No.1 一张老旧车票 王明远一醒来,立刻挣扎着坐起。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了稻草席和毡条的简陋竹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很薄散发着些许霉味的棉被。 被套是用大针底线缝合,已经洗得发白,并上了好几个补丁,上面的牡丹花篮图案,曾经应该非常的艳丽。 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王明远不由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头上缠着纱布,湿湿的,伸手一看,有淡淡血迹,还有一些青绿汁液。 略微一想,之前的记忆随着脑袋的阵痛,逐渐浮现。 自己年初告别在厂里黑白轮转,一天十二小时枯燥无比的拧螺丝生涯,决心拿着两年来打工的积蓄,重拾自己的蜂学专业,回山里老宅养蜂创业的。 回到山里老宅后,进山查探花草和蜜蜂资源时,不小心闯入一个刚产下幼崽没几天的野猪窝,遭到追赶,奔逃中不慎失足跌落山坡下的悬崖,不省人事。 看眼下这情形,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 他所在的屋子,是以泥土借助模具夯实而成。 这样的屋子在偏远的农村还很常见,只是时间太久,除了少部分还有老人居住外,大都已经破损严重,很多甚至已经坍塌。 说实在的,这种土房其实住着还是非常舒服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冬暖夏凉,不过,终究还是跟不上时代潮流,早已入淘汰之列了。 眼下这间土房还很完好,甚至可以说有点新,应该建起来的时间还没几年。 随后,王明远就看到了对面墙上贴着的画报。 “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上山下乡怀壮志,战天斗地绘新图。” 上山下乡? 王明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知青这个被无数人用青春血汗铭刻在历史中的词汇,脑海中还有一首首激情澎湃的歌声在回荡。 没办法,讲述这段历史的影视剧在某段时间很火,他接触了不少,再者,他的爷爷也曾是个知青,有过近十年的知青生涯,小的时候,没少听老人家提及那段日子,他多少知道一些。 房间中的物品布置,倒是和那年代非常吻合。 王明远不由淡淡笑了下:“搞得煞有介事地……所以,我这是在哪儿?” 他扭头看向土墙上用报纸糊着的木窗,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于是,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翻身起床穿鞋子,来到木板门前,想要开门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是,一拉之下,他就发现,门被从外面扣上了。 “有人吗?有人在吗?” 王明远喊了几声,很快就听到隔壁的开门声,然后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但那脚步声到门前停了一会儿,却不见动静。 王明远皱了下眉头,眼睛凑到门板缝隙处朝外面看。 在外面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身上穿着鼓鼓囊囊的土布衣,一张瓜子脸黑黑的,五官倒也精致,脸颊有着高原人长期暴晒在紫外线下的那种粗糙的红斑,一头黑黑的长发编成大辫子,都能垂到屁股上。 她正定定地看着房门,一脸警惕。 “妹子,请帮忙开下门。”王明远请求道。 女孩一听到这声音,迟疑了一下:“你等着,我叫人来开。” 她说完,退后几步,然后甩着大辫子跑开了。 开个门还要叫人…… 王明远有些无语地退回床边坐下。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许久,外面一直不见任何动静。 他有些不耐烦地走到门边,又使劲地摇了摇,无果后走到窗口,啪地一下,将糊着窗子的报纸拍出一个窟窿,双眼透过木窗往外一看,他整个人顿时愣住。 出现在王明远眼帘的,是对面在底部有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高达二十多丈的陡峭悬崖,就在这悬崖的下方,有七八座竹楼,分布在山坡上。 这悬崖,太熟悉了,貌似就是老宅所在的张家坳那一面? 可是,那些竹楼不是早已经腐朽倒塌被野草杂木掩盖了吗?为什么还在? 以此推断,自己所在的土房,就是当年的知青点了,可是,这屋子为什么还那么完好,明明自己返回的时候,这土房的房梁都已经腐朽断裂了,瓦面上长满青苔,就连土墙上都长有小树了。 虽说这里是老宅,但其实王明远一家人,并不是张家坳的本地人,而是明城的。 当年爷爷下乡当知青,来的就是这里。 79年爷爷回城,工作多年,退休后不知抽了那根筋,非要回来看看,这一来就不走了,还执拗地花了自己半数积蓄,将这山坳给买了下来。 张家坳地处深山,非常的偏僻,距离镇上足有四十里地,赶趟集都得走上几小时的路,就连到外面的陈家沟村,也有十多里地。 原本是几家张姓人家在这里居住,有半数人家主要以打猎为生,哪怕并入了外面的陈家沟生产队,每天要完成各种农事挣工分,也改不了这打猎的习惯,靠山吃山嘛。 到爷爷返回的时候,这里的人家大部分已经并入外面的陈家沟,有的则已经搬到了镇上或是县城里,再没一人居住,周围的土地都彻底荒废,长满各种植被,他并没有花太多钱,就将这里给买下。 爷爷就住在这土房里,在这山坳中养蜂种地,直到晚年生病,才接回城里治疗,过世之前,依旧还念叨着这里。 王明远能感觉出,这地方,对爷爷而言,有着极为特殊的情愫。 小学的时候,王明远寒暑假以及过节的时候没少到这里陪爷爷,父母工作很忙,没太多时间陪他,总不能放任他每日与电视为伴或是在城里疯跑惹事吧。 王明远其实很喜欢张家坳这地方,到了这里,总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新鲜,偶尔再听爷爷讲讲以前的旧事,也挺有意思。 王明远之所以喜欢上蜜蜂,到最后高考选专业,鬼使神差地报了蜂学专业,也正是受到了爷爷的熏陶,那时候,就连蹲在蜂窝前看着蜜蜂进进出出,都是一件趣事。 十多年前,对面这些竹楼大都还在,也还有人住着,其它的山崖,瀑布,溪流,细细回想,跟现在看到的,变化并不大。 没跑了,这里绝对就是张家坳!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明远忽然想到,进山之前在老宅里无意翻到的那个已经发黑的大号铝饭盒。 饭盒里除了找到一卷用头绳扎着的钱币外,还有一张老旧的火车票。 那些钱币,对于2023年的人来说,已经是妥妥的古董级存在了,面值最小的一分,最大的不过十元,总的也只有三十八块七毛六分。 王明远见到过明城里一些出售老物件的铺子和摊位上,还有人收购买卖,他不清楚价格,但知道,这些钱币,绝对能让他小赚一笔,当即小心翼翼地装在外衣内袋中。 只是没想到,在他拿起那张老旧的车票翻看时,车票却诡异地消失了。 当时还以为是幻觉,没太在意。 现在细细想来,似乎在被野猪追击滚落悬崖后,隐约间,脑海中出现过一个和那张车票大小差不多的虚拟屏幕。 觉察到不对劲,惊疑不定的王明远立刻闭上眼睛,略微感应,很快,他就看到了脑海中的那个虚拟屏幕,上面左边大半分布着上百个黑点,右边则是三串数字: 1980.3.27→2023.3.17 233:18:42 135 No.2 装傻充愣 那些黑点,分布极为不规律,王明远看不出丝毫头绪。 倒是那些数字,他多少能看出一些。 第一行,1980.3.27→2023.3.17,这分明是两个日期。 只是中间的那个箭头,让王明远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说,从1980年去往2023年吗?这怎么可能? 心里蹦出这个想法后,王明远自己都觉得扯。 没记错的话,他回老宅进山那天,就是三月十七号。 第二行数字,在不停地跳动,很明显,是个倒计时,算算时间,跑完应该是十天后,结合眼下这大概时辰,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应该是在夜里十二点左右。 至于最后的数字135,王明远就彻底搞不懂了。 他有些发懵地感应着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想了半天,尽管觉得离谱,还是认为只有一个解释最靠谱: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回到了1980年,将会在这里生活十天,到三月二十七号的时候,重又返回2023年的三月十七号。 毕竟,连自己脑海中出现这样一个虚拟屏幕的事情都发生了。 嗯,呆会只要确定一下这里的地点和时间,就应该能得出结论了。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王明远再次凑到窗子旁,看到土房斜对面的土路上,一行四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除了那个跟在最后的女孩之前见过,其它三人都是生面孔。 很快,四人来到王明远的房前。 “把门打开!”为首的络腮胡中年汉子说道。 那女孩立刻从袋子里掏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推开后,退让到一旁。 王明远忽然有些恼火:好啊,明明药匙就在你身上,却不给老子开门,害我在这里面呆了那么久…… 三个大男人立刻窜了进来,六只眼睛上下打量这王明远,还有一双在门口偷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络腮胡开口问道,很有种审问犯人的感觉,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王明远被瞪得有些紧张,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有些发懵,刚想脱口而出自己是明城人,但一看对方的衣着打扮,还有之前看到的一切,他连忙生生止住。 这些人身上,可没有丝毫21世纪的痕迹。 他越发怀疑,这里就是1980年的张家坳,陈家沟生产队了。 如果真是这样,除了名字,就连自己是明城人这一点也不能说,否则,要是被问起来,将会是越来越多的问题,而很多他不熟悉的东西,就得靠编,可是那样的话,就得不断地撒谎。 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是个大麻烦。 言多必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对了,我头部不是受伤了吗? 装傻充愣好了! “我叫王明远,别的……我好像记不起来了……”王明远摆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最终甩了甩脑袋,支吾着说。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我们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无意中遇到的,当时你脑袋上流了很多血,昏死过去的,那么深的山里,里面并没有人家,你为什么会跑到那地方去的。” 络腮胡旁边的精瘦男子问道。 王明远装作细细回想的样子,好一会儿后,还是摇了摇头:“真不记得了。” 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头疼。 “会不会真的脑袋被摔坏了?”最终,那个看上去面相比较和蔼的中年,看了看王明远,转头对着络腮胡说道:“我听人说过,脑袋受伤,确实有可能忘记很多东西,叫什么……失忆,他这脑袋,受伤可不轻。” “队长,你说这怎么办?” 救人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想着救,现在人醒了,还什么都记不起来,反倒不好处理了。 “我回头去周边的几个生产队问问再说吧。” 络腮胡皱着眉头想了想,冲着王明远说道:“你先在这养两天伤,再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说完,他抬脚就走,出门,对着站在门口的女孩说道:“韩小玲,这两天你负责照顾他,不用上工,工分照给。” “啊……好!”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在三人出了屋子的时候,王明远也趁机跟了出来,鬼知道会不会被这黑姑娘又给锁屋子里。 目送三人离开的时候,王明远隐约听到三人的一些交谈。 “听口音,应该是明城人,之前知青点上就有明城来的知青,那个叫王宝昌的就是,口音一模一样。” “衣服打扮也是城里人的,只是这细皮嫩肉的,明显不是乡下人,在这乡下但凡呆过一两个月,皮肤都不会那么好。” “去年咱们这里的知青,尤其是建设兵团里的,一个个立刻想方设法地回城,就咱们队上这知青点,八个人,走得只剩下一个女娃了。” “我估计这娃,十有八九也是个知青,怕不是想从山里抄近道回城的吧。”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顺着来时的路走远,再也听不到说些什么。 王明远这才回头看向还在偷偷打量着自己,一看到王明远回头,脑袋立刻扭向一旁的韩小玲,原来是专程跑去陈家沟叫人去了,来回近三十里山路,确实要很长时间。 “你是这里的知青?” “嗯!” “这里是哪里?那年那月那日?” “这里是陈家沟生产队的张家坳,八零年三月十七号……你脑袋该不会真的坏掉了吧,连这都不知道!” 韩小玲说着,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退得更远些,一副戒备地样子。脑子坏掉了,会不会是个疯子?不得不防。 王明远却无心理会她这些小动作,尽管已经从被几人提及的生产队、知青、工分之类的信息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在韩小玲给出肯定答案的时候,王明远的心里还是彻底破防了:“妈蛋,实锤了,真的回到80年的张家坳了,这叫我怎么活?” 这可是四十年前啊,日子可没有四十年后那么舒坦,本来就是觉得厂里拧螺丝的生活太苦逼烦躁,才想着逃到山里建蜂场创业,自己给自己打工,顺便过段悠闲日子的,殊不知,偏又来到这个更苦逼的年代。 这个年代,哪里都难,尤其是这种偏远农村。 就在此时,王明远肚子传来一阵急迫感,环顾一圈,却没有找到记忆中的厕所,他连忙问道:“厕所在哪?” No.3 惨遭蹂躏的肠胃 厕所? 韩小玲愣了下,然后指了指二十多米外的竹林,扭捏地说道:“这里没有厕所,一般都在林子里解决。” 没有厕所……是了,记忆中的厕所,应该是在爷爷返回后自己建的。 顾不得多想什么,急啊,王明远立刻朝着竹林快步走去。 “哎……你最好带根棍子!”韩小玲在后面提醒道。 王明远一听这话,嘴角就忍不住一阵抽搐,进竹林方便,还带棍子,擦屁股吗?会不会太粗糙? 他摆摆手:“不用,我有纸!”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刚蹲下没多久,稍微放松了一些的王明远,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了,几头黑毛猪竟然哼哧哼哧地钻进竹林,不断地朝着自己靠近。 这些黑毛猪,是本地土生土长的猪种,在21世纪,大量外来品种的引进冲击,已经让很多类似这种猪的原生品种近乎灭绝,世面上根本就见不到,就即使有,这种猪肉也往往比其它猪种的肉价格高上好几倍。 他还在想着,要是能把这猪种带回2023年,说不定能凭借养这种猪狠狠地捞上一笔的时候,几头黑毛猪已经朝着自己的屁股下招呼过来。任凭他如何驱赶,就是赖着不走。 王明远忽然明白,韩小玲让他带根棍子的原因了。 拿它们没办法,王明远只能草草结束这次非常不爽的方便,灰溜溜地钻出竹林,回到土屋前,看到韩小玲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想笑就笑吧,别把自己给憋坏了。”王明远翻着白眼瞪她。 “哈哈哈……” 韩小玲本来是想憋回去的,可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半响才止住:“这里的老乡养的猪仔,大都是放养的,它们到处寻找吃的,一点都不怕人,下次再去,记得带上棍子,打上它们几下,就不敢靠近了,来这里的知青都遇到过。” 王明远无语地嘀咕道:“怎么也不建个厕所!” 他顺着屋子侧面的小道,朝溪流边走去,抄着清澈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接下来却又觉得饿了。 按照时间算下来,已经有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王明宇返回的时候问道:“有吃的吗?我肚子饿了。” “吃的啊……有,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韩小玲说完,打开另一间土屋。 王明远跟了进去,发现屋子里除了一张简陋的桌子和几根竹凳,就在靠墙的地方用木头担了个架子,上面摆放着几个坛坛罐罐和一个用来装碗筷的竹篮,另外就只有一个水缸,一对木桶和三个木盆了,非常的简陋。 韩小玲动作很麻利地在屋子中间用几块石头嵌成的火塘里生火,然后提着一个铜锅去水缸里舀了水,挂在火塘上方垂下的钩子上烧着。 这种钩子可通过上面的铁链调节高矮,控制铜锅所受到的火力大小。 在现在的农村,家家都有电,用上电气设备,这些钩子火塘什么的,也已经很难见到了。 “你身上有伤,我给你煮点糊糊吧,好消化一些。” 在铜锅中的水烧开后,韩小玲用碗从一个罐子中舀一些面出来,王明远凑过去瞥了一眼,碗里的是玉米面,掺杂了不少玉米碾碎后脱下来的皮,非常的粗糙,估计碾碎后都没怎么舍得用筛子好好分离下。 这要是放在2023年,喂猪都嫌不够细。 王明远有些犯难了:呆会下得去口吗? 他搬了根竹凳凑过去,看着韩小玲一边往铜锅里撒面,一边用竹筷搅着,半碗面下去,渐渐变得黏稠,接下来就老火了。 这面糊虽然一直不停地被搅动,即使韩小玲将铜锅挂高了一些,依旧噗噗噗地冒着泡,那些气泡接二连三地炸开,好家伙,飞溅起的面糊落到手脚或是脸上,那叫一个烫啊。 不幸接连中招的王明远不得不将凳子往后挪远一些,他摸了摸手上和脸上被汤得火辣辣的部位,心里一阵发苦: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 熬了好一会儿后,韩小玲用个大土碗装了一浅碗的散发着焦糊味的糊糊送到面前,王明远接过来,还没开始吃,喉咙就开始发痒了。 可是,他是真饿啊! 看着韩小玲也端了一碗在一旁喝得稀里哗啦非常香甜的样子,王明远搅了搅碗中的糊糊,挑了一团放在口中,试着嚼了下,面色就变了:烫和焦糊就不说了,关键是里面包着的面根本就还是生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各种物资相当匮乏,尤其是粮食,非常的金贵。 大米那种几十年后非常普通的粮食,在现在,只有在逢年过节或是来了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一些,韩小玲这种纯玉米面搅的糊糊,没往里面掺杂些其它东西,已经很难得了,何况,韩小玲考虑到他的伤,还特意往他碗里加了些切成细末的红糖。 吐出来绝对要挨批的! 王明远只能强行下咽,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把沙子顺着喉咙划过。 好不容易将一碗玉米糊糊勉强吃完,哪怕肚子还不饱,他也不敢尝试第二碗了。 即使如此,吃惯细面精粮的王明远还是中招了。 娇贵的肚子,根本就无法消化这么粗糙的食物,他积食了。 肚子里仿佛被装进去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让他坐立不安,还不住地反酸。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揉着肚子,来回走。 可即使这样,到了晚上依旧没能消解,反倒将整个人折腾得筋疲力尽。 所以,在晚上的时候,韩小玲哪怕特意用细筛子筛了细面给他煮了一锅更稀的糊糊,他也没敢再下口,哪怕肚子还是觉得很饿。 他很怀疑,再吃的话,自己的肠胃将会遭到更惨的蹂躏。 这一晚,王明远躺在床上,开始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得被折腾死在这里。 必须得弄点好的,至少大米、面粉什么的该去买一点,还有,好想吃肉啊。 本就想回来过点悠闲日子,不管到了哪里,最起码在吃食上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 他开始怀念以前喝着啤酒吃着烤串的日子了。 在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王明远就顶着熊猫眼,铁青着脸,软绵绵地敲响了韩小玲的房门,有气无力地说:“妹子,帮我去买点好米好面,顺便再割点肉吧,你的玉米糊糊,再吃下去,我可能活不过明天了。” 韩小玲一脸为难:“我去哪里给你买这些啊,老乡们家里都差不多,这玉米面已经是最好的食粮了?” “去超市买啊!” “超市?是门市吧!往返得七八十里路呢?这一来一回,要好长时间的。再说了,总得有票才行。” 呃……超市,说漏嘴了! “对对对,就是门市……用钱买行吗?”王明远颤颤巍巍从外衣内袋中掏出那叠纸币,递到韩小玲面前。 为了吃的,他把用这些钱去老物件收购摊位上小赚一笔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韩小玲看了看王明远,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钱,最终还是伸手过来,取了一张十元大钞,简单梳洗后,急急忙忙地走了。 反正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王明远,而他现在那模样,确实不忍再看下去,只是,韩小玲心里犯嘀咕:究竟是什么人啊,连吃的都那么挑,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年纪的。 No.4 两元的野味 积食就那样,明明很饿很想吃点什么,却偏偏不敢吃。 好歹挨到了中午的时候,肚子里实沉鼓胀的感觉在王明远提着根棍子去了趟竹林后,终于轻松了。 可是,接下来,那种饿得前胸贴后背逼得他直流口水的感觉,就开始暴乱了。 王明远远远看着在溪流两边杂草滩中翻食的黑毛猪崽,很有种将他弄回来变成香喷喷的烤猪的冲动。 但这事,只能是想想,要真这样弄了,被打断腿还是轻的。 这些猪都是农户饲养的,一年到头的肉和油主要就指望着它们,宰杀的时候,还得有一半送往食品站。 比如,年底杀一头猪,得送半头卖给食品站,杀两头,就得卖一头,收购价格并不高,不过八九毛钱一斤,当然,从食品站转卖出来,价格又会提升几毛,一块多钱一斤的样子,还需要肉票。 一整头地买,他可买不起,别人也未必敢卖。 不过,黑毛猪仔不能想,那些放养出来在林地间搜食的土鸡,倒是能考虑。 不能偷着搞,直接去买总是可以的。 王明远远远地打量着对面,见有一户人家今天没有出工,他立刻找了过去 本来一般的生产任务都是由队长统一安排执行的,干什么分多少工分,但是张家坳这几户人家,离得太远,往来三十里地通知太麻烦。 所以,那络腮胡队长陈进学就在这几户人家里选了个生产小组长,每次去开会的时候,顺带就把接下来几天的生产任务给安排了,由生产小组长带着做,他抽空来检查一下进度。 可是,这里的几家人,都是张家一大家子,既然是自己人安排,就有人有空子可钻了。 这个时候还呆在家里,十有八九就是偷懒的。 吃大锅饭嘛,各有各的吃法。 王明远顺着小路去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看到蹲在门口的,是个身着坎肩,看上去非常精悍的中年人,随便一个动作,身上的肌肉都像钢铉一般绷得紧紧的,充满力量的感觉,尤其是他一双眼,充满野性,敏锐无比。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因缺营养变得干黄干黄的年代,这中年,绝对是个另类。 他正叭叭叭地抽着旱烟,烟锅中随着旱烟的红暗,滋滋作响,从他嘴巴中喷出的辛辣呛人的烟雾,熏得让靠近的王明远不得不退后几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中年偏头打量了一下王明远,不咸不淡地问。 “我想来找你买只鸡……你看我这不是受伤了,想给自己补补。”王明远直接说明来意。 “那些鸡得留着下蛋,不能卖。”中年淡声说道。 “大叔,你就通融一下嘛!” 王明远笑呵呵地凑近一些,将怀里的那包华子取了出来,递一支给中年。 进山建蜂场,少不了跟人打交道,王明远特意买了两包华子带在身上,碰面递支烟,也好说话来着,当然,他自己也会偶尔抽上一支,烟瘾并不大。 嘿,带过滤嘴的! 中年一看王明远递过来的香烟,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 这年头,能抽上滤嘴香烟的,都是有钱的主。 他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烟很香很醇,挺贵的吧?”他有些舍不得地架在耳朵上。 这一问,王明远自己先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华子在这个时候有没有开始生产了,如果生产了,又是多少钱一包。何况,这尼玛还是最新包装,完全不是这个时代那些看上去很老土的包装能比的,呃……华子的包装,貌似一直都有点土,应该没事。 他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立刻掏出电子防风打火机给他点上,这火机要是放出来,漏洞就更大了。 毕竟,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用的还是火柴,就连那种加煤油用火石的老式火机,用的人都不多。 电子防风打火机一出手,那就太超前了。 王明远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了,脑袋被摔了下,变得不灵光了,很多事情根本就想不起来。” 中年点点头,站了起来:“那些土鸡不能卖,不过,我这里有只昨晚用扣子逮到的野鸡,就送给你吧,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确实该补补。” 他说完,转身进屋,将拴在楼梯上的绳索解下来,一拽绳索,藏在楼梯下的那只野母鸡被拖了出来,不停地扑棱着翅膀,惊叫着,被他一把抓住双脚,倒提着送到王明远面前。 野鸡,这可是好东西,正宗的野味啊! 这都多少年没吃过了。小时候来张家坳陪爷爷,他有幸吃到过两次,砍成小段油炸至金黄出锅,配上99香辣椒干沾,啃起来那叫一个香。 一想到这些,他的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送……那可不成,可不能白要你的!”王明远吞了吞口水,从兜里掏出五张一元钞票,硬塞给中年:“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卖多少,这点够吗?” “够够够,你还给多了!”中年又退回三元:“平时拿到集上去卖,两三块一只就算卖到好价钱了,这玩意儿就是解解馋,可没有猪肉养人。对了,以后就别叫我大叔了,我在家里排行老三,叫张守忠,是这里的生产小组长,你可以叫我三叔。” 原来你就是生产小组长啊,难怪别人都去上工了,你还呆在家里! 心里这么想着,王明远还是满脸堆笑地喊了声:“三叔,我叫王明远,您叫我小王就好……那我就回去摆弄这野鸡去了。” “好,有时间过来串门啊!”张守忠招呼道。 王明远提着不断扑腾的野鸡,转身就走,可刚没走出几步,就被张守忠竹楼前的一个用几块树皮盖着,掩在杂草丛中的木桶给吸引了。 那是一群非常强盛的土蜂,正扯成线地进进出出。 这样的用木头制作出的土蜂桶,在一旁的石崖下,还放着好几个,有林木遮挡,在对面知青点可看不到。 蜂蜜可是有着非常好的消炎效果的,而且经常吃的话,对身体很有好处,正好是用来调养肠胃和身体极好的营养品。 “那么好的东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明远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他忘记脑袋上的伤了。 “小王,你怎么了?”张守忠疑惑地问。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养的这群土蜂,嘴馋了。”王明远笑笑。 “就这啊,你要的话就去取,这玩意都没什么人要,随便吃上一小块就腻了。”张守忠笑道:“只是这个时候,这些土蜂很凶,大白天我是不敢弄的,被蛰到了一两口,浑身到处起包,痒得难受。” 被蛰到了一两口就浑身发痒,明显是过敏体质,也难怪不敢弄。 不像王明远,被蛰上十几二十口都没事,各人体质不同。 而且,他还从张守忠的话语中听出了些逗弄的感觉。 他不由笑了起来:“那我试试。” 张守忠一脸怀疑:“你要真敢弄,这些土蜂桶里的蜜,你要多少取多少,不要你的钱。不过,被蛰到了,可别怪我。” “真的?”王明远来劲了。 如此大好机会,怎能放过。 “当然是真的,我这人说话,一言九鼎!” 就等你这句话了,还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哼哼,掏蜂蜜,我可是专业的。 王明远当即将野鸡随手拴在一旁的草丛上,一捋袖子,就朝蜂箱走去。 No.5 小露一手 途中,王明远随手揪了把野草,在手上揉搓几下。 刚才提着野鸡的时候,手上沾染了腥气,能借助杂草的气味遮掩。 蜜蜂对气味比较敏感,不遮掩下,容易生乱,群起而攻,并且会越来越凶。 这就如同养蜂人一般在作业前,不使用浓香型的洗发露或是香皂一个道理,刺激性太大。 王明远来到蜂桶前,发现这蜂桶是用直径四十公分的左右的原木锯作一大一小的两半,然后用特制的挖凿掏空做成,长得有七十公分左右。 这样的做法,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很用心了。 看得出来,张守忠对蜜蜂,也是又爱又恨,痛并快乐着的人。 事实上,蜜蜂这种小精灵是非常温顺的,只要了解它的一些特点,并注意规避,注意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从而撞到或是挤到它们,轻易不会蜇人的。 毕竟,蛰那一下,也就意味着它生命的终结。 王明远对于蜜蜂非常了解,从小到大没少接触,又是蜂学专业出身,这一块的经验很丰富。 他在蜂箱前蹲下,轻轻揭掉蜂桶上遮雨用的树皮和压着的石头,然后将蜂桶轻缓地翻转,感觉蜂箱很沉,他就知道,里面的蜜定然不会少。 受到惊扰,蜂群开始有些躁动,不少蜜蜂钻了出来,围着蜂箱飞舞。 王明远没有去管那些,随手捡了块小石头,在蜂桶下半部转周围敲击,持续了数分钟后,他轻轻将蜂桶上半部用小棍撬开。 受震动驱赶,蜜蜂有着向上性,蜂王在哪就聚在哪里的特性,因此,绝大部分的蜂已经都爬到了上边,将蜂脾暴露出来。 他将爬满蜜蜂的那小半蜂桶轻轻摆放在蜂桶原位,然后将挂满蜂脾的另一半端到一旁。 王明远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张家坳和周边的山林,花草资源是极好的,但毕竟还处于早春时节,除了几种比较早的已经开花了,真正的花草大部队还在后面。此时里面甚至还有满脾的封盖蜜,明显是去年的秋冬季节的老蜜,好东西啊。 他当即折断一根小棍,掰出斜口小心翼翼地插入蜂脾,从一旁开始清理老脾,直到将最好的几块封盖老蜜取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蜂桶重新复原。 整个过程,张守忠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蜜蜂为什么都被王明远摆弄成这样了,明明那么多蜂围着他飞得那么凶,可就是不蛰他。 看着王明远捧着厚厚一堆蜂脾回来,张守忠不由冲着他伸出了大拇指:“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那样呗,动作轻柔一些就好,主要是你这土蜂,真的很乖!”王明远笑笑,他从兜里取出华子,再次给张守忠敬了一支,然后一指手中捧着的厚厚一叠蜂脾:“三叔,这些东西我就带走了。” 张守忠愣愣地点点头,看着王明远提着野鸡捧着蜂蜜回去,嘀咕道:“这又翻又撬,又敲又砸的,明明很粗暴嘛,除了动作慢一点外,跟轻柔沾边吗?” 他看了看另外几个蜂桶,当即回屋取了个装蜜的瓦盆出来,准备也学着王明远的样子试试。 只是,在他将另外一个蜂桶翻过来刚敲没几下,眼皮上、鼻梁上就接连被蛰了好几下,这下他那还敢弄,当即不要命地往家里跑。 王明远在对面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这也算是小露一手,对于爱蜂的人,如何摆弄蜜蜂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也算是为日后亲近打下了基础。 眼下,还是先将自己的五脏庙给供好才是! 王明远钻进厨房,找了个瓦盆将蜂蜜放好,然后将野鸡拴好,洗了手之后,先给自己嘴里塞上一块蜂蜜嚼着。 那一刻,香甜充斥在嘴巴里的每一个角落,整个人一下子都精神起来,似乎就连毛孔都舒张开来。 安逸啊! 接连几小块蜂巢蜜下肚后,饥饿感一扫而空。 看着瓦盆中的蜂蜜,粗略估计一下,至少还有四斤的样子,王明远不由开始琢磨,等韩小玲买肉回来,给自己好好弄顿蜜制红烧肉。 现在,还是赶紧杀鸡。 他生了火,取了铜锅开始烧水,就在他将野鸡毛清理干净,正准备开肠破肚的时候,看到韩小玲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回来了。 “大米,两角一斤,面粉一毛八一斤,我一样买了十斤,猪肉一块一一斤,买了五斤,剩下的钱给你在卫生所开了几瓶青霉素,用来消炎。” 韩小玲一进入厨房,将背篓放在桌上,把东西从里面一样样地拿出来,边拿边汇报。 王明远此时正用看待神灵的目光看着满脸汗渍的韩小玲:“来回近八十里路程,返回的时候还背着三十多斤的东西,你竟然只花了七八个小时就回来了。这脚程也太厉害了。” “这算什么?我还算慢的了,生产队的老乡,就有不少人背着上百斤的东西,往来一趟还花不了我那么长时间,这也怪为了用钱找人换面票、米票和肉票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然我能回来得更快一些。” 韩小玲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水缸边,直接就舀了瓢冷水灌下,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累得够呛。 这要换作现在的人,哪怕是空身,也没多少人能走下来。 所谓的脚底板翻天和大力气,不都是生活给逼得。 “你就没买点吃的?”王明远问道。 “舍不得!”韩小玲咽了咽口水,轻声道。 王明远闻言,心头莫名地疼了下,他从瓦盆里取了巴掌大小的一块蜂蜜递给韩小玲:“赶紧吃点,补充补充!” “蜂蜜!”韩小玲满脸惊喜:“你那里弄来的?” “对面张守忠张三叔给的。”王明远微笑道:“我还从他那里买了只野鸡,晚上我给你弄炸鸡和蜜制红烧肉吃。” “你就不能省着点吗?还炸鸡,你不知道油有多贵吗?改成炖的吧,还有,那些肉,也得省着点吃,多炼点油出来,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呢。”韩小玲一边吮吸着蜂蜜,一边含糊地说。 “人活一世不容易,总不能亏待了自己。”王明远知道韩小玲说得不错,却不肯依他。 不过,最终还是犟不过韩小玲,关键是这姑娘把那小油罐死死抱在怀里,仿佛多用点油都跟要了她命似的,最终炸鸡变成了炖鸡,倒是红烧肉被王明远坚持弄了出来。 看着一下子少了一半的猪肉,韩小玲心头仿佛被剜了一刀,太疼了。这要是炼成油渣,混点其它蔬菜,也能多吃好几顿啊。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馋鬼,败家子。 这年头,哪怕是过节,都没多少人能吃得那么豪横。 不过,当炖得烂熟的野鸡肉和油津津红彤彤的红烧肉摆放在桌上,再加上那大半锅的白米饭,她的口水就吞了又吞,太诱人了。 更是在一块红烧肉放在口中,满口流油,满口香甜的时候,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都几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王明远笑笑:“这才是生活该有的味道。” No.6 落户张家坳 心里觉得这样的吃法太奢侈浪费,但嘴巴是诚实的。 真正一顿饭吃下来,韩小玲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貌似比王明远吃得更多。 三大碗饭下肚,明明都觉得撑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再吃一点。 她有些幽怨地看着王明远,觉得按这样的吃法,迟早完蛋,一顿能干掉几天的口粮……这才翻过年来没多久啊! 不行,必须得克制,拒绝铺张浪费,勤俭才是过日子的不二法门。 所以,韩小玲接下来的操作就让王明远傻眼了。 剩下的猪肉,全被她炼成了干枯的油渣,洒了盐装罐子里封着,油也装油罐子里,包括米面,所有吃食她专门腾出一个装衣物的小箱子放进去,然后上了锁。 若不是觉得王明远身上剩下的那点钱不好开口讨要过来,她真想拿来自己保管。 明明都知道去割肉了,还花钱买野鸡,这都什么事啊? 至于那些玉米面倒不用管,她巴不得王明远就以这个为主食,什么人啊,吃玉米面还能不消化,不能太娇惯! 出去买一次东西,她可是听人说了,队长陈进学跑了好几个知青点,一点头绪都问不出来。 这个除了知道自己名字,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家伙,指不定要在这呆多久呢,可别把自己也给祸祸了。 可是她又有些奇怪,王明远做起饭菜,手艺不赖,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吗? 话说回来,以前吃的哪些,都是啥玩意啊? 接下来几天,王明远就有些痛苦了。 照顾了王明远两天,第三天开始,韩小玲也得跟着张守忠去上工。 虽然地处山区,但山里的溪水四季长流,这也让临近河边能引水进入的田地具备了栽秧的条件。 整理水沟,翻整育苗秧田、撒种,积肥,是这段时间主要忙的事情。 至于山地,那些杂草需要清理焚烧,有土肥需要运送,还有更多的荒地需要开垦。 多年前,伟人一句人多力量大,现在的每家每户,三四个娃的很正常,七八个的也常见,都是一张张嘴,都要吃,又要完成公社交代下来的生产任务,开垦荒地获取更多的种植面积,是最常用的方法了。 一年到头,有忙不完的农活。 贴着工分拿一个人伺候王明远两天,已经很够意思了。 钥匙在韩小玲手中,中饭和晚饭自然也被韩小玲把控得严严实实的,至于早点,还真没几个人有这习惯,都在尽可能地省。 每次看她用小调羹往锅里放油煮菜的那点抠搜劲,王明远心头就忍不住一阵心焦。 这吃得清汤寡水的,别说去干体力活的人了,就连他这个啥都不干的伤号,三天下来,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事实上,韩小玲买来的青霉素,起到了很好的消炎效果,他头上的伤并没有恶化,并且开始结痂,虽然还是隐隐作痛。 王明远在等的,就是队上的安排。 他这两天,一直在注意脑海中的那块虚拟屏幕的数字。 除了倒计时在不停地跳动外,其它的数字和那几十个黑点,没有任何变化。 让他怀疑的是,在这里呆满十天,会不会如所想的那样返回2023年,回去了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 回去了就不再回来,那感情是件好事,不用在这个艰苦的年代遭那么多罪。 但如果回不去,或是回去后还要回到这里,就得好好考虑自己的身份问题了。 生活在这个年代,没个合法身份到处乱窜,尤其是在这样靠近边境的地方,可不是被当成个盲流收容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弄个合法身份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这件事情,王明远是打算赖着陈家沟生产队的,虽然有点道德绑架。 他不相信陈家沟生产队会干出把他这样一个除了名字啥都不知道的人往外撵的事。 要真这么干,传出去,恐怕会落得个“葬德”的名头。 王明远就凭失忆这一点,就是个标准的弱势群体中的一员。 可是,总不能就这么养着吧。 所以,落户陈家沟生产队,是个最好的办法,让王明远参加劳动,自己养活自己。 当然,他也不排除被送走的可能,不过,那是被送走以后根据实际情况才能再作考虑的事情了。 他所认知的陈家沟,是个民风淳朴热情好客的地方,前者的可能性很大。 王明远一点都不急,每日所做的事情,就是把被子抱出来晾着,散散潮气,这样晚上也能睡得舒服点。然后给自己冲杯蜂蜜水,拖了把竹椅在土房前烤烤太阳,优哉游哉地。 就在第七天的晚上,陈家沟生产队的队长陈进学,民兵队长陈家旺和会计陈家明终于找上门来。 三人在王明远醒来那天见过后,通过韩小玲,王明远就已经将他们各自的人和名对上号了。 这可是生产队上的头号人物。 “伤好得怎么样?” 韩小玲搬来凳子招呼几人在火塘边坐下烤火,队长陈进学开口就问。 王明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将兜里的华子掏出来,一人敬上一支,用火柴给他们点上后,才笑道:“谢谢几位领导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三人点点头,又看了看点燃的华子,那叫一个香醇,都有些诧异,眼前这个小青年失忆以前还能抽上这么好的烟,这身份背景,怕是不简单。 “那这几天,想起什么没有?”陈进学再问。 王明远果断地摇头。 “这两天啊,我为了你的事,跑了好几个地方,什么都没打听到,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王明远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但凡我这脑子里能想起点什么就好了。” “我们几个商量后,是这么想的,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把你往外边送,这不厚道,也不忍心,可是,大伙日子都不好过,口粮什么的,都比较紧张,总不能就这么养着你,你那么大个子,年纪又轻,总是有一把力气的,只要舍得出力,养活自己没问题。” “干脆就由我们做个证明,写个材料,落户在这张家坳好了。” “正好,这知青点的人也走得只剩韩小玲一个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住在这里,小玲也算有个伴。” “至于其它的,等你以后想起来再慢慢说吧。你看怎么样?” 陈进学吸了几口烟后,将来意说明。 一切如自己所料,王明远连连点头:“这当然好,我求之不得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陈进学也点点头:“我明天早上就去找大队长,然后再去公社一趟,把这事给落实了,明天晚上你跟着张守忠和韩小玲他们几个到队上开个会,我也好把你介绍给大伙认识认识,顺便取一下落户证明,也了解下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好!” 王明远心头一喜:妥了! No.7 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啊! 第二天,王明远又优哉游哉地晃了一天,还没真正落户下来,那就算不上是陈家沟生产队的人,得等到事情真正落实了才好登记造册进行农事安排。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韩小玲下工回来,这一次,她难得地将箱子里藏着的面粉取了一些出来,和了面,给王明远做了面条。 说是面条,其实更像是面棍。 这黑瘦的姑娘,应该只是见人做过手工面条,自己并没有做过,初次尝试,弄了个不伦不类。 好在她特意在王明远的汤头里加了半调羹猪油和几块油渣,再配上几叶青绿的小菜和干辣椒,看上去还真有点赏心悦目。 “提前恭喜你,落户张家坳,成了陈家沟生产队的一份子!” 面条送到王明远面前的时候,韩小玲轻声说了句。 这年头,落户生产队的事还比较简单,只要生产队长几个人作证明,写个材料交到公社挂起来就行。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边疆,人员来自全国各地,成分非常复杂,交通不发达,信息传递落后的原因,想要查点什么,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得到个准确的消息,甚至很多东西根本就无从查起。 队长既然说了给王明远落户,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王明远并没有把落户在这穷乡僻壤当成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个预防举措而已。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次新生,一个新的开始!”韩小玲自己也端了面坐到王明远对面,慢慢地搅动着:“不像我,明明有个家,想回都回不去。” “怎么回事?” 关于韩小玲,王明远一直不曾多问什么,知青点上拢共八个知青,有七个都回城了,就剩她一个还在这呆着,就说明其中有问题。现在她既然提起,王明远也就随口问了句。 韩小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赶快吃吧,吃完还得去队上开会。” 她既然不想说,王明远也不好追问,只得闷头吃着毫无筋骨的面。 不过好歹是细面,油水也足,比起在嘴巴里到处跑团都团不拢,下咽时还噎得人不得不伸脖子的粗糙玉米饭,强太多,算是自那顿红烧肉之后,最像样的一顿了。 填饱肚子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传来生产小组长张守忠的喊声。这是要去生产队开会了。 王明远和韩小玲出了门,看到路上七八个人等着,都是大老爷们。 本来开会是是每家每户男女必到的,但是张家坳离得远,也就每家去个代表了。 一行人有讲有说,朝着陈家沟走去。 王明远算是见识到这些人的脚程了,往往走不了多远,他就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哪怕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也像是长了夜眼一样,路上哪里有坑,哪里有水洼,脚该落在哪里,都一清二楚,不像王明远,深一脚浅一脚地,随时有种踩空的感觉。 开会的地方在陈家沟打谷场上,王明远等人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男女老少两百多号人,除了几个管事人那里摆了张条桌,点了煤油灯外,其它的地方黑沉沉的,只有旱烟袋明灭时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呜哩哇啦地,一片嘈杂。 张家坳几人赶到后,会议立刻开始。 这个时候的开会学习,其实就是念念报纸读读语录,更像是例行公事,远没有前些年那么频繁严格。 在将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交代后,王明远被陈进学叫到了前面,递给他一纸证明,然后介绍给大家伙认识认识。 其实,王明远的事情,早已经在村里传开了,脑袋摔坏了,什么都记不起来,确实很让人同情,幸好不傻,又是个大个,是个好劳力,倒也非常欢迎他留下来。 王明远这好歹也算是安家落户有了新家,算是人生大事,散会后,他很快就被各家各户围了起来,这家三斤米,那家五斤面,或是递来三五毛钱,还有些油盐酱醋之类,一家家都送了点东西,表示祝贺,也算是结下情谊了。 王明远乐滋滋地感谢了大家一番,眼瞅着这些米面,就得有五六十斤,再加上其它的东西,最近一段时日,不用担心没得吃了。 在韩小玲和张守忠等人的帮助下,东西统统搬回知青点的土房,王明远给几人散了一圈烟,见几人要走,王明远赶忙上前拦着。 开玩笑,接下来可就要跟着这些人混了,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各位叔伯,别急着走啊,我这以后还得靠各位帮衬,这可是对我天大的恩情,怎么说也得留下来吃顿饭啊,再说了,来回三十多里地,晚饭吃那么点东西,还剩个啥,回去睡着也不踏实,对不对!留下吧,留下吧,今天让各位尝尝我的手艺。” 王明远很是热情,将人一个个拉到火塘边安排坐下,生了火给他们烤着。 几人见状,不好推辞,也就留了下来。 接下来就不得了了。 王明远手脚异常麻利地将那些老乡们送的面取了大半放在瓦盆里,看样子得有好几斤,然后开始加盐加水和面,面和好后,趁发面的功夫,去韩小玲打理的知青菜园子弄了些小青菜回来,清洗后,开始起锅烧水。 然后,王明远开始进行拉面。 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当一根根细长均匀弹性十足的面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个个不由冲着王明远竖起大拇指:当真是好手艺。 尤其是韩小玲,更是满脸惊讶,和王明远做的面条相比,自己做出来的,算是啥玩意啊? 接下来就是汤头了。 既然留人吃饭,韩小玲也不好不给王明远面子,很不情愿地将箱子打开,这下好了,一大勺白油下去,韩小玲发现自己的油罐似乎一下子浅了大半,还有那些油渣,也被王明远不要命地往锅里倒,看得她一阵肉疼。 没材料也没时间熬制高汤,但在这年头,油水足的汤就是最好的汤。 所以,当一碗碗油乎乎又烫又香的面送到几人面前时,就只剩下吃面的吸溜声了。 韩小玲也一样,当第一嘴面入口,那种劲道爽滑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颤,端着碗出门,眼泪珠子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 在几人吃得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王明远看着空空的锅碗,心里很满意,好歹是有说有笑了,亲近了一大截。 韩小玲就恼火了。 老乡们送的面,总的不过十五六斤,这一下子没了快一半,还有那些白油、油渣,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断粮断油,他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这根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韩小玲将王明远让她买来的米面全都取了出来:“把你这些东西拿走,怎么说你现在也是生产队上的一户人家了,这日子啊,还是各过各的好,以后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互不干扰。” 王明远愣了下:“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啊?” “对啊,就是分家,照你这样,要不了几天,你就得啃泥巴,我可不想被你拖累!还有啊……谁跟你是一家人了?”韩小玲冷着脸:“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No.8 是时候头疼了 好说歹说,王明远还是被韩小玲赶了出来。 知青点这一排六小间土房,闲着也是闲着,王明远既然已经落户张家坳,总要有个容身之所,生产队几个领导一商量,将左边三小间被划归到了王明远名下,另外,他还分到了一小块自留地,是离开的哪些知青早几年前开垦出来的小片地。 房子里剩下的那些锅碗瓢盆都还在,倒也不用他另外置办。 王明远抱着被子就能入住了。 折腾了半宿,王明远才收拾结束,得以躺下。 第二天,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就被拍得山响。 来叫他的是张守忠,从今天起,可就必须带着王明远一起上工了。 今天的活计,男壮劳力清理修砌水沟,女人们分配去山上收集腐殖土积肥,至于老人和半大孩子,则是去清理田头地角的杂草。 张家坳地势比外面的陈家沟要高得多,从这里引水,能种植更大面积的水田,每年山里流水带来的泥土落叶,还有老鼠之类的动物破坏,总要清理修整一两次。 女人干的活计也很重要。 这年头,庄稼要好,靠的就是土肥和牲畜粪便,别说那些尿素复合肥之类的,就连化肥都还很少,很多人见都没见过,何况,那东西是要指标分配的,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没有化学肥料这些东西,庄稼好不好,就全指着这些土肥了,土肥肥力太低,只能是尽可能地多弄些 所以也就有了句老话:种庄稼没巧全凭屎尿。 积肥,向来是生产队一年到头都在进行的事。 张家坳现在连上韩小玲和王明远这两户,总的也不过九户人家,活计一安排下去,一分散,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第一天上工,王明远其实还是比较兴奋的,反正是几个大老爷们,一开始还有说有讲,可是,当他抱着锄头顺着水沟清理大半个小时,就发现自己双手酸疼得难受,手掌上更是起了一连串血泡,火辣辣地疼,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个90后末梢,刚步入25岁的小青年,家境虽然一般般,但好歹也是城里人,何曾做过这样挥舞笨重锄头的体力活计。 说是进厂拧螺丝,但其实就是在流水线上操控机器而已,手上皮肤嫩着呢。 更扯淡的是,浑身弄得到处都是泥浆就不说了,他突然注意到自己一双小腿上,赫然叮了几个小指头大小的蚂蝗,在腿肚上一扭一扭地,头皮就忍不住一阵发麻。 他赶忙跳出出水沟,对着这些蚂蝗又拍又打,好不容易才把这些恶心玩意儿给清理出去。 看着腿上一个个冒着血的小包,王明远一屁股坐在沟边,心里充满怨念:干不了,也不能干啊,再这么做下去,会要了亲命啊。 嗯,是时候头疼了! 王明远当即拖着锄头,找到张守忠:“三叔啊,我怕是干不了了。” “怎么了?” 张守忠看着软绵绵没一点精气神的王明远,觉得有些奇怪。 刚开始还活蹦乱跳、干劲十足的小青年,一个个还说他虽然笨了点,但是个舍得下力气的好小伙来着,怎么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就成了这模样。 王明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头疼得厉害!” 张守忠一听,赶忙凑了过来,看了看王明远脑袋:“伤口结痂了,又没别的地方磕到碰到,没事啊!” “是里面疼!”王明远一脸痛苦。 张守忠犹豫了一下:“行吧,那你赶紧回去歇着……” 他看了看王明远清理的那段水沟,不过十五六米长,就这点活计,换作在场的几人中随便一人,不用二十分钟就能搞定:“今天是你第一次上工,就算你半个工好了,给你记4个工分!” 做了大半个小时,就给半天工,这是张守忠有意照顾了,是人情啊。 王明远点点头,提着锄头一摇一晃地顺着水沟往回走。 “怕不是脑袋被摔了,有什么后遗症吧?” “很有可能,脑袋里面的事情,谁说得清啊。” “改天给他安排点轻松活计吧,我估计他啊,还得再养养!” 做工的几个大老爷们看着王明远的背影,小声地议论了几句,又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计。 王明远一直走到看不到几人了,这才一改之前的颓势,迈开大步往知青点走。 先把身上这套衣物洗刷一下,这到处是泥浆,还混合着一股浓重的腐烂味道,穿不了。 幸好昨晚队长陈进学还送给他一套干活穿的土布衣裤,不然换都没得换。 换上土布衣裤,王明远提着换下来的衣物鞋子,来到小河边,那里有用卵石挡着的小水塘,平日里,洗衣、洗菜和挑水,都在这里。 胡乱地将衣物和鞋子浆洗一下,去除泥污,就被他随便铺在溪边的杂草上晾着。 王明远就着小河水洗了脸和腿脚,看着水塘中自己的倒影,有些不伦不类,不由苦笑起来。 竟然会有那么离奇的经历,这是王明远做梦也想不到的。 感应了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屏幕,倒计时还有38小时,一切就看明天晚上十二点了。 到了这里九天,大部分时间,王明远都用在养伤上了,他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也全然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该干些什么。 心里没有主意,也看不清形势,更不知道呆满十天后会发生什么,所以,索性过得懵懵懂懂,只为了混完这十天,等倒计时的结果出来再作计较。 不过,他也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算是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来到这年代,被打猎的人带回来,进行上药包扎,他可能就在那滚落的悬崖下就这么躺着不知不觉地完蛋了。 要知道,就即使上了药,也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这是份大恩! 看看现在,又是帮忙落户,又是帮忙安顿的,哪怕去上工,都对他挺照顾, 这种人情,在他生活的年代,早已经寡淡无比,没钱,啥都不是。 这些没什么杂质的情谊,显得那么地弥足珍贵。 王明远心里其实非常矛盾。 他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摆脱这里的艰苦贫困,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些淳朴和善的人们做点什么。 “要是能在两边来回穿梭,那就好了!” 王明远隐隐有些期盼,倒计时结束后,是这样的结果。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回去好好了解一下,单凭信息优势,就能做很多事。 嗯……继续把这38小时混完吧。 所以,韩小玲中午放工回来吃饭的时候,看到王明远捧着一大碗白米饭,蹲在门口,吃着油光闪闪的醋溜小青菜,晚上放工回来的时候,看到王明远还是蹲在门口,捧着碗青菜馅的水饺吃得津津有味。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韩小玲顿时觉得自己那玉米饭一点都不香了。 “就作吧,迟早喝西北风……”满是怨念的韩小玲如此安慰自己。 No.9 赶集 第十天了,今天该干点什么呢? 昨天又晃荡了一下午,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各种纷杂,等待中,无聊的王明远越来越觉得难熬了,感觉时间都被放长了无数倍,怎么也挨不到晚上。 一种颓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是想要过点轻松悠闲的日子,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 唉……还是去干活吧,好歹还能有人说说话。 不想饿着肚子去上工,王明远难得起了个大早,烧水,和面,他准备给自己弄碗刀削,早餐还是要吃好的,不然,干活都没劲。 就在他把面和好水烧开的时候,张守忠找上门来。 “三叔,那么早?这天都还没亮,离上工时间还早啊”王明远笑呵呵地打招呼:“进来坐。” “我今天去赶集,卖点野味什么的,我就过来问问,你脑袋还疼不疼,今天上不上工。” 张守忠一边说着一边进屋,双眼一扫,好家伙,又和上细面了。 一想到那天吃过的面条,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赶集……”王明远微微怔了下。 “在咱们这啊,农历缝三缝八,都是赶集的日子,大家伙不是都有点自留地什么的,种的蔬菜瓜果吃不完,还有弄到的野味、药材等山货,都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弄点小钱补贴家用,或是去买点生活用品什么的。” 张守忠解释道:“这不,我这两天在山里下套,弄了点东西,拿去换几个钱。” 王明远伸着头往外看,摆放在门口的,是三只野兔和两只野鸡,都还在活蹦乱跳的。 现在,王明远隐隐明白了,张守忠的身体为什么那么精壮了,感情平日里没少吃肉食,而且还随时能通过野味赚些外快啊。 “我能不能不上工,也去赶集?”王明远问道。 “那当然可以啊!” 张守忠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不比早几年管得那么严,外出还要请假要介绍信,报纸上不都说了要搞改革开放,搞活经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还有就是土地改革,有些地方都已经土地到户开始大包干了。虽然是实验,但效果很好啊,只是咱们这些地方太偏了,不过,我估摸着,要不了两年,也就轮到咱们这些地方了。” “你没看到公社那边,都开始有外地人偷摸着过来做生意了,虽然还是管得很严,但很多时候只是随便口头警告意思意思,又不会真的把人怎么样,很明显,政策放松了很多。”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就知道有人偷偷做生意,都已经盖起大砖房了,啧……那叫一个敞亮。小王啊……我这些话可不能到处乱说啊。” 一听这话,王明远看着张守忠的眼神就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番话是从这样一个乡野山民口中说出来的。 改革开放……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 整天日混搭咧的,我这是在干啥? 好歹也是个本科大学毕业生,历史虽然学得不太好,但也知道这是祖国刚开始大转变的时期,从此开始飞跃的时期,可谓处处机遇,确实如张守忠所说的,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贫富差距开始凸显。 却听张守忠接着说道:“至于上不上工,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上工就有工分可拿,不上工就什么都没有。” 王明远点了点头:“你看我,我这脑袋总觉得不太对劲,想去公社卫生所看看。” 啊……头疼果然是好借口! “那行吧!”张守忠想了想:“我这要去卖东西,宜早不宜迟,就先走了。” “别啊,张三叔,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可指望着你领我走这一遭,认认路。”王明远赶忙将他拦下:“再说了,吃饱了才好赶路,到时候走快点就好,你看我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好。” “那……行吧!” 张守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搬了凳子在火塘边坐下,然后看着王明远提着菜刀,捧着面团,快速地削出面片落入翻滚的锅中,随后又取了两个大土碗,开始加入酱醋辣椒和盐,在看到最后又在一碗中放入一大汤匙猪油,他眼睛一下就直了。 这家伙,真舍得! 面片在水中很快浮了起来,王明远在里面烫了几片菜叶,然后将东西分装在两个大土碗里,端上桌,招呼张守忠赶紧吃。 张守忠尝了一口,这和吃面条时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太有嚼劲了,味道出乎意料地好:“你这手艺,去公社大食堂当个掌勺师父都绰绰有余。” 王明远笑而不语,心道:我老妈可是北方人,最拿手的就是这些面食,这叫传承,唉……也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又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不去上班,偷摸着跑到山里去养蜜蜂,会不会想打死我! 嗯,现在回不回得去都不知道!要是能回去,得好好打个电话。 两人快速地将刀削面消灭掉,然后起身上路。 开始的二十里地,王明远还能勉强跟上,可到了后面,他就越来越拉胯了:“这那是去赶集啊,感觉更像是奔命。 他就不明白,张守忠是怎么做到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走了二十里路,还汗不出气不喘的。 这可是山路啊,不是平坦的大马路。 在好不容易从山脚爬到山顶后,双腿酸疼得几乎要抽筋的王明远抹了把头上豆大的汗珠:“张三叔,你不累吗?休息一下吧。” “这算什么,早些年当兵的时候,百多里地,一天一个来回,那都不在话下。”张守忠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你这身板啊,得好好练练。” “你还当过兵啊?”王明远有些诧异。 “当过几年,退伍回家,进了民兵队,对了,我和民兵队长陈家旺是一起入伍,一起回来的。”张守忠道:“那小子运气比我好……行了,快走吧,要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走路也是一样,歇了一次就想歇第二次,去晚了,东西就不好卖了。” 王明远挣扎着起身,努力跟上。 看来,张守忠在部队学了不少东西,应该还见过不少世面,不然,也不会有远比同村人超前的认知。 一路紧赶,好歹是到公社集市了。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沿着公社主大道的土路两侧摆摊做买卖罢了。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但依然有各种衣着打扮的人,或是用肩挑,或是用背篓背,亦有人赶着马车之类的,带着自己想要卖掉的东西,汇集而来,整个集市热闹无比,用擦肩接踵来形容,都一点都不过分。 张守忠找了个地方去卖他的野味,王明远则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至于看病……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王明远一路逛着,集市上所卖的东西,大都是些蔬菜、土豆,豆子之类。还有卖猪崽、羊、狗、鸡等禽畜的。 当然,也少不了爆米花和各种传统手工零食,竹子藤条制品、旱烟、实木砧板和一些小玩意。 另外,还有一些小吃摊,一些土布摊……还有些偷摸着找人兜售东西,神神秘秘的,王明远靠近看了看,是一些钮扣之类的小玩意儿。 至于米面粮油衣袜、一些生活物资和轻工产品,依然被供销社、门市把控得严严实实的。这些门市,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原本,王明远也很想挤进供销社里面看看的,奈何势单力薄,不是对手,只能悻悻地在外面继续闲逛,等呆人稍微少点再说。 在现代大城市里见过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回到这个时代,在王明远眼中,一切都显得太过单一,之所以想去看,纯属是好奇。 No.10 一句话的买卖 张守忠找到王明远的时候,这货正从供销社中钻出来,叼着烟,手提袋子中的花生糖、大白兔奶糖和水果糖,恐怕得有三四斤。 王明远一见到张守忠,先递了支烟。 张守忠一看,心头就是一颤,大重九……没记错的话,百货大楼里一块二一包,是一般人能抽得起的吗?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王明远已经从袋子里抓了一大把糖果塞他衣袋里了,感叹:“糖果还是这个时候的味道好啊,真材实料,还便宜!” 便宜吗? 张守忠愣愣地看着王明远,这年头,除非缝年过节,不然谁家舍得拿钱这么糟践,那么多糖果,起码也得花上三五块钱,都够割几斤肥肉了。 对,肥肉,不是瘦肉,肥肉的价格可比瘦肉高一些,因为可以炼油,油可是相当紧张的。 他赶忙将糖果还回去,却被王明远挡住:“三叔,你这样可就太见外了,东西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家里孩子的。” 张守忠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家孩子确实很久没吃过这些东西了,也就不再推辞。心说:城里人都不敢这么奢侈,这个小青年怕是不太靠谱啊。 王明远看着张守忠,见他两手空空,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扔嘴里嚼着,随口问道:“三叔,东西卖掉了?” “卖掉了,遇到两个穿着的确良衣服的有钱人,一下子全买走了,还卖了个好价钱!”张守忠高兴地说道。 王明远不由感叹:无论在什么时代,总不乏大方的吃货。 “我准备买两只猪仔回去养着,到了明年年底,也就长成大猪了,到时候肉和油,可全指望它们!”张守忠看了看王明远:“你现在也落户下来了,这钱得省着点花,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日子得计划着过,我建议你啊,也去买两个猪仔养着,到时候肉和油也没那么艰难。” “养猪?”王明远直甩脑袋。他现在每天去竹林方便还得提根棍子,不说他不懂得如何伺候,光看都觉得头疼,太可恶了。 张守忠说的是实在话,王明远不好推脱,只得找个借口:“我现在连个猪圈都没有,等等再说!” “也对,那你回去了可得找个时间抓紧点把猪圈给弄起来!”张守忠拍了拍王明远肩膀:“材料准备好,得空的话我可以帮你,一天就能弄好!” “嗯嗯!”王明远连连点头。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地穿行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功夫,来到卖猪仔的地方。 一溜的篾制箩筐中,一头头黑毛小猪哼哧哼哧地,普遍一头也就十四五斤,张守忠是个挑选猪仔的好手,那只猪仔有什么问题,以后长势会怎样,什么样的不能挑,那些是有病的,他一边看一边小声地给王明远介绍。 货比三家后,他花了近三十六块六买了两只很活泼的小猪崽,还顺带连上装猪仔的箩筐。 便宜啊!那像现在,动辄上千多块一只。 王明远看着那小猪崽,开玩笑地说道:“就这么大一点点,得长到何年何月才能宰杀……十多块钱一只,弄个烤乳猪应该很香!” 一听这话,张守忠头上青筋就开始抽动了。 自从和王明远认识以来,似乎一直都是在吃,各种吃,还吃的特别奢侈,没想到就连买个猪仔,都能跟吃搭上关系。 他非常怀疑,王明远若是真的买了猪仔,真有可能被弄成那什么烤乳猪。 “你除了吃,还能想点别的什么吗?”张守忠翻着白眼瞪了王明远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买回去得好好养着,这猪是你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的吗,有些话,别乱说,现在食品站在这一块管得紧,小心被举报,再有,谁舍得杀这么小的猪崽啊?” 张守忠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下周围的人,满脸警惕。 王明远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确实,进入改革开放时代了,但春风没那么快就能吹到这种偏远地方。 一想到爷爷当年说的那些往事,很多不就是因为不经意的一句话吗?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对于麻烦,谁都不想招惹,他也不例外。 就在张守忠在捆系装猪崽的箩筐时,又来了一个卖猪仔的二十多岁的青年,箩筐一放下,就开始吆喝:“卖猪仔咯,给钱就卖了,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卖猪崽咯……” 他这一吆喝,顿时吸引了不少人,可是一个个看了一眼后,就又纷纷摇头离开。 给钱就卖……王明远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青年面前摆放着的两个箩筐中装着的是四头小猪崽,体型比张守忠买的要小得多,估计都不足十斤。 “给钱就卖,这也太夸张了吧!”王明远随口说了句。 “你看我像是会说假话的吗?”小青年满脸不悦,大声吼道:“不想买的话赶紧滚蛋,别影响我做生意。” 哟……还挺横! 王明远一下子来劲了:“五块一只!卖的话我全要了。” “成交!” 青年果断的声音让王明远心头猛地紧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随便给个青年无法接受的低价,给他点难堪的,完全没想到人家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了,他忽然有了种中招的感觉。 真是嘴贱! 张守忠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忙凑了过来,一看之下,凑到王明远耳边说道:“我刚才还跟你讲过买猪仔需要注意的……这猪仔根本就不足月没断奶的,有可能老猪出问题了,很难养活的,买不得啊!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那青年很警觉,定定地看着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一把揪住王明远衣领:“怎么,你给了价,我也答应卖了,想开溜啊?你这样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我这猪怎么卖?赶紧掏钱,不掏钱的话咱们去公社评理去!” 王明远一下子傻眼了。 这一闹,周围的人纷纷聚拢过来,对着场中的几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小伙子不占理,还是掏钱吧。” “这要闹到公社去,可不好说。” “还是缺经验了,就算花钱买个教训吧。” “小便宜贪不得啊!” “终究是年轻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部分都在劝王明远息事宁人,当然也有公道的,开始劝说那青年,这事毕竟不太厚道! 可是,这年头的钱很值钱,那青年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劝说的。真正说起来,王明远也确实不占理。 “认栽吧!”张守忠摇摇头:“拿回去养养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养活一两个。” 他这话算是安慰了。 王明远长呼了一口气瞪了一眼那青年,伸手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青年:“这两个箩筐和扁担,一并送我了……你不亏!” 青年数了数钱,瞥了一眼王明远后,直接转身推开人群走人,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明远苦笑一声:这叫什么事啊! No.11 穿越时空的猪崽 来的时候尚且走出魂来,回去的时候还得带上这四只小猪崽,怎么说也有三十多斤,再加上箩筐和扁担,得有四十斤往上,这就有些要命了。 王明远自己是非常不情愿的,但是买都买了,总不能扔掉吧。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无奈。 要是有辆车该多好,哪怕是辆自行车也好啊。 但这些东西,想想就好。 他刚刚可是在百货大楼转悠过一圈,里面确实有自行车,凤凰牌一百二十元一辆,永久牌得一百八,质量杠杠的,看着笨重,但远不是现在花上八九百块钱买来,蹬不上几天就散架的垃圾玩意儿可比的。 可惜,在这时代,自行车就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别的不说,单是买自行车所需要的工业票就是农村人难以逾越的一大障碍。 无比骨感的现实,让王明远不得不选择挑起担子。 幸好,路上遇到了其它生产队赶集回去的马车,王明远一支大重九外加五毛钱,总算是让自己和张守忠稍微轻松了一程。 但也只是一程,分道扬镳后,还是有二十多里地要走。 别看东西没多重,路程太长,一斤的东西也能让人有百斤的体验。 所以,死混死混地,在张守忠都等得不耐烦先走以后,王明远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知青点。 将两个箩筐和扁担一扔,王明远看着自己已然破皮,仿佛被火烧着的肩膀,欲哭无泪。 东西一放下,第一件事就是蹒跚着钻进厨房,先舀了一大瓢冷水灌下,然后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没多大一会功夫,就沉沉睡去。 韩小玲下工回来的时候,看到房前空地上箩筐中的猪仔,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意:这货难道是转性了? 一直盼望着回城,今年她可没有养猪。 可是,当她凑近一看,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 虽然是个城里来的知青,但好歹也在这张家坳生活三四年了,多少还是积累了一些常识,一眼就看出,这小得有些过分的猪仔是不足月未断奶的,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憨货,这种猪崽也敢买!” 就在这时,张守忠从对面过来,站在外面,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看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王明远,回头冲着韩小玲说道:“这猪崽……晚上帮忙看紧点,可别让这夯货真把它们给烤了。” “烤了?”韩小玲愣了下,不解地问道。 “他自己说的,弄什么烤乳猪……”张守忠简单地将事情给韩小玲说了一遍,才说道:“之前让他买猪,他说圈没弄好,后面跑出去跟人来这么一出,将这些养不活的猪崽买来,我怀疑他有可能打的就是弄什么烤乳猪的主意。得看紧点,别让他乱来。” 什么叫有可能,以这家伙的德行,根本就是太有可能了。 “嗯……我今天晚上一定看好他!” 韩小玲神色严肃地说。 这年头,猪崽什么的,自然死亡很正常,谁都没话说,可要是自己动手宰杀,问题就大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万一传出去被举报,影响的将是整个生产队。 猪肉太紧张,管控太严……必须得看好! 韩小玲看着那饿得怪叫的可怜猪崽,再看看那个不靠谱的主人,她亲自去河沟里割了些猪草,可是猪太小,根本就不太会吃,叼着根猪草磕巴半天都吃不下去。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一狠心拿出了自己的玉米面,搅了一些糊糊,送过去以后,发现依旧不会吃。一时间,她有些心焦了。 还有,天都黑好久了,这是早春啊,还有些冷,猪崽都被冷得瑟瑟发抖了,王明远除了翻过一次身,其它任何表示都没。 造孽啊! 韩小玲实在困得不行了,原本她都想将猪崽放进自己房间了,转念一想:你买的猪崽,凭什么让我受累?于是,干脆将猪笼放在王明远卧室中,顺便猛地将门带上。 砰…… 房门发出的山响将王明远从睡梦中惊醒,在黑乎乎的房间中摸索着将煤油灯点亮,他看着还在摇晃发出刺耳咯吱声的房门,有些发懵。 然后,他就看到屋子中间的两个猪笼了和里面放着的缺口瓦盆装着的糊糊,隐约明白了什么。 对于这四张多出来的嘴,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个被饿死吧?而且,这猪崽饿慌了的叫声实在太刺激,让他的神经都跟着颤抖,那叫一个烦躁。 可是,没奶啊! 哎……不对,有奶! 王明远突然想到了今天称的大白兔奶糖,不就是牛奶制品吗? 虽然添加了一些其它东西,可是,供销社的广告都说了:七颗大白兔奶糖就相当于一杯牛奶,可是妥妥的营养品。 想到就做。 王明远立刻去厨房,生火烧水,然后数了二十多颗奶糖,在温水中化成乳白色液体。 “闻着还挺香!”王明远满意地点点头,将糖水倒入大海碗中冷着。待到糖水温度差不多了,这才给两个猪笼中的瓦盆里一个倒了一半。 四个饿得嗷嗷叫的猪崽,终于不再嚎了,只剩下在瓦盆中吸得滋滋响的声音。 隔壁厨房门打开的声音,将正在用热水泡着脚打盹的韩小玲一下子惊醒,她赶忙擦脚穿鞋子,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偏着脑袋想要看看王明远究竟要干什么,是不是真的要弄烤乳猪了…… 可是,窸窸窣窣响了一阵,没多大功夫,她就闻到了阵阵奶香,趁着王明远去卧室的时间,她跳到王明远厨房门口看了看,好家伙,一地大白兔奶糖的包装纸。 立刻她就明白王明远在干什么了。 可是,真的好奢侈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她没想到还能这样,这应该也算是件靠谱的事了。 嗯,能做到这一点,他应该不会把那些猪崽怎么样了。 韩小玲安心地回了房间,明明刚刚还困得要死,现在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了,鼻尖尽是大白兔奶糖的香味,很快又起了怨念:人不如猪啊! 而王明远此时却愣住了。 脑袋莫名地恍惚了一下,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深山之中。 更扯蛋的是,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提着个猪笼,里面两只小猪崽还在哼哧哼哧地舔着瓦盆里残余的糖水。 玻璃罩子罩着的灯焰摇晃中,他看到地上的背包、砍刀、从衣袋里掉落出来的手机和大滩血迹,还有就是那面跌落的峭壁。 “我……这是回来啦?” 他捡起手机看了下,除了屏幕钢化膜被摔裂,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问题,随意点开,屏幕上显示的的时间2023年3月17号,星期五,00:00:18. 他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屏幕还在,显示的数字有了新的变化: 2023.3.27→1980.3.27 239:59:38 135 王明远心头隐隐有些欣喜。他现在能肯定了,自己这是要在这边呆十天,然后又去往1980年了。 间隔十天,两边来回穿梭。 而且,看样子,时间还是无缝对接,午夜十二点准时发动。 那就相当于过出两个决然不同的人生啊。 有意思! 必须得认真面对了。 No.12 实情相告 真正让王明远哭笑不得的是,返回2023的时候,竟然把其中两只猪崽给带回来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并没有睡多久,离脑海中虚拟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就没注意这个问题,毕竟,就连隔壁的韩小玲,油灯都还亮着。 这黑姑娘以往可是睡得很早的,每天上工很累,到了晚上,又没什么消遣的,还不如早点睡下,至少还能省点煤油。 所以,在喂好猪崽后,王明远考虑到晚上天气温度低的问题,他准备将猪崽放到火塘旁边,那样,自己弄好吃食填饱肚子后,未燃尽的柴火余烬也能给它们点温暖。 谁曾想,就在他端着煤油灯,提起一个猪笼的时候,倒计时结束,被连带着送了回来。 王明远哪里知道,韩小玲纯粹是为了提防他杀了猪崽弄烤乳猪才熬到很晚的。 不过,这也挺好。 最起码,王明远知道,自己在这两个不同的年代穿梭,是能带着活物往返的。 这下好了,摔下悬崖重伤,去那边养好伤回来,时间的无缝对接,就相当于滚落悬崖重伤,脑袋流了一地血,爬起来却是早已经结痂痊愈。 这很离谱,但真的很神奇。 王明远扫视了周围一眼,月光下的大山银光蒙蒙,清冷的山风拂过,叶涛阵阵。 这才夜里十二点,总不能在这里等到天亮吧。 就身上这单薄的衣物,夜里露上几个小时,不病倒才怪。 还有这猪崽,怕是也扛不住。 赶紧回到张家坳老宅才是正事。 他从背包里取出进山带的饼干和矿泉水,草草地填饱肚子,然后将煤油灯熄灭,装在背包里背上,打开手机照明,用砍刀砍了根木棒将猪笼扛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山坡,找到来时用砍刀清理出的毛路,原路返回。 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后,王明远终于回到老宅(原张家坳知青点)。 这里房屋虽然已经塌了,但好歹有个避风的地方。 捡拾了一些腐朽木料,用砍刀砍小,从包里取出煤油灯,将煤油尽数撒在木柴上,用火机点燃。 柴火很快烧旺,将夜里的冷意驱散。 在80年那边才睡了好几个小时,王明远现在没有丝毫睡意,打开手机,撕掉碎裂的钢化膜,开始浏览手机。 王明远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度娘,开始搜寻1980年的国内的情况。 毕竟要回到那年代生活,多了解一些,能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能更好地把握住一些机遇。 可惜,虽然号称信号全省覆盖,但在这山里,头顶有云彩飘过,山里有风刮过,都能对那微弱的信号产生巨大影响,使用起来,异常卡顿,一个网页,往往需要好半天才像羞涩的小姑娘半遮半掩地露出来。 手机充满电后已经续航了一天,加之之前用来照明弄了两小时,信号的不稳定,又加剧了电量消耗,用了不到两小时,电量提示只有20%了。 王明远只能悻悻地停止了浏览,加了些柴火后,紧了紧衣物,靠着墙打起盹来。 手机的电不能用完,关键时刻或有急用。 半睡半醒地,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王明远起身,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肩膀,来到小河边,掬着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回到冒着缕缕青烟的火堆旁,王明远看着猪笼里又开始哼哼唧唧的猪崽,有些发愁。 直接放生? 这小猪崽根本就活不了。 可是养着的话,自己在这里连个落脚处都没有,也没那时间精力伺候。 弄成烤乳猪,又下不了手。 想来想去,王明远决定将猪崽送到镇上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把它给买了,如果实在不行,干脆就送外面陈家沟的老乡得了。 他甚至怀疑,能不能送出去都是个问题。 这年头,谁家养的不是杂交大白猪,像这种本土的猪种,生长太慢,往往要一两年才能出圈,还特别能吃,真没几家愿意养的,而且猪崽太小,还都不怎么会吃,太难伺候了。 真回来养猪?想想而已! 得,好歹陪着自己时空穿梭了一把,拍个视频留念吧。 王明远拿起手机,对着两只黑毛小猪拍了个全方位的视频,还特意来了个呆萌的特写,随后点开猫爪视频,将视频发了上去,取名:穿越时空的猪崽。 视频上传了至少八分钟,终于发了出去。 “这该死的信号……” 王明远小声骂了句,心想着自己在这里建蜂场,还得弄个信号增强器什么的,否则,通过手机查询资料,发布视频,开启直播什么的,将会是个大麻烦。 进山建蜂场,蜂蜜的销售渠道,主要就指望网络了。 所以,王明远特意在最火的短视频直播平台猫爪上注册了一个账号,昵称:深山养蜂人,打算发布一些自己的养蜂生涯日常,收获一定粉丝,方便以后直播卖蜜。 视频发布成功,他随手点开自己的主页。 昨天发布了两个山里环境的视频,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点击播放次数居然已经过千,评论数十条,大都是在夸这里风景优美如仙境,生态植被好,天然氧吧什么的,加了关注成为粉丝的,有138个。 138?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王明远微微一愣。 这个数字怎么那么眼熟?好像跟脑海中的虚拟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个数字差不多。 他赶紧闭上眼睛,略一感应,发现虚拟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个数字赫然也是138。 难道,这是粉丝值? 如果这真的是粉丝值,又有什么用呢? 王明远还是有些摸头不着脑。 嗯,得再观察观察,说不定,这只是个偶然。 就在王明远准备退出平台的时候,忽然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有新的消息。 他随后点开看了下: “我在你发布的视频上看到的黑毛猪崽,卖吗?” 卖啊,当然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呢。 王明远立刻回复过去:“卖!” 那人就好像一直捧着手机等王明远回复一样,他信息刚发出去没几秒,那边立刻回复过来:“报个价!” 王明远愣住了,现在市场上他就知道个猪肉价,至于猪崽价格什么的,他可不懂,何况,这还是黑毛猪,更不好说了。 他想了想,总不能随意忽悠别人,于是回道:“我不清楚现在黑毛猪崽的价格,毕竟市面上太难见到了,另外,这猪崽不足月,还未断奶,怕是很难养活。” 市面上难见……王明远也存了点小心思,既然是买卖,当然希望卖个好价钱。 不过,也得实情相告。 他可不想以后自己的视频评论上谩骂一片,诚信是立足之本啊。 对方很快回复:“这都不是事……你看,一头我给你三千的价格怎么样?” 一头三千,两头就是六千。 奶奶个熊,按这样的话,就这两头小猪崽,都顶得上自己进厂拧一个月螺丝了。 他连忙点开度娘搜索一下,相比起市面上的白毛猪一头千多块的价格,这绝对是高价了。 王明远愣了下,这样的高价,让他觉得有些不太靠谱,于是问道:“你认真的?” 对方很快回复:“当然是认真的……给我个定位!” 王明远略微想了下,还是决定试试,将自己的定位发了出去。 万一成了呢? 稍微等了一会儿,对方回复:“我现在就从明城下来,明天早上到,一定给我好好留着,拜托了,另外,那猪崽,先弄点乳猪断奶配合饲料来喂着!” 这,感觉很急啊! No.13 深山蜂场,开建 王明远无法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会来,毕竟是虚拟网络,很多事情往往只是说说而已。 但他心里其实还是希望能成的。 那么问题来了,至少在明天以前,必须把这对猪崽给伺候好了。 王明远拆下几块门板,用石头顶着,将猪崽在墙角围好,又在一棵大松树下搂了一些松针放进去,方便保暖。 然后,他骑着摩托赶往阿渡镇上。 阿渡镇便是在原来的阿渡公社基础上建设而成。 此时,除了张家坳到陈家沟这一段还是土路外,其余的地方早已经铺好水泥路,交通已经非常便利,四十里地的距离,王明远花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 他先去了一家饲料店问了一下,发现还真有那人所说的乳猪断奶配合饲料,心中对那人会来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根据店主所说,这是一种专门用来应对老猪死亡,乳猪未断奶的饲料。 那人,明显是个养猪的老手。 他当即买了一包,然后提着去了附近一家小吃店,美美地吃了一顿饺子,跟店主打了招呼,给手机充着电,然后去往挖机租赁处。 张家坳到陈家沟那段土路,除了放牛羊种地的,已经很少有人走了。 多年下来,那条三米多宽的土路,不少地方已经被山上滚落的碎石和水流带来的泥土堆满,长满了杂草,变成了一条羊肠小道。 必须得清理,不然,蜂场里所需要的东西,都很难运进去。 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还有,场地上一些地也需要平整。 在阿渡镇上,开展挖机租赁的有两家,一问之下才发现其中一家就是陈家沟人开办的,那人名叫陈尤清,很熟悉那条土路,而且,一听王明远是以前将张家坳给买下来的王老头的孙子,想要进张家坳建蜂场,当即给了个170元每小时的友情价。 毕竟那条路还有半数,周边都有农田,村里人还有不少人要走,也算是做点好事,而且在山里创业,万一成功了,说不定能带动外面村子里的经济收入,认为那是好事。 陈尤清估摸着,按每天8小时算,顶多四天左右的时间就能搞定。 王明远算了下,也就五千多,六千不到的钱,当即将事情敲定,随后陈尤清也开车将挖机送往陈家沟,准备开动。 王明远在超市买了一些面包之类的吃食后,返回小吃店,取了手机和那袋饲料,然后动身返回张家坳。 修路大业随即展开。 挖机的轰鸣声在陈家沟响起,引来不少村民。 王明远在消耗掉两包华子后,倒也认识了不少人。 只是,他去往80年的时间不长,所认识的人不多,在陈家沟生产队他知道的也就陈进学、陈家旺和陈家明三人,不过这些人都已经过世了。 早些年来张家坳陪爷爷,爷爷经常会带他到村里走动,倒也认识几个年纪相仿的小辈,只是这年头,谁都想着往城里蹿,工作的工作,打工的打工,剩下那些年纪长的,有些看着眼熟,但没什么交集,愣是没一个能叫得出名字的。 倒是在家带娃的年轻小媳妇不少。 王明远原本还担心,自己回到80年落户张家坳,在生产队开会的时候露过面,会不会受此影响被一些人记住,不过一番简单的交流后,发现自己纯粹是多想了,根本就没人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 这反倒让王明远觉得怪怪的。感觉所去的80年不是他们所生活过的80年。 不过,这显然是好事,万一真被记住了,那才是真麻烦。 这事情,他自己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陈尤清是个实在人,而且是个技术顶好的挖掘机驾驶员,很多路面上的处理,比王明远想的还要周到,而且工作进度也极快,完全不用王明远操心。 找人讨了壶开水后,王明远直接返回张家坳。 温水调制的乳猪断奶配合饲料像极了幼儿喝的奶稀,两头饿得嗷嗷叫的猪崽吃得很欢快,再次安静下来。 闲下来的王明远倍感无聊,只得返回陈家沟,那里至少信号要好得多。 用手机拍了个挖掘机修路的视频,上传到猫爪上,取名:深山蜂场,开建,修路中…… 他顺便看了下自己的主页,粉丝值涨到到184,略微想了下,他感应了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屏幕,赫然发现,最后那个数字,也是184。 一次可能是偶然,但两次呢? 十有八九,这数字就是粉丝值了! 不知道作用,王明远摇摇头,退出平台,看到飞信里显示有新的消息,点开一看,发现是沉寂了很久的大学同学群。 “难兄难弟们,都蜂了吗?” 信息是徐胖子发来的,蜂了,有你养蜂了的意思,还有你是不是疯了的意思,几人间常用的招呼调侃用语。其实,这也从侧面看出,这些蜂学专业出来的家伙,没什么人看好养蜂这一职业,只是为了一个文凭而已。 这群,一开始还聊得热热闹闹的,时隔两年多,现在连冒泡的都没了,有几个发展得比较不错的,早就已经退群了,甚至连联系方式都已经换掉。 徐胖子名叫徐志强,突然说话,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 语音信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到现在,没一人回话。 王明远笑了笑,随手点着语音键,回了句:“我已经在开始疯了。” 可不是,在大多数人看来,进深山养蜂就是疯了,就在刚刚,村里有不少人询问,一个个知道是进去养蜂后,那满脸不屑甩着脑袋的样子,让王明远心里哇凉哇凉的。 “哟,王明远,你还活着呀,怎么说?” 韩胖子居然很快就回了语音。 “我结束了自己拧螺丝的生涯,进深山养蜂了,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刚开始整理场地,修路中……” 王明远随手发了两张蜂场环境和修路的视频。 “靠,还真来啊!环境相当不错啊,看你这架势,准备定点养殖?” “对,定点养殖,而且是土养。” “行吧,不管怎么说,兄弟精神上支持你……有蜂蜜吗?最近经常熬夜打游戏,有些便秘了,想弄点来润润肠道。” “想要蜂蜜简单,真要的话,我下午进山一趟,给你弄点野生的。” “你还能弄到野生的?” “我这深山老林里,也只有野生的了。” “那你得给我多来几斤,现在到处农药和人工饲喂,更有各种参杂造假,想买到真正的好蜂蜜,难。如果品质真的好,兄弟还能帮你推挤推荐。” “留下地址,我给你寄过来。” 韩胖子很快发来一个地址,然后用语音说了声:“打游戏去了,再聊!” 王明远笑了笑,关掉飞信。 徐志强家里条件不错,据说父母都是公务员,在政府部门里担任要职,人脉广泛,若是有他的推广,也算是为日后蜂蜜的销售找到一条路子,据说他父母也整天逼着他去考事业单位或是公务员,不过,这货貌似把精力都放在游戏上了。 嗯,闲着也是闲着,去山里寻点蜜卖卖,也能先赚点小钱帮补一下。蜂场开建,用钱的地方不少,开销很大,自己打工那两年所存下的十多万积蓄,可不够看。 No.14 赚钱的好机会 找蜂这种事,对王明远来说并不难。 背包里常用的小工具也齐全。 他只是去了张家坳里面的山里,在溪流旁的浅滩上看到几只采水的蜜蜂后,简单判断了蜜蜂返回时的飞行方向和高矮,轻易就锁定了大概位置,向前走了一段,很快就看到一面山崖下,有小蜜蜂扯成线地进进出出,非常的强盛。 山石并不是那种坚硬的石灰岩,拿出挖斧轻轻就能撬动石块,将洞口扩大,整个蜂群就显露出来。 蜂群很强大,他伸手进入蜂巢,轻轻扒拉了一下蜜蜂,看到蜂脾上半部,有巴掌宽的一层封盖蜜,这样的蜂脾大大小小有十三四块。 就这些量,王明远有把握能弄到不下八斤的蜂蜜。 他心说徐胖子想要的蜂蜜妥了。 从背包里取了一根药店里买来的艾条点燃放入石洞中。 艾条为艾草捣碎的艾绒所制,通常用来进行艾灸治病,相比起农村常用来祭拜的香和抽的香烟,艾草所散发的烟对蜜蜂伤害不大,而且还有一定的驱虫治疗作用,对蜂群很有好处,这是爷爷那里传来的经验。 从包里取出防蜂帽戴上,拿出小刀,准备好食品袋,做好割蜜准备后,王明远又取出手机对着蜂群和周围的环境拍了个视频,然后开始割蜜。 他先拿着艾条熏了一下,蜜蜂非常惧怕烟雾,纷纷躲避,将原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蜂脾露了出来,他轻手捧着蜂脾,小刀插入蜂脾上方轻轻一划,将洞口第一块蜂脾割了下来,只有巴掌大小,整块都是封盖老蜜,轻轻将蜂脾上的蜜蜂抖落扫除干净,然后放在袋子中。 如法炮制,王明远有选择地将蜂脾接连取下七块,在发现剩下的蜂脾都比较新而且孔洞中摆满蜂卵和蜂蛹后,哪怕上面还有不少蜜,他也没有再继续,继续弄下去就变成捣毁了,对小蜜蜂损伤就大了,得不偿失。 蜂场才开始准备,连个养蜂的箱子都没有,以前爷爷制作的哪些木头蜂桶,多年没人打理,早已经腐烂没法再用了,他准备过一段时间准备好再来,将蜂群收回去养着。 将蜂蜜在袋子里装好,收拾好工具,王明远起身返回张家坳老宅。 再一次给两只猪崽喂了一些饲料,他顺路看了下修路进度,然后直接返回阿渡镇上。 他可不想今天再继续在山坳里过夜。 嗯……是时候考虑建房了,总不能老是住宾馆,伤不起。 建砖房的话,需要各种材料和人工,花销不小,而且耗时很长,自己那点余额根本禁不住怎么折腾。 想来想去,王明远决定在网上订购一个可拆卸组装的活动房,最近几天发货,路修好以后,很快就能组装使用,简单快捷。 回到镇上,选了一家宾馆住下,王明远去买了两个玻璃瓶子和一块竹砧板,清洗过后,将蜂蜜从袋子中取出,选择完全封盖的老蜜切成小块,装入瓶子,足足装满两瓶还有剩余,目测足有四斤。 找了快递,将蜂蜜按照徐胖子的所给的地址发出去后,在小吃店吃过晚饭,王明远返回宾馆洗了个澡,然后舒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第三次对比后,王明远已经完全能肯定,脑海中的虚拟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个数字就是粉丝值。现在,他的粉丝值已经突破两百。 将今天掏蜂蜜的视频发给徐胖子,也在猫爪视频上上传了一份,然后开始在猫爪上浏览视频,寻找可移动组装的简易房视频。 一番比对后,王明远选择了一个看上去非常精美的28平米的小洋房,一室一厅一厨,三万多块钱,也算经济实惠,他一个人住的话,绰绰有余。 路修通后,在场地里准备一片水泥地摆放,组装后就能拎包入住。 他立马联系,下了订单,问了客服,一周后就能发到。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的时候,王明远在看着陈尤清修路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看了下,发现是昨天说想要跟他买猪崽的那人打来。 王明远心头一喜,点下接听键:“你好!” “我已经到了陈家沟了,你在什么地方?” “稍等,我在的地方暂时车路不通,我出来接你!” “好!” 王明远赶忙骑上摩托迎了出去,刚到村里,就看到一辆黑色皮卡,车旁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着一套迷彩,也没有刻意的装扮,看上去非常质朴。 “你好,你就是李先生吗?” “是是是,我就是,你是小王?“ 见王明远点头,男人连忙问道:“能带我先去看看那黑毛猪仔吗?” “行啊,上车!” 王明远调转摩托车,男人也不嫌弃,跨了上去,由王明远托着朝张家坳驶去。 十数分钟后,男人终于见到了在墙角里欢快折腾的那对黑毛猪仔,端详了好一会儿后,双手拳头一握,起身直接从兜里掏出六千,递给王明远:“你数数!” 二话不说就数钱,这么耿直的吗? 男人的举动反倒让王明远有些发懵。 他忽然意识到,一定是这黑毛猪崽的原因,于是试探问道:“这钱没问题……李老板,看你这么激动,是不是这猪崽有什么说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说。 王明远干笑了声:“没事,我就随口问一下,说不说没关系。”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在说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纯种的黑毛猪崽是从哪里弄来的?”男人笑了笑,问道。 呃…… 王明远愣住了,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从80年带回来的吧? 可是现在,周围可没有人家养这种黑毛猪的啊。 “我偶然在镇上集市碰到的一个老农,家里老猪死掉了,小猪崽怕养不活,就拿出来贱卖,几十块钱一只,我看着便宜,就买了过来,想弄成烤乳猪……”王明远只能瞎编。 “啥……烤乳猪?” 一听这话,男人顿时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本土猪种有多难得?这些年外来品种冲击,有不少都快灭绝了,尤其是这种可放牧型的原生猪种,你竟然想着弄来烤了吃。你知不知道,现在这种猪的肉价,在世面上什么价格,是普通猪肉的数倍,甚至是十数倍。暴殄天物啊。” 尽管知道,王明远依旧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80年带回来了了不得的东西。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男人反应过来后,尴尬地笑笑:“抱歉,我只是一时激动,我是搞养殖的,最近租到一片水草丰美的谷地,我一直研究本土猪种,想进行这种本土黑毛猪的保育养殖,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原生品种,世面上黑毛猪确实还有不少,但大都是经过的改良的,已经变了。” “你不知道,我在你视频里看到这两只小猪崽的时候,心里有多激动,当时衣服都没换就开车赶来了,昨晚在城里,更是彻夜难眠……唉!” 原生猪种吗? 听他这么一说,王明远也明白过来这猪崽的重要。 细细回想自己查阅的哪些资料,改革开放后,为了满足猪肉供给,大量引入外来品种,本土猪种渐渐没落,甚至有好几个品种已经灭绝。 貌似,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如果我还能找到这种猪崽,你还要吗?” “要,当然要!如果是足月并且能自己觅食好养活的那种,我能把价格给你再翻一翻。你……能找到?” “不敢肯定,只能说碰运气吧。” “那好,你若是找到了,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 No.15 备货,准备前往1980 价格再翻一番,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说,一头黑毛猪崽,能卖到六千元。 一想到80年集市上一溜的黑毛猪崽,王明远心跳就一阵加速。 一头六千,十头六万…… 而在80年那边,一头不过十多块钱! 即使一元钱在那个年代的购买力不得了,但初步衡量,也不过相当于现在的二十来块钱,这样算下来的话,十多块钱买的东西放到现在,变成六千,稳赚不赔啊。 虽然人家不可能无限购买,但十多二十头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呃……十多块钱一头,貌似在80年也是大钱了。 想想自己在那边,身上三十八块七毛六分钱,十块钱让韩小玲买了粮食、猪肉和药品,两块钱买了只野鸡,二十块钱买了四只猪崽,糖果花了四块,香烟花了一块二,一共花了三十五块二,还剩下三块五毛六分。 落户张家坳,陈家沟生产队村民又凑了一些,拿出来好好数一数,王明远悲哀地发现,现在自己身上总的不过八块三毛六。 这……够买半只猪崽? 果然还是生活得太豪横,把自己那点启动资金给霍霍了,啥都干不了。 必须得想办法搞钱才行! 在将买猪崽的李老板送走后,王明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通过网络买一些那年代的钱币,结果,拿出手机一查,瞬间傻眼。 那年代的钱,大部分早已经回收不再流通,只有很少的一些也早早被人收购,成了收藏级别的了,真用钱去买,得把裤衩贴没,忒不划算。 不过,倒也让他知道,有几种比较特殊的纸币若是带回来,能换大钱,其余的没太大价值。 这种事情,只能是碰运气。 必须得在那边想办法赚钱啊,可是用什么方法呢? 一头雾水的王明远再次点开度娘,输入:1980年干什么最赚钱? 网页很快显示出来,他干脆坐在路旁的山坡上,细细查阅起来。 越看,王明远越是激动。 这1980年开始改革开放的第二年,可谓处处机遇。 “我特么格局小了,我特么格局太小了!”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着眼于几头猪崽上赚点小钱,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渐渐地,他完全沉迷在未来赚钱大业的研究规划中。 当然,无论是在1980还是在2023,都得过日子,两边都要过,而且都要过好,所以,该做的事情总不能随意放下,蜂场还是要建的,至少得有个赚钱的正经渠道,不然,账户中凭空多出很多钱,那是会有很大隐患的。 虽说赚钱方法很多,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都得一步一步来,一步登天的事,想想就好,毕竟,现实很骨感。 人一旦认真做起事情来,时间往往过得很快。 直到定制的小楼被陈尤清用货车送到,在蜂场清理出并浇筑了水泥地板的空地上搭建组装完成,时间又悄然过了八天。 在这八天里,天公作美,天气一直很好,事情也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有三天的时间在修路和修整场地,花了两天买了石粉沙、石子和水泥,请陈家沟村里人帮忙浇筑了一片水泥地板,用来安置自己的组装房子。 第六天,去供电所跑了一趟,花了三千多块钱,找人接通了蜂场的电线。 第七天房子构件抵达城里的物流中心,又请陈尤清开货车跑了一趟,运到蜂场组装起来。 第八天,购置锅碗瓢盆床铺桌椅之类的生活用具,打整好后,到了傍晚,终于能入住了。 和陈尤清搭上关系,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这几天天里,他有了借宿的地方,不用不停地往返阿渡镇,也不用为吃食操心。 一番操作下来,总共花费了四万五。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真正站在属于自己的28平木屋前,王明远还是很有成就感。 总算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趁着天还没黑,王明远拿着手机,给自己新组装出的小屋,室内室外,来了个全方位特写,打开猫爪视频,将视频上传上去,然后点开自己的主页看了下,欣喜地发现,自己的粉丝值已经突破了一千关卡。 蜂场环境和黑毛猪崽的视频,在这几天时间里点击播放量越来越高,让他收获了不少粉丝。 一千粉丝值,这是猫爪短视频平台上开启直播的最低要求。 也就是说,王明远获取直播资格了。 习惯性地,王明远顺带感应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虚拟屏幕,意外地发现,在粉丝值达到一千后,一直不见动静的那些黑点,在角落里有两个黑点亮了起来,其中一个还一闪一闪地。 王明远依旧看得一头雾水,没有丝毫头绪,只能悻悻地退出感应。 明天就是返回80年张家坳的最后一天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王明远早早地睡下,第二天一大早,骑上摩托车,直奔阿渡镇上。 他先去超市提了一袋米和一桶金龙鱼菜籽油,称了一些面,再去菜市场割了十多斤五花肉和八斤羊肉。 想了想,王明远又买了几包火锅底料,十三香,味精和99香辣椒蘸水。 在80年那边,平时做菜所放的大都只是些盐巴,条件好的,有点酱醋,就凭这些调料做出来的东西,吃着总觉得缺点什么,不得劲。 这嘴啊,被养得太刁了。 然后,他又去了一趟籽种店,买了几样菜种。 在那边,自己好歹有几丈自留地,种点无污染的绿色蔬菜,也能为自己的小日子增加点美好。 将东西捆绑在摩托车上,王明远骑车前往快递发放处,在这里,他有两个包裹要取。 一样是一块老式的梅花牌手表。 这在80年代,可是手表中的劳力士。 在那边,对于时间的把握,全靠日。 王明远实在不习惯每天看着太阳估摸着时间过日子。而且,手表可是奢侈品,在那年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至于手机,没有信号网络,鸟用都没有,而且,一旦被发现,绝对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 另外一个包裹,是一个大件,里面是王明远从某宝上购买的一些仿八零年的涤纶材质的女士衣裙,有十多套。 这是他在查阅大量资料后得出的结果。 80年改革开放浪潮下,经商摆摊的浪潮正在快速萌生,而这些东西之中,尤以盛行的的确良衣物受众度最高。 什么是的确良,就是涤纶啊,现在极其普通的衣物面料。 不像缝纫机、收音机、手表、自行车这些大件,需要动辄上百元才能买到,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但衣服不一样,穿着打扮,在经济条件允许下,女人向来都是很舍得的。 一件十多块钱,对于王明远来说,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嗯,回去后,免不了上工,如果再去捞水沟,那可恶的蚂蝗是个大问题,得弄点药备着。 谁知,当王明远来到一家小诊所开药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惊喜。 No.16 怕不是遭贼了吧? “长期收购蚂蝗干,价钱面议。” 蚂蝗……收这玩意干啥?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诊所前挂出的收购牌子,有些纳闷。 之前跟着张守忠几人捞水沟,他对跟自己腿肚亲密接触的恶心玩意儿印象深刻。倒是完全不知道还有人收购。 “医生,被蚂蝗叮咬到用什么治疗?” 王明远进入诊所,问正在配针水的医生。 “蚂蝗叮咬……别拉着死拽,那样会扯断残留在肉里,轻轻拍打,用盐用火都行,很容易就出来了。至于伤口嘛,用点碘伏或是酒精消毒就好!” 医生瞥了他一眼,顺带从药柜里取出一瓶碘伏放在柜子上。 王明远将瓶子拿起来看,随口问道:“你这收蚂蝗干什么?” “当然是做药啊!”医生笑道。 “蚂蝗还能做药?”王明远不解。 “少见多怪了吧,蚂蝗自古就是药用价值很高的中药材,尤其是近些年,发现蚂蝗制剂在防治心脑血管疾病和抗癌方面有特效,价值更是水涨船高,我这帮朋友收购,收购价都提到八百块一斤了,可是,收了好多天也没收到什么!” 医生摇摇头,有些无奈:“我之前还跟朋友拍胸脯保证能收到多少多少,怕是要失信了。” “这倒正常,就像我,没听你好好说道说道,我都不知道这玩意能卖钱,何况,这东西行动诡谲,而且吸血特猛,好多人都怕!”王明远笑道。 “这是原因之一,其实,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现在肥料农药用得太多了,很多地方已经不合适蚂蝗生存,数量太少,不好弄,还有很多人工养殖的,也往往因水质等问题以失败告终,没办法,蚂蝗对水质的要求太高!” 医生叹了口气:“不好弄啊……这药三块钱,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王明远快速扫码支付:“如果我能弄到,你这里收不收?” “收啊,不过说明白了,我这800一斤是干品价格,活的我没法保存。”医生见王明远有兴趣,提点道:“捉到的蚂蝗用铁线穿着晾干就行。” 王明远点点头:“我去试试!” 他取了药转身出门,心脏又开始加速了。 干品800元一斤,这简直了。 想一想80年张家坳那边,双脚踩在浅水淤泥里,分分钟就能爬上几条,这貌似又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那年头,可没什么农药肥料,水质自然没话说。 沿着张家坳通往陈家沟的河流叉沟不少,而且两侧的水田也有很多,除了冬季天冷,其它时间都可以捕捉。 可是,蚂蝗这玩意儿,真的好恶心好怕啊! 欸……我特么怕不代表别人怕啊,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出钱让人捕捞啊,反正正在清理水沟翻整秧田的当口,顺带赚点外快,总会有人愿意的。 而且,过去呆上十天,也能晒出不少干品不是。 这生意能做啊! 王明远很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走到一旁就打开手机,一查之下才知道,蚂蝗真的能做药,而且还能食用。 他顺带在猫爪视频上也搜了下,结果还真有不少搞蚂蝗养殖和捕捞的视频。 这医生说的话不假,收购价也合理。 王明远当即打定主意,回到80年张家坳,得在村子里四处蹿蹿了,大人撺掇不了,不是还有小孩吗,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那八块三毛六,好少! 搞钱,搞钱! 他看了看那一包裹的确良衣服,心说:就指望你们了! 对于卖衣服这件事,王明远其实心里还是很没谱的。 所查阅的资料确实都在说的确良在80年代风靡得不得了,可是,赶集的时候,真没看到什么人穿。 就听说张守忠卖野味提到过一嘴“穿的确良衣服的有钱人”。 是因为在偏远乡下穷的原因吗? 他非常怀疑,在集市上能不能卖出去,而且,在哪个布票异常紧张的时候,貌似卖衣服被管制得很严,最起码,他没看到卖成品衣服的摊位啊。 南边明明都已经非常活跃了,这偏远的地方还是如同一潭死水……如果集市上不行,怕是得进县城跑一趟,至少购买能力要强得多。 可是,就凭一双脚? 王明远单是随便想想,都觉得头疼。 在买了一条华子后,结束采买的王明远去小吃店享用了一碗特意多加了两个鸡腿的过桥米线。 又要回去艰苦十天时间了,鬼知道这次回去,又会经历什么,这点口舌之欲还是该满足的。 下午骑着摩托慢悠悠地返回张家坳木屋,不过下午三点左右,王明远调了手机闹铃,准备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这几天看似清闲,实则也花费了不少精力,精神有些疲惫,需要好好补补。 还未到十一点,王明远就已经睡得很足了,早早地醒了过来, 给自己下了碗面吃饱的时候,手机闹铃才响。 他坐在床上细细想着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有没有什么欠缺。 可是,越想,他心里就越不踏实。 直到他忽然看到仅用了一点点的乳猪断奶配合饲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80年张家坳那边还有两头猪崽需要伺候。 这饲料也必须带过去。 问题的关键是,原本四头猪崽突然少了两只,该怎么跟人解释? 总不能真让人以为那两只消失的猪崽被自己烤吃了吧? 从张守忠严肃认真的告诫来看,事情弄不好恐怕会很严重很麻烦。 妈蛋,一时卖一时爽,过后各种问题要处理,自己当时怎么就不好好想想。 这下怎么弄? 王明远顿时皱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感应一下脑海中的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王明远赶紧将所有东西背的背,提的提,身上至少挂了上百斤的东西,做好准备后,王明远静静地等待着。 几个呼吸后,他脑海中略一恍惚,似乎有光影飞速闪过。 睁开眼睛时,他已然出现在知青点的卧室中。 嗯,身上带着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很好! 轻手轻脚地在房间中腾出一个柜子,将东西一样样摆放进去锁好,他又去外面摸索着取了些柴火,回到厨房,将火添着,然后将哪盏煤油灯添上一些煤油点亮。 他嘴角微微一咧,大步走到韩小玲门前。 “砰砰砰……” 王明远拍响韩小玲房门,压低声音道:“快帮我叫人!” 韩小玲有些恼火地问:“干嘛呀?” “我的猪崽突然不见了两个,怕不是遭贼了吧!” 房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韩小玲将门扯开:“怎么回事?” “你跟我来!”王明远点着油灯上前引路,直奔自己卧室:“看看,我的猪崽只剩下两个,还有两个连笼子一起不见了,只是在我弄些柴添火的一小会功夫就不见了,我本想着怕它们冷,准备将它们弄到火边来烤着的。” 王明远有些心虚地说。 韩小玲在王明远三间屋子内转了一圈,确定猪崽确实不见了以后,神色也跟着变了,当即一把夺过王明远手中的油灯:“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人。”说完直奔对面的张守忠家。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在黑暗中晃动的瘦小身影,暗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No.17 千万别做贼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知青点对面几家的油灯纷纷亮了起来。 七八个男人很快来到知青点,王明远将瞎编的事情经过再次重复。 这一次,他淡定了很多。 几人在房间各处和屋前屋后转了一圈,没任何发现。 “可能真的遭贼了。”张守义说道。 他是张守忠的大哥,还有个名叫张守礼,排行老二。张家这几家人中,就数他们哥三最得力,还都是打猎的好手。 张守忠一脸怀疑地看着王明远,随后看向韩小玲:“真的?” “我一直看着的,刚回屋内没多久,他就即使想弄什么烤乳猪,也根本来不及,但猪是真没了!”韩小玲认真说道。 什么情况?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在监视我? 难怪韩小玲那么久都不熄灯睡觉。 王明远看看韩小玲,又看看张守忠,有些无语。 “三叔啊,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呢?你说的那些话我是真听进去了,这猪我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养着的,不然,你看屋里那么多奶糖,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先紧着猪了。” 王明远赶紧表态。 张守忠看看屋内的糖纸,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青壮说道:“肯定是遭贼了。出村的大路只有一条,我带着小王去追,也不排除可能往山里藏起来了,但也就那么几条小路,肯定走不了多远,大哥二哥各自带着人追,找仔细点。” 几人快速站队,纷纷出动。 王明远跟在张守忠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小跑着,没多久就弄得气喘如牛。心中暗道:“我这真是自讨苦吃啊,说谎话真是害人害己。 十数里的路程,硬是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赶到陈家沟生产队的时候,张守忠见一直没有查到任何踪迹,又是直接跑到队长陈进学家,将他也叫了起来。 这下不得了,整个陈家沟也跟着出动了。 好家伙,一下子数十号人,或是点着火把,或是提着马灯,在陈进学大手一挥之下,各自提着棍棒,浩浩荡荡地奔向各处。 这也太团结了。 王明远心中暗道:这年头,做啥都不能做贼啊,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偷人,真要被逮到,就这阵仗,不死也得褪层皮。 那像现在,哪家被盗了,村里周边邻居顶多来看看热闹,找点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明远心里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愧疚。 他一个谎,半夜惊动那么多人,这实在不该:“我以后要是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你们!” 折腾了几个小时,眼看东方发白,各处寻找的人才接二连三地返回。 不用说,王明远也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也只能作罢。 “没办法了,偷猪的人可能是个老手,只能自认倒霉了。”陈进学拍拍王明远肩膀,安慰道。 王明远点点头,还是有些心虚。 不过,总算是瞒过去了。 却见陈进学将民兵队长陈家旺叫了过来,交代道:“闹贼了,这段时间你们民兵队恐怕得组织人手加强一下巡逻,别再让村里其他人家再被祸祸了,丢了两头猪崽,不是小事。” 陈家明点点头,将事情应了下来。 “大伙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今天早上上工时间,推迟两小时。” 陈进学将事情交代后,人群很快散开。 王明远也跟着张守忠返回张家坳,帮忙寻找的几人都在那里等着,一个个满脸疲惫,山里夜路可不好走,几人消耗不小,不过,回来顺带查了他们各自在山里设置的狩猎陷阱,倒是弄到了只兔子,被王明远花了四块钱友情价买下。 他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外面陈家沟的人太多,他请不起,不过,张家坳这几家,还是该好好招呼一下的。 趁着韩小玲在休息,他偷偷取了乳猪断奶配合饲料将两头猪崽伺候好,接下来开始淘米煮饭,然后将兔子剥皮处理。 从2023带过去的东西不好过多的暴露,但是火锅底料用上一块还是可行的。 他将兔肉切砍成小段,用油炸得金黄,然后放水,加入火锅底料,想了想,把剩下的油渣也一并全倒了进去,又从韩小玲的菜园子弄了些小青菜回来,好好地煮了一大锅。 在中午的时候,挨家挨户地,每家送去一浅碗,算是感谢。 王明远可不知道,几家人在吃他送去的东西,一个个直骂娘:真他娘的香! 里面的肉菜紧着孩子吃,剩下的汤水,愣是留到晚上又加菜重煮一锅。 哪怕王明远只加了一块底料,里面的香料之全,在这年头,绝对是顶配了。 回来的时候,王明远看到韩小玲凑在他厨房门口朝里面张望,不停地抽着鼻子,仿佛多闻点气味都能让她精神变得无比愉悦一般。 听到脚步声,韩小玲赶忙擦一把口水,阴沉着脸返回自己的厨房,看着那粗糙的玉米饭和只有几个油珠子漂着的寡淡煮菜,没有丝毫胃口。 直到王明远端着一碗兔肉煮菜莽了进来,放在桌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人。 她能清晰地觉察到,王明远有些恼她,是因为监视他的原因吗? 恼就恼吧,为什么又送肉菜过来? 韩小玲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注意力一下子被桌上油汪汪香喷喷的肉菜吸引,吞了吞口水后,她伸出筷子蘸了点汤汁,放到口中抿了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那么好吃呢? 这是她自来到张家坳吃的最漫长的一顿饭,也是吃得最饱的一顿。 饭后总结:迟早被祸祸。 下午,所有人都去上工,王明远依旧没有去。 你那两只猪崽,总不能一直关在笼子里扔外面。 可是放进屋内,小半天的功夫,就能让整间屋子充斥着一股子让他相当上头的怪味。 遭不住啊! 所以,他很认真地去砍了些手臂粗的木头回来,在距离房子十米外的空地上打桩围成一圈,又在周围寻了一些石头回来,简单地围着木桩垒了个比鸡圈大不了多少的小圈,上面架了几根木头,随便丢了块油毡遮雨,用石头压住,在里面放了些松毛,算是完工。 这猪崽太小,圈弄得太大了也不利于保温,再说,这是放牧型猪种,等它们学会觅食后,完全可以放出去的自力更生的。采食外面的嫩草,翻食虫子可是一把好手。 不过,王明远对于这两头猪崽,还有别的打算。 只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弄这些,算是暂时应急。 像别的老乡家里那样,人畜同屋,他真心做不到。 他现在,只一想想着将自己带来的那些的确良女士衣裙换成钱,不然,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四块三毛六,别说做其它事情了,离喝西北风都不远了。 No.18 记忆,是时候恢复一些了 1980.4.5→2023.3.27 224:38:56 1032 感应下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还是十天后返回2023年。 王明远现在已经能完全明白这个时间机制了,就是不停地在两个不同的年代往返穿梭,在每个年代停留十天。 在这边,昨天才刚刚赶过集,离下一场,还有四天时间。 王明远根本就等不了。 他带来的哪些的确良女士衣裙,必须得尽快变现,否则,什么都施展不开。 等到下一场集市,在这边所呆的时间可就过半了。自己心想着的蚂蝗收购事情怕是很难办。 蚂蝗那么不讨喜的东西,不是凭借一张嘴吧啦吧啦几下开张空头支票就能让人费尽心力去抓捕收集的。 他自己讨厌蚂蝗这玩意,别人也讨厌啊。 还是用钱来得省力。 只要能得到实惠,干什么都好说。 关键是,王明远缺一个借口。 收蚂蝗干什么?卖给谁?这可不是窝在张家坳就能搞定的,阿渡公社集市上的情况,村里人除了孩童,恐怕谁都比他清楚,根本没有收购这玩意的地方。 但如果去到三四百里外的芒县县城,事情就好办了。 这年头,凭借双脚,生产队上的人,很难有人能涉足那么远的地方。 谁闲着没事到处蹿的?有那精力,多上点工苦点工分不好吗?这还是固有的思想。 就即使极少数人冒出这个想法,也担心政策的突然改变而遭殃。 不过,王明远却是知道这改革开放大潮的。 那些摆摊的、个体户,在这时代世人眼中是被鄙视和恐惧的存在。 没几个人能吃准这政策会变成什么样,万一又回到从前,这些赚到些钱衣着光鲜的人,立马就是阶级敌人。 所以绝大部分人,就即使看到别人赚钱眼热,也轻易不会去沾染这些可能会成为污点的事情。 但王明远不一样,他很清楚政策的未来走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进城的话,不比去公社,政策虽然有所放松,但也不是完全的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王明远决定先去找队长开介绍信,这可是最好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证。 想明白后,王明远在给猪崽补喂一些饲料和水后,匆匆顺着土路往外面陈家沟赶。 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的样子,顺利的话,能在天黑时分赶回来。 这该死的路啊,好难走! 王明远抵达陈家沟没多久,陈进学就下工回来了。 好家伙,一家子男女老少八个人,浩浩荡荡地进屋,用石头砌垒的院坝中一下子热闹起来。 看到王明远在自家门口,落在最后的陈进学紧走几步:“你怎么来了?有事?” 王明远掏出华子敬上一支,掏出火柴给他点上:“我想来请你开封介绍信,明天我准备进城一趟。” 他特意在手机上查过,华子早些年就生产了,和后时代一样,都是高端消费品,特有排面的东西。 进城? 陈进学深深吸了一口烟,微微皱着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你进城干什么?屋里坐……”他说完,转身朝院坝里走。 王明远也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说:“我这脑袋之前不是被摔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可是,今天早上打了个盹,做了个梦,突然记起一些东西,我有个经常来芒城办事的亲戚,这个时候应该在芒城,我想去找找。” 这是他早已经想好的借口,脑袋里的记忆,是时候恢复一些了。 记起来了……这是好事啊! “经常来芒城办事的亲戚……他干什么的?”陈进学一下子来了兴趣。 “药材采购员!”王明远不假思索地说。 一听到采购员三字,陈进学夹着烟的指头忍不住抖了下。 采购员啊,在这个年代可是极为吃香,油水十足的一个职业,无比的让人眼红,只要干上几年采购,很容易就能成为有钱的那一批人。 采买的时候,多少都能捞到点好处,东西买回去,还能从部门拿到一些回扣。 作为陈家沟生产队的队长,接触的人会比较多,经常看看报纸什么的,对外面的信息的了解,也不是一般的村民能比的。 现在改革开放实验性阶段,政策松了很多,可不像前些年那么严格,赚到大钱的人比比皆是,听说很多偷摸着做生意的,摇身一变,成了大户的都有不少,南边还出了个体户什么的……变化太快了。 采购员,从很大意义上来说,做的就是生意,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有这样的亲戚……陈进学看着王明远的眼神立马变了。 再看看手中的香烟……难怪那么豪横。 这娃,身份怕是不简单。 而且,还有好些地方,都已经实行大包干,收益相当不错,看这势头,要不了多久,就会推广普及下来,到了那时,什么生产队长,算个啥? 现在,他对队上的事情,都已经有些懒得管了。 能卖个人情就卖个人情吧,说不定将来还有大用。 “行吧,我这就给你开介绍信!”没有任何迟疑,陈进学很快进房间找来纸笔,填写一封介绍信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小心翼翼地将介绍信叠好放在衣服内袋中,再次给陈进学敬了一支华子,看他抽地那么享受,干脆将一整包都塞到陈进学手中:“那我明天就去一趟。” 陈进学看了看手中的华子,点头道:“去吧,到芒城距离不短,我这辈子都没去过,你路上小心啊。” 王明远得了介绍信,心中兴奋不已。 在天黑前赶回张家坳,早早地吃过晚饭,正准备睡下,又想起那两只猪崽,这趟出去,指不定要两三天才能返回,还得找人伺候好了。 至于人选,王明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韩小玲。 最麻烦的,还是饲料问题。这玩意儿暴露出来,怕不太好说。 该怎么弄呢?王明远有些发愁了。 细细想了半天,想到饲料有些像奶粉搅拌出的奶稀状模样,他忽然有了主意:麦面熬出来的稀糊,似乎很像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 果断地将乳猪配合饲料和麦面取出一些,掺杂在一起,看上去问题不大,只是味道有些怪,奶腥奶腥的,他当即提着东西,敲响了韩小玲的房门。 黑姑娘此时正在厨房里烫着青菜,加了早上剩下的兔肉汤,这小青菜感觉怎么也吃不够一样,听到敲门声,她放下碗筷,随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水,将门打开。 王明远直接说明来意。 韩小玲对于王明远的请求,还是很乐意的,当即应了下来。 只是真正让她有些恼火的是,王明远都转身走人,居然还回头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这袋子里的东西,是我调配了专门用来喂猪的,加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千万别偷吃啊。” 偷吃? 竟然怀疑我会偷吃,跟猪崽枪东西吃,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韩小玲太阳穴上,青筋一阵抽动。 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在王明远走后,她将东西提回屋子,袋子打开,抓了一把出来,在煤油灯下细细看了看,有麦面,有奶香,还有些许腥味,确实加了东西。 可是,一想到用麦面喂猪,用大白兔奶糖喂猪,她就一阵心焦:人不如猪啊! 在她看来,那奶香,绝对是加了大白兔奶糖的缘故,她没忍住,伸出手指沾了点放在口中,这味道有些怪怪的,但真的很香甜。 就在这时,房门被突然推开。 王明远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将一把水果糖放在桌上,然后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这下尴尬了! “我真不是偷吃,我只是有些好奇!” 她连忙冲着王明远大声解释。 门外传来王明远的笑声:“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人说你吃猪食的……” No.19 神技 事情办妥,王明远早早地睡下,准备养足精神,明天起个大早,尽可能早地赶到阿渡公社,看看有没可能搭上去县城的顺风车。 毕竟时间还早,睡觉这种事情,可不是说睡就能睡着的。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是这样,反倒越精神,脑袋里总是有各种念头止不住地往外冒。 最终,王明远只得放弃,翻身坐了起来,看着黑沉沉的屋子,有些无奈地揉着自己涨疼的太阳穴。 将叠放在床头的外衣拿过来,他掏出藏在内袋中的梅花牌机械手表看了看,都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哪怕他昨天晚上奔忙了半夜,白天又盖猪圈做了些体力活,可他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就离谱。 果然,心不静,连觉都睡不踏实。 百无聊赖之下,他随手将衣服扔在一旁,闭上眼睛,感应脑海中的虚拟屏幕,想要细细研究一番。 倒计时在跳动着,其它数字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当他看向亮起的两个光点时,这一次,脑海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那个闪烁的光点倒是没事,另外那个光点就不同了,似乎有着某种非常特别的吸力一般。只要意识一扫到,那种奇怪的吸力就传了出来。 这一下子引起了王明远的注意。 他不由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亮起的光点上,忽然,脑袋出现了轻微的恍惚,这种感觉,跟在两个年代间穿梭的情形差不多。 王明远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周围各处都有零散的昏暗灯光,不是煤油灯,而是电灯。 最亮的莫过于在他前方矗立的老式楼房顶上那盏,灯光下,“芒县客运中心”六个大字顺墙而下。 这什么情况? 有了时空穿梭的经验,王明远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瞬间跨越了数百里地来到芒县了。 难道,那些点是各地的客运中心?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王明远很快就淡定了。 自己尚且能从2023年来到1980年,跨越这么点距离,实在没什么好惊奇的。 就在这时,一辆班车摇摇晃晃地驶进车站,停下后,接二连三地走下七八个人,男女都有,一个个看着前方车灯照射下的王明远,指指点点。 王明远愣了下,猛然反应过来,立马朝着黑暗处狂奔。 妈蛋,这刚从被子里坐起来,身上除了条裤衩,啥都没穿! 这大晚上的,来这么一出,别说是现在这个绝大部分人还在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年代,就即使在2023年,那也没几个敢穿成这样出来溜达的。 难怪觉得凉飕飕的。 幸好是夜里,这要是大白天,绝对会被当成是个流氓,成为过街老鼠,严重的,被当成流氓枪毙都有可能。 麻烦大了呀。 王明远缩在黑暗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要是自己穿戴整齐,所要处理的衣物也带过来,那就省事了。 可是现在,他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回去。 如果回不去,夜里将会非常难熬,明天白天则会很惨。 见四下无人,王明远赶忙闭上眼睛,去感应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看看有没有能瞬间回去的可能。 当他将意识再一次集中在两个光点上的时候,王明远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古怪的吸力。 只是,这一次相反,传来吸力的是那个一直微微闪烁的光点。 他现在只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想都没想,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闪烁的光点上,脑中的恍惚再现,睁开眼,他欣喜地发现,自己回到知青点的土房前了。 可是,韩小玲的卧室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身后有微弱的火光跳跃,王明远愣愣地转身,看到韩小玲正端着煤油灯蹲在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李子树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好巧啊!” 王明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悻悻地笑了笑,然后猛地冲撞向自己的房门,钻了进去。 “啊……你这个流氓!” 外面,韩小玲一声尖叫,响彻夜空。 一瞬间,王明远的心凉到了极点。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瘦弱的姑娘,能发出如此高分贝的尖锐叫声。 果不其然,不过三分钟时间,以张守忠为首的三条汉子已经冲到了知青点。 昨晚才因为他瞎编的丢猪事件引起重视,加强了民兵巡逻,张守忠哥三都是民兵,负责的就是张家坳。 瞬移到芒县客运中心,就有班车进站,没想到瞬移回来,还能碰到起夜的韩小玲。 这未免也太巧了。 “什么情况?”张守忠看着韩小玲,不解地问。 “他……他大半夜的……”韩小玲气得小脸发抖,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好半天才憋出三字:“偷看我……” “三叔,我不过是起夜,身上没穿什么衣服,无意撞到,我可不是什么流氓,别听她瞎说。”王明远靠着门板,心脏砰砰直跳,为了避免韩小玲瞎说,他只能出声解释。 把自己的无意弄成有意,那就麻烦了。 我勒个去,偷看,这妥妥的污蔑啊! 这年头,流氓的名头一坐实,生产队可容不下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出来了?”韩小玲恼火地问。 “我哪知道你也在外边啊?”王明远更恼火。 张守忠看看韩小玲,又看看王明远紧闭的大门,笑了起来:“不就是外出方便撞一起了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哎……小王啊,你们这孤男寡女的,以后这方面注意着点,还有啊,你可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要真敢胡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明远长长叹了口气,这叫怎么回事啊? “知道了,三叔,我不是那样的人。” 王明远心说:就你韩小玲那小身板,要啥没啥的,有什么好看的?我特么好歹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 营养缺乏,又加上每日劳累,韩小玲整个人干瘦干瘦的,除了五官还算精致,其它的真没什么看点,比起后世大街上那些穿着清凉,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出来吸引人眼球的大妹妹来说,差得太远。 “行了,都早点睡吧!” 张守忠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跟他两个哥哥招呼一声,转身走人。 韩小玲愣愣地站在门前好一会儿,这才一跺脚,转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插销插上,想了想,又提来一根条凳,将门给顶上,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该有点开门声啊,那扇木门她太清楚了,开关之间发出的刺耳声音能让人牙齿都酥。 可是,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啊,像鬼一样,王明远就这么突然出现……这能放心? 王明远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心里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光着脚板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想想这不过数分钟的经历,还真觉得有些好笑。 快速地将衣物鞋子穿戴整齐,将的确良衣物装包背上,王明远再次感应脑海中的虚拟屏幕,身形再一次出现在芒县客运中心,意念再一动,返回知青点土房前。 一念数百里,来去自如,而且,并没有次数限制。 这样的能力,别说是在这个交通各方面极不发达的年代,哪怕放到2023年,那也是绝对的神技啊! No.20 开始摆摊 如果脑海中虚拟屏幕上那些黑点真代表的是各地的客运站,那么将来某一天,岂不是可以在全国各地自由来回? 这种事情,王明远光想想都激动。 这一点,还得进一步证实。 闪烁的光点,王明远已经能确定就是自己的起始位置。 粉丝值达到一定值,黑点就会被点亮,这也应该错不了,第一个黑点被点亮是粉丝值达到一千的时候,接下来,要达到多少才能点亮下一个还无法确定。 只是,在2023年的张家坳,王明远也留意过这两个光点,却没有触发这种奇特的吸力,是不是在说,这个能力只能在80年代使用? 无论如何,这总归是好事。 至于在2023年无法使用这一点倒是无所谓,要买什么东西,手机上下个订单就能解决,影响不大,交通也非常便捷,在国内,去什么地方都花不了多少时间。 王明远在想,自己现在已经能开启直播了,等回到2023,是不是也尝试着开启直播,以便更快地获取粉丝值。 不管怎样,现在不用头疼明天着急忙慌地赶上四十里山路前往阿渡公社,更不用头疼找不找得到顺风车前往芒县县城的事情了。 他烦躁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嗯……还是得起早一点。 客运中心向来是人员往来最频繁的地方,他可不想自己的突然出现被人惊觉,太吓人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王明远在隔壁韩小玲的开门声中惊醒,他赶忙穿戴整齐,脸都没洗,背上背包,意念一动,出现在芒城客运中心。 此时,车站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的出现并没有引发丝毫波澜。 很好! 王明远环顾四周一圈,见车站外的巷道里有几个卖早点的小摊子,都是一辆三轮平板车,除了炉火和蒸煮的锅放在地上,其它的案板以及瓢盆碗筷等东西,就在车上。 他一路看过去,选了个面摊坐下。 摊主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衣着非常质朴,但皮肤却不似大部分人那样干黄干黄的,反而油光水滑,红润非常,整个人看上去胖嘟嘟的。 这年头,最容易从一个人的皮肤上看出他的生活状况,生活好与差,是有着强烈反差的。 摊主明显过得很滋润。 尤其是他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非常精明。 见王明远在摊位的小桌子旁坐下,他立刻迎了上来:“哟,客人早啊,吃点什么?”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上下打量着王明远:一身衣服好像是的确良的,左手上还带着表,有日历,表带也是皮质的,崭新,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 接着,他目光就落到了王明远随身鼓鼓囊囊的背包上。 初步打量,他已经大概知道王明远是干什么的了。 “给我煮碗面吧,小碗就行!” 王明远也在打量着摊主,吃什么无所谓,他主要是想通过这摊主探探情况。 摆个小吃摊,这也是做生意,在前些年,可是被严格管制的,而且,敢在是客运中心外面摆摊,多少都有点明目张胆的意思,这不禁让王明远怀疑,改革开放的春风是不是已经吹到了这里。 毕竟是客运中心,这里往来的人员很多,摊主接触的人定然不少,哪怕不是刻意探听,也能从往来的客人们口中听到不少消息。 所以,王明远趁机凑了过去,掏出华子,递上一支:“老哥,现在生意好做吗?管得严不严?” 摊主一看王明远递来的华子……好东西啊。 一块二一包,百货大楼柜台里放着有,这价格,真没几个人受得住。 “混点日子还行。“摊主接过烟,架在耳朵上:“就是老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好像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至于管控,大盖帽们时不时会出来转悠,就得看够不够机灵了,当然了,要是有能耐,提前打点好了,有人提前通知,就没问题。” 够不够机灵?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王明远能听得出其中的意思,还是得偷摸着点,碰到状况,跑得掉算是运气,跑不掉就只能算是倒霉,反正就是各显神通。 本就是计划经济向自由经济转变的过程,无论是摆摊经商的还是管理机构,都在尝试。不过,现在做生意,在这偏远地区,被认为是投机倒把还是主流,毕竟还没有公布摆摊的合法性。 从查阅的资料来看,全国第一个个体户似乎是在80年七月才出现,标志着个体经营买卖的合法。 至于打点,老毛病了,哪怕在2023年,不也是这样,都是为了行事方便。 听摊主这么一说,王明远心里多少有了些谱。 他对这年代的芒县可没有多少了解,心中有些忐忑。 “只要能赚到钱,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说三道四什么的,都是浮云。”王明远笑笑。 摊主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将面端上桌,冲着王明远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中听,不管怎样,总不能把自己穷死对不对……我看你背包鼓鼓囊囊的,也像是来摆摊的吧?卖什么?” “我刚从南边弄了点的确良女士衣裙,想来这里碰碰运气,都不知道去哪里卖才好!”王明远也不隐瞒,他这话,更多的是为了试探询问。 “还用去哪,这里不就挺好吗?” 摊主笑呵呵地说:“这年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没什么急事,谁又舍得花钱跑到客运中心坐班车,所以啊,来往的大都是些有钱人,干部之类。你卖的确良衣服,这可是大买卖,一般人买不起,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了。” 王明远微微一愣:有道理啊! “谢谢老哥,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我就在你旁边摆一个,有情况也请你帮忙提点着点。”王明远说着,一包华子塞到摊主围裙的袋子里。 见王明远那么通透,摊主点了点头:“行吧,你也得机灵点。” 王明远快速地将面条装进肚子,眼看天已经大亮,往来车站的人也越来越多,他赶紧在旁边一棵树下打开背包,取了两件衣裙挂在树枝上,算是展示。 东西一放出来,可不得了。 路过的男男女女纷纷驻足观看。 “这裙子的颜色好漂亮,而且款式也很新潮。” “是的确良材料的,听说南边早已经盛行起来,我家男人去过,回来后跟我一个劲地夸,真想买一件试试。” “听说很贵的。” “怕什么,你在供销社一个月四十多块钱,再贵也买的起。” …… 不一会儿功夫,王明远周围围了不少人。 也不时有人上前问价,只是,王明远报出十五块钱的价格后,立刻劝退了一大批。 见此情形,王明远隐隐有些担心这些衣服会在自己手中黄掉。 明明查阅过资料的,这的确良衣服,在这年头十七八块都很正常,他还特意降了些价格,指望赶紧卖出去,却不想,人人望而生畏啊。 不过细细一想,王明远很快就明白过来,现在农村的收入,一年到头,能搞到一两百块钱都算是非常不赖了。 就即使这里是县城,比起农村也好不了多少,毕竟还有各种开销,即使那些捧着铁饭碗有稳定高工资的,也不过四五十块钱,一个月下来,真剩不了多少。 还是消费能力低下啊。 No.21 田径比赛都没这么莽过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驻足观望的人多,真正下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十五块,大钱啊。 王明远不免有些失望。 他在想自己有没必要把价钱再压低点的时候,忽然听到面摊老板冲着他大喊一声:“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王明远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到面摊老板将火炉连锅放上三轮平板车,小桌子跟着往车上一扔,纱布一抖将面和各种调料盖上,胖嘟嘟的身形在此刻灵活得像只猴子,飞快地窜上三轮车坐垫,刹车一放,双脚狂蹬,冲出巷道口,顺着大路,很快在拐角处不见了踪影。 一整套动作,熟练得像是经过无数次训练有了肌肉记忆一样。 再看看其他人,情况大同小异。 王明远见状,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有大盖帽来查缴了。 他紧将两件挂在树枝上的衣裙扯下,胡乱挽成一团,往背包里一塞,背包往肩上一甩,几下挤出人群,正好看到几个大盖帽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赶来。 就在两人旁边,还紧跟着个女人,见到王明远出来,伸手一指,大声嚷嚷:“就是那小青年,投机倒把!” 我屮艸芔茻! 王明远一下子明白了,感情这是被人举报了。 这女人他印象深刻,之前还来看过王明远卖的衣服,也是所有人中,购买愿望最强的一个,一直不厌其烦地跟王明远讨价还价,想要花十元买下一件浅黄色五六式裙子,被烦得遭不住的王明远直接拒接了。 本以为她只是有点抠,谁又会想得到她直接给王明远来了个举报。 得不到就毁了吗? 恶毒啊! 王明远现在那还顾得了那么多,背上背包,立刻夺路狂奔。 投机倒把啊,这罪名可不轻。 那几个大盖帽见状,也立刻跟着狂奔追来,大喊:“给我站住……” 傻子才那么听话。 王明远跑得更快了。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街面或是巷道中横冲直撞,他都不知道自己奔行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剧烈地起伏,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呼啦呼啦地抽送着空气,心脏更是砰砰狂跳,像是要直接蹿出来一样。 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他不得不在一条巷道里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一双腿更是酸软无比,止不住地发抖,脑袋一阵阵地眩晕。 这是陡然剧烈运动的后遗症。 “妈蛋,老子这辈子,就即使参加田径比赛,也没像这样莽过!” 王明远暗骂一句,停留片刻后,强咬着牙继续在巷道里穿行,直到确定真的甩掉了那几个大盖帽,才稍稍松了口气,靠着墙跌坐下去。 就这一阵狂奔,直接把他整虚脱了。 感情在这年代做生意,还得有个好体力啊,不然,真的要命! 欸…… 王明远一拍自己脑袋:“我真够笨的,脑袋中就有着一个传送神器,竟然忘记用了!” 要是再碰到类似的事情,大可瞬移回去,等风头过来再来。 没想到,东西一样没卖出去,反被人追了那么久,生意难做啊! 休息了好一会儿,王明远身上才渐渐缓过劲来。 客运中心暂时是不能去了,现在只能去其它地方碰碰运气。 王明远重新背上背包,异常谨慎地钻出巷道,小心地走上街面。 路上,其实还是有不少摊贩的,但大都是附近的农民进城贩卖自家的地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这些不在管制之列,而且也是城里居民所需,属于很正常的买卖。 偶尔也能碰到几个背着背篓卖针头线脑。 王明远一路走来,还看到一个专门卖纽扣的,这人生意最好,不过也跟做贼似的,躲躲藏藏。 从一个刚买了一把扣子的妇女口中,王明远得知布料紧张,好歹还能通过布票买布做衣服,可是纽扣更紧张,卖点这些价值不高的小东西,反倒因为受众大,价格低而更安全,生意也是极好。 略一思考,王明远就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了。 并不是自己所卖的女士裙子价格高了,而是受众太小,关键是,这小县城不比大城,无论是消费能力还是思想的开放程度,都没得比,即使买了,这些裙子,也没几个好意思穿出去。 不过,东西带都带来了,总不能又带回去吧。 王明远还是想要试一试,没钱的话,回到张家坳也没用啊。 他就这样在大街上逛着,寻找着下一个售卖点。 不知不觉地,王明远来到芒县的电影院,看到影院门口的水泥黑斑上写着:今日播放电影《小花》,爱情,战争。 《小花》,平平无奇的名字,这电影,王明远听都没听过,他所熟知的,还是上甘岭、地道战、五朵金花、刘三姐这些永恒的经典。 大抵是因为标注的爱情、战争字样,此时,影院门口售票处排起了一长串队伍,大都是年轻小伙居多,年轻女孩也有不少。 王明远本想就此离开,却忽然脑袋中灵光一闪……爱情? 这年头,娱乐活动极少,看电影,无疑是最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了,看他们争抢买票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的干劲和张口就是几张的叫嚷,王明远一下子明悟了。 两毛五一张的电影票,不算多高,但换来的绝对是个泡妞的好机会。 男人这物种也很难说清道明,荷尔蒙一刺激,总能干出些冲动的事情来。 如果……如果有女孩子看中自己卖的这些衣服,很可能一个眼神,她的爱慕者就会想尽方法来满足。 貌似在电影院门口兜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王明远忽然有了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他立刻凑了过去,在一旁,从包里取出一件裙子,双手提着展开,在一众人面前晃过,用不大的声音吆喝:“卖裙子,卖裙子,十五块钱一件,真正的的确良料子,抗揍耐磨质量好,颜色鲜亮,款式新颖时尚。” “想获取妹子的芳心吗?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更美丽动人吗?想让自己心爱的姑娘万众瞩目吗?想让自己芳心暗许的小哥哥更近一步吗……来来来,赶紧买一件,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的是甜蜜的爱情啊……” 原本王明远拿出裙子展示,就已经够吸引人眼球了,这一吆喝,更不得了。 王明远这本就是针对情窦大开的青年男女心理进行的吆喝,实在是有些刁钻,精准地命中了他们心里的柔软之处,明明觉得很贵,但依旧想要好好表现一把。 而且,经常看电影,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也开放得多。 看着这些青年男女热切、渴望的目光,王明远知道肯定有戏。 果不其然,立刻有几个青年男女也顾不得排队了,凑了过来,二话不说,稍稍挑拣就直接付钱取了自己想要的款式和裙子,转眼之间就卖出去五六件。 有人上手,那些犹豫不决的也像是被打了强心剂一样,更多人围了过来。 眼看着背包里的裙子越来越少,有的人干脆看都不看,抓了一件在手,直接付钱。 十多条裙子,不过片刻功夫就兜售一空。 那些没抢到的,还有人满是期盼的问道:“还有吗?还有吗?” 王明远摆摆手:“暂时没了,想要的话,四月五号我再来,还是在这里,到时候,欢迎各位前来选购。” “四月五号啊,那么久?”有人不满地小声嘀咕。 “兄弟啊,我这次只是初次尝试,带得不多,下次可以多带点,不过,去南边往来一趟要的时间不少,多担待,你要是有意,下次我还是在这里,来早点哦。”王明远说明理由。 “有没有男士的衣裤、白衬衫,有的话,下次帮我带两套!”有姑娘红着脸问:“我送人。” “是送情郎吧,有有有,当然有!”王明远笑道。姑娘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有这款式的吗?”更有妹子拿了杂志画报上的图片来问。 …… 王明远一一应付过来,也将各自想要的暗暗记在心里。 下一次,得多带一些了。 啊……爱情的力量! No.22 宣城郭富贵 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巷道钻了进去,王明远靠着墙乐滋滋地数着钱。 十五件衣服卖出去,一共收获了225元,十元大钞有好几张,块票也有不少,看上去厚厚的一沓,在这年头,算是一笔巨款了。 果然,做生意什么的,还是要找准时机和方法,弄对了就简单了。 好吧,原本计划两天完成的事情,这才一早上就搞定了,接下来该干什么? 现在返回张家坳还不是时候,他可不想被拎去干那要命的农活,而且,往返县城一趟,只用那么点时间,也说不过去。 得,还是各处溜达溜达,混到明天晚点再回去,顺便考察考察县城里的情况。 不过,之前刚被大盖帽追过,王明远不清楚自己是否被那些人给记住了,要是被记住,再次遇到也是个麻烦。 必须得谨慎啊! 他刚走出巷道,看到斜前方的电杆下,两条黄色的田园犬正在做着沾沾连连、拉拉扯扯的事,有几个小屁孩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不明白两条狗为什么会连在一起不分开。 王明远不由在想,什么时候做生意也能像那两条狗一样光明正大就好了。 正想着呢,就见一个小屁孩拿了根棍子跑过去驱逐……王明远不由看得嘴角一阵抽搐。 都挺难!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的确良白衬衫推着二八大杠的青年靠了过来。 这青年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有英气。 能在这时候穿上这种白衬衫,骑上二八大杠的人,绝对是有钱人,身份也定然不一般。 王明远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做好随时开溜的准备。 这家伙,分明就是守在巷道口等着自己的。 “哥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青年在王明远前面停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在电影院就一直注意着你了。” 注意我干啥?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口说道:“我不搞基!” “嗯?”青年愣了下,他显然不清楚王明远这句话的意思,“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之所以注意你,是想问问,你那块梅花表卖不卖?” 青年说着,指了指王明远的左手手腕,接着说道:“我再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想买块表,送给未婚妻,我看你那块梅花表很精致,挺适合,在我们这小地方很难见到,是南边刚出的新品吗?” 就这? 王明远心里放松下来,笑道:“原来就因为这个,吓我一跳。你要买可以,不过,这可是正经的男士表,不是女士的,你若是想要的话,我下次来想办法给你一块和这块表匹配的女士表过来。” 王明远心说,这不过就是块高仿的梅花机械表而已,三百多块钱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正品,带过来,纯属是为了看看时间日期,为了避免带来的东西和这时代格格不入,他特意选了这种已经进入国内市场的进口表类型。 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会来找他买,毕竟,像这种机械表带日期的,在这年头绝对算是大件了,真没多少人能买得起。再过几年自由市场繁盛,个体户到处都是的时候,这种表价格才会成为大众消费品。 “你还能搞到女士表啊,那真是太好了,四月五号过来是吧,我到时候一定等你。不过,我自己也缺一块,要不,把你这块也一并卖我得了。”青年眼神无比热切。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王明远心中暗笑:“可以,我是花了三百多块买来的,既然你要的话,又是要结婚了,我就便宜点,250块钱卖你好了,大家交个朋友,也算是我的祝贺,你看怎样?” “250块钱……”青年微微一愣。 “怎么,嫌贵啊?”王明远笑问道。 “不是不是,是太便宜了,我托南边的朋友问过,品相不如这个的都不止三百,他们说这是表中的劳力士,又是进口的,管制得很严,很难弄到手带过来。”青年有些激动地说:“这表我买了……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得回去取,你能在这里等等我吗?”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反正暂时没什么事儿。” 青年立刻调转自行车,跨上去风风火火地走了。 王明远略微想了下,去往斜对面的巷道里蹲着,远远地看着这边。 他可不想傻乎乎地呆在那儿,万一这小青年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还不得把自己害死。 防着点好! 大约半个小时候,那青年又骑着自行车惶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一到地头,四下张望,不见王明远在踪影,神情变得有些茫然。 王明远早已经看到他,四下观望确定青年是只身前往后,顿时放下心来,他走出巷道迎了上去:“刚才去方便一下,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青年一看到王明远,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数了25张十元钞票递给王明远:“你再数数,看对不对!” 好家伙,250块钱出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算是土豪了。 “这还用数吗?”王明远直接将钱往怀里一塞,然后解下手表,递给青年:“你也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我这也是刚从南边带回来,自己都还没带热乎。” 青年拿着手表,上下翻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左手手腕上带好,都看了又看,似乎是怕袖口将腕表遮住,还特意将袖口卷了起来,嘚瑟得不得了。 “哥们,走,我请你去国营食堂吃饭。”青年热情地招呼。 “吃饭就不必了。”王明远婉拒:“现在东西处理完了,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又得跑南边了,不然,你下次的女士表怕是不能按时给你送来。长途车和绿皮火车切换,几天下来,脚都能肿得走不了路。” 王明远主要还是担心自己被设计。 “那那成啊,离结婚还有一个多月呢,不急于一时。再说了,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又将东西便宜卖给我,这可是天大的人情,我怎能不表示表示!”青年说着,热情无比地抓着王明远胳膊,生怕王明远跑了一样。 能搞到手表和的确良衣服的人,在外面肯定非常有手段。 而且,王明远的直爽,也很合青年的心意。 这朋友能处! 青年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海波,你叫什么?” “呃……宣城郭富……贵。”王明远胡乱编造了一个,刚刚可是差点脱口说出郭富城三字。 李海波拍了拍王明远肩膀:“咱们现在可是朋友了,放心,我老爸就是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的局长,我妈是供销社的销售员,以后啊,在这县城里做买卖,我罩着你。” 靠……这背景可以啊。 难怪那么有钱。 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不就是所谓的CG吗? 这可是尊大神! 在供销社的售货员,也不得了,那是别人去买东西都得看看她们脸色的主。 搭上这关系,以后在芒县县城里做买卖,定然会方便许多。 王明远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这那能你请啊,你能将我当成朋友,那是我的荣幸啊……走走走,我请!”王明远说着,一根华子递给李海波。 “好烟啊!”李海波一见这烟,看着王明远的眼神又变了。 No.23 街溜子 一顿饭下来,花了王明远八块钱,算得上是一顿豪横的大餐了。 不愧是国营食堂的师傅,那手艺是真不赖,而且,所有的用料都是真材实料,放到2023年,每一样都能算是顶好的食材,是真能吃出各种材料本身自带的最原本的香味的。 王明远和李海波两人吃得心满意足,也彻底地熟识起来。 交谈中,王明远得知李海波本人也下过乡,不过,县城里有关系,在垦荒农场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被父母托关系弄了回来,现在,已然是管理体系中的一员。 她还有个妹妹叫李海燕,去年刚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未婚妻名叫杜明蕊,则是在财政所上班。 一家子,都不简单,连上外快,一个月随随便便都能有两百多块钱的净收入。 买块表什么的,真不在话下。 一顿饭结束后,王明远在李海波的安排下在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他并不擅长喝酒,两三小杯下肚,整个人就有些晕乎乎的,现在进了招待所,当即倒头就睡,这一觉醒来,已然是深夜,干脆接着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接着在县城里到处转悠,倒也看到几个比较合适售卖衣物的地方。 比如纺织厂,一下班,一水的大姑娘小媳妇,穿着打扮不是其他县城居民能比的,绝对是主流消费群体。 只是,在这些重点部门,都有大盖帽守着,别的不说,单看人家腰间别着的枪就让他心惊不已,那是真的荷枪实弹啊,行事得万分小心。 他突然有些后怕,庆幸自己被大盖帽追的时候,人家没有拔枪。 还有供销社门前,百货大楼门前等人员往来频繁的地方。 转来转去,还是觉得电影院门口好,比其它地方都强。 今天播出的影片:《樱》。 依然是爱情片。 只是,到了傍晚的时候,王明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细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惊觉。 有几个小青年,似乎在这两天转悠下来,碰到过好几次。 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果是无意,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就好像自己走到那里都能碰到一样。 “我这是被跟踪了?” 王明远心头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印象中,在电影院门口卖衣服的时候,这些人就在了,一直这么缀着自己,归根究底,大概还是因为财露白了。 卖衣服所得的225元加上卖手表所得的250元,除去吃喝花销,他身上还有470,这可是一笔大钱。 在前方五六个凑在一起,有意无意瞟向王明远的小青年,正流里流气地冲着路过的姑娘吹着挑逗的口哨,看那德行,妥妥的街溜子。 街溜子,指的是那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整天在街上瞎逛,惹是生非的主。 这些人的出没,王明远倒也能理解。 很多小青年中学毕业,没有考取更高级的学校,或是根本就没读过多少书,小小县城里,又提供不了多少工作岗位,不少人就只能闲在家里。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返城的知青。 都是年轻人,那会是闲得住的主,可是,总是要吃要喝要玩的,少不了花销,于是在城里四处折腾,生出不少歪门邪道。 在这年代,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很有种地痞无赖感觉。 此时被人盯着,王明远深知,自己不能继续浪了。 天很快就要黑了,容易出事,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搞到的那点钱易主。 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赶紧回张家坳得了。 他只希望,这次回去,不要碰到韩小玲或是其他人,不然,怕是很难说清楚。 王明远选了条巷道钻了进去,回头看看几人,见几人没跟来,他不由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现在正是各个工厂和机构上下班的高峰期,哪怕这条巷道很偏僻,也随时有人往来,王明远只能朝着更深处走。 不一会儿,在纵横交错的巷道中,一个个身影钻了出来。 王明远一看到他们,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还是来了。 很明显,这几个小青年,比王明远更熟悉这些地方,从他们分头将各处出口堵住的情形就知道。 “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为首的小青年身材瘦削,满脸的戏谑,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看着猴精猴精的。 “当然是回家啊!”王明远满脸惊慌:“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回家?你家怕不是这地方的。兄弟几个昨天就开始注意你了,火车站被大盖帽追,还敢到处溜达,甚至跑到电影院门口卖东西,你是从南边回来的倒爷吧,胆挺肥啊。” 小青年笑着靠近,随便打了个手势,其余五人也围拢过来:“至于我们想干什么,当然是帮忙打击投机倒把啊。” 王明远一下子明白了。 感情是自己被大盖帽追这一点,成了他们拿捏的把柄,想要以此来讹钱。 话说回来,这若是真的被扭送出去,比被抢了还麻烦……难道真得出点血来平事儿? “都是为了生活,几位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王明远说着,从怀里掏出华子,一人递了一支,想了想,把剩下的大半包,塞到为首小青年手中。 几人看看手中的香烟,再看看王明远:“那就得看你识不识趣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轻易服软的人,最容易搞定了,就即使把他身上的钱全抢了,再胖揍一顿也不会有什么事。 王明远身上装着几百块钱,对他们来说,这可是条肥美的大鱼啊。 “识趣,当然识趣!” 王明远满脸堆笑,拿出火柴给为首小青年点烟,烟未点上,手轻轻一甩,先将燃烧的火柴朝着小青年的胸口投去:“我识你妹的趣啊!”以此同时,王明远猛地将他撞开,朝着巷道飞奔而去。 好不容易弄到点钱,想要他拱手让人,门都没有。 被火柴一烫,小青年怪叫一声,慌乱地提着衣襟抖动,将滚烫的火柴抖落出来,看着王明远逃窜的身影,他气得浑身发抖。 几人谁也没想到,王明远居然敢来这么一出。 “追啊,追到了给我弄残他!”为首小青年怒吼一声,当先朝着王明远追了出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跟上。 王明远还是低估了几人对这些巷道的熟悉程度,没跑出多远,就发现已经有人抄了近路,挡在了前方,接连几次后,王明远彻底抓瞎了,再次成了无头苍蝇,只能不断地掉头,不要命地跑,比被大盖帽追还老火,直到钻进了一条巷道。 妈蛋,闲着没事在这地方建堵墙干什么呀?还那么高! 横在眼前的,是一堵三米多高近四米的砖墙,王明远有些傻眼了,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这也太特么能跑了!” 几个小青年看到王明远进了巷道,反倒是一点都不急了,一个个都扶着墙,大口地喘着。 他们很清楚,这条巷道两边是居民楼,前有高墙堵着,根本就是条死胡同,除非他长了翅膀…… “妈蛋,我倒要看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略作喘息后,为首小青年骂骂咧咧地,当先拐过墙角,一眼朝胡同看去,整个人顿时呆住:“人勒?” 死胡同里面,哪里还有王明远的身影,他冲了进去,看看那堵高墙,再看看两侧的居民楼,鬼影都没一个,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别让我再看见你!”他越发愤怒了。 No.24 拉人下水 运气不错! 王明远回到张家坳的时候,正好看到韩小玲在小河边洗菜,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推开房门钻了进去,一头栽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累成狗了都。 去趟芒县,被人追了两次,魂都快出来了。 韩小玲听到开门声,连忙赶了回来,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又悄悄退了回去继续洗菜:“怎么回来得那么快,嗯……晚上得把门关严实点,不然都睡不踏实。” 一想到前天晚上起夜被王明远撞见的事情,她就心有不安,关键是,还尴尬。 在她将小菜洗好送回厨房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王明远靠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心里立马变得紧张。 “谢谢你这两天帮我看管着那两头猪崽!” 王明远缓过劲来,刚才去看过了,两头猪崽活蹦乱跳地,在小圈里不断地翻拱着那些松针和泥土,精神得很,两天不见,似乎长大了一些。 这用上饲料和不用饲料,就是不一样。 王明远说着就想进屋,谁知他一脚刚跨跨过门槛,就见韩小玲一把抓起旁边竖着的扁担,往面前一横,满脸戒备地看着王明远:“你……出去!”说着就将扁担迎面捅来。 王明远被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出去:“你干什么?” “反正你离我远点!”韩小玲完全不给好脸色。 略微一想,王明远很快就明白过来,这黑姑娘铁定是为起夜被自己撞见而耿耿于怀。 说到底,王明远还是自己亏啊,所谓灯下黑,除了韩小玲那张黑瘦的小脸,别的他是什么都没看到,反倒是韩小玲有油灯照亮,将他穿条裤衩的样子,看了个通透。 “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王明远没好气地说:“我不过是想给你送块肉而已,你至于这样吗?我又不吃人。” 他说完,随手将藏在背后的一小条五花肉挂在门扣上,转身走人。 这些肉被带来三天了,一直藏在箱子里,被闷得都略微有些变味了。不过,好好用水煮处理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有十多斤啊,一时半会吃不完,以其放着臭掉,还不如送一些给周围的邻居,现在可没什么冰箱冰柜。 搞好群众关系,才是发家致富的基础啊。 那些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王明远分成了数块,准备一家送点。 还有那大桶的金龙鱼菜籽油,王明远也准备一家分一些,这玩意儿对王明远来说,不值几个钱,但对严重缺粮油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比肉还金贵。 当然,在送之前,还得把商标那些玩意儿给处理了,省得被人发现。 手脚麻利地将金龙鱼油的油桶上的纸片撕掉,带去厨房烧了,王明远这才提着油桶出门,在韩小玲厨房门口看到她正对着那块五花肉发愣。 王明远不想和她过多废话,直接进了韩小玲厨房,将她的小油罐取了出来,拧开桶盖,吨吨吨几下灌满,然后冲她翻了个白眼:“这肉有些变味了,好好用水煮一下再炒着吃,” 说完,提着油桶和那几块五花肉朝对面张守忠几家走去。 他挨家挨户地,一家送一小块肉,再倒点油。 都是下工回来正在做饭的时候,倒也是好时机,这又是肉,又是油的,馋得各家的孩子眼睛直冒光。 婉拒了几家人的挽留,王明远最后才来到张守忠家。 在给张守忠送上肉和油后,王明远将张守忠拉了出来:“三叔,今晚到我哪里去吃饭……”他压低声音,“有羊肉!” 羊肉,好东西啊! “我说你小子,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张守忠疑惑地问。 “这不是找到亲戚了吗,看我可怜,送我的!”王明远笑笑:“走吧,我有事找你商量。” 一次送那么多东西,都得好几十块钱了吧。 这采购员的油水,真他娘的足! 他可是在上工的时候听韩小玲说过王明远有一个专门负责药材采购的亲戚。 更让张守忠吃惊的是,到了王明远厨房里一看,好几伙,大米白面都很足啊。 有这么豪横的亲戚,真是不得了。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私事,不好多问。 拖了条凳子在火塘边坐下,张守忠看着王明远忙着用白米煮饭,再看看王明远取出来的一大块羊肉,不由吞了吞口水。 不行,不能就这么盯着看,会馋死人的。 张守忠连忙扯开话题:“小王啊,你要找我说的,是什么事?” 王明远一边切着羊肉,一边说道:“张叔啊,你知不知道蚂蝗可以卖钱?” “蚂蝗……卖钱?”张守忠愣了下:“这玩意到处都是,谁要啊?” “我要啊!”王明远笑道:“这可是一味很好的中药材,我那亲戚跟我说了,他大量收购,咱们这地方那么多,我觉得这是一个赚钱补贴家用的好机会。” “你想想啊,平时上工捞水沟、翻秧田什么的,总是会遇到很多,顺手的事儿。而且,家里天天在外面胡闹的小孩也完全能够胜任,反正他们闲着没事也老是在河里沟里捞鱼摸虾。” “这……我不清楚!”张守忠迟疑着说。关键是从没听人说起过蚂蝗还能做药的。这东西厌烦的不得了,唯恐避之不及。 种上一季水稻,整个人能瘦三五斤,蚂蝗的叮咬,居功至伟。 “你也别不信!”王明远擦了擦手,将内袋里的一大叠钱取了出来:“你看,我这定钱都提前拿来了,蚂蝗抓回来,晾成干品,五块钱一斤,我觉得这事能办!” 张守忠一看到王明远掏出那么多钱,眼睛一下子直了。 估摸着得有好几百。 活了大半辈子,他也从未见过有人能一下子掏出那么多钱。 “上次你也说了,那些偷摸着做生意的,有些人家都起了敞亮的大房子了对不对。我可是听我的亲戚说了,南边可是早已经把生意做得热火朝天了,万元户到处都是,听说,以后将会鼓励自由贸易,这是大势所趋,完全可以放心的做。” 在王明远落户张家坳以来所接触的人中,整个陈家沟生产队,张守忠的思想就算是最开放的了。 在考虑蚂蝗收购这件事情的时候,王明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张守忠,准备拉他下水。 “无论如何,想要过点好日子,总该是没错的。就像你平常抓点野味在集市上卖是一样的道理,我这也是想要帮帮大伙。”王明远继续忽悠。 “这件事,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张守忠犹豫道。 五块钱一斤的蚂蝗干,用心去做的话,比他抓野味还赚钱,而且,确实如王明远所说的那样,只是顺手的事儿,但是这钱,真有这么好拿?万一事情传出去,被上面根究,该怎么办? “我可以先把定金付了!”王明远猜到他心中的疑虑,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非法买卖,公社集市上不也经常有人拿着挖到的药材去卖吗?还有专门的药材收购门市,不正是鼓励这些的吗?都在允许范围,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守忠细细听着,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这事确实能干……呆会跟我去队长家跑一趟,再好好合计合计。都说了法不责众,大伙一起干,更保险!” 有魄力啊! 王明远心头大喜,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No.25 树丫上的羊肉 有了张守忠的支持,王明远的手脚变得异常麻利。 在米饭煮熟后,一锅羊肉火锅很快也架到火塘上,王明远偷偷加了一包清汤火锅底料,一烧开,立刻就变得香气四溢。 油灯下,锅中咕噜噜的声响中,浓郁的汤汁翻滚间散发着诱人的乳白色。 再配上99香辣椒蘸水……简直完美。 张守忠直勾勾地看着里面翻滚的厚薄均匀的羊肉,忍不住吸溜一下,将到嘴角的口水吞了回去。 王明远在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白米饭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塞到嘴里,烫得直吸冷气。 两个人,硬是将两斤多羊肉以及汤汁喝了个干干净净,这还不算大米饭。 吃到最后,张守忠都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的肚子竟然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以后吃东西,别再叫我了,在你这里多吃上几顿,回去吃啥都没滋味?”张守忠感叹。 “真的?”王明远嘿声笑了笑。 张守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昨天弄到两只竹鼠,这玩意儿打洞太厉害,牙齿又猛,铁线都拴不住,被我宰了,明天我带过来。” “竹鼠,好东西啊!” 王明远也只记得小时候来张家坳陪爷爷的时候,有幸吃过一次,那Q弹的肉感真不是盖的。 更让王明远高兴的是,张守忠显然是被美味俘虏了。 只有见过吃过,才会驱动最原始的本能去达成。 而达成的基础,最终还是汇集到金钱的获取上。 王明远有理由相信,张守忠将会是自己赚钱大业上非常得力的助手。 简单地收拾好锅碗瓢盆,王明远切了一斤多的羊肉,又偷偷往里面加了些清汤火锅的作料,用张报纸包了带着,两人急匆匆地赶往陈家沟。 来到陈进学的院坝外,王明远探头看了看院内,陈进学蹲在门口,抽着烟斗,屋内油灯微微晃动着,将他正在做针线活的女人的身影投在窗户上,摇摆不定。 张守忠也探头看了一眼,随即上前拍响院门门板。 “谁啊?”陈进学出声问道。 “是我和小王!”张守忠应道。 “等着!”陈进学在墙脚石头上磕了磕烟斗,起身过来将门打开:“进来吧。” “他们都睡下了,就不进去了,我们这个时候来找你,是有事跟你合计,咱们外面说。” 张守忠说着,将陈进学拉了出来。 三个人走到前方的那棵需要两人才能合抱的大皂角树下蹲着,王明远给两人分别敬了一支烟后,不用他开口,张守忠倒是先将王明远收购蚂蝗的事说开了,听得陈进学一愣一愣的。 “我经常看报纸,报纸上说过改革开放的事,南边的确搞得红红火火,还有那些大包干的,也是喜讯不断,在我看来,这确实是大势所趋,至少,能让人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人活好了,比啥都强。至于,收购药材这事儿……” 听完整件事情,陈进学闷头抽烟,过了好一会儿,在王明远都快以为这事要黄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这事也应该可以做。” 一听这话,王明远心头不由一阵狂喜。 这会看报纸的队长,就是不一样,至少意识就强很多。 “这么说你是赞同的,你看能不能将事情在会上公布一下,发动大伙做一下?”王明远试探着问:“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金。” “那不行,万一一不小心弄成个典型,我是会被批判的!”陈进学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政策始终还是有些不明朗,这事我虽然也认为是正常范围内的买卖,可在很多人看来,依然有投机倒把的嫌疑,要做你们做,我当作没看见,可别带上我。” “还有,这些话,也就我们三人知道,可不许外传,尤其是你……” 陈进学说着,很不放心地看向王明远:“你在陈家沟生产队落户没多久,现在都想起来了,就不打算回去?” 这……还是怕被牵连,选择观望啊! 简直就是个人精……刚刚还觉得他意识强来着,这一转眼,又想着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是有些过于保守,那点先进的意识算是白瞎了! 不过,王明远倒也能理解,这年头想要赚钱的,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 终究还是要让人见到实际的好处慢慢带动才行。 而且,陈进学最后一句话更是大有深意。 他分明是想探探王明远的身份,同时也是一种警告:你可是个外来户啊! 王明远笑了笑:“队长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到处乱说的,至于回去,这怕是难了,我这边,家都没有,去了又能怎样。这里其实就挺好,大家对我都挺照顾,虽然有些条件很不错的亲戚,但终究不是家啊……我不打算走了。” 嗯,对头,这边确实还没有家。 自己的父母,现在都还是七八岁的小屁孩,指不定一天到晚在哪鬼跳,倒是随便提一嘴有些条件不错的亲戚,也好方便以后行事。 没有家……可怜的娃! 陈进学和张守忠都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年头,不乏命运多舛的人,而且,看情形,王明远也不想说。 管他那么多,都落户在张家坳了,还能怎样? 王明远将手中用报纸包着的羊肉往陈进学手中一塞,笑道:“亲戚送了不少米面肉油,这点羊肉你带回去吃一顿,至于抓蚂蝗的事,我自己找人说,一切都是我个人行为,绝对不会牵连到队上,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真有问题,就说是我诱使的好了,不关任何人的事。” 王明远说完,起身直接走人。 “我也走了!” 张守忠迟疑了一下,也立刻跟了上来。 独留下陈进学在皂角树下,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羊肉好半天,随手将羊肉放在一旁,一个人闷着头重新在烟斗中塞了旱烟,抽完后,才起身回家,羊肉被他随手放在皂角树的树丫上。 从张家坳到陈家沟的这段土路,王明远走了几个来回,也算是熟悉了。 不用煤油灯或是火把照亮,他慢慢适应夜色的双眼,也能从周围模糊的环境分辨出,自己该落脚在什么地方,比起一开始的种种不适,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张守忠一直默默地跟在王明远身后,不急不缓地走着。 “三叔,这事你还敢做吗?”王明远临到知青点的时候,停下身问道。 “做,为什么不做。” 张守忠没有丝毫犹豫:“其实很多事情,我早就想做了,在部队的时候,我一个有着过命交情的战友就是南方的,前段时间还给我来信了,说他们那地方变化多大多大,问我要不要过去跟他一起发展。” “他还告诉我,好些大城市都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摆摊了,赚到钱的,什么二八大杠。缝纫机、收音机、手表之类的,早就用上了,甚至还有人家,连电视也早早地看上了。” “若不是家里有老有小需要照顾,我他娘的早出去闯荡了。” “不就弄点蚂蝗卖给药材采购员嘛,这才多大点事,既然有这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干。” “我早就说过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不想在这山沟里穷死!” “这事我帮你一起张罗,有事了我跟你一起扛。” “豁出去了!” 张守忠说着,居然很正式地朝着王明远伸出了右手。 些许小事,硬是被他弄出了壮士断腕的惨烈感。 王明远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张守忠粗糙的大手,他微微一笑:“三叔啊,没看出来你还识字。” 张守忠挠挠头,干笑道:“我那战友教了一些,还送了我一本新华字典,看点书信还是能办到的。” 王明远点点头:“明早把大伙叫过来,我请他们吃面,顺带把事情说了!” “行!” No.26 捞蚂蝗才是正事 韩小玲已经完全习惯了五点半左右的早起。 她撤去抵着门板的条凳,将房门打开的时候,有些意外地看到王明远正抱着柴火去厨房。 这家伙来到张家坳已经十多天了,除了进县城走得无声无息,平时可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还有,为什么还是一点开门声都听不到? 王明远也注意到了韩小玲,在厨房端了小半碗切好的羊肉,钻进韩小玲的厨房,她正在拿着保温瓶倒水,准备洗脸,一见王明远进来,立刻蹭地站起,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王明远将羊肉往她桌上一放,瞟了韩小玲一眼:“这羊肉温补,你留着中午吃,呆会洗漱结束了,赶紧过来帮忙,大伙呆会都会过来吃面,我有事要说。” 王明远说完,也不等韩小玲反应,直接就走了。 韩小玲愣愣地看着王明远离开的身影,心说:这是在给谁下命令呢? 可是,她很快就屈服了。 羊肉啊……都多久没吃过了,昨晚上在隔壁听着他们两人吃得好爽,弄得那么香,让她馋了半宿。 还有,呆会要吃面……前几天吃过的那次,让她记忆深刻。 韩小玲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快速地洗漱,将头发编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半碗羊肉倒在自己的碗里,放到橱柜中,拿着空碗去了王明远的厨房。 在门口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门的转轴窝眼,发现上面猪油都汪起来了,难怪不响了。 别人吃的都不够啊,他却拿来这样糟践! 王明远此时正在拉面,就像耍杂技一般,面团在他不断地拉伸折叠中,变得越来越细,看得韩小玲眼花缭乱,这是顶好的手艺。 面已经弄了好大一盆,火塘上挂着的铁锅中,水在开始冒热气了。 韩小玲在火塘中添了些柴火后,就呆呆地站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像什么都插不上手,关键是,上一次做的面,实在羞愧,根本拿不出手。 王明远从橱柜中取出一块煮过的五花肉放到桌上:“把肉拿去洗洗,然后剁成臊子,越细越好!”说完,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 “哦!”韩小玲呆呆地看着那最起码也有四斤的肉,低声应了一句,然后回自己厨房取来菜刀和砧板,将肉好好清洗后,开始切剁。 对面几家人,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一共有三十六人,来到知青点土房门前的时候,正看到王明远将细细的臊子肉在放了不少油的锅里翻炒着,浓郁的香气扩散出去,引得人直流口水。 尤其是孩子们,扒在门口伸着脑袋朝里面张望,一双双大眼睛中,充斥着好奇,更多的是期待、渴望。 “都来了!” 王明远在门口和众人笑呵呵地打了招呼:“找个地方随便坐,马上就好!” 他这里可没几张凳子,不过,农村人也没那么多讲究,随便选个地方就能坐,扯两把杂草往屁股下一垫直接坐地上的也有不少。 在将肉炒得金黄的时候,王明远往里面加了不少水,煮沸后成了汤汁,又在里面加了一些小青菜作为点缀,十数分钟后,一锅油汪汪的汤汁成型。 当一碗碗面接连送到这三十六人手中时,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端着,搅拌着,明明很想吃,却又很有种舍不得下口的感觉。 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个个开始吃得稀里哗啦。 王明远也端了一碗,蹲在张守忠旁边,边吃边小声问:“三叔,事情跟大伙说过没有?” 张守忠点点头:“说过了,不过,大家对这件事情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悄悄腾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王明远一下子明白,不就是担心拿不到钱吗?好办…… 他吸溜吃了几口,站起身来:“我想要说的事情呢,三叔已经都跟大伙说过了,钱的事,大伙不用担心,我可以每户先给二十元的定金,到时候给我四斤蚂蝗干货就行。” “话说在前头,这事可能不太好办。要知道,差不多要五六斤活的蚂蝗才能晒出一斤的干品,你们有空闲时间的,都可以做,有多少,我收多少。” 为了这事,王明远是特意用手机查过的,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里面有很多门道,比如抓蚂蝗就是个技术活,最豪横最便捷的是以猪肝去钓。 可是,这年头,谁又舍得将猪肝那么好的东西拿去钓蚂蝗? 本来,他还想着指点一下抓捕蚂蝗的方法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忍住,其实很多法子,在这个各种器具缺乏的年代,还真没法操作。 比如,天黑后用强光手电照着直接在水里徒手抓捕,换成煤油灯,想都别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人每一个都从小和蚂蝗打着交道,绝大部分人对于蚂蝗的认知,都比王明远要强上很多。 他决定选择相信劳动人民的智慧。 一户二十元,这可是大钱了。 要知道,那些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四五十块钱。 一听到王明远说可以先给定钱,顿时都来了兴致。 原本只是想着过来白嫖一顿吃食的。上次丢猪事件,张家坳这几家的男丁都在王明远这里吃过东西,那滋味让人一到吃饭时间就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来,所以,家里的孩子女人和老人都知道了。 现在王明远既然请客,自然不可错过。 倒不是说他们想占王明远多大的便宜,关键是,孩子们闹腾,大人也顶不住诱惑,没吃过的,更想来见识见识。 “咱们这穷乡僻壤,别的可能拿不出来,蚂蝗倒是很多,既然给定钱,又不影响上工,这事我做了!”张守义第一个表态。 “我也做!”张守礼紧跟其后。 “我也加入!” “还有我!” …… 几家家主纷纷表态赞同。 王明远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陈进学拿捏不定,他现在也只能从张家坳着手,这里更为偏僻,通过张家坳的人去影响陈家沟的其他人,让他们自发加入,是最好的办法。 有人得了好处,自然会有更多人眼红。 “那蚂蝗必须得晾干吗?能不能用火烤干?”一个年轻小媳妇提问。 这些人,王明远都已经见过,虽然还叫不上名字,但也知道她是张守忠大伯家的儿媳,倒是个机灵的人儿。 他这问题一下子提醒了王明远,晾干的方法必须得提点下,不能让他们胡来,否则弄出一堆废品,自己这里可不好拒绝。 “千万不能,这蚂蝗只能用清水吊干的方法弄出来,品质才是最好的。一般是用铁线穿着自然晾干,其它方法可不行,这点必须说清楚,真要给我弄出熟的,或是品质不好的,我也交代不了,对不对!”王明远连忙说道。 “可是没铁线,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用竹子花成细丝代替就可以啊,这里竹子不少。” “用针线穿着晾也可以。” ……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着,很快就有了几个办法。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吃完早饭,大人尚且还意犹未尽,更别说孩子了。 可是,他们也很清楚,就这一顿,需要多少面、油和肉,只能算是过过嘴瘾,就连孩子,也被各自约束了,哪怕是这样,还是有几个孩子在大人的呵斥下哭了。 王明远也确实没面粉了再做臊子面条了,幸好还有一些糖果,拿出来给孩子们一分,一个个又变得欢天喜地。 在王明远将各家的钱分发出去后,各自回家,开始准备去上工了。 韩小玲也被王明远塞了二十块钱,这黑姑娘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她可没表态,而且,蚂蝗这东西,她是真怕, 那柔柔软软,湿滑无比的感觉,太刺激了! 可是,这钱……她也很想吃好喝好啊。 嗯,有钱不赚是傻子!她还是决定去试试。 至于王明远,上工,不存在的,捞蚂蝗才是正事啊! No.27 草洼里…… 王明远提了个木桶,跟着上工捞水沟的张守忠几人,去了水田。 好家伙,这一个个的,都戴上了用竹子细密编织出的小竹篓或是小罐子,用根棕绳系在腰间。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工具是他们用来装蚂蝗的。 每人分捞一段,各忙各的。 他们捡拾蚂蝗的方法也简单粗暴,直接一锄头下去,将水沟中的杂草、腐物、泥沙提出,在沟埂上摊开,被带出的肥壮蚂蝗顿时展露无遗,剩下的,就只是捡拾了。 一个个的,眼疾手快,那叫一个麻利。 为了获得更多的蚂蝗,都在可劲地忙,这也导致清理水沟的进度大大提升,比以往快了很多。 王明远发现跟着几人,若是不采用同样的方法,他屁都捞不着,沟里全是搅动后变得浑浊的污水,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而他又不想挥动锄头,只能悻悻地去了通往陈家沟的土路旁的小河。 那里同样也很热闹,一个个五六岁到十来岁的小屁孩,光着腚在溪流中到处晃荡,搜寻着蚂蝗。 王明远干脆远离众人,自己在河湾里找了片长满水草的地方,开始搜寻。 透过清澈见底的流水,他很容易就看到那些吸附在河底石块、泥沙或是草茎上的蚂蝗,还有不少在水中波浪式地扭动身体游动,或是如尺蠖般移动着。 王明远有些胆战心惊地伸手抓了一只,却发现,这小东西一被人碰到,立刻蜷缩成半圆球形,柔软的身体也变得梆硬……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他顿时放开了,开始了捡钱大业。 可不是,每一条蚂蝗都是钱,伸手捡起来就好。 一上午的时间,王明远发现自己弄了小半桶,都不止五斤的量。 这让他有些心慌,自己笨手笨脚的,尚有如此收获,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不得更厉害,而且,人家是全家出动啊,哪怕上工有所耽搁,收获量也定然不会少。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心大了,竟然还想着发动生产队的人来搞…… 照这种量,单凭张家坳这三十多人,用不了几天,就能很快地将他他好不容易搞到的那四百多块钱,掏个底朝天。 张家坳的的农事进度,本就是由队长陈进学安排给张守忠,再由张守忠统筹安排,每天干多少,多少天内完成,张守忠心知肚明。 这一下,工作进度只要达标,他也就不再约束其他人,一个个忙完手头的活计,早早地开始抓蚂蝗的事情。 上山积肥的妇女以及在田间地头干杂活的老人和半大孩子同样如此,早早地忙完手头活计后,都参与进来。 都在为了那二十块钱,憋着一股子劲。 中午回到知青点,王明远发现韩小玲回来得比他更早,已经给自己弄好饭菜,吃完后,提着个小罐子就走了。 他这才发现,不仅仅是韩小玲,还有其他几个年轻小媳妇和一些孩子,都在往一个方向赶,就像是约好了一样。 男人和老人们则是忙着砍竹子,弄篾丝和架子,用来穿蚂蝗晾晒。 一个个地,都有样学样,到了后来,倒有了种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的感觉。 王明远不会弄篾丝和架子,看到男人们各自在自家门前坡地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快速组装的一个个在地上打了桩子后架起来的竹架子,比他预想的强太多。他只能找到张守忠,在张守忠的推辞下,强塞了三块钱,定制几个。 然后,他自己则顺着那些女人孩子们去的方向跟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花了十数分钟,转过两个山坳,王明远就看到了山谷中大河旁边的一大片的草洼,绿草青青,数十个折射着阳光,如镜子般的水塘就分布其间。 这简直就是蚂蝗栖息的风水宝地啊。 这里,这王明远的记忆中,后来被建成了一个水库,是作为灌溉和饮用水源的,没想到,现在是这么一片水草丰盛的地方,似乎是因为在山里边比较偏僻背阴和的缘故,这里并没有被开垦成水田。 此时,日正当空照,光腚的孩子和那些因为要下水,穿着非常清凉,裤腿卷得老高的年轻小姑娘和小媳妇们正各自弯着腰在水塘中捡拾摸索。 王明远一路走过,随眼一瞥,就有些遭不住了。 那一个个,若隐若现,让人遐想不断。 王明远只觉得自己血气一阵上涌,这就有些要命了。 尤其是韩小玲,防贼似地,不时抬头瞥着脸色涨红的王明远一眼。 这黑姑娘,看着单薄干瘦。 实在受不了……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干脆选了韩小玲旁边一片还算干燥的草地坐下:“我说妹子,你至于这样吗,搞得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想要转移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想趁机和韩小玲说道说道,消除韩小玲的防备,明明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韩小玲那种老是跟防贼似的相处模式,实在让他觉得别扭。 “谁知道某些人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动的是什么歪心思。”韩小玲冷着小脸,小声道:“在我眼里,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刚刚你那眼神,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往哪里瞅呢?” “啧啧啧……还真是敏锐啊,这都被你发现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你懂吗?见到漂亮姑娘一点想法都没有,还算是正常男人?” 王明远笑盈盈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道:“你觉得我现在在往哪里瞅?唉……!” 既然你那么倔强,非要把我往坏里想,那就直接让你破防好了! 他干脆直勾勾地看着韩小玲。 顺着王明远的目光,韩小玲低头一看,猛然间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懵了。 她很想大骂一声流氓,可是却不敢开口。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开了口,也就将自己置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传出去,是会被很多人嚼舌根,推到风口浪尖上的。 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这地方生活多长时间,或许再也回不去城里了,很有可能是一辈子。 忍着吧! 似乎只能这样了。 这年代的女性,即便是大城里的也还在非常保守,更别说是在农村了。 她们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节,可不像现代的人,认识一天能牵手,两天能亲嘴,三天就能上床的。一个个恨不得穿得越少越好,感觉严重缺布一样。 当然,现在,沿海地带比较开放的城市,泳装早已经风靡,那才是绝美的风景线。 等到下海经商大潮和打工大潮真正来临,思想方面才会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得,眼不见心不烦,我走还不行吗?” 看着韩小玲紧咬着牙帮,变得铁青的脸色,王明远笑了笑,趁机提着木桶开溜,留下韩小玲一人,在山风中凌乱。 她越来越觉得,王明远就是个可恶的二流子。 必须得严密提防。 到了晚上,张守忠提着处理好的竹鼠,如约而至。 又是一顿美味大餐,折磨得隔壁的韩小玲痛苦不堪……有了王明远这个邻居,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了! No.28 这玩意儿能吃吗? 这是王明远返回80年张家坳的第五天的早上。 生产队长陈进学特意来了一趟张家坳,然后很惊恐地发现,张家坳几户人家的门前坡地上,都安置了数个竹架。 不少竹架上捆着的篾丝上,穿着一串串的蚂蝗。 这才过了一天的功夫啊,怎么就弄出这么多来了? 是都没有去上工,全都去抓蚂蝗了吗? 这还了得! 他当即跑到水田去查看,张家坳几个青壮爷们正在卖力的掏着水沟,虽说也有在抓蚂蝗,但只是附带着进行,而且手头活计的进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 人家又没耽搁,他不好多说什么。 山上积肥的人,也忙得不亦乐乎,一背背腐殖土肥源源不断地往田地里运。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该上工的人一个都不少。 不对,少了一个——王明远。 他在小河湾里找到了王明远,这家伙正在浅滩上翻找着蚂蝗。 王明远见陈进学到来,在河中洗了手脚,提着木桶迎了上来,笑呵呵地问候:“队长早啊!”他说着,掏出一根华子敬上。 “你怎么不去上工啊?”陈进学接过烟点上,没好气地问。 之所以大早上赶到张家坳,纯粹是因为陈家沟的人突然都知道了张家坳这些人在抓蚂蝗的事了。 陈进学一跟究才知道,是负责放牛的李老头撞见了张家坳男男女女抓蚂蝗的事了,并大嘴巴地说了出去,一下子在生产队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不少人都想到张家坳好好问问,抓蚂蝗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怕王明远这事闹大了,带偏了生产队的风气。 更让他恼火的是,那天晚上王明远送去的羊肉,明明被他放在皂角树的树丫上了,结果,第二天中午,还是出现在了自家的餐桌上。 一问才知道,自家婆娘在张守忠和王明远找来商量的时候,她跟着出来躲在院坝里听得清清楚楚,在没见到王明远送来的羊肉后,愣是半夜借起夜的时候,将那块羊肉给找了回去。 陈进学非常不愿意沾惹王明远这事,可是架不住家里那一张张嘴啊,一转眼的功夫,那些羊肉就被捞了个干干净净,他自己别说羊肉,就连汤汁都没沾上,闻了一肚子的膻味。 得亏这件事情不是自家婆娘传出去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已经算是被自己沾惹到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王明远。 “忙着完成我家亲戚交代的收购任务,我总不能骗他对不对,定金都给了,事情也总得办好不是!”王明远笑呵呵地说。 “不上工,可没有工分,到了年底,粮、各种票据和钱,可都分不到啊。”陈进学劝告道:“你不吃不喝不穿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东西,有钱你也未必买得到。” 王明远深知,陈进学这话不假,毕竟还是各种粮票、油票、肉票、布票和工业票横行的时候,缺了这些东西,在不少地方,有钱也不太好使。 不过,这些对于王明远来说,完全不受影响,所需要的一应生活用品,他完全可以从2023带回来。 对,我有亲戚! “队长啊,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事,我有亲戚!” 王明远一脸嘚瑟,看得陈进学牙痒痒,真想抽出烟斗就给他脑袋瓜子上来一下。 好无语啊,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教。 人家之前不是说了吗,有些了不得的亲戚,人比人,气死人,在什么时候都那样,总有人比人活得更好。 “到时候遇到事了,可别来找我,还有,张家坳这几家人,爱咋咋地,别祸害外面大村子的人,事情闹大了,怕你兜不住。”陈进学没好气地警告道。 “放心,我办事,从不勉强,一切采取自主自愿的方式进行,而且公平公正,童叟无欺。”王明远笑道:“上哪里都能说得通。真有事了我兜着,至于大村子里的人,我现在暂时还真不打算考虑了,有张三叔他们这些人,就够了。” 之所以这么说,王明远纯属是担心自己口袋里的钱不够霍霍,不管怎样,也得先紧着跟自己关系最好的人不是。 政策不是还说了,先让南方各大城市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其他地方吗! 王明远走的就是这个路线,先让张家坳的人嘚瑟起来,再带动陈家沟的生产队的。 至于所谓的怕风向不对,遭批之类,他完全没有考虑。 手机上查阅的资料显示,就在1980年,“春运”这个词汇第一次出现在了最权威的报纸上。 这是什么概念? 说明很多人前往发达地区务工经商啊,过年的时候出现大量人口流动的返乡潮,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了改革开放的好处,而这些,也是最先赚到钱,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一群人。 毕竟,南方的发展,提供了多少物资和工作岗位,需要的是人,很多的人。 一切都是大势所趋。 也就是这些偏远地方,还在一头雾水,心惊胆战,各种瑟瑟。 现在收购蚂蝗,正经买卖。何况,那是卖往2023年,谁能知晓? 所以,王明远心里就一句话:怕个毛线! 陈进学见王明远不停劝告,板着脸,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王明远看着走远的陈进学,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细细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心头很不屑,但难保有人给自己下绊子啊。 陈家沟生产队他倒是不太担心,担心的是别的生产队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明面上很和气,可暗地里,却也是一种竞相表功的竞争关系。 即使很平常的事情,在这年代,也确实不能按常理看待。 偏远地方不比发达地区,很多人脑袋根本就不开窍。 至于讲道理? 人家都不跟你讲道理,最擅长的就是上纲上线,老套路了……不好办啊! 就以王明远的亲身经历来说,以后跟一些老人说话,还会被警告不能乱说话、。可见生活在这年代的人,早已经被那些纲纪在心里铭刻下了极深的痕迹。 事实上,在这种靠近边境的偏远地方,这年头并不稳定。 经常还有人窜到这边来搞事情。所以对各方面的管控还在很严格。 王明远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稍稍低调些的。 他不过是个扎根没几天的外来户而已。 不过,这仅限于在阿渡公社范围内低调,至于其它地方,比如芒县县城,还有那些更大的城市……王明远不愁没地方折腾。 而且,越大的地方,思想越开放,越好折腾。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脑海中的小屏幕,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代表的是全国各地的客运站。 晚上,王明远去张守忠家里,将今天陈进学找来的事情跟他简单提了一嘴,也将自己的顾虑说明。 “那怎么办?难道不收啦?”张守忠皱眉。 “收,当然要收,不过,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拿来当药材的,这事瞒是瞒不了的,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拿来自己吃的。”王明远决定换一种方式。 “吃?”张守忠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喉咙痒痒:“这玩意能吃吗?” “三叔,这你就不懂了,蚂蝗这东西,不但能吃,而且营养非常丰富,是顶好的东,而口感说起来,并不比蜂蛹、竹虫、柴虫这些东西差,还有药效。”王明远笑呵呵地拉着张守忠往自己家里走:“我弄点分你尝尝你就知道了!” No.29 贝爷附体 张守忠很不情愿地跟着王明远去了知青点的厨房。 之所以还是去了,更多的因为好奇,他很想知道,蚂蝗这玩意是不是真的能吃,又究竟是怎样的吃法。 已经到了晚上饭点,王明远干脆先淘了些米在铜锅中开煮,正好有张守忠守着。 用柴火煮饭可没有用电饭煲方便,是随时需要小心看护转动的,不然一个不小心,锅底的米饭就很容易变得焦黑,连带着整锅饭都充满糊味。 有经验的人做出来的饭,锅底会是一层金黄喷香的锅巴,是不少70后和80后难得的美食。 桶里下午抓来的蚂蝗还没来得及用竹丝穿了固定在竹架上晾晒,一个个在桶中蠕动翻卷着。 王明远特意从里面挑拣了四十多条拇指大小的蚂蝗,没有酒,他选择直接用开水烫死,然后用小刀开肠破肚,将里面不多的杂物清理,加了盐搓洗干净,捞出来放着。 事实上,王明远对于蚂蝗,打心底里也是觉得恶心的。 他其实也是在知道药店收购蚂蝗后才开始了解这种生物。 手机网页一打开,输入搜索内容,轻易就能了解很多信息,非常的方便。 他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查询,知道了蚂蝗非但是中药,而且还是营养价值很高的食材。 也正是在众多搜索词条中,他看到了不少蚂蝗的烹饪视频。当然这也让他知道,这样拇指大小的一条野生蚂蝗,市面上,花上三块钱未必能买到。 其中,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油炸。 呃……貌似很多能吃的虫子,大都是用油炸的方式进行。 当然也有煲汤之类的做法,但现在这里材料有限,没有大料去味,做出来会比较腥,恐怕难以下口。 还有稍稍煎炸后爆炒的……听视频介绍说非常鲜美,而且很有嚼劲。 但这种做法,王明远是绝对不敢下口的。最容易接受的,也只是油炸了。 在米饭煮熟后,王明远重新架上炒菜的铁锅,先放水烧开,将蚂蝗放在里面小煮两分钟,然后捞出沥水。 铁锅重新洗过后,王明远提了油桶过来,吨吨吨地倒了不少油在里面,等油升温到轻轻冒烟的时候,他将处理好的蚂蝗倒进锅里。 张守忠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竟然放那么多油,这都够吃好几顿了。 他看了看王明远,心头一阵抽搐:这货,太特么能糟践了! 水分和滚烫的油碰撞,发出接连不断的兹啦声。 王明远小心地翻搅着,数分钟后,拇指大小的蚂蝗被炸干水分,缩小了很多,看着黑黄黑黄的,但是散发的气味真的很香啊。 尤其是在王明远将炸得酥脆的蚂蝗捞出,撒上些许盐和99香辣椒面后,看上去就更精彩了。 取了碗筷,添了大米饭递给张守忠,王明远示意:“尝尝!” 张守忠接过碗筷,犹豫了好一会儿,夹起一块,鼓了几次勇气,终究没敢下口,甚至都开始有些反胃了。 “三叔啊,你真在部队当过兵?”王明远忽然问道。 “这还有假?”张守忠翻着白眼瞪了王明远一眼。 “那你还连油炸出的蚂蝗都不敢吃……你总该吃过蜂蛹、竹虫、蚂蚱之类的东西吧,其实,就跟那些东西差不多。”王明远激将道:“子弟兵都是很勇敢的,就这胆量,关于你当过兵这事,我表示非常怀疑啊!” “谁说我不敢吃了……这就吃给你看!” 张守忠心中暗道:看在放了那么多油的份上! 他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将油炸蚂蝗丢入口中,皱着眉头试探着轻轻嚼动,酥脆,喷香,在99香辣椒面的加持下,越嚼越有味道。 他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眼睛变得贼亮,就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张守忠几乎迫不及待地拈起另一块就塞到嘴里,放开了嚼,放开了吃,一块接一块。 王明远在一旁瞅着,不由问道:“三叔,好吃吗?” “嗯嗯!”张守忠点头含糊地应了声,手头上的动作可没停。 这简直就是贝爷附体啊! 当真有如此美味? 看着张守忠的吃相,王明远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他心有忐忑地也用筷子夹起一块,犹豫着翻看了半响,强忍着恶心放入口中,很快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这味道,当真丝毫不输油炸蜂蛹。 于是,一浅碗油炸蚂蝗,在两人不断地争抢中,被很快消灭,再看看手中端着的大白米饭,反倒还剩下大半碗。 得,再多炸一些吧! 真正吃起来,别说张守忠,就连王明远自己,都有些意犹未尽。 王明远重新开始处理,张守忠也来帮忙,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当油锅中的香气再次蔓延的时候,隔壁刚洗了衣服回来准备做饭的韩小玲,忍不住地悄悄走出房门,看到两人正进入新一轮的抢夺,当看清楚他们所吃的东西时,忍不住一阵反胃,赶忙跑到一旁,弯着腰不停地干呕。 蚂蝗啊! 他们竟然在吃蚂蝗,那么恶心的玩意儿,这怎么能下得去口啊? 这都是什么人啊? 一下子,她连做饭菜的心情都没了。 就即使做出来,恐怕也不会有胃口吃下去。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这家伙折磨疯掉!” 韩小玲满脸痛苦地小声地嘀咕,远远地坐在一边,生怕自己折回去闻到那种明明很香,却在想象中异常恐怖的味道。 殊不知,张守忠离开时还端了一浅碗出来,经过韩小玲身边时,将碗往韩小玲面前一送:“油炸蚂蝗,嘎嘣脆,很好吃的哦,要不要试试!” 韩小玲一见碗中酥脆的蚂蝗,好不容易平复的呕吐感,再次泛滥,一转身扶着墙角,弯着腰就开始倒酸水,那情形像极了一个刚有了身孕的小媳妇。 “绝对是王明远故意撺掇着来恶心我的!”韩小玲心中暗想。 经过昨天那事,她已经完全可以断定王明远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这种事他真干得出来。 可是,张守忠那么实诚的人,怎么会跟那种人混在一起,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恶声相向,只得连连摆手,让张守忠赶紧走人。 却听张守忠满是失望地说:“小玲啊,你真是一点口福都没,明明那么美味的东西……唉!” 说完,张守忠端着碗快速走人,留下韩小玲一人继续凌乱。 两人吃饱后,见碗里还剩不少,被张守忠厚着脸讨要过来,准备带回去给自家孩子和婆娘尝尝,王明远自然是让他如愿以偿。 至少这样,通过张守忠一家子,能将蚂蝗能吃这一信息传递出去。 王明远已经跟张守忠约定好,就以收集蚂蝗来吃为借口告知其他人,让他们守口如瓶,他相信,没什么人能对蚂蝗下得去口,就即使有人真能吃下,也没那么多油来伺候不是。 在关于是收购蚂蝗这件事情上,好奇心和恶心的较量下,通常是恶心更强势,不会有人过多根究。 就比如韩小玲,她刚刚在门口偷看,王明远可是清清楚楚的,甚至还专门到门口,看了看她干呕的情形。 陈家沟的人就即使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对这件事情有太大兴趣。 事情自然会慢慢淡化。 No.30 老底差不多又光了 第二天去草洼抓蚂蝗的时候,韩小玲再一次尴尬了。 张守忠家里的孩子张光华也在场,小家伙直接就将油炸的蚂蝗当零食吃了,他对于他老爸张守忠有着迷一般的信任,只要张守忠告诉他能吃,他就能吃得下。 “可是,吃归吃,你也别当着我的面啊!” 韩小玲一见这情形,顿时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于是,立刻有平日里跟她比较合得来的小媳妇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问:“你……是不是有啦?” “什么意思?”韩小玲一脸莫名。 小媳妇愣了下,凑到韩小玲耳朵边,小声说道:“我前天看到王明远跟你在草洼里有说有讲的,关系很好啊,而且你们又隔得那么近,你是不是已经跟他哪个了?” 猛然间反应过来的韩小玲,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很有种想哭的感觉:这都哪跟哪啊? 这话是能乱说的吗?谁会跟哪个二流子哪个啊? 她连忙解释,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事情解释清楚。 可是,那小媳妇也很勇,随手招来张光华,要了一条喷香的蚂蝗,当着韩小玲的面吃下:“明明很好吃啊,怎么会恶心?” 韩小玲嘴角一阵抽搐,她感觉自己快要废了。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和张家坳这些人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猛然转身:“呕……” 两人看着韩小玲,大笑起来。 接下来几天,抓捕蚂蝗的事情依旧正常进行,果然,不时有人会来询问抓蚂蝗是干什么,当说到是拿来吃以后,所有询问者无一例外地甩着脑袋走人,一个个看着张家坳的人,脸色都变了。 吃蚂蝗啊,真难以想象! 张家坳的几家人,最开始的时候主要是以打猎为生,接触到的野味山货,比一般人多得多,也知道不少能食用的虫子,甚至有孩子经常会弄一些蚂蚱、柴虫之类的东西烤着吃,纯当零嘴。对于蚂蝗能吃这件事的接受能力,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张家坳几家收集的蚂蝗,数量还是超过了王明远的预期。 河沟里,草洼水塘里的蚂蝗太多了,而且还很大,要不了多少只就能有一斤。 这段时间阳光非常好,加之干燥的山风不断,只需花上四到五天的时间,就能将蚂蝗晒得干透。 所以,在第九天傍晚,送到王明远这里时,用称一称,收获最少的韩小玲都弄到差不多三斤的干品,多的人家更是有近十斤。 好家伙,结清几家送来的蚂蝗干的钱,王明远口袋里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三十块钱。 再看看几家房前屋后,竹架子上还有很多没晒干的,王明远就一阵心焦。 明天晚上就要回2023年了,下次回来的时候,还得弄更多钱才好,否则,招架不住啊。 王明远自己也弄了不少,他是全天候抓捕的,不过,也只是一开始几天有兴趣,抓到后面他就有些懒散了,关键是,这玩意儿,用竹丝穿着凉晒这个过程麻烦,蚂蝗这种软体生物滑不溜手地,动不动就用强力的洗盘吸附在手上或是吸附在其它同类的身上,真是扯不断,理还乱。 连上自己晒出的干货,王明远初步算了下,总的得有近八十斤的量。 “嗯,希望这次带回去,能顺利完成交易,药店老板啊,你可千万别水我!” 王明远满是期盼。 明天是赶集的日子,上一场集市他没有去,这次必须得去了。 他还惦记着集市上的黑毛猪崽。 6000块钱一头的猪崽,怎能错过? 不过,这次买的猪崽,是万万不能再带回张家坳了,凭空消失这种事,总不能老是以遭贼这种借口抵挡吧。 需要一个固定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才行啊。 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床开始做饭,在饭菜做好的时候,张守忠也如约而至。 收到的蚂蝗干要被带回2023,还有赶集时买了要带回去的猪崽,分隔两地,想要同时进行,王明远干脆以进芒县县城找自家“亲戚”交割为借口,准备出去两三天,也方便下次从2023带回来的东西在县城进行售卖。 但是,足足八十斤的蚂蝗啊,那是整整两大袋,一个人可弄不走。 反正张守忠哥几个这几天也抓到几样野味,都交由张守忠带去集市上处理,所要带的东西不少。所以,王明远找到张守忠,两人一合计,由张守忠找队长陈进学那里借了辆队上的马车。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 两人吃饱喝足,将东西装车,趁着夜色,悄然上路。 王明远悠然地躺在马车里抽着烟,由张守忠赶着车,摇摇晃晃地前往阿渡公社集市。 原本以为,不用走路会很轻松,没想到,四十里山路颠簸下来,下车的时候,王明远还是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散架了,腰酸背痛地,那叫一个难受。 事情显然不能当着张守忠的面进行的。 王明远找了扁担,将两袋蚂蝗干挑上,告别张守忠后,远远地避开集市,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头,钻进树林。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王明远这才折返阿渡集市。 一来,陈家沟生产队的人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回去了,再者,此时那些东西没卖掉,急着返回的售主,也往往会将东西便宜出售。 这个时候去买,是最好的时候。 王明远返回集市的时候,集市上的人已经少了大半,剩下还在逛的,也大都是附近的人。 他先去了一趟百货大楼,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和两瓶小香槟,还有几块布满白砂糖和花生米的干粑粑。 中午没吃东西,现在还真有些饿,他准备用这东西先哄哄肚子。等晚上回到2023后,再去镇上好好犒劳下自己。 嚼着奶糖,王明远晃悠着前往卖猪崽的地方,平时卖猪仔的一溜人,现在也只剩下两个个。 王明远看了下,猪崽只剩下六只了。 那两人一见到王明远,立刻就认出他是是上次花20块钱买了四只不足月未断奶猪崽的大冤种。 那事情作为极好的谈资,被传得沸沸扬扬,看到王明远又来买猪,想着他十有八九是将那些猪崽喂没了又来重新购买,当即热情地招揽,并拍着胸口地保证,这猪崽已经断奶会自己寻食。 王明远好好看了下,六只猪崽大小差不多,每只十来斤,确定没什么问题后,问了下价格,一只要价十八块。 王明远也不墨迹,直接开口:“这六只猪崽我全买,你们给个实诚价,都这么晚了,带回去也麻烦是不是,你们商量商量!” 两人转身嘀咕好一会儿,给了个统一价,十五块,少了就不卖了。 王明远衡量了一下,比现在的成交价一头便宜了差不多两块钱,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掏钱支付,并每人多给了两块钱,将装猪崽的箩筐一同买下,让他们帮忙将东西挑到他放蚂蝗干的小树林林。 这举动让两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被王明远以等着马车来接给搪塞过去了。 算了下,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470块钱,现如今在口袋里的,已经只有三十元零几毛了,就这么一折腾,老底差不多又光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 平时不怎么抽烟的王明远,差不多都烧掉了半包烟,更是将买的大白兔奶糖、粑粑和两瓶小香槟彻底消灭掉后,又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地等了许久,终于感应到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分钟了。 他赶忙起身,将两袋蚂蝗干分别挂在两个猪笼上,总的得有一百五六十斤的样子。 扁担上肩,王明远猛然使劲,一双小腿直打哆嗦,感觉脑袋上的青筋都差不多要爆出来了,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下一秒,大脑中光影电闪而过…… No.31 大收获 王明远传送回到自己蜂场的小木屋,当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一百五六十斤的东西,太重了! 只是这么一挑一放,感觉都能把命给挣出来。 经常听闻老人说在他们那年代,或背或扛,动辄两三百斤在身上还能轻松无比的人大有人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都称得上大力士了吧。 而在现在,能扛住这样压力的,大概只有在床上! 闭着眼睛略一感应,脑海中的虚拟屏幕日期已经改变: 2023.4.5→1980.4.5 239:59:48 1032 第一时间将猪崽搬出木屋,王明远可不想明天一早起来,满屋子的腥臭味。 接着,王明远去了趟浴室,好好洗了个澡,给自己换了身清爽的休闲服,胡乱吃了一桶泡面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早上起得太早,又在山林里瑟瑟抖了半宿,他困得不行。 随手拿起手机一看……这该死的信号! 得,还是关机睡吧!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醒来,王明远洗漱好后,将两袋蚂蝗干在摩托车上捆好,直奔阿渡镇,到药店的时候,正巧赶上药店老板开门营业,将收购蚂蝗干的牌子放到门外。 王明远直接将两大袋蚂蝗干从摩托车上取下,放到药店门口:“老板,过来看看,正宗清水吊干的大货,野生的!” 药店老板惊疑不定地看着王明远,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小青年真的会做这件事,之前只是一味他随口一说而已。 他赶忙过来,解开袋子翻看着:“这真是野生的?” 是不是野生的,药店老板也没谱,但这年头,野生已然快成了品质的代名词了。 “当然是野生的,这段时间出钱找人,专门在山里抓了晾晒出来的,肯定不会假。”王明远点点头:“你要不信,你找人问问,我相信收购的人一定也是行家,他准能分辨出来。” 王明远自己其实也不懂怎么分辨,但心里却也清楚,野生的价格更高一些,所以,特意提了一嘴,指望能卖个更好的价格。 “那你等着!” 药店老板很快拨通一个视频电话,两人边讲边聊,又是对着那些蚂蝗干各种翻拍,说了好一阵后,药店老板看向王明远:“东西确实是野生的,而且处理得也很好,算是顶级干货,我那朋友给你提高了一百块的收购价,问你意下如何。” 直接提高一百块,那不就是900一斤的收购价吗? 好事啊! 王明远欣喜不已:“老板慷慨!” “也是你这货是真好!”老板笑道:“他还有个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弄来更多卖给他!” “没问题啊!”王明远笑着给药店老板来了支华子:“只要这里收,十天后我还能弄到更多,到时候可别水我就行,我也是花钱请人来做这事的。” 药店老板拍了拍王明远肩膀:“都是实诚人,怎么会水你,你多虑了,你能搞到多少,我就收多少!” 两袋蚂蝗干装好,放在门口测体重的称上一称,足足八十三近有余,药店要了王明远卡号,给收购商发出去后没多久,很快就有了信息提示:到账七万四千零七百! 王明远一时间激动起来,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这才是往80年张家坳呆了十天,这收获,都能顶上进厂拧一年螺丝了。 想一想,还有那六只猪崽…… 王明远加了药店老板的飞信,告别后骑着摩托去了小吃店,点了几个炒菜,在等着上菜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手机屏幕上一溜的推广信息删除,有些意外地看到大学同学徐志强居然给他发了信息。 看时间是昨天晚上发的。 张家坳所在的大山里一直没信号,在王明远骑车经过陈家沟的时候才接收成功。 他点开飞信一看,上面一个转账红包,标着1200。 还有徐胖子打来的未接视频通话,接连打了好几个。 最终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发了一条信息:会所嫩模回来,立马给哥来个电话,不然,小心哥找上门,一个背刺,把你给透了。 王明远看得嘴角一阵抽搐,赶紧拨回通话,通话很快被接通,王明远歉意道:“哥们,山里没信号,接收不了,搞那么急,是有啥事?” “我还以为你会所嫩模,一夜十三次,飙血挂了!” “你这天天熬夜游戏,也没见你猝死啊……行了,说正事,你发这钱啥意思?” “前几天的蜂蜜钱,一斤按照三百算给你。” “哥们,见外了吧!” “什么见不见外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码归一码……说正事,同样品质的蜂蜜,你再给我弄个二十斤寄过来。” 徐胖子说着,直接又是一个6000快红包发过来。 “怎么,润个肠道需要那么多,我看你那不是便秘,根本就是被钢筋混泥土浇灌了吧。” 徐自强骂了句:“滚逑……上次你给我寄的蜂蜜,我取回来一口还没尝,家里有个饭局,来了几个老辈,我老爸在招待他们的时候给他们冲了蜂蜜水,一下子碰到识货的人,一个劲的夸你那蜂蜜好,说什么这是多年没尝到的纯正味道了,是养生保健的好东西。” “我告诉他们,这是我朋友专门找的野生蜂蜜,一个个都来了兴趣,都指着我帮忙搞一些回来。所以啊,临走的时候,蜂蜜被我老爸送人了,这不,直接给我转钱,叫我多弄些回来,想用来当礼物。” 王明远心中暗喜:这是歪打正着了,自己蜂场刚把房子弄来,一群蜂都还没养上,这生意就接踵而来了,开门红啊! “行啊,这几天我抓紧时间给你弄,什么时候要?” “你什么时候搞到,什么时候寄过来就行……对了,把钱收了,你现在刚开始创业,什么地方都要钱,别跟我客气,等你真发达了,请哥们会所嫩模就行!” “行吧!” “那就不跟你掰扯了,哥得睡觉了,晚上游戏里还有妹子等着哥带飞呢!” “滚滚滚……祝那妹子是个彪形大汉!” 王明远说完,随即挂断通话,将红包接收后,王明远在通讯录里翻找一下,找到了上次给他买猪崽的李老板的飞信,将六只猪崽的照片发送过去,留言道:“李老板,猪崽又给你找到了六只。” 很快,李老板回话:“就按说好的价,六千一头,明早到!” 话语还是那么简单明了,真是个急性子啊。 从80年带回来的东西,这转眼功夫就处理完了,顺畅得超乎王明远的想象。 略微算一下,蚂蝗入账七万多,加上猪崽和蜂蜜,一下子就有十万多了,不仅仅将前几天修路买房的钱全赚回来了,还大有进账,大收获啊! 王明远心中感叹:农村果然是片广阔天地。 美美地吃了一顿饭,王明远趁着这功夫,从网上定了一批做蜂箱所需的泡桐树木板和一些制作器械,还有一个信号增强器。 没有信号增强器,在张家坳的山里,手机纯属白瞎,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接下来,王明远去菜市场买了些所需的食材,又去饲料店买了一袋乳猪饲料,然后骑着摩托打道回府,一路兴奋不已,哼唱起当年知青上山下乡那首最激情澎湃的歌曲:“……教导我们说,知识青年要到那农村去……” No.32 找蜂和红色大钞 回到蜂场,给六只在笼子里哼哼唧唧的猪崽喂了一些饲料后,王明远见时间还早,回房间取了工具装在背包里,进山找蜂。 这一次,他依然沿着溪流前进,一路上注意水边浅滩和花草上有没有蜜蜂出没。 采水蜂返回路径最容易锁定蜂巢位置。 至于通过花草上飞舞的蜜蜂来进行判断,需要等很长的时间,才能偶尔看到那么一两只采到足够花粉或是花蜜返回的蜜蜂飞行路径,而且群蜂乱舞,很容易跟丢,并不可取。 通常,掏蜜蜂的人会配制一些蜜水喷洒在有蜜蜂采集的花草上,等待蜜蜂来吸食,然后观察蜜蜂回巢路径进行判断定位。 蜜蜂是种很奇特的社会性昆虫,有一只发现蜜水丰富,会变得非常兴奋,往往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带来族群中大量采集蜂,进行采集。 若是同时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蜂群发现这一出蜜源,往往为了争夺,蜂群之间甚至会大打出手,往往战况惨烈,尤其是在外界蜜粉缺乏的时候。 大量的蜜水能让它们很快吸食到足够的量,加快返巢的速度,当往来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直接就能很明显地看出蜜蜂的飞行路径。 道理其实跟观察采水蜂归巢的情况差不多。 只是,二者比较起来,采水蜂距离蜂巢的距离通常较近,而采蜜水的就不一定了。得通过飞行的高矮和起飞时盘旋的情况来进行蜂巢的距离估计和范围判断。 这方法在深山老林里,植被特别繁茂的地方就得选择比较敞亮的位置或是直接爬到树上去观察,否则行动敏捷的蜜蜂,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很难把握飞行轨迹。 这需要非常丰富的经验。 王明远作为个中老手,则是各种方法综合运用。 为了避免造成蜜蜂之间的相互杀戮,他几乎不用以蜜水引诱蜜蜂的找蜂方法。 事实上,他能很轻松地通过观察地形、阳光、风向和花蜜粉源的情况,就能初步判定出周围什么地方可能有蜂巢存在。 他甚至还能敏锐地从蜜蜂飞行发出的翅膀震动声的不同和观察蜜蜂飞行时在阳光、阴暗处的光影变化进行把控。 在这方面,他极有天赋。 花了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王明远就在进入山里不到三里地的一段路程上,找到了三群蜜蜂。 一群在土洞里,一群在石洞,还有一群直接就在一棵大树粗大的树丫弯拐里,一大团蜜蜂将蜂脾护得严严实实,直接就暴露在外面,是为所谓的明巢,也不知道上一个冬天它们是怎么挨过来的。 为加快进度,这一次,他戴上防止蜂蜇的防蜂帽和乳胶手套,将裤腿和袖口扎紧,戴上手套,直接上手轻轻扫开蜜蜂,进行选择性地蜂蜜割取。 这方法有些直接粗暴。 一时间,被惊扰的蜂群漫天飞舞,嗡嗡声在山谷中回荡,声势骇人。 狂乱的景象能让密集恐惧症和胆小的人望而生畏。 哪怕王明远自己自认对蜜蜂蜂毒抗性极好,也不得不防着,被蜜蜂蛰上八口十口无所谓,可是被蛰上几十下上百下,那就不得了了。 毕竟,体质再好,也有个承受限度。 那可是毒啊! 尤其是眼睛、血脉、神经等敏感部位被蜜蜂蛰到,更要小心。 (有兴趣跟蜜蜂打交道的朋友,摆弄小蜜蜂虽然称之为玩,但也需小心防护,尤其是新手和对蜂毒过敏的。) 傍晚回到张家坳小木屋,王明远将蜂蜜在厨房清理切割好,装了四瓶巢蜜,八斤左右还有剩余。 这三群峰所割到的蜜并不算多,他打算明天换一条山谷再找一些。 这些年,森林保护得极好,本就是靠近边境的深山老林,以前人为破坏的痕迹早已经被掩盖,并且林木变得越发稠密,就连野猪之类原本已经难得见到的动物,都敢很嚣张地走出老林破坏庄稼了,里面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被野猪追击过的王明远,可不想体验它獠牙的锋利,至少在没做好充足准备之前,不会像之前那样过分深入的。 三群蜜蜂收获八斤,并不是说这三群蜜蜂的蜜不够多,而是王明远舍不得下狠手。 不管怎么说,总得给小蜜留下足够的口粮才行。 养蜜蜂第一大忌:忌贪。 为了蜂蜜,捣毁整个蜂巢,实在是得不偿失。 也正是在这次采蜜过程中,王明远注意到那群在石洞中的蜂群,巢脾上已经出了雄蜂,这让他立马意识到,即将开始进入分蜂期了。 必须得将做蜂箱的事情尽快提上日程,只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坐等蜂来。 当然,他可没忘记在找蜂的时候用手机拍下周围环境和采割蜂蜜的记录视频,短时间内,猫爪短视频平台上的粉丝还得靠它们。 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买猪崽的李老板在王明远蹲在房前的小河边掏挖出用来作饮用水的小水塘刷牙的时候就已经赶到。 他穿着的,还是上一次那种厚实的迷彩服,还是那么质朴,一点架子都没有。 “小兄弟,动作挺快啊!” 李老板打量着周围:“这才几天不见,你这路修通了,房子弄好了,就连电线也拉上了。” 前些天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到处是荒草和破烂的土房,现在完全变了个大样。 “这山、这水,上次急着买猪崽没好好看看,现在才发现,比画的还漂亮,好地方啊,真想找这样一个地方过完下半辈子。”李老板感叹地说。 王明远快速刷完,就着河里的冷水洗了把脸,出于懒的缘故,他已经习惯了冷水洗脸,用上热水,反倒觉得脸上火辣辣地难受。 “李老板说笑了,您可是赚大钱做大事的人,怎会看上这穷乡僻壤,来这各种不方便的地方找罪受吗?”王明远笑道。 “赚什么大钱做什么大事哦,伺候牲口可不是什么美差,就我这德行,走到哪都有人嫌弃,生怕沾染上一身牲口的屎尿味,也只是表面看着光鲜罢了,若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到处要花钱,我特么还真想学学古人,找个地方归隐,在大城里,和各种人打交道,各处应酬,累!” 李老板在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冲着王明远微微一笑:“带我去看看那六只小猪崽。” 王明远点点头,将毛巾折叠塞在刷牙的塑料杯中,随手放在木屋的窗台上,领着李老板径直朝那堵被掀掉大半的土墙拐角走去。 这是上次挖机清理时,王明远特意让留下的,用来暂时安置猪崽所用。还是用一块门板和几块石头拦着,上面加盖了一块门板。 此时,六只猪崽正挤在一起睡得呼呼作响,一听到有人靠近,立刻蹦跶起来。 李老板细细地查看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直接回车里提了个包出来,递给王明远:“数数,三万六!” 王明远接过一看,好家伙,里面是四沓用纸条缠着的崭新红色大钞,其中一沓稍微薄一些。 这李老板,还是那么直爽,还是那么痛快。 真希望以后打交道的人,全是这种类型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多好! 王明远笑了笑:“数什么数,李老板的为人,我信得过!” 李老板笑呵呵地拍了拍王明远肩膀,就准备去用一旁摆放这的猪笼去装猪崽,却被王明远拦下:“李老板,别忙啊,这个点从县城赶过来,您一定起得很早,早餐都应该还顾不上吃吧,干脆在我这里吃了早餐再弄也不迟啊,上次你来,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没办法招待,这次,再让你这么饿着肚子奔忙,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李老板犹豫了一下,点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No.33 养猪大王李建国 将李老板安排进木屋客厅坐下,王明远在给他用温水冲了杯蜂蜜水后,在厨房开了电磁炉,打了一祸水烧着,开始取出柜子里昨晚和好醒着的面团开始拉面。 王明远老妈是北方人,在面食制作这一方面很有些手段。 大概是因为受此影响,王明远也非常喜欢面食,尤其喜爱拉面,也将老妈的拉面手段学到了手。 看着王明远熟练的操作,来到厨房门口的李老板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段,比起那些饭店面馆的厨师也丝毫不差了,我今天有口福了。” 王明远回头冲着李老板笑笑:“只是个人兴趣爱好罢了,随便学学,李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别嫌寒碜就好。” “这话说的……嗯,这蜂蜜水味道很正啊!”李老板端着蜜水喝了一口,满脸欣喜。 “昨天刚从山里找来的老蜜!” “是吗?好东西啊,还有没有,也给我弄点?上次应酬,为了山里那片谷地的项目,把胃给喝伤了,经过治疗后,始终没能好全,老是吃什么都不舒服。” “经常吃蜂蜜的话,对于养胃、养身体、抗衰老等方面确实有很好的作用,昨天朋友发信息来要二十多斤蜂蜜做礼物送人,我进山找了一些,李老板若是需要的话……”王明远指了指一旁装在瓶子里的巢蜜:“都送你了。” “这那成啊?我可不能占你这便宜,你这刚起步……” “这有什么,李老板交往的人很多,还指望以后李老板帮我多宣传宣传,介绍些生意,那样的话,我可就赚大了。” “好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王明远手脚麻利,也舍得下料,没用多长时间,一大碗点缀得非常漂亮的清汤面就送到了李老板面前,吃得李老板直冲王明远竖大拇指,一大碗下肚,还有些意犹未尽。 若不是担心自己的胃受不了,他真想再来一碗。 “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面了……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希望还能尝到你的手艺。” “那都不是事……对了,李老板,这猪崽你需要很多吗?” “我这段时间通过关系,找了很多地方,也弄到几只,这些原生品种,都太难得了……是还要一些,最好不是同一窝的,这些买去的,养大了都是猪种,为避免近亲繁殖……这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 “今天这六只猪崽就是从两个不同地儿的老乡手里买来的,不是同一窝。” “那太好了。” “下次,我再好好多挑选几家的,尽可能避免这个问题。” 还可以多选几家? 一听这话,李老板眼睛顿时亮了,他很想问问,王明远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他找起来都相当费力的猪崽,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忍住。 既然是请人做事,总该有点好处才行,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王明远也清楚,李老板不可能一直无限的购买这些黑毛猪崽,下次再弄几只回来,大概卖猪崽的生意就该到头了。 不过,王明远倒也觉得无所谓。事实上,这老是跑阿渡公社买猪崽,躲躲藏藏的,也确实挺麻烦。 临走时,李老板特意加了王明远飞信,王明远这才知道,李老板名叫李建国,事后一查,被吓了一跳。 这李建国赫然是明城赫赫有名的养猪大王,身家十数亿的大老板啊。 经他手出来的猪肉都是高品质的,畅销国内,更有名气响亮的火腿,畅销海外。 不得了,难怪那么豪横,舍得为一只十来斤的黑毛猪崽花上数千元。 嗯……对他来说,那点钱,毛毛雨啦。 不过,这么大的老板,竟然做什么事还亲力亲为,真是难得。 得,还是继续进山找蜂掏蜜吧。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王明远又找了八群蜜蜂,弄足了徐志强所需的蜂蜜,去阿渡镇上给他快递过去。 很巧的,在镇上的时候,接到了短信通知,自己订购的泡桐木材、做蜂箱的器械以及信号增强器都到了。 东西不少,王明远再次找到陈尤清,请他用车将自己的这些东西运到蜂场。 一整套的木工小型设备,占据了王明远工具房的大半位置,一一组装好后,接上电,他开始着手制作蜂箱。 王明远制作的蜂箱和农家常用的用几块木板或是用原木掏空的土蜂箱不同,跟市面上所卖的活框新式蜂箱也不同,是他充分考虑土蜂生活习性,经过深思熟虑后自己设计的。 蜂箱箱体口宽底窄,长不过六十厘米,纯榫卯结构,上面盖一个盖子,里面有专门制作的导础条,用来引导蜜蜂筑巢变得更为有序。 这样的蜂箱,将蜂脾面积缩小,可以说结合了土蜂箱和新式蜂箱的优点,既能保证蜜蜂抱团,又方便以后的管理。 别说,第一个成品组装出来的时候,感觉还挺精致。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王明远花费了不少精力在蜂箱制作上,做了六七十个蜂箱,弄好榫卯的板材在工具房中分门别类地堆了几堆。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明远心里充满着成就感。 再一想,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蜂箱中将会住满小蜜,就忍不住一阵期待。 闲暇之余,王明远也在准备着返回80年张家坳所需的东西。 米面肉油之类的东西消耗挺大,这可以在临前往张家坳那天就可以处理,主要还是需要带到芒县县城售卖的东西。 根据在电影院那些围观或是没能从他这里买到东西的青年男女的需求,这一次,王明远直接从某宝上购买了五十套衣裙和男士衬衫。 还有男女式老款的梅花机械手表也各买了一块。 考虑到从张家坳到阿渡镇上那遥远的距离,他想了想,又买了辆永久牌二八大杠,这样也方便日后出行。 可是,王明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了许久,才突然明白自己不踏实的根本原因:那几个在芒县城里晃悠的街溜子。 回到80年,暂时还去不了更远的地方,只能在芒县县城里混,他既然已经被那些街溜子盯上,想必不会轻易放过,可是生意总是要做的呀。 被大盖帽追还想得通,可是动不动就被几个街溜子到处围堵,那还了得。 我特么是去做生意赚钱的,可不是去奔命的……嗯,得弄点防身器具。 想来想去,最好的工具,莫过于电棍了,简直就是克敌制胜的利器啊。 在某宝上一番搜索,王明远花了三百多元,买了一款小巧的手电筒式样的战狐电棍,瞬间释放的数千伏电压,能让人麻痹倒地二十分钟,又不致命,还能照明,好东西啊! 关键是,这电棍够小巧,装裤兜里一点都不碍事,携带非常方便。 买的东西多了,往阿渡镇上几个快递发放点跑得也就勤了。 在这偏远乡镇可不像在大城里,人家快递给你送货上门进行签收,这里必须自己往镇上去领取,还特么每取一个快递得额外支付一元费用。 这是在往周边民众身上薅羊毛啊。 这一元钱若是还是80年那价值,王明远绝对反手就是一个投诉。 可也正是绝大部分人不把这一元当回事,渐渐地都已经形成了众所周知的规矩,被默认了。 就连王明远也是一样,取了快递习惯性地扫码支付那一元……就离谱! No.34 这小姐姐,霸气! 除此之外,王明远还特意在网上找了一张80年的交通线路图,以此为参照,费了大晚上功夫,用铅笔和尺子,在A4纸上按比列标出了那年代各地的客运站位置。 当整幅图上的客运站位置被标出来后,王明远看着A4纸上的点和自己脑海中虚拟屏幕上一模一样的黑点分布,事情一下子实锤了。 虚拟屏幕上的哪些黑点,正是八零年代各地客运站的分布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在猫爪视频上的粉丝值满足,甚至在某一天,只要他意念一动,就能在八零年代随意往返全国各地。 这能力,逆天啊! 现在,最大问题是,自己在猫爪短视频平台上的粉丝值增长得也太慢了。 这都又过去八天时间了,粉丝值不过由之前的1032变成了现在的1635,这才涨了几百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启下一个客运站位置。 是时候开启直播了,正好明天周六休息日,是个好时段。 王明远指望直播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粉丝。 可是,直播什么呢? 直播教别人养蜜蜂吗? 算了吧,打开猫爪短视频,上面野外找蜂,蜂场建设,养蜂日常等之类的直播视频一抓一大把。 必须得搞个有噱头的才行。 太平常了,屁用没有! 这个问题,王明远思考了很久,始终没有好的主意,直到第二天,他在河边洗脸刷牙的时候,突然看到河底石头上一伸一缩的大蚂蝗时,脑海中猛然一亮。 这不就是个很好的噱头吗? 蚂蝗这东西,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就是一种行动诡谲的吸血鬼,而且还非常恶心,曾是很多人小时候的噩梦。 虽然现在发现了蚂蝗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甚至出现在了餐桌,但依旧接受度不大,仅限于极少的一部分人。 而现在,竟然有人要直播吃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会不会有人因为好奇强忍着恶心来看呢? 这可是个吃货的世界啊! 而现在,最善于吃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人,是谁? 毫无疑问,荒野求生天花板的贝爷!学学这一套,兴许还能蹭些流量不是。 嗯,就这么定了! 王明远略微想了下,步行前往陈家沟,准备在村旁的公路上搭去镇上的面包车前往阿渡镇上。 在路上有了信号的地方,将自己做蜂箱全过程的视频上传猫爪平台,顺带发布了预告:明天下午三点开启本人生平第一场直播,请关注我的直播间——贝爷附体,吃蚂蝗! 这次去镇上,依旧是取快递,所购买的直播支架、电棍和永久牌二八大杠都到货。 至于准备带到80年芒县兜售的的确良(涤纶)衣物和梅花牌老式机械手表,前两天早就取回来了。 这一次,正好体验一下二八大杠……嗯,很久没骑过自行车了。 就在王明远站在陈家沟村口的公路旁等面包车,无聊地翻看着手机的时候,手机忽然来了条短信:你的快递已经抵达阿渡镇…… 王明远愣了下,自己要买的东西都到了呀,怎么又会有新的? 他细细看了看快递信息,发现寄来的是“乌金火腿”,再一看寄件人:李建国。 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寄火腿呢?还是乌金火腿! 身为云省本地人,王明远对于火腿还是非常了解的,这可是名列国内四大名腿之一的好东西。 而乌金火腿,更是用本地土养的乌金猪(也是一种黑毛猪,现在已经是改良品种)后腿精心腌制而成的极品食材,在这个白猪横行的时代,普通人很难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要知道,这样一条火腿,动辄大几千块。 他赶忙给李建国去了电话:“李老板,怎么突然想到给我寄那么好的火腿啦?我这……受宠若惊啊。” “还叫我李老板,叫声李哥你会吃亏啊?”李建国很快接通电话,笑呵呵地说道。 这么大的老板让我叫哥……王明远脑袋里一时间有些懵懵的,但随即心头狂喜:这算是搭上李建国李大老板这层关系了吗? “怎么会吃亏呢,能叫你一声大哥,当然求之不得了,那我就叫你大哥了!”王明远高兴地说道。 “这就对了,你送我蜂蜜,我送你火腿,这叫礼尚往来。你送我的蜂蜜也是难得的好东西,我老爸老妈都非常喜欢,还有媳妇儿也是赞不绝口,说那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我可指望着你多给我弄点才行啊!” “我那蜂蜜算啥啊,你要是真有需要,一句话的事情!” “行了,那火腿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你就放心收下吧,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再好好给我弄点好吃的就行!” “好勒,李哥!”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后结束通话,这倒让王明远想到了一件事。 新鲜肉在80年那会儿没冰柜之类,很难保存,如果弄些火腿过去,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至于那块乌金火腿……老爸老妈也很难吃到,倒不如直接转寄给他们好了。 坐着面包车到达镇上,王明远取了快递,将火腿转寄给家里,又到物流哪里取了二八大杠,花了千多块钱买了一只火腿后,眼看天色渐晚,街边又已经有人撑起了烧烤摊,王明远决定懒一把。 他干脆直接推着二八大杠停在烧烤摊旁边钻了进去,点了些牛羊肉串和啤酒,嗯,还有韭菜这传说中的壮阳草和小瓜、甜椒之类的蔬菜类烤串。 负责烧烤的小姐姐动作麻利,很快就将烤串送上桌,一口烤串一口啤酒,就在王明远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辆市面上十来万的SUV一边停下,走下一对年轻男女,略微观望后,由女的领头钻进烧烤摊,王明远旁边的折叠桌旁坐下,也点了一些烤串和饮料。 “好久没尝到家乡的味道了!”女孩显得很兴奋。 青年则咂咂嘴,摇了摇头,在等待的时候,四下张望。 当看到王明远的二八大杠的时候,男的嗤笑出来:“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买这种土掉渣的自行车,我真没想到,你家是这种地方的,我特么拍个照都不好意思发朋友圈,还有,这种街边摊,会不会吃死人啊?到处土里土气,这一眼看过去,都是乡巴佬。” 女孩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这是很看不起乡下人啊!觉得很高人一等吗? 王明远就有些听不下去,提着啤酒瓶站了起来,正想上前问问这不知是那座大城来的精英,是不是真的很有钱,在北上广究竟有几套房,开这十几万的车会不会太没面,怎么不弄辆劳斯莱斯幻影之类的。 殊不知,小吃摊的摊主小姐姐比王明远还快一步。 她将正准备上烤架的东西丢回托盘,随手拿起扇炭火的小扇子走到那青年旁边,抬起右脚踩在一旁的凳子上,笑盈盈地看着青年:“不好意思,没想到都多少年了还有人不忘这一口,不忘本挺好,不过,本烧烤摊不卖卤蛋,想要吃的话,我建议你赶紧上你的豪车,你能立马吃上滚蛋。” 这是直接赶人呀! 这小姐姐,霸气! No.35 开播 一听这话,小青年顿时不爽了,他扭头凶狠地看着摊主:“什么意思?赶人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掀了你这破烂摊子,都特么什么玩意儿。” “嘿,你别说,本姑娘还真不信!” 摊主小姐姐淡定自若,手中小扇轻轻扇着,额头上垂下的一缕秀发随着一晃一晃地:“不掀的话是孙子。” 她话音刚落,周边几个摊位上听到这边动静的摊主呼啦一下子围拢过来。 小青年满脸怒气一下子被浇灭了,转而变得惊恐。 围拢过来的人,不乏体型彪悍的,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不说了,怎么还有人提着菜刀啊! 见势头不对,那女孩连忙拉着小青年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这位姐姐,可得把眼睛擦亮啊,一个根本看不起你家乡和家乡人的人,能处吗?” 摊主小姐姐高声说了句。 闻言,那女孩身体僵了下,但还是跟着小青年钻进了车里,很快离开。 “没事了,没事了,感谢各位大哥大嫂罩我,都赶紧回去吧,很快就要上客人了,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摊主小姐姐满脸堆笑,冲着过来撑场面的其他摊友连连感谢。 众人客套一番后,各自散去。 都是摆夜摊的,虽然不少是竞争关系,但也知道遇事时相互帮衬,因为各自都清楚,真让自个碰到了,也需要有人帮忙。 王明远冲着女孩竖起了大拇指:“小姐姐威武……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啊。” “你也不赖啊!”摊主小姐姐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 “这话怎么说?”王明远微微一愣。 “你刚才站起来,是准备干什么?”摊主小姐姐笑道:“该不会是准备过来给那大城来的上流人士脑袋上来一下吧?” “怎么会,我可是文明人!”王明远也笑了起来。 摊主小姐姐点点头:“对,大家都是文明人,你是倒提啤酒瓶准备干架的文明人……文明人,谢了啊,今天这顿,姐给你免单。” “嘿,你这才多大啊,叫我声哥更合适吧。” 王明远打量着女孩,不过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认真一看,才发现这高挑的女孩无论身段还是面容,都是上上之选,尤其是一头在后脑勺扎着的高高马尾,更让她显得充满活力,很是青春靓丽,加上这老气横秋略带痞性的说话方式,倒让她整个人有了一种奇特的韵味。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王明远这才知道,女孩名叫张慧,还是个江城大学出来的高材生,毕业后应聘到了沿海一家外贸公司混了半年多,结果被顶头上司潜规则,一怒之下把人给打了,丢了工作。 正好碰到家里母亲生了大病,干脆回来接手了父母经营的小吃摊,这一做还真就上手了。 渐渐地,傍晚出来活动的人零零散散地出现,各个小吃摊上都坐满了人,尤其是张慧的摊子,更是火爆。 王明远吃饱肚子后取了张百元钞票压在啤酒瓶下,然后骑上二八大杠,晃晃悠悠地走了。 这要是80年的土路,王明远是肯定不会呆那么晚的,现在都是平缓的泊油路加水泥路,骑上自行车,他完全有把握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返回张家坳的木屋。 美美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后,王明远取出喷火工具,给自己组装出来的蜂箱进行内外部表面轻微的碳化处理打磨,这能去除表面毛刺,还有一定的防腐效果。 然后将处理好的蜂箱一个个放到屋外,接受风吹日晒的自然洗礼,这样能将板材的气味散去,对蜜蜂很有好处。 不知不觉地,在处理出二十来个蜂箱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王明远简单地给自己煮了饭,炒了两个小菜,填饱肚子后,打开手机,登陆猫爪视频,一看这下,好家伙,昨晚发布的视频,大概就是因为自己那“贝爷附体,吃蚂蝗”的噱头,引起了网友们的注意,点击量首次突破一万,就连评论都有了上千条。 评论中,褒贬不一,更多的是在问蚂蝗究竟能不能吃,当然也有有心人士直接度娘安利,甚至还有有食用蚂蝗经验的人各种解说,里面一片热闹,争得不可开交。 王明远没有作过多的评论,他对蚂蝗的了解,其实也是源于网络和视频,这些东西,只要有心,都能轻易查到。 他要的,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眼下这情形,当然不可能和那些动辄粉丝数十万上百万的的大主播比,对于首次直播的王明远来说,已经不错了。 更可喜的是,就这么一夜酝酿,粉丝值又蹭蹭蹭地涨了几大百,达到了2480。 花了一个多小时,王明远将信号增强器组装安放好,手机信号终于满格了。下午三点,他准时将充满电的手机,装上自拍架,开启直播模式。 直播间内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进入,王明远顿时愣住,不会真那么凉吧。 他心里直打鼓,提着个小红桶出了木屋,在场地里转了一圈,终于有了第一个游客,上来就问:“什么时候开吃蚂蝗,蚂蝗真的能吃吗?” 有了第一个加入,就像开了闸的水库,很快接二连三地进来不少人,观看直播的人数很快跃升到两百多。 见状,王明远心里稍稍安定了,这第一次直播,总不至于太过寒碜。 左下角的聊天框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是生吃呢还是活吃?” “屁话,不都是一个意思?” “贝爷可是生吃的行家,就想看生吃蚂蝗的生猛场面。” “主播要真敢生吃,我直接穿云箭三连。” “刚查了下,貌似蚂蝗这东西是很好的药材,价格还挺贵,我还看到有人用来煲汤。” …… 王明远看着一连串快速闪过的信息条,笑了起来,调转镜头对着自己:“蚂蝗是药材,也能吃,不过,它本身就是一种寄生软体动物,身上细菌很多的,必须经过仔细清洗和高温处理才能吃……” 第一次直播,王明远还不习惯这种近乎自说自话的方式,略微想了下,开始根据自己对蚂蝗的了解,进行简单的解说。 殊不知,手机的摄像头一转向自己,直播间的关注点一下子变了: “主播这颜值可以啊!” “主播小哥哥,真的好帅,好有型哦!” “截图截图,晚上躲被窝里还能用上!” …… 王明远很有种自己掉进虎狼窝的感觉,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就是露个面,明明只是一般的身材相貌,也能被各种……这热情得有些过分了,甚至还有好几个刷起了棒棒糖和啤酒。 还是赶快进入主题吧, 他调转镜头,慢慢地扫了一下周围的高山、林木。飞瀑、山洞,还有自己的小木屋和在门口草地上暴晒着的蜂箱:“这是我新建蜂场环境,风景非常优美,下面,咱们就去抓蚂蝗!” No.36 粉丝暴涨 王明远没有过多废话,提着小桶,朝着溪边浅水塘走去。 一边看着屏幕上闪过的信息,一边挑选着一些问题进行解答。 有些问题就比较奇葩。 “看到那瀑布,我就想到了风云雄霸天下步惊云借水流冲击锤炼自身的场景,主播有没有尝试过,水流冲击力大不大,是不是真能锤炼身体?” 很明显,看到瀑布第一时间想到修炼,这是个玄幻武侠迷。 听说特效非常牛掰,王明远特意去看过这部连续剧,在特效方面确实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 王明远果断回答:“没尝试过,也不想尝试,这位大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这山里现在昼夜温度起伏有些大,而且这水流来自大山里,非常冰凉,被淋上一次,十有八九是要感冒的,不过,等到了夏天,倒是可以试试,避暑的好地方啊。” “这悬崖峭壁,生得够有意思,又高又挺,有机会一定要来尝试下攀岩。” 这是攀岩极限运动爱好者和挑战者。 “那大山洞主播有没有进去过,里面什么样的?干脆别捉什么蚂蝗了,转向,入洞,深入,探寻里面的神秘,不更有意思吗?”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这哪跟哪儿啊?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这山洞我只在洞口玩耍过,小时候爷爷根本不让进,还吓唬我说,里面有困龙……就是那种吃饱后潜藏在山洞里的一些巨蟒,因为身体变得更大被卡在里面,进出不得。 据说这困龙呆在里面,就靠张口吸取从洞口经过的鸟兽当食物,牛羊之类都扛不住那吸力,非常的厉害。 小时候害怕,根本不敢靠近。 大了以后,多少知道一些,这不过就是在云省很常见的卡斯特地貌中随处可见的山洞,根本没什么吸力,上面每年倒是有不少燕子会来筑巢,嗯,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搞点燕窝。 事实上,早些年这地方还有人家住的时候,山洞口被用来关过一段时间牲畜,至于里面究竟是什么样,我还没进去过,以后有机会领大伙进去看看,我自己其实也非常好奇,当然,还是非常害怕的。 为什么呢?去年还听人说起,这些年交通在高速发展,在崇山峻岭中开凿了不少隧道,就曾听闻在掘进过程中,遇到过潜藏山腹中的巨蟒,甚至动用了高爆武器才摆平,听说肉都装了几卡车。 想要进去,还得做好万全准备,万一这山洞里面真有什么困龙,搞不好就是一个有去无回。” 王明远故意留了个悬念,事实上,他真没进去过,来张家坳也有些时间了,一直对里面挺好奇,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也像那些景点一样,有着各种瑰丽的石钟乳和鬼斧神工的奇观。 看着众多提问者,问题越来越偏,更多的是各种好奇,当然,也少不了斜插打诨的,他有选择地解说着,慢慢地将问题重又扯回到吃蚂蝗这件事情上。 在河边,王明远脱掉鞋子,卷起裤腿,拿着自拍杆,直播着自己抓蚂蝗的全过程。 看到水草丛中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蚂蝗被王明远在手中摆弄,蜷缩成半圆球形,扔在红色塑料小桶中蹦蹦弹跳的样子,看到大蚂蝗吸盘吸附在王明远手心被拉拽十七八厘米的长条还不松开的情形,引得众人惊叫连连。 尤其是看到一只钻到王明远小腿肚上吸血,被王明远拍打着退出来后,小腿肚直冒血的情形,更是引得众人一阵惊悸。 “接下来,让你们真正了解下蚂蝗这种生物最诡异的一面!” 王明远解说着,取了一条蚂蝗,放在河心一块露出河面的石头上:“蚂蝗这种软体动物,有着超强的生命力,在我看来,小强在它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直播间众人顿时被王明远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王明远很满意这种效果,取下随身带着的小刀,将蚂蝗从中一分为二。 神奇而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被分成两段的蚂蝗,各自朝着一边移动起来,像是完全成了两个活着的独立个体。 “这……分身之术吗?” “确实诡异!” “靠,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瘆的慌。” …… “不仅仅如此!”王明远笑道。 他再次提刀,将那两段各自又从中分作两段,四段蚂蝗竟然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移动。 直播间再一次躁动起来。 “这也太夸张了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被这玩意叮咬,扯断后会不会一直往身体里钻啊,想想都恐怖。” “这生命力,简直无敌了。” “小时候在村里没少接触蚂蝗,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玩意那么牛掰。” …… 直播间内信息条再次翻滚起来,尽是各种惊叹和惧怕,当然,也不乏有人说王明远残忍的,还有人说这是一种害虫,支持大量灭杀的,一时间,争论不休。 王明远没有继续分割,适可而止,解说道:“其实,蚂蝗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再生能力,那些分割出去的小段,并不是真的成为了独立的个体,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丧失活性,能存活下来的,只有头部占据身体总长四分之一那一段,各种器官就主要分布在那里……” 这是王明远在查阅关于蚂蝗的资料时看到的介绍,此时拿出来装逼,倒也说得有声有色。 接下来,王明远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捉了一斤多的蚂蝗。 将蚂蝗提回屋内,清洗后装入不锈钢小盆中,倒入早准备好的高度白酒,不一会儿功夫,之前还不断翻滚扭曲的蚂蝗一个个绝了小命。 王明远取了小刀,将蚂蝗开肠破肚,进行深度仔细的清洗。 然后,起锅烧油,将蚂蝗煎至金黄备用,又准备了葱姜蒜和青椒,开始进行爆炒。 整个过程中,他细细地解说着。 偶尔看上一眼直播间的情况,进出的游客来来往往,但数量总体在不断地提升,此时在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四千多。 时不时地就有那么几个刷刷小礼物,倒也是热热闹闹的。 眼看着爆炒出的青椒蚂蝗出锅,端上桌子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更是突破到了五千。 王明远取了筷子,坐到桌前,看着油炸时酥酥脆脆的蚂蝗,经过爆炒后又变得有些绵软,仗着在张家坳吃过油炸蚂蝗的经验,他本以为自己能提起筷子,就能轻松下口的。 临到头来,他夹了一根蚂蝗条,突然开始反胃了,再无法下口。 “呕……” 止不住地一声干呕传入直播间众人的耳朵,直播间不停滚动的信息条突然停滞。 突然变得好安静,这是再一次的静默!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真的在被无数人围观一样。 王明远呆住了,事情到了现在这地步,他发现自己进退不得,这要是直接下播的话,今天的努力恐怕就全废了。 所有人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吃啊!” 有人发了一条信息催促。 “倒是吃啊!可千万别吐。” “炒得挺漂亮,就是……太难以接受了吧。” “作为资深吃货,我觉得,这应该是道美味。” “我赌主播根本就吃不下去,不过是为了个噱头,搏人眼球罢了。” “你要是真吃下去了,穿云箭八连。” “浪漫游轮十连。” “主播,加油,看好你哦!吃下去,穿云箭三连,暴地址,洗白白酒店等着击剑的话,二十连!” “楼上动不动就几连的,主播要是吃下去了,谁不刷谁孙子……” No.37 一样不落 王明远强行压制着阵阵反胃的冲动,看着让他发怵的蚂蝗条:妈蛋,油炸的都吃过了,还怕这油炸过后又爆炒过的,我特么拼了。 猛然将一根蚂蝗条抛入口中,王明远闭着眼睛,感觉都不敢咬下去,反而有了种蚂蝗活过来不断蠕动的感觉,头皮忍不住地发麻。 结连做了数次心里建设,他才鼓足了勇气,一口咬下,略微试了下,嗯,貌似还挺不错,和油炸的酥脆不同,爆炒过后变得非常有嚼劲,而且还有种海鲜的感觉,味道非常的特别。 一下子,王明远完全突破心底的防线,整个人彻底的放开了,他一条接一条地放在口中,越吃越有味道,美味啊。 直播间第三次出现静默,似乎都在看着王明远会不会吐出来,眼看着一盘子爆炒蚂蝗没了大半,王明远非但没有丝毫不适的反应,反而变得越来越轻松,信息条再次翻滚起来。 “我靠……真吃了。” “味道怎么样?” “怎么感觉还越吃越享受?” “不想当孙子的,你们的几连呢?” …… 不过,这次,一个个议论的目标很快就锁定到了那几个说过要礼物连刷的家伙身上。 下一秒,王明远看到手机屏幕上,一支支穿云箭呼啸着划过手机屏幕,一艘艘浪漫游轮接连闪现,一时间,整个手机屏幕,色彩纷呈。 再看看粉丝,数量在快速飙升,很快突破八千——一波大额礼物,又吸引了更多人进入直播间,粉丝值再次快速攀升。 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粉丝增长量翻了数倍,大收获啊! 好多被刷礼物吸引进来的游客还在莫名其妙,怎会有这么大动静? 王明远却在这时开始感应脑海中的虚拟面板,面板上再次亮起了两个小县城,一个是楚县,一个是保县。都是偏远小县城,但论起发展,其实并不比芒县差。 前些天在80年张家坳,还听张守忠提过一嘴,每天有三四百人从境外抄小路带货到国内出售,甚至在边境小城河城还形成了市场。 当然,这也是政策允许,鼓励外贸创汇的原因。 反倒是像芒县这样的地方有些不上不下。 王明远想来想去,自己今晚返回1980,还不如就在芒县这个自己至少摸过底的地方先混着,至于另外两个小县城,等下次找机会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特色再作考虑。 在吃完那盘爆炒的青椒蚂蝗后,王明远在直播间简单和粉丝聊了几句,反倒被粉丝们追问:下次吃什么虫? 这让王明远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俨然已经被人当成一个吃播了。 当然,也有人强烈要求进山里看看,或是到山洞里探险的。 一个个的建议蹦出来,倒也让王明远的思路被打开了很多。 养蜂嘛,原本王明远打定的主意就是以户外直播为主的,通过这些建议,倒是让他更清晰的了解到,人们都想看些什么,这也让他心底多少有了些方向。 和粉丝们告别,王明远下播后,长长舒了口气。 看看时间,已经临近下午五点。 他骑上摩托,朝阿渡镇上赶去,带回80年张家坳的各种吃食还没备好,得抓紧时间赶在菜市场歇业之前搞定。 这一次,他特意买了一袋大米、一袋富强粉、一大块酱香牛肉和两只宰好的三黄鸡,至于蔬菜,他还是准备先占着韩小玲的便宜。 “上次带去的哪些蔬菜作料的种子,该种下了。” 虽然韩小玲一直不吭声,菜园子里的小青菜任凭他采摘,但王明远也知道,老是占人便宜,也不是个事。他决定回去后,抽时间把菜园子好好打理出来。 想了想,王明远又买了一个大桶的金龙鱼油,上次带过去的那桶已经没剩多少了,这次再带上一桶,也好各家再分点,大伙日子过得抠抠搜搜的,在用油方面,简直是数着油滴做菜,他不看见还好,看见了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尤其是孩子们,那可怜的小眼神…… 太艰苦了! 至于那两头猪崽,乳猪断奶配合饲料还够撑十来天,暂时不用考虑。 还有,带去的火锅底料也还剩一些,问题不大。 确定没什么遗漏,王明远又去张慧的烧烤摊上撸串,填饱肚子后,这才慢悠悠地返回张家坳木屋。 看着这次带去的东西,数量可不少。 在整理的时候,王明远特意将两块梅花牌机械表装在自己的内袋中,那一大纸箱的衣物则是特意找了背带系了背在身上。 至于其它的米面肉油,被他捆绑在二八大杠的后面的架子上。 东西不少,总的加起来最起码也有两百三十斤往上。 之所以这么做,王明远自己根本不可能一次性拿下那么多东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这些东西会在穿梭过程中遗失。 所有东西中,衣物、手表是重中之重,按照之前的经验,带在身上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到了那边,才有赚钱的作本的可能。 至于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的各种吃食,他就没把握了,甚至自行车也没把握能不能带过去。 吃食和自行车没了,还能想其它办法解决,若是这些拿去售卖的东西没了,那就扯淡了。 晚上临近十二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王明远将纸箱背在身上,跨上自行车,静静地等着。 零点整,他脑袋微一恍惚,光影一闪之后,王明远出现在80年阿渡公社的那片小树林里。 林子里黑漆漆的,王明远环顾一下周围,将战狐电棍取出照明检查了一下,欣喜地发现自己所带的东西,一样不少,他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收起电棍装在衣兜里,王明远略微感应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屏幕: 1980.04.15→2023.04.05 239:58:13 8356 十五号回归,粉丝的话,下次回去后突破一万关卡,应该是妥的。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本就以进芒县县城交割蚂蝗干为借口的王明远,自然是不可能连夜返回张家坳的。 可是,阿渡镇上的情况,王明远也清楚,除了公社专门设置的招待客人所用的公社招待所外,就只有一个供来往客商歇脚、临时摆放东西和车辆牲口的大通铺,至于私人经营的旅社和招待所,却是没有的。 公社的招待所需要证明才能入住,陈家沟生产队本就是阿渡公社的辖区,他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是千万不能入住的。 别的不说,单是这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就太过引人注意,还有那些米面肉油和火腿,怕是公社社长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更何况,他这次出来,根本就没有和生产队长陈进学打过招呼,自然也没有新开的介绍信。 上次得到的介绍信,早已经超出了时限无法再用。 至于大通铺……环境太差劲了,住在那种地方,除非是实在没办法,否则,王明远是非常不乐意的。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前往芒县县城, 好歹在芒县县城逛了两天,王明远知道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虽然不是光明正大,但确实有好几家私营的旅社了,不用介绍信,入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随后,他意念一动,出现在芒县客运中心前方的街道上。 这一次很幸运,王明远没有碰到进站的班车,周围也没什么人,他赶紧骑着自行车进入车站钻进附近居民区的巷道。 No.38 总有刁民想害朕 “兄弟,是找地方过夜吗?” 在巷道一家门前,有个和王明远年纪相仿的青年在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看书,在看着王明远从他门口骑着自行车过去一段距离了才追上来小声问。 敢于偷摸着做点生意的人,都算是比较精明的。 他大抵是看着王明远推着自行车,载着那么多米面肉油,身上还背着个大纸箱,又是大半夜的出现在这种地方,猜到王明远很有可能是从南方过来倒卖东西的人,这才上前招揽。 王明远打量了一下这青年和他家的两层小砖房,点点头,调转自行车折返。 在领着王明远去房间的时候,青年一个劲地叮嘱,万一有人来查询,千万记得说是自家远房亲戚。 看着他那谨慎的样子,王明远有些哭笑不得。 开个旅社,弄得跟做贼似地。 还有那揽客方式,若是换成个女的……唉,不敢想! 不过,旅社开在偏僻巷道里,甚至连招牌都没一个,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还是怕被弄成投机倒把啊! 这可不像后时代车站招揽客人的,在旅客出口等着,见旅客出来立刻一拥而上,只差没有动手拖拽了。 王明远自己就经历过,初次外出打工,半夜抵达目的地,当时居于拉客大妈的热情,他想着反正也要找宾馆,人生地不熟,加之价格便宜,所以跟了去,等到了房间就后悔了。 大妈口中那所谓的单间根本就是一个大间用层板隔成只能放张床的小格,里面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甚至楼板上还渗水,一滴滴直接就落在床上,将被子都沁湿了大片。 这种地儿,脏乱差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没什么私密性和安全感。 这还怎么住人?太坑了! 得,赶紧走,另选宾馆入住! 至于在上楼时交的房费,只能当做是打水漂了。 吃一堑长一智,王明远特意在进院门前说道:“哥们,话说在前头,我得先看看房间条件怎么样才能决定住不住。”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问题,保证干净整洁安全!” 当初那车站拉客的大妈也是这么说的……看过才知道啊。 王明远将车停在院内,在青年将房门打开,开了电灯后,王明远站在门口探头朝里面瞅。 房间不大,不过十平米左右,确实如青年所说的那样,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布置得很简单,但也比他张家坳的土房强了百倍。 “多少钱住一晚?” “一块五!” 一块五,也确实便宜,王明远当即掏钱,在青年又小声叮嘱了一番后,这才将身上背着的东西放在房间内,将自行车也推了进去关上门。 这一晚,王明远住得很舒服。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的王明远慢悠悠地起床,简单洗漱后,又花了一块钱,跟房主打过招呼后将东西暂时寄存在房间。 他只取了十来套衣物装在背包里,骑着自行车出门,晃晃悠悠地来到客运中心。 “哟……又来了!” 第一次到芒县和王明远有过照面的面摊老板一见到他,高兴地招呼:“可以啊,这才几天不见,二八大杠都用上了,啧啧,这车漂亮!” 王明远将自行车停在面摊旁,给面摊老板递了一只烟后,拖了根凳子坐下:“你不也早用上了吗?还是三轮平板……给我下碗面吧。” “你这可就说笑了,我这东西纯粹是东拼西凑弄出来的玩意,有些地方根本就是用铁丝一捆完事,就是一堆破烂,稍稍蹬猛点就随时面临散架的危险,跟你这二八大杠可没得比。” 面摊老板笑呵呵地说,一双眼睛看着王明远的二八大杠,满是羡慕。 “这话我可就不信了,上次被大盖帽追,你这三轮平板可是非常给力的,一转眼,人影都没了。”王明远笑着问道:“哪像我,差点没跑出魂来,所以啊,也学着你们,弄辆代步工具。” 顿了一下,王明远压低声音问道:“上次大盖帽撵过以后,后面有没有再来查过我?” “没有,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了,再说了,都过了那么些天了,人家还记不记得你都不知道……不过,这毕竟是车站,人多嘴杂的,还是得多注意着点。”面摊老板摇摇头:“还是那句话,在现在做点小买卖,还是得机灵点才行。” 王明远点点头,心里放松了不少。 “我看你又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你今天还在这摆摊吗?” 面摊老板将面条端上桌的时候随口问道。 “不在这了,就像你说的,这地方人多嘴杂,搞不好又被举报……唉,总有刁民想害朕啊!” 对于上次举报他的妇女,王明远印象深刻。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面摊老板忽然眉头一挑,瞪大了眼睛:“你这小青年,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吃完了赶紧走,别说认识我!” 嗯? 王明远一下子愣住,不明白面摊老板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我怎么就口无遮拦……呃……老哥,别介啊!” 面摊老板压低声音道:“知不知道‘朕’是什么意思?只有封建皇帝才这么称呼自己,你这是把自己当皇帝呢?知不知道,就凭这句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你就得到大霉,还会连累到我……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经他一提点,王明远猛然惊觉,连忙道:“我错了,老哥!” 面摊老板四下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里,稍稍松了口气,警告道:“以后说话注意点,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就是我,要换作别人,你很有可能已经被扭送了。” 王明远连连点头,赶忙又给面摊老板敬了一支华子。 他很清楚,面摊老板这番话,一点都不夸张。 总有刁民想害朕,这句话或许在现代人看来,无足轻重,甚至成了口头禅,随口就能说出,但换一个时间段,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谨言慎行,才是最好的操守。 王明远小时候不少听爷爷讲过他们那年代的事,偶尔张口就来,还老是被爷爷拿眼睛猛瞪,不断警告:别乱说话! 这一点都不夸张。 匆匆吃完面条,王明远不再耽搁,骑上自行车直奔电影院。 一如既往地,影院售票处还是排着长长的购票队伍。 王明远凑近看了看公示的黑白:今日电影《甜蜜的事业》。 《甜蜜的事业》,又一个没听过的电影名字。 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后好好了解下这年代的电影了,毕竟,看电影是现如今为数不多,也深受大众喜爱的高端娱乐项目。 当看到介绍的标签提及喜剧、爱情这个字眼的时候,王明远就觉得,自己这次带来的东西售卖出去问题不大了。 爱情,促进消费啊! No.39 这生意做的……没挑战啊! 事实上,王明远出现在芒县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人认出他来了。 上次来卖衣服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没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的早早地就提前打了招呼,知道王明远四月五号会再来,甚至不惜专程来等着。 要知道,弄到一条漂亮的衣裙,搞不好就能获得心爱女孩的芳心。 搞到一件白衬衫,就有可能得到心仪男子的青睐。 就是这么现实,爱情,向来很容易被虚荣拖下水。 当然,也有人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面子,要知道,在这年头,拥有一套的确良衣物,那是相当吸睛的事,是相当值得显摆的事。 王明远还了解到,在军服的制作面料改为的确良布料后,为了得到一套的确良衣服,在这年代,甚至还出现过一阵参军热潮。 所以,王明远还未来得及吆喝兜售,一个个很快就围拢过来,受此影响,更多的人围拢过来,没用多长时间,包里带来的衣物被立刻就被抢购一空。 “怎么就带这么点啊?” “还有没有?” “你上次答应给我带的款式衣服怎么没带来?” …… 周围闹哄哄的,动静有些大,就连过往的路人都围过来不少。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嘘……”王明远将食指竖在嘴边吹气,示意众人安静:“各位不用急,东西还有……”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个女孩凑过来小声提醒道:“大盖帽来了,还不赶紧走!” 大盖帽…… “卧槽,这么霉的吗?还是……又被人举报啦?” 王明远心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赶紧钻出人群,双眼一扫四周,没有大盖帽啊。 被晃点啦? “喏,就是那两个!”女孩努努嘴。 王明远顺着女孩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迎面走来的两人,其中一个很眼熟啊。 欸……那不是李海波吗?慌个毛线啊! 看来,这女孩知道李海波是干什么的,没穿制服也提醒,确实是出于好意。 王明远本想直接迎上去,但一看周围那么多人,不好上去直接说话,怕落下下个勾结的名头,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对李海波可能就有影响了,毕竟是县城的管理队伍中的一份子。 于是,王明远扭头看向李海波,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见李海波也点头回应后,王明远这才推着车急急忙忙地去了上次两人交易梅花机械表的偏僻巷道。 不一会儿,李海波和另一人很快跟到巷道。 “郭兄这次来得挺早啊!”李海波一进巷道,立刻笑眯眯的打招呼。 郭兄? 对对对……郭富贵,为防止意外,上次报的化名。 王明远反应过来后,赶忙掏烟迎了上去:“不早不行啊,李兄交代的事,我总得办好不是……。” 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支华子后,王明远看向李海波旁边的青年,见他正满脸惊喜地打量着王明远身旁的二八大杠,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哥们王铁岭,听我说起你这里神通广大,总能搞到些好东西,也想跟来看看。”李海波介绍道,冲王明远笑道:“他其实就是想来问问,你能不能搞到自行车,没想到,你这就带来了!” 难怪盯着这永久牌自行车猛瞅! 还真是难啊! 上次给自己弄了块表来看时间,被李海波截胡。 这次弄了辆自行车代步,难道也要被截胡? 呃……卖什么不是卖啊! 干嘛跟赚钱过不去?至于从张家坳去阿渡公社那几十里路,又算得了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兄,看得上这自行车?”王明远笑呵呵地问。 王铁岭连连点头:“非常漂亮的车,似乎比百货大楼的做工还要精细,这工业票太难攒了,郭兄,能不能卖给我?” 做工……那是当然,别看是永久牌老式的二八大杠,用的可是妥妥的现代工艺,技术上比起这个时候,怎么说都要先进一些。 “我本来是弄来给自己当代步工具的,平时也能多带些东西……”王明远有些犯难,犹豫了一会儿后,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样:“既然王兄看得上,就卖给王兄好了,我过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再弄一辆。” 一听这话,王铁岭变得惊喜无比:“郭兄等着,我这就去取钱。”说完,借了李海波的自行车,转身就走。 “嘿,这家伙,还是那么急性!”李海波看着王铁岭离开的身影笑道,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王明远又新戴上的梅花机械表的左手手腕,问道:“兄弟,我要的那表……” 王明远点点头:“费了些功夫,总算是不辱使命。”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块小牛皮表带,做工精致的梅花牌女士机械表。 李海波一见那表,脸色变得狂喜,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塞到王明远手中,顺势将手表取走,一脸狂喜。 王明远见他这心急的样子,暗道:说别人急性,你又何尝不是! 他将那叠钱数了数,三百二…… “李兄,你给的这也太多了!”王明远有些不好意思,抽了两张十元大钞递回去。 李海波伸手一档:“多什么多,上次我已经占了你天大便宜了,总不能老是让自家兄弟吃亏对不对。” “这就见外了不是,我在这芒县混,还指望李兄照应,我拿点本就行了,你也说了,咱们是自家兄弟,赚谁的也不能赚自家兄弟的,对不对!”王明远说着,将二十元塞在李海波上衣袋子里。 李海波见状,也不再推辞,只是看着王明远的眼神越发亲近了。 等了二十多分钟后,王铁岭骑着自行车大汗淋漓地赶来,下车后,擦了把从额头上都流到眼窝里的汗水:“我家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让你们久等了。” 他说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两百够吗?” “哪用得了那么多,百货大楼里都只卖两百,我这里就拿个本好了,刚刚还跟海波兄说,再怎么赚也不能赚自家兄弟的,你是海波的好哥们,自然也是我郭富贵的好哥们,以后有情况提点我一下,我就千恩万谢了。” 王明远笑着说道:“给我一百七就行。” “太少了,你这明显吃亏了,你仁义,我也不能不厚道对不对,你自己都说了,咱们是哥们,这样,这两百块你收下,晚点的时候,请我们吃顿饭如何……对了,不着急走吧?”王铁岭直接将钱塞到王明远手中。 王明远看了看手中的钱,笑道:“我手头还有些东西没处理,不会走那么急……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晚上聚一聚,我请,地点你们定,不过,我没粮票哦!” “那没问题,晚点我们电影院这里碰头!”王铁岭点点头。 三人凑在一起,又抽了一支烟,简单聊了聊,两人这才道别离开,他们还得回去上班。 王明远在两人离开一会儿后,看了下巷道外面,见没人,他将兜里的钱掏出来数一数,手头又有七百多块了。 “唉……这生意,做得一点挑战都没有!” 王明远小声嘀咕,脸上满是得意的贱笑。这才走出巷道,朝着住的旅社走去。 旅社里,还有三十多件衣物等着处理呢。 只是,王明远出了巷道,顺着街道走了没多久,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忽然一个身影窜了出来,搂住他肩膀,以此同时,他感觉腰眼处有硬物抵住,不由心头一惊,冷汗立刻冒了出来。 No.40 你们摊上大事了 “给我老实跟着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搂住王明远的人,凑在他耳朵边吹气,暧昧得让王明远头皮一阵酥麻,像是要爆开。 说着,他又用衣服遮挡着的右手捅了捅王明远腰眼,催促道:“走啊!” 这人,王明远不是第一次碰面了。 上次围堵过王明远的六个街溜子中,他就是其中之一,壮得跟个大猩猩似的家伙。 王明远个子足有一米八,可是跟这大家伙比起来,还矮了半个头,看上去非常魁梧雄壮。 也不知道在这物资匮乏的年头,他究竟是怎么长的。 其实,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憨厚的样子,而且王明远非常能确定,他脸上表露出来的的凶狠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一个真正凶恶的人,眼神中不会有那种四处乱瞟的惊慌。 有过上一次被围堵的经历,王明远在这次进入芒县的时候,一直有所提防,始终不见几个街溜子的踪影,他还稍稍有些失望。 竟然不给一展伸手的机会…… 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还鬼精鬼精地,都懂得设伏了。 平生第一次被人挟持,王明远心惊不已。虽然能断定这大猩猩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也依然无法淡定。 因为,他完全无法确定,这家伙衣物遮盖下的手中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这年头,物品管制可没有那么严格,拥有按住机括就能弹出锋刃的弹簧刀和枪械的人大有人在,农村更是有不少人家里拥有步枪和自制土枪。 所以,要搞到这些危险的东西其实是很容易的。 是刀的话,还稍微好一些,至少还有个用力穿刺的过程。 可若是枪的话……尼玛,千万便别走火啊! “兄弟,可千万要小心啊,这大街上,青天白日的,若是真出了事,你们也兜不住不是!” 王明远想要让这大猩猩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尽可能能稳住他。 “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大猩猩小声道。 “配合,一定配合,不就是想要钱嘛,好说,我跟你走就是!” 性命攸关,开不得玩笑,王明远暂时只有妥协的份。 大猩猩搂着王明远肩膀,像非常亲密的朋友似地,径直朝巷道里钻,在交错纵横如同迷宫的巷道中走了十数分钟,王明远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条熟悉的死胡同,而其余五个街溜子,就候在巷道口。 到了地方,王明远被大猩猩往巷道里一推,然后他看到大猩猩掀开了盖着右手的衣服,随手甩在肩膀上搭着,。 他这才知道,大猩猩手里根本就没有家伙,只是用手指头顶着自己腰眼罢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可是,那种被戏耍的感觉,又让他变得愤怒。 “这小子就是个胆小鬼,被我一根指头顶着,就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双腿直哆嗦,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啊。” 大猩猩得意地冲着几个同伴炫耀,还朝着王明远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动作,手一抖,带上配音:“砰……” 几人见状,都哈哈大笑着,最后目光汇集到王明远身上。 为首的那干瘦青年站了出来,一脸玩味地看着王明远:“你上次不是很能跑吗?你倒是跑啊,哥几个很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从这里跑掉的。” 王明远微微皱起眉头,冷眼看着几人。 “哟,你看那小眼神,还挺凶,像不像只穷途末路的野狗……老六,看来他是不想给咱们表演他是如何翻墙越壁的了,帮帮他。” “好勒!” 另一个小青年很快从巷道中一块油毡下取出一筐玻璃瓶。 玻璃瓶是那种装菠萝汽水的小瓶子,菠萝汽水是这时代比小香槟更为大众的饮品,这种瓶子,如果瓶口没有破损,是可以被回收的。 王明远听自己父亲说过小时候的事,他们经常收集这种瓶子送去废品回收站,换取一些零花钱,用来买零食。 事实上,不少七零后八零后都做过类似的事情,捡各种玻璃饮料瓶、啤酒瓶去废品回收站换几毛零花钱,还有捡别人丢弃的破烂鞋子上拆下来的塑料底去换钱的,也算是一代人的记忆。 这些瓶子既然是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废弃的。 不然,这些街溜子也舍不得拿出来糟蹋,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能换钱的,一分两分也是钱啊。 这年头,钱太值钱! 在看到他们拿出这一筐玻璃瓶,又每人取了一个拿在手中一甩一甩地,王明远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他们想用这些瓶子扔自己。 这要是被砸到一下,绝对不好受! “你们确定真要这么做?”他眯起眼睛,冷声问道:“我建议你们,最好想清楚些,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听,他让我们想清楚些。”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敢说“吃不了兜着走”的话,到底是谁吃不了兜着走啊? 几人顿时大笑起来,那叫一个嚣张肆意,尤其是为首的小青年,更是跋扈:“你一个被大盖帽追的人,不知道自己投机倒把啊,还是个外来人,凑你一顿,能有屁事?把你扭送出去,说不定还能有表彰。” 他说着,甩手就将手中的玻璃瓶朝王明远砸来。 王明远见状,赶忙向一侧跨步,堪堪躲过呼啸而来的玻璃瓶。 砰…… 瓶子砸在王明远身后的砖墙上,崩碎开来,碎片飞溅。 王明远回头看了看掉落地上的玻璃渣子,额头上青筋扭动,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你们摊上大事了。” “唔,听听,说咱们摊上大事了!”为首的小青年见自己没有砸中,再听王明远这么一说,越发恼火:“哥几个,给我砸,我倒要看看我们摊上什么大事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其余几人,纷纷甩手将玻璃瓶子朝王明远砸来。 事实上,几人虽然看上去凶狠,其实下手还是很有分寸,至少不会真朝着王明远脑袋这种要害部位砸,太容易出问题了。 王明远极力躲闪,实在避不开,就用手臂隔挡。 砰砰砰…… 一个接一个的玻璃瓶子在身旁炸开,地面上玻璃渣子到处都是。 很快,几个街溜子旁边的箩筐中为数不多的瓶子没了。 王明远也只是大腿上被砸中一次,手上隔挡时挨了两下,问题不是很大,没有伤筋动骨,淤青是免不了了。 “嘶……真他娘的疼!” 王明远吸着冷气,强忍着身上的生疼,挑衅道:“不就是要钱吗?有种的过来拿呀!这里有七百多块,你们敢拿吗?” 他说着,将自己内袋中厚厚一叠钞票取了出来,往面前一送。 这么多?! 几人一看到王明远手中的钞票,一个个面面相觑,随后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他们平时也就小打小闹,何曾见过这么多钱。 七百多块,那绝对是大钱啊,这分量不得了。 几人一时间反倒愣住。 “你都这么说了,这钱不拿,反倒是我们没种了,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敢不敢拿!”被王明远一激,为首的小青年不屑地哼了一声,抬脚朝着王明远走过去。 “李明,这钱太多了,少拿点吧,拿多了心理不踏实。”那个之前被叫做老六的小青年有些心虚地说:“平时小打小闹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是这么多钱,事可不小,万一这人真有来头……” “你个胆小鬼,怕什么?” 为首的名叫李明的小青年看着王明远手中这笔钱,眼睛里火热得能冒出火星来。 他听到老六的劝阻,回头狠狠地瞪了老六一眼,径直朝着王明远走来。 就在他伸手抓向王明远手中的钞票时,却见王明远突然收了回去,然后他就看到了王明远嘴角微微扬起的诡秘一笑。 下一秒,王明远手中一根黑色的奇特小棒顶在他腹部,啪啪声接连响起…… No.41 战狐之威 王明远手中拿着的,正是特意花了三百多块钱买来的战狐电棍,为的就是这一刻。 高达数千伏的电压击打在李明身上,他惊叫一声,浑身一哆嗦,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犹自不停地抽搐。 什么情况? 其余几人看到李明突然倒地,都是一脸莫名。但很快意识到,李明是着了王明远的道了,一个个立刻冲了过来,堵住王明远去路,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李明倒下得太蹊跷,情况不明,都生怕自己吃亏。 那个叫老六的,则是蹲了下来,摇晃着李明,又在他身上到处看了看,只在他腹部位置看到灼烧的痕迹,喊着完全没反应。 老六心中焦急,不由怒声问道:“你到底把我们李哥怎么了?” 王明远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转而扫视几人一眼,手握电棍,当即出手。 刚才他可是观察过,几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危险物品,他手脚一下子放开了。 反正对王明远来说,手持电棍,只要碰到人,按一下就能搞定。 看着王明远接连放翻两人,其余三人终于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了,那么诡异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曾见过,但那威力实在骇人,一时间让他们连一拥而上的勇气都没有。 谁碰到谁倒,而且完全不知结果会怎样。 这是碰到个狠人了,太可怕了。 这是对未知的恐惧! 不过,王明远可没打算放过他们,动作极快地出手,又放倒两人,最后剩下想要转身逃跑的大猩猩,被王明远先一步窜到身后,挡住了去路,然后逼着一步步退到死胡同里,贴着墙,一动都不敢动,神色更是惊恐无比。 “之前,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刻?”王明远冷眼看着他。 “没……没有!”大猩猩支吾着说,眼睛不停地瞟着王明远手中的东西。 “你爹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玩枪啊,哪怕装作自己有枪都不行?”王明远再问。 “没……不对,教……教过!”大猩猩胆战心惊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着的黑色短棍,哀求道:“大哥,放过我吧,求你了。” 王明远有意从心里上折磨他,不时按动按钮,电棍上面电弧闪动,伴随着啪啪地爆响。 “之前你不是挺牛气吗,来啊,再来碰我一下试试?”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个怂货!”王明远骂了一句,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电棍上前招呼,将他放倒在地。 电棍能瞬间放出数千伏的电压,其实发出的电流极小,并不会致命,但能让中招的人,麻痹十多分钟,但偏偏意识很清醒,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 王明远将几个街溜子之前用来装玻璃瓶的箩筐翻过来坐在上面,就在巷道口守着。 每隔几分钟,他就上前给每人补上一下,看着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一阵一阵地抽搐,哀叫,尤其是领头的李明和将他带过来的那个大猩猩,更是多挨了几下。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王明远也玩腻了,静静地等着几人恢复。 这一次,饱受折磨的几个街溜子,接连从地上翻爬起来,看着在巷道口转动着电棍的王明远,如同看见恶魔。 一个个都下意识地退后几步,离得更远些。 王明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几人,好一会儿后,伸手又从怀里将那叠钞票掏了出来,看向李明,往前一送:“你不是很有种吗?过来拿啊!” 李明现在那还敢上前,只是不停地摇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被那根黑色小棒碰到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 被电棍碰到的部位有轻微的灼烧痕迹,尖锐的疼痛就像用电子打火机的电子击打在舌头上一样,非常的尖锐,随后身体瞬间酥麻,尤其是整个头皮,就像是无数蚂蚁噬咬一般。 更恐怖的是,对身体完全失去掌控,那感觉就像自己的灵魂突然被抽出来一样。 王明远将钞票装回袋子:“怂货……你说你们一个个,年纪都十七八岁,取个媳妇马上就能当爹的人了,都有手有脚的,不好好找份事情做着,学人瞎搞,做街溜子。 知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挖着你们脊梁骨骂啊? 也就是碰到我,要是换了别人,换在荒郊野地,你们试试,现在的你们,早特么被野狗分尸了。 “知道为什么说你们摊上大事了吗?” 几人连连摇头。 王明远笑道:“不错,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本地人,咱们不是第一次照面了,这一点你们打探得很清楚,不过,既然都打探了,那也该知道,我上一次和什么人一起吃饭吧?” “李……李海波!”李明支吾着说。 “看来你很清楚啊,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是芒县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分局局长的儿子吧?关系不好,能一起吃饭?关系不好,我今天刚到他就来找我?拿大盖帽压我,还想将我扭送,我看想进局子的是你们吧!” 王明远连吓带唬,更是弄得几人瑟瑟发抖。 进局子,可是一辈子的黑点,谁也不想沾惹。 有了污点,想要找工作之类的事情就更难了。 “说吧,今天这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王明远缓缓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大腿和已经能看出明显淤青的双手,这才抬头看向几人。 几人愣了好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最终,李明在身上摸索,从身上掏出一块七毛钱。 其余几人见状,也各自在身上摸索,这个一块,那个几毛,六个人的凑在一起,不过四块多钱。 李明将钱小心地送到王明远面前,试探着说:“用这钱赔你,你看行不行?” 王明远瞥了李明手中那一堆皱麻麻的零钱,翻了翻白眼:“就这……寒碜谁呢?要不,我也像你们刚才那样,弄些瓶子来砸你们一通,再每人剁掉一根手指怎么样?” 剁手指…… 不只是李明,其他几个听到这话的小青年,都吓得面色惨白。 “我们就只有这么点钱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找不到工作,又要吃要喝的……” 李明哀求道,急得眼泪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王明远摇了摇头,呵斥道:“还好意思掉眼泪,怂货,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行了,今天这事儿不跟你们计较了。顺便,我就给你们指条明路,省得一个个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的……跟着我,帮我打理生意吧。” 想要把生意做大,赚更多的钱,单凭自己一个人,怕是很难办到。 这一点,王明远很清楚。 摆摊大潮就要来临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赚钱的时期了,不可错过。 这几个街溜子,既然没事做,正好收来自己使唤,也省得他们惹事生非。 当然,还得看看他们开不开窍,人品怎么样。 不计较了……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再一听王明远还要给他们指条明路,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可是一听是做生意,一个个面色又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不乐意啊,宁愿去偷去捞,也不远凭自己双手赚钱吃饭?”看着他们为难的样子,王明远很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不是不愿意,而是这倒卖东西……是投机倒把啊!”李明担心地说道:“这犯法的啊!” No.42 鼓动 犯法?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王明远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你跟我讲犯法,刚刚你们劫持我、打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也是犯法呀?” 几人被这么一问,都有些发懵。 “再说了,谁跟你们说凭本事做生意赚钱是犯法的?这是大势所趋,明白吗?” 王明远莫名地火起,问道:“都识字吗?都会看报纸吧?就即使大字不识一个,也总该听得到每天的广播吧?” 这个时候,听广播就是个日常活动。 大部分人,正是通过广播了解外面的情况,事实上,广播员读的也是国家最权威的报纸上的重点报道,这玩意儿,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定时播报,架设县城各处的大喇叭声音不小,有的时候,你不想听都不行。 几人看着火冒三丈的王明远,都有些心惊胆颤,纷纷点头,生怕他又弹出那根会放电的黑色短棍。 “既然都听过,知不知道有的地方实行大包干,让粮食产量翻倍地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承包独干?” “知道!” “知不知道南边沿海的大城里,工厂正在被一座座地建设起来,制造出了很多的东西,有不少人早已经发家致富,住进了大楼房,大别墅,开起了小汽车,还有那些老外,来来往往?” “知道!” “听没听过那句话: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听过!” “听没听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其他人一起富裕的理念啊?” “听过!” “这就是现在的政策啊,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啊,改善人民生活水平啊!” 王明远伸手指着几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个个地,木头脑袋,但凡把你们惹事生非的精力用在钻研这些方面,还会像现在这样?别的不说,制造出那么多东西,总是要有人买,对不对。要买就得流通运送,我们这些做倒卖生意的,辛辛苦苦跋涉几千里地带回来的东西,赚点辛苦费怎么啦?怎么就犯法啦?” “还有,建那么多工厂,要生产东西,总要很多人手吧,知不知道其他大地方的人,有多少往南边去干活赚钱的?那不是一个两个人,那是几千万人哪!回家过个年,各地的火车都得连续运上多少天。” “也就是你们,明明穷得要死,还在这儿傻乎乎的,伸手怕缩脚地在这里耍横,有意思吗?” 王明远一番说教,说得那叫一个激昂。 啊……训人的感觉真的挺爽!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还是非常有鼓动性的。 几人沉默了下来,脸上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许久,李明才抬头认真地看向王明远:“可是,做生意也需要本钱啊,而且,我们对南方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摸头不着脑,这……怎么做?” 这是,有想法啦?开窍啦? 王明远心中暗喜,他淡淡笑了笑:“门路我有,而且你们完全不用来回跑南方担风险,怎么说都比你们整天在县城里日混搭咧要强得多得多。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就问你们,想不想做,敢不敢做?” 一听这话,几人目光一下子火热地看向李明。 “李哥,我觉得能做。”叫小六的青年当先开口。 “我也觉得能做。” “试一试……” “只要能解决咱们的花销问题或是帮补一下家里,都是好的。” …… 几人纷纷表态,就连人高马大的大猩猩,都跃跃欲试。 见同伴如此,李明也终于作出决定:“哥,我们做了,你给指条明路。” 成了! 王明远笑了起来:“简单,卖的东西由我提供给你们,按照卖出去的东西进行分成,比如,一件的确凉衣服,卖价15,你们只要能卖出去一样,我就给你们一块钱提成,其它的东西,另行定价,你们考虑考虑。” “一件一块,十件十块,一个月不得好几十。我就不信我一天一件衣服都卖不出去。”李明衡量了一下:“哥,我们做了!” “一天一件,是不是把自己也想得太无能了些?我之前在电影院门口,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就卖出了十多件,我这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比你们。 你们一直就生活在这里,哪里好卖东西,哪些人有钱买东西,你们比我知道得多得多,比如车站,各个厂子,百货大楼这些拿着高工资人多的地方,都是卖东西的好地点,这些不用我说了吧?” 王明远继续诱导。 几人神情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就十多件,不得了啊,这种事情,想想都激动。几人满脸期盼地看着王明远。 “既然决定做,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三十多件衣服还没有拿出来卖,今天就先拿给你们试试。两个人一组,都给我放机灵点。 我跟李海波关系固然好,但也不能让他难做不是,事情还是得收敛些,不要弄得大张旗鼓,能避就都给我避着点,该跑就给我跑,至于怎么跑,你们比我清楚。” 王明远叮嘱道。 几人满脸欣喜,居然不要他们押金什么的,这是好事啊,一个个将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王明远扫了几人一眼:“跟我走吧!” 他说完,当先上前领路,六人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二十分钟后,王明远领着几人抵达自己住宿的地方。 房主一见王明远突然领了那么一帮小青年过来,着实被吓了一跳,一脸紧张地问:“这是要干什么?”这几个街溜子,他知道得很清楚。 王明远给他敬了一支烟,安慰道:“没事,就是领他们过来拿点东西!” 房主疑惑地在几人身上扫看一番,还是将门给他们打开。 王明远直接将大纸箱里的衣服一下子倒出来,简单数了一下,还有三十六件,他自己留下十六件,电影院哪里他准备自己卖,其余的交给李明,让他自己组织安排。 很快,几人分了东西,两人一组,快速离去。 王明远自己也拿了东西,直接去了电影院。 这几个小青年会不会拿了东西搞幺蛾子,这一点,王明远一点都不担心。 这本身就是一次考验。 他将自己的关系都亮出来了,还动歪心思玩消失之类,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不能用,而且,有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在,他相信,找到这些人,一点都不难。 没用多长时间,将带去的十六套衣裙和男士衬衫销售一空。 见还有不少人特意来询问,王明远干脆去百货大楼买了纸和笔,顺带买了两瓶菠萝汽水,返回电影院,在台阶上坐下,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将询问者所需的衣物、尺寸、颜色做了个统计。 除了午饭的时间,他一直呆在电影院,到了傍晚,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又统计了三十多套衣服,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戴着的那块梅花机械表,被一个路过的,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穿着非常时尚,甚至还烫了波浪头的女子花了320元买走。 这一度让王明远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低估这些人的购买能力了。 下一次回来,得带更多的才行。 还有,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带些诸如手表之类在这时代堪称高端的货物了,卖出一样,就顶得上好多件衣服,关键是携带方便。 No.43 吃饭吃出的赌约 李明等六人回来得比王明远预料的还早一些。 看着几人汗滴汗淌兴奋得不得了的样子就知道,第一次出去卖东西,都很顺利。 的确良衣服,本就是热销货,何况王明远带来的这些,无论是布料的精细程度、花色还是款式,都不是这时代能比的,自然在发现这一好处后,变得更为抢手。 有不少人,想方设法也会弄上一件。 毕竟是现代工艺,技术水平不是这个时候能比的。 “哥,这些是这次的收获!” 李明将几人卖衣服所得的钱收拢,数了一数后,递给王明远:“二十套衣服,一共卖了306块,你点点。” 二十套,306块,不对啊,不该是三百块吗? “你们是不是有人故意涨价了?我不是特意交代过,每套就卖15块的吗?”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是谁,什么情况?” 小六一见王明远面色不同,心里有些发怵,不过还是站了出来:“我和韩阳去的纺织厂,我们在女工放工必经的路上进行兜售的,争抢得很厉害。 到了最后只剩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有两个女织工都看中了,为了得到它,一个比一个开的价格高,到最后被一个开到21块钱的女工买了,我……我没有抬高价格。” 韩阳就是挟持过王明远的那个大块头的名字。 好家伙……为了条裙子,都干成竞拍了! 疯狂! 王明远点点头:“没事了,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本来买卖就是件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人愿意出高价,那是好事。至于我为什么让你们不要胡乱加价,也是为了日后生意更长久些,这年头,挣钱都不容易,咱们赚点钱多少得有点良心,不能太黑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明远自己都觉得扯淡,他自己又何尝不想把东西卖更贵些,赚更多的钱。 事实上,他主要还是想知道,会不会有人耍小聪明动歪脑筋,如果真是这样,必然是最难掌控的,很容易就会干出出格的事,然后惹来一堆麻烦。 王明远希望他们足够机灵,但又要有着一定的原则性。 至于原则……那当然就是王明远说的话了。 听话,比什么都重要, 他可不想整天和他们玩心机,累!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人表现得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够老实,哪怕这种老实更多的是因为对王明远的惧怕。 在王明远取了六十六块钱递给李明的时候,李明还愣了下:“哥,一件衣服一块钱提成,我们总的只卖了二十件,你给多了。” “拿着,废什么话,听我交代!” 王明远将钱拍到李明手中:“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头发都给我好好打理打理,衣服鞋袜都洗干净了,别人看着也舒服点,吊儿郎当地,看着都头疼,你卖的东西,别人会相信?” 几人听了,纷纷点头。 王明远顿了下,接着说道:“我要到南方跑一趟,去进货,得十天后回来,你们几个分两组,由李明和老六牵头,分别去保县和楚县走一趟,看看那边的情况。” 脑海中的虚拟面板上显示的保县和楚县都已经开通,没理由放着这两个地方的生意不做啊。 最起码,多一个地方,就多一大截购买力,东西能出手得更快。 何况现在人手也有了,不好好施展施展,未免太浪费! 想了想,王明远交代道:“等四月十五号……不,是四月十四号晚上十二点到今天的旅社附近等我,领东西去卖。记住了,那六十六块钱,除了你们各自所得得,剩下的就是你们的活动经费了,可别到时候我来了,你们一问三不知,那以后咱们就没法合作了。” 他本想说是四月十五号零点的,可考虑到通常的习惯是第二天的零点往往说成是头一天的十二点,还是决定改一些,避免自己带东西过来碰不到人。 几人手头上何曾有过那么些钱,第一次有了收获,尝到了甜头,都显得非常兴奋,听完王明远的话,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 在将几人打发走了以后,王明远等了没多长时间,就见李海波和王铁岭联袂而来。 跳上李海波的自行车后座架子,王明远任由着两人领着穿街过巷,最终来到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偏僻小院前停下。 王明远跳了下来:“就这?“ “就是这里!”李海波拍了拍王明远肩膀:“别看这里很普通,里面的可是能人,芒县国营食堂去年年底刚退下来的大厨,据说祖上也是厨子,有传承的独门秘方,他这里啊,别的不说,那做野味的手艺,当真是一绝。一般人,可不知道这地儿!” “我也是今天找过来的时候,听说老爷子刚从乡下弄来几只竹鼠,就被我给预定了,今天有口福了。” 李海波显得有些兴奋。 看着他的样子,王明远暗道:不就吃竹鼠吗,值得那么兴奋? 前段时间张守忠随手就送了两个处理好的,两人煮了汤锅。 唉……还是乡下好啊! 不过,说到做菜的是大厨,这倒让王明远不得不重视起来。 别的不说,单是大厨这个名头,在这个时代就是极其让人眼红的职业,收入那肯定是拔尖的存在。 更何况,人家还有传承。 这样的人物,在这时代那是相当有排面的。 随着两人进了小院,里面倒是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迎出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身老式黑色棉服,显得很低调,招呼三人在客厅喝茶的时候,他就去厨房忙碌了。 王明远很想跟去厨房看看他是怎么进行材料搭配和调味的,谁知,人刚到门口,大门就被砰地关上。 闭门羹? 明显是不想让人看啊。 王明远只能悻悻地折返:“嘁,牛个什么劲啊?你有你的独门秘方,我有我的火锅底料,底料在手,美味我有啊!” 他很阿Q地自我进行一番精神胜利,返回到餐桌上,跟李海波和王铁岭随意地聊着。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左右,一锅汤水还在咕噜噜翻滚着的竹鼠肉汤锅端上桌。 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招呼一声后,开了一瓶杨林肥酒,就开始大快朵颐,王明远见两人吃的津津有味,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嘴。 只是,东西一入口,王明远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土腥味和臊味也太重了些! 他顿时没太大兴趣了,什么狗屁独门秘方啊,就这水平?我火锅底料一出,能打十个! 勉强吃了几块后,王明远就将筷子放下。 “怎么不吃啊?”李海波见状,连忙问道。 “只是觉得不是很喜欢这味儿,吃不习惯,我看你们那么喜欢吃竹鼠,下次我做给你们吃,让你们也见识见识我的手艺,肯定比这个有滋味,也更过瘾!”王明远笑道。 “郭兄竟然还有这手艺,那下次你来芒县,我一定要见识见识,竹鼠我来准备,直接去我家!”王铁岭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趣。 “行啊,老王,到时候别忘了叫上我。”李海波也掺和进来。 “那肯定的,酒水还指望你带呢。” 三人有说有笑,斜躺在门口旁躺椅上的大厨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很明显,自己的技艺被人质疑了,他起身钻进客厅,看着王明远:“还是来我这里吧,竹鼠和酒水我来准备,你个小青年,我可不信能做的比我还好,若是真做的比我好,我老头子拜你为师,以后你来我这里吃饭,分文不取,若是做得不如我……给我磕个头,道个歉就行。” 嘿……这是跟我较劲吗?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那么冲! 王明远看着老头:“大爷,您确定?” “废话,知不知道你刚才那话传出去,是在砸我白启东的招牌?” “你话都这么说了,我不露一手都不行了,十天后我再来,我若输了,我给你磕头道歉,你输了……也别说什么拜我为师,吃喝免费之类,听说你有独门秘方,誊抄一份给我如何?” 王明远不无挑衅地看着老头,脸上洋溢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白启东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甘示弱:“依你!” No.44 欺人太甚 两只竹鼠做成的汤锅,连带上杨林肥酒,总的花了王明远十五块钱。 只是,有了那赌约,就连李海波和王铁岭都吃得不痛快了。 吃一顿饭还吃出个赌约来,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老头白启东有着自己的骄傲,毕竟也当了多年大厨了,徒弟也带出过不少,习惯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权威感,别人随便的质疑,对他来说,都是种挑衅。 而王明远,一个现代的小青年,在他看来,什么是权威?权威就是用来被挑战的呀。 理念之间的差异,促成了这次赌约,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甚至都还来不及劝就被定下了。 白启东:“到时候,你可别不敢来啊!” 王明远:“到时候,输了可要认账啊!” 想着结账时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情形,李海波和王铁岭就不由替王明远担心,人家可是掌勺多年的大厨啊,甚至可以倚老卖老地来一句“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都不觉得夸张。 这怎么比? 所以,在分别的时候,李海波还忧心忡忡地问:“郭兄弟,我看还是别赌了,我帮你从中说和说和,随便道个歉完事了。” “嘁,做得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了,这是什么理?还动不动就下跪道歉,牛哄哄的,怎么不上天呢?这事两位别担心,我要是没把握也不会应下,放心好了!”王明远笑道。 “你真有把握?”王铁岭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着看戏好了!” 王明远自信满满:“我今晚还要搭车前往南方进货,两位,咱们十天后见!” 和两人道别,王明远匆匆朝车站方向的旅社走去。 半个小时后,王明远回到自己的房间,找房主要了个麻袋,将米面肉油等一堆东西装袋子,好家伙,还有一百五六十斤。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龇牙咧嘴地将东西捆好背上,摇摇晃晃地出了旅社,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感应着脑海中代表张家坳的闪烁光点,意念一动,出现在知青点的土房前,直接就跌坐在地上。 太特么重了! 王明远还未回神,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这声音……是韩小玲! 不会这么巧吧?该不会是又撞到出来方便了吧? 王明远心里直打鼓,他更担心自己的凭空出现被撞见。 他缓缓转头,看向端着油灯,一脸惊骇的韩小玲,微微一笑:“晚上好!” “好你个大头鬼!”韩小玲拍着胸脯,气急败坏地瞪着王明远:“怎么每次出现一点动静都没有,像鬼一样,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王明远讪讪一笑,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呢?”他直接避开这个话题。 “你这一声不吭地,一走就是两天,猪崽总该要有人喂吧?我这刚洗完衣服回来,正在喂猪崽……说来也奇怪,这两头猪崽明明养活的可能性不大,偏偏到了你这里,活蹦乱跳的,长得还飞快,都能自己觅食了。”韩小玲一脸疑惑地说。 王明远心中暗想:那是当然,也不看看给它们吃的是什么,乳猪断奶配合饲料啊! 饲料,懂什么叫饲料吗? 国内现如今,恐怕才开始这一领域的研究吧。 这话显然是不能跟韩小玲说的。 王明远笑了起来:“也不看看它们,吃得比人都好,能不长吗!” “也对!” 韩小玲点点头,在她记忆中,这猪崽吃的可是大白兔奶糖和面粉,确实是一般人吃不起的。她完全忽略了王明远所说过的在里面加入的其它东西,转而说道:“你这糊弄猪的圈,怕是要不了几天就能被它们掀翻了,得早作准备。” 王明远点点头,冲着韩小玲一笑:“谢谢啊!” 这黑姑娘,别看这段时间对王明远特别不对付,但还是非常善良心细的,就像这猪崽,王明远走的时候忘记请她帮忙,她一样会主动帮忙打理,而且做得很好。 “没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看在你送的猪肉、油和羊肉的份上!”韩小玲翻着白眼瞪他:“我是真看不惯你大手大脚,好吃懒做的德性,你就不能改改吗?” “啊……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一个人啊?我明明也在努力赚钱的啊!”王明远撇撇嘴:“我觉得不需要改,这样挺好的。” “你就作吧!”韩小玲懒得理她,转身直接回屋了。 王明远看着她房门,轻轻笑了笑,小声嘀咕道:“终于又开始跟我说话了……嗯,这次可不能再得罪了,不然没了洗衣机,想洗套衣服都找不到人帮忙啊!” 他将带来的东西,一样样地送回厨房,把米面装缸,火腿挂了起来,又将油桶上的标签和米面的包装生了火销毁掉。 之前在白启东哪里没能好好吃上一顿,他现在肚子还处于半饥饿状态,不吃点都睡不踏实,很干脆地到外面抱了些柴火进来,将火生旺,准备给自己弄点好吃了。 花了大半个小时,王明远煮了饭,还给自己切了些火腿肉下来。 这火腿都已经腌制摆放两年的时间,油脂已经充分转化,里面红彤彤散发着特殊香味的瘦肉,完全可以直接生吃。 王明远先弄了一块扔嘴巴里嚼着,然后开始起锅炒肉。 当火腿肉放进锅里略微翻炒,那浓郁的火腿香味立刻弥漫开来。 都已经洗了脚准备上床的韩小玲顿时就遭不住了。 那香味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的口水止不住地流,吞了又吞……太折磨人了。 香气还在继续扩散,不一会儿,就连躺在床上还未入睡的张守忠也闻到了,忍不住耸了耸鼻尖,小声嘀咕:“真他娘的香……铁定是那小子回来了。” 馋虫被勾了出来,他吞了吞口水,在床上翻来覆去,更加睡不着了。 想了想,干脆直接起身,披了衣服,直接朝王明远这边过来。 本来只是想过来偷瞄一眼王明远究竟在弄什么好吃的,结果,张守忠蹑手蹑手到了王明远厨房前,才发现韩小玲居然也在扒着门缝往里看。 更关键的是,听头身后响动,猛然回头的韩小玲看到身后黑乎乎的身影时,顿时被吓得惊叫出声音来。 紧接着,王明远推门而出,举高煤油灯一晃,看清是韩小玲和张守忠两人,他不由问道:“三叔……小玲,你们这是干嘛呢?” 被发现了! 张守忠和韩小玲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韩小玲没吭声,张守忠倒是光棍,嘿声笑了笑:“你小子弄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到我那里去了,觉都睡不安稳,你说我来干嘛?” 原来如此,王明远恍然大悟。 在芒县这种靠近边境,比较热的地方,火腿是很难用盐腌制进行自然发酵存放的,通常对猪肉的处理都是用烟熏、涂抹各种香料或者是直接用油炸至半熟装缸油封保存。 这种来自云省宣城的地道火腿,可不像现代,成了家常炒菜,在80年代,绝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过,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过了,当然,也数这个时候的火腿最正宗,用的都是本土熟食喂养的土猪后腿,不是用饲料催出来的猪肉能比的。 对于炒火腿的香味,王明远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在他家所在的小区,谁家炒火腿吃,单凭这香味,就是一个无法守着的秘密,一点都不夸张,隔着几十米都能闻到。 感情是自己炒火腿招来馋虫了。 王明远冲着两人笑笑:“进来尝尝?” 张守忠不客气地钻进王明远厨房,韩小玲则是害羞地说了句“不用”转身就要走,被王明远及时拦住:“这两天帮我喂猪崽,而且平日里我去取你菜园子的菜都没打招呼,对我那么照顾,总得给我个实质性的感谢机会吧,就赏脸吃点吧。” “小玲,怕什么,进来,有道是不吃白不吃!”张守忠也跟着招呼:“谁叫这小子这种时候还弄这么一出,简直欺人太甚,咱们得报仇啊!” 一听这话,韩小玲顿时乐了。 看了看王明远,想到有张守忠坐镇,她终于点点头,也跟着进了王明远厨房。 No.45 今夜无眠 张守忠的复仇很凶残,韩小玲的复仇很恐怖。 在最开始的客套过后,当第一块火腿入口,两人就有些收不住,王明远炒的为数不多的火腿肉,即使两人努力克制,依然很快见了底。 他不得不再切了一块,重新炒上。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这火腿甚至不需要加任何东西,只是简单地翻炒弄熟,就是很难得的美味,除了稍微咸一点,简直完美。 这一次,王明远总算是吃上了。 在锅中的肉再一次见底后,王明远将铜锅中的米饭尽数倒在炒火腿炼出的油脂中,简单的翻炒,撒上些99香和细盐,油亮喷香的油炒饭成型, 给两人分别盛了一碗,王明远自己也吃了一些,看着两人意犹未尽的样子,王明远笑笑:“等着,我给你们再弄点!” 两人连连摇头,都不好意思再吃了。 “这次蚂蝗干交割得怎样?”张守忠接过王明远递来的烟后,问道。 “都是自家亲戚,当然很顺利了!”王明远也给自己点上一支:“这不,亲戚这次又给送了些,米面、油和火腿,还有些牛肉。另外啊,这蚂蝗你们可以放心的抓捕,要的量还挺大,保证质量就行,我明天晚上给大伙先把定金送去。” 那只火腿,张守忠和韩小玲早就见识到了,现在再一听还有牛肉,尤其是在看到橱柜旁放着的大桶香油时,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平衡了:人比人气死人了。 尤其是韩小玲,之前撞到王明远回来,知道他背了不少东西,可油灯下恍恍惚惚的,看不清是些什么,也不好意思过问。 现在想来,米面都是整袋的……这么多好东西,难怪人家每天吃香喝辣,自己在一边活受罪。看着王明远一副嘚瑟的样子,她很想怼他一句“有有钱的亲戚了不起啊?”可又怕王明远回上一句“我亲戚就是有钱”让自己无言以对自讨没趣,终究还是忍住。 张守忠笑了笑,他比较想得开:又有好东西可以蹭吃蹭喝了。 稍微顿了下,张守忠说起另外一件事:“前天你进县城了,那晚上队上开会了,是上边的领导下来开的会。” 上边的领导? “都说了些什么?”王明远饶有兴趣地问。 “就说了这段时间周边很乱,总有些不要命的家伙偷偷摸过来瞎搞,我们这距离边界几十里地,全是深山老林,但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容易被那些杂碎钻了空子,所以让生产大队下的各个生产队的民兵分班分组,去边界上轮班巡守。 再过三天,就轮到我们陈家沟生产队的民兵了上阵了。 情况应该比较严重,不然一般不会动用咱们这些以农事生产为主的民兵帮忙。” 张守忠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 “你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穿过山林往我们这些地方来?”王明远觉得,这才是张守忠话里真正的意思。 张守忠点点头:“防守严的地方很难过去,只能绕行了,所以啊,虽然隔得很远,依然有很大可能。前两年,就曾有人通过这深山老林过来。嗯……平日无论是上工还是干什么,都得小心些,发现可疑的人要立刻汇报。尤其要注意自身安全。” 王明远身为和平年代的来客,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信息的发达,让他在借用度娘查询资料时,知道了不少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当然,小时候也听爷爷讲过不少老兵的英雄事迹。 他点点头,将张守忠的话牢牢记在心底。 不管怎么说,张守忠是个退下来的老兵,同时还是个打猎的好手,是个极其敏锐的人,能让他如此重视,足以说明,这事决不能当儿戏。 他可不想自己还没拿过妹子一血就殒命。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张守忠和韩小玲都走了,王明远也去打了冷水,简单洗漱后,准备早点睡下。 在芒县县城折腾了一天,看似不大点事,人却累得够呛。 就在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接连几条黑影从门口溜了出来,将王明远吓了一跳。 那是几只很肥硕的大老鼠。 进到里面一看,床头的小桌子上摆放的那些糖果,只剩下一些被撕碎的纸屑,都被老鼠糟蹋了。 更让王明远恼火的是,掀开被子一看,又一只肥硕的老鼠窜了出来,以此同时,一大股腥臊味就扑鼻而来,棉絮都被老鼠撕咬得不成样了。 看那情形,根本就是准备在他床上安家啊。 这才两天时间没进这卧室啊! 没办法,东西肯定是不能用了,王明远只能去敲响韩小玲的房门,找她另外借上一套床铺行礼。 知青点的知青们离开后,留下几套,都在韩小玲那里收着。 好不容易将床铺打理好,睡了没多长时间,他整个人又不自在了。 身上最开始只是小腿的位置发痒,王明远只是随手挠了挠,并不在意,可接下来,接连又有数个地方开始发痒,这就有些磨人了。 难道是沾染上什么皮肤过敏了? 王明远赶忙将外衣的战狐电棍取出切换到照明模式,掀开被子一看,身上发痒的地方出现了几个红红的小包,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他还看到几个黑色的比芝麻还小的虫子从身上跳下,那弹跳力非同一般,转眼没了踪影。 我屮艸芔茻……跳蚤! 被跳蚤吸血了,难怪那么痒,前段时间入住明明都还没有……准是那些该死的老鼠带来的。 之前没人住,里面啥也没有,老鼠都嫌弃,现在不同,王明远这里可是有吃有喝的,自然成了老鼠青睐的地方。 浑身痒得难受,这完全没办法睡啊! 王明远只能用电棍照明,在床上好一阵翻找扑腾,好不容易灭了七八只用指甲一挤就血液飞溅的跳蚤后,总算松活了很多。 “妈蛋,别人在床上是扑腾妹子,我特么却是在灭跳蚤,没天理啊!” 王明远满是怨念地骂了句。 这玩意儿,他也就是在小时候来陪爷爷的时候遭遇过,但也没这么猖獗。 可是,让王明远更郁闷的是,他重又躺下,刚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耳朵边又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啃咬声。 这声音接连不断,很快让王明远没了丝毫睡意,整个人变得烦躁无比。 他取出电棍一照,立刻看到一只大老鼠在啃他用来装衣物的箱子。 他一下子头大了,猛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就冲了过去,想要将这东西给踩死。 可是,他快,那老鼠更快。 最扯淡的是,哪里有缝隙就往哪里钻,跟王明远玩起了捉迷藏,逼得王明远不得不翻箱倒柜。 到头来,老鼠哧溜几下,顺着笔直的土墙如履平地地上了屋顶,从椽子和土墙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弄得王明远好一阵气急败坏。 好不容易将心情平缓下来,他刚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No.46 不会那么霉吧? 跳蚤吸血,王明远还想得明白,至少自己就是个活蹦乱跳的大好目标,一身热血。 可是,你个死老鼠跟个装衣服的箱子过不去是什么鬼?难不成还能吃啊? 在卧室呆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王明远眼圈周围被上了浓重的烟熏妆,身上起了二十多个被跳蚤叮咬出的包。 大早上的,他无精打采地将准备去上工的张守忠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 看到王明远这副德行,张守忠疑惑地问,那眼神,只差问王明远昨晚几次了! “我昨晚快被跳蚤和老鼠折腾疯了。”王明远有气无力地说,“三叔啊,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啊?” 原来如此……娇气!张守忠释然了。 “有啊,太简单了!” 张守忠笑呵呵地说道:“跟我一起去干活,一天下来累个半死,包你往床上一趟,别说区区跳蚤和老鼠,就是窜进一头野猪,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干扰。” 听到这话,王明远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张守忠这话看似玩笑,实际上一点不假。 很多人一天上工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往床上一躺,立马就睡得死死的,确实能将跳蚤和老鼠的骚扰给忽视了,甚至大部分人都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生活条件、卫生条件就是那样,根本就讲究不起来。 别的不说,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孩子多一点的家庭,甚至五六岁的孩子光着脚底板,光着屁股跳的都经常能看到。 哪里像现在,一天一换,洗衣机每天在不停地转着。 钢筋混泥土铸就的房子,没了老鼠的容身之地。 最容易携带跳蚤的阿猫阿狗,被伺候得比人还要精细。 加上各种消毒杀菌……很多人已经没了跳蚤、虱子之类的概念了。 在80年代随处可见扒拉着衣服线缝和头发找跳蚤、虱子、虮子,挤得啪啪响的心酸而又温馨情景,现在大概只能在动物园的猴子身上看到类似的情景了。 一听到上工,王明远脑袋连甩。 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他只想安心地赚点小钱,过点悠闲的日子,就即使赚钱,如果有可能,他也想躺着赚。 对王明远的反应,张守忠一点都不意外。 这家伙来到张家坳都二十多天了,除了那天捞了半小时水沟,就没见他重新提起过锄头工具。 算了,人家有好亲戚,有好门路,每天过的日子比别人过年都强……张守忠就没指望过王明远能老老实实地上工。 “还是帮我想想其它办法吧。”王明远哭丧着脸道:“不然真没法活了。” 张守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等着。” 他说完转身回屋子,不一会儿,取了两样东西。 其中一样,王明远知道,是捕老鼠用的夹子,俗称铁猫。 另一样则是一个白色塑料长瓶,王明远接过来一看:百虫灵。这东西他在2023一个邻居家里见过,被用来给宠物狗杀虫,也用在盆栽除虫上。 可是用来杀床上的跳蚤……真没见过! “铁猫会摆弄吧?”张守忠问道。 “这东西简单!”王明远点点头,扬起百虫灵瓶子:“这东西怎么用?” “把药粉喷在床上,盖上被子闷一段时间就好!那铁猫小心点,别夹到自己。” “知道了!” 王明远摆摆手,转身就朝自己卧室走。 进了卧室,王明远先掀开被子,将白百虫灵盖子拧下,看到瓶口上有针眼大小的洞,他挤压塑料瓶身,白色的略有些呛鼻的粉末从小孔中喷出,在床垫各处喷洒了一些后,将被子盖上。 接下来又去了趟厨房,割了一小块牛肉放在铁猫上做诱饵,在墙角支好后,出了卧室。 足足等了半小时,困得眼皮都快支棱不住的时候,王明远才摇摇晃晃地钻进卧室,也不管那百虫灵有没有用,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毒害,直接将衣服扒下,掀开被子,躺倒就睡。 只是,王明远没想到,这一觉,还是没能睡安稳。 他感觉刚睡着没多久,脸上突然传来一阵生疼,猛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伸手朝自己的脸扇来。 “你特么谁啊?” 王明远气急败坏地将扇来的手一下子挡开,整个人就跳了起来,瞪着杵在床前的男人,怒吼道。 好不容易睡着,这才没多久,就又平白无故被不认识的人弄醒,还是用扇耳光的方式,怎能不怒。 “闭嘴!” 这男人也不含糊,低声呵斥一声,随后,一把冷冰冰的手枪就顶在了王明远的脑门上。 枪欸…… 王明远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上汗毛猛然支棱起来,随后冷汗也跟着冒出出来。 他一下子不敢动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 王明远打量着眼前这人,衣裳和本地人没什么不同,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只是用的居然是手枪,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赶紧给我把衣服穿好,去给我们弄点吃的。”男人冷声说道。 我们? 还有其他人……王明远心头又是一惊。 被手枪指着,王明远不得不从。 他只能快速地将衣物穿好,在穿裤子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裤兜里装着的战狐电棍,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他很想趁这男子分神的时候将他放翻,可一想到还有其他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被男子用枪顶着后背,王明远战战兢兢地来到厨房,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厨房里到处翻找的另外三人。 一见到跟着王明远进来的男人,其中一个很是兴奋地指着王明远那些米面肉油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通。 王明远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作为明城人,云省的本地人,他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什么语言。 这些家伙是边界那边过来的! 不会这么霉吧! 之前张守忠才说过部队领导下来开会让提高警惕和民兵巡边的事,这才过了多久啊,就被自己碰到,还一下子就是四个……王明远很怀疑自己这次前往1980的那天,黄历上标注的绝对是:大凶,不宜时空穿梭。 见那人将火腿和牛肉都取了下来扔到桌上,指着东西冲着自己又是一阵哇哩哇啦,王明远知道,这些家伙是要自己给他们弄这些东西吃。 “妈蛋,还挺会挑!老子都舍不得这么吃啊!” 王明远心里暗骂。 但是没办法,王明远只能照做,一边脑袋中飞转,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可惜,几人都非常的警惕,完全不给王明远可趁之机,就连外出拿柴火,都是被人用枪顶着的。 在几人的监视下,他取了锅,烧了水,在里面加了牛油熬制的火锅底料,然后又取了牛肉和火腿,各切了一大块,切成厚薄适度的薄片,放在锅里煮着。 随着汤水的升温,香气渐渐弥漫。 几人的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在汤水刚烧开,肉都还没煮透,就迫不及待地取了碗筷,准备大快朵颐。 就连一直用枪看着王明远那人,都忍不住吸溜起口水,同另外三人小声说了几句,似乎征得他们的同意,他返身将厨房门关上,插好插销,将王明远推搡到一旁:“蹲下,不想死的话,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No.47 别招惹有起床气的人! 一直监控着王明远的那人终于将手中的枪收起来了,也去取了碗筷,凑到锅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看着他们一个个贪婪的样子,简直就是饿鬼转世。 似乎是觉得王明远就只是一个人,他们有四人,所以,在厨房大门被关上后,几人的警惕就松了很多,尤其是看着架在火塘上煮着的,单是看着、闻着都觉得很美味的吃食,注意力就更分散了,只是偶尔会抬头瞟一眼王明远,看他有没有异动。 锅中的肉食煮了一会儿,香气变得越发浓郁。 几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始动筷。 东西一吃到口中,几人神色变得欣喜无比,一个个回头看着王明远,呜哩哇啦地小声交谈着。 那会说汉语的家伙回头看了王明远一眼,笑道:“小子,他们说你手艺不错,做得很好吃!” 王明远蹲在一旁,那有心思听这种夸奖。 那人也就随口一说,然后就加入到火腿和牛肉的争抢中。 王明远看着低头猛吃的四人,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房门紧闭,跑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没机会开门,就会被枪重新顶着脑袋。 这个时候求救更不可能了,先不说自己有没机会出声,就即使有这机会,谁又能来救他? 张家坳几家人都去上工了,留下的只是几个四五岁的小屁孩和两个上了年纪连走路都费力的老人,根本不可能帮上忙。 想要脱困,似乎只有将几人摆平了。 否则,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些人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携带武器从那边流窜过来,会把平头老百姓的命当命? 以其坐以待毙,接受无边的恐惧,不如奋力反击,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王明远悄悄地伸手从裤兜里将战狐电棍取出,切换到电击模式,心里一横,猛然蹿跳出去,按动电棍上的按钮,朝着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汤锅中的几人招呼过去。 啪啪…… 电棍顶端的电弧连连爆响,离得最近的两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就怪叫着接连倒地。 剩下对面的两人也是满脸惊骇,有些发愣地看着王明远。 谁也没想到,这个刚刚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的小青年,竟然还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而且,这把人放翻的手段,也太诡异了些,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毕竟都是极有经验的人,剩下两人还是快速反应过来,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端着的碗筷,直接朝王明远砸来,然后忙着拔枪。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王明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迎面飞来的碗筷不管不顾,飞起一脚,踹向汤锅。手持电棍,继续生猛地扑了过去。 没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高大上的想法,王明远此时脑袋中更多的是慌乱,是对自己小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惊恐。 正是因此,他精神反而变得高度集中,脑海中只有一件事,将他们全干翻。 他很清楚地知道,一旦让两人拔枪出手,自己铁定吃枪子,一切的行动都出于本能。 被踹的铁锅,里面滚烫的汤汁和肉片朝两人泼去,落到地上又飞溅而起。 两人慌忙闪避。 有了这干扰,为王明远争取到了非常宝贵的时间,电棍及时出手。 啪…… 又是一声电弧爆响,左边那人顿时中招,一头栽倒。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人已然拔出枪,抬手指向王明远。 那一刻,看着迎面而来黑洞洞的枪口,王明远头皮一下子炸了,感觉心脏猛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了一把,骤然停止跳动一般,甚至就连呼吸都忘记了。 明明只是一瞬间,王明远却觉得漫长无比。 他清楚地看到男子扣着扳机的手指连动,却没有听到子弹迸发的声音。 什么情况? 极度惊悸的王明远脑袋中一片空白。 不仅仅是王明远,持枪男子也是一脸懵逼。 转眼被王明远放翻三个同伴,他也很慌啊……慌得忘记将手枪保险给打开,以至于根本抠不动扳机。 反应过来后,他准备打开保险,在这个时候,王明远也反应过来,电棍再一次出手。 啪…… 看着男子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人也随即栽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王明远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紧跟着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一番对决,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但就这短短的片刻,王明远觉得,自己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一般,那是无比的虚脱。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将衣物浸湿,凉飕飕的。 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王明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提着电棍,又在几人身上狠狠地补了几下,然后将几人身上的手枪、匕首之类的工具搜了出来,放到一旁。 在厨房内搜了一圈,连带着将外面韩小玲拴在树上用来凉衣服的棕绳解下来,总算凑够了绳子,将几人手脚牢实地捆绑起来。 心里还不放心,提着电棍,给几人又狠狠地来了几下,这才看向几人带来的放在一旁的四个背包。 随手打开一个,王明远一看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那包里装着不少金属盒子,还有一些手榴弹之类的玩意。 太危险了。 所以,这是要干嘛? 王明远觉察到事情非常紧急,赶忙出了厨房,冲着在四十多米外领着两个小家伙在河沟里翻找蚂蝗的张光华叫道:“张光华……” 小家伙抬头,看着王明远:“大哥,干什么?” “去把你爹叫回来,告诉他,出大事了,把人都叫回来,越快越好。” 张光华有些莫名其妙,风平浪静的,能处什么大事啊? 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好!”爬到河边穿好鞋子,就朝张守忠他们上工的地方飞跑而去。 王明远见状,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回了厨房。 眼下,还是将几人看好为妙,这种时候,可不能再出丝毫差错。 嗯……每人再补一下,安全起见。 等等,徒手对抗四个比自己还壮的家伙,说不过去啊,这战狐电棍可不能暴露。 想了想,王明远折返到外面,找了块石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闭着眼睛,给每人头上、身上狠狠地拍上几下,直接将人拍得脑袋大血长淌,昏死过去。 待轮到那个将他扇醒的家伙时,王明远看着他惊恐的眼神,先扬手就是几大嘴巴子扇了过去,直到抽得自己手都疼了才停下,随后又是一石头朝着他面门糊去:“娘的,这辈子都给老子记住了,别招惹有起床气的人!” 然后结连几石头砸下……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王明远从厨房门探出脑袋,看到赶来的,正是张家坳一群青壮爷们,他始终还悬着的心一下子踏实了。 隔着老远,跑在最前面的张守忠大口喘着气问道:“这么急着叫我们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王明远嘿声笑道:“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张守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害我们大老远惶急火燎地跑回来,最好是有事,不然你小子……嗯……什么情况?” 张守忠说着,当先冲到门口,一看到里面躺倒的四人,大吃一惊。 “应该是那边流窜过来搞破坏的猴子。”王明远笑道。 其他几个大老爷们也纷纷跟着张守忠进了屋子,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是满脸诧异。 张守忠看了看那些枪械和一旁放着的几个背包,又折回来围着王明远转了一圈,上下扫视半天后,咧嘴一笑道:“好小子,可以啊……你这次肯定立大功了。” No.48 搭伙 立功? 王明远没想着立功,当时只是想着保命,现在只想着能好好睡上一觉。 而且,就即使真立功了,他又不是民兵什么的,普通老百姓,顶多给点物质奖励罢了。 何况,那奖励又能给多少? 现在,王明远有自己的赚钱渠道,这次芒县跑这一趟,自行车两百,两块梅花手表一共六百二,再加上五十套衣服所得的七百五,合计一千五百七,除去李明等人的六十六块和吃饭用掉的十五,加上身上剩余的三十多块,他现在口袋里可是有着一千五百多块。 而这样的钱,王明远有把握十天就能弄到一笔,甚至更多。 传说中万元户那种在这个时代牛哄哄的层次,他若是想要达到,貌似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跟张守忠简单说明情况,将处置这四人的事情丢给张守忠,王明远直接回了卧室,倒头就睡。 这下安生了。 王明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韩小玲正在门口洗着什么。 王明远走近看了下,发现她在清洗的,是他和那四人搏斗时踹翻汤锅后泼洒出来的火腿和牛肉,上面沾染了不少泥巴。 这个时候,除了大地方,普通村里人家,还很少有人能给自家屋子铺上水泥地板,全是夯实的土。 扫地的时候,即使洒了水,依旧土尘四起。 当然,张家坳的人家几乎都是吊脚竹楼,住着比王明远这土房还舒坦,只是经常需要修补,也很麻烦。 那些肉片落到地上,沾满了灰尘泥土,很难清洗掉。 这种情况,若是放到现代,恐怕直接清扫扔垃圾桶了。 而在这时候,人们通常的做法,是直接捡拾起来重新清洗,还会笑着说:“落地不沾灰!” 别说是肉,哪怕是掉地上的玉米籽,都会一颗不落地捡拾起来。 物资的贫乏,是真的一点都不敢浪费。 王明远看着韩小玲认真清洗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他直接去了厨房,找了斧头,将自己带来的哪只火腿,砍下大小差不多的八块,他自己留了火腿把儿那一截(猪脚的位置),提着油桶,拿了最大的一块肉,直接去了韩小玲厨房。 他将那块火腿肉放在韩小玲桌上,又将她的油罐取了出来,发现上次的油根本没用掉多少,太省了。 王明远摇了摇头,将油罐重新补满,又找出一个大碗,给她倒了满满的一碗,临出门的时候,看了韩小玲一眼:“以后,这油不要那么省,还有,那肉也是,我有办法弄到更多,你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说完,王明远回自己厨房,将另外七块肉找了袋子装好提着,出来提着油桶,朝对几户人家走去。 韩小玲愣愣地看着王明远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一直让她无比提防的男人,在今天算是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竟然有能力力敌四个带着危险武器的人……她可是听张守忠自己说了,换作是他,都根本做不到。 韩小玲忽然觉得,这个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好吃懒做的邻居,充满着安全感。 而且,细细想来,之前的过往,更多的是她自己疑心重了些,事实上,平日里,王明远对她的照顾并不少,有好吃的,总没有落下她,哪怕只是一个人,王明远所送来的东西,分量都是最多的。 隐约间,她心中一股子暖意升腾起来。 每家一块肉,分上一些油,顺便将收蚂蝗的定金给了。 这一次,王明远直接每家先给了五十块,那是十斤蚂蝗干的钱,可以让她们放心地去抓捕蚂蝗。 现在,家家门前的竹架上都还晾着不少,王明远估计,若是天气好,这次返回2023,最起码也能收到一百五十斤,这又是一大笔钱。 张守忠没有在家,他和其他民兵在队上负责看押那四人,等待上边来人接走。 临走时,他看了看张守忠养着的那几窝蜜蜂,已经有不少在蜂箱外结团,其中还有不少黑色的雄蜂,看这情形,要不了多长时间,该分蜂了。 最关键的是,他这土蜂桶里的蜜还没割。 想到李建国哪里还有蜂蜜需求,王明远盘算着是不是把这几群蜂的蜜给割了。 这样的土养,在这深山中,其实跟野生的没多少区别,只是给蜜蜂提供了一个巢穴罢了。 回到知青点,王明远看到韩小玲刚从自己的厨房出来。 “那些肉我给你洗好了,放在桌上!”韩小玲羞红着脸,小声说。 王明远进屋看了一眼,那些肉被清洗得很仔细很干净,原本他心里多少还有些抵触,觉得自己肯定嫌脏下不了口去吃,现在也完全释然了。 “我也还没吃饭,等着我做好一起吃吧。”王明远笑笑:“省得你回去重新做,麻烦。” 韩小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王明远进屋后,帮忙烧火。 在王明远将米淘好后,挂在火塘上方的钩子上煮着,然后……没然后了,韩小玲洗出来的肉还有不少,还有准备用来自己炒着吃的小青菜也被她端了过来,剩下的就是等着饭煮熟,王明远继续煮汤锅。 两人隔着火塘而坐,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你……今天是怎么怎么将那四人擒住的?”似乎是觉得太过沉闷,韩小玲一阵扭捏后,当先开了口,事实上,她也确实非常好奇,王明远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他们做了一个火腿和牛肉混杂的汤锅,在他们吃得起劲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得手,一石头放翻一个。”王明远简单说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偷袭,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一个个都比我壮,还都有枪。” “那也很厉害了,要换作一般人,恐怕连动都不敢动。”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活命而已。” 韩小玲点点头,没有继续多问,但心里也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王明远说得那么轻松。 “对了,一直不知道,你是哪里人?”王明远看着韩小玲,问道。 韩小玲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海城人。” “海城啊,那可是大地方,是什么原因不回去?”王明远愣了下,他没有从韩小玲哪里听到丝毫海城人的口音:“海城可是座大都市,现在改革开放,更是飞速发展,日新月异。” “我是海城那边过来的知青,父母在前些年,没了,我甚至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韩小玲神色有些凄凉,她苦笑一声,擦了擦眼眶里不知不觉漫出来的泪花。 王明远听爷爷说过很多这年代的事情,有着太多悲欢离合,很多人的命运,一直在狂风暴雨中飘摇,不能自己,非常的残酷,也非常无奈。 “无论如何,生活总得继续,这是小人物的悲哀,呃……多喝温水!” 王明远不知怎么安慰韩小玲,不无感慨地憋出了这么一句废话,大概也觉得,只有温水能带来些许温暖吧。 想了想,他微微一笑:“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学会向前看,把握现在,放眼未来。” 韩小玲点点头,拉着衣袖将眼泪擦干,又勉强一笑。 “以后搭伙过日子吧……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说吃饭问题,保证我锅里有的,你碗里就有,明明就是两个人,还各自开伙,不也挺麻烦的,对吧!做饭这事以后我包了。”王明远笑盈盈地看着韩小玲:“当然,你也得做点什么,所以,以后我的衣服什么的脏了……” “好……我包了!”迟疑了一会儿,韩小玲点了点头,有好吃好喝,怎么都是自己赚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 王明远兴奋地蹦了起来,很快把从阿渡公社买来的肥皂和洗衣粉提了出来,往韩小玲面前一放:“这些东西交给你了,明天把我弄脏的哪些衣服被套之类的东西,全给洗了吧。” 跳蚤太多,卫生迫在眉睫。 韩小玲眉头一阵跳动,看着王明远那张笑脸,她忽然有了种被算计的感觉。 在吃过晚饭各自休息后,韩小玲没有再用条凳把门顶上…… No.49 加入民兵队 第二天,睡得饱饱的王明远起了个大早,趁着早上天气凉快,将自己那几丈自留地给翻挖平整出来。 不出意外,他娇嫩的手又是一连串血泡。 但一看不远处韩小玲菜园子里已经少得可怜的小青菜,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只剩泥巴了,再不种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想一想,给自己弄点不施加化肥农药的有机菜,貌似也不错,所以还是硬着头皮强忍着手掌的疼痛,坚持了下来。 不过,王明远实在不是干农活的料,翻挖出的土地根本就没法用。 中午下工回来的韩小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将他赶了回来做饭,自己提了钉耙开始扒拉地里的杂草,将挖起的土块敲碎平整。 等王明远做熟饭菜去叫韩小玲吃饭的时候,那几丈地已经被韩小玲分成了几小墒,弄得非常精细。 下午的时候,韩小玲难得地没有去上工,而是选择在地里帮王明远种蔬菜。 王明远带来的种子种类比较多,有好几种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出于好奇,她边种边问。 王明远还是比较有耐心的,对于韩小玲的问题也一一作答。 那些诸如生菜、豆腐菜、空心菜之类这个时代并未大面积普及的菜蔬,王明远一句亲戚带来的就简单略过,当然也少不了大白菜、小苦菜、番茄、茄子、还有葱姜蒜等东西。 一通忙碌下来,韩小玲见种子还有剩余,干脆将自己空出的菜地也进行翻整播撒。 王明远则忙着砍一些木桩和竹子回来,将自己的自留地围上篱笆,留了小门。 没了篱笆的防护,长出来的菜蔬,可禁不住放养的黑毛猪的祸祸。 想着等这些菜蔬长出来以后,自己的餐桌也会变得非常精彩,王明远倒也干得非常卖力。 到了傍晚的时候,事情好歹在韩小玲的帮忙下完成了。 两人在给地里浇过水,返回知青点的时候,忽然听到有机器的轰鸣声传来。 王明远抬头看去,进村的土路上,一辆军用吉普摇摇晃晃地驶来。 车停后,当先跳下车的,正是张守忠,紧跟着下来的,是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军官和一名士兵。 见三人朝知青点走来,王明远也赶忙迎了过去。 “这就是将那四个家伙擒住的后生王明远。”张守忠一见到迎来王明远,立刻伸手一指,乐呵呵地给军官介绍,待王明远和韩小玲到了近前,又忙着给王明远介绍:“王明远,这是旅部来的指导员。” 旅部来的,这头衔不小啊! 王明远以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物,别说,心里还真有点小慌乱,一时间显得有些拘谨,不过,既然是部队上来人,肯定和那几个家伙的事情有关。 王明远其实非常不愿意接受任何问询的,因为对这种事情,审查一向非常严格,他生怕自己有些问题答不上来反而引来怀疑。这也是他将事情推给张守忠等人处理的最主要原因。 可是,人还是来了! “你好,我叫吴朝阳!”这指导员倒是很随和,冲着王明远伸出右手。 王明远愣愣地伸手跟吴朝阳握了一下,愣声问道:“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吴朝阳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王明远,反倒是在吴朝阳身后的张守忠,咧嘴笑着冲他不停地挤眉弄眼,看得王明远莫名其妙。 “真是个好小伙……你别紧张,这次,你可立大功了,你知道你擒住的那些人想干什么吗?”吴朝阳笑道:“他们想潜藏过来,谋划一次大的破坏,这可关系到很多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可是带着旅部的奖励下来的。 “赤手空拳,以一敌四,还是对方有危险武器的情况下,这可是英雄壮举。说说,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是来颁发奖励的啊! 见吴朝阳没有进行各种盘问核实,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 好歹也是进过工厂拧了两年螺丝的人,为了获得更轻松的活计和更高的工资,人际关系的处理他还是有些门道的。 “不过就是擒住了四个坏蛋罢了,这种事情又怎么算得上是英雄壮举,比起坚守在边疆抛头颅撒热血的战士们,实在算不上什么。 再说了,如果不是领导下来警示,提醒加强防卫,我们又哪会知道哪些家伙会从这地方出来,从而引起重视。 还是领导们教导有方。 碰到他们的时候,我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可是,总不能让他们到咱们的祖国范围内到处破坏吧,为了祖国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牺牲小我,保全大我,那才是我该做的。 但我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比我壮啊,显然是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我看到他们在厨房里到处翻找,想到他们肯定是穿越很远的山林,饿得不行了,所以,在他们挟持我的时候,主动提出给他们做吃的。 他们当然很乐意了,所以,我就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找了出来,给他们好好做了吃的,有了好吃好喝的,他们自然就会对我放松警惕,然后乘他们吃东西,我用在取柴火时偷偷藏起的石头,发动了攻击。 首先就把最近的两个放翻,又扑向另外两人,一番缠斗,侥幸将两人也打趴下了。您不知道,在最后那人用枪指着我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会死。 也算是我运气好,他慌乱中没有打开手枪保险,没能扣动扳机,还是被我抢了先,成功用石头打趴下。 现在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啊。还好,张家坳的大老爷们及时赶来,将他们看押,不然,恐怕事情也没那么顺利,这几个家伙看样子,都是很厉害的人,我可没把握看住他们。” 王明远叭叭叭地说着。 一旁的韩小玲听得睁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王明远还有差点被枪击的惊险时刻。 吴朝阳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远比张守忠等人汇报的要惊险得多,而且,这人,觉悟很高,又有勇有谋,人才啊! 张守忠更是一脸古怪,明明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四人简直惨不忍睹,都被捆成那样了,那还有反抗余地,而且,这小子,真的心有余悸吗?明明很淡定地想着要去睡觉的哇! 不过,在他看到王明远偷摸着递来的眼神,知道王明远有意给他们分一些功劳……好事啊! 一番话,可谓是以进为退,又顾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错不错……不过,据审讯结果来看,你当时在睡觉直接被挟持控制的,怎么没去上工啊?” 吴朝阳突然问出了一个让王明远措不及防的问题。 这是重点吗? 这是重点吗? “我昨晚被跳蚤和老鼠折腾了一宿,头疼的厉害,所以就多睡了一会儿,而且,也准备将菜园子抽空打理一下,所以就没去,可是后来,我在搏斗中受伤了,连菜园子也没能打理成。这不,今天还请了邻居帮忙,刚弄完回来。”王明远硬着头皮说。 “搏斗中受伤了?” 吴朝阳愣了下,问道:“伤得怎样?” 王明远捋起袖子,将在芒县县城被李明等人用玻璃瓶砸出的瘀伤露了出来:“大腿上还有一处,不过,算我运气好,没有伤筋动骨,并没太大影响,谢谢领导关心。” 一见王明远身上的伤,张守忠和韩小玲也凑了过来,看着他手上的淤青,眼睛都直了:这家伙受了伤,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了不起。 “好样的……咱们的队伍,就需要你这样觉悟高,又有勇有谋的年轻人加入,愿不愿意加入民兵队,成为守护祖国人民的一份子?”吴朝阳赞许地说道。 这……那么高觉悟的话都说在前头了,没法说不愿意啊!而且,曾经他也有着热血参军梦,虽然,只是民兵,却也正好体验一把! 一心想着赚钱小钱过点悠闲日子的王明远点点头:“我当然愿意!” 不管怎么说,这时候的民兵,玩的也是荷枪实弹啊!哪怕得到的是把步枪,在这还显得有些混乱的边境区域,也多了一层安全保障不是。 “欢迎你的加入!”吴朝阳非常正式地朝着王明远伸出了右手。 No.50 一个要求 两只手握在一起,那叫一个火辣。 王明远觉得这旅部下来的指导员比自己还激动。 明明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可是这手上的劲也忒大了些,吴朝阳是一点都不把王明远手上的血泡当回事啊,疼得王明远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抽一抽的。 吴朝阳抓着王明远的手抖了又抖,终于放开:“这次,你功劳不小,旅部领导给出的意见是,看你愿不愿意加入民兵队,若是愿意,将会给你记一个二等功,除了一些物质上的奖励外,你还可以提一个要求,部队将会尽可能满足你。” 二等功? 那是何等殊荣啊。 别说张守忠,就连王明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除了物质奖励,竟然还能提一个要求……看来,那四个家伙想要干的绝对是件很严重,危害极大的事,不然不可能有这么重的奖励。 “都是为人民服务,那能提什么奖励和要求,都是我该尽的本分。”王明远觉得自己还是该有必要的谦让,以退为进嘛。 “那怎么行,总不能亏待了咱们的英雄、勇士对不对!” 不负所望,吴朝阳说出了王明远最想听到的话。 他回头冲着身后的战士示意,那战士很快从车上取下一些东西,是一些粮油布票和工业票,还有四百块钞票。 将这些东西送到王明远手中,吴朝阳说道:“这是给你的奖励,至于奖章,得等到过一段日子的表彰大会再予以颁发,还有,那个要求,你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到时候一并提出来,看能不能满足。” 说这话的时候,吴朝阳看着王明远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王明远激动地点点头:“谢谢指导员。”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次奖励,物质上的奖励在这年代,绝对算得上价值不菲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一个要求,分量不轻啊。 吴朝阳笑了笑以后,转身又从战士手中接过几样东西,交给张守忠。 都是出过力的,奖励自然少不了。 不过,比起王明远的,就少了很多,除了一些票据外,负责押送看押的,每人还得到了四十元,其实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原本王明远还打算将两人留下来吃饭的,却被吴朝阳以忙着回去汇报工作为由婉拒了。 看着吉普车摇摇晃晃地顺着土路离开,张守忠伸手拍了拍王明远肩膀,然后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韩小玲在一旁看着王明远,眼神中更是充满崇拜。 马上到饭点了,张守忠回家跑了一趟,返回的时候拎来两只野兔:“从大哥二哥家弄来的,今晚上,你可得多准备点饭菜,怎么也得庆祝庆祝不是。” 王明远笑道:“确实该好好庆祝!” 在张守忠和韩小玲的帮忙下,王明远亲自出手,在临近天黑的时候,一大锅黄焖兔肉外加一大锅清汤牛肉,还有三大盆大白米饭被端上桌子。 王明远将张家坳的老小全招呼过来,三十多人凑在一起,很是热闹了一番。 上次想要将兔肉油炸黄焖,被韩小玲阻止了,这一次,总算是吃上了,啃着喷香且极有嚼劲的兔肉,王明远觉得,自己能返回1980,简直就是老天的眷顾。 在这年代,没有那么多物种保护的法律法规,也没有严格的枪支管制,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 就拿这野生兔肉来说,其中的“野”味可是没法在家养兔子身上找到的。 而且,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真的很温馨。 这个时代,在这偏僻村落,没那么多讲究、攀比,因为大家都差不多。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可没有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强烈,这是在钢筋混泥土丛林中,很难体会得到的。 老老小小,在知青点前的空地上像是过节一样闹腾到了半夜,才各自散去。 和张守忠等人凑在一起也小喝了几口张守义自酿的包谷酒,这酒劲不小,不擅长喝酒的王明远脑袋有些晕乎乎,送走一众人后,简单地洗漱,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一直忍不住在想,自己该提一个什么样的要求。 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宿,王明远始终没有想到合适的。 但他知道,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机会。 旅部那样的层次,是一般人很难接触到的。 第二天早上,韩小玲去上工去了,王明远则打算弄些树枝竹条,将自留地的篱笆加固,弄得更密实些,还想着砍棵大点的竹子,破成两半,敲去中间竹节,去到溪流上段,卷了一股水流,引到自己的菜地挖出来的小水塘中,方便以后浇水。 昨天浇水的时候他就在挑了十数担水后,磨破了肩膀,绝对不是什么轻松活计,跟要了他小命没太大区别。 这让王明远不得不开动自己脑筋,做点省力的事。 接连的晴天,菜地可是需要每天早上或是傍晚进行浇水的,不然,生发出的娇弱嫩芽,搞不好一个日头,就会被晒死。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王明远在将菜园子加固后,又成功将水引到了地里,人总算是能闲下来了。 中午吃过午饭,没事做的王明远,又提起了木桶,开始了蚂蝗的抓捕大业。 900一斤的干品,对他来说是个不小收入,捕捉蚂蝗,毫不夸张地说,等同于捡钱。 只是,张家坳几家人,在王明远开始收购蚂蝗后,都挺卖力,附近的水域,都被他们抓了个遍,想要有大的收获,必须得去更远的地方。 对于张家坳,王明远小时候来过不少次,离得稍远些的那些长满水草,可能有着更多蚂蝗的甸子,他也知道几个。 每天上工的时间安排的比较紧凑,除了孩子,大人们是没有足够时间跑远处的,所以,王明远就将目标定在了那些水草甸子,准备去那些地方砰砰运气。 花了半个小时来到山里的一片水草甸子,王明远略微查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来对了地方,里面确实有不少蚂蝗附着在水草和浅水下的淤泥表层。 他心中一喜,立刻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走进水草甸子里,开始进行抓捕。 现在,王明远对于蚂蝗的抓捕已经比较有经验了,能很轻易地一捞一个准。 刚开始学抓蚂蝗的时候,还会经常被蚂蝗钻了空子在腿肚上吸血,现在他学精了,随时进行查看,两只入水的脚反倒成了不错的诱捕器。 在抓了大约两斤左右的样子,王明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唤声,他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朝着水草甸子走来的是张光华和另外两个小家伙。 “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我还跟他们俩说这里将作为我们的抓捕蚂蝗的秘密基地,没想到被你抢先了……唉!” 王明远管张守忠叫三叔,他的儿子张光华自然而然地叫了王明远一声大哥。小家伙发现自己看中的风水宝地被王明远抢了先,唉声叹气地,一脸失望。 王明远笑笑:“这里那么大一片地方,有的是蚂蝗给你抓,你急什么?” 张光华嘿嘿一笑,从衣服袋子里抓了一把东西出来,随手扔一个在嘴巴里嚼着,咔嚓作响,吃得津津有味。 他正准备去旁边的水塘,却被王明远拦住:“你吃什么呢?” “我吃的可是好东西……你要不要尝尝?” 张光华说着,走到王明远旁边,摊开手。 王明远看了看,发现他手心里捧着的,是一把虫子。 No.51油炸水蜻蜓 这种虫子,还挺大! 一看之下,王明远反倒愣住,他发现自己有些眼熟,但却拿不准,于是问道:“这虫子叫什么?” “水蜻蜓!” 嗯? 这水蜻蜓是什么鬼? 王明远对这名字没有丝毫概念。 这玩意儿跟蜻蜓有关系? 他伸手从张光华手中拈了一只,翻看着,样子像是没了脚和触须的河虾,但又不是。 这虫子被用柴火烤得焦糊,洒了些盐……王明远看着,完全没有丝毫食欲。 “本想着用油炸的,可是油罐才端出来,差点没被我妈揍,只得放回去,改用火烤,烤焦了些,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张光华乐滋滋地看着王明远:“我爹有一次背着我妈用油炸过一次给我吃,那味道,真是不得了……后来被我夜里说梦话给暴露了,害得我爹都被狠狠训了一次。” 王明远笑了起来:“油那么紧张,那受得了你们这般折腾,活该!” 不过,王明远也从和张光华简单的对话中知道,张守忠似乎也挺喜欢吃这玩意儿。 小屁孩的话或许还让他有些怀疑,但张守忠不一样,人家经验在那放着。 难道这东西真的很好吃? 翻看着手中的虫子,王明远犹豫了好一会儿,再看看张光华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他掰下一小节丢入口中,轻轻嚼了嚼,咸咸脆脆的,并没有什么怪味,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毕竟只是用柴火简单烤出来的,味道很普通。 不过,若是好好加工出来,应该也会很美味。 “这东西在哪里能找得到?”王明远想要试试。 “这些草甸子和河沟里都有啊!” 张光华说着,在水草甸子里蹲着看了一会儿,很快有了发现,动作很是敏捷地一伸手,从水中抓出了一只虫子,兴奋地送到王明远面前:“喏,就是这个!” 难怪眼熟! 看着在张光华手中折腾的虫子,王明远才发现,在这段时间抓蚂蝗的时候,河沟里碰到过不少。只是被张光华的粗加工弄得认看不出本来模样了。 “多抓点,晚上回去我炸给你们吃!” 王明远细细想了想,倒也有意尝试一下。 在张家坳建蜂场,开直播,单就是拍拍蜂场周围的环境、蜜蜂管理日常,掏蜂蜜等,显然是不够的。 他能从自己那些粉丝的交谈中,感受到他们对于山野中各种“野趣”的好奇,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猎奇心理。 当然,也有不少是厌倦了城里快节奏压力极大的生活,想要感受乡村的慢节奏生活的,还有一些,纯属是想了解一些风土人情,不足而一。 关于“野趣”,各种野味无疑占比极大,从第一次自己吃蚂蝗的直播中就能看出来。 基于此,在2023其它那些保护物种不能下手,可是,到处都能看到踪影的虫子,其中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是害虫,没什么管制,是个很好的直播目标啊。 不过,在此之前,总得吃得下去才行,关键时刻翻车就不妙了。 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先适应适应。 听到王明远说给他们弄油炸水蜻蜓,张光华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小家伙也兴奋得不得了。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们蚂蝗抓了不少,水蜻蜓也顺便弄了很多,目测恐怕得有三斤往上。 到了傍晚返回的时候,三个小家伙紧紧跟着王明远,像是怕他食言一样,几次想要开口催促,都生生忍下。 他们那点小心思,王明远又岂会不知。 回到知青点,碰到张守忠下工回来,他顺便问了下,才知道水蜻蜓是老辈人很早就在食用的虫子了,处理比较简单,清洗干净,趁着鲜活油炸就行。 张守忠看到自己孩子弄了不少水蜻蜓,工具一放下,心想着这又是个蹭饭的大好机会,叼着烟斗就寻了过来,美名其曰:帮忙! 既然张守忠过来了,王明远很自然地就将处理水蜻蜓的事情丢给他做,自己则跑去煮饭。 紧跟着回来的韩小玲看了看张守忠正在清理的水蜻蜓,这次倒是没有像上次看到王明远处理蚂蝗时的厌恶,反而有些小兴奋,一看插不上手,去了菜园子浇水。 花了大半个小时,那些竹蜻蜓终于被清理漂洗干净滤着水分,王明远也不墨迹,饭煮熟后,直接将铁锅架到火上,提了金龙鱼油吨吨吨地往锅里倒。 三个小孩看着金黄的菜籽油在锅底快速上升,什么东西都还没放,就一个个嘴角开始淌哈喇子了。 他们算是见识了,这个大哥在用油方面究竟有多豪横,之前听大人说还不太相信。 那么多油啊,什么东西往里面放估计都会变成美味。 待油温升起,王明远将打理出的水蜻蜓一下子倒入锅中。 哗……滋滋…… 油和水汽激烈地对抗着,随着王明远轻轻的翻搅,水汽不断地被蒸腾干净,油炸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清脆。 数分钟后,水蜻蜓被炸得金黄,看上去可不再是张光华烤出来那样的焦黑难看,甚至还有些赏心悦目。 将多余的油控装在一个大土碗中,王明远在里面撒了99香、盐和些许酱油,色泽变得越发诱人了。 这一次,没有蚂蝗那种滑不溜手,不断蠕动,先入为主的恶心感,王明远竟然还有了些食欲,当先用筷子夹了一只放嘴巴里,一嚼之下,发现果然香脆可口。 张守忠和三个小孩也各自尝了一个,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张光华更是兴奋地冲着张守忠叫嚷起来:“爹,王大哥做出来的油炸水蜻蜓,比你做的好吃一百倍!” 一听这话,张守忠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个小混蛋,怎么说话呢?下次别指望老子再给你弄!” 张光华撇撇嘴:“下次,我直接来找王大哥,才不找你。” “嘿……你个小兔崽子!” 张守忠捋了捋袖子,做出一副要抽人的架势,吓得张光华赶紧藏王明远身后。 “不准你拿着这些东西来找你王哥,偶尔吃那么一次过过嘴瘾就行了,真当你王哥这里的油不值钱呐?听见没有?”张守忠狠狠地瞪了张光华一眼后,警告道。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问题,张光华识趣地点点头:“知道了!” 王明远伸手拍了拍张光华脑袋:“没事,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吃,等我哪天想吃了,肯定叫你一起……去,把你小玲姐姐叫来,一起吃饭了。” 张光华一听这话,一下子又变得高兴起来,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后,窜出厨房,朝着菜园子跑去。 一顿饭,三大三小凑在一起,就连韩小玲都吃得津津有味。 王明远不由问韩小玲:“上次吃蚂蝗你还恶心来着,怎么这次吃水蜻蜓一点事都没?都是虫子。” 韩小玲红着脸说道:“以前其他知青都还在的时候。他们分我吃过几次,而且,水蜻蜓也没有蚂蝗那么……”忽然,她板起脸问道:“你是不是故意拿蚂蝗来恶心我,不想让我吃饱饭是吧?” 王明远被突然这么一问,反倒愣了下:“呃……我可没那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还吃过哪些虫子,也好以后注意规避,省得恶心到你。” “这还差不多……”对于王明远的解释,韩小玲还算满意。 “在我们这地方,绿色的就是菜,会动的都是肉,见得多了,自然就觉得没什么了。”张守忠笑着插嘴:“我看你对各种能吃的虫子挺有兴趣,有机会带你好好见识见识。咱们这山里,能吃的虫子,多了去了。” “好啊!”王明远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 No.52 准备进山 一顿饭的时间里,所有话题全围绕在那些能吃的虫子上了。 身为云省明城人,王明远也吃过蚂蚱、蜂蛹之类的虫子,但这一顿饭下来,王明远才发现,自己的见识有多浅薄。 单单张守忠点出来能吃的虫子就不下二十种,绝大部分是王明远听都没听过的,而且,还有好几种,连吃法都一清二楚。 云省,本就是多民族聚居地,各种吃法特别多,甚至有的称得上奇葩。 这些信息,对于王明远而言,那些不常见的,若是用来直播…… 饭后,王明远将张守忠拉到院子里,给他敬了一支烟,很认真地说:“三叔,你今晚跟我说的这些,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领我见识见识。” 张守忠接过烟点上,有些奇怪地看着王明远:“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上次吃蚂蝗就超出他认知了。 “那能啊?我就是纯属好奇,多见识一些,对自己总没坏处,对吧。”王明笑着打了个马虎眼。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为直播准备素材吧。 “行吧,正好,明天咱们就要进山执行巡边任务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经常会去山里转悠,碰到了就跟你说说,可能的话做给你尝尝。”张守忠点点头,将事情应了下来。 王明远见张守忠答应下来,心里自然高兴,可是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略微想了下:“三叔,你刚才说咱们被安排去巡边,这个咱们,也包括我?” “那不是废话吗?” 张守忠白了王明远一眼:“你昨天就加入民兵队伍了,轮到咱们队的民兵去巡边,怎能少得了你。你现在可是咱们民兵中的英雄楷模,可要做好表率作用啊。” 说这话的时候,张守忠还不忘拍拍王明远肩膀。 好有道理的样子! 王明远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王明远有些为难,张守忠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答应我那亲戚,十天去芒县碰面交割一次蚂蝗干,怕是要被耽搁了……总不能不做吧?” “放心,这事不影响,咱们巡守的这一段,是由周边六个生产队的民兵轮守的,也就是说,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在山上呆那么三五天,实在错不开,你不在也没关系,我们其他人也能执行好巡边任务,本来你就是临时插进来的。 都是一个队上的人,谁都会碰到点私事要处理,应该都能体谅,你大可放心。” 张守忠想了想,他也觉得,卖蚂蝗的事就这么放弃了也有些划不来:“蚂蝗干的所需要的量大不大?” 王明远给自己点了支烟:“越多越好。” “那就没问题了,跟其他几家也说说抓蚂蝗的事。单凭我们几家,等到农忙,人手不得空,加之周围的蚂蝗越抓越少,所能弄到的量就不多了,让他们参与进来,也能多得到一些蚂蝗干,大伙都能赚钱。” “队长态度不明,生怕给队上带来不好的影响。” “怕什么,谁会跟钱过不去?”张守忠笑笑:“你现在,可不一样了,队长也不能说什么。” 上次二十多块,这次一家又给了五十,一个月真正做下来,还只多不少,抓蚂蝗所得的钱,都顶得上城里人的收入了,这可不是小数目。 上工、赚钱,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既然张守忠敢这么说,王明远觉得自己就没必要多想了。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能赚到钱,自然都会对自己有所照拂,王明远明白张守忠的意思:将另外几人也拉下水。 “这事我替你跟他们说,若真有问题,我跟你一起担!”张守忠说得很有魄力。 再加上他和陈家沟生产队民兵队长陈家旺的战友关系,这事交给他解决就好。 嗯……张三叔,得给他加点钱了,付出跟回报总该匹配才行。 王明远暗想。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王明远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门板就被张守忠拍响了。 他赶忙穿好衣服,扯开门,看到张守忠哥三个都在,每人身上都挂着一把半自动步枪,背着铺盖、蓑衣、锅碗瓢盆和水壶粮食之类。 “这么早?”王明远有些惊讶。 “山里路难走,必须去早一点完成交接,不然在山上巡边的民兵兄弟晚上可赶不回来。你赶紧准备吧,队长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张守忠催促道。 王明远点点头,简单地洗漱后,返回卧室将被子衣物折叠用带子捆好。 幸好学生时代有过数次军训经历,打包的法子还没忘,一通操作下来,就连张守忠都有些诧异:“你是不是当过兵啊?这手法很熟练啊。” 王明远摇摇头:“没有,不过,接受过数次训练,多少知道一些。” 张守忠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觉得王明远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是,能将四个从边界上摸过来的家伙生擒的人,本就不简单。 学着他们的样子,王明远去了一趟厨房,将大米和肉油带上几天的分量。 其实,王明远带的,主要还是油。 有张守忠哥三个打猎好手,到了山上,不缺肉食。 当然,少不了用大号铝饭盒装着火锅底料和一些酱醋盐之类的调料。 这些,昨天晚上张守忠就特意交代过。 虽说是去巡边,给王明远的感觉更像是去野营。 交代好韩小玲帮他照顾猪崽和别省那些粮油后,做好准备的王明远等了不一会儿,就见进村的土路上,一行七人快速走来。 张家坳距离巡边驻扎地最近,是陈家沟生产队前往驻扎地必经之地,集合地点便也选在了张家坳。 一见面,队长陈家旺就笑呵呵给王明远递来三样东西:一把56式半自动冲锋枪,一些子弹和一个水壶。 “这是部队给你配备的东西,我昨天刚去领回来!” 56式半自动冲锋枪? 王明远接过来一看,心头一喜。 这家伙,王明远在大学军训的时候有教官专门教过,还进行了打靶练习。 遗憾的是,当时每人就分到了五发子弹。 王明远对着架设在山沟对面的靶子,费劲地闭左眼睁右眼,三点一线瞄了半天,扳机一扣,砰砰砰……少得可怜的五发子弹一下子没了,非但没有体会到所谓的点射,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最后他只能悻悻地等待打靶结束,看着参与维护秩序的几个青年导师抱着冲锋枪一番酣畅淋漓的扫射,心理暗骂MMB。 凭什么他们就能玩得那么过瘾? 不过,也正是有了那一番训练,王明远对这56式半自动冲锋枪的基本操作还是知道的。 看着王明远熟练地在弹夹中装上子弹,又拉开保险冲着远处瞄了瞄,几个民兵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可是最近几年刚大量装备的武器,看王明远熟练的样子,比起他们还强上很多,至于准头嘛,他们选择相信王明远不会太差。 最后检查了一遍各自所带的东西,觉得没有遗漏后,由张守忠和陈家旺两人领头,朝着深山进发。 No.53 原始森林 进山最开始的数里地还好一些,起码行走无碍。 经常有人进山狩猎,到处都有猎人们穿行踩踏出的小路,有张守忠这些赶山老手领路,王明远走得很是顺畅。 他甚至还有时间好好看看各处峰峦叠嶂的秀丽风光,欣赏下林木间的奇花异草,听听树梢枝头间清脆悦耳、种类繁多的鸟儿鸣叫,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动物的嘶吼啼嚎。 这跟他回到张家坳建蜂场,初次进山探查蜜蜂、花草资源时,看到听到的情形又有所不同。 毕竟是经过大量屡禁不止的采伐破坏,围猎等原因,在森林保护和野生动物保护方面大力推进后重新让森林焕发的生机,看似到处枝繁叶茂,却总是让人觉得少了那么些荒蛮的感觉。 而这种荒蛮,便是源于那些巨大的古树和生活其间种类繁多的动植物。 现在,很多动植物已经绝迹,还有不少濒临灭绝,很难见到了。 继续往山里深入数里地,林木变得越发葱郁,数人合抱粗的大树随处可见,其间手臂粗的藤蔓勾连缠绕,生长得遮云蔽日地,已经几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的迹象。 哪怕太阳高照,森林里面依旧显得非常地昏暗潮湿。 在一行人的穿行中,时不时就会看到周围的灌木丛或是杂草间突然晃动,窸唰声中,一些动物被惊出,王明远甚至都还来不及看清,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林木间。 更有不少色彩斑斓的鸟类被惊飞起来,啪啪啪地拍打着翅膀,惊叫着投向更远的地方。 也有一些灵敏无比的动物在树梢腾挪纵跃。 在王明远眼中,一切都那么新奇、热闹。 可不像他在2023年进山大半天的时间,只遭遇了两头野猪那么的单一,其它的几乎不见。 当然,也有些动物会比较呆。 就比如,王明远就看到一只麂子,看到人来的时候,嘴巴中还叼着一些鲜嫩枝叶,一动不动地看着几人,直到人都靠得很近了,张守忠都忍不住端起枪了,它才突然惊窜起老高纵跳着离开。 王明远甚至还在行进时,看到草丛中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色小野兔,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耳朵缩着,人都走到它面前还没有丝毫反应,就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弄得王明远都忍不住问张守忠:“这兔子是不是死了?” 张守忠等人笑笑,让王明远自己抓起来看看。 王明远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兔子,伸手去抓,谁知,就在这时,兔子才动作极快地窜逃,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王明远这才知道,自己被只小兔崽子的呆萌给骗了。 兔子太小,张守忠等人根本就看不上。 再往前一些,彻底没法再走了。 更为稠密的林木间荆棘、藤蔓、杂草遍布,不用砍刀劈砍,都无法再行进。 林木间的空气变得非常潮湿沉闷,更让王明远惊讶的是,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腿肚上传来一阵痒疼,卷起裤管一看,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两只脚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十数条蚂蝗,正疯狂地吸着他的血。 在张守忠的帮忙拍打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蚂蝗清除干净。 王明远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蚂蝗都生活在水中。 他让张家坳的人抓捕的哪些生活在水中的,名叫水蛭,在医学上还有个名字,叫做医蛭。 而现在他所遭遇的,则是另一个种类,名叫旱蚂蝗,生活在林木间枯叶杂草中潮气较重的地方。 在张守忠等人的指点下,王明远才发现哪些杂草枝叶上,经常能看到攀附着不少细长的黏糊糊的蚂蝗,用一端的吸盘固定身体,将另一头抬起,一伸一缩的,诡异非常。 这些蚂蝗似乎对温度非常敏感,指头往它们面前轻轻一晃,都能快速地伸长身体攀附上来。 恐怖! “在这种林子里行走,一定要特别注意三样东西,蚂蝗、蚂蚁和马蜂,俗称三马。蚂蝗你已经见识到了,这东西随时可能上身,在林子里走动,手中得随时准备根棍子,四处拍打,并将袖口裤腿扎紧,能有效防止旱蚂蝗的叮咬,还必须随时查看清理。 虽然蚂蝗吸饱了血会自己掉落,但蚂蝗的数量太多,一个人又能有多少血供它们吸食?关键是被他们咬到的地方,伤口往往流血不止,非常麻烦。 至于蚂蚁,有一些毒性非常强,其中就有一种看着很小的红色蚂蚁,数以万计,扯成线地在林子里到处爬,若是被他们往身上爬过,或是啃咬到,散发出的毒性,都能在你身上留下一道红色痕迹,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地,非常难受。 再有就是马蜂了。 现在季节还早,等再过一段时间,树梢、树洞、土层中随处能看到各种马蜂,大的能有食指大小,小的比蜜蜂还小,但无一例外,都有很强的毒性,一旦招惹到没能及时躲避,轻易便能要了命。 像那种最大的马蜂,据说,三只就能将皮糙肉厚的大水牛给蛰倒,更别说人了。 其中最为麻烦的,莫过于七里蜂。 这种蜂最为难缠,通常在树上筑巢,特别强盛的,甚至能有簸箕那么大,里面住着数以千记的蜂,若是它们筑巢的树枝被晃动,立刻就有无数蜂子掉落扑击下来,根本就是陆空包抄,能生生追着人跑出七里地,非常的危险。” 张守忠特意退后几个身位,和王明远并排着走。 他看得出来,王明远对山里所知道的常识不多,一边用棍子拍打着沿路的草木,一边给王明远进行解说,顺便告诉他一些注意事项,或是危险情况的处理方法。 王明远听得一阵心惊胆颤。 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原始森林。 秀丽的风光下,充满各种新奇,同时也潜藏着太多危险。 就即使是昆虫,除了张守忠提及的蚂蝗、蚂蚁、马蜂三样东西外,还有蜈蚣、蝎子之类的剧毒生物,同样防不胜防。 更别说那些诸如蟒蛇、豺、狼、熊和豹子之类的危险兽类了。 甚至还有很多剧毒植物,可能沾染到一些浆液,都会是非常致命的。 野性,往往代表的,更多的是危险。 这哪怕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敢轻易独自一人进山。 在这种原始大森林里,没有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和过人的体魄,是很难生存下来的。 要知道,就连某些沼泽、丛林中腐烂物质散发的瘴气,吸入过量,都会变得非常危险,尤其是那些含有致幻毒素的瘴气,让你迷失在森林里,什么时候挂掉都不知道。 张守忠一说起这事,其余的人也仔细听着,一个个也非常热心地进行着补充讲解。 王明远深知,这些人随口说出的经验常识,别看有的时候像是玩笑,关键时刻却是能救命的绝招。 他听得非常仔细,很多东西更是牢牢记在心底。 他还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得主动从张守忠等人那里去学习更多的丛林生存知识,包括一些应急处理和草药运用等。 这其中就包括一些科学无法证实其合理性,但确有奇效的偏方。 人民的智慧,向来是一座潜力无限的巨大宝库! No.54 野菜大杂烩 在遮云蔽日的原始森林中抄近路艰难地跋涉了近四个小时,接连翻过数道山岭,总算又看到有路了。 这些路听民兵队长陈家旺说,早之前是巡边知青和边防战士,在边境线上用脚步丈量出的痕迹。 沿着边境线,通常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有巡边哨所。 上山下乡的知青中,有不少人就被安排在这些哨所中负责一段距离内的巡守,那个时候,每个月领着三十块不到的补贴,来回守护着这些深山老林中的地域,防止外敌的侵入和内鬼的外逃。 可以想象,在这种物资匮乏的时代,他们的生活何其艰难,何况还要时时承受着毒虫猛兽的侵袭,同样也是在用生命在捍维护着边疆的稳定,都称得上是英雄。 王明远他们负责巡守的这段边境线,直线距离不过四公里左右,是山高林密,沟壑纵横的地方,真正走下来,得有八九公里。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顺着边境线,早上和下午各一趟的巡逻,防止不法之徒的侵入。 陈家旺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对于这段接下来需要巡守的边境线很是熟悉。 在他的引领下,一行十一人很快来到一座建造在大山半腰的木屋前。 木屋以原木劈砍出榫道简单组装搭建而成,上面铺了油毡和树皮,用一些石头木料压着,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长满了青苔,就连原木上不少被水汽侵蚀的地方,也生了不少黑白霉斑。 听到王明远等人的到来,早已经做好撤离准备的其他生产队的民兵队很快迎了出来。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一个个看上去头发蓬乱,皮肤泡肿,精神都很不好。 很显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在这深山里,经受了不少折磨。 简单的交接后,一行人很快离去。 而王明远等人则是将行李搬进木屋。 木屋里陈设非常简陋,除了一溜用木条搭成的通铺外,就只有一堆柴火余烬还在散发着缕缕青烟。上面架着个三脚锅圈,这里应该就是用来平日做饭和生火取暖的地方。 在一边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些斧头锯子之类的工具。 将各自的武器挂在对面一根钉了一溜大钉子的原木上,水壶和粮食放在下方的简易小木台上,所带的避雨蓑衣则是挂在里面的的墙壁上。 接下来就是铺床了。 都是一个个大男人,糙汉子,没那么多讲究,也不需要过多商量,各自将带来的铺盖往木条床上一扔,就开始各自打理。 王明远扫视着一众人,嘴角一阵抽搐后,选择了最里面的位置。 他可不想夹在一群糙汉子之间,搞不好随时有遭到背刺或是左右夹击的风险,还是最里面好,安全,而且不用承受那么多…… 床铺安置好,接下来就是做饭了。 走了一早上的山路,一个个早已经累得够呛,肚子还饿得咕噜噜直叫,但都不太想动,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张守忠哥三和陈家旺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王明远。 几个意思? 王明远直接装作没看见,很光棍地一头栽倒在床上躺着。 这些老把式尚且够呛,就更别说王明远了,更是累得要命。 他现在小腿肚鼓胀酸痛得难受,随时有抽筋的风险,只想好好地躺着休息一番,至于做饭……一个个的,甭想着欺负人。 陈家旺冲着张守忠连使了几次眼色后,张守忠笑呵呵地凑了过来:“小王啊,能不能把你那些用牛油熬制的东西弄点出来尝尝啊?” 嗯? 王明远疑惑地看了看张守忠。 “大伙都想尝尝,放心,知道你累,你歇着就好,其它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张守忠冲着王明远挤了挤眼睛。 原来不是想着让我做饭啊! 不就是要点火锅底料吗? 太简单了。 见王明远点头答应,张守忠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冲着一众人抬抬手:“赶紧动起来吧!” 然后,王明远就真的见识到了:吃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十条汉子纷纷外出,找柴生火的,打水洗锅的,还有准备切菜了,只是为了一顿吃的,硬是弄出了很隆重的感觉。 而王明远所做的,不过就是取出大号铝饭盒,在他们加好水,准备用来煮菜的锅中,放了些油和火锅底料,然后就斜躺在床上等着了。 一个个的,家里都不宽裕,带上山的粮食,都是玉米面,王明远生怕自己难以下咽,特地取了一些米出来,被他们用木头掏空做成的蒸笼,和玉米面一起做成了两掺饭。 对于菜品……王明远向来不吝啬,对他而言,这些在80年代很多人一年未必舍得吃上一次的东西,唾手可得。 何况,这些东西本就是带来分大伙一起吃的。 所以,在王明远将牛肉和火腿全都取出来交给洗了砧板准备切菜的那个和年纪跟他相仿,名叫陈尤东的民兵时,他显得异常兴奋。 不一会儿,外出的人接连返回,带来了不少王明远看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头的野菜回来。 这其中,他只知道三样:蒲公英,车前草和刺脑包。 蒲公英不用说,都知道是什么东西,将种球摘取,猛地一吹,看着一颗颗种子带着降落伞飘飞,是很多人小时候都干过的事。 车前草,又叫癞蛤蟆叶,河沟地埂随处可见的药草、猪草,不知道有没有人曾经摘取叶片,拉扯叶片茎脉,让整片叶子跟着卷曲的有趣玩法? 至于刺脑包,更是鼎鼎大名,有着山菜之王的美誉,营养非常丰富,在2023年,都是价格极高的时令野菜。 三样野菜,都是药食同源的好东西。 至于另外几样,王明远就叫不出名字了。 问了才知道,其中一种名叫鸡屎藤,呃……让人很没食欲的名字。 另一种是刺五加的嫩叶,王明远也没见过。 第三种,王明远知道是一种蕨类植物刚抽出的嫩条,却不是很常见的龙爪菜。 第四种则是一种开着白色小花,有着细碎叶片的植物,王明远曾在农贸市场上见过,却不知道名字,经张守忠点拨才知道,叫苦刺花。 这几样东西,都需要用水煮过,漂上一段时间去除里面的苦涩才好食用的东西,不像之前的三种,焯水后就能直接凉拌食用。 当然,今天有火锅底料镇守,还凉拌个屁! 三样东西焯水后,直接就被加入了锅中。 看着满满一大锅肉和野菜大杂烩,就连王明远都充满兴趣。 饭菜一弄熟,一众人立刻各自取了锅碗,围拢过来。 和别人忙着夹牛肉不同,王明远则是一个劲地朝着野菜招呼。 妥妥的野生菜肴,做法简单粗暴,却保留了各自最本质的味道,非常的爽口,而且还有着非常新奇特别的体验。 似乎,就连两掺饭都变得很有味道了。 粗粮好啊……这该死的胃,一定要挺住! No.55 天坑 吃饱喝足,王明远意外地得到了一个福利,下午的时候不用跟着陈家旺等人一起去巡边,只需要跟张守忠一起去瞭望台负责以望眼镜观察就行。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对王明远的照顾。 数公里山路,爬坡上坎地,看似不长的一段路,只有真正巡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艰辛。 考虑到一人身处这原始森林不安全,所以让张守忠跟着,顺便指导一下,主要还是吃饭问题,张守忠好说话来着……王明远的火锅底料,似乎有将一切都化为美味的神奇作用,太对胃口了。 民以食为天,吃,是天下头等大事! 一众人稍作休整后,由陈家旺领着去巡视,张守忠则带了枪支和望眼镜,领着王明远去山顶的瞭望台。 顺着山体陡坡,王明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息息地爬到山顶,看到了那所谓的瞭望台。 瞭望台建在山顶最高最大的那棵树上,用原木在粗大的树枝上搭建的一个平台,周围妨碍视线的枝叶被尽数清理,还留下了树梢,像一把撑开的大伞。 顺着垂下来的牛皮拧成的绳子做成的绳梯上到平台上,山风拂过,有树梢遮凉,安逸得不得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美不胜收,居高俯瞰,又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山下大片的悬崖峭壁,一条大河奔流不息,这是边境线的划分位置,两边均是巍峨高山和苍郁的树木。 王明远等人所驻守巡视的地点,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下方几个山沟,有水流和大河相连,也是最容易进来的地方,至于其它位置,能徒手攀爬的,除非极限攀岩爱好者,一般人,真没什么人能做到。 所以,在张守忠拿着望眼镜校准焦距巡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望眼镜落到王明远手中,直接成了搜寻各种鸟兽的工具。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嗯嗯……的季节!” 王明远自然而然地想起动物世界主持人那句深入人心的台词。 林子太密,树下面的世界很难看到,但树梢和林木上空的世界,依旧非常精彩,他看到盘旋上空的苍鹰,扑击下方的斑鸠;看到树梢枝叶上挂着的一个个鸟巢;看到有着艳丽羽毛的鸟儿在追逐嬉戏,还有一些猴子、山猫之类的动物在林木间纵跃攀行,摇得枝叶阵阵晃动;还看到…… “嗯……三叔,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王明远忽然注意到几座山峰间有一片低洼的地方,四周是上百米的灰白色悬崖环绕,崖壁上还有数个大洞,有瀑布从上方落入其中。 那感觉,就像这个地方被巨力猛然砸中,陷落而成的巨坑,目测坑里得有四五百亩的面积。 这是一个……天坑! 关于天坑,王明远没有见过,但多少也知道一点。 让他知道天坑这一存在的,是当时大学同学中有一个来自伍德的同学,家就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天坑中。 那天坑里,还住着另外七八户人家,建的房子就在一个巨大的石洞下方。 他们世代生活在那天坑里,简直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也正是因此,王明远也简单了解了天坑这一奇特的地貌,通常是由地面塌陷或是流水冲蚀形成的漏斗形大坑。 现在,伍德天坑,已经逐步开发成了旅游景点,住在里面的几户人家,生活条件大为改善。 而眼前这个大坑,很明显是地面塌陷形成。 王明远之所以注意到这里,是因为他从望眼镜中看到了崖壁上分布着的一个个簸箕大小的蜂巢。 在崖壁上构筑这种蜂巢的,是一种名叫岩蜂的蜜蜂,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蜜蜂。 在这种热带雨林中,一些大树伸出的树枝下也有生长,大多蜂蜜呈棕色,甚至是黑色,当然,这跟所开的时令花草有关系。 市面上,一斤岩蜂蜂蜜甚至卖到了四百多块,比土蜂蜜的价格还要高上一大节。 先不说营养价值,单是这种蜂蜜数量稀少,以及在这种悬崖上其采摘蜂蜜的难度非常大这两点,就足以让这种密的价格变得高昂。 采割悬崖蜜,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在玩命。 可是……四百块一斤的蜂蜜,单王明远用望眼镜所能看到的蜂巢,大大小小就有上百个之多,这采割下来,所能得到的蜂蜜就能卖得一大笔钱。 钱呐……这貌似又是一个机会。 张守忠顺着王明远所指的方向看去,又拿过望眼镜看了看:“你说那个大坑啊,冬季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我们哥三进山打猎的时候到过,没有名字,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当时追一只受伤仓皇逃进去的麂子时下去过一趟,里面林子比外面的还密。 别看里面面积不大,各种毒虫小兽不少,比外面的林子还危险。 嗯,还有几个地方,一直咕噜噜往外冒着热水,形成了一片片水塘,水汽蒸腾,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咕噜噜往外冒热水? 那是温泉啊! 王明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悬崖峭壁,瀑布悬挂,有山洞,有温泉,有岩蜂蜜,不说别的,单是这几样东西,放在他所生活的时代,就绝对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仙境。 只要有开发商注意到这种地方,很轻易就能打造成一个绝好的休闲度假的旅游景点。 可是,王明远没少跑张家坳,却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有温泉的地方。 没听说过……这是好事啊! 不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王明远心头,忽然有了种隐隐的冲动,但这种冲动,在一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资金时,立刻像是被浇了冰水一样,偃旗息鼓了。 还是得赚钱,赚更多的钱。 只有有足够的钱,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有有足够的钱,才有躺平的资格。 躺平了还能轻松赚钱,这才是王明远追求的终极目标啊。 “三叔,抽空带我过去看看呗!”王明远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天坑,轻声说道。 “那有什么好看的!”张守忠对此毫无兴致:“不过就是个大坑罢了。” 对……在张守忠眼里,那就是个很平常的坑。 可是,在王明远眼中,却是个休闲胜地,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宝库。 关键是够隐蔽。 穿梭于2023和1980两个年代之间也有几次了,王明远发现,在1980想要放开了做生意,大概只有前往沿海地带。 沿海地带聚集里大量的商人商贩,各种东西都有人倒腾,他现在参与进去,有把握分到一杯羹,可他更清楚地知道,内地的市场才是真的大市场。 而这巨大的市场,又因为各种管控处于半封闭状态,处于一个极度饥渴的状态,没有各种批文,东西很难进得来,也很难送出去。 这时候的商人其实更像是干部。 而真正赚钱的,其实就是倒卖批文,这相当于货物通行证,没有批文,寸步难行。 有着脑海中的虚拟屏幕在,王明远有着很大优势,可是,想要将这优势发挥出来,还得等到沿海城市客运中心的坐标被启动才能自由穿行。 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方便也最划算的,莫过于将2023的东西带到1980进行售卖,可人多眼杂,现在携带的东西少,还能隐蔽,可想要带更多的东西过来,时间久了,终究会暴露,而且,现在所能带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些,小打小闹的,也不得劲。 王明远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秘密基地,避开世人耳目。 这天坑,貌似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存放各种物资,偶尔还能吃吃野味,泡泡温泉……光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No.56 麂子肉 对于这个无名天坑,越想,王明远心里越火热。 在他的再三央求下,张守忠最终还是同意了,决定晚上跟大伙商量一下,专程带着王明远跑一趟。 那天坑,距离驻守点直线距离得有两三千米远,间隔了好几个小山头,在密林中穿行比在这巡守线路上还要难得多,想要过去,得生生用刀劈出一条小路不可。 一天一个来回,恐怕还得抓紧点时间才行。 傍晚的时候,王明远用望眼镜看到张守忠等人返回,看着他们一个个身上带着的东西,让他非常怀疑,这些家伙究竟是去巡边了,还是专门去打猎采摘野菜了。 好家伙,张守礼和张守义两人,竟然合力用木棒抬着一只三四十斤重的麂子,陈家旺提着只野兔,陈尤东则提着只野鸡,剩下几人,手里也没空着,都带了些野菜或是一些诸如斑鸠的鸟类。 这出去一趟的收获,真不得了。 王明远和张守忠对视一眼,两人快速顺着绳梯滑到地上,快速地顺着山坡下到驻守点,正好迎上赶回来,明明累得够呛,却显得异常兴奋的几人。 “这山里的山货太多了,那像我们村子周边,逮的人太多了,在山上到处设置陷阱、扣子,几天还逮不到只兔子,这山里就不一样,一路巡视,张大哥和张二哥两人随手设的绳扣,回来接连逮到几样,尤其是这麂子……想都想不到啊!” 陈家旺显得非常高兴,一见到张守忠,就兴奋地说:“这回啊,你们哥三的手段,我是真的服了,就随便看看周边的动物留下的脚印痕迹和粪便新鲜程度,就能轻易分辨出有什么动物出现过,随便布个扣子,就能将路过的动物抓个正着,厉害!” 张守忠笑笑:“常规操作而已!” 王明远暗道:你这还真是不客气,知不知道,你所谓的常规操作,没有丰富的经验,也常规不起来啊。 不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抬着的麂子。 之前在来的时候林子里见过一头痴呆着的,但那时只是露出一个脑袋,被彻底惊动后才出现惊鸿一跃,飞快逃窜,王明远其实并没有真正看清楚。 现在能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是一种跟鹿非常像的动物,只是体型小得多得多,比山羊还要小一些,整个看上去,是那种体态非常健壮充满力量而又不失轻盈的动物,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这东西,在王明远生活的年代,已经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了。 只有在偏远地方,还偶尔有人称见到过,非常胆小敏锐,很难捕捉到。 而这头,已经没了呼吸,身上又看不出任何创伤,只是感觉脖子位置软塌塌的,王明远估计,这麂子十有八九是被拧断了脖子毙命的。 嘶……有些残忍啊! 也就在这个年代了,换作是在2023,试试看,猎杀野生动物,被逮到的,没什么人有好果子吃。 “张大哥,这麂子弄来今晚上打牙祭?”陈家旺笑呵呵地看着张守义问:“你们哥三倒是经常能吃上些,我们陈家沟这几个,别看都有猎枪,却是多长时间吃不上一次啊。” 听陈家旺这么说,王明远才知道,这麂子应该是他张守义逮到的,只是,张守义沉着脸,没有应声。 在野味之中,麂子已经算是大货了,远不是兔子野鸡之类的东西能比的,这要是放到集市上去卖,绝对能卖个大价钱。 这说的,还只是肉。 它身上的皮毛,柔滑水亮,也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皮草啊。 现在让弄出来打牙祭,换作任何人,都会非常舍不得。要知道,卖了以后所得的钱,够一家子好一段时间的口粮了。 见张守义为难,陈家旺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草率,干笑道:“我就开个玩笑……” 王明远却在这时候冲着张守义笑道:“张大叔,弄了吃吧,这离咱们回去还有几天时间呢,天气又闷热,这麂子若是活着还好,都已经死了,可放不长久,干脆剥了皮,皮你留着,剩下的,肉就弄来吃了吧,正好,我也没吃过呢。” 张守义抬头看了看王明远,这次没有再犹豫,非常痛快地点头:“说得在理,既然你小王想吃,那就弄来吃吧,不就是一只麂子嘛!” 这下,反倒是陈家旺愣住了。 他开口说要弄来打牙祭,张守义一脸难看,非常地不情愿,甚至都不搭话,反倒是这个落户到张家坳没几天的小青年,一开口,人家就相当痛快地答应了。 这什么情况? 不管怎么说也是相识有些年头的人了,面子难道还不如这个小青年? 陈家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见张守义答应下来,其他人立刻变得欣喜无比,由张守忠持刀,将麂子皮完整地剥了下来,其他人则忙着七手八脚地帮忙处理。 王明远就在这时,将张守义拉到一旁,悄悄地塞给张守义四十块钱,他之前悄悄地问过张守忠价格,这肉价大概也就三十多块,这还算是多给了。 “这钱我可不能要你的,你这段时间,往家里送了不少肉油,抓蚂蝗又给了不少钱,守忠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我相信守忠的判断,跟着你做,一定能把日子过好,而且,你也确实从没亏待过我们,大伙都把你当张家坳自家人了。这麂子,给你吃,我心甘情愿。” 张守义说得很是真诚。 王明远一听这话,反倒有些感动了,没想到,自己在张家坳几家人的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情谊。 多质朴的人啊!王明远觉得自己都没付出什么。 “我一定会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若是有什么好事,我一定会先紧着你们,放心!但一码归一码,我不能白吃白拿你的,这是我做人的准则,这钱你一定得收,不然,下回再弄到好东西,我都不好跟你们开口了不是。 再说了,现在大伙手里都紧,日子都不好过,我不一样,有亲戚啊,不愁吃不愁穿的,怎么都比你们来得简单。等到你们以后日子好过了,说不定,我天天上门蹭饭……把钱收好了,给家里的娃和女人们,换身好点的衣服也是好的。” 王明远说着,将钱硬塞到张守义手中:“再不接着,我可要翻脸了!” 见王明远脸色变得严肃,张守义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四张十元大钞:“可是,那些肉也不值这些钱……” “能将我当成自家人,这份情谊,别说只是几块钱,就即使是千金也难买到,收着吧,我觉得值就行!” 王明远冲着张守义微微一笑:“在这里,我也把你们当亲人了!” 说完,他转身也去帮忙处理麂子肉去了,留下张守义一人愣愣地呆了好一会儿,随后也笑了起来。 有好吃的,一个个都无比积极,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大锅红汤麂子肉炖得烂熟,张守忠特意去寻了一种名叫香柳的野菜,加入锅中。 香柳,是一种有着特殊香味的更像是一种作料的植物,常生长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被香柳的香味一激,一时间,整锅肉光都似乎变得奇异起来,闻着都能将馋虫勾出来。 一众人围在锅边开吃的时候,就只剩下了烫嘴时的吸溜声…… No.57 药材和温泉 趁着吃麂肉的当口,王明远顺带将想要让其余几个民兵家参与抓蚂蝗的事情提了出来。 有张守忠哥三作证,那么赚钱的事,一下子激起了几人的兴趣,就连陈家旺都表示非常赞同,还嗔怪王明远没早说。 陈家旺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明远一句话,张守义能那么痛快答应的缘故了,感情是在王明远这里得了不少好处。 当然,王明远可没忘记将自己的担心也细细跟几人说明。 一个个听明白后,都把胸脯拍得嘭嘭响,做出保证,绝对不把王明远这里收购蚂蝗当药材的事情外泄。 还是那句话,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谁会嫌钱多是不是? 有各种票据,也需要搭上钱才能买到东西。南方每天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总能从报纸和一些传闻中了解到一些,一个个的,心里其实多少都有些谱,只是放不开罢了。 而现在,王明远是在给他们提供机会。 偷摸着搞点,还是能行的。 至于王明远想要前往无名天坑的事,陈家旺更是满口答应下来,别的不说,看在这顿麂子肉的份上,也得给点面子。 陈家旺其实也注意到了王明远给张守义塞钱的事情,很清楚,这顿肉是王明远在请客。 王明远这做法,可比他空口白牙来得实在得多得多。 他甚至让陈尤东也跟着张守忠和王明远跑一趟,去帮帮忙。 这边境线,地处深山老林,对面的猴子虽然闹得凶,但真正有胆有能耐通过这林子的,真没什么人,通常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倒是想像王明远那样擒住几个猴子,也让自己能立点功,还怕没这机会呢。 一顿肉下来,一个个吃的酣畅淋漓,三十多斤的麂子肉,除了一只后腿被张守义特意给王明远留下,想要用烟熏保存外,其余的可全都给煮了。 第二天早上,一众人早早地吃过早饭,王明远、张守忠和陈尤东三人,早早地上路。 昨天晚上考虑到要出行,生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吃食,王明远特意找了张守礼和另外一个逮到野鸡的民兵,将他们的兔子和野鸡给买了下来,并提处理后用盐、99香辣椒蘸水和香油进行了腌制,今天被用油纸包裹带上。 看到这两样东西,原本还有些不太情愿跟王明远走这一趟的陈尤东,一下子变得无比积极。 由两人提着砍刀在前面开路,王明远小心地跟随着,朝天坑位置进发。 一路上,王明远东问西问,张守忠也各种解说,倒是让王明远又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见识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尤其是一些很有年份的药草,比如黄精、三七之类的贵重药材。 王明远记忆中,黄精之类的东西还好,偶尔还能在山林里能见到,但三七这种东西,貌似在他生活的年代,根本就见不到野生的了。市面上的,全是人工种植的。 可是,一旦牵扯上人工种植,尤其是三七生长环境需要三分阴七分阳,在特定环境下才能生存的娇贵药材,少不了遮阳棚和大量农药伺候,品质就很难说了。 所以,在越发注重品质的年代,才会有了药典上不断变得苛刻的农药检测标准,也才有为了不断提高品质而进行的无公害栽培和有机栽培。 三七,这可是号称能治一切血病的珍稀药材,在这原始森林中,似乎上了年份的都还有不少。 当然,黄精也是极好的东西。 一路还未到天坑,王明远几人倒是收获了黄精和三七各十多棵,都是至少六年分以上的好东西。 东西无一例外都被张守忠交到了王明远手中,人家可是有专门进行药材采购的亲戚,虽然阿渡公社的收购站也在收购,但没有关系的话,价格可高不到哪里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人终于抵达了天坑边缘,由张守忠带着找到当初追麂子进入天坑时那堵坡度稍缓的崖壁,,三人小心翼翼地拽着顺着崖壁垂下的粗大藤条下到天坑中。 王明远惊喜地发现,这天坑中的植被,长得比外面还要繁茂,别看只有四五百亩的面积,种类相当繁多,各种小动物和毒虫也有不少。 在这里,王明远就见到了张守忠曾给他提醒过的三马之一的蚂蚁,那种扯成线四处迁徙的红色小蚂蚁军团。 除此之外,二十多厘米长的暗红色大蜈蚣也随时在腐叶和石缝中能见到,还有一些黑色的雨林蝎。 都是些危险东西。 当然,在张守忠眼里,那些悬崖峭壁上筑着巨大巢脾的岩蜂都是非常危险的虫子,一旦招惹到,简直要命。 岩蜂层层叠叠覆盖在簸箕大小的独片巢穴上,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此时日正当空,崖壁四周近两百群的岩蜂,不断有岩蜂起起落落,形成阵阵轻微的嗡嗡声,在天坑中回荡。这也引来不少飞鸟不断地飞舞穿插进行捕食,看上去非常壮观。 在王明远看来,其实就是送上门来的财富。 不过,毕竟只是一些虫子,只要小心做好防护,倒也没什么好惧怕的,而这天坑周围的陡峭的岩壁,又注定那些凶猛的大型野兽几乎不可能下到这种地方。 在王明远看来,这天坑,其实比外面的原始森林更为安全。 没了在外面那种强烈的危机感的王明远,现在只想尽快赶快到温泉边,也能好好体验一把泡温泉这种他只在电视上看到,听上去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享受。 在他的催促下,张守忠加快了脚步,穿过密林,很快来到一片石头坡地,上面有有五六个水孔,正咕噜噜冒着散发着腾腾雾气的热水。 热水顺着石坡流下,又形成一个个鱼鳞状的水洼,一个接一个的,映射着阳光,非常漂亮。再往下,则形成了五个水塘,这些水塘,大的有方圆五六丈,小的不过丈许。 王明远看着心头一阵狂喜,这尼玛简直就是天然的温泉浴池啊,甚至都不用人工修砌就已然成型。 在最大的水塘中,王明远伸手试了试,水温大概就三四十度的样子,当下,想都不想,扒了衣服就直接跳了进去,在里面游了两圈,然后回到水潭边坐下,满脸惬意。 这一举动,将张守忠和陈尤东两人吓了一跳,在他们看来,这泉水冒着热气,跟平常的地脉水完全是两码事,处处透着诡异,而且,其中散发的淡淡刺鼻气味…… “你赶紧上来,这水不妥!”张守忠叫道:“别把自己给弄出什么毛病来。” 很显然,他们对温泉没什么了解,心生畏惧。 王明远笑了起来:“三叔,没事,这水啊,叫温泉,里面含有很多微量元素,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经常泡泡,对身体还大有好处,甚至能治病,比如风湿,你们也赶紧下来,泡上一会儿。” “啥,这水还能治病……” 张守忠有些疑惑地在水塘边上蹲下,伸手摸了摸,感觉跟自家烧出来的洗澡水区别不大。 “下来,相信我,这种温泉,在咱们国内有不少地方都有,你想要泡一次,还得花钱呢,赶紧把握机会!”王明远催促道。 见张守忠还在有些犹豫,他突然一把将张守忠拽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张守忠大惊,在水中不断扑腾,明明只是三尺不到的水深,愣是没能站稳。 王明远算是看出来了,张守忠根本就是个旱鸭子,他赶忙上前,将他扶住。 好不容易定神,灌了不少温泉水的张守忠,狠狠地瞪了正哈哈大笑的王明远一眼:“胡闹!” 他这一弄,可真被吓得不轻。不会游泳的人,对水向来非常恐惧。 现在好了,身上都湿透了。 他爬上岸边,将衣物褪下,拧了一把,铺在草丛上晾着,这才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下水,也学着王明远的样子靠坐在水潭边上。 细细体味一番,确实舒服,非常享受,安逸得都有种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 陈尤东见了,当然也立马跟了下来。 No.58 新的时空传送锚点 “之前一个劲地催,你小子让我们俩跟着跑这一趟,其实就是为了泡温泉吧。”张守忠瞥了王明远一眼,随口问道。 “可以啊张三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王明远笑盈盈地说。 对于这一点,王明远并不否认,听到张守忠说有温泉,他是真的心动,很想体验一把泡温泉的滋味。 当然,他更想来看看着天坑的情况,比如那些岩蜂,还有那些山洞,以及里面的植被和各种动物的情况,最关键的是看看有没有成为自己倒卖各种物资的秘密转运站以及休闲之地的良好条件。 “你小子……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主!” 张守忠摇了摇头,有些无语地说道,但来都来了,不跟着享受一把,不就白跑这一趟了吗? “我这人啊,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着让自己过得舒服点,让对我好的人也都过得舒服点,这就行了!”王明远仰着头,看着白云悠悠的天空,懒洋洋地说。 他这话话听上去很懈怠,像是没有丝毫进取之心。 但张守忠很清楚,在这年头,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而让对他好的人都过得舒服,那更不简单。 这个看上去游手好闲的小青年,心中其实在憋着一股子闯劲。 “也许,你真能做到这一点!” 张守忠心中暗想。 他甚至还有些小庆幸,王明远是被自己这些人救下,并在张家坳落户,短短二十多天,带给了他们不少好处,而且,王明远的脑袋瓜子里琢磨的东西,比他想象的更开放长远,也更大胆,实则是个敢想敢做的人。 在温泉中泡了大半个小时,一个个身上都开始有些发白了才爬到岸边的石头上坐着烤了一会太阳,晒干身上水汽,才又穿上衣服。 现在他们也体会到了,在这温泉里泡一泡,果然有种浑身通泰的感觉,艰难生活中的疲倦似乎都被清扫一空,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将带来的去了皮的兔肉和打理出的野鸡肉交给陈尤东在温泉旁生了堆火烤着,王明远则让张守忠领着,继续在天坑里转悠。 在来到上面筑了二十多个巨大岩蜂蜂巢的石壁上,王明远看着蜂巢上起起落落的岩蜂,忽然问道:“三叔,你说若是我将这地方承包下来会怎样?” “承包?” 张守忠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下:“你说的是大包干?” “对!”王明远点点头,神情很是认真。 张守忠甩甩脑袋:“这深山老林的,承包来干啥?最起码,连路都不通!再说了,咱们这地方比不得大地方,不是想要承包就能承包的,” 王明远笑了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进山到现在,王明远一直不曾落下自己对这原始森林中各种新鲜事物的询问,知道得越多,他越发现,这原始大森林里,看似荒蛮,处处充满危机,但正是因此,也潜藏了太多好东西,可谓处处有宝。 若是能进行合理的开发利用,将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想想后世,这些山里,各种珍稀动植物,灭的灭种,绝的绝迹,毫无节制的搜刮式采挖猎取和破坏,让很多东西成了传说,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殊不知,合理的开发和保护,借助大自然得天独厚的优势,才是最好获取财富的途径。 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句话: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 不过有一点,倒是被张守忠提醒了。 这里,连最基本的路都不通。 王明远猛然醒悟过来,想要将这天坑当成自己秘密基地的想法,有多荒唐。 总不可能将自己从2023带来的物资,花费更大的精力翻山越岭地从张家坳送往这深山老林吧,除非有病! “要是能够直接将传送位置定位在这个地方该多好!”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应着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 殊不知,就在这念头出现的时候,王明远忽然发现,那原本代表着张家坳知青点位置的闪烁光点忽然不再闪烁,转而以那个点为中心,出现一个小小的光圈,而就在这光圈边缘位置,再一次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光点,以此同时,虚拟小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小对话框。 “是否将此位置设置为附属时空传送锚点?(Y/N)” 附属时空传送锚点? 几个意思? 这突然的变化反倒让王明远愣了下,难道真的能将位置定位在这里? 一想到这,王明远心脏砰然跳动起来。 试试…… “三叔啊,你先回去看看肉烤好了没有,我去方便一下,好了叫我一声!”王明远睁开眼睛,转身冲着张守忠说道。 “行吧,你自己小心着点,选个稍微空旷点视野好的地方,多注意下周边,别什么时候被毒虫咬了屁股都不知道!”张守忠打趣地说了句,转身就往温泉方向走。 这个点,他也属实饿得有些慌了。 待张守忠离开,王明远也赶紧找了个地方,重新闭上眼睛,感应脑海中的虚拟面板,意念一动,将锚点确定。 为了证明其可行性,王明远意念集中到代表芒县客运地点的光点,意念一动,伴随着脑海中的轻微恍惚,他瞬间出现杂客运站前。 大中午的,此时的芒县客运站,正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候,往来的人成群结队,有来有往。 王明远的突然出现,将一对正小声交谈着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女吓了一跳,正在两人愣神的当口,王明远瞟了一眼周围,重又闭上眼睛,感应着脑海中那个新设置的光点,意念一动,再一次出现在天坑中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竟然真的可行!” 王明远心头一阵狂喜。 他可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让车站上遭遇的那对青年男女彻底傻眼,两人面面相觑,揉着眼睛四处张望半天,脸色变得惊悸起来。 “刚刚咱们前面是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男青年使劲咽了口唾沫,问同行的女青年。 女青年苍白着脸,微微点了下头:“好像又突然不见了,该不会是……鬼吧!” “别……乱说话,咱们是坚定的唯物者,这世上哪有什么牛鬼蛇神……”男青年擦了把额头上快速渗出的细密冷汗,压低声音:“赶紧走……咱们今天要不还是回去吧,看看黄历,是不是不宜出门!” 女青年也点点头:“好……这就去把车票退了。” 都整成灵异事件了! 而此时的王明远,已经回到温泉旁,开始撕啃兔腿了。 No.59专职炊事员! 烧烤,绝对是最能俘虏人胃口的手段。 沁入了不少香油的野兔肉和野鸡肉,再有由各种香料配比成型的99香蘸水的加持下,架设在火堆上慢慢翻烤,滋滋作响中,渐渐变得金黄,一滴滴油脂滴落火红的木炭上,窜起阵阵油烟和火苗,更是添上了特殊的焦香味儿。 这是烟火的气息。 有人说,吃烧烤,吃的就是这烟火味儿,在王明远看来,也是如此,别看烟熏火燎,却别有精彩的风味,因为更接地气,是生活的味道。 所以,王明远一向热衷于路边的烧烤摊。 至于那些高端场所所谓的无烟烧烤……那能叫烧烤吗,分明是油炸食品。 “要是再有瓶冰镇啤酒就好了……” 陈尤东火候掌控得很好,看得出,他没少干这事,烤出来的味道极好,王明远卖力地咀嚼着,还有些心有不满,总觉得没有啤酒这一标配,不够带劲,所以就嘀咕了一句。 张守忠眉头一挑:“你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王明远支吾着说。 啤酒这种需要粮食酿制的东西,对于这边疆地区吃穿尚且成问题的人来说,绝对是件奢侈的事情。而且,地域特点因素,即使是酿酒,他们也更喜欢白酒,够辛辣,够劲。 一只野兔外加一只野鸡,如果是炖煮,将会是一大锅,配上饭食,足够七八个人美美地吃上一顿,可是烧烤出来,严重缩水后,在三人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恨不得将骨头都嚼碎咽下,也才吃了个六分饱。 “什么时候要能再这么吃上一次,那就好了!”陈尤东意犹未尽地说。 王明远笑笑:“这事简单,等晚点回去后,看看他们有什么收获,说不定就能再好好吃上一次。” “真的……” “那是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倒是吃过了,其他人还没吃过呢。”王明远决定回去后给其他人也好好地弄上一顿烤肉。 天坑的环境极好,加之又定位了新的锚点,王明远心情大好,这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必须得乐呵乐呵。 接下来,就是想方设法将这地方承包下来了。 打定主意后,王明远叫上张守忠和陈尤东两人,将火扑灭后,各自提上武器,踏上回程。 陈尤东就很有眼力劲,将王明远身上带的56式半自动冲锋枪和水壶都接了过去扛着,为了晚上的那顿烤肉,还真够拼的。 王明远笑笑,也乐得轻松。 来时的小路被一路清理,回去的时候就简单得多了。 只是,回到半程,风向却忽然变了,回起了北风。 近处的还看不出什么,远一些的大山半腰,却能清楚地看到灰蒙蒙的雾气飘荡而来。 “加快脚步吧,咱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多准备些柴火,不然,接下来几天怕是会非常难受。”张守忠看了看那些快速飘荡而来的雾气,微微皱了下眉头。 王明远点点头:“是该走快些。” 他心里很清楚,尽管这里是热带雨林,但在春季,别看晴朗时温度不低,若是回了北风,还是会比较冷的,一个个上山的时候,可没带多少衣服,关键是,也没什么衣服可带。 碰到这种情况,需要上工的话,一般就只能卖力地干活换身热气,到了晚上,可就只能指望那床被子和柴火了,不然,那是真的遭罪。 来的时候花了四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不过就用了个半钟头。 返回驻守点木屋,三人也没闲着,各自提了刀斧,去林子里搜寻干燥的柴火和松针,干掉的松针,是极好的引燃物,干的柴火则更容易将火势扩大。 这种事情,被两人直接交给了王明远,毕竟是干燥的东西,要轻得多。 而张守忠和陈尤东,则去砍了一些灌木,别看是活的,燃烧时烟气会比较大,但比起干柴,就要经烧些。 两人砍柴的手法都很娴熟,砍好的柴火堆成两堆,随便扯下几根藤蔓一捆,竖起来后,用根木棒穿插,弯腰挑起来就往回走, 反观王明远,那就有些头大了,张守忠和陈尤东都跑两趟了,他还没能弄够两捆,更是在捆扎的时候,挑着走不了几步就散架,若不是张守忠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帮忙,他那挑不过七八十斤的干柴,绝对会难产。 得,还是做饭吧,至于柴火,就交给两人好了。 王明远看着开始飘起的霏霏细雨,选择了做自己的强项,好歹能让被跋涉了一天,又被突然冷到的巡视人员回到驻守点的时候,能立刻拷上火,再喝上一口热汤。 别人那么照顾,王明远觉得自己也不能不厚道。 想要吃烤肉,得等到众人返回才行。 略微想了下,王明远决定改换成汤锅。 嗯……火腿汤锅,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当即将自己带来的那节火腿把把取了下来,用斧头砍成几段,放火中将表层烧得焦黑,刮洗干净后,放锅中煮着,用大火烧开后,转成小火,保持锅里的肉汤微微翻滚就行。 事实上,在绝大部分人眼里,火腿上的哪些瘦肉固然很香,但其实还是远远比不上火腿把把的,尤其是肘子部位,煲出来的汤和肉,都是一绝。 至于配菜,昨晚焯过水漂着的野菜,有的是发挥空间。 于是,在一众人返回的时候,还隔着老远,就开始有人耸动起鼻子了,哪怕疲惫不堪,依旧被弥漫出来的香味牵引着跑了起来。 接下来三天时间,王明远的工作直接就被几人给定下了:不用参与巡视,只需做好伙食就行。 他俨然成愣了专职的炊事员。 王明远总能变着花样让一众人吃得心满意足,尤其是陈家沟的几个民兵,也在这一餐餐美味中,将和王明远那些许隔阂,消除得干干净净。 阴雨一直持续着,直到第五天,虽然还有些阴冷,但好歹能见到些许阳光了,也就在这天中午,几人迎来了其它生产队前来换岗的民兵队,一众人踏上了回城。 这是王明远此次前往80年张家坳的第九天,下一次再来,得等到二十多天后了。 问了下张守忠日子,第十天又正好是赶集的日子。 今晚回到张家坳,事情还有得忙。 蚂蝗干的称重,明天还得赶到集市买猪崽,还有张守忠那里的蜂蜜也需要割…… 王明远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大忙人。 说好的轻松悠闲呢? 这些东西,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王明远觉得,得再忍忍,好在日子没在厂里那么枯燥! No.60 碎了一地的节操 返回的时候,一个个比来的时候走得要快得多,除了王明远,其他人可都是有老婆孩子的,虽然上山连上来回,总的不过五天时间,但此时却都有一种非常心切的感觉。 有什么能比得上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五天的时间里,一个个吃得好睡得好,每个人多少都收获了一些山货,甚至好几个还从王明远这里赚了一些钱,比起第一批前来驻守的民兵队,完全是不同的精神样貌,劲头十足。 一路上,王明远走得很安静,没怎么参与几人归途中的闲聊。 他在不断摸索脑海中虚拟小屏幕上关于附属锚点的定位功能。 一番尝试后,王明远发现,附属时空锚点只能在以知青点为中心的光圈内设定,而且,只能设定三个附属时空锚点,超出的话,就必须选择取消一个已经设置好的锚点。 达成的条件是,人必须到了地方才能进行设置。 而这个光圈,王明远初步按大概比例衡量了一下,笼罩的就是阿渡公社半数不到的范围,占三分之二的地方根本就是大片的原始森林。 毕竟,张家坳所在的地方,其实就是阿渡公社最边缘的位置。 相比起能在全国各地的客运站自由穿梭这个逆天的能力,张家坳小范围内锚点的设置,其实算不上什么,但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不小的便利。 天坑的位置不用变,以后作为秘密基地,势必经常往来,王明远准备去到阿渡公社时设置一个,那样可以省去几十里山路,至于第三个,暂时没想好,就留用吧。 傍晚回到张家坳,和其它民兵告别后,王明远回了知青点土房,看到韩小玲正放工回来,在摆放农具。 他返回自家屋子,门一打开,看到几只老鼠在屋里乱蹿,忍不住就一阵头大。 幸好这次去巡边,铺盖被带走,床上只剩下了床板和竹席,否则王明远很有理由相信,铺盖绝对会糟蹋得不像样。 “什么时候,得把这屋子好好打理一下,至少得让老鼠进不来才行,不然,真没法住了!” 王明远小声地嘀咕一句,找来用棕榈叶制成的扫把,在屋里地面上撒了水,清扫、擦拭一番后,在床上铺好铺盖,取出百虫灵喷洒些药粉盖上,既然进了老鼠,少不得又有跳蚤了。 然后,他将自己穿了数天的衣服脱下,换上陈进学送的那套土布衣,搜出贴身装着的钱、奖励所得的各种票据和电棍后,抱着一堆脏衣服去找韩小玲。 “帮我把这些衣服洗了!” 王明远老实不客气地将一堆脏衣服往木盆里一扔,端着塞到韩小玲怀里。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 韩小玲看看那些脏衣服,又看看王明远,翻起了白眼。 “那必须的啊……快去快去,呆会给你弄麂子肉吃!“ 王明远说着,伸手按住韩小玲肩膀,将她转朝小河,然后推了推。 麂子肉……行吧,看在这肉的份上,韩小玲暗暗吞了口口水,去拿了洗衣粉,朝着小河边走去。 话说回来,这洗衣粉的去污能力,比起皂角,真的是好用太多,简单揉洗就能将衣服洗得很干净,而且还有很好闻的香味。 只是在她洗着的时候,发现了很奇怪的物件,一条看上去跟百货商店卖的缩筋裤衩很像的东西,不过,那裤衩不是三角形的吗,手中提着这个,分明是平角的。 而且,中间那块明显鼓出来像个兜兜的布片……猛然反应过来的韩小玲,脸上一下子变得火烧火燎。 “咦……恶心,这不要脸的,怎么把这东西也拿来给我洗啊。” 韩小玲真的很想将这平角裤给扔得远远地,但扬起的手在犹豫了半天后,还是放下来。 将平角裤打湿,撒了洗衣粉,脑袋转朝一边,闭着眼睛使劲揉搓。 “看在你做饭的份上……我,忍了!” 她有些咬牙切齿。 待韩小玲将衣物洗好在门前树上担着的竹竿上晾好,饭菜也已经被王明远做熟,两人凑在一起吃饱喝足,韩小玲正想回去将今天中午捕捞的蚂蝗穿晾起来,却又一次被王明远叫住:“跟我到对面走一趟!” “我这还有事要忙呢,不去!”韩小玲直接拒接。 “你不跟我去,收的蚂蝗干谁扛回来啊?” “嘿,你这是准备把我当苦力啊?”韩小玲越发不乐意了。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指望我一个小女子干重活……天理何在?脸面何在? “不去算了,本来还想着这次进城给某些人带一套衣服的。”王明远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的确良的啊!” “谁稀罕……”韩小玲撇撇嘴,忽然听到王明远后半句,猛地一怔:“你说啥?的确良的衣服?” “嗯!”王明远点点头。 “这事我包了!”韩小玲昂起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的确良衣服啊,早就想要了,只是一直舍不得买,也买不起啊。 插队知青和那些进入农垦局拓荒或是进入部队参加驻防的知青不一样,他们可没有固定工资可拿,一切都得靠自己自食其力,手头实在紧得慌。有很多东西,只有想一想的份。 现在有机会得到早已经梦寐以求的的确良衣服,岂能错过。 “你确定?”王明远不放心地问。 “当然,不就是跑上几趟搬点东西的事吗?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韩小玲全然不知,自己一直坚守的节操,已经在美食和漂亮衣服的诱惑下,碎了一地。 两人来到对面,挨家挨户地用手提小称称着这些天晒出的蚂蝗干。 大伙都惦念着王明远平时送油送肉的好,所以,零散的一些红旺,从不计较,王明远自然也不想这些老乡吃亏,只想着多给一些,反倒因这事扯得面红耳赤,弄得像吵架似的。 不过,经过这一次,王明远和张家坳几家人,越发亲近了。 虽然天气阴了几天,但这次的收获比起第一次还要多得多,足足收到了一百八十多斤。都是淳朴的村民,没那么多歪邪心思,都是老老实实以清水吊干的方法晒出来的成品。 此时,各家竹楼上,因天阴的缘故,还没来得及晒干的蚂蝗都搬到了屋内楼上,各家屋内都充斥着浓重的腥味,看这情形,下一次如果天气转好,恐怕还会有更多,而且,陈家沟几家的民兵也都答应参与进来了。 这数量可不小。 而且,除了这些蚂蝗干,王明远心里还惦记着李建国所需要的黑毛猪崽的。 这就让王明远有些头疼了,黑毛猪崽买少了,让李建国左一趟右一趟地往张家坳跑,自己赚的少了,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人,那么大的老板,怕是没那么多闲工夫伺候着。 可若是多带一些,就自己这小体格,实在拿不下啊。 而且,随着人手的增多,单凭王明远自己肩挑肩扛,所能带的东西实在有限,又赚不到几个钱,必须得借助工具了。 这时候,农村普遍使用的还是畜力架子车,机械动力的车辆,只在大城里有,偏远地方非常罕见,而且,一般人是不允许私有的。 想来想去,王明远觉得自己也别考虑什么二八大杠了,直接回去后买一辆三轮自行车得了。 反正有了附属时空锚点的定位公里,也不用真的骑上车不要命地蹬。暂时能满足所需就行。 而眼下,想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去,还是弄个手推架子车就行了,虽然他也想过,赶着辆马或骡车回去…… 但马骡可是大牲口,王明远可不会驾驭,更不懂得伺候。 有那闲工夫,烤烤太阳不安逸吗? No.61 意外的信息 将几家的蚂蝗收购完毕,见韩小玲开始将蚂蝗干费力地往知青点搬的时候,被两个年轻小伙接了过来,一趟就送到了万明远房间里。 王明远则去找了趟张守忠,跟他商量割蜜的事。 原本张守忠是不要钱的,但还是被王明远硬塞了十块钱,趁着天还未黑,取了个瓦盆,花了不过半个小时,将张守忠的七箱土蜂蜂蜜割取,在小瓦盆中尖尖地堆了起来,端起来掂量一下,差不多得有四十斤左右。 完事后,顺便请张守忠帮个忙,往陈家沟生产队上跑了一趟,去找队长和保管员借马车。 自从王明远不听劝后,队长陈进学对他是非常不待见的,偶尔来张家坳,直接都不正眼相看。 第二天早上,两人将蚂蝗干和两个小瓦盆小心扣着捆绑起来的蜂蜜放上车,还有一堆王明远从几个民兵手中收来的黄精、三七之类的药材,也一并装车,然后早早地赶往阿渡公社。 以隐蔽为由,王明远直接让张守忠将车赶到上次藏身的小树林,东西放下来后,王明远随着张守忠回到集市,去供销社,给没什么事做,准备立刻返回参与下午上工的张守忠买了些糖果和点心,算是感谢。 待张守忠走后,王明远在集市上逛了一会儿,在卖农具的地方找到了木匠制作出售的手推架子车,花了三十块钱,买了一辆推着,直接拐道去了卖猪崽的地方。 和上次一样,还是有几人认出了王明远,在说说笑笑中,王明远一口气从各家各户手中挑了十只精神劲头最好的猪崽,一下子花出去一百七十多块钱。 原本想再多买几头,可是,这小木驾车根本就装不下,只能作罢。 这出手阔绰得让一堆卖猪崽的农户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随手掏出一大叠钱的,岂是一般人,都很识趣地将取笑的心思憋住,不敢再多说。 王明远也不理会他们,将猪崽连着笼子一个个放在手推架子车上,然后径直去了小树林,将藏在里面的东西装车后,王明远闭上眼睛进行附属时空锚点设置后,瞅了瞅周围,确定没什么人后,他抬起着架子车架杆,意念一动,出现在原始森林中的天坑温泉旁。 很好,东西一样没少! 有过上次用二八大杠载货和这一次用手推车载货的经验,王明远能确定,想要带着东西进行时空穿梭,不是非要捆绑在身上才行,借用工具也可以。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早上泡了会儿温泉,中午去芒县国营食堂吃了顿饭,顺便买了些零嘴,再次返回天坑。 下午闲着无聊,取出电棍,切换至照明模式,进入到天坑中最大的洞窟,他试图深入看看。 一路进去,爬坡下坎,洞内很是崎岖难行,听着各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珠掉落声,看着一根根巨大的石笋,上下交相辉映。 这山洞,恐怕已经存在了千万年,不少石笋,早已经上下相连成了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各种的奇形怪状,灯光照射过去,能看到各处细碎的微弱反光。 这是一个从未有人进入,没有丝毫破坏痕迹的山洞。 不说里面,单凭王明远深入这几十米,就是非常难得的看点,丝毫不输那些已然成名的洞窟景点。 越往里走,空气变得越凉。绝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只是,王明远在朝里面进入百米左右的时候,就不敢再走了。 里面空间不小,电棍上的灯光虽强,但照射的范围并不大,根本无法借助手电看清全貌。 正是因此,周围杳杳冥冥,渐渐让他开始害怕,那感觉,就像是越往里走,越像是步入深渊一般,尽管里面奇观不少,处处惊艳,也盖不住这种源自本能的恐惧。 王明远赶忙快速退了回来。决定等以后找了人手,带上一些必要的工具,再来一探究竟。 出来以后,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上衬衣已经被冷汗浸湿。 虽说是一个休闲的好地方,但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是心有瑟瑟啊。 接下来的时间,王明远小心地在天坑下的密林中四处逛了逛,倒也让他又找到好几颗有了数年年份的黄精和三七,还有一些重楼,都是非常不错的药材。 这些东西,放到后世,都是非常难得的好药材,也算是小有收获。 临近傍晚,因为是地处深坑的缘故,太阳光照进来得慢,溜走得更快,里面早早地暗沉下来,王明远就不敢再到处乱窜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人带着东西跑到这原始森林里傻等着,实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以其在这傻等着……王明远意念一动,直接去了保县,顺着街道溜达一阵后,发现保县的发展程度,丝毫不亚于芒县,毕竟有云省粮仓之称。 王明远在脑海中代表保县和楚县的黑点点亮后,曾通过手机查过,就在80年开始,保县的水稻单产,连续八年时间全省排名第一。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保县的人们从以前的温饱难中解脱出来,这年头,有粮就有钱呐。 随后,王明远又悄摸着传送到了楚县客运中心。 这里同样不简单,大名鼎鼎的彝人古城就坐落在这里,一圈溜达下来,倒是感受到了非常浓郁的彝人风情,而且他还看到,周围各种工业厂房正在没日没夜的新建,明显是在大力发展的时候,这种地方的人,也不会太缺钱啊。 最直观的,王明远在车站位置看了看来往的人以及到电影院消费的人,其中居然有不少身着的确良衣服的人。 从各个方面看,这消费能力,比起芒县,也丝毫不差啊。 备货,必须得大量备货! 王明远似乎看到了滚滚的钞票正不断地从天上飘落,所要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捡拾就好! 还有什么比这年代更好做生意的时候吗? 没有! 谁敢做吃螃蟹的人,谁就是接下来的万元户、富商。 这一趟溜达,所见的一切,弄得王明远心里激动无比。 除此之外,王明远在一个晚上摆出来的小吃摊上享受着小吃的时候,从邻桌两个食客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消息:三月街,即将到来。 身为明城人,虽然已经习惯了足不出户就能购买东西的便利生活,但王明远也知道,作为旅游城市的理城,三月街,是白族同胞丝毫不亚于汉人春节的最为隆重而且极具特色的一节日。 自古便是理州最为盛大的节日,同时也是盛况空前的交易市场,来自云省乃至附近周边省市的大量客商云集,在数十年前,外来参与的人数就动辄过万,现在,改革开放,人数恐怕只会更多,更有不少来自四面八方前来观光旅游的游客…… 在王明远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有钱人的大聚会啊。 这……貌似不干票大的都对不起自己! No.62 大侄女? 好不容易混到晚上临近十二点,王明远意念一动,返回天坑。 抬起架子车架杆,他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着。 数个呼吸后,脑海中熟悉的恍惚感传来,身形出现在蜂场的小木屋前。 将猪崽在以土墙和门板围成的临时小圈放进去,喂了一些猪崽饲料和水后,王明远录了视频给李建国发送出去,顺带留了飞信语音:“李大哥,这次又弄到十只黑毛猪崽,都不是同一群的,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一下。” 语音刚发送出去,王明远还未走到木屋,就听到了信息提示。 他将手机打开来一看,发现就是李建国发来的:“我立马动身,明天中午到。” 晚上十二点多了居然还没睡……这还真够拼的。 “还是那么雷厉风行啊,也不早点休息……” “你不也还没休息吗?” “我其实……挺闲的!” “闲人可办不好寻找黑毛猪崽这种我花了大力气都做不到的事情,行了,你也早点休息,我这就动身了,明天见面再聊!” “那好吧,明天我做好饭菜等着。” 连夜动身…… 王明远哑然,他发现自己这些天确实日混搭咧的,拼吗? 一点都不拼好吧。 可是,居然没人信! 唉……洗洗睡吧!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早早地起来,骑着摩托去了趟阿渡镇上,在农贸市场转了一圈后,欣喜地看到有附近村民山上找来的山菜刺脑包,大概也就五六斤的样子。 想到李建国是个大老板,平日里没少吃好东西,正好让他也尝尝这些山茅野菜换换口味,于是将花了一百五十多块钱,将那人的刺脑包全给买了下来。 山菜之王刺脑包,现在有不少人工种植的,但这村民卖得可是山上采摘来的嫩芽,这一点王明远还是能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另外,王明远还看到一个摊位上出售的荠菜,也是田头地角采挖的,也是妥妥的野菜。 那些经过人工改良,大量施肥弄得长势很旺,而且非常水灵的人工栽培出的荠菜,可比不了这种纯野生的。 野生荠菜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好看,但是,抓在手中,都有一股子非常好闻的清香,那种人工栽培的改良品种可没那么浓郁。 想了想,王明远又买了些臭豆腐、土豆和一些新鲜羊肉和五花肉,就动身返回张家坳。 回去后,刺脑包被他焯水,弄成了凉拌菜。 荠菜被清洗出来和五花肉一起剁细,王明远和了些面,赶了些面皮,准备用来包饺子。 至于羊肉,则被他切成薄片,用砂锅煲成了羊肉汤。 土豆和臭豆腐……油炸,必须油炸啊! 一通忙下来,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正在包着饺子的王明远,听到发动机声响,一出门就看到了李建国的皮卡开了进来。 他赶忙迎了出去,却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身穿迷彩,打扮得英姿飒爽的女孩,他不由微微一愣。 仔细看了看,没错,是李建国的车啊! 怎么来的是个女孩? 正莫名间,就见李建国从打开后座车门钻了出来,很是疲倦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看向王明远,当注意到王明远沾着白色面粉的双手时,立刻笑了起来:“看来今天我又有口福了,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也没什么,给你包点荠菜肉馅的饺子。”王明远笑笑,转而看向李建国身边站着,正四处乱瞟的女孩,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女儿李筱熙,长途开车,又半夜出来,正好她出差回来,就被我叫来了,轮换着开,也不至于疲劳驾驶,安全!”李建国简单说了句,眼睛却已经瞟向王明远用来关猪崽的临时小圈。 王明远知道他心急,而且,有过两次交往,他也知道李建国是个很直爽的人,也就变得随意些:“李大哥,猪崽就在那里,你去看看吧,看完回来稍微休息,马上就能开饭了。” 李建国点点头,当即朝着临时猪圈走去。 王明远看了女孩一眼:“呃……大侄女,屋里坐!” 大侄女? 李筱熙一听这话,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叫谁大侄女呢?就论年纪,你我也是相仿的,瞎叫什么呢?” 凭什么平白无故小一辈啊! “我管你爸叫大哥,不叫你大侄女叫什么?”王明远乐呵呵地笑着反问。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李筱熙愣住了。 刚刚这小青年,貌似真的叫自己老爸大哥的。 “反正不准这么叫,叫名字!”李筱熙狠狠地白了王明远一眼,有些蛮横。 “行吧,叫名字!”王明远笑笑:“筱熙,屋里坐!” 筱熙? 怎么感觉还是那么别扭?有那么亲密了吗? 算了,好歹算是掰扯回来了,比叫大侄女强。 李筱熙实在不明白,自己老爸怎么就跟这家伙称兄道弟了,还有,这家伙这么没眼力劲,还不懂变通,这是准备凭实力单身吗? 欸……他单不单身,关我什么事啊! 李筱熙越想越觉得别扭,但一看王明远那笑盈盈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立刻反应过来: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啊。 她莫名地觉得厌恶起来,但碍于老爸的面子,又不好直接甩脸,她额头青筋一阵抽搐后:“外面风景挺好,我想再看会儿!” “行吧,那你慢慢看!”王明远转身回屋,小声嘀咕道:“还以为能听大侄女叫声叔呢……唉!” 这话落到李筱熙耳中,越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连连深吸了几口气,都未能平复。 看完猪崽返回的李建国,看到自己两女儿脸色不对,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怎么啦?” “没什么啊!”李筱熙伸手挠了挠自己头发:“爸,你怎么跟这家伙称兄道弟了?” “这怎么了,这小兄弟也挺直爽的,办事能力也不赖,挺对我的脾气,叫声兄弟,不挺正常吗?" “呃……是很正常!” “行了,跟我进去吧,小王兄弟做饭的手艺很好,带你见识见识。” 李建国说着就朝木屋走去。 “切,我倒想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手艺!” 李筱熙撇撇嘴,也跟了进去。 这个时候,王明远正在往锅里沸腾的水中放着饺子。 过了没多久,他将自己准备的食物一样样端上了桌子。 李筱熙一看桌子上的东西,就开始翻着眼珠看天花板了。 就这,也配叫手艺? No.63 门道 这端上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一盘放了薄荷的炸洋芋,一盘洒了葱花的油炸臭豆腐……就这,需要手艺? 大街上随便一个小吃摊上都能吃到好不好。 还有,这臭豆腐的味儿……也太臭了! 紧跟着,王明远端来煲好的羊肉汤。 李筱熙闻着砂锅中飘出的膻味,眉头就微微一挑:这味儿也太重了些,还放那么多薄荷葱花……一汤锅肉没看到几片,还白绿白绿的,也没啥胃口啊! 接下来,王明远端上第四盘菜,凉拌刺脑包。 李筱熙再次傻眼。 这是啥玩意儿,感觉更像是某种树叶啊,还带刺的,那刺那么长,那么多,那么锋锐,能吃吗?下得了口吗? 直到最后的三碗饺子端上桌,李筱熙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总算是还有一样能下口的。 看上去倒也算是皮薄馅大,包得也很精致,像是一条条白色的小鱼,可是这清汤寡水的,油珠子都看不到一个,味道能好吗?好歹也撒上几粒葱花点缀一下吧。 李筱熙满脸不屑地摇摇头:“我还真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手艺,就这些,看着就完全没有食欲啊!” 王明远笑笑,在李建国和李筱熙面前各放了一碗饺子,在给两人递过筷子的时候,李筱熙没有丝毫接的意思。 王明远愣了下,微笑着将筷子放在李筱熙面前:“是简单了些,都是些山村土菜,跟手艺搭不上边,自然也没办法和城里的大厨相比,将就着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李建国却是完全不同,看着几样小菜,双眼放光。 听到李筱熙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不吃就出去,尽瞎说什么?一天天只知道吃披萨、汉堡、外卖的,真正的好东西放你面前,你又知道什么?” 李建国的突然发怒,就连王明远都没想到。 当着王明远,对自家女儿突然呵斥,是真的一点都不给面子。 “爸……这些东西明明就很普通嘛,别的不说,那长刺的东西,能吃吗?我可不觉得我说错什么了。”李筱熙嗔怪道,一脸委屈。 “自己没见识就说自己没见识……”李建国狠狠瞪了李筱熙一眼:“听好了,我给你说道说道,任何东西,不能光看表面,要看门道,你还连尝都还没尝呢,张口就乱说。” 李建国冲着王明远笑了笑:“小兄弟,给我取两个碗过来,我给这没见识的闺女上上课。” 王明远迟疑了一下,去橱柜里取了三只小碗回来,给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个。 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王明远其实也很想听听,李建国究竟能说出些什么门道。 王明远也知道,自己做的只是些家常菜,也确实没什么卖相,平日家里老爸老妈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而已。没想到李建国会把女儿带着一起来。 只见李建国先给自己夹了块油炸土豆,咬了一口,细细嚼了嚼,说道:“这是咱们云省红土地里产的黄心土豆,松软香甜,土肥栽种,可不像那些以水肥催出来的土豆,看着很大,里面甚至是空心的,吃着水渣渣的,完全没有土豆本身该有的香甜。 这土豆,在我们当年,往火灰塘中一扔,烤熟后拍拍灰,剥掉皮,不用放任何东西,就是最好的美食,你尝尝,不比你蘸着番茄酱吃的薯条有意思?” 说着,李建国往李筱熙碗中夹了一块,然后就定定地看着她,大有一种不吃不放过的感觉。 李筱熙为难地拿起筷子,扒拉了几下,忽然瞥见王明远也定定地看着他,狠狠地瞅了王明远一眼后,还是夹起那块土豆,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眼中之前不屑的的光芒在快速收敛。将剩下的半块吃掉后,又自己夹了一块吃掉。 “怎么样?”李建国问道。 “是很松软香甜,比薯条好吃。”李筱熙认真地点点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变得乖巧无比。 “再试试这个!”李建国夹了一块臭豆腐,自己吃下后,示意李筱熙自己也夹一块。 看着散发着阵阵臭味的臭豆腐,李筱熙犹豫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肯下筷子。 直到李建国鼻子中传来一声冷哼,终于鼓了勇气夹了一块,抛入口中,闭上眼睛,满脸痛苦地嚼着。 这一幕,看得王明远忍不住笑了起来:“李大哥,你就别逼她了,臭豆腐这东西,有的人爱死,有的人却又怕得要命,她不喜欢吃也很正常。” “就是平时太娇惯了,没过过什么苦日子,我看着她们整天吃的汉堡、糕点什么的,更烦,完全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李建国笑了笑,又夹了一块臭豆腐,赞道:“这臭味正宗啊……香!” 说完后他很意外地看到李筱熙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主动给自己又夹了两块:“奇怪,明明闻着觉得很臭,怎么吃到嘴里却又那么香,而且,这豆腐表层酥香,内里却又很嫩很弹,真的很好吃。” “这就对了嘛,这可是最正宗的包浆臭豆腐,很有名的好东西!”李建国看着李筱熙,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这还不算,还有些地方喜欢用臭豆腐煮米线或是煮菜,那味道,更浓,但喜欢吃的,依旧有不少。” 他伸着筷子指了指被王明远切段凉拌出来的刺脑包说道:“尝尝那个,有名的山菜之王,别看上面有刺,非常嫩,又不会真的扎嘴。 虽然微微有些苦涩,但营养价值极高,亏你还是中药研究院的研究员,都不知道这刺脑包是药食两用的好东西吗?很多人想吃还吃不到呢,更别说这还是野生的,不是那些大棚里催生出来的嫩芽或是新品种能比的。” 李筱熙竟然还是中药研究院的研究员…… 王明远没想到,这个看着娇贵的女孩,还有这样的学识,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尊大佬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听到李建国说刺脑包是药食两用的东西,李筱熙一下子来了兴趣,立刻伸筷子将凉拌的刺脑包夹了一些放到碗里,小心地放了一根带刺的嫩芽放口中细细品着:“味道很特别,应该有很好的清热解毒功效,确实是好东西。” 李建国伸手指了指李筱熙:“我很怀疑你这些年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刺脑包主要的药用部位是根……”李筱熙辩解道:“根也是可以用来吃的,我一直以为吃的是根,这嫩芽我也没见过啊。” “学艺不精就说学艺不精……只知道照本宣科,死读书,读死书,你是不是还准备读书死啊?”李建国对此嗤之以鼻。 一通话说得李筱熙一愣一愣的,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却见李建国又一指砂锅,说道:“羊肉汤就不用我说了吧,温补之物,也别觉得膻味受不了,说白了,吃羊肉吃的就是那膻味儿,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食材本身的味道完全遮掩了,都变成一个味的东西,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这气味一闻,这肉一看,我就知道是地道的山羊肉,可不是什么大耳朵的新品种,也是很难得的东西,而且,这汤乳白发亮,火候时间掌握得很好,你去哪里找那么正宗的好东西,还嫌弃……。 再有这饺子,你嫌弃清汤寡水,小王兄弟的手艺我上次见识过,这饺子皮不用吃我也知道肯定很劲道,里面的馅是五花肉和野生荠菜混合,五花肉肥瘦相间,还需要用油吗?野生荠菜别的不说,单是那种自带的清香就不得了。 这桌上的东西,别看着简单,每一样都大有门道,都是好东西,更是很多人怀念的味道,珍惜吧,你回到城里,想吃还不一定能吃得上呢。” 李筱熙现在,只剩下一个劲地点头了。 李建国的一番数落,将她弄得服服帖帖,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而且也确实是些美味,她那还敢有丝毫不屑。 No.64 草药渠道 王明远没想到,李建国竟然能对着自己所做的这些简单菜肴,说得头头是道。 很普通的东西,从他口中说出来,愣是有了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让王明远惊讶的是,李建国竟然真的是个资深吃货。 就比如那羊肉,竟然只是凭借气味,就能准确分辨出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山羊,还有那土豆和臭豆腐,都说得很准。 不过,这也让王明远意识到,现在的青年一辈的饮食结构变化太大了,以前老辈人稀罕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实在太掉份儿,很多人吃都不愿意吃了,而且,越来越精细,或许披萨、汉堡、奶茶之类才是他们所热衷的。 也就是王明远和那些小时候没少在农村呆的年轻一辈,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抵触,甚至习以为常。 但话说回来,东西虽土,却健康实在。 还有,李建国似乎对这桌上几样简单的东西很满意……这就够了! 不愧是大老板,太有威势了,有些傲娇的李筱熙在他面前,被一阵数落,乖得像只小猫,完全不敢张牙舞爪。 也不知道是真的认可了这些菜还是出于李建国接连的说教,刚开始还对王明远充满抵触的李筱熙忽然站了起来,很认真的冲着王明远鞠躬:“我太没见识了,呃……叔,我为之前的冲撞道歉,对不起!” 啥? 叔? 王明远一下子愣住,刚刚叫你大侄女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你现在还真叫叔啊! 故意给难堪是吧? 李建国更是面色古怪地看着李筱熙:“叫什么叔啊,叫哥!” “可是,爸……你刚刚还管他叫兄弟啊!”李筱熙愣愣地看着李建国,弱弱地说道:“这样叫,辈分好乱啊!” “你看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读书把脑袋读傻了吧!”李建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跟我在这提辈分。他对我脾气,我将他当自己小兄弟有问题吗?你年纪比他略小,叫他一声哥也合情合理啊,各论各的不行吗?死板!”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王明远认同地点点头。 李筱熙却是满脸的无奈,感觉在自家老爸面前,什么都是错啊! 但她终究还是冲着王明远微微一笑,叫了声:“哥!” “李大哥,就别再训了,再训下去,这些饭菜都凉了。”王明远赶紧起身圆场:“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就叫我名字好了,我叫王明远。 之前叫你声大侄女,也纯属玩笑,抱歉啊……赶紧坐下吃吧,如果还能下口,就多吃点,吃不习惯……只能去镇上了,我这里暂时也没别的了,下次再来,一定给你们准备更好的!” 李筱熙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都挺好的,味道很不错,而且还健康,这就够了,就像我老爸说的,回了城,我未必吃得到啊,得把握好机会才行。” “那赶紧吃吧,嗯,这羊汤多喝点……”王明远笑着招呼。 这顿饭终于走上了正轨。 李建国吃得有声有色。 他是真兴奋,真像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餐一样。 李筱熙也吃得津津有味。 她几乎不说话,但全然没了之前的抵触,而且,吃的速度,丝毫不比王明远慢,看得出,是真的接受了这看似粗糙的吃食。 好事啊! 一大碗水饺下肚,李建国又给自己舀了一些羊肉汤,几大口喝下,兴奋地叫了出来:“爽,好久没吃这么过瘾了!以后你这地方啊,我得常来。” “只要李大哥不嫌弃,我是欢迎之至啊!”王明远笑道。 “下次再有什么好东西,尤其是这些山茅野菜和野味,可得提前跟我打招呼,可不能让你小子一个人独享喽!”李建国笑呵呵地说道:“越来越想跑到这地方,跟你一样,弄间小屋,就在这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天天来蹭饭。” “李大哥真会说笑……嗯,至于说好东西,我这里还真有一些!” 王明远说着,转身去了隔壁,先是端出扣在一起的两个小瓦盆,随后又提出一个麻布袋子。 这种小瓦盆,在七八十年代很常见的一种厨房工具,通常还会在瓦盆边缘箍上一圈竹箍。后来被越来越多的铝盆锑锅以及再后来的不锈钢盆具取代了。 李建国看到,不无感叹地说:“没想到,时隔多年不曾再见到的东西,在你这里会再次见到……满满的记忆啊” 李筱熙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么两个土不拉几的东西,有什么好怀念的?但她很识趣此没有吭声,生怕再次引起李建国的不悦。 不过,在王明远揭开扣在上面的瓦盆时,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蜂蜜,全是金黄的蜂蜜。 上次李建国带回去几斤,她也只分到一小瓶而已。好歹是学中医的,她太清楚这蜂蜜的好处了。 “李大哥,你上次不是说全家都喜欢吃蜂蜜嘛,这些就全送你了。蜂脾也是可以吃的,对肠胃很好,你不是胃不舒服吗,以后经常喝点,很有好处。 我现在蜂场初建,还一样不是一样,等以后鬼针草开花了,我给你再弄些花粉,那东西对胃炎胃溃疡以及多年的老胃病,都有很好的疗效,甚至有将多年老胃病完全治愈的例子。” 李建国看到这些蜂蜜,毫不客气地伸手就拿了一块小的,直接放嘴里嚼着,还不忘把指头上粘着的蜂蜜给舔了。 这一幕,看得李筱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也跟着直接上手弄了一块吃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而就在这时,王明远将那装着药草的袋子打开:“我这里还有些东西,想要跟筱熙请教请教。” 他说着,将里面的三七、黄精、重楼一样样地取了出来。 李建国好奇地凑了过去:“都是些好药材啊!” 李筱熙却是在一扫之下,眼睛都直了:“这些东西,都有很多年份了,你看看这黄精,那么多节点,都有十多年的年份,还有这三七和重楼……不对啊,现在很多药材都人工栽培,通常不过三四年就采挖了,三七更是三年就挖,竟然还有人栽培那么多年?真是罕见。” “这是山上野生的!”王明远轻声笑道。 “野生的……难怪了!” 李筱熙变得越发惊讶,她蹲下来,仔细地翻看着:“野生三七据资料显示,已经被采挖绝迹了呀……这些东西能不能卖给我?” “我其实就是想找你问问价格,你不是中药研究院的吗,应该对这方面有些了解,如果你想要,这些东西送你都没问题。” 王明远暗道:那80年的大山里还有很多,就这么点,九牛一毛啊! “送我……那怎么行,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好东西,尤其是野生的,更有研究价值,不是市面上肥料和化学农药催生出来的东西能比的,所以,也不能用市面上的价格衡量……这些东西,我给你两万。” 王明远心头突地开始跳了起来:“如果我能找到很多呢?” “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有钱人多了去了,真正的好东西,不愁卖,你只要能找来像这些的,我来帮你找渠道,要知道,这些东西,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啊!” 李筱熙兴奋地说着,猛然顿了一下:“等等,你说你能找到很多?” 王明远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是能再找到一些,也没多少!” No.65 遮掩 看到王明远摇头,李筱熙心里反倒微微松了些。 王明远能猜到李筱熙的想法。 这年头,有较高经济价值的药材,哪怕是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也绝大部分被人搜罗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大量人工种植的。 大山里面,也就是这些年,进行了各种野生资源的保护,才又有一些成长起来。 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很多珍贵的药材,被人们见到一棵搞定一棵,有年份的野生药材,稀缺无比。 像三七、黄精、重楼这些,就属于品质极好切价值极高的药材。 世面上所见到的绝大部分都是人工栽培的,尤其是三七。至于黄精重楼,倒还能找到一些,算是情况好点的了。 偶尔有一些高品质的药材出现,问题不大,要是真的有大量野生的且年份极高的药材出现,反倒不正常了。 一切都得慢慢来。 “我认识几个赶山老手,从他们那里,应该能再弄到一些,指望卖个好价钱!”王明远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事没问题,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你直接找我就行,价格绝对不会低!” 李筱熙说道:“现在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越来越多,这种好东西,很多人有钱也买不到。就比如这三七,生削熟补,研制成生粉,有极好的降血压功效,弄成熟粉,又有极强的补血作用,对血液类的病症,根据用的方法不同,都有很好的效果,是和补气的人参齐名的珍贵药材,自古还是极为有名的金疮药原材料,历史非常悠久。 这样的好东西,识货的人,哪怕花再多钱也不会觉得亏,事情交给我,这两年也接触了不少人,销路完全不成问题。 这些药材,花两万块钱给你买还是我占你便宜了,我准备回去留一小部分进行成分研究,其它的正好给老爸好好泡上几瓶药酒。” 说完,她还主动要了王明远的飞信。 听到李筱熙要给他泡药酒这话,李建国开心地笑出声来。 对于药材,李建国知道得不多,在自己女儿面前,俨然是个小学生,只是认真地听着,也不插话。 看到两个小青年现在有说有讲,他反而觉得高兴,很乐于见到这样的情景 王明远心里也在暗自窃喜。 这些药材的出手,对他来说,是个意外之喜,没几斤东西,卖了两万……想想那片原始森林,王明远对于将天坑承包下来的想法越发强烈了。 将蜂巢蜜进行仔细的切割装瓶,又将剩下的蜂蜜进行过滤,两斤装的玻璃瓶子,足足装了二十多瓶,还剩下一些残渣。 王明远仔细地收集起来,准备留到以后在缺蜜粉,小蜜断粮之际的时候用来补充饲喂。 在帮忙将猪崽装好车的时候,王明远被李建国拉到了一旁:“你实话告诉我,这种黑毛猪崽是不是已经有人开始规模养殖了?” 王明远早已经猜到李建国早晚会有此一问。 要知道,以李建国自己的能量,托关系找人,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弄到两头,而王明远在短短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已经搞到了十八头,还大都不是一窝的。 作为生意人,他对这种问题变得非常敏感。 他担心有人早他一步进行规模性养殖的情况,将会对他现在的开发以及后续发展造成不小的影响。 对此,他有了不小的危机。 生意,向来将就先机。 就像大量野生高年份的药材出现一个道理,会显得很不正常。 “李大哥,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这十头猪崽卖给你以后,我也没办法弄到这些猪崽了,只是在准备筹建蜂场,选址的时候多跑了几个地方,偶然在一个偏远的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山村里见到了这种放养在林地里跟野猪似的黑毛猪,存量非常的少。 为了这件事啊,我来回跑了好几趟,废了不少劲,也就弄到这么几头,本就是农户放养的,有长的快产肉多的圈养白猪,就没有对这种黑毛猪进行特别照看,猪崽存活率太低了,想要再弄到,以后怕是也很难了。 至于那个地方,我只能说声抱歉,他们其实并不喜欢外人进入的。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给他们那种宁静的生活造成干扰。” 无法将猪崽是从1980年带回来这种事情说出,王明远只能编瞎话,尽管他本意上不想欺骗李建国父女,还是只能如此。 毕竟,能在两个年代之间进行时空穿梭,太过匪夷所思。 王明远话已经这样说了,李建国自然也不好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尊重这秘密,是人与人相处所需要恪守的,如同隐私。 而且,李建国也很清楚,在云省这样各族的聚集地,确实还有不少地方比较特殊,只想过着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早已成了风俗习惯,不是轻易能涉足其中的。 他点点头,拍了拍王明远肩膀:“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不过,若是有可能,我还想再找一些,越多越利于种群繁衍!” 呼……总算又糊弄过去了。 王明远转身,偷偷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恐怕得稍微等等,或许再过上些时日,还有新的猪崽诞生,现在是真没了!” 一头猪崽6000,这绝对是暴利。 但对于王明远而言,接连三次在阿渡公社购买猪崽,一次比一次多,已然引起很多人注意,而且这样来回折腾,又比较麻烦,手头还有其它事情想做,他决定暂时放一放,也让事情冷却一下。 “行吧,我们这就准备离开了,记得哦,下次若是有好东西,可千万得招呼一声……钱我刚放桌上袋子里了!”李建国笑道:“你这蜂场啊,可要好好搞,加油!” 王明远点点头,看着这父女两钻进车里缓缓驶离。 “再见,李大哥……筱熙妹子!” 果然,这辈分……好乱! 在挥手送别两人的时候,王明远突然发现,真的好别扭。 不过,人总算是送走了,事情也都遮掩糊弄过去了,他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回屋,看到桌上放着两个礼盒和一个黑色塑料袋子。 礼盒中自然是两只顶好的乌金火腿,塑料袋中则是八万大钞…… 沉甸甸的啊! 去浴室洗了澡,将刚才捉猪崽染得腥臭的衣物换下,王明远看了看客厅一角放着的三大袋蚂蝗干,很有种大笑出来的感觉。 他兴冲冲地将蚂蝗干捆绑在摩托车上,将塑料袋中的钱提着,朝阿渡镇上飞驰而去。 No.66 蜂来 摩托车一个急刹,在阿渡镇上的药店门口停下来。 这是下午一点多钟,药店今天并没有什么病人,难得闲下来的医生兼老板搬了把椅子,坐在药店门口的枫树下面纳凉,抱着手机刷着视频。 听到摩托车的刹车声响,他抬头看去,发现来的是王明远,立刻起身,迎了过去,笑着招呼:“哎哟,又来了!” 他随眼瞟了瞟王明远摩托车上捆着的袋子,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这次收获不小啊!” “别提了,成天在山里的水洼泥塘里转悠,可不是轻松活计!” 王明远一边说着,一边解下捆绑袋子的绳索,将一袋袋蚂蝗干扛到药店前的水泥地板上放着:“全是野生的,还得麻烦你跟你的朋友联系联系,验验货。” 他说着,给药店老板敬了根华子。 药店老板将袋子打开,随后翻看了一下:“你等会儿!”然后取出手机,拨通视频电话。 王明远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药店老板通过视频,让他的朋友确认货品没问题后,帮着王明远将蚂蝗干抬到称上称重。 分三次将蚂蝗干称完,合计185斤蚂蝗干。 “都是好东西,价还跟上次一样,900一斤,嗯……共计十六万六千五,啧,你这可是赚了大钱了,要不是有着药店要看,我都想跟你一样,去山里抓蚂蝗了,上次七万多,这次又十多万,这才多久啊,就有了二十多万的存款。” 药店老板羡慕地说。 “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刨除人工和各种工时,根本就剩不了多少,这年头,人都不憨,抓蚂蝗这事,不出高价也没人愿意做不是,而且清水吊干也挺麻烦,一不小心还要被蚂蝗吸点血,别看是在山沟水洼里翻腾,赚的却是真正的血汗钱。” 王明远也不憨,怎么可能实话实说。 而且,有过亲身抓蚂蝗的经历,别看他整日优哉游哉的,其中的艰辛却也体味不少,别的不说,单是长时间手脚泡在冷水里,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想想80年张家坳的几家人,王明远忽然觉得自己给得还是少了些,可是再多给点钱,就又超出那年代的工价太多,现在有陈家沟几户民兵加入,很容易让人眼红。 算了,还是多从粮油衣物上去尽可能地帮扶一下吧。 将他们的生活质量提高,才是重中之重。 “这倒也是,都不容易啊!”药店老板不无感慨地说。 就在两人说话间,王明远感觉到裤兜里的手传来信息震动提示,拿出手机来一看,发现是自己银行卡里转入了十六万六千五。 钱已经到手,再一次确定蚂蝗干是长期收购后,王明远提着塑料袋里的钱,骑着摩托,直奔银行,将手上的现钱全存了进去。 反正和手机绑定,用起钱来很简单,虽说一捆捆钞票抓在手里的感觉很爽,但比起只能支付,便利性上差了点。 在手机银行查看了一下,王明远发现自己现在的存款,加上之前打工所得的哪些,已经有四十多万存款。 这是之前在厂里拧螺丝时,完全想象不到的。 事情办完,看时间还早,蜂场里吃喝的东西都还有,暂时还不用购买,王明远直接骑车返回蜂场。 回到蜂场后,王明远准备将蜂箱拿出来继续暴晒去除异味,就在他搬出十数个蜂箱的时候,忽然听到半空中传来轻微的嗡鸣。 作为经验还算丰富的养蜂人,王明远第一时间就判断,有蜂群经过,他立刻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数十米开外,有一大片蒙蒙黑点正在靠近,得有十数米高。 这是非常强大的一个蜂群啊! 不过数个呼吸时间,蜂群已然又靠近了二三十米。 在这个距离,王明远已经能看得很清晰了,那是成千上万的蜜蜂,在快速地盘旋飞舞,随着不断地靠近,那种嗡鸣声越来越大,小小的蜜蜂,在庞大数量的加持下,展现出浩浩荡荡的极其震撼的声势。 王明远心头大喜,如此强大的蜂群,怎能错过? 他将手中的蜂箱往地上一放,转身飞奔进屋,拿了个不锈钢菜盆和一把勺子冲了出来。 碰到蜂群路过,通常有三种方法进行逼落。 第一种,就是直接往地上抓泥巴,对着蜂群进行抛洒,打乱蜂群的飞舞节奏以及信号传递,变得混乱后,不得不找地方落下。 这是最常见也最实用的方法。 在农村经常会看到有人追着蜂群一边狂奔一边抛洒泥巴,口中还大叫着:“蜂落,蜂王落……”就是这种情况。 因为通常碰到蜂群经过,大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所以,最便利的逼落工具就是泥土沙子之类的东西了。 第二种方法,则是用水泼洒、喷雾,这得发现得早一些有所准备才行,可以让蜜蜂误以为天气突然下雨,或是翅膀受潮飞行困难不得不落下。 第三种,就是通过敲击金属盆之类的器物发出噪音进行干扰了。 蜂群的行进,彼此间是有声音信号和信息素传递的,有噪音干扰,能很容易打断,造成联系中断,继而混乱,不得不停落下来。 这种情况,通常适用于蜜蜂飞得较高,泥土水雾不容易喷洒到的情况。 王明远眼下所见的情形就是这样,蜂群离地方得有十来米高,制造噪音干扰,无疑就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当他冲出木屋的时候,看到蜂群居然飞矮了很多,距离木屋不过二十来米,离地面也只有两三米高了。 一见这情形,王明远顿时笑了。 感情这蜜蜂就是想要落在这附近啊。 完全不用动手! 王明远静静地等着。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蜂群居然迎面扑来,将王明远团团笼罩,不断地在周围盘旋,嗡嗡声像是有了环绕音响加持一般。不少飞撞在他头发和衣物上,干脆就停了下来,尾部一伸一缩的,感觉飞得很累的样子,像是在急剧喘息。 一般人见到这种情形,恐怕会第一时间被吓得面色发白,拔腿就跑,那是与生俱来的畏惧,怕被蛰。 但王明远不一样,他非但没有丝毫想跑的意思,反而非常享受这种被群蜂环绕的感觉,而且,这对王明远来说,就是一次惊喜的收获,有的只是喜悦,哪怕今天刚多了二十多万的存款,也盖不住这种喜悦。 他是一个真正的爱蜂人士。 越是乱动,越容易撞到飞舞的蜜蜂,反而更容易被蛰,这种情况,缓慢轻柔地退出是最好的。 所以,王明远缓缓放下手中的菜盆和准备用来敲击的铁勺,摸出了手机,开始录制这一降落过程。 蜜蜂在木屋前盘旋一阵,终于选定目标,有不少小蜜蜂开始在自己的木屋屋檐下抱团,他知道,那就是这群蜜蜂选择的落脚点。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工夫,蜂群快速地汇集在屋檐下,彼此勾连着,抱成一大团,那分量,足够装满他那一菜盆! 强群啊! No.67 水瓢舀蜂 蜂箱刚准备好,就来了第一群蜂,还直接落到自己的屋檐下。 兴旺的征兆啊! 王明远激动无比。 在农村,蜜蜂入仓,马蜂在窗户安家,和燕子在门柱上筑巢一样,都被认为是一种吉利的事情,预示着门庭兴旺、事业发达。 所以,哪怕门前随时有一堆堆鸟屎,或是生怕被马蜂蛰连窗户都不敢开也不清理驱赶,更有人直接腾出自己装粮食的闸柜或是箱子让蜜蜂入住,都是很常见的事。 王明远甚至在明城,看到有个大老板的别墅三楼窗沿上,筑了个葫芦蜂窝,非但没被有剿灭,反而用铝合金管子,专门焊接了一个笼子,将蜂巢保护起来,还挂上了霓虹彩灯。 说来也奇怪,原本冬季就该四散的蜂群,竟然到了第二年依然非常旺盛,并且越做越大,看着一只只马蜂从头顶发出沉重的嗡嗡声飞过,直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据说,也就是那两年,那大老板的生意,做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虽然不信这一套,但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蜂场的第一群蜂的巢门口挂块红布,图个喜庆。 见蜜蜂已经完全落定,有蜜蜂零散地外出,王明远知道,那些是外出寻找能入住的洞穴的。 今天天气晴朗,一般这种情况,用不了多久,找到洞穴,这群蜂很快就会离开。 既然来了,还想走…… 王明远转身回屋,取了防蜂帽戴上,找来一个暴晒过一段时间,处理好的蜂箱,端来一把塑料圆凳,提着水瓢,准备直接上手。 取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制,他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水瓢,站上圆凳,开始等待蜂王出现。 蜂团感受到王明远的气息,知道有危险靠近。表层的蜜蜂立刻齐齐震动翅膀,发出阵阵嗡响。 这是警戒的信号传递,也是一种对侵扰物的恐吓,当然,在王明远看来,这纯粹就是在瑟瑟发抖。 他仔细观察着蜂团表面,很快他就看到那个身体呈暗红色,拖着粗长大屁股,比一般蜜蜂长出一大截的蜂王从蜂团里钻出,顺着蜂团表层灵活地爬了一小截距离后,又往蜂团里面钻。 好机会! 王明远立刻提起水瓢,朝着蜂王钻入的部位的周围,一瓢舀下。 这个动作,对于蜜蜂而言,无疑是非常粗鲁的。 霎时,不少蜜蜂掉落下来,更多的蜜蜂惊飞起来,开始围着王明远狂乱飞舞,甚至有不少朝着王明远防风帽上的纱网撞击,试图来蛰他。 但是,有防蜂帽在,何惧之有? 王明远赶紧跳下圆凳,将手中满满一大瓢蜜蜂抖落蜂箱,然后快速地铺上覆布,盖上箱盖。 这一瓢,王明远有十足的把握将蜂王舀在瓢中,并抖入蜂箱了。 蜜蜂对于蜂王分泌的信息素非常敏感,而蜂王向来胆小,毕竟关系一个蜂群的存亡。 蜂王在乱蜂之中,哪里发出的召唤声大就往哪里钻,很快就会被蜂群抱团保护起来,然后不用几多长时间,就有蜜蜂钻出蜂箱,在箱门上留下的三个小洞旁不断震动翅膀,召唤散落在外的乱飞的蜜蜂。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的散落的不断狂乱飞舞着在寻找蜂王的蜜蜂,快速向着蜂箱洞口汇集,如流水般,快速钻入蜂箱中,完成结团后,再次安定下来。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收蜂还有一些比较温柔的做法,但一般需要的时间都会比较长。 王明远可不想自己扛着个蜂箱,利用蜜蜂的向上性,利用震动等方式,来收蜂。往往那样的长时间惊扰过长,在这样的天气,反倒容易让蜂群暴乱,惹来更多的麻烦事。 这是第一群蜂,王明远特意选了个背风向阳的视野开阔的好地方,在地上打了四个齐平的矮桩,将蜂箱放了上去。 然后又去找来最开始拆除张家坳土房时得到的半截石棉瓦,在蜂箱上放了两块厚薄不同的木条架空后,将石棉瓦盖在上面,然后找了几块石头压好,防止被风吹掉,将自己那件红色T恤撕下一块,挂在蜂箱上后,事情就算完成了。 剩下所要做的,就是防止蜜蜂逃跑,等蜜蜂开始正常采集,就算是蜂群正式落户了。 刚才在收蜂的时候,王明远就注意到,这蜂群中有不少黑色的雄蜂,他意识到,这并非逃蜂,而是分蜂。 雄蜂的出现,预示着分蜂季的到来。 事情不能耽搁了。 接下来的时间,王明远一边留意着那群蜂的情况,一边开始在蜂场周围有利的地方,开始错落有致地布置自己的蜂箱,并在里面用喷火枪拷入一些网上买来的土蜂蜂蜡。 蜜蜂对蜂蜡的气味非常敏感,受蜂蜡气味的吸引,会很容易找到蜂箱的位置,若是找来的,是外出寻找巢穴的侦查蜂,轻易就会将分出的蜂群直接带领着入住蜂箱。 这是诱来蜂群最常用也最实在的方法。 王明远之所以不急于去四处搜寻蜜蜂或是购买蜜蜂,打的就是这个花很小代价就能获得大量蜂群的方法。 周边都是深山老林,进山探查的情况显示这地方蜜蜂不少,谁还去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正所谓:养蜂不用种,只要勤做桶。 蜂箱准备好,烤上一些蜂蜡,等着就好! 而在第二天,那群蜜蜂在看似围着蜂箱胡乱飞舞实则是在确认巢门位置的一阵凌乱后,开始渐渐变得有序,蜜蜂进进出出,已经开始有蜜蜂带来了一团团的花粉。 “这群蜜蜂,稳了!” 王明远蹲在蜂箱旁,看着这一只只忙碌的小精灵,心里暖融融,很有种又回到小时候,在张家坳蹲在爷爷所养的蜂箱旁看蜜蜂进出的感觉。 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昨天两个视频,一个被王明远取名《蜂来》,一个则取名《水瓢舀蜂》,都上传到了猫爪视频上。 一幕幕惊人的画面,吸引了不少对这种情形非常好奇的粉丝,其中有不少就是养蜂爱好者。只是一夜的时间,让他的粉丝数量又增加了一千多。 不少喜欢养蜜蜂的新手在下方留言询问养蜂方法,还有不少则是各种惊叹,更多的却是在追问什么时候开播,下次吃什么虫子,让王明远好一阵无语。 他非常怀疑,自己第一次直播就吃蚂蝗这件事情的正确性。 除了熟知的竹虫、柴虫、蜂蛹和蚂蚱外,其它的虫子对王明远而言,都是挑战啊。 现在直播,王明远毫无准备,他决定稍微延后,对于那种全是口水话或是各种搞怪的直播,他是真的整不来,而且直播起来,毫无质量可言。 想了想,很快又是周末了,于是王明远在视频中添加了预告:“周六下午三点,直播,吃油炸水蜻蜓!” 这几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啊。 No.68 明城,开启!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王明远一直忙于安置自己的那些蜂箱。 还特意从阿渡镇上买了一些切成小片能将蜂箱盖住的石棉瓦回来(先已经禁止售卖,不过一般小镇上,还是有一些出售的)。 这东西,虽然笨重了一些,但遮阳防雨的效果都很好,用木头垫着架空形成斜面,就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另外,风箱里的蜂蜡也用喷火枪烤了融入木头中。 只要太阳一出来,就能闻到蜂蜡那种特殊的对蜜蜂充满诱惑的香味。 在王明远幻想着一群群蜜蜂飞来入住的时候,天气却忽然变了。 每到这个季节,总有一段时日是接连不断的小雨。 而正是这样接连的阴雨天过后,突然放晴,将是蜜蜂春季分蜂大潮来临的时候。 王明远也乐得清闲,该吃吃,该睡睡,无聊的时候,翻看着手机,看看80年代的过往,什么电影啊,物资流通情况什么的,还有就是对自己发布的短视频下粉丝或是游客们的提问进行选择性地回答。 当然,他着重看了下即将要到来的白族同胞盛大节日三月三。 他这才知道,三月街这大型交易时间,往往持续七到十天时间。 准备借此时机干一票大的的王明远,在仔细斟酌后,疯狂地,批量性地开始各种下单订购。 看着自己手机上两三天时间,蹭蹭蹭地少了几万块钱,感觉像是被割了一大块肉的王明远,不得不自我安慰:钱是啥?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不过,现在觉得将这数字变得更大不是太难的王明远,心里对未来还是充满期待的。 也就在这几天时间里,王明远在猫爪视频上的短视频,又为他获取了上千的粉丝,粉丝总数突破了一万。 感觉这个突破是一个节点,王明远在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特意看了下自己脑海中的虚拟面板: 2023.04.15→1980.04.15 122:25:46 10086 果然,如料想中的一样,虚拟小屏幕上代表各地客运站的黑点果然又有亮起来的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理城,另一个点比别的被点亮的点要亮得多,显得非常璀璨,竟然是:明城! 这让王明远惊喜无比。 明城,那可是大城啊,省会级的存在!也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也不知道80年的明城是怎样的? 自己的爷爷离开知青点返城后过得怎样。 还有,八零年这个时间段还是个小屁孩的爸爸,又是如何? 得抽个时间好好去看看啊。 而且,身为省会,这生意做起来必然会更容易,毕竟,消费能力代表的可是云省的最高水准。 激动啊! 王明远对五天后的时空穿梭,充满期待。 第二天,天依旧下着霏霏细雨,一阵一阵的,没完没了。 新收的那群蜜蜂,依旧在进进出出。 尽管下着小雨,这深山老林中,总有不少开放的有粉有蜜的花草,但温度不够,花朵上的蜜粉数量会少很多,这雨若是持续的时间过长的话,王明远会担心蜂群断粮。 虽说新分出来的蜂群,小蜜们都会吸饱储存的蜂蜜作为迁徙的口粮才上路,可一般也就只能支持那么三五天的时间。 通常说小蜜分家带上三天口粮,就是这个意思。 天阴的时候,虽然从外界能获取一些补充,但还是无法满足那么多蜜蜂的消耗。 想了想,王明远将送给李建国后剩下的蜂蜜蜜渣,倒了一浅碗出来,也没加水稀释之类,在碗中放了几片树叶和草茎,作为蜜蜂采食的落脚点,防止被蜂蜜沾染溺死。 他直接将大碗放到蜂箱前,又用草茎挑了几滴蜂蜜放在蜜蜂进出的洞口。 很快有小蜜蜂发现那蜂蜜,快速地吸食,接着在那里鼓动翅膀,触角不停地碰触被招引来的小蜜,随后发现蜂蜜的蜜蜂越来越多。 蜜蜂本就对气味非常敏感,尤其是蜂蜜,很快就有蜜蜂发现了蜂箱前的大碗。 没过多场时间,整个蜂群就热闹起来,开始对那碗蜂蜜进行疯狂的搬运。 王明远蹲在一旁,看着数十只蜜蜂围着大碗边缘,或是落在碗内的树叶草茎上,都排成队列了。 嗯……又是个很好的短视频素材。 拍下,上传。 一浅碗蜂蜜,在众多蜜蜂的努力下,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搬空,就连沾染在叶片和草茎上的都没放过。 这就是团队的力量! 中午简单吃顿饭,王明远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呆会直播所需要的工具。 就这么慢悠悠地混着,到了下午三点,小雨还在飘洒,王明远苦笑一声,打开了猫爪视频,开启直播。 原本还想着看老天照顾,雨水稍微停歇一段时间,也好让自己进行户外直播时不被雨林的,没想到,一点面子都不给。 和上次直播一开始的冷清不一样,这一次,直播间一打开,立刻开始有人涌入。 十个,五十,一百,三百……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直播间就涌入了上千人,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毕竟有上万粉丝基础,而且提前有过预告,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王明远倒也觉得正常。 直播间左下角的一条条信息更是渐渐沸腾起来。 “主播,你这十天半个月才开一次直播,就不怕我给你寄刀片吗?” “寄刀片,楼上的知道什么是暴殄天物不?就主播那颜值,留着透透不爽吗?” “楼上的,男同组织已经关注你了!” …… 突然,满屏色彩纷呈,有人连刷了数个穿云箭。 “我靠,豪气啊,主播还连个屁都没放呢!” “这穿云箭我刷的,主播赶紧开始准备你这次的美食,上次你直播的爆炒蚂蝗我已经吃过,果然非常不错,作为资深吃货,早就对云省虫宴向往已久,奈何一直脱不了身,赶紧教我下一道菜,我的肠胃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去,还真有人线下上阵啊,牛!” …… 王明远看着各种信息,冲着屏幕微微一笑:“各位稍安勿躁,现在外面正下着雨,等我穿件雨衣,就开始给各位展示制作这道美食的全过程。相信很多朋友已经知道什么是水蜻蜓了……”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对话框里闪出的一条条信息让王明远就不得不闭嘴了。 “什么是水蜻蜓啊?” “查找资料,那多没意思?” “资料是死的,我们想看活的!” …… 这……分明就是一群懒癌患者嘛! 当然,王明远自己其实也非常清楚,自己刚才纯属说了一堆废话,这些进入直播间的,根本就是冲着吃虫子这一过程获得新奇的体验罢了。 说白了,就是寻找刺激。 而这种刺激感,不是通过手机查阅些资料,看些视频就能满足的。 他看了眼进入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两千。 得,边做边说吧! No.69 茶马古道上盛行的美食 起身穿上雨衣,王明远探头看了下外面,雨点似乎小了一些,倒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直播的时候手机被雨淋湿报废。 不然,他还真没有好的办法进行手机防雨遮盖。 一手提着自拍杆,一手提着红色塑料桶,王明远出了小木屋。 桶中还装有一个准备好的网兜,用来捕捞水草中的水蜻蜓。 尽管还有零星小雨,但毕竟是下午,多少有些温度,加之之前接连是数天的太阳炙烤,大地土层内蓄积了不少热量,在这种时候,温度释放出来,蒸腾的水汽在周围的山林中,飘飘袅袅,直衬得这张家坳,仿佛成了仙家宝地一般。 这背景不假! 不少人看着视频中的环境,又是一番惊叹。 这是山里非常常见的情形,在很多人眼里,却显得非常新奇。 好山好水好空气,也确实是很多人在这年代都觉得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就连空气,都有人拿来当商品卖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疑,张家坳所在的地方,周围的环境,确实让很多人艳羡。 王明远一边展示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顺着门前的溪流往下行走。 在三十多米外的下游,就有一个河湾处形成的水潭,水流平缓,里面长了不少水草,正是水蜻蜓生活的好地方。 “知道什么是水蜻蜓吗?” “水蜻蜓,故名思议,就是蜻蜓在水里的幼虫。” “想必大家都看过蜻蜓点水,这可不是什么轻功,而是蜻蜓在产卵。” “蜻蜓所产的卵落入水中,然后随波逐流,附着在水草上,孵化出来的幼虫就是水蜻蜓!” “所以,大多数水蜻蜓,都在水流平缓的水塘、鱼塘中。” “而今天我们今天要吃的这道菜,就叫油炸水蜻蜓。” “这可是咱们云省一道非常地道的美食,在茶马古道上的马帮、象队中尤为盛行。” 王明远一边走着,一边进行科普。 既然是直播吃虫子,总要好好说明一下,吃到嘴里的东西,总不能是囫囵吞枣,有故事,有底蕴,更容易被接受,也是一大卖点。 “原来蜻蜓点水是在产卵啊。” “蜻蜓点水我见过,我还见过两只蜻蜓趴在一起比翼双飞。” “你这算什么?我还亲手抓到过,直接一下子扯开,好家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一个个借着蜻蜓开车的家伙发出的信息,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偏偏分上数句,让聊天窗口中成了文字流快速翻滚。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王明远所提及的茶马古道。 “茶马古道是什么?” “这我知道,在电视上看到过介绍,但只听过马帮,没听过象队啊!” “主播给说说!” …… 王明远看着一条条闪过的信息,不少人对茶马古道都表现得非常有兴趣,于是,就根据自己所知进行简单介绍。 “茶马古道,是自唐宋时期开始,高原地区的马匹、牛羊和内地的茶叶、布匹和盐通过茶马互市得以流通,所形成的古贸易通道。茶和马是最具代表性的东西。 至于象队,其实就是以大象作为运输工具的队伍,当然,在高原地带,是很难使用的,所以只是短距离的中转作用。 其实,进行贸易的马帮队伍,主要的运输工具也并非是马,而是食量小耐力更好的骡子和人,那是一趟非常艰辛的旅程,现在都成文化古迹保护遗产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我自己所了解的其实也非常少。 只是听老人说,这油炸水蜻蜓,也是在那时盛行起来的,想必还是因为生活条件艰苦,缺吃缺喝的缘故。 现在的油炸水蜻蜓,可是一道难得的美味,非常有特色。” 王明远很自然地将历史解说扭回到油炸水蜻蜓上,关于茶马古代,他了解的其实并不多,再掰扯下去,就露馅了。 不过,他不说,网友粉丝们却依旧兴致勃勃,其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其中就有对茶马古道非常了解的人,各方面都说得头头是道,反倒让王明远了解了不少。 一众人议论纷纷,随着王明远抵达水塘,开始挽起裤脚下水的时候,才又将注意力集中的水蜻蜓这话题上。 只是,很快就有人提出疑问,让王明远有些措手不及:蜻蜓可是益虫欸,这也拿来吃,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对啊,蜻蜓是益虫,捕食各种害虫,为什么要拿来吃? 王明远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有些懵圈。 网友也分成了三方人马,开始撕逼。 一些认为是益虫,要进行保护。 一些则认为,那只是食物,该吃还得吃,还有不少观望和嫌事情不够麻烦各种拱火的。 王明远这还没开始捕捞,连水蜻蜓是啥样都还没让他们见识到就乱成了一锅粥。 他不由一阵头大,但显然不能让这事情继续这样发展,必须得尽快阻止。 “其实,水蜻蜓在没有成为蜻蜓之前,根本算不上益虫,相反,非常的残忍凶狠。幼虫时期比起成虫来说,小不了多少。 而且,水蜻蜓的幼虫在水中的生活周期不短,能在水中呆一年到七年的时间。 这玩意在水中,吃一切能逮到的东西,小鱼、小虾、蝌蚪之类的东西是它的美味,就即使是蜻蜓,若是有机会被它逮到,也一样不会放过。 这若是在鱼塘、蛙塘里大量出现,那就是天大的祸害。 所以啊,有益无益,真的很难界定。 何况,现在水蜻蜓已经有不少人进行人工养殖了,似乎也就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再说,也没那么多人有那闲工夫去水塘里到处捕捞吧,真正吃得下去的又有多少!” 一听这话,群情激奋的直播间终于稍稍淡定了也些。 “我靠,查看了一下资料,还真是吃虫哥说的这样,这玩意儿生猛啊,六亲不认!” “有益无益,真的很难界定。” “在吃货眼里,最大的益处就是能弄来吃的。” “就是,那么多虫子,放到你面前你也未必吃得下去!” “主播继续,赶紧捕捞,也让我们好好见识见识这凶残的虫子!” …… 王明远相信,这个时候应该有不少人在翻看着手机,因为他看到直播间突然一下子退出了不少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又蹭蹭蹭涌进来一大群。 他长长呼了口气,暗道:幸好自己准备得够充分,否则,还真说不清道不明了。 碰上偏执的,自己这场直播,完全有可能被搅黄。 不过,这“吃虫哥”是啥意思? 我特么已经有这么个名号了吗? 离谱! No.70 花椰啵啵奶茶 网兜在水潭边缘的水草中探寻一阵,快速拖出来以后,王明远很快就从兜里看到了水蜻蜓的身影,还不止一个。 用指头拈起一个,看着它大脑袋上机械般开合的嘴巴,还有不断扭动的尾部上的三叉刺,看着很是凶恶。 谁能想到,这玩意离开水后,会蜕变成生物界飞行技术的领跑者蜻蜓。 “水蜻蜓原来长这样啊,确实很凶恶的感觉。” “狰狞!” “会咬人吗?” “尾部的刺,看上去很坚硬啊!” …… 王明远将水蜻蜓在摄像头前近距离展示,不少人在看到水蜻蜓的样子,都多少有些不适。 “虽然看上去很凶恶,但却它尾部的刺确实比较坚硬,在炸出来以后,就连吃都得要稍微小心一些。” 王明远一边解说着,一边开始在水里继续捕捞。 一手拿着手机自拍杆,一手拿着网兜,王明远摆弄得有些费力,操作起来相当麻烦。 几次收网落空后,王明远就有些头大了,明明好几次已经看到水蜻蜓入网了,可却因为又要忙着拍摄,弄得又逃了出去。 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在水中折腾了许久,才堪堪抓到了十数只水蜻蜓。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蚂蝗、螺蛳和几条小泥鳅。 相比起水蜻蜓,螺蛳和泥鳅受众更广,这不难从直播间网友的讨论中看出,至于蚂蝗,看过王明远吃过一次后,还是没多少人对蚂蝗能提得起兴趣。 就在这时,雨点忽然又变大了些,看着桶中的水蜻蜓,王明远估摸着也够一小盘了, 当即收网返回木屋。 这一次,王明远是再也不敢使用其他烹饪方式了,他觉得,以后再搞类似的直播,统统采用油炸的方式,这样比较容易能接受些。 上次油炸蚂蝗变成爆炒后,差不多让他崩溃,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这水蜻蜓除了油炸,也还有其它的烹饪方式,比如裹上一层蛋液再来油炸,可是,那样处理出来以后,蛋液里包裹的水蜻蜓势必不会轻易变得酥脆,但凡有丝毫软绵之类的感觉,大概都会觉得很不适应吧。 这可是虫子啊! 嗯,以后,万虫可炸,就即使是个吃虫哥,也要做个吃油炸虫子的吃虫哥。 要不是为了这粉丝值,我又何苦来哉! 心里暗暗这么想着,王明远提着塑料桶进了厨房,将自拍架子架好,调整好角度,开始清洗处理水蜻蜓。 以此同时,开始进行一步步的讲解。 他先将水蜻蜓捞到不锈钢菜盆里,加入清水,然后放入不少盐巴。 本就是生活在淡水中的生物,在这高盐环境下,又怎会受得了。 一只只水蜻蜓在盆中四处乱爬,试图要逃离这种地方。 可惜,不锈钢菜盆光滑的表面,又岂是它们想爬就能爬出来的。 在不停地挣扎翻滚中,水蜻蜓的长脚和盆子发出阵阵摩擦声,咯吱咯吱作响,场面很是疯狂。 足足过了数分钟,一只只水蜻蜓终于绝了小命。 剧烈的挣扎,也让它们排出不少体内杂志。 王明远开始对水蜻蜓进行漂洗,换了数次清洗,又找来一把新的小牙刷仔细地刷洗一遍,捞出来放入网勺里控着水分。 接下来的操作就简单了,有过在80年张家坳的操作,王明远非常熟练地起锅烧油,将这十数只水蜻蜓一只只放入锅中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网友的一条信息,顿时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都不开场破肚去掉里面的肠肚,连着‘屎’一起吃吗?” 其他人纷纷跟风,越说越恶心。 这……坑爹啊! 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在水蜻蜓都下油锅了才说? “呕……” 王明远瞬间开始反胃,尤其是想到自己和张守忠等人吃了那么多,这种反胃感越发不可控制了,蹲下来就是一阵干呕,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反观直播间,一个个看到王明远这情形,一个个变得无比兴奋起来。 似乎看到王明远吃瘪,才是他们最大的乐趣一般。 王明远很有种自己就是小丑的感觉,像是只被围观的猴子。 可是,事已至此,总不能把这些东西倒了重新来过吧? 话又说回来,似乎在他所查阅的油炸方法中,这水蜻蜓还是被要求在鲜活的时候进行油炸的,并没有去除脏器的做法。 甚至还有说高手炸出来的水蜻蜓,会形态保持的非常完整,就连复眼都不会有丝毫破损。 显然,在处理的时候,这清除脏器的过程是没有的。 “连着‘屎’一起吃……兄弟们啊,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呆会还怎么吃得下去啊?” 王明远一脸苦逼,此时有些进退两难。 听王明远一说,直播间中越发起哄了,都在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生怕看不到王明远吃这油炸水蜻蜓,有人刷起了穿云箭或是豪华游轮。 更有甚者,直接以取关威胁。 看着在油锅中翻滚的,王明远真有种骂上一句“去特么的”,然后直接下播的冲动。 就在他都准备伸手点向直播间关闭图标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聊天窗口中接连窜出数条信息。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说这些虫子不去内脏就不能吃了?” “都各自想象,沿海地带的人喜欢吃的螺蛳,烹饪的时候,连壳爆炒的时候,去掉里面的内脏了吗?喜欢吃龙虾的,开煮的时候去掉虾线了吗?喜欢吃大闸蟹的……就不用多说了吧!” “再往大了说,很多人喜欢吃的粉肠。猪肚,知道是干啥的不?” “小小的虫子,就以这水蜻蜓来说,吃小鱼,吃蠕虫,吃田螺,那样不是肉啊?” “再有,小小的虫子,那要通过放大镜才能看清的脏器,能有多少脏东西,搞不好你呼吸一次进入身体的杂质就已经比它的还多了。” “主播,别听他们瞎说,油炸高温处理的,没问题的,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干净。” 说这话的人,网名名叫“花椰啵啵奶茶”的粉丝,是刚关注的。 王明远完全想象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手速,信息蹭蹭蹭地发出来,很快霸占整个聊天框。 很显然,这番话说得是极有道理的。 而且,对于很多虫子来说,本身就不多的一点头,真要处理好了,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 没有绝对的干净! 看完这一番话,王明远忽然一下子释然了。 他重拾心情,轻轻翻动着锅内的水蜻蜓,在被油炸得惊慌的时候快速用漏勺捞出,轻轻掂去油滴后,放入盘中,然后撒入适量的椒盐和味精、还有些许酱油,轻轻搅拌均匀后,又放了些葱花。 制作完成! No.71 将恶心进行到底 所有人等的就是吃水蜻蜓这一刻。 王明远面对着镜头,在桌子上摆放着的那盘看上去依旧非常生猛的油炸水蜻蜓前坐下,取了筷子,看着盘中的水蜻蜓,一言不发。 看着还在不断带节奏的几个水友,王明远已经完全能够确定,他们就是故意把这事儿弄得那么恶心,想要看自己出糗。 王明远心里虽然认可那个名叫“花椰啵啵奶茶”的网友所说的,但终究还做不到完全不去想的程度。 他忽然觉得,自己将这水蜻蜓炸得那么完整,根本就是个错误,干嘛不绞碎一些啊?那样至少不用老是想着它长长的腹部里的东西。 “吃啊!” “主播,你倒是吃啊!” “穿云箭十连,吃完就发!” “豪华游轮二十连,吃上一嘴,咽下去不吐出来就发!” …… 直播间的水友不断地催促,不断地拱火,各种小礼物也在不停地刷。 更有豪客一掷千金。早早地刷了不少礼物,动用钞能力:你不吃对得起我刷的那么多礼物吗? 等了许久,渐渐有人不耐烦了,王明远看到直播间的围观者,开始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 更有人开始骂骂咧咧。 “靠,我特么刷了那么多,你若不吃,对得起我吗?” “看了个寂寞!” “同情那些大冤种!” “你要吃不下,你直播个毛线,这不是耍我们吗?” …… 直播间里各种喷,如同火山爆发,岩浆四处蔓延。 这……不是好事啊! 都到这份上了,不上都不行。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直播,本就是一种取悦网友粉丝进而直接或间接获取经济利益的方式,这要让看客们不高兴了,还搞毛线! 王明远也不例外,想要通过直播销售蜂蜜,顺便赚点外快,但是拥有了能穿梭2023和1980两个年代的能力,他更想要获得的是粉丝值。 那些没什么噱头的直播,粉丝值来得太慢,自己弄了个这么重口味的直播,粉丝值增长的是快,但……真的太考验灵魂的强大了。 事已至此,不能功亏一篑。 “艹,只要自己不恶心,恶心的就是别人!” 看着这次直播增长的四千多粉丝……王明远用筷子夹起一只水蜻蜓,心中发狠地想着,然后直接将水蜻蜓抛在口中,大口地咀嚼。 又不会死人! 不过,他都不敢去仔细体味其中的滋味。 一瞬间,整个直播间变得无比安静。 他不知道网友们现在是什么反应,也顾不了那么多,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一只接一只地往嘴巴里塞,并大口地咀嚼着,然后一口吞下。 “我屮艸芔茻,真吃下去了!” “看得我特么都差点吐了。” “你们懂个毛线,这本身就是种美味,只有真正吃到的人才知道,那种满口清香,酥松脆香的感觉。” “哈哈哈,一群大冤种,这本来就是云省各种虫类美食中的一种,很多人吃了一辈子了,主播要是吃不下,还敢开这直播吗?” “这情绪酝酿得很到位,不这样操作一番,哪来这许多礼物,大冤种们,你们该刷礼物了。” …… 见王明远真的将水蜻蜓吃下,直播间里的网友,不少人显得很不适,有的估计是真的吐了。 这就是刺激! 但还有几个,怎么看都像是黑粉,将王明远此举当成是赚取礼物故意所为。 议论不足而一。 王明远这里,神情却是在渐渐好转。 都吃下一大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嚼过油炸水蜻蜓后,唇齿间留下的那种清香,还有酥脆的感觉,即使他不去刻意体会,也藏不住,真的非常诱人。 也对,所谓的脏器都得靠放大镜观察才能看得清楚,经过高温油炸后,还能剩下什么,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他看着盘中剩下的七只水蜻蜓,用筷子夹住其中一只,轻轻用力,酥脆的水蜻蜓立刻碎开,他仔细的扒拉几下,发现里面真没什么,心中的抵触再次消解,并将整个过程展出来。 “好像,也没什么嘛!” 王明远心里一下子轻松起来,吃法也就变得慢条斯理了。 一只油炸水蜻蜓,放在嘴中,分几次咬断,细细品味,真的是越吃越香,尤其是胸腹位置,肉头更为紧实,香嫩无比,可不像头部、脚之类的,吃起来除了酥脆,没有太多别的感觉。 本来嘛,这种部位油炸后其实就成了脆生生的空壳,可没什么肉质的。 接连又是几只下肚后,王明远甚至还有了种就这么一直吃下去的想法,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让人陶醉,回味悠长的清香酥脆感觉中。 直到所有的油炸水蜻蜓都下了肚,还觉得意犹未尽。 而直播间中,各种议论也渐渐缓了下来,王明远细细一看才发现,霸屏的是网友花椰啵啵奶茶的信息,对着黑粉的各种怼。 毕竟,吃虫子这种事,哪怕是吃惯蚂蚱、蜂蛹之类的人,重新换一种没吃过的,都会有些发怵,需要一定的适应和尝试,不是张口就能随便吃下去的。 王明远可没达到贝爷那种生猛的程度。 话又说回来,贝爷吃得更恶心,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追捧,是因为那更刺激吗? 既然这样,以后的直播,就将恶心进行到底! 此次直播,王明远对网友花椰啵啵奶茶,是非常感激。 若是没有她的鼓励,王明远今天的直播,铁定得黄,那时候,别说涨粉,不掉就算不错了。 她现在还在对王明远各种维护…… 满屏穿云箭和豪华游轮以及各种礼物,在屏幕上色彩纷呈,王明远对此视而不见,他在一条条飞快滚动的信息条中,好不容易捕捉到花椰啵啵奶茶的ID,进行了关注。 和网友放粉丝们简单说了几句油炸水蜻蜓的味道,和吃后的真实感觉后,王明远下播了。 他第一时间给花椰啵啵奶茶发去信息:“谢谢!” “客气,都是实话实说而已!”花椰啵啵奶茶很快回了信息:“确实很多人不理解也接受不了咱们这边的美食,尤其是虫子类的。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咱们这边? 王明远微微一愣:“你也是云省人?” 等了一会儿,王明远却没有等来回应信息,于是翻看了她在猫爪视频上的主页,却发现,她主页里,除了个性别女,年龄22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本来一般玩猫爪视频的,多少都会拍几个视频上传上去的,王明远本想通过视频进一步了解一下这热心网友,这下只能失望了。 在他正准备退出猫爪视频的时候,花椰啵啵奶茶的信息又来了:“嗯,我也是云省人,而且我家以前就是从你现在所在的张家坳搬出来的。 我老爸小时候可是以各种虫子为零食的,他对虫子情有独钟,受我老爸的影响,从小我就吃过不少虫子做成的美食,了解得也多,你若是想做类似的直播,或许,我能帮上你!” 原来如此! 看完花椰啵啵奶茶的信息,王明远脑海中忽然很奇怪地浮现出了张光华的身影。 No.72 规避 好歹也去往80年的张家坳呆过一段时日了,那里的几户人家,王明远也都认全了。 而整天拿着虫子当零食的,印象中只有张守忠的儿子张光华。 这小子水蜻蜓吃得津津有味,蚂蝗也能吃得嘎嘣脆,完全是一副荤素不忌的样子。 花椰啵啵奶茶的年纪22岁,如果这个年龄是真的,那么以此推断,他的父亲很有可能和王明远的父亲是年龄相仿的人,这样推算下来的话,张光华也很符合啊。 “你的父亲是张光华?” 王明远试探地问。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所去的80年,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已经成为历史的那段时光。 如果真的是,那么自己回到80年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影响到很多人。 王明远有些担心。 “咦,你怎么知道?” 花椰啵啵奶茶在王明远等了一会儿后,才又回话,应该是在忙着什么,回答得并不是很及时,但一个“咦”字,已经很能说明她的惊讶了。 “我听爷爷说的,小时候经常到张家坳陪爷爷,听他说过不少人,拿虫子当零食的,可就只有你父亲啊。张家坳这片地就是被我爷爷买下的,我爷爷王宝昌,你父亲说不定还记得,我还知道,你爷爷名叫张守忠。” 王明远把自己的认知借爷爷之口说了出来,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咱们见过啊,你上次在我烧烤摊上吃过东西,还差点打了架……”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张慧……还真是有缘啊!” 王明远有些苦笑不得,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确实挺有缘,我也没想到,今天下载了猫爪视频,随便翻了翻,就看到你发布在猫爪短视频平台上的视频了,紧跟着,突然就看到你在直播,于是进了你的直播间…… 说实在的,你那些视频拍得真不怎样,都没好好剪辑一下,好好的材料,在你手里,完全没有体现出该有的韵味,让效果大打折扣。 还有啊,直播的时候也是笨得像个猪似的,话又太少,做的还是自己并不擅长的类型,你说说你,连自己都吃不下去,你还怎么直播下去? 不过,创意还是蛮不错的,乡土见闻、生活、野趣,都挺有意思!” 张慧还是那么直接,口舌那是相当凌厉。 活脱脱像个小辣椒,才不管王明远什么感受,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 “呃……我不会视频剪辑,而且一个人进行户外直播,还要各种抓虫子,确实有些手忙脚乱,这才是我第二次直播,根本就没什么经验。” 王明远实话实说,这确实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我看了下,你发视频到现在,不过二十多天的时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攒起上万的粉丝,说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看这些在我们看来普通而他们觉得新奇的东西的,路子肯定是没问题……要不这样,你雇佣我,我来帮你如何?” 张慧提议道:“放心,我的工资要求不高,每个月六千就行,你直播一次,别人刷的礼物就足够支付了。文案和视频剪辑,我都很擅长哦!” “呃……这我怎么敢?” “只是六千欸,千值万值,你直播收入那么高,以后粉丝多了,还会更多,竟然还抠抠搜搜的……算了!” 王明远愣了下,连忙回复:“我不是那意思,你等着……烧烤摊见面详谈。” 说完,王明远退出猫爪视频,将手机往兜里一装,将之前捕捞完水蜻蜓后挂在门口一侧的雨衣重新披上,骑上摩托就往阿渡镇上跑。 不得不说,张慧的提议,王明远心动了。 会视频剪辑,会文案,关键是对吃虫子习以为常,这样符合条件的帮手哪里去找? 王明远也确实觉察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笨拙。 就拿今天捕捞水蜻蜓来说,一手拿着捕捞网,一手拿着自拍杆,数次让水蜻蜓溜走,还有各种的摇晃,非常影响直播效果,有个帮手,事情无疑会简单顺利很多。 至于张慧所要的工资,多吗? 一点都不多! 王明远甚至觉得给得太少。 作为一个211工程出来的高材生,王明远完全相信张慧有这样的能力,他也有足够的把握支付足够的报酬。 冒着雨,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阿渡镇上,王明远一眼扫去,看到马路边才刚刚有人出来摆摊,都穿着雨衣,忙着撑开篷布。 在之前张慧摆摊的地方,他并没有看到张慧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忙着摆放桌凳。 人勒?什么情况? 正疑惑间,王明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响,连忙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辆红色三轮摩托车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冲过来。 见状,王明远心头大惊,赶忙跳向一旁避让。 只见来人一脚猛踩三轮车刹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轮在柏油路面上拖拉出一条近两米的痕迹,堪堪在撞上马路牙子的时候停住。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老是这么莽莽撞撞的?没看到前面有人吗?你差点撞到人家了知不知道?” 王明远还没来得及发飙,反倒是正在摆放桌子的中年男人先冲着来人吼了起来。 中年妇女也是狠狠地瞪了来人一眼,转而冲着王明远赔笑:“对不起啊,我家这娃冒冒失失的,吓到你了。 原来,他们就是张光华夫妇啊。 “都是熟人,怕什么?而且,我对我骑车的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肯定不会撞到他。” 听到声音,王明远才认出,来人就是张慧。 他不由嘴角一阵抽搐:这妹子,还真是疯啊! “你们是熟人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中年妇女凑到张慧旁边,小声问。 “你们当然没见过,我们这都还是第二次碰面呢。你们这几天不是一直想要将我撵出去找工作上班吗?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就是我未来的老板。” 张慧笑盈盈地看着王明远,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冲着王明远眨了眨。 “你未来的老板?他干什么的呀?”妇女瞟了眼王明远,又回头看着张慧,满脸疑惑。 “他呀,就是一养蜂的,就是在张家坳,将那片地买下来的老头的孙子。” 张慧很随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将车上装着的清洗好装在几个盆子里的各种烧烤材料端进篷子,摆放在菜架上。这才脱了雨衣和安全帽,回头看着王明远:“吃了吗?” “没呢!”王明远笑了笑,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 张慧摘下头盔,脱下雨衣,在篷子一侧挂晾着,然后用五指钉耙胡乱地抓了抓一头乌黑的头发,用发带在后脑勺扎成发髻,这才在王明远对面坐下:“老爸老妈,赶紧上菜啊,紧着好的上,这可是个大主顾。” 啊……这…… 看着张慧,王明远此时忽然有种自己送上门待宰的感觉。 No.73 小地方,也可以有大作为 张光华夫妇看着王明远和张慧两人,面面相觑。 “你个疯丫头,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轮得到你点东西吗?” 张光华狠狠刮了张慧一眼。 “老爸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点了,若是谈成了,他以后就是我的老板了,每个月能开我六千的工资,工作地点就在张家坳,工作轻松简单,而且自由,离家又近,往返一趟不过一个多小时,我不得好好巴结巴结,赶紧上菜吧,紧着好的来,记得免单哦!” 张慧笑眯眯地看着二老,不无撒娇意味:“我能不能敲定这份工作,就全靠你们了。” 看着调皮的女儿,两口子都不由苦笑起来。 别看刚刚训斥得厉害,实则满眼都是宠溺。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张光华冲着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王明远笑了笑:“小伙子,你爷爷我小时候认识,后来买地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大家也算是熟人了,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随便弄点都行!” 王明远笑笑,顿了下,他问道:“张叔,听张慧说,你小时候可是把虫子当零食吃的。” “那是,我父亲那会儿经常往山里跑,对山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少,而且缺吃少穿的,经常会弄一些虫子回来做菜,吃虫子,就像家常便饭。别看是虫子,在同辈里,能把虫子当零食吃的我,可是张家坳几家人里的孩子王,一个个对我,那可是羡慕得不得了。 可都是些难得的美味啊。现在,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弄一些回来尝尝,各种调料丰富了,更不得了,我家丫头也从小也没少吃这些,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这丫头野得很!” 张光华一边翻动着烤串,一边满脸怀念地说。 “那……张叔,你吃过油炸蚂蝗吗?”王明远试探性地问。 “蚂蝗……没吃过,那玩意能吃吗?” 张光华明显懵了一下,摇摇头后反问。 没吃过? 明明在80年张家坳给他弄了吃过的啊。 “当然能吃,张叔,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吃过吗?”王明远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光华细细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真没印象,你给我说说,该怎么弄,改天我有时间去弄点来尝尝。” 不应该啊,蚂蝗那么恶心的东西,吃过后,应该会很记忆深刻才对啊,而且,当时五六岁的张光华,也已经记事了。 不过,没有这印象可是好事啊,说明自己在80年那边所做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对现在造成什么影响。 万一有影响,自己在80年那边做的事就很有可能被人记住了,若是在2023这边碰到,引起怀疑,那也麻烦。 现在,自己能在两个不同年代穿梭,更像是去往两个并不连贯的时空节点,互不干扰。 当然,也不排除是时间太久忘记了,毕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老一辈的,不少人都已经过世……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王明远还有另外一个怀疑,会不会自己所处的80年,根本就是另一个平行空间。 这,有待验证啊! 王明远心中稍定,笑着将油炸蚂蝗和爆炒蚂蝗的方法,跟张光华简单地说了一遍, 张光华对此表现得非常有兴趣,尤其是听到蚂蝗还是药食两用的东西后,就越发激动了:“婆娘,你的病不就是心脑血管上的问题吗,改天我弄点来分你尝尝,如果真有效果,咱们就经常吃。” 张光华的老婆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翻着白眼瞪了张光华一眼:“要吃你自己吃,我可吃不下。” 她说着,在张慧旁边坐下:“小伙子,我女儿说,要去你那里找工作,真的假的。” 试探来了! 王明远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这很正常,毕竟,张慧只是个女孩子,而且又是去张家坳那么偏僻的地方,让父母不放心,那很正常,这试探,也是为了替自己女儿把关。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在父母眼里,永远都只是让他们不放心的孩子。 “我确实需要一个好的帮手,不过,还得看张慧能不能胜任了。” “阿慧说你在张家坳养蜂,这是养了多少啊,还需要帮手?” “目前只有一群!” “一群?这还需要两个人吗?” 张慧她妈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要说养得很多,需要帮手,那还能理解,就一群蜂,还需要两个人,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而且,养蜜蜂又能赚几个钱? 不靠谱! 王明远笑笑:“现在是只有一群,不过以后会有很多。当然了,我来找张慧,并不是为了让她帮我养蜂,而是找她替我做视频直播的文案和视频剪辑,这可是非常考验人能力的技术活,我听说张慧是211工程出来的高材生,对这方面比较擅长,所以就找来了。” “是这样啊,视频直播我知道,不就是整天抱着手机东拍拍西拍拍的……那里面很多乱七八糟的视频,还有那些,穿着点知了皮(方言:zhiliupi,穿得很少很薄的意思)扭来扭去,这事正经吗?” 明显是有企图啊! 张慧她妈越发不放心了,转头冲着张慧说道:“这事不准去啊!我病了,你忙着回来帮忙照顾,妈妈很高兴,现在我好了,和你爸重新接手烧烤摊,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读了那么多书,总不能把你耽搁了不是。 我们是希望你出去好好找份工作,有自己的事业,以后不用像我们一样一辈子窝在这小地方,可不希望你去做哪些乱七八糟的事,这要让人知道,丢了我们老张家的脸不说,你以后怕是嫁都嫁不出去。” 张光华把烤好的烤串端送上来,几人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随手把放着烤串的托盘往桌上一放,板着脸冲着张慧说道:“这事,我赞同你妈的想法,我也不同意去。“ 接着,他扭头看向王明远:“看在你是王宝昌孙子的份上,吃完赶紧走,别打我女儿主意。” 张光华可再没丝毫好脸色。 这一家子,还真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张慧一见父母这样,顿时急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爸妈,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们的女儿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王明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叔,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张慧绝对不是做那种事,你们误会了。也是,现在很多视频平台上,确实有不少靠打擦边球、搞暧昧、搞怪等搏人眼球以此赚钱的,但我所要做的直播,绝对不是这些,主要还是乡土,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虫子类美食的。 各种视频,不良的固然有一些,但也不得不承认,很多还是好的,可不能一下子全否定了。” “对呀对呀,爸妈,你们不是就特别喜欢华农兄弟的视频吗,就是那个‘吃竹鼠的一百个理由’的那两个,我们要做的视频就是那种类型的。万一成功了,出名了,不仅能赚到钱,还能将咱们这地方介绍出去,这好山好水好吃好喝的,有很多特色啊,也能带动大伙致富对不对,这是好事啊。” 张慧接过王明远的话茬,说得兴致勃勃。 “对对对,小地方,也可以有大作为!”王明远做了总结,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 不得不说,还是张慧了解她爸妈,一听到她提及华农兄弟,两口子也来了兴趣。 “若真是那样的,也还可以!”张光华口气松动了些。 张慧她妈很不放心地看了眼王明远:“工资靠谱吗?” “这一点婶子放心,我可以先支付一个月试用期的工资……”王明远说着,拿出手机扫码,直接支付了一万。 这下两口子终于没再说什么了。看着王明远和张慧两人凑在一起,吃着烤串喝着啤酒,直到张慧送王明远离开的背影,张慧她妈很不放心地说:“你说,在张家坳那偏僻的地,这孤男寡女的,合适吗?我怎么老是觉得咱们闺女会离我们远去啊?” “这倒也是……要不,还是别让闺女去了?”张光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叫什么叫,人家把工钱都付了一万了,现在叫回来,这钱到手都还没看到长啥样就没了。” “那到底是要闺女还是要钱啊?” “等等看吧,这几天你抽空偷偷去张家坳看看,可不能让他们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行吧!” No.74 清晨狗趣 王明远返回张家坳蜂场小屋的时候,都已经摸门了。 在烧烤摊上一番简单的交流,王明远这才知道,张慧学的是外国语专业,精通三门外语,还是大学时期学生会宣传部的成员,也就在哪个时候,她接触了不少视频制作和文案写作,专门进行过系统学习。 她在文案和视频拍摄剪辑上,据说都很有一手。 能让各种视频以更优秀的状态出现在猫爪视频上,效果自然不是王明远胡乱拍摄的短视频能比的,吸粉的能力自然也会被大大加强。 明天开始,张慧就会到张家坳进行素材拍摄,算是正式上班。 还真是期待她做出来的第一个视频啊!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看样子,依旧是个雨天。 王明远站在门口,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就这么穿着大裤衩和背心,取了洗漱用品,去了河边,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又凑在河埂掏挖出的水塘里喝了一饱冷水。 这小水潭,在80年就已经被张家坳的几家人作为饮用水源使用了,拇指粗的流水终年不绝。 虽然是在河边,水却不是河水,而是从河埂上冒出来的地脉水形成,从水潭底部的土夹石层缝隙中冒出,水潭四周被以前的村民用河中石块嵌成圆柱形。 这水潭多年不用,里面落满了枯叶泥沙,王明远来到张家坳后重新进行过清理,捞出了里面的杂物,把边缘将水潭遮掩的杂草清理,并进行了数次清洗,到最后又从河里捞了一些卵石和河沙,洗干净后铺在底部。 别看着是生水,却是可以直接饮用,哪怕是夏天,这水也凉丝丝的,很是甘甜清冽,口感比起矿泉水也丝毫不差。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直接趴在水塘边上,伸着脑袋直接喝水潭里的生水很不卫生,担心有各种杂质异物,但在农村,很多人有直接饮用生水的习惯,可没那么多讲究。 王明远小时候在这住过,对这些,完全没有计较,在他看来,这种地脉水,比那些调配的饮用矿泉水要强百倍。 洗漱结束,神清气爽的王明远,在回到木屋前,却突然被吓了一跳。 就在屋前的的杂草丛中,有什么东西潜伏着,窸窸窣窣地,不时有杂草晃动着。 是什么玩意儿? 张家坳很少有人来了,王明远初来的时候还看到过兔子和一些其它的小动物,甚至在清理那些荒地的时候还看到有野猪翻拱杂草泥巴留下的新鲜痕迹。。 兔子之类的都还好说,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蛇。 这是在常见的动物中,唯一让王明远觉得发怵的东西。 可是不对啊,天气接连的阴雨,稍微显得有些阴冷,这个时候,蛇类应该很少外出活动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谨慎点好。 王明远返回工具房,提了根木棒返回,朝着晃动的草丛一步步小心靠近,手中的木棒也扬了起来,做好随时一棒子打下去的准备。 似乎是听到了王明远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草丛一下子没动静了,紧接着,两个小巧的身影从草丛中接连跑出。 王明远一看,顿时变得欣喜起来。 从草丛里跑出来的,是两只皮毛湿淋淋的狗崽子,一黄一白,毛色都很不错。 真正让王明远欣喜的是,这是两只土狗,大名鼎鼎的田园犬。 小时候在张家坳和陈家沟经常能看到,但这些年被各种狼犬、宠物犬取代了,加之有一段时间,土狗被大量捕杀,反而让这种温顺忠实、热情友善、聪明机警的优良犬类品种,弄成了亟待拯救的犬种。 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土狗,竟然在今天一下子见到两只。 王明远猜测,这两只小狗儿,有很大可能就是外面陈家沟人养的。 而自不少人家土狗产的狗产崽,自己不想养,又送不出去,长到一定时候,往往就直接送到远处去放生,任其自生自灭。 十有八九,这狗就是这么游荡到张家坳来的。 至于具体如何,王明远懒得去问,也不想去问。 他独自一人住在这地方,有不少动物需要提防,养上两只难得的田园犬也不错,长大些就是看家护院的好手,也是游山串林的好陪护,关键是记性好,脾气好,不会轻易伤人。 这狗崽子,此时还小,正是好训练培养的时候。 王明远越看越喜爱,他扔掉手中的棒子,冲着两只狗儿吹了几声口哨,原本笨笨地朝着一旁蹿的狗儿齐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王明远。 王明远又冲着它们吹了几声口哨,并且蹲下来,砸着嘴伸手朝着它们招呼。 听到口哨声,两只狗儿都欢快地摇着尾巴,可是就迟疑着不肯靠边。 王明远想了想,去厨房拿了一些五花肉出来,先朝着两只小狗抛了两小块。 两只小家伙嗅了嗅,各自叼了一块卖力地嚼着,等吞吃下肚后,看到王明远手中晃荡着的肉,终于抵不住诱惑,朝着王明远一点点靠近,直到再次吃到肉以后,两只狗儿似乎不再那么惧怕王明远了,围着王明远嗅了嗅,尾巴摇得越发欢快了。 在王明远将它们的肚子都喂得鼓鼓的时候,两只小家伙已经敢围着王明远活蹦乱跳地了,甚至在王明远拍拍它们脑袋的时候,还闭着眼睛显得很享受很亲昵的样子。 以他对狗儿的了解,王明远相信,没有特殊原因,两只狗儿应该都会留下来了。 “都说狗来福,小黄,以后我就叫你阿来,小白以后就叫阿福吧,以后就跟我混吧!” 王明远对这两个名字,很是满意。 在农村,老人认为,有狗儿上门,有着很好的寓意。 王明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都快十点了:张慧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水我吧? 他回头朝进张家坳的土路看去,又被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张慧已然到了身旁,正拿着单反相机对着地上的两只狗儿猛拍。 “你吓我一跳!”王明远拍着胸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的时候,你还没起床,于是就在附近转了转,拍了些素材。”她说着,又去拍了王明远洗漱的小河,还有喝过水的水塘,然后将相机往随身背包里一装,转身就走:“下午我会把视频给你传过来,回见。” “啊……这就走了?你这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吧!” 王明远有些莫名。 “今天的视频素材我已经拿到,你等着好了!” 张慧停下身形:“说好每天一个日常视频,十天一次直播的……唉,美差啊,我这个时候回去,搞不好还能睡个回笼觉!”张慧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很是潇洒。 王明远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一阵抽搐:感觉很不靠谱啊! 果然,接下来又开始飘雨了,只能呆在家里的王明远,最终去了工具房,用木头给两只已然躺在自己屋檐下的狗儿做了一个还算精致的小屋,安置在木屋一侧。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王明远在手机上看到了张慧传来的短视频《清晨·狗趣》。 打开视频一看,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张慧的水平。 整个视频将张家坳周围雨后清晨时清新优美的环境展现得淋漓尽致,还穿插了王明远从起床开门、到洗漱喝水,到逗弄两只狗儿的整个过程,显得是那么的恬静美好。 可是,这是在哪儿拍的啊? 他站在门口衡量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拍摄的位置在门前不远处长满杂草的低矮地埂旁。 “老板,视频看了可还满意?”张慧很快发来信息询问。 “比我想象的要好……话说回来,选择那样地地方拍摄,你还真有潜伏资质啊。” “短视频嘛,自然点好,刻意为之,反而各种扭捏!” “有道理……幸好我不是晨起在门前方便,不然的话,粗细长短都被你知道了!” “滚!” 王明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滚”字,心情无比美丽。 No.75 真正的大头 张慧拍摄剪辑的视频,清新自然,效果很好,从评论和点赞数量上就能看出来,有不小的增幅,粉丝自然也越来越多。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张慧总是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张家坳,出现的时间段就从来没有固定过,真的是相当的自由,取到素材,转身就走,非常的潇洒。 所拍摄的视频,她强烈要求王明远按着自己的平日的性子来,王明远从一开始总忍不住去看相机的各种尬,以及一举一动间的各种刻意僵硬,到后面彻底的放开,折腾了两三天的时间,才算适应。 日常嘛,不就是一天中那些鸡毛蒜皮吗? 他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后,一切都开始变得随性。 所以,王明远,该种菜种菜,该打理蜂场就打理蜂场,该喂狗喂狗,该做饭做饭,做的都是极平常的事。 在张慧剪辑的视频中,王明远的生活成了非常悠闲的山野情趣,让无数网友憧憬,粉丝在蹭蹭蹭地涨,已然突破两万,王明远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上,又有两个小黑点被点亮,洱县和滕县。 一个是地热之乡,一个是世界茶源,别看在八零年只是个小县城,却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不过现在,王明远即使有心想要到这些地方看看,也不得不暂时延后。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理县的三月街这赚钱的大好机会。 阿来阿福,已经完全成了王明远的跟班,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他的鞋带和裤腿,俨然成了两个小东西的玩物,只要一有机会凑过来,就不断地撕咬拉扯,玩得不亦乐乎。 和经常来张家坳的张慧也显得非常亲密,每次她离开,总会屁颠屁颠地跟着送出老远才又折返,让王明远觉得自己怕是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明明张慧连喂都没喂过它们,还随时用脚将它们推翻,然后踩着鼓鼓的小肚子一阵蹂躏。 呃……貌似这样的蹂躏,它们很享受来着。 晚上就要前往80年的张家坳了,那些大批量网购来的东西,都该取回来,做好穿梭准备了。 将两只狗仔关在狗窝中,免得它们跟着瞎跑,王明远在吃过午饭后,步行去了陈家沟。 从张家坳到陈家沟这一段路,王明远当初在让挖机租赁的陈尤清休整时,特意让他用挖机好好平整压实过,还特意用车子装了一车泥土,开着来回压了几趟。 当时看上去明明已经很板实,但连日接连不断的阴雨,还是让这路上到处是都是稀泥,若不是来往人少,这路面恐怕早成了一滩泥浆了。 也幸好,当时用的是土夹石(介于泥土和石头之间的那一层,暴露在空气中特别容易风化破碎),滤水效果不错,要是用的是泥土,那更不得了,现在恐怕根本就没法走了。 “嗯,看来,还是得把这路弄成水泥路啊!” 王明远一边艰难地在路上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一边寻思。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的柏油公路上,王明远等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一辆前往阿渡镇上的面包车。 到了镇上后,王明远第一时间去花了六百多块买了辆三轮自行车,然后骑着在镇上各个快递发放点和物流转运处一路签收。 很快,他的三轮车车兜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待他完全取完的时候,装了好几个尼龙袋的东西已经在车里堆积如山,他不得不用绳索仔细捆绑,这可是几万块钱的东西啊。 如果不是现在这些三轮摩托和轻卡之类的运输工具不适合出现在80年,他真想直接给自己买辆轻卡,开到80年,能装能拉,速度又快。 可惜,在80年,普通民众自己所用的运输工具,三轮车就已经算是很高大上的了,而且,数量还很少。 真若是轻卡之类的出现,太扎眼,想不引起人注意都不行,关键是,私人还不允许拥有。 取完各种快递,王明远又去了一趟农贸市场,直接就买了两只火腿,一些卤牛肉和羊肉。 考虑到那年代重体力活计太多,吃菜籽油不扛饿,他特意选购了两桶四十斤的猪油,然后,又把清汤、红油火锅底料各自买了一些,再加上米面之类,足足凑了一大车,让刚买的三轮车都显得有些单薄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王明远好不容易回到了张家坳。 柏油路和水泥路还好说,进张家坳的土路就老火了,这段载重骑行,差点没把王明远的命给骑没了。 路面湿滑就不说了,被雨水浸透的泥土,还到处坑洼,有的地方根本就骑不走,尤其是一些坡度稍大的地方,根本就是生拉硬拽弄了满身泥才一点点给挪过去的,也幸好垫路用的是土夹石,要是纯泥土,这些东西能不能凭他一人弄回张家坳都难说。 为了赚点钱,真特么不容易! 这越发坚定了王明远想要把这路变成水泥路的想法。 春季一过,进入夏季后,雨水更大,不想遭罪,就得早作打算。 回到小屋,王明远摇摇晃晃地将一堆衣物脱下,洗了个澡,简单吹干头发,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这次他是真的累瘫了。 他不是没想过找车将东西送进张家坳,可那样的路面,哪怕是四驱,也只有到处刨土打滑的份。 休息了差不多两小时,王明远才算是缓过劲来,随便给自己下了碗三鲜面填饱肚子,喂了狗以后,他开始将三轮车上的东西一样样搬回木屋。 那是近五百件各种男女式衬衣衣裙,听着数量很大,但折叠好而且很薄的衬衣、衣裙之类,真占不了多少地上。 真正让王明远觉得痛苦的是上面的各种标签,必须得一样样拆除掉。 这还不是大头,真正的大头,是另外两个用气泡垫和盒子包裹得极好的东西:手表。 梅花牌机械手表50块,更为大众的上海牌机械表,买了一百五十块,想要赚到大钱,王明远靠的还是它们。 装手表的盒子也必须得全部拆除。 另外,王明远还大大小小的买了一大袋解放鞋(俗称黄胶鞋)。 这不是用来去卖的,而是用来送人的。 生产队上的很多人,能穿上塑料底做成的鞋子的人都还很少,经常能看到小屁孩光着脚丫到处跑,别说老人,不少需要出大力气的,穿的甚至还是草鞋。 也就队上几个民兵和管事的能穿上发放下来的解放鞋。 经常看到傍晚的时候,有人拿着针给自己脚上挑刺,那脚上粗糙的老茧和裂纹,看着让人心酸。 解放鞋比起塑料底的鞋子又强了不少,更耐磨防滑,而且还养脚。 这一拆,又花了不少时间,待他将所有东西的包装标识去处,重新装上三轮车后,时间已然逼近晚上十二点。 王明远赶忙换上自己在80年那边常穿的那套衣物,将充满电的电棍装裤兜里,略微想了下没什么遗漏后,王明远快速地出木屋,跳上三轮车。 没等多长时间,脑袋中的恍惚感传来。他已然连人带车出现在森林中天坑温泉旁的空地上。 No.76 良心钱? 拿出电棍,切换至照明模式,王明远检查了一下货物情况,发现没有任何遗失后,稍稍松了口气。 周围黑沉沉的,偶尔一只夜枭在不远处凄厉地鸣叫一声,扑棱着翅膀从夜空飞过,就能吓得人毛骨悚然。 这可是大片原始森林的中心部位啊,单是这一点就够渗人了。 王明远有些心虚地用电棍四处照了照,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丫上有一双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眼睛,似是被灯光惊动,它猛然蹿跃起来,落向另一棵树枝,很快不见了踪影。 似乎,是一只山猫! 王明远也仅能从它模糊的身形上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地方,越呆越是心惊,不能久留,一个人还是虚了些! 王明远将灯光扫向身后的崖壁,很快找到之前看好的一个小窟窿,仅能容一人趴着钻进去,里面空间也并不大,只有两三平米的样子,而且里面非常干燥,很适合摆放东西。 他上前看了看洞内没异常后,将之前特意清点好的衣物搬了几袋塞到洞里,还有那些粮油、肉食和准备送给张家坳几家人的鞋子,也一并放了进去,包括两箱子的手表,只从中挑出梅花表十块,上海表三十块放在一个纸盒中装车上,其余的也统统放了进去。 将洞口搬了几快三四十斤的石头堵住后,王明远转身回到三轮自行车上。 车上还有三袋衣服,是王明远前往80年之前就分装好的,每个袋子里有六十套各种款式的衣裙,随后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锁定代表芒县的小点,意念一动,连人带车出现在芒县客运站。 完全无视被突然出现的三轮车吓得一动不敢动的路人,他狂蹬脚踏,很快钻进车站附近的一条巷道。 数分钟后,王明远来到上次入住的旅社门口,昏黄的路灯下,李明等六人正焦急地在巷道里徘徊。 比他们更急的是旅社老板。 眼前这六人,他太清楚了,六个街溜子,他没胆气将人轰走,更不敢将人放进院里,所以,只能像个门神似地挡在门口,手中提着的凳子始终不敢放下。 “叮铃铃……” 王明远拨动三轮车的铃铛,清脆的声音立刻将几人吸引,全都一下子看过来。 “哥……说好的十二点,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李明等六人急急地迎了上去。 旅社老板看到王明远到了,也稍稍松了口气,终于将手中的凳子放下。 王明远将车刹住:“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说好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他跳下车,扫视着六人,见六人头发、面容以及衣物果然都依照他所要求的那样,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才像话嘛!” 几人憨厚地笑了笑,李明上前,将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到王明远面前:“哥,上次你给的……呃,活动经费,哥几个各种吃穿用度,返回后,还剩下二十三快五角六分。” 王明远有些意外地看了几人一眼:“你们几个拿去分了吧,出门在外,确实该省,可是也别太亏待了自己。” 分了? 几人微微一愣后,随即变得欣喜。 王明远撇开几人,走到旅社老板面前,掏出六块钱:“老板,给我们开四间房,哥几个今天晚上就住这里了。” 对于王明远,旅社老板还是放心的,至于另外几个街溜子,他也相信,王明远有能力很好地约束好他们。 而且,哪怕是在客运站附近,这样一下子开四间房的情况还是很难碰到的,对他来说,也算是意外收获。 六块钱啊……不少了! 旅社老板满脸堆笑地接过钱,终于将大门推开,侧身让到一旁。 这下,不用王明远吩咐,几人七手八脚地将三轮车推进院子,并将车上的东西扛着跟王明远进了屋。 东西放下后,王明远坐在床上,给几人散了一圈华子:“跑这一趟,都了解到了什么,都说说吧!” 于是,几人七嘴八舌地将楚县和保县的情况争相跟王明远说了一遍。 电影院、百货大楼、供销社、农机站、纺织厂等能处有职工出入的地方,都细细说了一遍,甚至小六为首的三人,还特意去了国营食堂蹲守,了解了消费水平。 几人的了解,明显要比王明远精细得多得多,都是在街上混过的人,他们清楚哪些地方、什么人身上能搞到钱,自然也清楚哪些人有这消费能力,多不多。 情况和王明远所粗略了解的差不多。 看得出,几人这次考察,确实用了很大的心思。 这一点,让王明远很是满意。 他将三个装了各种衣物的尼龙袋拖了过来,两组人手一边分了一大袋:“这两个袋子,你们每三人一袋,分别去各自考察过的地方进行售卖。这一次,定价十八。” 几人一听,顿时愣住。 不是说十五一件吗? 看着几人一脸古怪的模样,王明远问道:“有什么问题,赶紧说。” “哥,不是说这年头赚钱不易,要赚良心钱,不能太黑吗?这十八块钱一件,可比百货大楼里卖的还要贵两块钱啊。”李明小声地说,说完后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王明远发怒。 “就这?” 王明远忽然笑了起来:“去百货大楼买的确良衣服要布票,咱们要他们的布票了吗?你们再好好看看,我带来的这些衣服,哪一件的布料不比百货大楼里的强?我带来的,可都是精品,以这样的价钱卖给他们,还不够良心啊。” “对哦,不用布票,而且布料更好,这个价这么说起来,确实便宜。” 几人一脸恍然。 “我黑吗?” “不黑,特别良心!”几人纷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还有啊,这次,每卖出去一件,你们拿两块钱提成,尽快处理掉以后,赶往理城,我还有一批东西已经运往那边,你们也都知道,再过三天就是三月街了,那可是大型交易集市,有很多来自各地的人都会去那地方,正是好卖东西的时候。” 王明远笑道:“想赚更多的钱,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一听这话,几人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理城的三月街太有名,几人早有耳闻,也在前往考察的时候听到不少关于三月街的事情。 更关键的是,卖一件就能提成两块,卖出去的越多,赚得越多啊! 一个个立刻像打了鸡血似地,兴奋得不得了。 王明远就在这时,将纸盒子打开,几人一看到里面的东西,再一次呆住。 手表啊,这可是大件。 王明远将十块梅花表,给李明和小六一人分了三块,三十块上海表,则一队人分十块,剩下的,他自己留着。 “梅花表,三百三一块,十块钱提成,上海表一百三一块,五块钱提成,东西就交给你们带到保县和楚县去***较贵重,千万不可出岔子,这也是让你们三人一组的目的,互相有个照应,都给我机灵点,也放聪明点。” 王明远郑重地看着几人,淡淡地笑了笑:“可别聪明过头哦!” No.77 不用票据,是一个很强大的理由 王明远的淡笑,李明等六人却看得心里直打鼓,忍不住一阵阵地发毛。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手表,在这时候,可是大件,没有一定经济实力,可是买不起的。 这么多东西交到他们手里,价值太大了。 王明远明显是在告诫他们,不要想着在这些东西上搞幺蛾子。 之所以心里发毛,主要还是因为上一次,被王明远收拾得太狠,那段记忆,早已经刻骨铭心。 “哥,这您放心,你给我们的已经不少,我们绝对不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贪图便宜,只是一时,哪有细水长流来得稳妥,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发誓,若是对这些东西动歪心思,我不得好死。” 李明最先表态。 能作为几人的领头,不是没有道理,头脑很是灵活,也够狠。 说完,他回头看着几人:“赶紧表态啊!” 别的不说,单是刚刚王明远交付的货物,全部出售了,就每人能分到好几十,而且,王明远在理城的三月街似乎准备了更多,这一趟下来,怎么都得过百。 其余几人彼此看了同伴一眼,再笨,听李明这么一说,也知道王明远什么意思了,一个个的也纷纷准备发誓,却被王明远打断:“别跟我来这些,发誓要是真有作用,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翻锅倒灶的事情了,我要看的,只是你们的实际行动。” 王明远摆摆手:“拿了东西,早点休息去吧,你们明天还得赶最早的车子,卖完后,我们在理城西门见。” 那些衣服和手表,在这年代可是价值超过两千的,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当然,对于王明远而言,只能说是小菜一碟,毕竟,在2023年来说,实在是太普通,就算没了,也顶多算是丢了一个两个月拧螺丝的工资罢了。 现在想要赚回来,不难!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希望能培养出几个忠诚得力的帮手,而不是给自己找一堆的麻烦。 与人交,终于人品。 在充满诱惑的利益面前,是最能考验一个人人品的。 而结果,最能说明一切。 之所以突然提高价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各种票据和钞票混杂使用,买布除了钱还要布票,买自行车、电影都、缝纫机等,都需要工业票,很多时候,兜里装着钱,没有票也是无招。 王明远意识到,如果老是低价出售,恐怕会引起很多人怀疑,万一有心人诚心追查,很容易出问题,反倒不如稍微提高售价更容易打消这些念头。 东西分配完毕,在几人离开后,王明远也觉得有些困顿,简单地洗漱后,上床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王明远发现几人早已经走了。 他笑了笑,洗漱好后,先逛去客运站旁边那胖子的小吃摊上吃饱肚子,返回后,才将东西放三轮车里,骑着慢悠悠地去了电影院。 上次王明远在电影院这里有做过统计,不少人知道他会来,也是早早地等着,生怕自己想要的东西买不到。 就在他在电影院门口停下车子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袋子里的衣物已经卖出去大半。 这些大都是上次说好的,价格还是十五,等他统计的哪些出得差不多了,王明远也随即将衣物售卖价格提到了十八,这一下子,让围拢过来的人顿时变得很不高兴。 “怎么卖给别人是十五,到了我们来买,就突然变成十八了?”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这么做生意呢?” “区别对待啊,别人的钱是钱,我们的就不是钱了。” …… 一下子,电影院门口围拢过来的青年男女,呜哩哇啦地,纷纷指责,很有种群情激奋的架势。 一个个唾沫星子飞溅,简直要把人淹死。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前两次之所以卖得低,是我托了关系,可是,关系也有用尽的时候,现在不行了,没了关系,自然价格就高起来了,我这就是小本买卖,多少得让我赚点,吃饱肚子才能为各位服务不是。 再说了,你们去店里买东西,那需要各种布票、工业票等票据,在我这里不用,就比市价高那么一块钱,真的卖贵了吗?布票有多难,想必大伙都很清楚对不对。” 王明远胡诌着解释,提到布票,倒也让不少人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很清楚,相比起所需的布票,那一块钱,真算不得什么。他们之所以选择在王明远这里选购,最大的原因正是缺少布票。 “而且,各位都是识货的人,不妨拿我这衣服去跟百货大楼里的去比比,无论是做工、颜色还是材质,都是上上之选,不信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看一看。再有这颜色,相信你们中有人已经买到过,我这卖的衣物,颜色鲜亮不说,还不带掉色的,这可不是那些拿去一洗,满盆水都变了颜色,还有些直接穿身上,稍微出点汗就能把皮肤都染得红红绿绿的货色能比的。” 王明远继续掰扯。 听他这话,还真有人去了百货大楼。 当然,在场的人也不乏早已经注意到王明远所说这些优点的,有的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购买,当即又有人开始挑选,更多的则依然喋喋不休。 “干什么,干什么呢?这里是电影院,不是菜市场,都乱成什么样了?不看电影的,不想买票的,都给我走……尤其是你这小青年,知不知道你这是投机倒把啊?都是在讨生活,都不容易,前两次不说你,你还变本加厉了,再不走,现在就举报你!” 电影院门口弄得乱哄哄地,工作人员可是真看不下去了,一个大爷从电影院出来,当即上前一通呵斥。 面对举报,再打上投机倒把的标签,这下王明远可不敢有脾气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人家电影院的地盘,在这里售卖,闹那么大动静,确实不占理。 “大爷,对不起,是我不该,我这就走!” 王明远很识趣地冲着老头点头哈腰,上前给老头递跟华子。 殊不知,老头直接随手将王明远递来的烟扫飞,很是义正严辞:“少跟我来这套,赶紧走,以后再也不准来了。” 得,惹不起,只能避让了。 这年头,总有些人,真的是软硬不吃,说一不二,很显然,这老头就是。再有多的纠缠,只会彻底惹怒,得不偿失。 王明远满脸堆笑地点点头,转身快速地将东西收拢装车,骑着就走,哀叹:“只能换个地方卖了!”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那些想要买衣服的。 果然,很快就有人不紧不慢地跟在王明远后边,直到他在纺织厂旁的小树林才停下,前面的路,可是纺织厂女工上下班的必经之地啊。 在内地的县、城,除去那些经常往沿海地带办事的人员,最懂当下时尚的,莫过于这些纺织厂女工了。 人家就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知道得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而且,纺织工作,每月的工资可不低,这就注定,她们是极具消费能力的一群人。 上一次,不就有人为了条鹅黄色的裙子,弄成了竞拍吗? 很显然,这里是个很好的售卖点,当然,门口负责警卫,在腰间皮套中插着荷枪实弹手枪的大盖帽,那可不是能招惹的主。 所以,这距离纺织厂有一段距离,又面朝大路的小树林,绝对是个很好的地方。 果然,在中午放工的时候,大群女工从小树林旁叽叽喳喳的经过,看到有人围拢在小树林挑选衣物,转眼就将王明远所剩不多的那些衣服一下子买光。 甚至还在发现王明远有手表出售的时候,有几人不惜向工友借钱,生怕错过了就买不到一样,一下子卖出去了四块男士上海表和两块梅花表。 见一个个那么热情,王明远再次掏出小本子,开始进行例行登记,以便下次带货,卖得更快。结果,到了下午上工的时候,剩下的表又被凑足了钱,想要购买手表的人一下子买光。 不用票据,是一个很强大的理由! No.78 摆谱 待围拢过来各种问询或是预定的青年男女们散完,王明远去国营食堂填饱肚子,然后跨上三轮车,去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意念一动,出现在天坑温泉旁。 傍晚还要和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去见白启东,那场赌斗既然已经应下,总不能不去,不然也太掉份了。而且,他对白启东所谓的秘传菜谱,也充满兴趣。 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以其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四处晃荡,还不如……嗯,去天坑泡泡温泉,挺好! 选了个阴凉的地方,褪去衣物,跳进温泉水塘中,王明远靠着水潭边缘的石壁,闭上眼睛,满脸惬意。 …… 天色渐暗,芒县西南,白启东的小院。 作为国营食堂退休的大厨,白启东就即使在家闲着,每个月也有退休工资可领,虽然不多,但吃喝没什么大问题。 而且,在当大厨期间,也带过几个徒弟,是那种磕过头递过茶水的徒弟,有几个在招待所上班,为往来宾客领导做菜,还有几个在国营食堂,都是一把好手。 一双儿女,更都是捧着铁饭碗的。 有着几个徒弟和儿女孝敬,在这个大部分人都还比较艰苦的年代,他已经属于是过得非常滋润的一层人了。 之所以在自家开设私灶,纯属是闲不住,当然,也是一种关系的维护,顺带赚点所谓口头上的小钱,实则比当大厨还多的大钱。 没有人会嫌钱多,他也不例外。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被那么多领导贵人认可的手艺,竟然会被一个头次登门的小青年不屑一顾,还如此贬低。 这是什么? 这是侮辱啊! 必须得好好给那小青年一个教训。 让那小青年当众在自己面前跪下,就是最好的办法,也好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所以,事情很快到了他的儿女及徒弟耳中,一个个纷纷赶来助威。 李海波和王铁岭按照约定时间抵达白启东小院的时候,被院里的阵仗吓了一跳。 好家伙,白启东坐在院中一张漆得非常漂亮的大桌旁,慢悠悠地喝着茶,在他两侧,十来个人分列两旁。 这阵势,很有种三司会审的感觉。 这些人,他大都见过,也清楚他们都不简单。 事实上,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白启东私设小食堂做买卖,本身也属投机倒把范畴,李海波和王铁岭是有权利让其关门大吉的,可是,一想到这老家伙这些年通过手艺结交了不少人,他们连这种想法都生不出来。 两人只能在心里为王明远偷偷擦把冷汗。 看到两人到来,白启东连站都没站起来迎一下,只是简单地冲着两人一点笑意都没有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甚至都没让两人入座的意思。 这让李海波和王铁岭都有些恼火。 这架子,也忒大了,也忒不给面子了。 李海波不由生出王明远到了,能好好给这老家伙上一堂课的想法。 可是,这一等又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王明远踪影。 明明白天的时候王明远到了芒县的啊,在电影院门口卖东西被驱逐,甚至还被举报到分局里,举报可是被他们压下的。 他那些东西早就卖完了,为什么这时候还不赖? 该不会是这家伙认怂了吧。 两人心里一阵犯嘀咕。 若真是这样,这家伙也很不靠谱啊! 白启东也等得不耐烦了,他抬头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冷哼一声道:“小李,小王,你们那朋友是不是不敢来了呀?人可是你们带来的,要不出去找找?” 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确实是我们的朋友,可是,他并非咱们芒县的人,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啊!” 没办法,李海波只能这么说。 “你们也不知道?开玩笑!”白启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你们这是把我老头子当猴耍呢?今天若是不把那没种的家伙找来给我跪着赔不是,以后,我这小院,你们也别想着踏进半步,还有,你那婚事,找我掌勺的事,也另请高明吧。” 这…… 李海波一下子愣住。 白启东这小院特殊啊,有点来头的宾客都会往这里带,不来,那将会错过不少机遇。 更让李海波恼火的是,婚事在即,白启东大厨掌勺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事到临头来这么一出,这以后的脸往哪里放? 万万没想到,这赌斗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他很想现在就把王明远给揪出来,可问题是,他真不知道人在哪里啊。 “这是在说谁没种呢?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积点口德。” 就在李海波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院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不是王明远还会是谁,他心中大喜:“你怎么现在才来?” “啊……不好意思,泡澡的时候一不小心睡过了,让你们久等了!” 王明远有些尴尬地说。 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无语,完全没想到,竟然在温泉里泡着,不知不觉睡着了,若不是突然滑到水中被呛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泡到什么时候,只觉得自己当时站都站不起来,浑身虚弱。 太特么危险了! 爬到水潭边上,他看到自己被泡得浑身发白,到处都是白色扭曲的疙瘩。 这幸好还是在距离泉眼较远一些的低温池子里,若是在三十五六度的水潭里,情况恐怕更老火。 心有余悸地岸边太阳下晒了许久,都临近傍晚了,身上的皮肤才恢复如常,那种虚脱感才渐渐消散殆尽。 他还记着这场赌约呢,之所以现在才到,纯粹是等着皮肤恢复,泡白的不好见人的缘故。 没想到,刚到院门口,就听到白启东说的那通霸气侧漏的话,本就不服气的心里甚至有了怒火。 他哪里知道,这年头的国营食堂,跟后世的餐馆,那完全是两码事。 大厨若是被来用餐的人质疑,那是完全有可能提着勺子,直接跳出来打人的,哪像后世被深深嵌入顾客至上理念的厨师们,如果不是什么高级、特级厨师,真有了委屈,也往往选择憋在心里的同时,还要满脸堆笑地面对顾客的挑剔指责。 这年头的厨师,可是最赚钱的职业之一。 不过,在王明远看来,这白大厨,不过是个在芒县有些声名罢了,不说全国,恐怕单是云省,都能挑出一大批来。 所以,王明远径直走到白启东对面:“这谱摆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No.79 底料在手,天下我有 面对王明远的挑衅,白启东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胡子都被气得一抖一抖的。 他周围一群徒弟闻言,更是一个个脸上堆满怒色,恶狠狠地盯着王明远,大有冲上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的架势。 “啧啧,这架势很吓人啊……是准备手底下见真章吗?” 王明远眯起了眼睛,将手插进裤兜,握住电棍:“老头,我就想问一句,客人不满意你做的东西,是不是非但不能说,还要好好地恭维你几句才显得你派头十足啊?” 王明远这话说得很刁钻。 若是有人敢站出来说是,那白启东就是目空一切,传出去影响极差,可说,如果说不是,那又让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摆谱刁难客人,影响更差。 白启东一时间有些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他胸口急促其起伏,被气得不轻。 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见状,对视了一眼,李海波赶忙上前,将王明远拉回来一些:“兄弟,我看这事还是别赌了,你给白老陪个不是,就这么算了吧。” 说着,他又转身看向白启东:“白老,您老宰相肚中能撑船,就原谅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这事,不管怎样,传出去都不会太好听,就没必要继续了吧。” 刚才被白启东冷落,更是当众说了那么重的话,被狠狠刮了面子的李海波,其实打心里是希望王明远能好好削削白启东的面子的,但一想到以后不能再来这里,更关键的是担心自己婚事受到影响,他就只能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能不能都退一步,保住彼此的颜面。 白启东其实在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站在了一个很不利的局面,加之听到李海波这么一说,还真有了趁机下台的打算。 可是,他想要息事宁人,王明远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兄弟,你这话说的,好像过错全在我一样,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李海波,笑道:“难不成你也认为我错了?” 李海波愣了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老话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人总该活得实在点,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看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作为手艺人,总该知道什么是德艺双馨吧,哪怕技艺不够,品德高尚,那也是该尊敬的。 可是他倒好,动不动让人跪地认错,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这是在侮辱人知道吧?这样技艺一般般,又全无德行的人,不给点教训,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谁都不敢惹,我还就偏不信这个邪了。” 王明远可不会因为白启东上了年纪就能容忍他这样侮辱自己。 在他看来,这就是典型的为老不尊。 所以,他一通话,是一点面子都不留,只差没破口大骂了。 这下……彻底玩完了! 李海波真的很想把王明远的嘴巴给堵住,可惜为时已晚,他摇摇头,暗道:兄弟啊,这下我可被你害惨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年纪跟自己相仿的王明远,能有多惊人的厨艺。 而白启东的一众徒弟,一听这话,变得越发愤怒了,一个个冷眼看着王明远,咒骂不断,更有甚者,直接一捋袖子,直接就冲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 白启东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别看他心气极高,却也知道,要是真给人弄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多年的声誉怕是要就此毁于一旦了。 听到师父发话,那冲动的徒弟生生止住了扬起的巴掌。 “既然早已经立下赌约,咱们就照着约定来吧。”白启东板着脸:“我做的东西,你们在场的都吃过,再做也还是那个味,接下来就看你一展技艺了,也做一份出来给大伙尝尝,高下立判。” “那谁来做裁判?” 在场的,王明远可是谁都不放心啊。 白启东的一众徒弟和儿女,自然是向着白启东的,而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他能感觉出,对白启东有些巴结的意味,尤其是李海东,明显是有求于人。 不论怎么想,这都对自己很不利! “今晚,我正好有一桌客人要来,是明城的人今天到了芒县视察,经县里领导介绍特意过来吃我做的野味的,现在人还没到,我也不认识,就由他们评判好了。” 白启东哼笑两声:“你看怎么样?” 王明远略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就这么僵持这,而且,既然是明城下来的领导,想必他一个国营食堂退下来的大厨,面子还大步到那种程度。 见王明远点头,白启东哼笑两声:“东西已经清理好皮毛,放在厨房,你现在就可以去做了,至于其它人,全都去后院等着,事情没结束之前,一个也别出来。” 随着他的吩咐,白启东的儿女以及一众徒弟,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后,纷纷去了后院, “你们俩要么出去,要么去后院。”白启东看着李海波和王铁岭,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两人一听这话,还真有种甩手走人的冲动,但心底却又不远错过接下来的事情,终究还是一声不吭地往后远走。 路过王明远身旁时,王铁岭问道:“兄弟,有把握吗?”他可没李海波那么多顾忌,打心眼里,很是看不惯白启东这一伙人。 王明远笑笑:“放心,底料在手,天下我有,要这点事都搞不定,我也就没法在芒县混了。” “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底料……天下的?”王铁岭听得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你等着看好了!”王明远很想给自己这乱说话的嘴巴来上一下,又忘记有些话给避讳了。 在两人离开后,王明远也进了厨房。 厨房里弄得很干净,桌上盆中是三只去了毛打理得很安静的竹鼠,灶台上炉火正旺,锅中的水也在沸腾,锅碗瓢盆准备得很齐全,尤为显眼的是墙壁上用两根竹条钉在墙上插着的几把菜刀,打磨得很是锋利,寒光逼人。还有这年代能能搜罗出的各种作料,足有十数种之多……准备得很充分啊。 略微扫视一番后,王明远取了一个瓦盆,倒入一些白酒,放在火上稍稍温热后,直接用火柴点燃,借着酒精燃烧的无烟火焰,将三只竹鼠的表皮好好烧了一遍,然后仔细刮系过后,用刀很快分解成一堆大小差不多的肉块。 接下来,他在炉火上架上铁锅,倒入开水,丢入一些姜蒜、花椒之类的的大料进去,进行初步的焯水去腥。 三分钟后出国控水,然后开始起锅烧油,进行简单的煸炒。 接下来才是重头,王明远从兜里掏出两包三鲜火锅底料和一些早已经配备好的调料加入砂锅,将煸炒过的竹鼠倒进砂锅后烧开,然后把火撤小,开始慢炖。 这一过程,需要大约半小时左右,王明远也不着急,嫌厨房闷热,干脆给自己点了颗华子,拖了把椅子到门口纳凉去了。 No.80 万一我的更好吃? 白启东瞥了一眼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抽烟的王明远,心中冷笑不已。 都已经跟他说明是来吃饭的是上边来的大人物,竟然不在里面好好看护着,多用点心,反而跑出来抽烟,这样马马虎虎的,当是煮家常大锅菜呢? 现在有多随意,等会人来了,你就有多惨! 正好可以把赌斗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到那时候,即使有地缝,你想钻也钻不了。 白启东心里有些怨毒地想:要怪就怪你小子刚才太嚣张,事情做得太绝,话说得太满……是你小子在逼我! 王明远当着众人所说的那一番话,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脸。 白启东再也没有丝毫将事情淡化处理的想法,反而想着如何给王明远好好摆一道,让他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让他记一辈子。 “哼……还是太年轻了!” 十数分钟后,一辆吉普车在小院门口停下。 白启东狠狠瞪了王明远一眼后,满脸堆笑地迎上从车上下来的三个身着笔挺中山装的男人。 王明远熄了烟,抬头看向来人。 走在最后的年轻人是司机,另外两个都是中年,应该就是明城下来视察的领导和芒县的陪护人员了。 “老白,东西准备得怎样了?”上前引路的中年开口就问:“今天晚上,你可得把你看家本领都给使出来。” “马秘书,这位老人家是……”那领导看了眼白启东,回问身边的那中年。 “周局,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们芒县最鼎鼎有名的白大厨,他可是有传承的老师傅,手艺相当了得,这城里,有得上名号的厨师,一半是他的徒弟。”马秘书介绍道。 “厉害啊!”周局一听,双眼放光:“我就说嘛,老师傅一看就精神矍铄,非比寻常,果然是高人啊。老师傅,今晚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白启东笑道:“听闻马秘书说,您曾经也在我们这地方领导过工作的,尤其喜欢野味,我这特意给你准备了竹鼠。” “哟,竹鼠啊,这可是好东西,当年在边界带着一帮子知青驻扎在深山老林里垦荒,那时候生活艰苦啊,好在野味不少,总能找补找补,竹鼠可是我最喜欢的野味之一啊,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老师傅的手艺,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啊。”周局笑呵呵地说。 “那是自然,您能来我这小地方,我这里可是蓬荜生辉啊,这是我天大的荣幸……你快屋里请,先喝口茶,肉很快就上来了。” 白启东招呼着三人进屋,在马秘书临进门的时候,被他轻轻拽住。 “怎么了?”马秘书问。 “咱们到一边说。”白启东小声说道。 马秘书微微皱了下眉头,但看着白启东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随他走到了一旁。 “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和王明远赌斗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事情自然而然地成了王明远挑衅在先。 “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年轻来做,万一搞砸了,你我谁也担待不起……亏我还特意引荐到你这里!” 马秘书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现在你自己做的话还来不来得急?” 显然,他也不看好王明远,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水平?有点名气的厨师,在这年代,哪个不是从打杂帮厨做起,一步步做到入了厨师的眼,才有可能被收为徒弟,然后传授技艺。 花上几年时间能拜得个师父,那还算好的,而真正学艺,又得是围着师父鞍前马后地数年时间才能掌握些精髓。 想要当一个好点的厨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明远这才多大点年纪…… 年轻,很多时候就是不靠谱的代名词。 “马秘书别急,我还留有后手!”白启东赶忙说道。 “后手?”马秘书愣了下,强调道:“这事开不得玩笑,快说。” “我已经提前做好一份了,烧开就行,若是不满意,撤换下来就好!”白启东自信地笑了起来。 马秘书也笑了,伸出指头点了点白启东:“你啊……刚刚真的吓我一跳。既然你有这准备,我就放心了。” 白启东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番话虽然背着周局,却是当着王明远的面,这是完全没把王明远放在眼里。 王明远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忽然轻笑起来:“既然白大厨你也准备好了,要不咱们这样,两份一起上吧,以最后各自所剩的多少来评判如何?” 一听这话,白启东眉头一下子支棱起来:“你真要如此不识好歹,事情要是因为你搞砸了,你担当得起吗?” “那可未必……多送一份,就多一种味道,说不定非但不会怪罪,还会觉得你用心呢?”王明远继续坚持:“单单上我一个人做的,没有个比较,这输赢也不好论不是?既然是赌斗,总要比拼一下的,对不对?万一我的更好吃呢,岂不是让客人错过一顿美味?” “你……” 白启东嘴巴张了张,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王明远这话,没毛病啊。 马秘书却是笑了起来:“有道理,就这么办!” 看着王明远自信满满的样子,马秘书当即拍板。 王明远那句“万一我的更好吃”戳中了他的心里,万一呢? 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见马秘书这么一说,白启东有些傻眼了,心里更是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看着王明远,那种超乎寻常的自信,让他感到不安。 可是现在,他又能说什么? 关系再怎么多,再怎么硬,也只是个靠手艺拴住别人馋虫的厨师,小事上无所谓,大事上可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很明显,周局的到来,对于马秘书而言,就是大事。 他忽然觉得,这场赌斗,突然变成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有些措手不及。 “事情就这么定了,老白,赶紧将你准备的竹鼠肉热好……”马秘书看了白启东一眼,随后又看向王明远:“你的呢,准备好了没有?” 王明远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的大约再过五分钟就可以上桌了。” “那好,你们准备准备,一起端上来吧!”马秘书说完,转身进了房屋,陪周局去了。 王明远看了白启东一眼,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白启东也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砂锅,在另一个烧着开水的火炉上热着。 两人同处一屋,谁都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 直到王明远端下砂锅,用毛巾包裹好两个砂锅耳子朝外面走,白启东也较劲地端着自己的那口砂锅跟了上去。 很快,两个烧锅被呈放在桌上。 周局看着两个砂锅,有些莫名:“这是什么情况?就我们三人,可吃不了那么多啊。” “虽然是两个砂锅,但,味道可能不太一样,就看周局喜欢那一锅了,您难得来一趟,当然该准备得充分点才是。”马秘书赔笑道。 马秘书简单的一句话,将王明远和白启东两人赌斗的事情带过,至于结果,吃完后自然就知道了,反正东西肯定吃不完,到时候,剩的多寡一目了然,高下立判。 No.81 一个盒子 结果出来得很快,完全在白启东的意料之中,而结果,却让他非常的意外。 作为熟人,马秘书是向着白启东的。 当然,他也存了怕王明远所做的竹鼠肉太差劲引起周局的不满,所以,当先引着周局先品尝白启东所做的那一锅。 保险起见。 周局果然当先从白启东所做的那砂锅里,稍稍翻捡后,挑出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塞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很快眼睛就亮了起来:“不错,好手艺啊,比我们当年吃的哪些,强太多了……嗯,这另外一锅,汤色看上去很浓郁,好像也很不错啊!” 他说着,也从王明远所做的那锅里捞出一块,同样放在嘴边吹气冷却,吹着吹着,却忽然用手扇了扇,没吃,反倒神色有些异样地闻了起来。 周局异常的举动让白启东和马秘书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难道是闻出有什么不对劲了吗? 白启东脸上现出些许笑意。 马秘书则连忙问道:“周局,这锅是不是味道有什么不对?如果不满意的话,我让他们撤了吧!”说完,他抬头看向王明远,微微皱着眉头,连使眼色。 王明远脑袋扭向一旁,装作没看见。 马秘书见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若不是碍于周局在场,他真的很想站起来好好呵斥这小青年一通,太不识趣了。 “别,这气味,光闻着就让人痴迷啊!” 周局突然发话:“怎么会有这么香的味道,气味都那么诱人,这肉味肯定更不得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肉放入口中,异常享受地闭上眼睛,慢慢嚼着,待竹鼠肉下肚,这才睁开眼睛:“好,做的好。腥味处理得恰到好处,肉质非常的鲜嫩,又不失弹性和嚼劲,我也算是个老饕了,自认吃过不少好东西,像这等美味,还是第一次。马秘书啊,你可真给我找了个好地方啊!” 然后,他回头看向白启东:“老师傅,这手艺当真是绝了。” 当真是一句话,高下立判。 不过,貌似表扬错对象了。 这下,不仅仅是马秘书有些傻眼,就连自信满满的白启东也当场愣住。 “我也尝尝!”马秘书疑惑地拿了碗筷,先尝了白启东所的,又尝了王明远那一锅,肉还在嘴里嚼着,他就不得不抬头看向白启东,微微摇了摇头:“当真是难得的美味。” 白启东看了杵在一旁,一脸平静的王明远,他立刻回了厨房,另外取了一副碗筷,也不问问两人,直接就下筷子捞了一块,放在嘴里嚼着,越嚼脸色越难看,还特意从锅里舀了一点点汤,轻轻吹了吹,吸溜一下吸入口中,脸色越发难看了。 还不明所以的周局,有些莫名地看着白启东。 刚刚白启东的举止可不太礼貌。 而且,自己做的东西,难道连味道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吗? 有古怪! 却见白启东缓缓放下碗筷,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着看向王明远:“你赢了!” 随着这话的出口,白启东整个人那种矍铄的精神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很快消失了大半,一直挺着的背佝偻了不少,似乎一下子老了一大截,然后一声不吭地出了屋子。 “怎么回事?”周局看向马秘书,问道。 “这锅竹鼠肉,是这位小兄弟炖制的!” 这种时候,马秘书很聪明地没有去提白启东和王明远赌约的事,真的出了万一……白启东的脸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再提的话,无异于落井下石。 周局意外地看着王明远,他现在有些理解白启东的古怪反应了,不过,他并不觉得奇怪:“好小子,还真是青出于蓝啊,老师傅,你收了个好徒弟!” 这是把王明远当成是白启东的徒弟了。 “周局过奖,不过是做出来的东西刚好对您的胃口罢了,不值一提。”王明远笑笑,也顺势避开赌约的事情。 “还挺谦逊……也对,难怪年纪轻轻就有这水平,虚心使人进步嘛!”周局忽然压低了声音:“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配方,这芒县我可是难得来一次,这要是回去了,恐怕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当即将清汤火锅底料的配方说了一遍,特意强调了翻炒去味,以及用猪腿骨、鸡骨头火腿片和香菇、竹荪等东西熬制的高汤辅料说了一遍。 嗯,确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清汤火锅底料在2023,不过是价格比一般底料稍微贵点的很平常的东西,至于其它那些大料,也就那几样。 王明远深知,并非是自己的厨艺真有什么不得了,比起白启东,差了一大截,只是所用的调料占了优势罢了。 在这年代,物资匮乏,想要凑齐那许多东西,难! 更别说他还用了不少精炼过的调味品,特意在网上搜寻了最火爆的竹鼠做法,准备了诸如竹笋、蘑菇这类在眼下这个年代这不在季节上很难弄到的提鲜干品。 说到底,王明远其实有些胜之不武,同等材料下,他自觉没有丝毫胜算。 周局不愧是老饕,甚至取出了兜里的小本子,将王明远所用的调料以及烹饪步骤都给记了下来,这才笑呵呵地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啊?” “王明远!”看看没有外人,王明远报出自己的真实名字。 周局点点头:“我叫周建军,明城农垦局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到明城,可一定要来找我啊,也好让我再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有机会的话,一定去找你!” 好不容易应付完周局,王明远悄然退出房间,然后转身去了后院。 此时,白启东的儿女和一众徒弟正一声不吭地围在一间小屋前面,透过敞开的房门,昏黄的油灯闪烁着,能看到白启东直挺挺地跪在屋内几个牌位前。 看到王明远进来,李海波和王铁岭赶忙迎了上去。 “什么情况?”李海波急忙问道。 这后院中,气氛太压抑了。 “赢了?”王铁岭小声问。 王明远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他看向小屋内跪着的白启东,扒开人群钻了进去:“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比划吗?不是因为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你觉得我说你做的不好吃,是对你的手艺的怀疑,是一种侮辱,但你动辄让人跪下道歉,却是对我尊严的践踏。 你太高傲了,高傲得都不想好好看看周围的人和事,乃至整个世界,殊不知,一切都在变,而你,只是在固步自封……那么大年纪了,还如此暴躁,不该是返璞归真吗?” 王明远说完,从袋子里掏出两包拆除包装后用报纸抱着的火锅底料,一包清汤,一包红汤,递到白启东面前:“这是我配制的万能汤底,回头尝尝!” 白启东愣愣地看着递到面前的东西,缓缓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王明远一眼后,才将东西接住。 王明远冲着白启东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拿着后世的火锅底料,大言不惭地装逼,王明远心里的别扭,感觉有些hold不住。 嗯……火锅底料,也快要万能了吧,似乎什么放进去,一烫一煮,都会变得很好吃。 不都说了吗,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还是赶紧离开吧。 这脸已经打得够响了! 至于白启东那所谓的传承,在王明远看来,怕是有些名不副实,不然,白启东也不至于做出那样腥味都处理得不是很妥当的竹鼠肉来,就算了吧。 他穿出人群,跟李海波和王铁岭打招呼:“两位兄弟,咱们走,换个地方吃饭,肚子还饿着呢。” 两人点点头,跟着王明远转身就走。 “等等!”就在三人临出后院门洞的时候,忽然传来了白启东的声音。 王明远回头看去,白启东抱着个盒子,快步走了过来:“我有眼不识泰山,输的心服口服。” 他说着将盒子递给王明远。 No.82 山家清供 “这是什么?” 王明远看着白启东双手捧着的木盒,疑惑地问。 “愿赌服输,这便是我家老辈人传承下来的,是一本古菜谱,可惜,到了我手里,别说用上了,读都读不通,前几年差点就被收缴给毁了,幸好被我及时给藏起来才算是保存下来。” 白启东现在看着王明远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再无之前的倨傲。 还真有东西! 王明远有些意外地接过木盒。 木盒上的黑漆早已经斑驳,里面的木头材质,王明远看不出来,只觉得非常细密,托在手里也沉甸甸的,初步估计,木头应该是块好料,而且,这做工虽然看上去很朴实,但在细节上却处理得非常精细。 王明远揭开盒子,里面是一层黄稠小心包裹的东西,小心打开后,东西也显露出来——两本厚厚的保存得非常完好的线装古籍,上书“山家清供”四字。 他将书本取出来,看到上面的文言文,就开始头大。 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些学识,粗略翻了翻,他还是能分辨出书中确实有很多菜肴做法。 是个好东西……差点因为自己的不屑错过了! 不说这些菜肴做法,单是冲着古籍这一点,就怕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这可是白启东的传承,虽是赌斗所得,但这要是就这么拿走了,那就是断人传承的事。 王明远略微犹豫了一下:“你誊抄一份吧,断人传承这种事,我不能干。” 白启东看着王明远,忽然凄然一笑:“没想到,我活了一辈子,眼瞅着就要入土的人了,居然还没一个后辈活得明白,单就这份气度、豁达,就不是我所能及的…… 放心好了,当年生怕被毁,已经誊抄过,我手里留着还有,这东西,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几辈人就没几个看得懂的。 我祖上确实是个厨子,很多年前从金陵那边过来的,从这书里也钻研出不少东西,成了一方名厨,一直传到我这里,我愚钝啊,只学了不到三成,加之这年头各种东西很难弄到,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拿着祖上的名头充门面,倒让你见笑了,加上一双儿女又都不愿意学,我那点微末伎俩,怕是要断绝了…… 年纪轻轻,就能做出这等美味,你是个极有天赋的人,相信东西到了你手里,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云省,向来是人员成分最复杂的地方,没有之一。 因为流放、迁徙、屯兵等诸多原因,这里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定居,尤其是在明朝时期,有过从金陵方向大规模的定边移民,所以现在很多人一翻家谱,祖籍大都是金陵。 王明远也不例外,因为他自家的家谱也显示祖籍是金陵。 金陵,向来是历代都很发达的大城。 所以。对于白启东有这样的古籍,他是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白启东说他极有天赋…… “我这其实是作弊啊!” 王明远暗道,脸上火烧火燎的,很不自在。 “那行吧,东西我就带走了!” 既然有誊抄版本,王明远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将古籍放回盒子里装好,现在他拿得心安理得了。 “两位兄弟,走吧,咱们换个地方吃饭!” 王明远跟李海波和王铁岭打个招呼,转身就走。 也不看看,人家儿女和一众徒弟,一个个眼睛都在喷火,若不是有白启东震慑,王明远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会被这些凶悍的眼神撕碎。 直到王明远三人出了小院,白启东手底下一众人终于忍不住了。 “师父,那可是你家传的手艺,就这么轻易让那小子给拿走了?”有徒弟很不服气地说。 “是啊,爹,你真是老糊涂,明明平时宝贝得不得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他的儿子就更恼火了:“就即使留给我们,说不定将来就能卖一大笔钱,我可是听说有人专门下来收老物件,拿到大城里,一转手就能卖大价钱,人家叫古董……” …… 一时间,白启东周边围的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各种不满喷泄出来,顿时让好不容易心态大为转变的白启东再次怒了起来:“都给我闭嘴,我愿赌服输,再说了,那东西落到你们手里就是几张废纸,还想着拿去卖钱?到了他手里,相信比到你们手里更让我放心,至少能好好传承下去。” “再说了,人家刚才给我的东西,自己都去好好看看,我告诉你们,别看东西简单,里面却大有门道,真的弄通透了,更不得了,还真以为人家占我便宜了?” “以后这件事情,谁再给我提,就不再是我的徒弟……” 他扫视一众徒弟,目光最终落到儿女身上:“包括你们两个,若是再给我废话,别说我是你们的爹!” “还有,以后再碰到他,都给我放尊重点。” 看着突然爆发的白启东,一个个即使心里有气,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也有聪明机灵的,赶紧去了祠堂,趁机好好看看王明远留下的两包底料……机会难得啊。 一番折腾,天早就黑下来了。 王明远捧着盒子,缓步走在街面上,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推着自行车紧紧跟在后面。 “真没想到,郭兄还有这等手艺,就连白大厨都被教训得服服帖帖的!”王铁岭笑道:“下次,下次再来芒县,一定要去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要去也去我哪里啊!” 李海波紧走两步:“郭兄,你看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结婚了,你看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结婚的宴席,想请你作厨。” 作厨? 王明远微微一愣,连忙摇头:“这事,我怕是做不了,就我这低劣手段,怕到时候给你丢人啊。” 婚宴欸,开玩笑! 王明远很清楚自己也就凭着点火锅底料加一些网上搜罗的竹鼠做法,抖一时机灵罢了,这事要是真答应了,那不是把自己往火上架吗?再说了,他也完全不不知道婚宴的做法啊? 还有,李海波好歹也是芒县打击办办公室主任的儿子,就凭这名头,就不知到时候会有多少宾客,伺候那么多人,累! “能赢过白大厨,那手段还叫低劣,郭兄太谦虚了……我给你白大厨双份的钱,你看行不行?”李海波锲而不舍:“郭兄,你就帮帮忙吧,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 “兄弟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的是有心无力,我跟你交个底吧,之所以能赢白大厨,纯粹是因为我正好有那么个配方,至于别的,我是真不会做!”王明远拍了拍李海波肩膀:“这事啊,还是得由白大厨来。” “可是他……就他刚才仗着自己有些关系摆出的臭嘴脸,真不想请他!” 李海波有些恼火,平白无故被人甩了脸嘴,他心里非常的不痛快。 王明远笑笑:“以后啊,他大抵不会这样了,人嘛,总是会变的。放心吧,这事,他绝对比我在行,没道理不用他用我……你的婚礼具体是什么时间,我好登门祝贺啊!” “还有差不多半个月,也就是下月初八的时候!” 李海波见王明远不似作假,也就不再勉强。 “行,到时候我一定早早地到!”王明远笑了笑,转而问道:“今晚咱们去哪里吃?” “都这个点了,也没什么地儿好去,要不去招待所好了……今晚我请客,可不准跟我抢!”王铁岭插嘴道。 他已经隐隐觉察出,王明远以后不会太简单,毕竟,这一次,他可是在周秘书面前露脸了,而且,能让周秘书作陪的人,只会更不简单。 这也是个机灵的人啊! No.83 好东西? 从招待所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左右。 这一次李海波甚至特意骑车将王明远送到了芒县客运站,还坚持给他买好了南下的车票,这让王明远有些哭笑不得。 盛情难却啊! 王铁岭能看出来的东西,李海波又岂能看不出来,尤其是在王明远告诉两人,那下来视察的人名叫周建军的时候,两人就咋舌了。 王明远只知道他是农垦局的,两人却知道周建军可是明城农垦局的一把手。 当初云省边疆拓荒的几个建设兵团解体后,可是全都并入农垦局……不得了。 得知这一结果,王明远也很惊讶。 嗯……好事啊! 大概也正是这原因,周海波才会有这么殷勤,让王明远想要找个偏僻地方瞬移回去都没机会。 好不容易将准备陪着自己等车的李海波使回家,王明远赶紧退了车票,找到个隐蔽角落,先去了天坑,查看了存放东西的洞穴没问题后,这才找出所带来的那些油、粮、肉,和准备送给张家坳几家人的鞋子之类的东西,搬上车后,跳上三轮车,意念一动,回到张家坳知青点。 将厨房门打开,点上煤油灯,不出意外,又在厨房里看到了几只飞窜的大老鼠。 没人住的时候,屋子里很少有这些老鼠的踪影,一旦开始有人住,里面有吃食,这些老鼠就立刻猖獗起来,实在可恶。 王明远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养只猫了。 为了防止破坏,王明远不得不将米面装缸,火腿和牛羊肉则挂了起来。 就在他打了冷水洗了脸和脚,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刚一车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韩小玲抱着铺盖,就杵在门口。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跟鬼似的?”王明远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韩小玲咯咯笑着,很有种扳回一局的兴奋,她将铺盖往王明远怀里一塞:“铺盖被我收起来了,被套和垫单都是洗过的!” 上两次离开,铺盖都被老鼠糟蹋……没想到这黑姑娘还挺心细,帮他收捡清洗,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王明远将铺盖抱回卧室,将床上竹席擦拭后铺好,出来的时候,看到韩小玲正围着门口的脚踏三轮转。 这东西,韩小玲是见过的,通常用来载人,后面开始出现改装的平板车,用来运送物资,比如运送蜂窝煤或是板材之类,非常的方便。 王明远这辆,明显要精致得多,不像那些她所见过的脚踏三轮平板车笨重。 “亲戚送我的,为了让我拉东西方便些。” 王明远说着,在车里翻出一双解放鞋递给韩小玲,接下来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送她的衣服取了出来,一并塞给她。 看着手中的东西,韩小玲满脸兴奋,这可是的确良衣服啊,好看,而且穿着美观时尚。 “谢谢……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王明远点点头。 “那……早点休息!” 韩小玲红着脸说完,抱着东西回了自己卧室,在煤油灯下,换上了王明远带来这套的确良衣服,对着小镜子看了又看,就像怎么都看不够一样,过了好久还是又小心地叠好,连同那双解放鞋一起,放在柜子最深处。 还是舍不得穿!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王明远是被外面孩童的喧闹吵醒的。 打开门出来,王明远看到张家坳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在自己那辆脚踏三轮车旁边,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的稀罕物似的,一个个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小孩们尤其热衷上面的铃铛,似乎那种叮铃铃的声响非常悦耳动听似的。 当然,也有人询问在哪里弄到,要的钱多不多。 王明远再次将亲戚搬出来,外加一句不清楚打发了。 这东西,现在似乎还没有完全流行起来,在城里能见到的都还不多,其中有一种名叫“倒骑驴”,骑的人在后,车斗在前面,真有种倒着骑的感觉。 还有一些拉货的,则是平板脚踏三轮,到后面开始摆摊卖货的时候,这种车子就很常见了。 在城里,除了出行用的自行车外,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脚踏三轮车,无论是载人还是拉货,都充当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似乎还要等上两年才会真正流行起来。 可不像王明远所生活的年代,别说城里,不少乡下人家,都有了私家车。 这年代,还处于不允许私人拥有汽车的时期。 见大伙都在,王明远干脆将自己带来的那些黄胶鞋搬了出来,一人一双,一个都不落。 他没有问具体脚的尺寸,都是通过所见,粗步估计着买的。 一个个得了解放鞋,也不管是不是合脚,都显得很兴奋,宝贝得不得了。 散了回家后,都几乎在干一件事,洗脚,很认真的洗脚,然后试穿。 王明远让韩小玲和张守忠帮着,将火腿肉和猪油往各家分发的时候,看到几乎所有人换了解放鞋后,都是用凳子垫踩着,根本舍不得着地粘土。 他甚至在第二天听说有几个小孩,睡觉都是穿着的。 这一幕幕看上去,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心酸。 这次特地带了猪油,肉也给得很多,都是极好的东西,这若是换在平时,多长时间舍不得吃上一次,一个个对王明远感恩戴德,他的到来,日子似乎一下子好过了很多。 分发的过程中,王明远再教了大伙一个新的蚂蝗捕捉方法,就是将草席丢在水塘中,有宰杀野味的血也可以用上,隔夜将草席拖出,就会看到草席上会趴着不少蚂蝗。 这是王明远新找到最适合大伙捕捞蚂蝗的事情。 (有懂行的书友提供的方法,感谢!) 每年秋收结束,家家都会分到一些稻草,这些稻草除了用来编织草席、草凳和喂牲口外,大概只能用来当引火工具了。 而事实上,陈家沟和张家坳都有大片竹林,凳子席子用竹子来制作,更结实耐用,至于牲口,整个陈家沟生产队也就那么十多头水牛和几匹骡马,根本消耗不了那么多。至于引火的,油脂含量更重的松针更合适,也很容易就能得到。 所以,稻草堆成的垛子,反倒成了老鼠的安乐窝。 正好用上!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外面下雨不好上工,一个个就开始抱来稻草开始编织草席,用来抓蚂蝗的,粗糙的绑扎就可以。 一早上的时间,就被弄出不少,下到了各处河沟水塘里,一个个都尝到了捕捞蚂蝗甜头,积极性不是一般的高。 用这方法,也省得挽着裤腿在水里泡着受罪。 王明远本来打算给定金的,不过大伙都很相信他,选择到王明远收货的时候一次性结清,省得麻烦。 东西分发完毕,王明远准备回屋睡个回笼觉,反正下着雨,也做不了什么。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王明远却被张守忠叫住:“有没兴趣进山?” “这下雨天的,进山干嘛?”王明远有些不明所以。 “下雨干不了活计,中午饭后,我们哥几个准备进山一趟,如果你去的话,带你去弄点好东西。”张守忠说得一脸神秘。 “好东西?究竟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 嘿……还不说! 王明远成功被引起了兴趣:“行吧,呆会跟你们一起进山。” 上架感言 接编辑通知,追读不理想,预计周五十二点上架。(还有两天,提前写了感言发布,也算是提个醒吧,免得不想继续往下看的书友一个不小心点了我的VIP章节花了冤枉钱)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在很多人看来,能“赚钱”了。 坏消息是,追读不够,推荐晋级无望。 说起来,这是我的第二本上架书。 第一本没经验,发现自己接连碰了几个书友不爽的毒点后,连试水都蹭不上后,所以就不断地提升主角实力,加快进度,像是在写一个大纲,五十万字完结,很烂,但好歹算是圆了一个故事的构想(求放过,那书就别去看了,脏了大伙的眼睛,这里也说声抱歉)。 归根到底,那不是自己了解擅长的类型。 所以接下来在看了别人的年代文后,自己觉得挺有感觉,也是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写写自己经历过的八零年代,写写老人们平时闲聊的陈年旧事,写写自己的在云省这大山里的见闻,这些才是我这个山野村民熟悉的啊。 所以也就有了本书。 本书也有毒点,至少反馈的结果是这样的(虽然我不这么认为)。 首先,在芒县收了几个街溜子为己所用,被不少书友诟病弃书。 不少人认为就该痛痛快快地灭杀,那样才够爽。 但是,兄弟姐妹们,那时改革开放了,不再是随便能把人命当草芥的年代了,固然还未禁枪,也不是看谁不顺眼就弄死谁的年代。 而且,街溜子也并不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大都是些在城里没有工作岗位,又要吃要喝的年轻人,不少还是回城待业的知青。(上山下乡,就是因为城里人口太多,严重缺乏工作岗位而采取的措施) 需要活路啊! 主角一个90末梢的小年轻,法制社会过去的人,最起码,潜意识里也不会首先就去想着以杀伐解决问题。 这一点,还请大家见谅。我写的只是个很普通的小人物,不是惊才绝艳的天人,有着很多缺点的人,当然,在很多书友看来,我这主角纯属是个智障,但在我心里,却是个活的人,大抵是自己也差不多是同类型的人吧! 抱歉! 还有一个毒点,写了蚂蝗和吃蚂蝗、吃水蜻蜓这些事儿,尤其是吃水蜻蜓的环节,让很多人恶心了,也弃书了。 书中提及吃水蜻蜓的时候,没有处理内脏的问题,这一点其实是很普遍的情况,小小的虫子,把内脏去了,也剩不下什么了,而且,之前用盐水浸泡,其实就是个排除杂质的过程。 恶心到了大伙,见谅! 以后还会有各种吃虫子、吃野菜的内容,毕竟,这也算是云省的一个特色。 正所谓,绿色的都是菜,会动的都是肉! 想写的东西很多,书也比较慢热。至今还未拿下那片神奇的原始森林,可想而知,我的废话有多少! 但,我还想带大伙看看云省的一些民族风俗,看看云省的一些奇葩食物,看看云省的大山以及大山里那些奇异的在现在已经消失的动植物,还有云省大山里的各种趣事和刺激的事……很多很多。 谢谢各位书友能支持我进入第三轮推荐。 谢谢你们能支持我闯到这里。 这里,尤其要感谢几位书友。 谢谢书友孙寒卫,每一章都有你的段评,一人之力,撑起了我书评的半边天。 谢谢书友安卡拉的书法家,一句“比我的1978小农庄写得好看”,让我激动万分,充满动力,现在想来,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谢谢书友2020062313846280对书中极有耐心的从头到尾的错字提点指正。 感谢书友们为我提供的资料和建议。 还有我的作者朋友们的追读鼓励。还有各位书友们的打赏、月票、推荐、收藏、追读和投资! 就不一一赘述了,不少书友一大串数字,实在不好誊抄,谅解一下,总之,真的很感激你们。 我在这里,每天借放牛的时间,也认真回复着书友们的评论,无论是喷的还是鼓励的,我都有认真回复,我认为,这是基本的尊重。 至于QQ阅读上的书友,抱歉,我想回复也回复不了,对不起!感谢你们的支持! 我总认为,人是相互的,感兴趣多看点,不感兴趣也可以不看,所以,轻点喷吧,别人身攻击就好。 这是一本年代种田日常文,没有那么多装逼打脸的爽文情节,见谅! 昨天听书友提及有人在贴吧上给我推书了,很感动,至今没弄明白是哪一位书友,有些遗憾。 还看到了书友替我鸣不平的帖子,也很感动。 不过这里还是说一下,我写吃虫子的环节,给我上升到这两年的艰难是因我而起的程度,这帽子真的太大了,这位书友,“臣妾”做不到啊! 好吧,也不絮叨了。 在此,还是腆着脸求一波订阅吧,算是赏点写了这一个多月的烟钱,毕竟上架了! 也希望大伙,能继续支持我,让我能走得更远些。 鞠躬! 有对本书感兴趣的书友,可进讨论群:854211914 再次鞠躬! 嗯~~上架当天,应该会十连更~~ No.84 这也太生猛了 中午的时候,王明远将羊肉切了薄片,煮了羊肉汤,还炒了一些火腿。 大概是受此影响,张家坳几家人中不约而同地都炒了火腿。 那火腿香味,谁扛得住啊。 既然扛不住,那就加入呗,王明远已经给他们送过两次,都有好几斤放着,关键是孩子不停地叫嚷着要吃,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别说孩子,就连大人都馋,只是都在忍着。 和韩小玲一起吃完午饭,张守忠哥三个也早早地赶来,各自都扛着猎枪、捕兽夹和砍刀,还带了一些细绳铁线和一些小布袋,张守忠还特意扛了一把短柄条锄,似乎是准备去挖什么。 看他们这样,王明远就知道几人是早有准备了。 来张家坳也算有些时日,王明远虽然一直想着有机会跟张守忠等人去见识下他们如何狩猎,却一直都因为上工的事情没找到机会,总不能让人放弃工分带着自己到处晃荡吧。 张守忠他们偶尔猎捕一些野兔野鸡之类,也大都是晚上在附近的山里下个扣子什么的,不会进入太远,没什么刺激的。 王明远主要想着的,还是更深处的原始森林。 而这次,看上去准备很充分,应该是准备深入了。 至于王明远自己,全无狩猎经验,最终就是找人借了把猎枪,就跟着三人进山了。 上边所发的枪械有使用规定,不能乱用! 一路上王明远紧紧地跟着张守忠,至于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在和张守忠约好汇合地点后,分散开了,各自去了别的地方。 一路上,张守忠总能轻易分辨出各种动物留下的痕迹,比如,哪些草是被兔子吃过的,从兔子拉出的椭圆形颗粒状的粪便大小,分辨出兔子的大小,从草叶被咬断的新鲜程度能看出大概什么时候来过,看周围的环境估摸出还会不会来。 当然,这也免不了用绳索和随手削制出的木片以及弯曲一旁的树枝下脚套。 也会在看到惊飞起野鸡、斑鸠之类的地方也会就地取材,利用木棍石板之类的东西设陷阱。 一路上,张守忠熟练地布置着各种陷阱,这倒让只会利用小路两旁的蚊子草打结弄成脚绊子绊路人的王明远,狠狠地涨了一番见识。 平平无奇的东西,似乎到了张守忠手里,都变成了很好的陷阱材料。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虫子、粮食做成的诱饵撒入陷阱中。 那些布袋里装的就是各种饵料。 在来到一片腐叶被野猪翻拱得不像样地方,张守忠在林间用铁线将捕兽夹固定拴好,打开有着锋利锯齿的铁夹后,在上面小心翼翼地盖上枯叶。 为增加成功率,张守忠还特意取挖了两节野葛根放在铁夹之间,充当诱饵。 布置好一切后,张守忠才领着王明远继续上路。 在又翻过一道山岭后,王明远看到早已经在山坡上等待的张守义和张守礼。 “就是这里了!” 张守忠放下东西,和两人分卷了旱烟抽着,这才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猜猜,我们今天带你找的好东西是什么?” 王明远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在地上看到一些被翻刨过的痕迹,他看了半天,用棍子扒拉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些小坑,坑底扒出的,呃……似乎是某种动物的便便。 他实在看不出来,摇摇头道:“三叔,究竟是什么好东西?你就别卖关子了。” 张守忠三人还是笑笑,依旧没有告诉王明远,只是在抽完烟以后,三人将他领到十数米外的一道土埂前,土埂脚下,是一堆被某种动物扒拉出的新鲜泥土。 “就是这里了!” 张守忠提着短锄,将那堆泥土扒拉一下,露出一个洞口:“这是穿山甲过冬时打的洞……晚上准备给我们弄好吃的吧。” 穿山甲? 王明远除了在电视栏目《动物世界》上和网络上看到过,现实中可没见过。 他只知道,这是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已经是濒危物种,是明令禁止捕杀的。 “你刚才用棍子扒拉的土坑,就是穿山甲的粪坑,这小东西习惯挖坑埋粪!”张守忠笑道。 “还挺讲究卫生的!”王明远笑道:“不过,刨这玩意干啥啊?” “干啥?你难道不知道穿山甲的肉很好吃,更珍贵的是它的鳞甲,那可是一种名贵药材。”张守忠笑道:“你亲戚不是药材采购员吗,帮我问问,这东西收不收。” 这下,王明远听出来了。 感情带着自己上山,目的就是为了售卖药材啊。 肉好不好吃,王明远不知道,但他却记得自己所了解的信息中所说,穿山甲的鳞甲虽然是传统的中药材,但其实药效并没有主流临床证明的实际功效。 想想也是,这鳞甲不过就是穿山甲的骨骼和角质物,跟指甲盖差不多的东西,再说了,穿山甲鳞片传统所说的那些药效,其实都是可以找到替代物的。 比如通乳功效,就可以用一种名叫“王不留行”的草药代替。 大概,这玩意就是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药效,才会给它招来杀身之祸,到了后世成为濒危物种。 不过,这不是2023年,而是1980,可没有这些禁令。 他能阻止得了张守忠三人捕杀,但却阻止不了别人。 想了想,以其让他们祸祸,还不如……嗯,带往2023放归山林,也算是功德一件。 王明远道:“三叔,这东西,你们通常是卖多少钱?” “二十来块吧,这些年抓捕的人不少,村子周边的山林里已经不多见了,只有更深的林子里还能见到一些,不过,太远了。我也没想到,昨天傍晚进山的时候居然让我碰到了一个,运气啊。”张守忠有些兴奋地说道。 王明远二话不说,直接从身上掏了三十块递给张守忠:“这东西,我挺有兴趣的,挖出来后卖给我,我带去问问亲戚,不过,要活的,毫发无伤那种,还得麻烦你喂上几天。” 张守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将钱接过,顺手给他两个哥哥一人分了十块。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三人轮流顺着洞穴挖进两米,穿山甲还没找到,白蚁窝倒是挖到了两个。 哥三个见到白花花的白蚁蛋,一个个变得兴奋无比,取了布袋就开始仔细捡拾。 甚至三人还随手抓了些白蚁蛋直接就丢在口中……这也太生猛了。 王明远看到这一幕,胃就开始翻涌:“叔,这白蚁蛋可以吃吗?” “那是当然,好东西啊!”张守义将布袋递过来:“要不要尝尝?” 王明远看了看袋子中的白蚁卵,再看看三人满嘴爆出白色浆液的模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慢慢挖着,我去附近转转!” 王明远赶紧找了个借口,扛着猎枪就走。 再不走,他怀疑自己忍不了多久就会吐出来。 看着王明远有些狼狈的样子,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走太远啊,注意安全!”张守忠高声提醒道。 “知道了!”王明远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No.85 山林惊魂 小雨渐渐停住,天空有些许阳光投下。 这里不是更深处的原始森林,王明远倒也没太多顾忌。 他现在学聪明了,进山的时候把自己的裤脚袖口扎得紧紧的,手中也随时拿着根棍子沿路拍打着。 虽然下雨,天气稍微有些阴冷,那些路旁的草木枝叶上的蚂蝗少了很多,但也不得不防。 王明远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些旱蚂蝗对温度很敏感,有动物经过,立刻吸附上去吸血,可是也怕震动。只要被猛力惊扰到,一个个就会紧缩,以便于用尾部的吸盘固定住身体,还有的干脆会蜷缩起来,滚落地上。 尽管此地还比较靠近张家坳,但这林木覆盖,也不是后世能比的。 参天大树随处可见,巨大的板根穿插在石缝中,只见树干不见树冠和枝叶,因为下面还长满各种喜阴的阔叶混交林,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竞相绽放。 踩着林木间厚厚的如同海绵般的枯叶,王明远逛了好一会儿,看到前方的一棵大树下的石缝中,有涓涓水流流出。 紧接着,树叶窸窣作响的声音传来。 有东西! 他停下脚步,小心地扒开枝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下方一片长满青绿杂草的小水洼中,有一头百来斤浑身裹了不少淤泥的棕色野猪,正埋头在湿润的泥土中很认真地翻拱。 野猪是一种杂食性动物,除了采食一些鲜嫩的草叶和根茎外,最喜欢的,就是腐叶泥土中藏着的虫子,这是它们蛋白质的主要来源。 而在这种有水有草有厚厚腐叶的地方,各种虫子更多。 看到这野猪的第一眼,王明远先是心头一惊,随即又突然想起自己当初被野猪追击滚落山崖的差点丢了小命的情形,心头又有些恼火,随即,他轻轻挪动脚步,换了个视野好点的地方,动作轻缓地取下挂在肩上的猎枪,端起来,开始瞄准。 哪怕野猪是保护动物,王明远也没有丝毫心软。 这不像穿山甲,人家吃蚂蚁,吃各种虫子,对人们没什么危害。 可是,野猪不一样,这在王明远看来,就是个祸害。 弄成保护动物后,很快泛滥起来,不少村落周边,有野猪的地方,果园内,蔬菜地、庄稼地内,经常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往往有了它们,那些庄稼、蔬菜果园什么的,都被祸害得不成样子,偏偏又猎杀不得。 就在王明远到张家坳养蜂的那段日子,就经常听到有人半夜山上放鞭炮,目的就是为了驱赶野猪,免得自己刚种下的比如葛根之类的东西被糟蹋。 这也是无奈之举,庄稼被祸害了,得到那点微薄的赔付有毛用。 通常情况下,野猪还是非常警觉的,听到动静,往往就会飞快逃窜,除非是受到攻击被惹毛了或是领地被侵入了,才会发起凶悍的攻击。 王明远手中有枪,他倒也不怕,打不中,被吓走,打中了,捡了百多斤肉,他瞄着的,可是野猪的脑袋。 其它部位还真不好说,打中了往往不会太致命,这玩意皮糙肉厚的,惹毛了确实有些麻烦,不过才百来斤,他倒也不虚。 可就在他瞄准野猪脑袋准备扣动猎枪扳机的时候,那野猪却忽然警觉地抬起了脑袋,扭头一动不动地看向一旁,这让王明远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被发现了吗? 不对,没有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不该是扭头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吗? 怎么回事? 正在王明远惊疑的时候,更远处的林木忽然一阵晃动,紧跟着,这头野猪一下子朝着远处发足狂奔,将一路所过的低矮杂木冲撞得哗啦作响,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明远也愣住了,甚至头皮一下子炸开,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来,整个人被吓得差点魂都飘出来。 低矮的林木晃动间,走出来的是一头体长一米五以上的黑熊,只在胸口的位置,有一小片成V形的白毛。 而行进的方向,正是朝着王明远这边。 熊类的凶名,王明远是有耳闻的,他甚至在阿渡镇上见过半边脸塌陷,留下深深爪痕的人,据说,那就是被熊一巴掌抓拍所致,可见其凶悍。 此时此刻,他想到的不是被视为珍馐的熊掌,不是被视为珍贵药材的熊胆,他有的,只是惊慌。 这黑熊,可不是大熊猫那么憨态可掬,而且,就即使是大熊猫,憨萌的外表也遮不住那种源自骨子里的超强破坏力,没看到撕咬竹子跟玩似的吗,远古食铁兽之名可不是盖的。 更别说是这凶性外漏的黑熊了。 尤其是黑熊人立而起四处观望的时候,王明远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开始发抖发软的双腿而瘫倒,生怕被看到。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跑吗? 不行! 王明远生不出丝毫用枪射击的想法,在他所有的认知中,这都不是他拿着把猎枪在自己能不能打中都不敢保证的情况下敢做出的选择,至于跑,双脚都不听使唤了,怎么跑? 而且,他也不清楚,自己一旦跑起来,会不会惊动这黑熊,万一追击起来,不是更要命。 森林可是它的主场,根本不可能跑得过。 冷静!一定要冷静! 连呼吸都被憋着的王明远微微地开始缓慢深呼吸,尽可能地调整自己的状态,脑袋里则是快速运转。 “对了,荒野求生里不是有一期说过,熊的视力不好,听力敏锐能听到两三百米的声音吗?一定不能有大的动静,要退,也只能缓慢后退,可是,这林间到处枯叶树枝和林木啊,踩到或是碰到,想不发出声音都很难,而且,下了那么长时间的小雨才刚停,到处都很滑,如果滑到……” “不行,不能退!” “万一受到攻击……嗯,只能装死,好像是这么说的。蜷缩成一团,护住自己的脖子和内部器官……看来,只有在这等着了!” 王明远不知道这种说法靠不靠谱,但眼下,貌似只能试试。 他尽可能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平复紧张到极点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 那黑熊,人立着身子,张望了一会儿后,又缓缓落下,鼻子在地上嗅着,缓慢地挪动着身体,不一会儿,走到一段倒下的腐木旁,忽然异常暴力地将那段腐木撕裂扯碎,然后低着头不停地舔舐,足足摆弄了十数分钟,才又转身,朝林子里晃悠着离开。 直到看不到黑熊的身影,王明远才一下子急促地喘息起来,转身不要命地飞奔。 他连头都不敢回,就生怕黑熊又突然返回。 他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跑,回到张守忠哥三个那里,就安全了。 No.86 传言误人 直到跑出老远,不见身后有丝毫动静,王明远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一些,他双手拄着膝盖,弯腰大口地喘着气,平复着准备从胸腔中跳出的心脏。 他还是不敢过多停留,稍微喘息一会儿,总算回神,又一拍自己脑袋:紧张的都忘记有瞬移能力了,心性还是不行啊! 不过,危机总算过去,他立刻起身,继续往回走,直到回到张守忠三人身旁,也不管地面潮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张守忠三人还在挖,都已经在地面挖出三四米长的槽,最里面都得有一米多深了,还没挖到那只穿山甲。 《剑来》 “下次再也不在这时候来挖穿山甲了,这藏得也太深了!”张守义擦了把头上的热汗,从土槽中站了起来,将短柄条锄递给张守礼。 长时间的体力活,身体散发的热量,让他有些潮湿的衣服,都有水汽蒸腾了。 “过冬的穿山甲打的洞本来就深,而且,从哪些更小的粪便来看,这只穿山甲是母的,带着崽的,肯定藏得很深。可不像夏季天热藏的浅,随便几锄头下去,就能挖出一个来。” 张守忠笑道:“大哥,下次若是你发现了,不想挖的话,随时跟我说,这玩意儿值钱,花再大力气我也愿意啊。” “大哥,便宜不能让老三一个人占了,你不想挖,可也要跟我说说,我也愿意!”张守礼也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们俩怕是没睡醒,回去后都得好好补补瞌睡,做什么白日梦呢?” 张守义咧嘴笑着,取出烟盒卷旱烟,他看了眼低头抽着烟的王明远,见他整个人疲惫不堪,脸色煞白。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小王,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啊!” 听到大哥这么问,张守忠也赶忙回头看去,眉头很快也皱了起来,他起身走到王明远面前:“究竟怎么了?” 王明远平时是懒懒散散的,可精神头不赖,平时见了人也都笑呵呵地,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 刚才回来的时候,他们回头瞟过一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是不是刚才出去遭遇了什么? 见王明远不吭声,张守忠绕着他转了一圈,顺带将他衣服上沾着的几只蚂蝗扫落,发现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后,再问:“说啊,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王明远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我刚才出去转了转,碰到了一头黑熊,被吓了个半死。” “什么?熊……没被伤到吧?”张守义一听这话,蹭地站了起来,也走到王明远身边,干脆将他拉了起来,上下打量。 紧跟着,张守礼也停止挖穿山甲,从土槽中跳出。 “我没事……当时都被吓得不敢动了,等了好一会儿,那黑熊走了,才慌忙跑回来。”王明远看着三人关切的眼神,心里暖意升腾。 “呼……也幸好你没动,没跑,不动的话,轻易不会受到攻击。那黑熊凶着呢,别说你,我们三个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把握能猎杀它。”张守忠庆幸地说。 “三叔啊,如果遇到熊的时候,装死能不能躲过一劫?”王明远想了想,问道。 “装死?我看那是在找死!”张守忠面色严肃地说:“熊这东西,不吃腐烂的东西,新鲜的可不管,你再怎么装死,那也是新鲜的啊,真当熊笨到连是否新鲜都分辨不出来了?前几年陈家沟大村子里就有个装死的,结果,现在坟头上的草都老高了。” 一听这话,王明远又是一阵冷汗直冒:很多传言和打着科普的言论,误人性命啊! “那如果遇到熊该怎么办?” 王明远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住在这深山老林,没准还会遇上。 “别想着跑,也别怕它,你一跑,它反倒认为你害怕,紧追不舍,也跑不过,就好好地看着它,别看着凶,它其实也胆小,也害怕,会自己离开。若是受到攻击,瞅准鼻子眼睛打,尤其是鼻子……” 张守忠的经验,听得王明远一愣一愣的。 和熊对视……这得多强的心里素质啊,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吗? 打鼻子应该是对的,那么敏感的部位。 王明远略微掂量,总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只能祈祷,以后别再碰上了! 张守忠说着,目光扫向他两个哥哥。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什么意思? 王明远有些莫名其妙。 “小王啊,你碰到黑熊的地方在哪儿?”张守忠笑呵呵地说:“带我们去一趟。” 嗯? 王明远愣了一下:“你们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替你报仇啊,看你差点被吓傻了,不得找补找补?”张守忠笑道。 报仇? 找不个毛线! 王明远冲着张守忠翻起了白眼:这三个家伙也不老实啊! 见状,张守忠尴尬地笑了笑:“那黑熊浑身都是好东西,熊掌,熊胆、皮毛、肉,都能卖大价钱、穿山甲算是小货,黑熊绝对是大货、勐货……就带我们走一趟吧,再慢的话,那黑熊可就走远了。” “可是……”王明远满脸犹豫,他现在还心有余季。 “放心,我们哥三个,一个人或许没把握猎杀那头黑熊,可若是三人联手,手中又都有着家伙,将黑熊杀了,还是能轻易办到的。”张守忠看出了他的担心:“你只要带我们去那里就行,到时候若是成了,我们四人平分。” “这倒不是平不平分的问题……算了,跟我走!” 总不能挡人财路吧。 而且,以三人之能,不用他带路,也能从他留下的痕迹找到那地方,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还有,这地方离张家坳太近了些,万一以后有人单独进山碰到,恐怕会很危险,是潜在的危机,早点解决了也是好事。 王明远当即上前领路,张守忠哥立刻提着猎枪跟上。 花了七八分钟来到他之前被吓傻的地方,一只黑熊撕扯碎裂的腐木:“它刚才就在哪里。” 三人当即上前查看,王明远也跟了上去。 只见那腐木上布满深深的爪痕,木渣碎屑洒落一地。 就在被黑熊掏开的腐木中,布满细小的孔洞,还有不少白蚁爬来爬去。 它之前的舔舐,是在吃白蚁! “黑熊还会吃白蚁?”王明远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会吃,它还会吃野果玉米之类的东西,以前玉米快要成熟的时候,就经常有黑熊靠近村子田地,祸害庄稼,我们哥三就曾打到过,当时用熊掌和熊胆,就换了不少粮票肉票。” “我们也不明白它为什么吃蚂蚁,但是,当时打到的那只,被剖开后,肠肚中也有不少蚂蚁,甚至还有些是活的,挺奇怪!” “还有有的时候,黑熊会爬到树木高处,然后跳下来,不断地重复,俗称跌膘,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守忠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 王明远点点头,张守忠都不知道,他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挺有意思的,等回到2023用手机查查看。 关键是,蚂蚁吃到黑熊肠胃里居然还是活的这一点,感觉很是离谱。 “是黑熊的痕迹!” 张守忠确认后,问道:“它是往哪里离开的?” 王明远指了指黑熊离开的方向,三人彼此看了一眼,顺着王明远所指的方向,如同矫健的豹子般追了过去。 王明远看着三人的背影,在看看周围的林木,赶忙也跟了上去。 他实在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 一路追了二十多分钟,林子渐渐变得茂密起来,已然进入原始森林罕有人至的地方,很快看到了一棵直径二十多厘米的树上,爬到半腰的黑熊正居高临下地俯瞰这几人。 很显然,黑熊早已经发现了几人 张守忠第一时间抬起猎枪…… No.87 感觉怪怪的 看到张守忠的举动,看似笨拙的黑熊此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敏锐,勐然从树干上跳落,几乎同时,砰地一声枪响,惊得林木间蹿飞起不少飞鸟。 “哗啦……” 黑熊砸落下方的一蓬灌木丛中,然后朝着更深的林子里狂冲而去。 张守忠三人到黑熊跳落的地方看了看。 “仓促动手,没打中!” “被它先发现我们了!” “追!” 三人简单一商量,立刻顺着黑熊留下的脚印追踪而去。 这可就苦了不敢停留在此的王明远了,在这种没路的山林里穿行,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不是这儿摔一跤,就是在那儿打个趔趄。 不是被树枝刮到衣服,就是被荆棘倒刺扯住。 不过是跟着跑出百来米,他腿上、手上乃至脸上,都多了数处泛红的伤痕,有几个地方甚至沁出了血珠。 最老火的是眼睛……跟着张守忠跟得太紧,被弹回来的枝叶扫中,一时间眼睛火辣辣的,热泪盈眶,那滋味真不好受。 《仙木奇缘》 可是,三人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或纵活跃,高蹿低爬的,总能以一个合适的方式越过挡在前面的障碍,这崎区难行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穿行得非常流畅。 终于在十数分钟后看到了已然越过下方河沟,进入对面更为茂密的山林,速度丝毫未减,冲撞得杂木枝摇叶晃的黑熊。 三人终于停了下来。 “这黑瞎子太警觉,追不上了!” “唉……算了算了,跑不动了。” “对面的林子更密,追上去响动更大……没办法,下次试试用捕兽夹!” 三人大口喘着气,小声商议,脸上皆是失望。 王明远那管得了这许多,直接一屁股跌坐地上,随后躺倒,胸口急剧起伏,没有丝毫说话的欲望。 三人回头看着王明远,脸色都变得有些愧疚:这小青年,都被折腾成啥样了。 好好一身的确良衣服,好几处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左裤腿更是被撕裂,都快到大腿根了,露出的白皙皮肤上,道道血痕,像是刚被鞭挞过一样,有些惨不忍睹。 可惜……那多好的一套衣服! 更让三人心惊的是,那衣服上,腿脚上,还沾了不少蚂蝗。 三人赶忙上前,将王明远扶站起来,七手八脚地将他衣服上的蚂蝗拍落。 “赶紧把衣服裤子都脱了!”张守忠严肃地说,并且不由分说,上前帮着把王明远的外衣和里面的衬衣扒下,果然又在后背和肚皮上拍下七八只蚂蝗。 至于脱裤子……王明远有些犹豫了。 这当着几个大男人,那感觉怪怪的。 “脱啊……” 见王明远不动,张守忠催促道:“赶紧脱吧,得好好检查检查,去年我家那小混球跟我进过一次山,就在屁股丫里发现蚂蝗,差点没钻进去。还听说有人到河沟里玩水,鼻子,喉咙里进了蚂蝗的,必须得小心点。” 一听这话,王明远脸色就变了。 他也确实在通过手机查阅蚂蝗资料的时候,看到过显示的资信中有这样类似的报道。 张守忠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蚂蝗可是一种寄生虫啊,吸血的玩意儿,还无孔不入,必须得小心,这万一要是进去了……王明远不敢想象。 他赶忙依言,将自己褪了个精光。 前面自己能看到,果然在大腿根拍掉一个蚂蝗,差点没爬到蛋蛋上,至于屁股丫……被张守忠掰开检查……感觉好怪。 帮王明远检查过后,三人也相互检查了一番,这才找路返回。 一路上三人上前开道,王明远总算少了些罪受。 只是当回到挖穿山甲的地方时,一个个都傻眼了。 洞口有新刨出的泥土,能看到一串脚印和尾巴拖痕,堆放在外面的泥土上也有。 这是穿山甲在几人去找黑熊的时候趁机遛了。 几人看了下周边,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周围又被弄得乱糟糟的,无从找起,只得放弃。 到头来百忙和一场,什么都没得到。 张守忠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也将钱掏了出来,都递还给王明远。 “拿着吧,三位叔,平日里你们可没少照顾我,我这点钱和你们的那些情谊比起来,算得了什么?”王明远将三人的手一一挡回:“老话常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啊,是我在这世上,比亲人还亲的人,以后还希望你们多多照拂,别的不说,你们把我当子侄,我也该孝敬你们才对。再不收回去,可就生分了。” “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这钱我们不收反倒是不对了……”张守忠看了他的两个哥哥:“都收下吧!” 他将钱重新装回袋子,这才一拍王明远肩膀:“以后有事,随时招呼。” 王明远笑着点点头,一人敬了一支烟点上,然后简单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张家坳。 这一折腾,都临近傍晚了。 返回的时候,张守忠哥三还是分开走,来的时候和平时设下的扣子陷阱,都需要查看。 王明远还是跟着张守忠,只是,一路走下来,总忍不住时时回头看上一眼。 今天的遭遇,让他心里始终觉得毛毛的。 这还只是这片原始森林的边缘,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竟然都如此危险,更深处他就不敢想象了。 现在,王明远真正意识到,这片原始森林的可怕了。 运气不错,回去的路上,在张守忠布置的铁夹哪里,有两只十多二十斤的猪崽被铁夹夹住,其中一只脖子位置被夹住,已经毙命,另外一只状况好一点是前脚被夹到,或许挣扎的时间太久,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喘着。 那一片地方被弄得乱糟糟,血淋淋的。 张守忠直接上前,提了厚背砍刀,勐力朝着那只还苟延残喘的猪崽脑袋上勐力拍下,结果了它的性命,这才打开夹子,将两只猪崽取出来用绳索捆了后脚,又砍了一根木棒挑着:“你不是一直念叨着烤乳猪吗?这回能吃上了。” 王明远被他这么一提,忍不住咽了口水。 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也到了,各自都有点收获。 张守义弄到了只兔子和一对野鸡,张守礼也不赖,弄到的是两只野兔。 两人都将得到的猎物送到了知青点,在前面的李子树脚拴着。 “是张大叔和张二叔送过来的!”韩小玲见张守忠和王明远回来,先开口说道,随即看到王明远那条被撕开到大腿根的裤腿,脸一下子变红,她将头扭向一旁,不敢去看。 “不拿去卖钱,怎么都送过来了?”王明远不解地问。 张守忠也将两只野猪崽留下,笑笑:“怎么,只允许你记挂着我们这几家人缺油少肉,缺钱缺穿?这两只野猪崽我也给你留下了。” “可是……” “打住,你再说,也就生分了。”张守忠咧嘴笑了起来 No.88 女人能顶半边天 对这些淳朴的山民来说,你对我好,我只会对你更好,哪怕一时间没有实际的表示,也会牢牢将这种好记在心里,等的就是机会的出现。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越来越多的攀比,别说左邻右舍,就连自家亲戚,有的时候心底都希望你过得不如他,太多虚情假意了。 王明远突然觉得,回到1980年,虽然各方面条件艰苦,但能体会到这种质朴的情谊,也不枉走这一遭。 他当即笑了起来:“三叔,我想说的是,我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那么多东西啊,总不能让这些东西臭在我这里吧,要不这样,叫上大伙一起,帮帮我,把这些东西都给吃了?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张守忠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以后,伸手点了点王明远,笑道:“你小子……我这就去招呼人手。” 相处那么多时日,他已经算是很了解王明远的脾性了,不去把人叫来,他也有本事一家家送到,以其这样,还不如干脆点。 “叫他们都别做饭了,等弄好了到我这里来吃。”王明远提醒道。 这个时候,各家都在,早上放入水中的草席,各家都在傍晚的时候去收取了一次,效果不错,都弄到了不少蚂蝗,此时正在忙着穿蚂蝗进行晾晒。 草席重新放入水中,经过一夜,明早还能搞到不少,确实省时省力。 张守忠各家各户转了一圈,七家人都各出一男丁,聚到了知青点。 在王明远简单交代后,一众人很快忙碌起来,烧火煮饭烧水,宰杀这些野物进行拔毛剥皮,进行得有条不紊。 一个个看上去都是老手,平日里没有足够的油水补充,只能依靠这些野物,都知道怎么弄。 王明远去了卧室,关上门,取了保温瓶、木盆和毛巾,倒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把身体简单擦拭了一遍,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换下的脏衣服拿着,刚一出来,就看到韩小玲等在了门口。 韩小玲也不多话,接了衣物,端着盆子和洗衣粉就去了河边。 自从韩小玲同意搭伙后,王明远穿脏的衣服,就从没自己动手洗过。 就连韩小玲自己,都已经习惯揉搓王明远那些平角裤衩了。 听说王明远这里要让张家坳所有人都到他哪里去吃饭,最高兴的,莫过于几个孩子了。 在他们眼里,王明远这里出来的吃食,都是这天底下绝无仅有的美味。 年纪小一些,帮家里做不了什么事的,早早地就来到知青点。 年纪稍大一点的,手里在忙着活计,心却早就飞到了王明远这边。 贫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也是个事实,哪怕年纪小小,也早早的担起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终于,一家家的事情忙结束了,孩子们一个个朝着王明远这边赶了过来,大人则是这家带些葱姜,那家带些蔬菜,都凑了过来。 知青点变得热闹无比。 知青点前的空地上,按照王明远的要求,燃起大堆篝火,焚烧后的柴火堆上,架起了竹子交叉用铁线绑着的架子,上面两只被仔细拔毛,去除内脏后清洗好的野猪崽,在用各种作料进行一段时间的腌制后,被王明远在表面解了花刀,用竹子穿着,慢慢转动,在炭火上烤着。 屋内火塘上则放上了三脚锅架,上面熬煮着一大锅兔肉和野鸡肉。 乳猪肉在火力的烘烤下,不断收缩,泛出的油水滋滋作响。 锅内熬煮的肉在随着加入红汤底料的汤水的翻腾,咕噜作响。 张守忠顺便还组织人从自家抬来木桌、竹凳和碗快,在空地上摆了长长一熘,当涂了蜂蜜,烤得金黄喷香的烤猪被砍剁成小块,一碗碗分装送到桌上,当熬好的兔肉和野鸡肉也被一碗碗端上桌,还有那一大蒸笼的米饭被一碗碗放到面前,王明远简单招呼了一声,男人们一个个坐到了桌旁,口水是咽了又咽。 更有孩子忍不住去抓碗中看上去都非常好吃的肉块,却被大人一巴掌拍打得将手缩了回去。 王明远赶忙出声制止:“谁都有小的时候,奔忙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孩子吗,给他们吃,敞开了吃。” 王明远端了一碗肉分发给几个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孩子,扭头看向站在墙边的女人们:“各位婶子、嫂子和弟妹们,怎么还不上桌?” 女人们纷纷摇头:“你们先吃,你们吃好了我们在吃……” 张守忠也说道:“别管她们,让她们等会再吃。” 一听这话,王明远怔了一下。 他听爷爷说过这事,是固有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影响,认为女人地位低下,在家中来了客人,尤其是男性客人,或者是在一些特殊、重大场合,是不允许上桌的。 在王明远生活的年代几乎见不到了,但现在不一样,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不仅是男人,就连女人自己都会这样。 往往男人在大快朵颐的时候,女人要么等到最后吃,要么端个碗随便舀点汤水捞些边角菜到一旁或者干脆躲起来吃,好东西正轮不上什么。 陋习! 王明远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睁圆了,盯着张守忠:“三叔,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没想到你思想还这么迂腐。” 他扫视着在场的一众男人:“你们是不是都认为女人不能上桌啊?凭什么就该躲到一旁,或者站在桌边伺候你们吃喝?为什么,你们谁告诉我?” 一个个快子都拿起来的男人们,不清楚王明远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通话,话语中还有着隐隐的愤怒。 “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啊!”有老人笑呵呵地说。 “那我来问问你们,有谁不是女人生养的?有谁不是女人奶大的? 女人除了力气可能稍弱点以外,你们能干的事情,女人都能干,她们能做的事情,你们却未必能做到。 吃最少的东西,拿最少的工分,干的活计却未必比在场的男人少。 你们在抽烟的时候,女人们在干着家里的杂务,你们躺倒睡觉的时候,女人何在油灯下给你们纳鞋底缝衣服。 睡得最晚,起得最早可不是在场的男人们,一个个凭什么当大爷? 女人能顶半边天,这句话总该听过吧,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怎么到了这变成这样了? 这就是你们对母亲的孝敬,对妻子的疼爱,对女儿的呵护? 大家都是人,何必区别对待?” 王明远摇摇头:“这是封建陋习啊!” 听着这一番话,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一个个由最开始的脸上挂不住,变成了沉思。 过了许久,张守忠站了起来,看着一众人说道:“小王说得对,都是一大家子,就不该有那么多避讳,封建陋习,得改啊,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好了……” 他伸手朝着自己站在门口随时准备添菜添饭的媳妇儿招了招手:“婆娘,入座!” 王明远也冲着张守忠的媳妇和周围的人叫道:“三婶,入座……大家都坐。” 看着女人们犹犹豫豫地不肯动,王明远不由白了男人们一眼:“赶紧请她们上桌啊。” 一众男人微微愣了下,纷纷起身…… No.89 土法“水泥” 一阵拉扯,最终在王明远将韩小玲叫上桌在他旁边坐下后,其她女人们才半推半就地上了桌子。 只是,真正开吃的时候,还是表现得非常怯懦,一个个都不敢怎么动快。 王明远不得不取了快子,夹菜一个个直接分发。 至于孩子,一个个都野惯了,也不是坐得住的主,倒也不用去管他们,任凭他们夹了菜端着碗四处瞎跳。 好歹一顿饭算是热热闹闹地吃完了,王明远觉得,以后这样宴席,得多来几次,也好改改这种让他很不习惯的风气。 只是到了晚上,王明远又听到屋顶瓦面上清脆细密的叮当声,又下雨了!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是被韩小玲撵猪崽的声音惊醒的。 他起床一看,好家伙,整个知青点前的空地,到处被翻拱得不像样,还落了一地的猪屎。再看看自己搭的那个临时小猪圈,围着的石块和木头,早已经被掀翻。 这也太能翻拱了。 虽然是家猪,但这翻拱能力,丝毫不逊色野猪啊。 昨天在知青点前面刚吃过好东西,散落些许骨头油汤之类的东西在地上,大概就是吸引它们翻拱的原因。 “赶紧好好弄个猪圈吧,这地方可不能放它们这么折腾!”韩小玲气喘息息地说。 为了抓两只猪崽,废了不少劲,现在还两手空空。 两只猪崽现在的精神头超乎想象。 “那就搭个猪圈吧!”王明远想了想:“顺便再搭个茅房!” 一提到茅房,韩小玲立刻想到之前起夜被撞见的事情,脸忍不住又一阵发热发红。 王明远连着毛毛雨,径直朝对面张守忠家走去,顺便在过小河的时候,洗了把脸。 找到张守忠,王明远将准备弄个猪圈和茅房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张守忠毫不犹豫地就将事情给应承下来,很快取了工具,找了其他几个帮手,来到知青点。 王明远原本想着,弄些石头木料好好建一个猪圈的,没想到,张守忠给出的建议更省时省力。 在知青点斜后面二十多米处的山崖下有个小石洞,说是可以用来关猪。 这个石洞,王明远是知道的,小的时候钻过。 确实是个好地方,洞口被草木遮挡,来了这么多天,一时间也没想起这些。 洞穴洞口有些低矮,里面大约有五六米深,面积足有十多平米,只要将洞穴里面低矮的那一截进行封堵,简单修整下地面和两侧石壁上凸起的石头,用木头和钉子,钉扇门就可以。 门粗糙点没关系,反正平日里猪崽也是放养的,之所以留门,主要还是最开始让它们熟悉新居时用用,在宰杀的时候好用来关门捕捉罢了。 猪这东西,还是非常好驯养的,只要在同一个地方多喂上几次,到时候一听到盆响或是主人啰啰啰的叫唤,立刻就会赶回来。 有了这石洞,事情一下子简单起来。 事情很快安排下去,几人立刻动了刀斧,将洞口的杂草清理,然后取了大锤小锤和淬火的錾子,叮叮当当地洞里敲打起来,那些被大锤砸下的石头,也被他们用在封堵石洞上。 生产队上,在这地方,并不是所有人都留在村里务农苦工分,还有一部分男人会被派出去,干各种公社或是其它单位的一些建设任务,比如修建堤坝、建房、修路、搬运东西等事情,通常叫做搞副业。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派出去赚钱的。 而赚到的钱是要拿回来交到集体,以赚到的钱换工分,到了年底,以工分分粮后,再将那些钱拿出来分掉,也就是所谓的分红。 一般外出的,大都是有点手艺的人。 过来帮忙的,就有两个老人会些石匠手艺的,在洞里完成封堵清理后,他们甚至还给王明远简单弄了个食槽,用来给猪喂东西的时候使用。 整个地方被打理出来,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王明远钻进去一看,感觉比自己的土房还要漂亮,若不是担心蛇虫鼠蚁,他都有搬进去住的想法。 至于茅房,张守忠的建议是,直接选个隐蔽点的地方挖个深坑,上面铺上一些粗原木,然后弄三根木头支个三脚架子,铺上油毡枝叶遮雨就行。 这种茅房,在2023的偏远农村里还能见到,王明远甚至还用过,像个尖尖朝上的圆锥。 说实在,天冷一点还好,等天气热起来,那臭味非同一般,尤其是一低头看到里面的黄白之物和蠕动的蛆虫…… 一想到这些,王明远就赶忙连甩脑袋。 最终还是按照王明远所说的选好地方,挖坑弄成他所谓的化粪池,盖成了一个有门的木屋,包裹上了油毡。 为此,王明远还准备前往阿渡公社去找人买些水泥进行简单粉刷防止漏水的,没想到事情却被张守忠很轻松地解决了。 他说自己知道制作土法水泥的方法,效果很好。 这反倒引起了王明远的兴趣。 见王明远打消了买水泥的想法,张守忠召集几人把家家火塘里平日烧柴做饭,柴火燃烧后剩下的草木灰弄了不少过来。 这些灰尽,平日里往往都是当肥土往自家地里倒的,感觉没什么大用,都很乐意给王明远送来。 灰尽被几人用细孔竹筛子筛选去除杂物,又找来大水缸筛选出的细粉放入缸中,搅拌均匀后,沉淀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将缸中沉淀层上方的水倒掉。 王明远本以为这样就能使用了,没想到,几人找来更多的柴火,将这些沉淀物弄成一团一团地放到柴火上,点燃大火勐烈焚烧。 按照张守忠的说法,是要等晾干才能二次烧制的,不过,现在天阴,大伙正好趁机烤烤火,至于那点水汽,完全不是问题。 大概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被烧得通红的灰团被一个个扒拉出来,等冷却后,重新敲碎敲细,在水中化开,直接用来和筛选出的红土混合搅拌。 那些本来黏性就不错的红土,一下子变得更黏了。 别说,还真有了水泥的感觉。 随后,几人将搅拌出的粘土,直接上手,层层涂抹在嵌了不少炼铁后剩下的废渣的茅坑四壁,虽然不平整,但看上去确实不赖。 这些废渣曾经是在某段时期炼钢留下的东西,王明远骑着脚踏三轮,朝着陈家沟的土路走了两里地,很容易就在路旁已经被杂草掩盖,早已经破损坍塌的土炉旁找到成堆的废渣,跑了七八趟趟,就拉回了足够的量,也将他累得够呛。 当初之所以选择靠近张家坳的地方建这些炼钢用的土炉,王明远听张守忠说,主要就是因为这里更靠近山林,很容易获得木柴作燃料。 事实上,当初也就在这里折腾炼钢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 那时候,可是全员参与,都在为钢铁产量用多长时间超越某国这一目标连天连夜的忙。 王明远听得苦笑不已,用木柴温度不容易提升起来,铁矿的品相也无法保证,可想结果注定不会太好。 但那时人们响应号召的积极性真不是盖的,都在为一个共同目标努力着。 至于化粪池的顶盖,也被几人砍了不少细竹子,先铺了一层结实的木头,又放上竹子作筋骨,浇上了这种混合了炼铁废渣粘性极强的混合物,防止猪崽、孩子之类的掉落。 无论如何,花了两天,猪圈搞定,茅房也搞定了。 至于这水泥的效果,还得等干了才知道。 No.90 真的要去检举吗? 两只在众人眼中充了气一般快速生长的猪崽被王明远逮到,送进石洞关了起来,它们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才会把哪里当成窝。 真正让王明远高兴的是那个茅房。 那种去林子里上个厕所还得提根棍子提防黑猪的日子不用再过了。 那种在简易茅房里蹲着一听到别人脚步声靠近,就得‘嗯嗯’几声,或是咳嗽几声以示有人的别扭日子也不用经历了! 《控卫在此》 好事! 他还特意在茅房门口用竹片做了个竹牌,一面写上“有人”,一面写上无人,挂在茅房的门上,必须得考虑,这里还有韩小玲这个主要使用者的感受啊。 王明远可不想碰到韩小玲起夜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太尴尬。 他给这两天过来帮忙的人,又每人给了二十块钱工钱,算是将事情了结。 相当于十块一天,在这年代,也已经是高得离谱的工钱了,一个个收到钱的,除了张守忠哥三个已经见怪不怪,知道王明远是在有意帮补他们,其他几个则欣喜无比。 当然,王明远可没忘记好好招待几人,那些带来的牛羊肉也算是有了交代,也就是这几天经常天阴下雨,不然,早放不住了。 “三叔,明天我得去理县一趟,那边要赶三月街了,我家亲戚在那里有收购任务要完成,叫我过去帮几天忙,估计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才会返回。” 王明远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说,免得他们记挂。 虽然隔理县的距离有很远,但作为白族同胞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张守忠还是知道的,当即点头:“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王明远点点头,目送几人离开后,转身去找了韩小玲,让她替自己管好那两头猪崽。 他话一出口,立刻得到了韩小玲的白眼:“这猪崽,你有好好管过吗?” 一句话问得王明远哑口无言。 他细细一想,发现自己除了猪崽买来那段时间,亲自上场喂过几天外,其它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韩小玲在管着,尤其是搭伙吃饭以后,他更是从未自己动过手。 这番交代,实属有些多余。 “嗯,这黑姑娘帮我喂猪,我把她喂好就行了!” 王明远暗想着,去房间看了看,那袋乳猪断奶配合饲料已经快要见底了。 “看来,下次回到1980的时候,还得再带上些饲料才行。” 他准备再给这对猪崽用饲料再催上一段时间,长的更大一些再断了饲料进行放养。 用饲料催,能让猪崽长得更快些,至于断了饲料后的放养,则是为了让猪崽的肉质更好一些。 当然,即使这样弄,王明远也知道,肉质比起从小放养的猪崽,肉质始终还是会差上一些,不过,比起临近过年,没年猪宰杀,总要好很多。 杀年猪,可是每家每户的大事。 王明远并不知道,此时的陈家沟,队长陈进学正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踱步。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让王明远落户在陈家沟生产队是个天大的错误。 张家坳距离陈家沟大村子比较远,里面人也不多,都能做到守口如瓶,抓蚂蝗的事影响不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王明远居然撺掇大村子里的几个民兵,也开始抓起了蚂蝗,这两天下雨不好干活计,成天在河里水沟里泡着,这就不一样了,动静太大。 哪怕他去吼了几次,都没什么作用,人家当着他的面收手,可是一转眼,又换了个地方继续。 更扯澹的是陈家旺,他可是民兵队长啊,也参与其中。 这可是七户人家,婆娘汉子孩子齐上,二三十人呐! 还有几个嘴碎的婆娘,几乎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整个陈家沟都知道王明远收蚂蝗这事了。 尤其是张家坳几家人,抓蚂蝗得了多少多少钱这事,惊呆了众人,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眼红了! 很多人眼红了! 甚至还有人跑到他家里询问,自己是不是也能抓蚂蝗,收购价格是多少,那叫一个乱。 陈进学好不容易将一个个登门的村民轰走,自家婆娘又犯了浑。 这不,刚才自家婆娘还跟陈进学吵了一架,一句“亏你还是生产队长,没见过这么没用的男人,有钱都不知道赚“,气得陈进学差点忍不住拿起烟斗给婆娘脑袋上来上几下。 “抓蚂蝗用来吃……这借口现在谁还会去信啊!” 陈进学有些抓狂。 事情一开始的时候,王明远可是第一时间来找过他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而且,王明远掺和采购这事,获利颇丰啊,这每天大白米饭、牛羊肉等东西顿顿在吃,这比城里人生活得还好,还有,抓个蚂蝗,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每家得到一百多块钱,这样的事情……不敢想象。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引火烧身,整个生产队都跟着遭殃啊!” 陈进学非常犹豫,关键是一想到当初王明远送来被他挂皂角树树丫上的肉被自己婆娘拿来给吃了,这一吃,可就牵连上了,而且,人还是自己证明去公社帮忙落的户…… 这段时间,为了这件破事,陈进学辗转难眠。 “不行,得去找那小子好好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决定吧。” 可是第二天,他一大早赶到张家坳的时候,却没看到王明远,一问韩小玲才知道,王明远老早就去了公社,搭车去理县,赶三月街去了。 该死的小子,一天天农活不干,哪里热闹往哪里凑,还挺会玩! 一开始出去还知道来找他要介绍信,现在倒好,别说来找了,自从那次之后,连面都见不到了。 他在王明远新建的茅房旁转了一圈,又打开门朝里面看了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瞎讲究,一个茅坑还弄得那么花里胡哨的……花花肠子也太多了。” 他现在忽然觉得,这个当初觉得还不赖的小伙,越来越不顺眼了。 而现在,王明远正骑着载满了东西的脚踏三轮,藏在理县县城里一家私人悄摸着开设的旅社中,跟李明等人分着今天要出售的东西。 六人都很努力,在各自抵达楚县和保县后,花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将东西统统卖了出去,然后乘车早早地赶到了理县。 早上在客运站找到王明远,一起吃了早点,然后就被领到了这旅社中。 几人立马把这些天卖东西赚的钱全都递给王明远,他数了数,数没错,他顺带将该给几人的也顺便给了。 表现得还不错! “我们这趟的目的,就是把这些东西给全部卖出去。”王明远指着堆在脚踏三轮车上的一个个大袋子和那个装着机械表的纸箱。 几人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王明远这里竟然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 不过,越多越好。 这些可都是钱。 三月街开设的时间,最起码也得一周往上,少了怕不够卖啊! No.91 三月街 六人都有自己的准备,拿出随身的大包,往包里装王明远分给他们的衣物。 至于贵重的手表,则是每人取了几块,都装在特意缝制在咯吱窝下的大内袋中,很显然,几人都已经早有准备,而且,贵重东西贴身装着也安全。 那么多衣服和手表,得分几次带出去售卖。 不然动静太大,也容易惹人怀疑,三月街上可是有专人进行秩序维护的,时间还早着呢,可以慢慢来。 几人带了东西离开后,王明远自己也带了一些衣服和手表,去了三月街。 至于剩下的东西,王明远倒不担心。 昨晚上半夜来到理县的时候,他自己在车站附近找人问了,寻找到这个地方,他自己还没开口,就被开旅社的老板当成了外地来的客商。 这种时候来这地方的,还带了那么多东西,不是客商还会是什么人? 开旅社对他来说,是个长远门路,在这年代本就还是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敢随便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那问题就更严重了,犯事后的处罚可不轻。 在这里,外来客商不少,很多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加之又是民族聚集地,政策方面有所放松。 所以,对于私开旅社这种事,上面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通常不会过问。 尤其是三月街,这可是聚集了全国各地以及东南亚等地方来的客商形成的大型交易市场,那么大的人流量,可不是县城及周边公社的招待所所能容纳的。 理县的三月街,开设在理城以西,点苍山中和峰麓,傍古城,眺洱海,地势开阔,风光秀丽。 一年一度三月街,四面八方有人来。 各族人民齐欢唱,赛马唱歌做买卖。 在王明远所搜查的资料,有不少以这两句话来形容三月街这种热闹、欢乐的场面。 他知道,三月街从唐朝永徽年间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悠久历史,每年农历三月十五开始,维持七到十天的时间。 哪怕在军阀混战,盗匪横流的时期,都未曾中断过,但凡掌控这一地界的势力,对三月街都非常的重视,直接以大量兵卒护航都是常事,可见其影响力非同一般。 但王明远却始终没能找到确切的关于八零年三月街的介绍资料。 不过一路朝着点苍山进发,王明远看到如流水般穿着各式服装款式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人,放眼所及,都是人头,用接踵摩肩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他原本想着,能有个三五万人就算不错了,但是,看眼下这情形,恐怕还得翻翻。 王明远忽然觉得,自己所带来的那点东西,还是低估了这庞大的市场。 然后,很快王明远就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错了。 因为前来买卖的,不仅仅有理州各县各公社的国营、集体,还有云省内外各单位、公司,慕名前来串会和观光的也不是一般的多。 摆摊的人五花八门,关键是,在这种甚至有老外的市场上,用的都是现金,至于各种票据,在这里完全不需要。 也就是说,你只要有钱,就能很顺利的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不用受布票工业票之类的票据限制,还真有了自由贸易空前繁荣的感觉。 国营、集体的搭大棚摆大摊,私人搭小棚摆小摊,一眼看去,连绵不绝。 王明远之所以觉得自己错了,因为他在百货市场上逛了一圈,发现,人家也是大量的确良衣物和手表等物品出售。 甚至还有明城自主研制的大型耕地拖拉机。 不需要布票和工业票,让他有些担心自己那些东西的出手会不会受到很大影响。 为此,他专门跑了几个卖的确良衣服和卖手表的大棚,询问了一下售卖价格,在发现人家把价格喊得比自己还飞以后,他一下子放心了。 这喊价的情形,真的很像后世的集市,卖主张口喊个老高的价格,买方随口回个半价,卖主直摇头,可是,买方一转身准备离开,卖主立刻就会大叫:“卖给你了,卖给你了,我这连本都捡不起来……” 这些来售卖货物的,可不少是来自沿海开发地带的,他们可不像内地一样,还明码标价一板一眼的。 妥妥的是卖出一件是一件,能坑一个是一个啊。 王明远赶忙穿行在人群中,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李明六人,目的只有一个:提价,能以多高的价格卖出去就以多高的价格卖出去。 他带来的这些的确良衣服,无论质量还是款式,毫无疑问都是扛扛的,没道理比别人卖得低。 王明远生怕几人也死死的按照他之前交代的价格出售,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是看看别人的价格,还是很有种亏死的感觉啊。 他像条逆流而上的游鱼一样,奋力地在人流中挤来挤去,瞅准时机见缝插针,眼睛四处搜寻着几人的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是把人给全找其了,去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小声将自己的意思告诉几人。 原本几人也是在犹豫,因为,他们也像王明远一样,去问了别人卖的价格,发现自己卖的价格低了不少,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现在有了王明远新的交代,一个个也就放开了。 开玩笑,这些来搞交易的,有钱的主多了去了。 不说别的,前来采购的采购员不少,这些,可大都是手握巨款的主。 还有那些能在这种时候跑来串会游玩的外地人,没钱敢这么潇洒? 赚,必须狠狠地赚! 王明远心安理得。 而且,他也很清楚,这样的集市,往往在最开始的几天,价格通常都会喊得很高,随着接近尾声,价格也是一天比一天低,到了最后,就是各种依旧赚着钱的大甩卖,必须好好把握前面几天的大好机会啊。 不过,王明远也知道,自己还是不能在这三月街上大肆叫卖。 因为所卖东西的特殊性,注定不会被定位成当地的普通老百姓,没有批条和证明,也成不了那些合法的商贩。 所以,他也只能学着那些同样跟他们一样干着倒爷买卖的人一样,瞅准拥有购买能力的人去进行兜售,好好的交易,硬是被弄出了倒卖赃物的感觉。 像做贼也一样……刺激! 不过,这样有针对性的兜售,效果很好。 几身漂亮的的确良衣服,手腕上带上能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手表,是很人都觉得倍有面儿的事。 何况,这些东西,都已经是各种重大场合,尤其是有结婚打算的青年所需要准备的大件,沿海地带经济圈不说,特殊的开放政策没那么多限制,在内地可不是这样,很多东西是很难凑齐票据进行购买的。 虽然已经在开始弱化各种票据的功用,开始偏向于钞票,但依旧很麻烦。 所以,王明远等人的兜售,效果出奇的好,不少当场不愿意买,在去了一个个百货大棚比对了价格和质量后,也会有不少返回的。 正所谓货比三家,这很正常,不少在见识过几人售卖的东西确实好很多后,纷纷返回求购,甚至都不带讲价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里停留多日等着商品大降价的。 一天下来,王明远几人来回往三月街和入住的旅社跑了五六趟,那些带来的衣物,一下子兜售出大半。 看这情形,明天早早地就能把服装全都给卖完了。 至于手表,可能需要多呆几日,毕竟,这样的大件,不是谁都能轻易舍得花钱的。 No.92 再见周建军 一天忙碌下来,王明远累得跟狗似的,回到旅社,只想四仰八叉地躺床上,一动不动。 可是,李明小六等六人却是没丝毫疲惫之感,相反,依旧兴奋得不得了。几人这也是第一次来到理县,都想各处见识见识。 要知道,三月街不仅仅是在点苍山上有买卖交易集市,城里也是三月街的一部分,临到傍晚,正是各种美食登场的好机会。 王明远五脏庙也需祭拜,挣扎着起来,领着几人去城里享用了这里的特色美食。 在一家看上去招牌很老,人来人往的餐馆中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要了馆子里的几道招牌菜,让王明远意外的是,这些菜肴的味道,让他都不由为之惊叹。 就在几人刚动快子的时候,馆子里又有人进来了,目光四下一扫,很快锁定王明远这一桌,并径直走了过来。 人还未到,声音先至:“王明远小兄弟,还真是有缘啊,咱们又见面了。” 王明远抬头一看来人,顿时大感意外:“周局,你怎么也在这……快快快,快请坐。” 来的,正是在芒县白启东小院赌斗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明城农垦局的局长周建军。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农垦局下属的好几个农场,都有各种物资在这三月街上出售,我当然得来看看……”周建军站在桌旁,眼睛一扫桌上菜肴,顿时笑了起来:“挺会选啊,都是些好菜。” 这是下来视察的领导啊! 李明小六几人立刻意识到来的人不简单,纷纷也跟着跳起来让座。 一个个的,看着王明远的眼神变得越发诧异了。 竟然还有着这样的关系。 难怪在芒县,明明干着倒爷的事情,却能跟打击办的李海波王铁岭等人称兄道弟。 难怪能带着这么多东西来理县这样的地方。 这要换作一般人,想要从南边带过来,那是千难万难啊。 这……绝对是跟对人了呀! 嗯,以后得好好干! “难得来理城一趟,怎能错过这里的美食,所以,点这种老店里的招牌菜,准没错……”王明远笑道:“周局,都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点!” “不用了那么麻烦,这些桌上的就挺好,不能太铺张浪费!”周建军老实不客气地王明远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站着的几人,压低声音道:“坐呀,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不赶紧动快子,傻呀?快快快……坐下,一起吃,小兄弟你也是,别开口闭口周局的,那么多人呢,叫我一声周老哥不好吗?” 王明远立马会意,感情周建军不想过多人知道他的身份。 奉行勤劳节俭的年代,必须低调。 王明远点点头:“听你的,那我以后就叫你老哥了……”他抬眼一扫李明等六人,接着说道:“都别站着,也别那么拘谨,赶紧坐下吃。” 《独步成仙》 几人纷纷入座,但是,想不拘谨,却是很难了,毕竟同桌的人,身份不简单。 “黄焖鸡,采用山区土鸡,搭配多种辅料焖制而成,色鲜味佳,香气扑鼻,油而不腻,味道非常独特,而且烹制快捷,好菜。” “木瓜酸辣鱼,夹着特有的果香和微甜,配上干辣椒面和糟辣椒搭配而成的辣,取活水煮这洱海中的鲜鱼,吃起来那种味道在嘴巴里的相互冲击,爽口得不得了。” “还有这生皮,更是这理县传统而独特的美味,取的可是猪后腿和里嵴、腰嵴作的主料,生皮切得细而不碎,搭配上特制的作料蘸水,这蘸水可是非常有讲究的,好的蘸水,可以让你吃生皮的时候,绝对感觉不出平时生猪肉片具有的腥味,感觉到的只是从未感受过的鲜嫩可口和满口溢香……” 周建军拿着快子,一样样的品尝。 一边吃,一边说得头头是道。 当说到第三道菜生皮的时候,王明远彻底惊呆了。 他刚刚还在奇怪,店家怎么会给他们上一盘放了三个蘸水的一大盘子生猪皮和瘦肉来着,本还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后续烹煮之类的加工,没想到,这就是成品菜啊。 一盘完全没经过任何熟化的生猪皮和生肉! 难怪叫生皮! 王明远差点惊掉下巴。 这盘生皮可不像他熟知的火腿经过一两年的腌制和发酵,能直接生吃,这根本就是一盘子新鲜皮肉嘛,能吃吗? 当真生得可以! 对此,王明远表示非常怀疑! 这让他拿起快子后连尝试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周建军却不一样,直接夹了一块肉皮,放在蘸水中蘸了一下,随即放入口中,边嚼边发出‘嗯嗯’的声音,彷佛这是某种绝世美味一样。 真有那么好吃? “你们也吃啊,这生皮……” 王明远伸着快子指指那盘生皮,招呼李明他们几个。 心中暗想:你们要是能吃得下,我也没问题! 果然,六人也是面面相觑,犹豫着不肯下快子。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周建军也跟着一指那盘生皮招呼:“吃啊,真的很好吃!” 这下好了,吃吧,觉得下不去口,不吃,又感觉不给人面子。 于是,只能纷纷动快。 包括王明远在内,几人各自尽可能地选了块小的,蘸了蘸水,憋着气放入口中,一边勐嚼一边说好吃,其实,却都有意地撇开那种在他们想象中非常恐怖的感觉。 但是,好味道又怎会被轻易阻止。 几人嚼着嚼着,满脸的古怪渐渐消散,很快变得欣喜。 竟然真的没有生猪肉那种腥味,而且非常的鲜嫩爽口。 这一下子就放开了,一个个吃得不亦乐乎。 却听周建军说道:“这猪肉生皮挑选是非常严格的,那种米砂猪(有寄生虫的)、病猪和老母猪的肉是绝对不会用的,宰杀后用松毛烧掉毛,热水洗净,这样能让猪皮金黄,肉质细嫩。最关键的是作料,作料要是弄不好,那这生皮可就立马降格了。” 很显然,这周建军,又是个资深老饕。 这让他立马想到了李建国。都对各种菜肴非常有研究。 果然,任何一个时代,吃货一直都在。 而且,两人的脾性竟然出奇的相似。 一大盘子生皮被很快瓜分,王明远甚至重新让店家再上了一份,又添了一些菜肴。 足足吃了大半个小时,一个个肚皮都觉得有些鼓胀了才停下。 “你怎么也跑到三月街上来了?”坐着闲聊的时候,周建军问道。 “既然都叫你一声老哥了,我也就不瞒了,我从南边倒腾了一点东西过来,想要赚点小钱。”王明远深知,自己所做的事情,很难瞒过周建军。 对方若是想查,会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别的不说,一个电话去到芒县,就能很容易问出来。 当然,王明远也存了试探的意思。 从周建军对事情的反应,多少能看出上面对这种事情的风向态度。 “你小子……倒是挺能折腾。”周建军笑了笑:“南方形式大好,确实是个好机会,现在明城啊,像你这样开始倒腾的人越来越多了,随便出去转上一圈,都能看到不少偷摸着摆摊的。把打击办的人可折腾得不轻。” “都是为了赚点小钱湖口嘛,要吃要穿的,都挺难!”王明远点点头。 “这倒也是,总不能无所事事吧。上面不是鼓励经济发展嘛,大方针在那放着,嗯……放机灵点!”周建军简单说了句,就不再多说什么。 No.93 五朵金花 周建军的话,算是点到为止。 作为公职人员,他不是主管这一方面的,有些话自然不能多说,算是点到为止,也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事实上,王明远从他的话语中,还听出了隐隐的鼓励意味。 言下之意很明显:明城摆摊的人开始多了,工商部门辖下的打击办,力度似乎也小了很多,不然,也不可能放任那么多摆摊的人出现,早就大力打击了,这是一种好的趋势,但还是要小心注意。 “过段时间,要是到明城来,可一定要来找我,还是惦念你那手艺啊。那做竹鼠的配方你虽然告诉了我,可是,我回去后,不管怎么弄,始终觉得差点意思……”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起身分别的时候,周建军从兜里取出一个本子,撕了一页纸,写了一串号码递给王明远:“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期待着再次品尝你的手艺。” 王明远将纸张接过,扫了一眼后,笑道:“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老哥就能再次见到我了?” 他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上,代表明城的位置早已经点亮。 既然明城形势趋好,显然更适合倒卖,那可是云省消费水平的天花板。 “我等着……到时候,可得给我个惊喜哦!”周建军点点头后,转身离开老店:“回见!” 王明远目送周建军离开,然后小心地将那张记着他电话号码的纸张折叠,揣进怀里。 “哥,这是什么大人物啊?”李明小声问道。 听到他询问,其余几人也立马凑了过来,满脸的好奇。 王明远白了几人一眼:“别瞎问!” 有些东西,不能乱说。 见王明远一脸谨慎,几人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识趣地闭了嘴巴。 结账后出了老店,几人又在大街上逛了逛。 三月街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赶的就是个人气,自然,哪里人多哪里就有热闹。 忽然注意到身旁有不少人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赶,王明远也来了兴趣。 “兄弟,前面是怎么了?” 他拦住一个急匆匆的行人问道。 “广场上放电影啊……哎呀,别挡道,去晚了选不到好位置!”那人错步让开几人,小跑着往前赶。 作为这年头最好的的娱乐项目,还是免费的,平日里可是需要到电影院花钱才能看到,这还是城里,若是生产队上,一年到头能有那么一两次算是很不错了。而往往有的时候,为了看场电影,赶上十多里地都很正常。 尤其是对于年轻人来说,那可是寻找中意姑娘的好机会。 可想而知,能看场电影,是一件多难得的事。 文化生活的贫乏,这电影的播放,很有种生命源泉的感觉。 对于王明远而言,看电影,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拿着手机随便点点就能随意观看,他自然是没太大兴趣的,还不如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实在。 李明等人则不一样,哪怕他们是芒县县城里的人,能看上电影的机会也不多,一个个顿时热切地看着王明远,用意不言而喻。 “去吧去吧,记得给我早点回来,千万别给我惹出事情就行,不然,我可兜不住!”王明远点点头,没理由不让几人去凑这热闹。 几人见状,心头大喜,立刻一熘烟地朝着人流汇集的方向跑。 就在他准备返回旅社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匆忙赶过去的女青年催促同伴:“你能不能走快点,今晚播放的可是《五朵金花》,去晚了都找不到地方看,快点快点……” 嗯……五朵金花? 王明远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小时候,那是爷爷王宝昌在张家坳的时候,经常看的老电影之一。 fo 彷佛看不腻一般,总是能一遍又一遍地放。 大概受此影响,就连王明远他老爸也特别喜欢看这部电影,时不时还会哼上几句里面的山歌。 受此荼毒,电影里那些调子优美婉转的山歌,像是刻在了他脑海中一样,不少到张家坳陪爷爷的王明远惊讶地发现,只要电影里的音乐一响起,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跟着哼唱起来。 “我是个90后欸,脑海中竟然都是些在很多人看来老掉牙的东西,就离谱!” 王明远讶然。 事实上,除了五朵金花,王明远脑子里还装着不少源自同样被爷爷钟爱的音乐剧《刘三姐》里学来的山歌。 都是极具民族特色的电影。在王明远看来,在山歌方面,两部都堪称是扛鼎之作,无出其右者。 诚然,这又是一代人的记忆,经典也不愧为经典。 然后,王明远脚步不自觉地朝着广场移动,就像时光开始逆流一般,彷佛自己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更早些,热情奔放,斗志激昂的年代。 直到优美的旋律响起,广场上搭起架子挂着的幕布上,蝴蝶翩翩起舞的泉水旁,那美丽能干的白族女子歌喉轻启: 哎哎…… 大理三月好风光, 蝴蝶泉边好梳妆。 蝴蝶飞来采花蜜, 阿妹梳头为那妆…… 王明远才勐然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中,成了围着电影幕布的黑压压的人群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幕布的背面。 嗯……居然在电影幕布的背面也能看电影。 王明远有了新奇的发现,像是来到了时光的背面,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进发,熟悉而又陌生。 明明已经看了不少遍的电影,王明远竟是硬生生地站着,看完了一整部, 大概是受在银幕背后看电影这奇特体院的影响,晚上回到旅社的时候,王明远躺在床上自然而然地又开始思考一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自己回到的80年的这个时空,究竟是平行时空,还是自己所处时空的上游? 如果是身处自己所处时空的上游,那么,他在这年代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影响到后世。 可是,从张慧他爸张光华全然不知蚂蝗可以用来吃这件事情上来看的反应来看,王明远觉得,似乎并不是自己所处的时空,倒像是一个和自己所处时空平行滞后的时空中。 就像是银幕的正反面,一模一样,里面演绎的一切,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进发。 无论如何,这个问题都必须得想办法弄明白。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这80年所做的一切,对他所处的那个时代造成大的影响。也只有弄明白这个问题,才能决定自己是否能在这80年代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在胡思乱想中,王明远不知不觉地睡着,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早上被前来取货的李明等人叫醒后,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李明等六人的努力下,所有东西,带来的服饰被售卖一空,就连手表也已经被兜售出大半,这让王明远因为没有带来更多的的确良材质的服饰而深感遗憾。 每天都有人离开,又有更多的人前来,正是这三月街交易处于高峰的当口……幸好还有些手表,应该还能够几人再卖上两天,看着因为腰包里的钱变得越来越多而激情澎湃的几人,王明远干脆将东西全都交给他们去兜售,他自己也正好乐得清闲。 在这百货区域盘桓了三天,别的地儿,他可是都没有能好好逛逛。 No.94 猛货 三月街,分为百货交易区域、药材交易区域、牲畜交易区域和文艺汇演等几个区域。 百货交易区域,售卖的是各种商品、手工艺品、和农产品等东西,在这里盘桓了几天,王明远已经熟悉无比,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看头,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于是本着看看民族风情的心思,他先去了文艺汇演区域。 那里搭了数个演艺台子,进行着各种表演,当然,也少不了对山歌这种民族特色。 王明远悲哀的发现,对山歌充满兴趣的他,驻足在哪里看了半天,竟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听不懂别人唱的是什么。 一个民族一个语言,云省无疑是语言成分最复杂的地方,没有之一,在这个普通话还未大力普及的时代,作为明城人的王明远,也只有一脸懵逼的份。 于是,他只能悻悻地去看赛马。 来自周边各自的白、彝、回等民族的彪悍赛手,激烈的角逐,倒是让他好好体验了一把惊险和刺激,这可不是电视上看上去花里胡哨的马术比赛,无论骑手还是马匹,都充满着野性,一个个生勐无比。 至于牲畜交易区域、主要以骡马、水牛、黄牛、毛驴等大型牲畜为主要交易货物,王明远对此,也提不起太大兴趣,于是,在看了一阵赛马后,径直去了最为赫赫有名的药材交易区域,俗称药街。 药街,这才是此次三月街的重中之重。 要知道,这里可是汇集了云省绝大部分的各种中药材,而往来的客商和采购员,起码有半数,就是冲着药街上的药材而来。 王明远来到药街,远远地就闻到了中药特有的那种由各种气味混杂的特殊气息,整条药街上人来人往,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下百货市场。 毕竟,谁都会有头疼脑热什么的,来一趟三月街,不到大名鼎鼎的药街上抓上几副药备用,实在是错失良机。 对于各地的药材采购商,更是如同突然闯进了一座宝库。 王明远也很快被一个个药摊上稀奇古怪的中药材吸引。 摊位上的放着穿山甲身上剥下的整副鳞甲,犀牛鼻子上锯下的犀角之类也随处可见,还有各种干化后盘成一圈圈的各种蛇类,瓶瓶罐罐里的泡酒中,蜈蚣、蝎子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虫子也是比比皆是。 除了各种植物动物类的药材,甚至还有入药的石头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粉末。 一路看下去,王明远发现,绝大部分的药材根本就是他闻所未闻的,倒是狠狠地涨了一番见识。 甚至,王明远还碰到一个扛着血迹斑斑的大麻袋,看上去非常彪悍的的彝人,东西一放下,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快凑了过去。 出于好奇,王明远也凑了过去,看到男人的袋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截截犹自血淋淋的骨头,王明远看不出是什么,但周边不乏识货的人,有人一脸艳羡地看着男子,说出了这东西的名字:虎骨! 一整套虎骨!还有一整张完好无损的虎皮…… 这让王明远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东西,极为名贵的中药材,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好东西,尤其是袋子里,还有着一根粗大完整的虎鞭。 这是个勐人啊,竟然能猎杀到这样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威勐生物,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 “这虎骨怎么卖?什么价位?” “这鞭又是多少钱?” …… 一众人纷纷上前询问价格,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虎骨三百一公斤,这根鞭得六百!” 这男子操着生涩的汉语,报出了价格:“能买就买,不能买就走,不二价!” 他说完后,就不再多说什么,找个地方坐下,将袋子小心地护在面前,生怕飞了一般。 这动辄就是数百的东西,高昂的价格,让围拢过来的人望而生畏,顿时有不少人选择褪去,但依然有好几个,在不断地游说,想要将价格压低一些。 男人所开出的价格,王明远不清楚贵不贵,但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出得起的价格,毕竟,走遍整条药街,这完整的一副虎骨也是独一份,至于其它摊位,也有打着虎骨招牌的药物出售,不过,不知真假,但价钱是真的高。 而且,从古时就传到现在依旧大名鼎鼎的虎骨酒,肯定有着其独特的功效。 当然,这年头,老虎的数量还有不少,不禁枪支的年代,还是有很多人有胆气也有能力猎杀老虎的。 可不像后世,森林之王硬生生被弄成了保护动物,雄风难现。 正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或许正是在传得神乎其神的药性功效驱使下,大量的野生动物逐渐灭绝,云省的老虎,也在濒危之列、 在2023年,云省所剩的老虎不过数十头,还绝大部分是在动物园里养着,野外森林中少之又少。 据说云省边界上森林中野生的老虎,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虎骨、犀角、象牙之类,在1993后,就是被严禁贩卖的,一旦被发现,绝对是一查到底,事情非常的严重。 哪怕这些东西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进行登记造册后,也只能自家使用,一旦拿出来牟利贩卖,同样违法。 这么烫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带往2023年的,一个不小心,给自己带来的绝对是不小的麻烦。 这也是王明远明知道不仅能制作工艺品更有着极高药用价值的犀角,哪怕在后世能卖大钱也没有丝毫想法的缘故。 虎骨虎鞭他自然也不去多想。 有那么多赚钱的法子,没必要铤而走险。而且,就以王明远此时的能耐,即使带回2023,他也没有相关的渠道能解决。 看够热闹,王明远摇摇头,离开人群,继续在各个药材摊位上浏览着,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旁边摊位上的讨价还价所吸引。 “四十块一公斤?这价格太高了,太高了,去年国家的收购价也才二十多块,你一下涨那么多,怎么可能有人敢买?你少点……” 一个一身中山装,带着眼镜的男子在摊位上,扒拉着口袋里的东西:“二十七一公斤,你这里的我全收了。” 满脸沧桑的摊主依然伸出四根手指,比划一下,口中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四十,一分不少。” 从服饰上看,这是一个藏人,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随行的。 “二十八,我再加点,卖不卖?” 摊主摇摇头。 “三十,不能再多了!”中年犹豫了半天,再一次提高了价格。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从旁边经过,似乎是这人的同伴,笑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他在这摊位上守了两天,就什么都没卖出去过,这药啊,我也给过价格,莫说是三十,我给到三十二他都不卖,咱们去别的摊位看看吧,一定能找到更便宜的,完成这次采购任务。” fo 中年男子点点头,起身后不舍地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最终还是随着同伴一起走了。 王明远在两人离开后,也靠近看了看,这一看就有些要命了。 袋子后装的,竟然全是冬虫夏草。 冬虫夏草啊! “四十块钱一公斤,我没听错吧。”王明远心里暗呼。 若是按照粮价差不多翻二十倍的比例来衡量,不过八百块钱一公斤。 而在2023年,这玩意可是论克论根卖的,是鼎鼎有名的珍草王。 这可是值大钱的勐货啊! No.95 两袋种子 相比起虎骨、犀角、象牙之类的东西,冬虫夏草无疑是能赚大钱且安全的东西。 毕竟,现在在藏地那曲,海拔4500米的雪山上,都还有着不少采挖基地,这是有着合法销售渠道的高端药物、补品。 能买能卖,而且,绝对能赚大钱! “这些虫草,你们还有多少?” 王明远在那藏人的摊位前蹲下,伸手抄看着袋子里那一根根饱满粗大,经自然晾干的虫草,强行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努力控制着有些发抖的手。 “这些袋子里的都是!”那藏人指了指旁边几个同伴看护着的七八个袋子:“大概有三百公斤。” “称一下,我全都要了!” 王明远果断作出决定。 那藏人彷佛被刀砍斧凿过的沧桑脸庞上,一下子露出了笑意。 守了两天了,问的人不少,真正敢买的却一个都没有,这下,总算是卖出去了,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并且,眼前这人都没有讲价,可不像之前那些,纠缠半天! 几人手脚非常麻利,很快将东西称了出来,几袋虫草,总共324公斤,共计12960元。 王明远二话不说,直接取下背包,数钱付款。 幸好带来的那些衣物全都卖完,手表也卖出了大半,不然,他还真掏不出这么一笔巨款。 将钱一分不少地递给那藏人,那藏人清点无误后,还特地从脖子上取了一个挂坠,双手送到王明远面前:“送给你,朋友!”示意要给他戴上。 王明远看到那是一颗纹路黑白相间的长形珠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小饰品,类似这样的东西,这藏人身上还挂着好几串,当下笑了笑,微微低头,让藏人将吊坠给他戴上。 “扎西德勒!”藏人给他戴好后,又双手合十,轻声说了句。 其余几人也是一样,冲着王明远说了同样的话。 这句话,王明远是知道的,吉祥如意,当然,还有一定的因果报应的寓意,相当于好人好报,总之,是句祝福的话。 很显然,王明远这是被他们当成很总要的客人了,大概是因为够直爽。 “谢谢谢谢!”王明远微笑着冲几人点点头:“这东西有点多,我一个人不好带走,还想请你们帮我个忙,帮我送到个地方。” 那藏人点点头,留下两人看着摊子,上面还有一些藏地特产在出售,其余几人则被他招呼着将一袋袋虫草扛起,跟着王明远朝药街外面走。 三月街占地面积太大,倒也废了几人很大功夫,才远远地离开人群,将东西安置在一片隐秘的林子,这番操作,反倒弄得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扛到这种林子里干什么。 看着累得够呛的几人,王明远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辛苦几位了,就送到这吧。”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把脚踏三轮车给骑出来。 “朋友,我叫多吉,希望明年的三月街,还能再遇见你!” “我叫王明远,也非常期待明年的相遇!” 开玩笑,那么大量的好东西,当然值得期待。 简单聊了几句,王明远目送着几人离开后,他赶忙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东XZ了起来,然后,心有忐忑地赶往旅社,将脚踏三轮惶急火燎地骑来,到了地方发现东西安然无恙后,这才将东西装车,然后感应着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将东西转移到天坑里,暂时放在哪个小洞穴藏了起来。 这下,他反倒不敢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返回理县了,人太多了,被发现了不好。 索性泡了次温泉,等待天黑后,他才悄摸着返回理县,赶回旅社。 第二天,王明远重又返回药街上,又零散地收到了一百多公斤的虫草。大概是突然发现药街上的虫草突然少了很多,那些采购商也不管价钱了,也开始大力采购,很快就将街上的虫草收购一空。 这也导致后面运来的虫草价格一路飞涨,成了药街上最热门的药材,甚至突破了百元大关。 不过,细细一算,王明远这一趟,搞到了近半吨的虫草,也差不多了。 见好就收……街上都开始出现关于他这个神秘买家的流言了,这要被人真认出来,怕会引来不小的波澜。要知道,这半吨虫草,占了药街上虫草的半数了。 他所带来的哪些手表在接下来两天,也被几人尽数卖了出去。 五百套服饰,除了他在芒县和李明等六人在保县、楚县售卖掉的哪些,价格略低外,在这三月街上出售的,可都是高价。 总的五百套衣服,一百五十块上海表和五十块梅花表,除去分给几人每人差不多近三百块钱,和购买虫草花掉的近两万块钱外,王明远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用来背东西的背包中,装的全是一捆捆用橡筋捆扎的十元钞票,晚上一个人在旅社倒出来数一数,身上所有的钱,还有两万二千八百多块钱。 “万元户,这不就成了吗?” 王明远心里得瑟地想着,更让他心中火热的是那近半吨的虫草,他现在很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明天还能逛一天,后天就该回张家坳,收了蚂蝗干,准备返回2023了。 没成想,第二天,还真又让王明远碰到了好东西,同样是在一个藏人的摊位上,看到了一大袋种子。 这是一种灰白色,形状像极了葵花籽的种子。 对于药材,王明远知道得并不多,但不懂,却可以通过别人的交谈来进行了解。 这种子,之所以引起王明远的注意,主要还是因为三个字——藏红花,正好是王明远了解得比较多的东西,因为名贵,声名远播。 很多人认为,藏红花,是藏地出产的名贵药材,其实不然,据王明远所知,藏红花又名番红花、西红花,是张骞出塞时从外域引进来的东西,产地并不在藏地。只是当时很多人并不知道,藏地之外还有很多国度,以为就是从藏地传来的,所以就被叫做藏红花。 想不到吧,藏地并不出产藏红花。 而王明远查阅的资料显示,藏红花的人工栽培正是从1980年海城开始,并在接下来,占据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市场,另外还有百分之十则在封城那边。 让王明远更为在意的是,摊主极力向蹲在摊位前的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介绍着那一大袋红花种子并非他所在意的东西,而是旁边另外两袋球茎,这才是重点。 通常情况下,要采收红花种子,那么势必要授粉,所产的红花和种子,只能二选一。并且,这些葵花籽一样的种子,须得长上两三年才能成为红花的球茎,继而才能开花,周期太长。 而若是使用球茎直接栽培的话,势必更好更快。 事实上,使用球茎栽培才是最常用的方法。 于是,王明远在两人对着那袋种子讨价还价的时候,将两袋球茎花了一百六十块钱,买了下来,扔在脚踏三轮上,骑着慢慢离开。 药街上,珍奇药物不少,可惜王明远不识货,而且,即使认得,他也不知道在2023的具体价格。 就比如鹿茸,无疑是一种珍贵药材,可是梅花鹿都已经有很多人工养殖的了,买回去意义不大。还有川贝母,同样也是,价格很高,但也已经有大量种植了,包括灵芝之类。 所以,王明远还是觉得弄点稀罕的比较保险。 就比如虫草,无法人工种植,而且,源头大量采挖,越来越少了,价格上怕是只会往上涨。 至于这一袋藏红花球茎,王明远纯属想弄到2023的张家坳进行栽培试试,那么大片地,只是放百多个蜂箱,太浪费了。 No.96 麻烦 和李明几人交代好下一次交接地点后,王明远深夜骑着脚踏三轮,传送回张家坳。 回到卧室一看,果然,床铺又被韩小玲贴心地收走存放了。 墙角有异响传来,他摸出电棍切换照明模式,顺着声音寻过去,发现那只支了老久的铁猫终于给力了一次,夹住了一只大老鼠的前脚,已经奄奄一息。 他当即找来棍子,将老鼠敲死,提着尾巴扔到树林里。 听到响动,韩小玲那边的煤油灯很快亮了起来,她悄悄打开门缝朝外面看了看,发现回来的是王明远后,神色随即变得欣喜。她赶忙开箱,将铺盖给王明远送来。 “你刚走那天,队长来找过你!” “是什么事?” “他没说,只是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王明远有些不明所以:“我明天问问张三叔,他或许知道……我呆会还得弄点吃的,一起吃点?” 陈进学面色不好看地来找,必定是又有什么事了,得好好问问。 “好!” 听到王明远准备做吃的,韩小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摇了两下:“我……吃过了晚饭了。” 韩小玲有些别扭的反应让王明远想笑,这明明是想吃,却又觉得自己已经吃过晚饭,不好意思再吃。 “我知道你晚饭吃得早,这个点再吃点,权当是宵夜了……想吃点什么?”王明远问道。 接连在理县呆了数天,好东西是吃了不少,但大都只是吃个新鲜,真正论起味道,还得是自己习惯的更长味。 就像云省很多人外出到外省打工,那些甜食、海鲜,初次体验,觉得还不错,可是时间久了,还是惦念自己家乡的味道。 这放在云省范围内也是一样,哪怕所在地域隔得并不远,口味上终究有些差别,有些不习惯。 忽然被王明远问及想吃什么,韩小玲微微一愣。 以往都是王明远吃什么,她就吃什么,现在被这么一问,她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她想了想,笑道:“我想吃面!” “行……”王明远点点头:“帮忙生火烧水,我和面。” 快速将面和好,趁着醒面的当口,王明远提着煤油灯专门去了趟茅房,仔细看了看,发现张守忠用自制土法水泥给他弄出来的茅房和化粪池居然效果很不错,没有丝毫开裂迹象不说,那硬度竟然也不低。 《一剑独尊》 果然,人民的智慧,很多时候,别看不起眼,也别觉得土,总能让人有意外之喜。 …… “小王……醒了没有,赶紧开门!” 第二天一大早,王明远在张守忠的拍得山响的门板声和叫喊声中惊醒。 他拍了拍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昏沉发胀的脑袋,穿了衣服,将门打开:“三叔啊,你这么叫,跟要杀人似的,胆小的恐怕都会被你吓死,那还敢睡啊。” “你小子,若不是早上看到你那三轮车,都不知道你回来了,这两天可急死人了,你不是立功了吗,上次来过的吴指导员又派人来过一次,说是在县里要开表彰大会,让你大后天去趟芒县武装部……你这一去,一点音信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这两天可别到处乱跑了,那么大的事,吴指导员可是亲自点名说了,你必须到。” 张守忠急急地说。 “就为这事啊!”王明远苦笑不已:“这不是还有两天嘛,不急!” 时间还挺赶巧,正好可以返回2023一趟,带了东西返回,交给李明等人去卖,反正都要到芒县跑这一遭,顺道的事。 王明远想了想,转而问道:“三叔,你知道队长来找我,是为什么事吗?我听小玲说,他脸色不是太好。” “这我不清楚……”张守忠说道:“吴指导员下来的时候,我去队上跑过一次,照了面,但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对了,他之所以来找你,十有八九是因为抓蚂蝗的事。” 王明远眉头微微蹙了下:“怎么说?” “还不是陈家沟那几个,这段时间天天抓蚂蝗,动静弄得太大了,整个生产队都知道这事……听说队长去吼过几次,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当着背着都在做,队长啊,应该就是因为这事动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态度……” 张守忠简单根据情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王明远听这么一说,也觉得队长陈进学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是王明远早已经想到的情况了。 上一次之所以将陈家沟几个民兵拉进来,纯粹是为了以后巡边时能给个便利,让他有机会去倒卖从2023带来的东西赚钱这件事情。 其实这个时间,王明远随时可以调整,并不是关键。 主要还是他明显感觉到,张家坳周边的水域,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抓捕,所能获取的蚂蝗干越来越少了。 900元一斤蚂蝗干,那么赚钱的买卖,没理由不做,把他们拉进来,主要还是打了获得更多蚂蝗干的心思。 而且,王明远也知道,这事情,就即使几人拍了胸脯保证低调行事,也瞒不了多久,张守忠他们几家赚了钱的例子就放在那里,倍受刺激的几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做到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地下低调行事的。 山里人朴实,却也有着自己的精明。 何况,队长陈进学本身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不想冒风险成为典型罢了。 “唉,这才过了几天,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的……” 王明远没想到,事情比他意料的来得快了很多。 他隐隐觉得,自己多少会有些麻烦,这都还没做好应对准备呢。 “我私下里问了下,原本几家人也做得很低调,都说是拿来吃的,可是,陈家旺他那婆娘有些嘴碎,没管住,给泄露出去了,一下子就都知道是你这里在收。听说,有不少人甚至跑到队长家里去问还收不收,当然,也有好几个来咱们张家坳来问过了……估计现在啊,别的生产队怕是都有人知道了。” 张守忠有些担心地说:“这事啊,影响确实很大,以后怕是不能做了。” “没事,公社有收购站收各种东西,药材、土鸡、野味、皮毛什么的,不都有人在收吗?还有一些来自大地方的采购员,也经常下乡,这事并不稀奇。” 王明远安慰道。 “小王,你跟我交个底,这蚂蝗真能做药吗?”张守忠不放心地问。 “那是当然!”王明远肯定地说。 “你真的有亲戚在采购?”张守忠定定地看着王明远。 “这……我当然有亲戚采购,不然,我哪来那么多钱?”王明远有些心虚地笑笑。 “你没说真话!” 王明远的犹豫,被张守忠敏锐地捕捉到,他起疑了:“你是不是在倒卖药材啊!那可是投机倒把啊。我以前就听说有人到处收药材,然后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赚钱……这可是大事!” “三叔,咱们好歹也认识那么长时间了,这你都不相信我?” 王明远长呼了一口气:“这事你别管,如果队长真的是因为这事情来找我,我会给他说明白的,放心好了。” 张守忠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面色变得越发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是显得忧心忡忡。 张守忠领着众人上工以后,王明远自己也没了睡回笼觉的想法。 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当初还是太冲动了,老是想着以自己所认知的理念来施加在这些还未经受过思想开放大潮洗礼的人身上,当时就不应该如此不稳重地将心里所想告知陈进学,表现出的赚钱意图太明显,在那里,就已经埋下了让人怀疑的根源,注定有着不少麻烦。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摆出证据,将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证明自己是光明正大的。 可是,该怎么办呢? No.97 一块火腿肉 思来想去,王明远觉得,这是自己随时有可能要面临的问题。 至于应对方法,王明远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打的只是临时蒙混过关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应对起来自觉还是没什么问题。 还是先探探陈进学的口风再说吧。 中午早早地准备了饭菜,给韩小玲留了一些,自己吃过后,在桌上写了留言条让她自己回来热一下,这才割了块火腿,蹬着三轮,准备趁着吃中午饭的当口去陈进学家里一趟。 王明远赶到陈家沟陈进学家里的时候,正碰到陈进学他婆娘姜采珍在院子里洗菜。 “大娘,队长在家吗?” 王明远提着火腿肉,隔着低矮的院墙,朝里张望。 “哟,是小王啊……”姜采珍抬头一看是王明远,立刻笑呵呵地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紧走几步过来开门:“你大伯啊今天早上一早就出门了,早上上工就没见到他人影,也没跟我们打过招呼,都不知道干啥去了。” “啊……” 王明远没想到,自己竟然扑了个空。 “进来坐,进来坐。”姜采珍热情地招呼。 听到声响,她家屋子里的儿女儿媳五六个人从各处钻了出来,看着王明远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王明远随着进了院子,将手中提的火腿递给姜采珍:“大娘,这是我家亲戚送给我的火腿,带点来分你们尝尝。” “这……这怎么好意思?”姜采珍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火腿接下:“你这是找你大伯有事?” “是有点小事。” “那你得等等,估摸着都到饭点了,他应该会回来。” “行吧,我就在外面等等。”王明远点点头,看了眼院子一侧的大桃树下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是平时纳凉的地方,当即走了过去坐下。 很快,陈进学的儿子陈尤飞很客气地送来一杯茶水,随后就跟几个弟妹和媳妇儿几个一起钻进了厨房。 一家子的目光全都被王明远带来的那块肥瘦相间的火腿吸引了。 “妈,要不,中午就炒点尝尝。”陈尤飞吞了下口水,小声说道。 “吃什么吃,忘记上一次的羊肉了?被咱们吃了以后,你爹都火成什么样了。”姜采珍瞪了儿子一眼:“还是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等爹那老顽固回来,恐怕就吃不到了……不就吃块肉嘛,没事的。”陈尤飞不满地说道:“这一年到头肉都吃不上几回,都馋得很,我可是听陈尤东说了,他们上次去巡边,就吃过这火腿肉,说得跟吃了龙肉似的,显摆得不得了,就让我们尝点吧,吃进肚子里,爹回来了也不好说什么。” 听了这话,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满眼期待地看着姜采珍。 姜采珍犹豫了一会儿:“那就吃……一点点,只能一点点,可别全弄了,上次那羊肉,你爹就没吃到。” “知道了知道了,妈,你到一边休息,这菜我们来做!” 一听到姜采珍应允,陈尤飞变得无比勤快,一使眼色,几个儿女包括儿媳,半推半拉地将姜采珍送出了厨房,顺便把厨房门给关上,一个个立马就开始忙着帮忙。 说是一点点,但变成陈尤飞操刀,接过自家媳妇洗好的肉,直接就干下大半。 没多长时间,炒火腿的浓郁香味飘了出来,四处逸散。 这下好了,院墙外不多时便围上了好几个人,有小孩也有大人,甚至还有几个是端着大碗吃着饭的。 抱着些猪草去喂猪的姜采珍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 2k “婶子,在弄什么好吃的,那么香?” “这我知道,炒的是火腿肉,我在王明远哪里吃过,味道绝了。” 陈尤东也在,他很快看在桃树下坐着的王明远:“哥,你也在啊?” 王明远点点头:“我来找队长有点小事……对了,现在赶紧抽时间把你们晾好的蚂蝗干一并取来,我带回张家坳吧,明天一大早又要进城了。” “好勒!”陈尤东应了一声,掉头就回去找陈家旺去了。 其余的人依旧趴在墙头看着,议论纷纷。 “赶紧走吧走吧,全都爬我家院墙上,这是干什么呢?”姜采珍看不下去了,板着脸撵人。 主人家发话,一众人也不好再凑热闹,只得各自散去。 姜采珍当然也闻到了那股子香味,好不容易敲开厨房,看到自己几个娃,每人嘴巴上都油津津的,再看那还未出锅的肉……这是直接就动手捞着吃了啊。 “一个个的,人家人还在外边呢,直接下手就捞,也太不像话了!”她瞪了眼几人:“叫你们少炒一点,怎么就不听呢?一下子弄了那么多。” “妈,是真的,太好吃了!”陈尤飞顺带又从锅中捞了一块放在嘴里嚼着,满脸的享受。 “闻着是挺香的……真有那么好吃?”看着自家儿子那样,姜采珍也有些心动。 “你尝一块就知道了!”陈尤飞说着,用锅铲在锅里翻搅几下,捞了一块送到姜采珍嘴边。 姜采珍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让自家儿子喂,于是接了过来,小小地撕了一块放在口中嚼着,很快,脸上堆满喜色:“确实比咱们家的烟熏腊肉要好吃。” 眼看着自家小女儿又悄摸着伸手准备再捞一块,被她伸手打了缩回去:“等上桌再吃,都给你们捞完了,呆会还好意思叫人吃饭?都给我出去……” 将一众儿女赶出去,只留下儿媳帮忙,两人很快将菜炒好,端上桌。 “小王,吃饭了!”他在门口朝着王明远招呼。 “不了大娘,我是吃过才来的,现在肚子还饱着呢,你们自己吃就行,不用管我。” “从张家坳出来,走了那么远,吃饱了也该又饿了,你别那么客气,就像在自家一样,来跟我们一起吃点!” “不了,大娘,我真不饿!” “那好吧,我们就不管你了!” “好!” 姜采珍见王明远确实不来,赶忙招呼儿女都上了餐桌:“不来就算,少了一张嘴,每个人说不定还能多分两块肉,赶紧吃吧,你爹的,我刚才已经留了。” 几人纷纷点头,快子像拼刺刀一样,往肉碗里招呼。 王明远就等的有些耐烦了,眼看着这一家子吃完饭,都快要去上工了,还不见陈进学返回,他也不好再停留,跟姜采珍打了个招呼,骑着三轮去了陈家旺家里。 几个民兵家里这段时间晒出的蚂蝗干已经全都送到了陈家旺这里,王明远给几人分别称重,付了钱,让几人帮忙装上三轮。 “你们有人知道队长去哪里了吗?”王明远随口问了几人一句。 “管他去哪儿。”有人很恼火地说:“这几天,一看到他那张弯着的老脸就烦,又没耽误上工,抓点蚂蝗像是抓了他命一样。” “就是,张家坳那些家抓了那么多,不见他去说去管,专盯着我们干什么,那天我都差不多想给他两锄头了……” 几人议论纷纷,很有种财路被断的愤怒。 这一个个的,被张守忠他们刺激得不轻,现在又拿到了钱,越发眼红了。 一个个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低调的,可现在这样,那还有半分低调的样子? 王明远能理解他们对金钱的那种渴望,可是,再怎么样,也该知道个轻重。 都太莽了啊! 别看住在大村子里,比起张家坳那几家人,差了太多。 是因为在大村子里,习惯平时勾心斗角了吗?远没有张家坳那几家地道淳朴啊。 王明远摇了摇头,骑车走人,顺道看了下陈进学还没回来,他径直返回了张家坳。 事情,等从2023回来再解决吧。 No.98 严重超载的脚踏三轮 陈进学叼着烟斗返回陈家沟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村口的小河河畔,有两个妇女拿着棒槌,在石板上敲打着衣服。 就即使公社的百货商店已经有肥皂和洗衣粉出售,但在农村,还是很少有人舍得花钱买这些东西来洗衣服,每年村里那一棵棵皂角树被争抢着打落的皂角,才是她们常用的东西。 “……这又送羊肉,又送猪肉的,和队长家走得那么近,要说收蚂蝗这事,队长不知情我是肯定不信的,说不定是串通一气,人家闷声发财。” “我也这么想,不愿意告诉我们,还不是怕抓蚂蝗的人多了,赚的钱少了。” “别看他一天天板着张脸,看上去严肃,其实心里贼得很。我听说陈家旺他们几个抓蚂蝗的,今天最少的哪家也拿到了二十多块……” “我怎么听说是三十多块……那么多钱,队长家分得的肯定不少!” “别说了,别说了,队长来了,要被他听见就不好了!” 两名妇女其中一个瞥见走来的陈进学,赶忙压低声音让另一个闭嘴。 “听到了又怎样,我还怕他听不见,上次去他家问收蚂蝗这事,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把我赶出来,要真见得人,又怎么会不敢说?” 那妇女也是个泼辣的主,看到出现在旁边石拱桥上死死盯着自己的陈进学,知道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被听到了,干脆犯起浑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陈进学阴沉着脸,怒喝道:“乱嚼什么舌根呢?继续嚼啊,我倒要听听,你们还能嚼出什么新鲜的来,谁给我送猪肉了?猪肉在哪儿?谁又给我分钱了,钱又在什么地方?” “哟,队长,你这发什么火呢?难道我们说错了?” 那妇女站了起来:“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清楚……家里的炒肉,那香味儿,全村都知道了。那姓王的小子,今天中午给你家送肉,村里那么多人,为什么不给别人送,专给你们家送?这还用说吗?” 王明远中午又给自家送肉啦?还全村都知道了? 陈进学怔了下:“要是没有这回事,我不打烂你的嘴。” “还想打人呐?敢做不敢认?我就说了,来打呀!”那妇女也是怒目相对。 “你给我等着!” 陈进学伸手指了一下那妇女,转身就走。 他突然想到上次王明远送羊肉,被自家婆娘拿去吃了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这事儿,得赶紧弄清楚才行。 可是一路上碰到不少人,也听到不少闲言碎语,陈进学心里越发恼火,尤其是回到家里,还没入院子呢,就闻到了满院的肉香。 砰…… 陈进学一脚踹开院门就冲了进去,看到一家子全都在厨房,围着锅中炒肉那如狼似虎的德行,当即一拍大腿,指着几人,气不打一处来:“一群败家玩意……我今天刚到公社检举了那小子,他送来的东西你们还敢接,公社社长已经把那小子倒卖蚂蝗干的情况汇报上去,县里来调查的工作组这几天随时会来啊。” 一时间,全家人都傻眼了。 为什么要检举? 这吃都吃了,该怎么办? 工作组下来……这事可不小啊! 而现在的王明远,正在张家坳各家各户收着蚂蝗干。 天气阴了几天,附近水域的蚂蝗经过这段时间的捕捞,也少了很多,张家坳几家人所弄到的蚂蝗干并不多,连上外面陈家沟几个民兵家里的,总的也不过弄到了两百三十八斤。 知道王明远有门路销售三七、重楼之类的草药,几家也趁着天气,给他挖来不少,凑在一起,装了整整一大麻袋。 和这些鲜活的草药不一样,蚂蝗干和虫草之类已经晾干的东西,容易受潮,继而发霉变质,这段时间又经常有雨,不好保存,王明远决定将它们和虫草之类的,全都带回2023,便于出手,避免烂在自己手里,即使短时间卖不出去,也更有条件进行保存。 晚上的时候,张守忠又提了只兔子来到王明远这儿。 张家坳几家人现在都开始习惯往王明远这里送野味了。 平时支个扣子下个套,很多人都这么干,可周边的山林里,哪经得起这么多人的猎捕,想要获得野味,纯属靠的是运气,不是所有人都像张守忠哥三,隔三差五的有点小收获。 往王明远这里送,纯粹是当个人情,而往往,王明远也不会亏待他们,多少总会补些钱或是拿些粮食之类的东西回谢,比他们跑老远送到阿渡公社的集市上强太多。 至于张守忠哥三,纯粹是冲着王明远这里的味道来的。 这不,他人过来了,他跟屁虫似的儿子张光华也跟着来了。 只是,当一锅兔肉煮熟,王明远将在浇菜的韩小玲唤回来后,几人凑在一起,刚吃没多久,张光华却是突然抱着腹部,满脸痛苦,这吓了王明远一跳。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难道是这饭菜有问题? 不应该啊? “这……怎么了?”王明远连忙问道。 张守忠看看张光华,说道:“怕是肚子里又生了虫子,前段时间带去公社卫生院看过,是这么说的。” “生虫?” “对,蛔虫!” 王明远微微一愣,对于90末梢的他,蛔虫对他来说,几乎没再见过,不过,他没见过,他老爸跟他说过,那是段很痛苦的经历。 这玩意儿寄生在人的肠胃里,不会致命,但却是抢夺体内营养的好手,跟蚯引一样,多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上百条,超出一定范围,就容易引起腹痛。 蛔虫,可是一代人的噩梦,多少孩童因为它面黄肌瘦,发育不良。 “村子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人没什么问题,可是小孩吧,普遍有这种情况,很多孩子面黄肌瘦的,大都是因为蛔虫闹的。”张守忠有些头疼地说道。 王明远点点头:“怎么不开点药来吃,拉出去不就好了吗?是因为没药吗?” “整个公社就一个卫生所,能有多少药啊?”张守忠摇摇头:“我们这地儿,太偏远了。再说了,那药也只管一时,经常去买,买不起不说,这来回折腾也麻烦,没事,这些孩子没那么娇惯,忍忍就过去了。” 忍? 王明远摇摇头:“事关孩子,怎么能忍?我这次进城看看,如果可能,我给你们带些回来。” 驱蛔虫的药物,或许在这时候很难,但对于从2023过来的王明远,真不是什么难事。 吃饱喝足,简单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家休息。 王明远则早早地将蚂蝗干和藏红花的球茎装车,待到晚上十一点多,趁着大伙都已经入睡,他悄摸着出门,骑上脚踏三轮,意念锁定原始森林的天坑,传送过去。 用电棍照明,他将堵着洞口的石头搬开,把这次从三月街上收来的近半吨的虫草全给搬了出来。 再加上蚂蝗干、草药,都堆成了小山,粗步估计,得有上吨的东西了。 王明远非常怀疑,这些东西若是全装车里,这单薄的脚踏三轮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虫草是必须带走的,这玩意太贵重。 蚂蝗干也不能留着,能立刻变现的东西,最是实在。 至于藏红花的种子和那些鲜活的药材,貌似也不能留着,鬼知道下次回来,会不会因为长时间放置霉烂变坏了,他可没那么多时间伺候,得赶紧带回去,该卖的卖,该种的种啊。 感觉什么都不能落下,王明远只能抱着侥幸心里,希望这脚踏三轮能承受得住。 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不需要骑着走……只是将东西放上去,应该没问题。 眼看着时间快差不多了,王明远不敢再耽搁,他将一袋袋虫草优先装在车上,接下来就是那些蚂蝗干,等这两样东西撞上去,已经在小车厢里堆起了高高的一大垛,摇来晃去的,随时有倾倒的可能。 不得已,他只能先用绳索先简单捆扎一下稳住,接下来就是往车上装草药和藏红花种子球茎了。 看着三轮被压得似乎随时会爆开的轮子,王明远只能尽量让自己动作轻缓些,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放上去了,王明远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细细感应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倒计时还有十多分钟。 他给自己点了支烟,静静地等待着,眼看还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回归时间,他才起身上了严重超载的三轮。 殊不知,他人刚跨上车,那三轮的轮子终于超过了承受的极限,左边轮子的钢圈突然变形,整个车子朝着左侧倾倒…… No.99 一夜暴富的节奏 王明远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在张家坳蜂场小屋前了。 车子的倾倒,他衣服被龙头挂住,没来得及跳下,跟着滚了一身泥,幸好没有受伤。 打开电棒照明,王明远围着车子转了一圈。 情况还好,有绳索捆着,虫草、蚂蝗干都还在,草药也带了过来,唯一遗憾的是,三袋藏红花种子,只带过来一袋,有两袋应该是掉落在那天坑温泉旁了。 那脚踏三轮,算是废了。 不管怎么说,人没伤到就是好事。 两只土狗听到响动,纷纷从窝里蹿了出来,围着王明远打转,尾巴欢快地摇着,在王明远扛着东西往屋里工具房送的时候,跟着跑出跑进。 好不容易搬完,看着工具房中成堆的好东西,王明远忍不住赶紧去了卧室,将手机取出,开始通过度娘搜寻虫草的价格。 5874.85元/两! 王明远看到这价格,心脏就忍不住狂跳起来。 一斤十两,那就意味着一斤就能卖到五万八千多块钱,这还只是普通柴虫草的价格,如果是精品、极品虫草,甚至高达十万甚至数十万一斤的程度。 王明远看着自己工具房堆着的上千斤虫草,那是大几千万甚至过亿。 他不敢相信地吞了吞口水……这是一夜暴富的节奏啊! 而且,现在的虫草价格,还处于不断上涨的趋势…… 但很快,王明远就有些头疼了。 这么多虫草,该怎么出手? 对于国内的药材交易,王明远从未接触过,并不了解,通过手机查阅到的信息,又往往真假难辨,这让他一时间在处理虫草这件事情上,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来,还是得请专业人员出手啊。 李筱熙无疑就是专业人员啊。 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王明远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他立刻将那些三七之类的药材搬了出来,在门前的水泥地板上铺开,然后拍了视频发给李筱熙,顺带搬了一袋子虫草出来,卷起袋口,从里面抓了一把虫草,也拍了个视频发过去。 “我又弄到些药草,帮忙看看能不能处理……” 信息发过去,王明远急切地在门前转来转去,等待着回复。 他不止一次地打开手机查看,却始终没有等到李筱熙的回复,整个人因为这些东西,反而变得有些焦虑了。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王明远苦笑起来。 他现在有些明白很多买彩票的人突然中了五百万的心情了,更何况,这些虫草,远不是那五百万能比的。 他心里彷佛被装了情绪生成器一般,狂喜、焦虑、慌乱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出,占据了他整个脑袋,将脑海中的一切疯狂吞噬,然后变成一片空白。 他很难说明此时的感受,直到李筱熙终于回了信息:“我屮艸芔茻,给我等着,我去请假!” 李筱熙竟然暴了粗口,可见她有多惊讶,是看到那些虫草的缘故吗? 这样等不是办法,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做,分散下注意力:不就是钱吗?以后还能赚更多,怎能被这点“小钱”就冲昏头脑?我真特么是个废物……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将那些药草重新装了袋子,然后连同那袋子虫草一起,搬回客厅一角放着。 工具房的门必须紧锁着,里面的东西可不能轻易让人看到。 在锁门的时候,王明远看到那袋红花球茎,这玩意可不能长时间放着,得尽快种下。 他查阅了一下藏红花的资料,发现现在栽种藏红花也不算晚,而且云省也能够种植,当即将其作为今天的首要任务了。 通常情况,藏红花的球茎是在秋末种植的,那个时间段有个好处,球茎长时间埋在土壤中,能让其在开春的时候先长根后发芽,这样生长的效果最好。 而现在这个时节栽种的话,则是先发芽,后长根,效果自然没有前者强了。 不过,王明远本就打着栽种实验的想法进行的,本身也没花费多少钱,他倒也不心疼,本着的心态很简单,成了,自己可以收集点藏红花,自己能喝点,也能孝敬些给父母,不成,也没什么。 张慧骑着摩托车冲到张家坳木屋前的时候,王明远正挥舞着锄头翻地。 好歹也跟着韩小玲种过蔬菜,多少有了些挖地平整的经验。 一双手掌上,血泡破了又破,早已经成了茧子,倒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娇弱。 他在张家坳的时候,看到过张守忠他们的手,那手掌上、指头上厚厚的老茧,梆硬。干农活的时候,从没有戴手套一说,也没那条件戴手套。 一天的锄头挥舞下来,那老茧都能磨得发亮。 说那是一双铁手,一对五齿钉耙都一点不为过。 不仅仅是男人,就连女人的手也是一样,柔弱无骨,指头白皙修长,在那年代乡下女人的手上找不到丝毫痕迹,有的只是粗糙的皮肤和密布的裂痕。 苦啊! 王明远听到摩托车声响,回头看了一眼,阿来和阿福则是欢快地迎了上去,对张慧的视频剪辑拍摄方式,他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到了晚上,总能给出让他满意的视频,只要持续涨粉就行。 按照搜集的资料,王明远在平整好土地后,将那些藏红花球茎根据合适的行距株距进行打塘掩埋。 这段时间,雨虽然小,但足够长的时间,已经让土壤非常潮湿,倒也不用考虑浇水等问题。 栽种结束后,王明远返回木屋,张慧正坐在门口的红色塑料凳上,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中单反相机所拍摄的材料。 按以往的情况,这妹子一般是拍好素材后立马转身走人的,今天居然没有…… “怎么,今天留下来吃饭?”王明远随口问道。 “嗯!” 张慧犹豫了一下:“正好今天不想回去。”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小书亭 “有心事啊?” 王明远也拖出根凳子,在旁边坐下。 两只狗儿在面前撒欢,随手摘了根草逗弄着阿来,至于阿福,又被张慧用脚挑翻在地,轻轻踩着鼓鼓的肚皮揉搓。 “也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回去。” 张慧长长地呼了口气:“对了,这次直播,考虑好选什么了没有?” 王明远摇摇头:“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这次去80年,一直在忙着各处走,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搜寻记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能轻易接受,又适合当下时令的虫子,一时间,没了好的主意。 不过,眼前这妹子就是懂行的人啊,听听建议也不错。 “既然你还没想好,这次我帮你定吧,到时候给你文桉!” “你已经有主意了……吃什么?” “反正不会比蚂蝗、水蜻蜓老火!而且,这也是一道地地道道的傣家美食,只有在招待贵宾的时候才会去弄,号称只有勇敢的人才能享用,这个季节也正好食用。” 听到是傣家美食,王明远心头还稍稍松了口气,可是一听到“勇敢的人”四个字,心里就又开始发憷了。 他有预感,事情绝对没有张慧说的那么简单。 “究竟是什么啊?” 张慧没有正面告诉他,反说道:“怎么,不信任我,还是没胆?”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堆笑。 王明远翻了翻白眼:“你就告诉我,你敢不敢吃总行吧?” “我……从小没少吃,而且,超级喜欢。” 王明远笑了起来:“既然你都敢吃,我还怕什么……准了!” No.100 今日,有小蜜来朝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张慧抱着单反相机,这里拍拍,那里照照,期间还招呼都没跟王明远打一个,就顺着张家坳进山的毛路去了山上。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又返回张家坳蜂场,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河边,趴在那个饮用水塘喝了一饱冷水。 王明远见她衣襟和后背,都被汗水浸透,发丝有些凌乱地被汗水贴在额头上,但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疲惫,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这进山是干什么去了?” 正在给新组装的蜂箱烤蜡的王明远不解地问。 “好多年没进山看过了,随便到处逛逛。”张慧就着河中的冷水洗脸,身上又被水滴弄湿大片。 王明远起身去了浴室,给她拿来毛巾:“赶紧擦擦……山里有野猪,还有其它动物也多起来了,以后不要一个人私自进山,很危险。” 张慧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又将被水打湿的头发也擦了擦,随手将毛巾扔给王明远:“放心,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走了,明天见!” 她说完,径直朝着自己的摩托车走去,随手将安全帽戴上,然后点火,勐轰几下油门后,骑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王明远撇撇子,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在傍晚的时候,他专门去了知青点后面的那道山崖。 山崖下,那个被他在80年用来关猪的石洞还在。 只是,当王明远扒开笼罩在洞口的草木钻进去一看,整个人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那小山洞,还是他在80年张家坳初见时的样子,里面的石头之类,一点都没有损坏。 可是,那个小洞都已经被他请张守忠他们进行了封堵平整,加了圈门,还在一侧的石墙脚打制了喂猪的食槽,弄成猪圈了,在这里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还有,选址新建的茅房,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最为关键的是,整个陈家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中,没有一个对王明远有丝毫印象的。 王明远觉得,如果自己所前往的1980是现在时空的上流,那么,自己在那边留下的痕迹,应该也会跟着改变的。 可是,并没有出现那样的情况。 在王明远看来,自己所前往的80年,更像是一个和过往历史高度相似的一个平行世界,不然,也带不来那么多东西。 如果能确定,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在那边所做的事情,给后世带来大的影响。 很多事情,也可以放手去做了。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知道李筱熙会来,所以,特意起了大早,赶往阿渡镇上的集市,买了些新鲜菜蔬和肉食,返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张慧竟然已经等在哪里了。 “来得挺早啊!”王明远笑呵呵地打招呼。 “家里呆不住,我当然只能往这里跑了。”张慧摇摇头:“我老爸老妈也不知是不是脑袋抽筋了,这两天竟然开始疯狂地想要给我介绍对象,太烦了,我只能选择往这里跑,至少清净。” 王明远笑笑,没说什么。 这种事情,掺和不上啊。 这年头,担心自己男娃娶不到老婆,担心自己女娃嫁不出去,是父母的心理上的常态。 换作是王明远,也一样,父母十次来电,有十次都少不了的一个问题:找到女朋友没有? 没找到吧,他们担心找不到,有了女朋友吧,又要掺和一腿所谓的“把关”。 做父母的头疼,做儿女的也厌烦。 为了这种事情选择逃离的人不少。 就比如王明远,心里上是惦念父母的,却始终不太愿意主动打个电话,父母的絮叨,有的时候,真的很像紧箍咒。 王明远没有去理会这些,初步估计,李筱熙应该要不了多久也该到张家坳了,请人办事,总得把人照顾好才行。 他忙着将各种菜蔬和肉食送往厨房,开始做饭。 除去准备的几个家常小菜,王明远特意准备了三七炖鸡和酸菜鱼。 从镇上买到的土鸡已经被进行初步的拔毛和内脏清理,他进一步清除上面的毛茬,然后找来街上买来的高度包谷酒,稍微预热一下,用火机点燃,在幽蓝的火焰中,将整只鸡身上的绒毛烧掉。 用酒引火,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没烟,这样去除绒毛的时候,不会将鸡皮熏黑。还带有澹澹的酒香。 清洗干净后,王明远将鸡肉分解成小块,简单焯水五分钟去除里面的血污杂质,最后才放入锅具中,将电磁炉调到最大功率将水烧开后,转至文火慢炖。 通常,三七炖鸡的时候,使用的大都是一年生的小三七,俗称籽条。 但,王明远这里可没有籽条,数年生的大三七倒是有一些,考虑到这种年份的三七味道会比较苦涩,王明远只敢拿了一个,清洗干净后,切成薄片,连同根须一并放入锅中,再加上一些姜、蒜、料酒、胡椒粉和枸杞等东西,慢慢煮着。 至于酸菜鱼,王明远做得也非常简单,只是将鱼清洗干净后,将鱼肉取下,斜刀将鱼肉切成薄片,再次淘洗,然后加入食用油、鸡精、盐、胡椒粉、淀粉和蛋清,进行简单腌制,鱼骨斩成小段备用。 炖煮三七鸡,估计得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鱼肉可以慢慢来,到时候只需要将酸菜干炒出水,加入一些水烧开后,鱼肉放入其中微煮一分钟,盛入碗中,放入准备好的葱姜蒜末、花椒和辣椒,热油激活香味就行。 对于王明远而言,这都只是些很简单的家常菜,张慧在一旁却是看得呆了。 之前也见过几次王明远做饭菜,他一个人吃,看上去弄得很随意,加之都是些很平常的东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不一样,王明远明显郑重了许多,真正摆弄起来,她才发现,王明远的手艺竟然相当不赖,而且,这认真做菜的模样,看上去还非常顺眼。 当然,她可没忘记手中的单反,甚至隐隐有种想要将这画面记录下来的惊喜和迫切感。 在等待炖煮三七鸡的时候,王明远拖了凳子在门前坐下烤太阳。张慧也跟着出来,在旁边坐下:“你是不是学过厨师?” “没有,当初我老妈从北边嫁过来,为了我老爸的胃,下了不少功夫,哪怕是现在,也经常能看到他整天在网上或者短视频平台搜寻各种菜式的做法,我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一些,多少会做一些,离厨师的水准差远了,做出来的东西,勉强能吃罢了。”王明远笑道。 “在我看来,比一些专业的厨师也不差,通过自学就能达到这水平,你很有厨师天赋……” 张慧说着,突然见王明远吹手指示意禁声,并缓缓起身,凝神静听。 这是怎么了? 张慧有些莫名其妙。 王明远却是起身,绕着屋子转到侧面,张慧也赶忙跟了上去,很快,他就知道王明远在干什么了。 小屋侧面,有零散的几只蜜蜂在墙壁、墙脚上寻找着什么。 王明远看着那些飞舞且不断增多的蜜蜂笑了起来:“今天,有小蜜来朝!” No.101 权当蜂疗了 小蜜来朝? “什么意思?”对于养蜂,张慧显然是个外行。 “我的蜂场今天要有租客入主动入住了……” 王明远笑道:“这些围着墙壁、墙脚、石头缝隙到处乱钻的蜜蜂,是蜂群寻找巢穴的侦查蜂,一旦找好合适的巢穴,就会飞回,带领蜜蜂大部队入住。” “对于养蜂人来说,我们给蜜蜂提供蜂箱住所,并帮忙打理、保护,到了秋冬季节割蜜,可不就是收租吗?” 张慧撇撇嘴:“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蜜蜂就一定会入住你的蜂箱啊?万一找到别的更好的地方呢?” “凭什么?就凭这地方是片蜂水宝地!”王明远笑道:“跟我来,带你长长见识。” “嘁,弄得神秘兮兮的!” 张慧立刻跟上,手中的单反也立刻做好准备,这可是极好的视频素材。 王明远一路顺着自己摆放在张家坳各处的蜂箱熘达,不少蜂箱前,都能看到有蜜蜂萦绕,找到蜂箱的进出口后,立刻钻了进去,很快就钻出来,不断重复。 不多时,王明远在一个蜂箱前站定,一指这蜂箱道:“这群蜜蜂,肯定会入住这个蜂箱。” 张慧仔细看了看,一路看过来,也见到了不少蜂箱有蜜蜂进出的情况,这个蜂箱和别的蜂箱最大的情况是,进出的蜜蜂最多,还有五六只蜜蜂趴在蜂箱巢门的位置,不停地震动着翅膀。 “我这蜂场中的蜂箱,每一个都被我烤过蜂蜡,蜂蜡上的气味对蜜蜂的吸引力,仅次于蜂蜜。现在已经十一点左右了,经过一早上的太阳照射,箱内的温度起来了,融入木头中的蜂蜡气味自然也扩散出去。 蜜蜂在分蜂的时候,一般会在原蜂巢的附近先结团,然后有侦查蜂不断出动,四处寻找合适入住的巢穴位置,一般选择在背风向阳、蜜粉充足,靠近水源、目标明显的地方,而这些条件,张家坳都具备。 这种情况,有蜂蜡气味引诱,这些蜂箱很容易就会吸引到侦查蜂的注意,当它们找到合适的位置,就会向同来寻找巢穴的同伴发出信号。 在一部分侦查蜂都认可这个巢穴的时候,就会留下一部分,守卫着巢穴,同时也充当着标注巢穴位置的作用。而另一部分,则将这找到巢穴的信息,传达给蜂群,并引领着蜂群前往巢穴。 你看这蜂箱,巢穴门口已经有不少蜜蜂汇集守卫,并且周围寻找巢穴的侦查蜂不断靠拢过来,明显比其它蜂箱口的蜜蜂要多得多,说明,它们已经选定这个位置。 《踏星》 不信的话,你等着看好了!” 王明远对自己的判断,自信满满。 他干脆在蜂箱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张慧见状,也跟着在旁边坐下,好奇地问:“你所说的这些,都是蜂王指派的吗?” “蜂王?” 王明远笑了起来:“蜂王这一名字,听上去很威风,但实际上,主导蜂群的,并不是蜂王,而是这些采集花粉花蜜的工蜂。 蜂王最大的作用,只有一个,负责产卵,维续蜂群的壮大,事实上,就连产卵,也是受工蜂影响的,若是外界蜜粉充足,会促使蜂王大量产卵,若是蜜粉不足,则会让蜂王少产,甚至不产卵,这是受蜂群的饲喂幼虫的能力决定的。 包括迁徙、分蜂等,工蜂都起着主导作用,当然,这归根究底,是受外界条件影响所致……” 王明远说着,注意到从外面前来,进入蜂箱的蜜蜂越来越多,他顺着蜜蜂飞来的方向看去,伸手一指:“蜂群,来了,待会儿不要乱动,蜜蜂不会轻易蜇人。” 张慧抬头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正愣神间,很快就听到了阵阵的嗡响,这声音越来越大,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在张家坳里面的山林上空,形成了一大片,朝着蜂箱的位置飞来。 这种场景怎能放过。她当即抬起单反相机,开始进行录制。 不一会儿功夫,蜂群抵达蜂箱上方,开始围绕蜂箱盘旋飞舞。 蜜蜂数量不少,盘旋位置覆盖方圆数米位置,顿时将两人也笼罩其中。 张慧何曾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吓得脸色都变了。 很多人对于蜂类昆虫,有着天生的惧怕。 哪怕王明远已经提醒过她不乱动轻易不会被蛰,却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慌,赶忙朝一旁飞逃。 这不跑还好,一跑就遭殃了。 迎面撞上几只蜜蜂,顿时额头上、鼻子上、嘴巴上,分别被蜜蜂蛰了一下。 尖锐的刺痛顿时让她更慌了,一边跑,一边惊叫着挥舞双臂驱赶周围飞舞的蜜蜂,冲出蜜蜂飞舞范围,注意到身上还停落有一些,又接连拍打。 情况一下子变得越发严重,双手扫中蜜蜂的时候,两只手都被蛰了数下,这一拍打,右手手心又挨了两下。 这一幕看得王明远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再也顾不上如流水般朝着巢门涌入蜂箱的小蜜,起身朝着张慧走了过来。 一看到张慧脸上有数处地方扎着蜜蜂尾刺,甚至还有只蜜蜂尾刺扎入她脸部皮肤,还在不停地震动翅膀,尾针和连在一起的毒囊还未从身体上扯断,受此粘连飞不走,又被张慧一巴掌扫掉的情形,王明远不由苦笑起来:“都说了叫你别乱动的……” 张慧翻着白眼,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气都都地朝着蜂场小屋走去。 王明远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小屋前,张慧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凳子上,翻看这自己微痛酥痒的双手,终于发现了上面的毒刺,连忙伸出手指,想要拔掉。 王明远见状,赶忙制止:“那些毒刺不是那样拔的,等着……” 他赶忙进了屋子,去了洗脸盆和毛巾,还有一块肥皂,去河里打了水回来,放到张慧面前,这才说道:“像你这样直接拔出毒刺,只会让更多毒素进入体内……你看看,这毒刺上连着的白色小肉团,那是蜜蜂蜇人后留下的毒囊,你直接用指头捏着拔出的话,反倒是将毒囊里的毒素通过毒针挤入体内,就像注射。” “那要怎么弄啊?”张慧苦着脸问。 “正确的操作是这样的!” 王明远将张慧的手拉过来。 手被异性抓住,异样的感觉让张慧忍不住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王明远拉得更紧:“别乱动,你自己是不好弄的,我帮你把这些刺拔出来……” 张慧愣了下,稍稍放松了些,脸上却开始渐渐变得火热。 王明远认真地看着她手背上的毒刺,指点道:“用指甲从毒刺刺入的反方向一下子刮除。这样能避免更多的毒素入体。”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头连动,先将张慧左手上的蜂刺拔出,接着又将她左手拉了过来,继续翻找:“好家伙,单这双手上就被蛰了不下十处……还有脸上的,啧啧,有得你受了!” “很严重吗?”张慧有些担心的问。 她眼睁睁看着手上各处一个个小包凸起,在不断变大,那种火热肿胀的感觉伴随着微痛,在四处蔓延。 “这得看各人体质的承受能力,至于你嘛,应该不会多严重……其实被蜜蜂蛰几下也挺好,能治病,权当是蜂疗了!”王明远安慰道。 No.102 谁打你女儿主意了? 蜂疗? 见鬼的蜂疗! 张慧翻了翻白眼,发现自己眼皮变得厚重起来。她掏出手机,打开摄像,看向自己脸上几个被蛰的部位,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了。 随着蜂毒的扩散,额头上起了大包,扩散到了眼皮周围。 还有嘴唇和脸上,也是到处肿胀。 这可不是胖了一圈那么简单,整个脸都彻底变形了。 “这,还是我吗?” 张慧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上面的人是自己:“弄成这样,这让我出去怎么见人啊!” 王明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个三四天,肿消了就好了……呃,不想脸肿的更严重,还是赶紧将那些毒刺给拔出吧,你脸上的蜂刺,是我帮你弄还是你自己来?” 正所谓,蜂死刺还活,和毒刺毒囊分离后,小蜜蜂必死无疑,可是,这毒刺就厉害了,短时间内,还是会朝着扎中的部位不断深入,可能是毒囊上遗留的神经收缩作用,还是能轻微地动着。 手上的还好说,王明远可以帮忙,可是脸上的……总不好凑过去。 这鼻对鼻,眼对眼的,尴尬! 嗯……反正取出毒刺的方法已经教过了,她也能自己看见。 张慧自然也不好意思让王明远帮忙,只得自己拿着手机,利用相机功能当镜子,首先就看到自己红肿的上唇上的毒刺,她伸出小手指,用长长的贴着美甲的小手指,找准方向接连抠刮了几次,那毒刺就像生根了一样,竟然死活不下来,她顿时有些头大了。 为什么王明远那么轻松,换到自己却那么费劲。 而且,这接连几下的刮抠,那毒刺没刮掉,上面的毒囊反被挤瘪,里面的毒素怕是大都注入嘴唇上了。 她能明显感觉出,自己的上唇变得越发火辣了。 张慧能明显感受到嘴唇因为更多毒素的注入变得更加肿大、沉重,似乎就连知觉都在逐渐丧失,摸上去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肉了,她不敢再弄下去。 “还是……你帮我弄吧!”张慧那还顾得上多想其它,只得向王明远求助。 “呃……你确定?” “赶紧的啊!”张慧甚至都开始想哭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行行行……你站起来,不然不方便!” 张慧依言站了起来,并上前两步走到王明远前面,把头昂起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王明远深深吸了两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态,然后,左手扶住张慧后脑勺,右手轻轻将她额头上的发丝捋向一旁。 在王明远指头碰触到张慧脸庞的时候,她彷佛被电了一般,颤抖了一下,随即身体也是一僵,尤其是王明远那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张慧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脸上变得火辣无比,脑中似乎也开始变成了一片空白。 也幸好被蜂蜇,张慧此时这张脸可跟漂亮两字毫不沾边,不然王明远真的怀疑,在如此近的距离,能轻易感受到张慧身体上传来如兰一般的幽香和因为紧张有些燥热的气息,自己是否能控制住心里突然窜出的冲动。 感谢这张被蜜蜂蛰成了猪头的脸…… 王明远很容易将自己那隐隐的冲动压制下去,开始给张慧拔刺。 指甲找准位置,用力一刮,将张慧脸上的蜂刺轻松取出,接下来还有脸部、额头和眼眶靠近靠近太阳穴的位置,都各有一根毒刺需要拔出。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 就在王明远将张慧脸庞上和额头上的蜂刺取出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王明远扭头看去,发现正狂奔过来的正是张慧的父亲张光华,在他身后,还有个青年,也跟着小跑过来。 王明远心里突地跳了起来。 刚才帮张慧拔刺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动作是相当暧昧。 看着张光华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王明远就知道,肯定是引起误会了。 他赶忙放开张慧,然后退后两步。 张慧也立马扭头看向张光华:“爸,你怎么跑这来了?” 张光华完全没有理会张慧,冲到王明远旁边,二话不说,一把将王明远推搡得退后几步:“早知道你小子心怀不轨,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 他目光在周围搜寻,很快锁定放在门口一旁的芦苇扫把,冲过去一把抓起扫把,就朝着王明远招呼过来。 王明远赶忙跳向一旁,远远地拉开一段距离:“叔,你是不是误会了,谁打你女儿主意了?” 张慧见状,也赶忙上前一把抱住张光华:“爸,你这是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我刚刚都看到了……”张光华怒意勃发,但声音在一看到张慧那张脸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你这脸怎么了?” “我被蜜蜂蛰了,他刚刚是在替我拔毒刺……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暴躁,见面就动手打人……赶紧的,帮我把这根毒刺拔了!” 在自家老爸面前,张慧可就没那么拘谨了,她指了指靠近太阳穴位置的毒刺,说道。 张光华愣了下,怜爱地动手将那根毒刺拔出:“还有没有?” “还有没有?老爸,你这是嫌我蛰得还不够多吗?”张慧瘪着嘴撒娇。 张光华看着张慧那张完全变形的脸,气又不打一处来:“都被蛰成这样了,这小子还不该打?” “他告戒过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招惹到的!”张慧赶忙找借口帮王明远开脱。 事实上,这事真怪不上王明远,主要还是她心里承受能力差了点。没看王明远跟她一样被蜂群围绕着飞舞,人家就屁事没有。 张光华一听这话,火气消了不少,这才将扫把扔地上。 稍稍松了口气的张慧瞥见跟着张光华一同前来的青年,他小声问道:“这人是谁啊?” 张光华将张慧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不就是你赵阿姨的儿子徐毅吗,人家大老远从海城赶回来跟你相亲的,你倒好,昨天人家登门了,你一天到晚不归家,今天还那么早就偷摸着跑出来,怎么,又准备在这里躲一天?一点礼貌都没有。 人家请假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一趟,容易吗? 不管看不看得上眼,总该见上一面是吧。人家忙着赶回去,我只能领着人上这找你了。” 听着这话,张慧不由得翻起了白眼:“这是是你们自己瞎搞的,征得我同意了吗,哈……到头来怪我不礼貌,你们谁想跟他相亲谁相。” “你要气死我啊!”张光华气不打一处来:“我和你妈可不希望你被一个养蜂的给祸祸了,想着帮你把把关,找个合适的,也好让你收收心,免得你一天到晚到处疯,我们可不放心。今天,你相也得相,不相也得相。” 张慧挠了挠自己因为蜂毒扩散,已经变得有些发痒的头皮,满脸无奈。 张光华已经有些动怒了,她这种时候也不好再刺激张光华,只好另寻借口:“老爸啊,你看我现在这模样,还能见人吗?” “只是被蜂蜇了而已,怕什么,要不了几天就好了,他在咱们家的时候,已经看过你照片了,说你很漂亮,你现在这样,他不会介意的。” “把我照片给人看了……” “还参观了你的卧室,他说是从卧室的情况,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脾气,我们也就答应了,看过之后,他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很喜欢,别说,他说得还挺准!” “卧室也看了……” 张慧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歪着脑袋看着张光华:“那可是我的闺房,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礼貌?” 张慧一下子就炸毛了,直接撇下张光华,朝着那名叫徐毅的青年走去:“你……挺能啊!” No.103 那就有企图好了 张慧的语气很不善。 徐毅有些懵,尤其是看着成了猪头的张慧时,更懵。 他从面前这个皮泡脸肿的女孩身上,看不出丝毫相片上那种青春靓丽的痕迹。 他开始怀疑,张慧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不是故意的。 张慧接连两天的躲避不见,本就已经让他多少有些恼怒了,现在竟然还那么不给面子……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有问题吗?” 现在,被如此质问,总不能在人面前失了脸面,他双手提着衣襟,正了正自己笔挺的西服和领带,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言语却多少有些强势。 张慧也扯着嘴笑了起来:“所以,你就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敢窥探我的卧室……知不知道那是我的隐私,知不知道最起码的尊重?” “我是在征得叔叔阿姨的同意之后才看的。” “很自以为是嘛……行啊,你不是来相亲吗,那就相吧?” 张慧笑了起来:“我这人很物质,别给我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说吧,你都是什么条件?” “211毕业,在海城打拼四年,现在是海城一家公司的高管,年入百万,来的时候,刚全款提了一辆奥迪A6,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这路太难走,担心刮到漆,停半道上了。半个月前,在海城城郊刚交了房子首付,嗯……有120平!” “啧啧……真不得了,有车有房啊!” 张慧满脸惊讶,摇摇头:“唉,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啊?” 徐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啊什么啊,你条件那么好,我不配啊,我虽然很物质,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张慧笑道:“我们两个不合适,可不能去拖累你,我就是个乡野小女子,住不惯高楼,也开不了豪车,更挣不到大钱,闲散惯了,脾气还不好,万一火气上来了,说不定还会抽人一顿。” “啊,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外企也上过几个月班,就是打了高管被开除的。” 张慧摇摇头:“不合适不合适,你还是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事业才是你的第一要务,毕竟,要养车还房贷,压力不小,耽误不得。不送……哦,对了,开车慢点,补漆很贵的,回去的时候记得开去洗洗,别在这乡下弄得灰扑扑的,会被人笑话,慢走啊!” 这话里话外都是刺啊! 徐毅一听这话,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开始升腾。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不是什么好话,一番话说下来,他能感觉出其中戏耍和鄙夷。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 刚到张家坳看到张慧和王明远在一起凑那么近的一幕,让他印象深刻:“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确实也不该在未经过你应允的情况下观看你的卧室,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因为他吧?” 徐毅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王明远。 选择斜靠着木屋墙壁摆出看戏姿态的王明远,突然看到徐毅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控卫在此》 你们相亲归相亲,关我啥事啊? 这是城门失火,要殃及我这咸鱼? “我靠……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张慧夸张地惊呼起来:“厉害!” 她冲着徐毅竖起竖大拇指,然后转身就走到王明远旁边,一把拽过王明远的右手,双手紧紧地拉着。 王明远被吓了一跳! 这是要干啥? 他使劲犟了几下,却发现张慧越拽越紧。 “赶紧放手啊!”王明远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帮帮忙,熟人介绍的,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以为我避着两天不见,他该识趣地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变本加厉了,我是真看不上这人,帮我把他打发走呗……我可是你的员工!”张慧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的员工正面临骚扰,你不得出面说话……把你借我用用也好啊。” “员工?骚扰?借你用用……”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随后,他就看到了张光华投来的充满怒气的目光。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咋办? 张慧那双抱着他胳膊的手,彷佛涂了502浇水似的,有着火热的粘性,很难甩掉。 王明远干笑道:“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关我事啊!我跟张慧,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和雇佣关系。” “还有啊,老话常说,强扭的瓜不甜,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勉强不来的,既然张慧不愿意,就别逼她了……” 他实在不想背这锅,可是,不帮着说几句,似乎又说不过去。 但这种时候,不论是张光华还是徐毅,显然都是不可能相信他的。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他身上,跟刀似的。 尤其是徐毅,哪还有刚刚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解开西装纽扣,松了送领带,还扭了扭脖子,面色严肃地看着张慧:“刚到这地方的时候,一看到你们俩那样,我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果然被我说中了,你们俩之间要是真没事,说出来谁都不会信。 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想确定一下罢了。我现在很想知道,我那一点不如这小白脸?我那一点不如这臭养蜂的?他能给你的,我能给得更多。” 张慧听到这话,翻起了白眼:“大哥,我们刚见面好吧,别张口闭口就说喜欢我,看看……”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接着说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就即使你真的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啊,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话,不仅张慧听着不舒服,王明远也被弄得恼火起来。 他轻轻撑了下墙壁,站直身体,盯着徐毅:“你说谁小白脸呢?说谁是臭养蜂的呢?我这招你惹你了?在海城混上两年,就觉得自己很有优越感,就可以瞧不起人了?” 徐毅冷笑一声:“还别说,这点优越感还真有,你算什么东西?就在这山旮旯里养养蜂,能有什么出息?也就能凭那张脸混点饭吃了……别的还有什么?我最起码能在海城有车有房,你有什么?就凭你那几个破箱子养的蜂还有这二十多平的简易木屋……那蜂箱里,好像也没什么蜂啊,就凭那些空箱子?” 他说着,扭头看向张光华:“叔,你可得提点下阿慧,别被人骗了还不知道,真要摊上这样的人,以后都不知道要过些什么苦日子。你看看他这条件,要什么没什么,摩托老旧就不说了……居然还用脚踏三轮,都什么年代了……” 说着,他指了指小屋前被王明远搁置一旁轮子已经废掉的那辆脚踏三轮车:“绝对不是好的选择啊!” 这话听在张光华耳中,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他可就一个独女啊! 他不爱,谁爱? 一辈子操劳,为的、担心的不就是这些吗? 徐毅的话无疑是戳中了张光华的软肋,他当即板着脸呵斥道:“阿慧,你给我过来,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徐毅的话在王明远听来,可就相当刺耳了。 自己得不到,也不希望别人好是吧? 他怔怔地看了徐毅好一会儿,忽然腾出手来,一把将张慧搂入怀里,随后,双手捧着张慧的脑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瞬间,张慧懵了。 张光华也懵了。 徐毅眼睛一下子睁得滚圆,也不怕眼球突然掉出来。 当着面这样搞……这是挑衅啊! “既然你们都认为我对张慧有企图,那就有企图好了。”王明远看着目瞪口呆的徐毅:“还继续在这里纠缠,大放厥词的话,我不介意揍你,识相的,赶紧滚……啥玩意啊!” “叔,你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流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当着你的面,轻薄阿慧……你怎么会放心让阿慧呆这里?” 不得不说,徐毅反应极快,而且,奸猾无比。 果然,一听这话,张光华又弯腰从地上拾起了那把芦苇扫把…… 王明远一下子脸色就变了。 对徐毅动手,没问题,可是,换成张光华,却是万万不能了! 看着张光华一步步靠近,王明远唯有躲的份。 殊不知,就在他准备脚底抹油开熘的时候,张慧突然上前两步,双臂一展挡在王明远前面:“爸,你要打的话,先把我打死得了,这事跟王明远一点关系都没有……” 随后,她怒瞪着徐毅:“怎么说你也是芒城的人,一点芒城人的本色都没有,出去混上两年有了点成就,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了,谁都看不上啦?变得那么口齿伶俐,挺会算计啊,连我跟我老爸之间的关系,你也能撺掇…… 看在长辈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留点脸,再唧唧歪歪,我特么抽你!真以为自己有车有房就多了不起了?我不稀罕,在我心里就一文不值,懂了吗?赶紧滚。” “你……” 张慧这番话,说是留面,可没半分留面的意思,徐毅一时间脸色涨得发紫,正想爆发的时候,进蜂场的土路上,有喇叭声传来。 几人纷纷扭头朝土路看去。 一辆棕黑色新一代路虎揽胜缓缓开了进来。 车门打开,李筱熙当先跳了下来,紧跟着出来的是李建国。 “半路上也不知道谁停了辆车,差点就过不来了,你这路啊,得好好弄弄……嗯,今天这么多人啊,挺热闹!” 李建国笑呵呵地打招呼。 “筱熙……还有李大哥,我没想到,你也来了!”王明远撇下几人,迎了上去。 “你这里有好吃的有好喝的,我不得好好把握机会啊,一听说筱熙要下来,就赶忙跟来了……” 李建国话还未说完,就被急急上前的李筱熙打断了:“咱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些?王哥……赶紧把你那些虫草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这么急? 王明远笑了笑:“稍等!” 他转身回屋,将那一袋虫草给搬了出来。 李筱熙连忙凑了上去,仔细翻看,越看神情越激动:“这些虫草,品质都很高啊,很大一部分,放到虫草交易市场上,都是顶尖好货……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么多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产虫草,这还用问……我在藏地那边一个名叫多吉的朋友采挖和收购上来的,听我说起认识你这样的能人,就请我看看,能不能直接通过你出手,想要卖个好价钱,省了大量的中间商赚差价,双方都能多赚一些不是。” 王明远简单解释道。 至于名叫多吉的藏地朋友……真有其人,就是在80年三月街上的藏地汉子。 多吉,这样的名字,在藏地是男人最常用的名字之一,有金刚之意。就像很多藏地女子名叫卓玛一样,想要找到这样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明远一点都不担心暴露。 而且,在国内,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所谓统计就业人员,通常指的只是城市,种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农村人,是不在统计之列的,不开个门面,通常不会当一回事。 就像很多三七种植户,大户不用说,散户就很随意了,没人会真正去管你究竟在做些什么。挖虫草也是一样,只是藏地一些人的额外收入罢了。 换句话说,没人会去管这些。 而且,随着这些年不断的采挖,虫草的产量越来越少,很多人一天能挖到五六根,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产量很低,加之越来越多的人注重生活质量,使得药效和保健功能不明的虫草价格越炒越高,一路飙升,成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端补品。 王明远查阅过虫草资料,知道在七零年代,虫草的收购价格不过十多二十块,到了八三年代过后,才有了第一次大幅的攀升,达到了三百一公斤的样子,随后不断升值。 可在80年价格平平无奇的时候,采挖的人并不算多,而且,虫草资源还保存的非常好,所采挖出的货色,自然不是现在可比的。 可以说,王明远这次从三月街上带回的这半吨虫草,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顶尖好货……价格怎么样?”王明远心脏又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这不是一般普通货色能比的,我正好有朋友,他家就是做这一行的,我看他平时发朋友圈上的哪些虫草,无论个头还是质地,比这个差很多,但都是十几二十万一公斤,你等我问问……” 李筱熙说着,很快拨通了一个人的视频,并开了免提。 “筱熙……大美女主动跟我视频电话,还真是稀奇。” “学长,别给我贫嘴,我这有事找。” “能为美女服务,那是我的荣幸。” “我准备弄个高端的保健品店,最近找到一批虫草,你不是就专门倒腾虫草的吗?想请你帮忙看看,把把关,看给什么样的价位合适!” “啊……你明知道我就是摆弄虫草的,这是要抢我饭碗啊。” “嘁,全国那么多加虫草行,你怎么不说别人抢你饭碗,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嘛,到底帮不帮,不帮的话,我换人!” “开玩笑的……给我看看!”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随后,李筱熙将镜头转向袋子中的虫草。 “嘶……能倒出来看看吗?”视频那边的青年先是吸了口凉气,言语有些激动。 No.104 合作 那袋子虫草要倒出来,得找点袋子之类的东西在水泥地板上铺垫一下。 王明远立刻返身进屋,突然想起灶上的三七炖鸡还煮着,赶忙先去了厨房,揭开锅盖用快子戳了戳,发现鸡肉已经煮得很好了。 他赶忙关了电磁炉,这才前往工具房。 也得亏他这段时间的各种采购,拆卸下来的袋子成堆了。 挑选了两个大的蛇皮口袋出屋,在地板上铺好,王明远将那一整袋虫草倒了出来。 袋子中下部装的虫草和袋口那些,除了在搬运过程中揉碎了不多的一些,其它的跟李筱熙展示给他学长看的并无二至。 这样的检查,王明远倒是能够理解。 往往很多时候,商家在出售这样的袋装东西,会在表层上放些好的,中下层则放些差的,甚至坏的,高价出售,检查一旦马虎,很容易上当受骗。 就比如,没什么购买经验的王明远,从多吉手上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从未有过翻底查看的想法。 没经历过什么社会毒打啊! 也幸好,多吉很朴实,非常值得信赖。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在网络上看到公布出的行情价格,哪怕有半数滥竽充数的,王明远也稳赚不赔。 “都是好东西,好可惜,怎么还揉碎了那么多……筱熙,这些虫草,初步看了下,有三分之一是顶尖品质,剩下的大半,也都有精品以上的水准。现在很难寻到这么好的货色了,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视频中的男子,声音充满惊叹。 “从哪里搞到的你别管,跟我说说价格。” “也别说什么价格了……我8万一斤的价格,直接买断行不行?” 8万? 听到这个价格,王明远微微懵了一下,这比他预想的价格好太多。 还是低估了现如今的虫草价格。 不只是王明远,有些发懵的还有张慧、张光华和目光不断在那辆看上去很霸气的路虎揽胜和李筱熙父女两人的身上来回打转,猜测着两人身份的徐毅。 别的不说,他的奥迪不过四十来万,人家这新一代路虎揽胜可是一百四十多万的存在,只是零头而已。 这身份不平常啊,而这样的人,竟然跟王明远有说有笑,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还有,王明远随随便便抬出的一袋虫草,目测得有几十斤,也是几百万的东西。 徐毅真的非常希望自己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学长,你觉得我傻吗?好歹我也是做中药研究的,即使不懂市场内情,但大概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你给的,不过是一级新鲜虫草在虫草市场的价格,这些虫草,可是干品,而且精品的就能达到一级水准,而顶级的,可都是虫草王级别……你是越来越狡猾了。” 李筱熙笑眯眯地说。 “呃……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对面那人的语气显得有些尴尬。 “我其实主要还是想问问,你上次卖我的那两斤虫草,赚了的钱,能不能还回来,我感觉被你坑惨了。” “你是堂堂明城养猪大王的女儿吗?太抠了吧。要钱没有,要人的话,免费送上!” “滚!” 李筱熙没想到,她那学长到最后还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啊,尤其是她的老爸李建国就站在旁边。 这就有些尴尬了。 她赶忙挂了手机,一抬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李建国瞪来的目光,她赶忙低头,装作将虫草重新装袋。 王明远也上前蹲下帮忙。 却听李筱熙接着说道:“现在在店里出售的虫草,一级的,差不多在十万左右一斤,你这些虫草,占了三分之一的达到了虫草王的级别,价格甚至可以翻几翻,这一大袋大约八十斤左右,初步估计,最起码也价值千万。如果运营得好,市场价格不出现大的波动,只会更多。 受你上次那些草药的启发,我萌生了开个高端养生补品店的想法,目前已经选好铺面,正在进行装潢事宜,你这些虫草,正好可以当我的镇店之宝。 怎么样,咱们合作一次,你这些虫草交给我来运营?”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你等我想想。”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他不懂运营,同时也缺乏门路,总不能弄个门面,傻乎乎地去死守着吧。 若是送到虫草交易市场去处理,倒是能很快出手,可是,他又不甘心平价出售。 想来想去,眼前这个懂药的,有关系有人脉的妹子,当真是个很好的选择。 更何况,不出意外的话,每年的三月街都有一次收购机会啊! 见王明远还有些犹豫,李筱熙微微一笑,转身去车里取来随身的皮包,从里面取出两份文件,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接过来看了下,发现这文件,分明是一份虫草买卖的购销合同。 有备而来啊! “你仔细看一下里面的条款有没有问题……嗯,里面写着,我抽成百分之十,不要觉得多,要知道,这些虫草虽然质量顶尖,但里面还有些草屑泥土,这些都是需要请人仔细清理分拣的,还有各种包装运营,都需要花销,并不算多,毕竟卖出的价格越高,对我们双方来说,是共赢的,总得给我点辛苦费吧。” “这些虫草,我可以预先支付五百万定金。” 李筱熙说着,递来一张银行卡:“赚到的钱,以后也会陆续打到这卡中。” 王明远并没有立刻去接这张卡,他细细看了一遍合同,这明显是出自专业律师之手,弄得很正规,但,东西毕竟是从80年三月街上弄来的,找的借口可是帮人找销路,总该要圆一下的。 “这事,我说了不算,你等我问问朋友!” 他说着,掏出手机,朝蜂场里面走去。 哪怕心中早已经做出决定,但还是得做做样子,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嗯,本就没什么说的,顺便看看蜂吧。 那群刚刚到来的蜂群已经尽数入了蜂箱,有零散的小蜜围着蜂箱打转,认准位置后,才飞向远处,甚至已经有带了花粉返回的。 这种自己找到巢穴的蜜蜂,最容易稳定,完全不需要担心。 围着蜂场转了一圈,王明远看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经有另外两群蜜蜂入住了蜂箱,还有几个箱子,有侦查蜂围绕飞舞,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还有蜂群入住。 照这样,要不了几天,这些蜂箱都会有了租客。 好事啊! 时间差不多了…… 王明远将手机装裤兜里,回到小屋前,笑道:“我那朋友答应了,就按照合同上的办,这些虫草就由我代为处理……同样品级的,他差不多还有半吨左右。” “半吨?” 李筱熙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王明远。 能有上半吨高品质虫草存货的人,那绝对是大户了,相当的不简单,按照这市场价,那可是上亿的东西。 更让李筱熙惊讶的是,这上亿的东西,竟然放心直接让王明远帮忙出手。 这关系不一般! “能不能透露一下,他给你多少抽成?”李筱熙好奇地问。 万明远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下,李筱熙咋舌了:“两成……你这等于是躺着捡钱啊,到时候出手了,你少说也能分上两千万!” “这合同还签吗?”王明远笑问。 “签……可是,我拿不出那么多定金!”李筱熙回头看向李建国:“老爸,支援我点?” 李建国翻了翻白眼:“我是有十多亿身家不假,但那大部分都是固定资产啊,你让我一下子去哪里搞那么多钱,总不能因为你开个店,影响到我那些事的运转吧……多的没有,顶多支援你两千万。”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支票本,填了一张两千万的支票递给李筱熙。 对于虫草,李建国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一路上,李筱熙也跟他说了不少,作为久经商场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事完全能做,口中说着没钱,却反手直接就给李筱熙两千万,也是鼎力支持了。 “两千万……再加上那五百万,作为定金……”李筱熙接过支票,愣愣地看着王明远:“你看行吗?” 在半吨高品质虫草面前,两千五百万的定金,她觉得多少有些不够看。 “行啊,怎么会不行呢?”王明远笑道。 李建国那么大的身家,而且,有合同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东西还没交到人家手里,就一下子给了那么多钱,这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一对年轻人很快在合同上签了名,按了手印,事情算是成了。 一旁看着的徐毅,却是再也呆不住了。 虽人在海城工作,但却也是个地地道道云省芒城人,养猪大王本人他是没见过,但不妨碍他知道李建国这号人物。 他可是在学生时代,就从报刊杂志上看过李建国从一个小小生猪养殖场一步步成为身家十数亿大老板的励志经历的。 或许李建国不是最有钱的,但却是明城本土从事农业养殖和猪肉供给行业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而王明远这里,别的不说,就刚刚几分钟的时间,人家都已经两千五百万装入口袋了。 奥迪A6,,算什么? 海城有了首付的房子,算什么? 百万年薪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人家谈笑风生几句话的事。 越想越无地自容。 他深深地看了张慧一眼,之前的倨傲早已经变成了沮丧,这一趟,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悄无声息的后退两步,然后,他头也不回地顺着来时的土路朝外走去。 “徐毅……你等等……” 张光华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离开的徐毅,出声想要叫住他,谁知道,徐毅反倒越走越急,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他。 粗略一想,他也大概猜到了徐毅的一些想法。 他回头看向张慧:“阿慧,跟我回家!” “不去!”张慧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退了几步,做好随时躲避的准备。 张光华狠狠地瞪了张慧一眼,然后转身,急急地朝着徐毅追去。 大老远从海城到阿渡镇上跑这么一趟,事情不管成与不成,人总该还招呼好的。 想到之前王明远当着面亲张慧那一幕,张光华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把徐毅登门时带来的哪些礼物,也一并还回去才是。 “张叔,别急着走啊,留下来吃饭,我饭菜很快就好了!” 王明远见状,赶忙在后面高声喊道。 “没胃口!” 张光华冷声回了句,听得出,声音中饱含着怒气。 王明远不由挠了挠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是谁啊?”李建国凑到一旁问道。 一下车,李筱熙就忙着处理虫草的事情,弄得两人把旁人给忽略了。 “他是我这助手的父亲,带人跑到蜂场来相亲来了,只是我这助手看不上,男的吧……就是刚刚先走掉的那家伙,不死心,在这里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 王明远简单地将事情粗略地说了说,招呼两人道:“李大哥,筱熙,赶紧进屋做,我去炒点菜,早早地赶过来,这个时候你们一定饿了,很快就好!” “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一些家常菜!” “家常菜,家常菜好啊!” 李建国和王明远闲聊着进了屋子,李筱熙却没有。 她微笑着打量着眼前脸上肿的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张慧:“你好,我叫李筱熙。” “我叫张慧……”张慧费劲地抬起厚实沉重的眼皮,打量着眼前这个表面上看去穿着低调实则考究的漂亮女孩:“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2k “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李筱熙笑笑道。 “那就好!”张慧小声滴咕了一句。 嗯? 李筱熙有些莫名地看着张慧,愣了一下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很严重啊。” “被蜜蜂蛰了!”张慧道:“王明远说,两三天就会好!” 就在这时,王明远从门口探出头来:“张慧,刚忘记跟你说了,赶紧用肥皂清洗一下被蛰的地方!” “哦!”张慧应了一声,将王明远准备好的冷水和肥皂拿到一旁,清洗自己的手和脸。 冰凉的冷水贴在皮肤上,让火热的脸和手传来非常舒服的感觉。 张慧纯属是被蜜蜂蛰的次数多了,才变成现在这模样,其实真正说下来,并不算严重,还没有到必须往医院跑的地步,毒刺拔出后,用肥皂水简单清晰就好。 王明远提醒一句话,回了厨房,将酸菜鱼下锅,又弄了几个小菜后,将东西一样样端上桌,取了碗快,招呼几人一起吃饭。 三七炖鸡,温补之物,尤其是清亮的汤,融合了三七微微的苦涩和枸杞的甜,形成了很独特的味道,在口中,有着非常明显的层次感,融合在一起,又有着非常温润爽口的感觉。 酸菜鱼感觉也不错,虽然只是普通花鲢,但肉质的鲜嫩细腻、在麻辣和酸爽的冲击下,却是能让人胃口大开。 李建国吃得津津有味,赞叹连连,直呼:“这样的饭菜,我能干三碗!” 李筱熙是很乐意看到自己父亲如此有胃口的,似乎在家里,从未见他这样过,单论做厨手艺,家里可是有着大厨提供一日三餐的,手艺绝对不在王明远之下,可偏偏李建国对王明远的饭菜赞不绝口。 真的是莫名其妙! 张慧就郁闷了,那双肿得跟馒头似的手,痒得不得了就不说了,指头还一点都不听话,夹点菜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No.105 万历年间的抄本 看中一块鱼肉,张慧接连夹了几次没能成功后,她感觉气氛一下子尴尬了。 李建国、李筱熙和王明远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以这样的状态留在蜂场,是个天大的错误,简直就是自找难堪。 李建国可是大老板,在他面前几次夹块肉夹不起来,感觉成了很不礼貌的翻搅。 可李筱熙那是什么眼神,还一副憋着笑的样子。 张慧心头忽然有了莫名的意味,对这种眼神有些不舒服,于是,她将快子放在桌上,扭头看向王明远:“我今天这样,可都是被你害的。” 王明远眉头一挑:“这也能怪上我?” “不然呢?”张慧挑了挑眉头:“你看我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被你的蜂蜇的,得算工伤。”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暗道:我还没怪你拉我垫背打发相亲对象呢。 一想到之前当着张光华和徐毅亲张慧额头,王明远再看看此时的张慧,不由小声滴咕:“当时怎么下得去嘴!” “你说什么?” 张慧微微皱眉。 “我说……算工伤,之前不是多给了四千嘛,算是赔偿了!” 王明远赶忙改口,这妹子,性子野着呢。 “这就行啦?我都这样了,总该有个护理吧!”张慧还是不满意。 “护理……你说怎么办吧?”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到我连菜都夹不起来……喂我!” 王明远一下子愣住,当着李建国和李筱熙的面,合适吗? “要不我来?” 李筱熙睁着大眼睛在王明远和张慧两人身上扫视,满脸微笑。 “我就要他喂!” 张慧那双已经被肿大的眼皮挤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明远,很是诡异。 “行……我喂!” 王明远点点头,将她的快子取来,夹了肉送到张慧嘴边:“先声明啊,撑死可不算工伤!” 这话一出口,连老成的李建国都变得忍俊不禁。 李筱熙却是直接笑喷。 张慧现在连翻白眼都做不到。 一顿饭,好不容易在各种别扭之中结束。 王明远将那些草药一并搬了出来装车,相比起虫草,这百来斤黄精、重楼、三七之类的就显得微乎其微,他没有问价格之类,相信李筱熙会帮他很好地处理,正好,她的店里也用得上。 送两人离开后,王明远给张慧找了防蜂服穿上,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蜂场里转悠。 今天来寻找巢穴的蜂不少,王明远看到有为争抢蜂箱而相互撕咬的侦查蜂,他就知道,下午还有蜂群入住,而且不止一群。 出现这样的情况,有必要进行看护,早作处理,防止“冲群”,造成大的损失。 所谓冲群,就是蜜蜂在寻找巢穴的过程中,为抢夺双方看中的蜂群而发生乱斗,有的时候是一些弱群、无王群合并到强群中,还有因为来的蜂比较多,气息混乱导致蜂群判断错乱,发生相互厮杀融合的情况。 弱群合并到强群中,这不用管。 怕的就是两个强群同时到来冲撞到一起引发的厮杀,往往死伤遍地,甚至连蜂王都被灭杀,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仙木奇缘》 整个下午的时间,又来了六群蜂。 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几天,蜂场中的蜂箱,都将有蜂群入住。 穿上防蜂服,扎紧了袖口裤腿的张慧,在确定蜜蜂不会蛰到自己以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当然,她的主要任务,还是拍摄。 两人都在刻意回避中午的事情,她询问得更多的是关于蜂群的事情。 不过,哪怕中午的时候,张慧和张光华闹得非常不愉快,但家总是要回的。 张慧肿得跟馒头似的双手,骑车相当不方便,王明远只能亲自骑车将她送回阿渡镇上,约定了明天早上来接的时间后,他又去找了一趟陈尤清。 从陈家沟到张家坳的路,距离不短。 换作是在之前,王明远用上自己所有的积蓄,也不够将那条路硬化,不过,现在多了那两千五百万,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整个陈家沟的人,他就对已经有过几次交集的陈尤清比较熟悉,事情当然也得去找他,看看有没有有这方面的门路。 在陈尤清挖机装载机租赁处,王明远找到陈尤清,简单说明来意。 陈尤清对这件事情非常有兴趣,找了懂行的建筑师父,稍作衡量后,对这三米宽、20厘米厚的路面硬化,给出了一米280元的价格。 这比王明远在网上查阅的300多的工程报价低了一些,差不多得要140万,着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为了以后对张家坳的规划能更好的进行,王明远觉得,这投资还是非常值得的。而且多少也得让人赚点才行。 他当即将事情拍板,承包给了陈尤清。 明天开始,路面硬化将开始进行。 “小兔崽子,赶紧给老娘接电话……” 晚上回到张家坳蜂场,王明远在给自己做完饭的时候,老妈宋淑敏定制并强行使用的专属铃声有些歇斯底里,很是吓人,王明远赶忙掏出手机接听。 “臭小子,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想起来给家里寄乌金火腿了?还有,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去上班,我怎么在猫爪视频上看到了你的视频?是不是在张家坳养蜂啊?”宋淑敏的声音很是急迫,一连串的问题紧随其后。 跑到张家坳建蜂场的事,王明远原本是想瞒着的。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这多少有些不务正业,宋淑敏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脑海中那奇怪的虚拟小屏幕,他有的是赚钱的方式。 能赚到钱,就有底气。 这也是他敢于将火腿给身在明城的父母寄回去的原因。 而且,发视频,开启直播,养蜂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啊。 王明远他老妈,晚上刷视频,早已经是日常习惯了,何况,还有联系人推送。 所以,对于在张家坳养蜂的事情,王明远也就毫不隐瞒地直接说了,关键是赚到钱了。 果然,一听到王明远赚到钱,老妈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天,其实她早就想到过,在王明远报考农大蜂学专业的时候,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了。 真正让王明远意外的是,那火腿早在好几天前就已经到了,老妈居然今天才打电话来来询问,有些不正常。 要是在往常,一发现有情况,询问电话肯定是分分钟就到的。 “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明远在简单的闲聊后,问道。 宋淑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还是回来看看吧!”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啊! 难道家里真发生了什么? 王明远心里变得不安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问,宋淑珍始终不肯说,后面干脆挂了电话。 越是这样,王明远越担心,决定回明城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他带上从白启东哪里得来的菜谱古籍,便早早地去了阿渡镇上。 既然是回明城,正好找人问问这物件的价值。电话叫来张慧,简单的交代她,让她帮忙照看两条狗崽,打车直奔明城。 只是,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王明远彻底傻眼了。 父母安好,家里根本就啥事都没有。 等待他的,是一桌子好菜好饭,还有老妈宋淑敏递来的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壹佰西餐厅,位置我已经帮你订了,姑娘也给你约好了,明天跟老娘去趟商场,买几身像样点的衣服,去相亲!都二十五的人了,这种事还让老娘操心……” 相亲……难怪这次通话没有提及找女朋友的事,原来是在这等着,用的还是如此“卑鄙”的手段,浪费感情啊! 王明远头大了。 刚见识了一番张慧的相亲,一转眼轮到自己头上来了,他真想第二天早上偷摸着返回张家坳蜂场。 可一想,这样一走了之也实在不是事。 毕竟是父母的一番心意,面子还是要给的。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借口拒绝得了。 嗯……见见也行,万一真是个不错的妹子呢? 抱着这小心思,王明远在家安睡一夜,第二天早上八点,被老妈拖着去了商场,王明远只能是无精打采地当一个行走的衣服架子,这一逛,就是一早上,宋淑敏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体力。 在换了数个商场,试了不下三十套的衣服后,好歹算是选定了三套休闲服,王明远终于得到了解脱。 吃过午饭后,王明远抱着从白启东哪里得来的盒子,去了明城景星花鸟市场,这里是明城市中心颇有历史的大众休闲购物场所。 花鸟鱼虫,各种工艺品琳琅满目,小猪小狗等宠物大军成行成市。 在这“花影不离身左右,鸟声只在耳东西”的地方,兰草、缅甸玉(翡翠)和古玩又是其中日常交易的大宗。 云瑞东路和云瑞西路有着不少古玩店。 明城远在边陲,历史文化虽不及中原腹地繁荣和积淀丰厚,文物古迹却也不少。 正因为偏远,古玩市场有欠发达,玩古的水平也有限,才得以留住许多老东西,据说,在此捡漏比在其它地方机会要大很多。 王明远没有那样的眼光,捡漏就不用想了,他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这两本名叫《山家清供》的古籍的价值。 事实上,在来景星花鸟市场之前,王明远已经通过手机查过《山家清供》的信息,知道这是一本广收博采,收录以山野所产的蔬菜、水果、动物为主要原料的食品名称、用料、烹饪方法的书籍,其中又涉略不少掌故、诗文。 对于王明远来说,短时间内,这食谱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它是南宋林洪攥写的闽食谱。 云省的菜和闽系菜,是绝然不同的,虽然大都是些家常食品,材料容易得到,但口味上区别太大,可以想象,真正按照上面的方法做出来的食物,怕是很难被云省人接受。 不过,这书还是很有价值的。 其中不少方法制作出的食物,还有很好的医疗作用。 就比如“苍耳饭”。 采苍耳嫩叶洗净,用姜、盐、苦酒拌成生菜,也可以加米粉做成干粮,可治疗风疾。 又比如“地黄馎饦”。 用地黄捣汁和面做的面片,能驱治腹中寄生虫。 只是,王明远看到这些用料,非常怀疑其中的味道了。 原本是通篇文言文,王明远读着费劲,但这玩意儿,名头不小,貌似问世800年来,有很多版本,刊印的数量不少,就在2004年,云省的出版社都还有收录,除了原文,还有译本。在书店能轻易买到的东西了。 可以想象,一本闽菜谱,在云省的发挥空间了。 也难怪,白启东身为大厨,技艺却没有想象中高明的原因了。 不过,好歹也是本古籍……王明远还是想试试。 选了一家古玩店进入,王明远将来意跟店主说明,店主很快找来对古籍有研究的行家,然后,王明远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这是明万历年间的抄本,存世的还有不少。 有点收藏价值,价值不大而已。 只是,在王明远付了鉴定费用,将书本重新用黄稠包裹,装进盒子,抱着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明远却被店家给拦住了:“这抄本,我倒是挺有兴趣收藏的,给你五位数,如何?” 五位数? 那也是上万的东西了。 王明远微微一愣,最终还是摇摇头。万把块钱,他现在还真不太放在眼里,反正价值不大,谁收藏不是收藏,干脆自己留着得了,说不定再多过些年,会变得更值钱,不管怎么说也是万历年间的老物件。 “十万!” 见王明远再次摇头,转身就走的架势,店家再次提价。 别说,这个价格,王明远还真有些心动了,可转念一想,王明远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刚刚明明表现得很平常的,怎么感觉现在有些急了。 他细细想了下,忽然想起,刚才这店家请来的行家在对古籍进行鉴定的时候,这老板似乎不止一次翻看过这装古籍的盒子,注意力明显更多的时候是落在这盒子上。 难道……这盒子有什么讲究? 除了比一般的木材要重得多以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 嗯……试一下就知道了。 No.106 收藏级沉水香 关于《山家清供》,王明远有能查阅到的资料印证,这一点假不了。 又不是什么孤本之类的东西,都能被出版社出版的,十万就十万吧,倒也能卖。 他当即把盒子打开,将黄稠包裹的书本取了出来:“行吧,我卖了,这东西,我自己也不会保存,搞不好哪天生了书虫坏了都不知道,倒不如拿来换点钱实在。” 闻言。店家心头大喜,接过古籍,随手往桌上一丢,见王明远依然抱着盒子,伸手过来就取。 王明远赶忙退后两步避开:“只卖书,这盒子不卖。” “那怎么行,盒子是用来保存书本了,它们本就是一体的,没了这盒子,我这还怎么弄?”店家愣了下,再次伸手来拿,那怕王明远紧紧抱着,他在抓住盒子的时候,依旧不断地加大力气,显得非常急切。 王明远能明显感觉出,店家对这盒子比那古籍还重视。 试出来了,这盒子绝对是好东西,为了得到它,都差不多是在用抢的方式了。 王明远挣脱后,摇了摇头:“我这盒子可是好东西,是不会卖的……那书你还收不收?不收的话,我带走好了!” “兄弟,不带这样搞的!”店家一下子急了。 “我答应卖书,可没说要卖盒子……”王明远说着,绕过店家,将被他扔在桌上的古籍拿了回来:“不卖了!” 这店主不靠谱,得赶紧离开。 “一百万,连盒子一起!” 在王明远临出门之际,店家将价格一下子提到了百万级别。 这让王明远越发确定,这盒子是好东西了。 可是,这店家不实诚…… 当然,古玩市场玩的就是检漏,这一点得看识不识货,被蒙了,是很正常的事,事后发现不对,也只能各自自认倒霉,也差不多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讲的就是运气和眼法。 也得亏王明远多了个心眼,而这店家演技还不到位。 王明远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古玩店,快速汇入人流中,店家急急忙忙地跟了出来,跟着王明远追了一段,却发现自己把人给跟丢了,不由一拍大腿:“可惜,那么好的东西,被错过了。” 想了想,他又掏出电话,接连拨了几个号码出去,不多时,四五个小青年来到店门口,店主小声跟几人交代一番后,各自散入人群中。 王明远在瑞云东街绕了一会儿,确定没被人跟上后,绕道去了瑞云西街,另外选了一家看上去门面不小的古玩店钻进去。 这一次,王明远将两样东西分开,先请店家鉴定了《山家清供》,确定这是万历年间的手抄本。这点倒是和上一家的说法差别不大。 随后,王明远又取出盒子,让店家帮忙看看,是什么老物件。 店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头花白的头发,外加一套灰白长衫,显得非常儒雅。 老头接过盒子,掂了掂盒子,又放到鼻子边嗅了嗅:“你自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在我看来,盒子很普通,做工也一般,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这盒子的材料应该是好木头,朋友家里祖传下来的,让我带来请人长眼的,我自己是不清楚来历的。” 王明远半真半假地说。 “做工确实一般,但东西是真的好东西……这东西分量很重,表层被黑漆掩盖,但从黑漆脱落的地方,能看到里面黝黑的材质,能很清晰地闻到木材本身散发出的奇特香味,是非常纯正的蜜香,这可是由沉香木制成的盒子。用这么好的材料做个普通盒子,真是暴殄天物。”老头可惜地说。 吞噬 沉香木? 王明远微微一愣。 在猫爪视频上,他不止一次看到有雅士刮取沉香木粉末,用来熏香的视频,看上去很是高雅的东西,虽是沉香类商品的推广视频,但商家小红车上标出的价格可不低,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 还有用沉香木制作而成的各种挂件、手串或是摆件,大都价格不菲。 却听老头接着说道:“沉香木,又叫沉水香,通常,根据沉香料油脂含量的多少,可将沉香划为四个等级。 特级沉香,是沉香中品质最高、最好的料质,油脂的含量基本能达到95%,可以完全沉水,非常的稀缺,在市场中极为少见,可遇不可求。 一级沉香,多数能够沉水。二级的属于半沉水状态,三级的一般都是浮在水面的。根据等级的不同和香韵的不同,在世面上的价格,差别很大。” “那,这盒子能达到什么级别?”王明远满脸期待地问。 “打盆水试试就知道了……要试一下吗!”老头问道。 “试一下吧!”王明远点头。 既然是找人鉴定,总该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头笑笑:“跟我来!” 跟随着老头,王明远来到后院,就见老头取了个黄铜盆,在里面倒满清水,然后将木盒直着放入水中。 下一刻,老头一下子呆住。 木盒入水,如同在水中投入了一块石头,立刻沉底。 “这……这是特级沉香木啊!”老头惊叹。 王明远眼睛也直了。 这盒子最起码足也有三公斤的特级沉香,有价无市的存在。 “四百万,这盒子,我收了,你看怎样?” 老头将盒子从水中取出,用柔软的吸水毛巾小心擦干盒内外的水分,小心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认真的看着王明远。 没想到,得到本古籍,不是古籍最值钱,反倒是盒子值钱,王明远真有种买椟还珠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手机,简单收索了一下沉香的信息,结合手机和老头的说法,这沉香盒子,最起码也是收藏级别的,甚至有可能更高。 通常的价格,一公斤价值百数万,如果品质更高,价格也是翻翻的。达到万中无一的奇楠沉香水准,那就是动辄上千万一公斤的存在,有钱还没地儿买。 这要是有名家出手,弄成各种摆件或是把玩物件,价格只会更高。 之所以备受有钱人青睐,不仅仅是因为沉香的那种特殊香味,更是因为,沉香本身就是非常难得的药物,佩戴在自己身上,有很好的健体之效。 而且,现在,野生的沉香早已经消耗殆尽,世面上几乎见不到野生的沉香,有的只是人工种植,经过对树木各种破坏而得到的沉香。 很显然,这是越往后越罕见的东西,自己保存着,就是在不断增值的过程。 王明远笑笑:“这我可做不了主,是帮朋友来问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联系一下你的朋友,价钱上好商量。”老头锲而不舍。 “明说吧,这其实是偏远乡村一个老人让我带来鉴定的,电话联系不上,我只能当面跟他说,这事儿,我是真做不了主。” 王明远赶紧找个借口,避免过多纠缠。 “那行吧……”老头说着,取了一张名片递给王明远:“如果有出手意向,随时联系我,我到时候直接登门拜访都行。” 王明远看着手中的名片:郑凯丰,明城文化馆馆长。 “那您看,这鉴定的手续费……” “要什么手续费啊,这么贵重而且罕见的东西,这辈子能亲手在手里捧过摸过,就已经赚大了。”郑凯丰笑道。 能成为明城文化馆馆长的人,必然是明城的名人了,这气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想到之前开价十万那货,王明远暗自庆幸,自己熘得够快! 将东西装包里,王明远跟郑凯峰道别后,离开了景星花鸟市场,在市中心兜圈子。 那么贵重的东西戴在身上,花鸟市场上的人多眼杂的,哪怕明城治安条件不差,也难保有人不会动歪心思,还是小心点好。 殊不知,这不转不知道,一转下来,王明远还真有了发现,几个小青年有意无意地缀在身后。果然被跟踪了。 好歹也是明城,光天化日的,又是这闹市,王明远不觉得他们敢当街对自己出手。不过,被盯上了总是件麻烦事。 不考虑自己,也总该为父母的安全掂量一下。 要知道,这盒子所值的钱,已经能让很多人眼红了,这就让它成了颗定时炸弹。 不动声色地,王明远拨通了报警电话,并发送了自己的定位,说明自己的情况后,王明远按照警方的要求,有意无意地朝着警局方向走。 在临近警局的时候,他拐入一条偏僻巷道,人生第一次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明城被堵了。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慌张,在几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巷道两头随即被警车堵住。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所有人都被带往警局,让王明远意外的是,这几个一开始还表现得无比强硬的家伙,居然还是几个手上犯了不少桉子的瘾君子,发作起来后,把什么都招了,连带着那平日里没少干龌龊事的古玩店老板,一并给供了出来。 初步估计,监狱里没个十年八年的,怕是很难出来,涉毒了。 关于王明远所带的盒子,王明远声称是从乡下淘来的老物件,倒也没有过多的调查……不管怎么说,事情好歹是解决了,他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家后,王明远将盒子联通古籍,一起藏在床下的箱子里,特意交代老爸老妈不可乱动后,去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服,可以准备晚上的相亲了……这避无可避的命啊! No.107 粗人 晚上八点,壹佰西餐厅。 出于礼貌,王明远提前十多分钟的时间,在预定的餐桌上等着了。 老妈宋淑敏也算是花了大钱,预约选定的位置挺好,临窗,能看到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五彩缤纷的霓虹。 女方始终不了身影,王明远打了电话催促后又等到了八点半才姗姗来迟,这期间,侍者都来问过两次什么时候上餐了。 餐厅里很装修得很清雅,进来的客人也很礼貌,在王明远完全听不懂,但格调舒缓得像是催眠曲的小提琴独奏音乐中,人们小声的交谈着,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正因为这样,王明月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粗人,他很不习惯这种所谓上流人士的生活方式。 一块牛肉,非得弄套刀叉,如锯木头似地在盘子里来回切割半天才能吃到嘴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尤其是是用叉子叉起的全生、一成熟、三成熟的带血牛肉往嘴里送的绅士、女士,王明远没觉出有丝毫的优雅,有的只是生勐。 还有刀叉在盘子里切割时发出的尖锐咯吱声,像锐物划拉在玻璃上一般,很刺耳。 所以,在女方在对面坐下,简单寒暄两句,点餐的时候,女的要了三成熟的牛排,王明远则特意要了全熟的牛肉,并要求切片,顺带将刀叉换成快子送上时,立刻招来女子的白眼。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女子名叫刘雅琴,很漂亮时尚的一个女孩子,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名牌,向来是时尚的代名词,她身上一整套的名牌服饰外加一个新款LV包包,全然是上流人士才有的格调:“来吃西餐,用什么快子啊?” “怎么,有人规定吃西餐不能用快子吗?”王明远反问。 侍者尚且没说话,怎么她反倒先不爽起来了? “很low啊!”刘雅琴嫌弃地说。 “low吗?很多西餐厅都已经自觉的备上快子,很多老外都开始在学使用快子,快子在咱们的历史中有着几千年历史,老外尚且不说low,你一个明城本地人,从小到大好歹也用了一二十年快子的人,怎么会觉得low呢?据我所知,用刀叉吃东西,是老祖宗早已经用了不用的进餐方式了。” 王明远笑笑,觉得眼前这人,漂亮是漂亮,却很不对味,他再没丝毫兴趣。 “随便吧!”刘雅琴将头扭向一旁,似是不愿意多看王明远一眼。 她随后取出手机,然后就在王明远前面,头也不抬地开始自顾自地发着聊天信息。 大概是觉得打字聊天太慢,干脆用上了语音,声音嗲得王明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更过分的是,不到十数分钟后,刘雅琴旁边居然坐上了另一个男人。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来人,有些不明所以。 “介绍下,这是我闺蜜!” 刘雅琴简单地说了声,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多说。 传说中的男闺蜜? 王明远也算是长了见识。 刘雅琴也真不客气,直接帮男子点了牛排,要了红酒,两人不时碰上一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卿卿我我,相亲的另一个主角王明远,反倒成了毫不相关的人。 王明远澹澹地笑了笑,几下将不多的牛排吃完,快子放在桌上:“还需要点什么……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去把单买了。” 嗯? 刘雅琴抬头看着王明远:“你这叫相亲啊,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什么好说的啊!”王明远笑笑:“就像你说的,我太low了,不配!” “你这人……其实,我要求也不高,有车有房有存款,能家务全包,每个月能给我一万的零用钱,别的,衣服包包之类的,一个季度一套就行,不是牌子货我是不会要的,别干涉我私生活,能满足这些条件,也不是不能处。” 刘雅琴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子,用很有兴趣的眼神看着王明远:“你这人是low了点,不过也有个很大的优点,话少!” 话少吗? 我特么跟你那是完全没有说话欲望好不好。 还有,我这是找个女友,还是找个祖宗啊? 王明远很想给她来上句国粹,真特么的敢开口。 “我就一个在山沟沟里养蜂的,之前拧过一段时间螺丝,月薪也不过就六七千而已,你这条件,我怕是难以满足……”王明远说着,站起身来:“这相亲到此为止吧,都给自己留点脸。” “你什么意思?” 刘雅琴眉头一挑,盯着王明远。 王明远摇摇头,直接唤来侍者,刷卡付钱,看着一下子少掉千多块钱,他不由一阵肉疼。 吃的都是啥玩意啊,居然那么贵。 用这些钱,都可以承包半个月的烧烤摊美食了。 炭火烤得喷香的肉串腰花,就着一瓶雪花,一口口闷下,何其痛快! 殊不知,就在王明远准备离开的时候,刘雅琴所谓的男闺蜜居然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一个月六七千块的工资,居然还好意思谈脸面,宝宝啊,你怎么会跑来跟这种人相亲?” 一听这话,王明远顿时笑了。 他看着刘雅琴,笑道:“我一个月一万的零花,每个季度一套名牌衣服和包包,还不能干涉私生活,有这闲钱,我完全可以做到每天一个飞机杯,都不带二次使用的。” 接着,王明远斜眼瞥着那男子:“都是男的,你那点小心思,都懂!在我看来,所谓男闺蜜,不过就是只小奶狗,弟中弟,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给你脸了是吧?” 不屑地冷哼一声后,王明远直接走人,留下两人在那面面相觑。 等真正反应过来,王明远早已经出了西餐厅。 不过是一场相亲罢了,王明远本就没报多大希望,纯属是为了应付老妈而已,但真的被恶心到了。 王明远没有急着回去,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听老妈的各种唠叨,一路熘达去了美食街,在一家烧烤店,点了肉串和一碗过桥米线,吃得正香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王明远瞟了一眼,发现是张慧打来的。 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这种时候找我,什么事?” “就问问你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张慧问道。 “也没什么事,纯属是被老妈骗回来相亲的。我明天一早回去,在这城里呆着,头疼。” “相亲,成了没有?” “别提了……你的肿消了没有。” “消了大半了……既然你明天回来,那我就把直播定在后天了。” “这方面你比我在行,你看着办吧。” “好吧,视频已经上传猫爪平台,我顺便预报直播内容了,你自己看看!” 张慧说完,接着就挂了电话。 王明远也没多想什么,只是在他吃饱喝足,打车回家的时候,他随手点开猫爪视频,重新登录账号。 自从张慧接手视频配设剪辑后,懒癌后期的王明远干脆将账号给了张慧。 账号登录上去,王明远在看到张慧的直播预告后,整个人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张慧给他安排的直播内容,竟然是凉拌蚂蚁蛋。 他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张守忠哥三生吃白蚁卵满嘴爆浆的情景,忍不住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很想立马把这视频删除的,可是,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点赞都已经上万了,并且,评论区火热异常,不少人表示非常期待。 删除视频,更改直播内容,显然是不行了。 王明远苦笑一声,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下次,还是得和张慧好好商量一下,不管怎么说,事情总得控制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才好。 回到家以后,老妈和老爸都在,就等着王明远的相亲结果。 也没啥不能说的,王明远当即将事情经过跟父母说了一遍,听得两人直摇头。 不是良配,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等我再访访,给你物色个更好的,嗯……多物色几个,总能遇到好的。” 老妈宋淑敏一方面表示遗憾,另一方面又显得兴致勃勃。 “别……找媳妇这事,我自己能搞定,总得双方看对眼,有一定感情基础才行,多些了解,也免得日后各种矛盾,而且,我现在蜂场上,一堆的事情要忙,总不能有事没事就把我往家里叫吧,这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王明远心有余季。 “就你躲张家坳那山沟里,人都见不到几个,能找到什么媳妇?”宋淑敏瞪着王明远:“你都二十五岁了,一转眼就奔三十的人,照你现在这样,我们不操心,你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 “老妈,你这也太小瞧人了,我先把话撂这里,那什么狗屁相亲,我是绝对不会再去的,你也别白费精神。对于我来说,赚钱才是第一要务,有了钱,娶媳妇那都不是事儿。”王明远对此嗤之以鼻,他不觉得自己连个媳妇都娶不到。 何况,这事儿,需要物质基础,同时,还需要有感情基础,不是见个面就能搞定的。 很多东西,真的是凑合不得。 “你个臭小子……”宋淑敏忽然觉得拿自己这儿子没什么办法,只能寻找帮手,她抬脚就踹了一下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的王建兴:“你也不说说。” “说啥,这一点我觉得儿子说得不错,男人嘛,赚钱要紧,我可不想他像我一样,娶个媳妇回来,整天被呼来喝去,还动不动就挨一脚……这家庭地位老火啊。” 老爸王建兴翻着白眼,表示支持王明远的想法。 这话一出口,宋淑敏就不爽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指王建兴鼻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呃……我是说,找媳妇也得找个自己喜欢的,那样的话,至少挨揍的时候,也心甘情愿!” 感觉再说下去,准备什么好果子吃,王建兴话锋一转,变得小心翼翼:“就像我,就能完全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什么,因为这才是真爱,刚踹得过不过瘾,不过瘾的话,再多来几下!” 被王建兴这么一说,板着脸的宋淑敏都不好意思不笑了。 王明远则听得嘴角一阵抽搐,老爸老妈这一波狗粮撒的……太肉麻了! 父母这样的相处模式,王明远倒也见怪不怪,在很多人眼里,老爸王建兴妥妥一耙耳朵,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通常,家里的大小事务,小事宋淑敏做主,大事王建兴说了算。 他们彼此之间,总有适当的商量和退让。 别看宋淑敏彪悍,但其实还是很理智的,并不是完全听不进去话的那种。 王建兴和王明远父子俩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宋淑敏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王明远,说道:“既然觉得那么有本事,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 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这是想带就能带的?老妈,你这是逼我去租个女友回来啊。” “嘿……欠揍是吧,给你半年时间,若是还办不到,就给我老实回来相亲,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行行行……半年内一定带个女友回来,你儿子我好歹也算是玉树临风,这点魅力还是有的。”王明远笑笑,心中暗道:半年时间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 他实在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结。 一家三口歪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王明远忽然想起张守忠的儿子张光华肚子疼的事情。陈家沟和张家坳,似乎生了蛔虫的人不少,老爸老妈都是从那年代过来的人,正好问问。 “老爸,你小的时候,生过蛔虫吗?” 对于蛔虫,很多九零后在环境卫生和医疗保障得到极力提高后,很多人已经没了蛔虫这一概念,王明远也不例外。 王建兴坐直了身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只是偶尔在手机上看到些这方面的东西,来了兴趣!” 关于蛔虫的信息,王明远完全可以通过手机查询找到相关信息,此时说起,纯属闲聊。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这句话很多人都会说,可真正说起来,你们们这些小屁孩很多人都已经陌生了,蛔虫在我们那年代,可很多人小时候的噩梦啊。 在那年头,很多人肚子疼,是个有九个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疼起来,那是真要命,更恐怖的是,找医生看了,开了药回来吃了,等到去厕所,准能拉出一条条跟蚯引似的虫子,太恐怖了,甚至拉出来后都还没死,各种蠕动,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王建兴说起这事儿,感慨不已。 “咦……能不能不说啊,恶心!”在一旁的宋淑敏就完全听不下去,显得很惊恐。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 王建兴及时打住,但想了想,又忍不住说道:“婆娘,你还记得当年的宝塔糖吗?” “那怎么能不记得,那可是咱们小时候的心头好,很多人纯属拿来当糖果吃的,根本就没几个把它当成药,不过,打蛔虫,那效果是真的好,唉……现在见不到了。” 宋淑敏说起宝塔糖,也是感慨万分。 王明远不由问道:“什么是宝塔糖啊?” “那时候,打蛔虫的特效药!”王建兴说道。 No.108 宝塔糖 简单的闲聊几句,王明远在跟父母说明明早返回蜂场的事情后,就先回卧室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他通过手机查询蛔虫的信息。 看了不少资料,越看越觉得这种软体生物的恐怖。 蛔虫是一种寄生在人体小肠内的软体动物,粉红色或浅黄色,形状跟蚯引相似,真正让王明远觉得恐怖的是,这玩意儿在人体内大量繁殖,多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上千条,还有些大的,能达到三十多厘米。 肠道中生了三十多厘米的虫子,还有那恐怖的数量,光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真不知道老辈人在那年代是怎么挨过来的。 现在,蛔虫依然普遍存在,就比如猪崽体内往往就有很多,甚至因为蛔虫太多,引发猪崽生长迟缓、畸形,甚至僵死的情况时有发生,这也是在饲喂的饲料中经常掺杂打虫药的原因。 要知道,蛔虫在人体或是猪崽体内大量繁殖,产的卵附着在粪便上排除体外,又传至水中和种植的蔬菜上,而这些东西在被吃下后,又在体内进行更疯狂的繁殖。 那时候,农村可没那也多肥料农药,菜蔬的施肥,主要靠的就是人畜粪水。 在卫生条件和医疗条件都极差的情况下,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很多人都遭过这方面的罪。 在搜索蛔虫资料的时候,之前老爸王建兴所提及的宝塔糖的信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词条中。 王明远这才知道,宝塔糖在七八十年代,这是一种治疗蛔虫的特效药物,而且风靡一时,成为很多人的心头好。 明明是种药,却以糖果的身份出现在供销社中,就不难想象其火爆程度。 只是到了现在,彻底消失了。 现如今,世面上所能见到的宝塔糖,只是形状相似,成分药效都不一样了,不再是一样的东西。 也正是这番浏览查阅,倒让王明远了解了一些历史过往,他才发现,宝塔糖的意义,不仅仅是一种驱虫药那么简单。 这种形似螺旋圆锥的彩色糖果,其有效成分是一种名叫蛔蒿的植物,在我国东北有极少量存在,主要产地还在北极圈附近。 当年为了应对蛔虫引发的蛔虫病症,五十年代在北边“老大哥”的帮助下,提供了先进的蛔蒿有效成分“山道年”提取技术,从而制作出对抗蛔虫的药物。 《踏星》 担心孩子不易接受这种药物,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蔗糖和一些辅料,这才弄出了形状可爱色彩各不相同的宝塔糖,深受孩童喜爱,得到大力推广和普及。 但泛滥的蛔虫病,致使这种药物的需求量极大,当时国内的情况是一穷二白,药物制作的材料不能完全依靠进口,所以,国内专家,想方设法弄到了20克蛔蒿种,并在国内选了四个地方进行试种,最后,仅有WF这地方试种成功。 于是开始大面积种植,大量生产。 也正因如此,持续数年后,原材料大量囤积,远超当时的需求,加之“老大哥”解体,技术和设备被撤回,国内三年严重灾害、赔偿和接下来的动乱,致使WF的蛔蒿大量铲除,用来种粮食, 随后,宝塔糖也在82年成了淘汰药物,就连被老专家含泪藏在深井中的种子,也没能保存下来,蛔蒿从此绝迹。 王明远看着这些信息,心中也充满感慨:科技都得掌握在自己手中,科技强国是一条多么明智的路子,不然,落后就要挨打。 事实上,宝塔糖的效果其实也有限,并不能真正杀死蛔虫,只是让其麻痹昏厥,失去攀附在肠道上的能力罢了。 而且,提取蛔蒿中的成分所生产的宝塔糖成本很高,科技的进步在随后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宝塔糖退出历史舞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不过,这并不妨碍宝塔糖成为几代人的记忆。 很显然,回到80年去芒县、明城的供销社和医院诊所去购买宝塔糖这种药物给张家坳和陈家沟的孩子驱除蛔虫,是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相比起仅仅只是驱除蛔虫的宝塔糖,现在能直接将蛔虫彻底灭杀的药物效果要好得多得多。 第二天辞别父母后,王明远特意跑了好几家大药房买杀虫药,在见到成分决然不同,但同样制作成宝塔糖形状的驱虫药后,反倒有些惊喜。 能有更好更彻底的药效,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之所以惊喜,是因为相似的形状也能更好的被人接受,同时还能避免暴露,王明远当即花钱买了一大包,得有一千多颗。 唯一要注意的是,这从现代带去80年的宝塔糖,是有用量和次数限制的,可不能再当做糖果来吃了。 既然孩童和大人体内都可能会有,那就大家都吃一点吧,没啥坏处。 事情办好后,王明远打车返回阿渡,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来到陈家沟的时候,看到陈尤清带着一帮子师父和小工,在进蜂场的土路上的压实平整和挡墙的砌垒。 王明远下车后,客气地给师父们发了一圈烟,简单地聊了几句后,返回蜂场。 张慧还守在蜂场中,两只土狗跟在她后面,屁颠屁颠的。 见到王明远回来,两只狗儿欢快地迎了上来,张慧紧跟其后:“你离开这三天,又来了十多群蜂。” “十多群……我就说嘛,这张家坳是蜂水宝地,这回信了吧。” 王明远打量着张慧,这才三天不见,张慧被蜜蜂蛰得严重变形的脸和手,居然已经恢复如初了,这让他大感意外:“体质抗性挺好,恢复得很快嘛,我还想着,恐怕还得等上两天才行。” “我去医院输液了好不好!”张慧翻着白眼,握着拳头,将手臂送到王明远面前,上面血管上有两处淤青。 “怎么样,相亲失败,这两天没被张叔和张婶为难吧。”王明远笑问。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整天板着脸……头疼。”张慧摇摇头:“你不也被骗回去相亲了吗。感觉怎样?” “女方要求一个月给一万零花,每个季度还得供上名牌服饰和包包,不能干涉私生活,最恼火的是,居然还给我弄出个男闺蜜来……我是实在高攀不起,不过,这种事情跟我老妈老爸说明白后,他们倒也能理解。 只是,我老妈要求,半年后必须带女友回家,否则,相亲继续给安排上……” 说到这,王明远看着张慧,试探地问道:“要不,到时候帮忙打打掩护?” “再说吧!”张慧昂头看了看天,居然没反对。 “对了,还有个事,下次,直播内容还是跟我提前说一下吧,不然的话,我怕我遭不住!” “多大点事啊,你要不行,大不了到时候换我来!” 一听这话,王明远微微愣了下,随后大喜过望。 让妹子直播,有着天然的优势,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就是不知道,让张慧直播的话,那粉丝值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嗯……不管怎么说,都值得一试。 “那这次,吃的环节,可就全靠你了。” “好说……不过,你得给我涨工资!” “原来在这等着呢……说吧,涨多少,看看在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要求不高,让我月薪过万就行!” “准了!” 王明远毫不犹豫地拍板。 No.109 暂时缓一缓 王明远已经返回蜂场,张慧也不打算多作停留,随后骑着摩托车回家去了。 他进屋后将随身的包放屋里,然后到蜂场将蜂箱挨个看了一遍,发现三天不见,蜂场中已然变得热闹起来。 现在,已经有二十三群蜜蜂入住了。 除了有三群稍微弱一些外,其它的都挺旺盛。 王明远检查了一下,发现比较弱的两群,都是新分出的蜂群,还是刚刚完成婚飞不久的新蜂王,不是那种自身信息素很弱即将淘汰的老蜂王带领的小蜂群,虽然只有一大碗的蜂量,也不算特别少,能养,倒也不用去管。 通常到了分蜂季节,蜂群会制造多个王台,培养数个蜂王,一般分出的第一群蜂,蜂王是原本蜂群的老蜂王,带走的是蜂群半数甚至更多的蜜蜂,所以,第一群分蜂往往会比较强盛,随着蜂量减少,新蜂王出了王台后所带走的蜂量会越来越少,这也就出现了碗蜂,甚至蛋群。 但一般情况,这种自然产生的蜂王只要完成婚飞,安全回到蜂巢,开始产卵,蜂群发展会非常迅速。 当然,蜂群太弱了也不是好事,毕竟,筑巢和采集能力就是最大的弱点,而工蜂在高强度的劳作下,寿命会大大缩短,很容易出现老蜂死完新蜂未出这种青黄不接而覆灭的情况。 所以,养蜂忌贪中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忌贪群。 不少人养蜂,觉得自己养的蜜蜂群数越多,就越牛,喜欢用强群培育蜂王,一群分作三群五群的,群数是多了,实则是在将蜂群往覆灭的路子上推。 要知道,蜂群太弱,很难壮大这是其一,其二,弱的蜂群,采集能力太差,很难有收获;第三,蜂群太弱,内部温度水汽的调节能力和抵御天敌侵扰的能力过差,很容易生病和被天敌灭杀。最终得不偿失。 越强的蜂群往往越健康,越好养,收获也越大。 当然了,并不是说,中蜂的老蜂王就不如新蜂王,这种自然诞生,经过优胜略太选出的蜂王,通常能存活三四年的时间,往往第二年,才是真正的产卵高峰期。 检查完蜂群的状况,王明远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陈尤清正匆忙找来。 “陈哥,怎么了?”王明远迎上去问道。 “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明天从搅拌站拉混泥土的车子要进来了,从里面打着出去,短时间内车子是没办法进出的,你若是有什么要需要的,就提前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出行不便。” 陈尤清这是专门跑来提醒的,进张家坳的路,可就这么一条。 “我这里倒是不怎样,反正只要买些吃喝的就行,关键是怕影响陈家沟的老乡,还得请你帮忙去说说,修路给他们造成的不便,让他们谅解下。”王明远歉意的说。 路两旁有不少土地、水田,已经进入耕种季节了,事情不处理好,耽搁了农事,可能会引出不少麻烦。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招呼已经打过了。这些年,这条路无人修整,连牛车都快进不来了,更别说拖拉机、三轮车,种点庄稼出来,搬运都成了大问题,你这一修,谁都知道是好事,都表示支持的。你是不知道,在一些需要打保坎,需要用到地的地方,占的也都不多,人家二话不说就让出来,都不用花钱。” 陈尤清笑笑:“这些事情啊,包在我身上,一定帮你办得妥妥的。” “那谢谢陈哥了!” 对此,王明远还是非常感激的。 在陈尤清离开后,王明远去河边洗了把脸,接下来进出不方便,得做些准备才行。 对了,还有从80年张家坳带来的哪些蚂蝗干,得趁着现在还能进出,赶紧出手了,不然的话,不知道得在这摆放多少天。 他赶忙将蚂蝗干捆绑在摩托车上,送到了镇上的药店。 那老板一见王明远,立刻笑了起来:“前两天没见到你来,我那朋友都开始追问,你是不是没弄了。” “回家里一趟处理些小事,耽搁了!” 王明远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往药店门口送。 这次,药店老板打开袋子随便看了一眼,就将东西称重,然后打电话让他朋友转钱。 “都不让你朋友好好看看?”王明远有些意外。 “又不是第一次,前两次送来的,都是好货,这一点,我朋友都说你很实在,就不用麻烦了。”药店老板笑道:“他可指望着你多给他弄些蚂蝗干呢。” 他话音刚落,王明远就听到了银行转账的短信提示。 两百三十八斤蚂蝗干,又是二十一万四千二到手。 有过虫草卖了大价钱的洗礼,王明远这次心里平静了很多。 “说起蚂蝗干的事,过几天送来的,是最后一批了。” 在80年张家坳收蚂蝗的事,被传扬出去,事情闹的动静不小,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并用此做文章,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想要继续的话,得先把事情处理清楚才行,王明远决定将那些还未晾晒干的蚂蝗,在下一次返回2023时带回来处理掉以后,暂时缓一缓。 “怎么了?”药店老板微微愣了下,不解地问:“那么赚钱的买卖,怎么能停了呢?” “这蚂蝗在山里也不是取之不尽的,大的捞完了,总该等小的长一长,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捕捞,大的蚂蝗越来越少了,雇佣的工人收获少了,都不太愿意干了。等过上几个月,若是还能继续捕捞的话,我到时候再来找你!”王明远扯谎道。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那么赚钱的事儿被搁置,太可惜了,没人会嫌钱多。 药店老板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行吧,事情我会跟朋友好好说说。” 王明远给药店老板敬了支烟后,骑着摩托去了农贸市场,买了一堆食材,骑车返回张家坳蜂场。 明天直播结束后,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招呼蜂群和蜂箱处理了。 希望天气多晴上几天,能让蜂场里的蜂箱,都住上小蜜,也为这些精灵有足够的时间采集蜜粉。 这段时间,天气很容易出现阴雨绵绵的情况,动辄就是好几天,这是个麻烦。 阴雨天气持续的时间过长,蜂群很容易缺粮出问题。 吃了晚饭,搬了根凳子在门口坐着,王明远闭上眼睛,感应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 2023.4.25→1980.4.25 125:46:38 38435 上次前往1980是四月十五号,呆了十天在25号的时候返回2023年的四月十五号,还有五天多点的时间,又要前往1980了。 有了张慧的辅助,粉丝增长情况相当不错,都已经快要到四万了,不过,粉丝值的增长,虚拟小屏幕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也让他对地图的开启规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不想费心去多想,到了能开启的时候,自然就开启了,努力增加粉丝值就好。 何况,现在已经开启的都还有几个地方没到过,不急。 No.110 被坑的感觉 王明远细细想了下,这次前往1980,所要办的事情还真不少。 武装部的表彰大会肯定是要参与的,李海波的婚礼也得去一趟,加之代表明城的客运站的黑点已经被点亮,他也很想去看看80年的明城究竟是什么样。 这期间耽搁的时间注定不少。 而且,他总隐隐觉得,这次回去,可能还会遇到不少麻烦。 没有像三月街那样的大型交易会场,就即使有李明、小六等几人帮忙,短时间内也卖不出去多少东西。 还是以的确良衣服和手表为主吧。 以的确良在这年代的热度,无疑是最好的商品,这个不能少。 相比起价格高昂的梅花手表,上海表更容易被大众接受,容易出手,可以多带点 对了,上次,还有人问过录音机…… 王明远赶忙查看了一下,发现80年老款的录音机体型太大,不方便携带,目标也太大,不好做的明目张胆……得再忍忍! 等这次穿梭过后,一定要到明城看看,也正好探探路。 打定主意,他点开手机,开始采购自己想要带往80年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在拉混泥土的车子轰鸣声和打路师父们的说笑叫喊声中醒来,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天气依旧晴好。 洗脸刷牙,吃过早点,王明远开始巡视蜂场,又发现了有几个蜂箱的巢门口,有前来找巢穴的侦查蜂出入,到了早上十一点的时候,蜂场中又有蜂群来了,还一下子接连来了两群,所选的是邻近的两个蜂箱,还来的都是强群。 一群尚未完全落定,另一群紧随而至,这吓了王明远一跳,生怕发生冲群。 也幸好,两个蜂箱距离五六米,干扰不算严重,算是平稳入住,倒让王明远虚惊一场。 如果同时抵达,两群蜂飞舞中混杂在一起,气息一乱,有很大可能会发生厮杀,那场面可就很难控制了。 张慧在下午一点半左右才来到蜂场。 王明远事先跟她说过打路的事情,所以,她骑来的摩托停在了陈家沟村子里,是步行进来的。 被尚未凝固的混泥土路面所挡,她只能下到河边,脱了鞋子,挽起裤脚,顺着小溪进入蜂场,看到王明远正无聊地蹲在地上,伸手在平整出的混泥土路面上按着手印,一下子来了玩性,穿好鞋子后跑到王明远身旁蹲下,也啪地一下,在王明远按出的掌印旁边,按出了一个掌纹都清晰可见的精致掌印。 “还是我的手掌印要好看些……嗯,挺好的素材,得记录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单反,开始拍摄。 拍完后才发现,王明远正歪着脑袋看着她,她不由微微一愣:“要不……我把它弄平?” “不用,这路面本就是用来走的,表面粗糙点倒也防滑。” “那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发现,你还挺自恋!” “本姑娘有那资本啊,活该自恋!” 越说还越得瑟了。 王明远摇摇头站起身来,打量着地面上一大一小两个掌印,也忽然觉得挺有意思,于是掏出手机对着两个掌印拍了一张相片,随眼瞟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到两点了。 “我记得你预告所说的直播时间在两点?” “对啊,今天做凉拌蚂蚁蛋有不少事情要做,不提前,时间上来不及啊!” “那你还来那么慢?” 张慧怔了下,脑袋凑过来在王明远手机上一看,撇撇嘴:“不是还有五分钟吗,放心,本姑娘早有准备,绝不会误事。” 她说着,跳到河边,将手洗干净,然后打开随身的小背包,取出自拍杆将手机装上,直接就开启了直播。 “这就开始啦?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你答应给我文桉的,在哪呢?” 王明远完全没想到张慧直接这么莽。 “文桉啊,全在我脑子里。”张慧指了指自己脑袋。 “靠谱吗?”王明远表示怀疑。 “现在是考虑靠不靠谱的时候吗?”张慧反问。 一瞬间,王明远有了一种被坑的感觉。 可看着直播间不断攀升很快突破千人的人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直播又不是非要你亲自出镜才行,你一个户外美食播主,完全可以由你来负责解说,我来做啊,人家是冲着你的内容来的,不是人,你只要负责将内容展现出来就好,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是冲着你人来的,但是,换我出镜,本姑娘天生丽质,效果不会比你差的。” 看着王明远微微蹙起的眉头,张慧安慰道。 不得不说,这番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前两次直播,也只是在直播开始的时候和吃的时候露脸,只是她这话,王明远怎么听都觉得贬损的味道更浓些。 唉……不管了,搞不定的,问张慧就行,反正也可以边直播边聊,比一个人自言自语强。 《基因大时代》 而且,已经提前知道直播内容是凉拌蚂蚁蛋,王明远事先也进行了一些关于这方面资料的查询,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见张慧自信满满,王明远当即接过自拍杆,调大音量,见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三千,不少人已经在催,他当即调转镜头,跟水友们打招呼:“欢迎各位水友来我直播间,今天咱们进行的直播是一道傣家美食,可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 这位是我的助手,别看只是个妹子,她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今天,就让咱们跟随她的脚步,见证这道美食的诞生。” 开场白说完,王明远将镜头对着张慧:“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张慧冲着镜头挥挥手:“嗨,大家好,我是花椰波波奶茶,咱们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要做美味,首先就必须找到我们所需要的食材,可不是什么蚂蚁,都能制作这道美食的,需要一种非常特殊的蚂蚁才行,现在,先跟随我的脚步,去找到我们所需要的这种蚂蚁。走,咱们进山……” 张慧说着,将鼓鼓囊囊的小背包背上,当先上前带路。 她有意卖关子,显得神神秘秘的,王明远也不挑破她,有神秘感,才能有更多期待。 不过,她一自报在猫爪短视频平台上的昵称,立刻有不少人认出她来。 上一次王明远直播油炸水蜻蜓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凭借超高手速,怼了不少人,让人印象深刻。 现在发现竟然是这样一个青春靓丽,充满活力的女孩子,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时间,直播间里惊叹连连,都在说王明远能找到这样的帮手,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一路穿过蜂场,王明远顺带介绍了一下蜂场这几日不断有蜂群入住的情况展示了一番,令不少喜欢养蜜蜂或是对蜜蜂感兴趣的水友,对这片蜂水宝地,羡慕不已。 随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关于张慧以及蜜蜂的讨论,很快被更多对凉拌蚂蚁蛋这道菜充满兴趣的吃货和对山里世界充满好奇的水友们的讨论盖过。 在他们不断的催促下,王明远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张慧。 一路上走走停停,将山里情形介绍给水友们,并穿插了一些他在80年张家坳山里遭遇野猪、云岭黑熊的事情,借老辈人讲述的口吻说了出来,倒也引得众人感叹不已,对这山林世界充满兴趣。 No.111 黄猄蚁 此时的张家坳山林,已经远远比不上80年,植被没有那么繁盛,潮湿度差了很多,野生动物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野猪,其它的很难碰到,就连让人讨厌无比的旱蚂蝗也不多见。 虽然有旱蚂蝗之名,但也需要生活在潮湿的地方。 远没有80年的潮湿,再加上此时又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不是旱蚂蝗活动的时段,倒也不用担心。 提到穿山甲、黑熊之类,王明远可没忘记顺带普及一下这是保护动物的常识,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直播的原因,误导这些水友瞎搞。 嗯……咱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十数分钟后,张慧在一棵大青树旁停了下来:“咱们到了,今天咱们要用到的食材,就在这棵大青树上。” 王明远抬头朝上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很多水友也跟王明远一样,有些莫名其妙。 “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王明远问道。 张慧伸手指着大青树七八米高处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王明远才看清楚,在茂密的树叶间,隐藏着数个由叶子包裹而成的团状物。 他一下子确定了,张慧带他来找的,就是常用来做凉拌蚂蚁的酸蚂蚁,又叫黄猄蚁。 这和他所了解的凉拌蚂蚁所用蚁种一样。 这是一种橘黄色,性情非常凶勐的蚂蚁,分布在南方各地,是森林里很多虫子的克星,尤其擅长团队捕猎,碰到诸如蜈蚣、螳螂之类体型比较大的虫子时,数十只蚂蚁一拥而上,并且分工非常明确,各自钳制一部分,朝四面八方撕扯,让猎物动弹不得,并有蚂蚁不断攻击猎物要害,那场面,堪比古时的车裂酷刑,可见其凶残。 凉拌蚂蚁这道菜,最地道的原材料就是黄猄蚁,所以王明远昨晚匆匆查看这道菜的做法时,特别留意了这种自带着酸囊显得很特别的蚂蚁。 不过,若是没有张慧指引,他还是很难发现建筑在树叶间非常隐蔽的巢穴。 一路上,张慧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直接领着王明远来到这棵大青树下,说明她早已经知道这位置。 王明远不由问道:“你是不是预先就知道这里有黄猄蚁?” “不然呢,既然是直播,当然得早作准备,我前几天进山,就是为了找它们。”张慧笑笑。 原来,在早些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做这道凉拌蚂蚁了! 说起巢穴,这不得不提黄猄蚁的另一个名字:织叶蚁。 黄猄蚁非常擅长在树叶间搭建蚁桥,合力将树叶拉拢,进行粘连。 而粘连树叶的方式非常奇葩,工蚁会将幼虫衔出巢穴,来到需要进行粘连的地方,通过脚对幼虫进行“挠痒痒”,受到刺激的幼虫会分泌出一种丝状黏物,这种东西的粘性,堪比502胶水,能将树叶牢牢地黏在一起。 这也是最有趣的地方,那些幼虫,像极了被强行征用的“童工”。 只是,在它们成为工蚁后,一样会进行同样的操作。 用人们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黄猄蚁是数群合成一个大群的小动物,往往在一棵树上通常有数个蚁巢,每个蚁巢中都有产卵的蚁后。 小的蚁穴只有拳头大小往往是新建筑的蚁巢,所用树叶还是绿的,大的能有南瓜那么大,树叶干枯发黄。 而这次的目标,显然就是那几个篮球大小的蚁巢了。 王明远一边拉近镜头,一边跟直播间的水友们进行着讲解。 这一点,令张慧不得不侧目。 在她看来,直播制作凉拌蚂蚁这道菜,看点不应该就是如何取蚁巢、制作美食和品尝三个环节,这是她完全凭借个人经验就能搞定的。 王明远这一科普,她才发现,小小的黄猄蚁,还有那么多有趣的地方。 当然了,王明远纯粹是借助查阅的资料在水友面前装大尾巴狼,可科普结束后,他就犯难了,这黄猄蚁的巢穴,离地面七八米高,如何近距离直播,成了一个难题,倒不是说上不去,而是上去后实在不好操作,毕竟,这也是一个看点。 直播间里可是在不断吵嚷着到树上看看的好事者在不断地刷着礼物。 正在迟疑间,却见张慧开始将自己的迷彩服袖口和裤腿捆扎起来,又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编织得非常细密的网袋和一把剪树枝的剪刀,然后看向王明远:“你上还是我上!” “这话说的,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干那么危险的事?好歹我也是上树摘过马蜂窝的人,区区蝼蚁,能奈我何?”王明远接过网袋和剪刀:“怎么弄?” “上的时候动作轻柔点,动作太大了惊动蚂蚁,会大量出动,被咬不说,收获的蚂蚁也会少很多,你上去后,快速用剪刀剪断粘连的树枝,装袋子里就行,多摘几个。”张慧叮嘱道。 王明远点了点头:“你带绳子没有?” 张慧摇了摇头:“没带,这么好爬的一棵树,多简单的事儿,根本不需要啊!” “不是用来爬树,是用来吊东西用的。” 王明远挠了挠头,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就有一蓬野葛根,他当即走了过去,扯下几根藤蔓结成一根,然后捆绑在腰上,将自拍杆和网袋剪刀递给张慧:“我上去后,将这些东西递给我。” 张慧点点头,只是当王明远走到树边,准备爬树的时候,却被张慧叫住:“等等,还是我来吧!” “这不合适,危险!”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十四岁以前就生活在这地方,小时候没少跟我老爸进山,我爬过的树不见得比你少,放心吧,而且……” 张慧将手机递到王明远面前,示意他看一下。 王明远瞟了一眼,才发现屏幕上色彩纷呈,有不少人在狂刷礼物。 “这妹子很嚣张啊,这棵树要是换做是我,爬那么高,想都不敢想!” “我要看妹子爬树。” “我也要看。” “人家都说了,爬这棵树很简单。” “让妹子爬树,穿云箭十连!” …… 一群找刺激不嫌事大的家伙! “你真有把握?”王明远还是很不放心:“可千万别逞强!” “那不废话吗?比这难的树我都爬过……放心,我年纪轻轻的,还没活够呢。” “那行吧,如果实在爬不上去了,就赶紧下来。” 王明远是真没看到过爬树厉害的妹子。 “墨迹……” 张慧白了王明远一眼,解下他腰间的藤子,捆在自己腰上,走到树旁,略微审视一下这棵大青树后,竟是抱着树干,几下就爬到离地五米多高的树丫上,稍作休息后继续往上爬。 看到这一幕,王明远放心了。 张慧这爬树的技巧,比他丝毫不差,而且动作更轻柔,看着不断上攀的张慧,王明远只觉得她像极了一只灵敏无比的山猫。 不只是王明远,就连直播间的人也看傻了。张慧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很快,张慧抵达最大的那个蚁巢下方,拉着藤条将王明远绑好的袋子、剪刀和手机一并拉了上去。 拿到手机后,她扶着枝桠,小心地站了起来,将周围七八个隐藏在枝叶间比较大的六个巢穴展现给直播间的人看过后,这才提起剪刀,将蚁巢一个个剪下装入袋子中,放了下来,随后抱着树干,快速滑落地面。 王明远不由冲她竖起大拇指:这妹子,不愧是敢暴揍顶头上司的人,太野了。 No.112 凉拌蚂蚁 其实,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进山摘黄猄蚁蚁巢,那是因为,只有这个季节,黄猄蚁才会大量产卵,黄猄蚁、黄猄蚁幼虫和卵三者搭配,做出来的凉拌蚂蚁才更有味道。 张慧下树后,王明远才看到,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已然爬上了不少蚂蚁,也幸好裤脚和袖口扎紧了,蚂蚁很难钻入,但是脖子和脑袋上就不好防护了,有好几只爬到张慧脖子上的黄猄蚁,已经开始疯狂的撕咬。 王明远不敢大意,在张慧拍扫着自己脖子、脑袋上的蚂蚁时,他赶忙从旁边的灌木丛上折下几根枝叶,帮忙将她后背和裤子上的蚂蚁扫落。 黄猄蚁发动的攻击可是组合式的,先咬破皮肤,然后注入蚁酸。 俗话说,万物皆有毒,只要量够足。 被黄猄蚁咬到会很疼。 王明远没太注意,在帮张慧清扫身上的黄猄蚁时,有几只爬到了脚上,毫不客气地在他脚脖子上咬了几下,顿时嗷嗷怪叫起来,赶紧弯腰将那几只蚂蚁拍落。 他这才发现,那痛感,丝毫不输被马蜂蛰到。 再看看张慧,被咬的次数绝对不少,但愣是一声不吭,这忍耐力,非同一般。 难怪凉拌蚂蚁这道菜会被称为勇敢者才能享用的美味,就这获取难度和叮咬的疼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不疼吗?” 见张慧将身上的蚂蚁清除干净后,提着蚁巢往回走,王明远不由问道。 “废话,那有不疼的,不过,稍稍忍忍就过去了,比起被蜜蜂蛰,被这酸蚂蚁咬到更好受些,最起码不会弄得皮泡脸肿。” 张慧想了想,凑到手机镜头前:“水友们,可以用来食用的蚂蚁有很多种,但有两种蚂蚁要特别注意,一种就是红火蚁,还有一种是行军蚁,这两样蚂蚁,可轻易不要招惹,平时见到了,也尽量避开,被它们咬到,可是会要命的。” 这也算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万一有人对蚂蚁做的食物感兴趣去尝试,出了事可不好。 走到离那棵大青树十多米的山坡上,张慧再一次停了下来,她戴上长袖乳胶手套,将装着蚁巢的袋子打开,然后快速地拿起一个蚁巢撕开,用手拍打抖动,将蚁巢内的黄猄蚁、白嫩的幼虫和晶莹剔透的蚂蚁蛋抖落袋子中。 如此重复,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剪下的几个蚁巢都被他抖了一遍,用树叶粘成的蚁巢被她丢在一旁,重新将袋子口系好,然后叫上王明远,快步离开。 在大青树上摘取蚁巢的时候,树下掉落不少蚂蚁,得换位置。 现在这一番操作,那些做成蚁巢的树叶上的蚂蚁,也很难抖干净,还是得赶紧换个位置。 打一枪换一个地儿,不然,就等着被咬吧。 两人返回蜂场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直播间在线人数还在不断攀升,达到了三万有余,这是远超之前的流量。 王明远看了下粉丝值,竟然已经突破了六万。 这增长速度,比起那些一夜增长几十万上百万的牛人,简直是龟速,但比起一般的新人,这速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细细看了下右下角的对话框,王明远才知道,有人将王明远直播时的过程,截录成短视频转发蹭流量,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些视频找来的。 一部分人想看看山林的惊险刺激,一些是冲着凉拌蚂蚁这道傣家美味而来,还有不少,则是冲着野性十足的张慧来的。 不管怎样,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王明远偷偷感应了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发现粉丝值一样,并没有因为张慧的加入而受到影响。 王明远有些窃喜。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粉丝值增长了那么多,虚拟小屏幕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之前粉丝值的增长,那些云省靠近芒县的县城可是蹭蹭蹭接连亮起的。 王明远开始怀疑,是不是这虚拟小屏幕出故障了。 直播还在继续,他无法多想,还是等直播结束,再来研究吧。 接下来,就是制作凉拌蚂蚁了。 来到厨房,张慧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磁炉,开始烧水。 在等待的时候,张慧找来一个盆子,将保温壶中的水倒入盆中,然后将收集来的酸蚂蚁好幼虫,蚂蚁蛋尽数抖入盆中。 “咱们做这道菜的时候,有三个步骤,第一个步骤就是准备六十到八十度的开水,将这些蚂蚁烫死,然后挑选出里面杂质,进行漂洗!” 张慧解说着,找来快子,在蚂蚁入盆被烫死后,开始用快子将里面掺杂的枝叶杂物仔细挑出:“所用水温不能太高,这样容易造成营养流失。” 王明远知道,这是非常地道的做法。 在将直播手机架好,调整好拍摄角度后,也上前帮忙,不时看看直播间水友发送的信息,挑选着所知道的进行解答。 有来自两广的水友说,在他们地方也有类似的做法,一个个聊得很是火热。 他这才了解到,在两广,用蚂蚁做出来的美食也有不少,甚至诞生了专门上山寻找蚁巢作为食材的人,只是,他们用的是另外一种黑色的蚂蚁。 事实上,蚂蚁向来是药食两用的虫子,也不仅仅只是云省才有这种在很多人看来发憷的吃法。 在两广,人们喜欢将黑蚂蚁焙烤碾碎后加入剁细的五花肉肉末,搅拌均匀做成丸子,然后油炸,再进行翻炒、调味收汁,成为一道名叫黑蚂蚁猪肉丸的美味,猪肉香弹,黑蚂蚁焦脆有沙感,形成两种决然不同的口感。 还用来跟银鱼油炸,然后放入蛋液拌匀,下锅炒熟,就形成了色香味俱全的黑蚂蚁银鱼仔,趁热吃,银鱼和蚂蚁香脆,鸡蛋绵软,风味独特,是很好的下酒菜。 还有一种和银耳炖成的汤。 都是好吃又滋补的美味。 当然了,不同地域,味道自然不同,不少人都期待,这道傣家名菜会是什么滋味,最起码,所用的蚂蚁就不一样。 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将漂浮在水面的酸蚂蚁中的那些杂质剔除干净,进行了漂洗。 接下来,第二道工序也是一样,再次用七八十度的开水搅拌翻烫,有再次清洗的作用,最主要的还是熟化。 经过第二道工序的酸蚂蚁,就可以用来凉拌了。 张慧找来漏勺,将这些蚂蚁捞出沥水,然后开始准备葱、姜、蒜、香菜等作料,还特意跑到外面找了柴火烧了一小堆灰尽,然后从厨房找来一些干辣椒,放入灰尽中,很快烤成湖辣椒,抖吹掉灰尘,被她用个食品袋装着,揉成辣椒面。 大概是受烤辣椒那呛鼻气味的吸引,本就被两人的举动所吸引的,在路面上操控着磨光机打磨路面的陈尤清和另一位师父也凑了过来,一问之下,知道正在做凉拌蚂蚁的时候,两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即使知道王明远和张慧两人在直播也不肯走,纷纷表示要尝一尝。 这可是在泼水节前后才能吃到的傣家美味,现在大家都忙,没多少人有这闲情去弄这道比较麻烦的菜肴,现在既然碰上了,不吃一点,两人都觉得很亏。 张慧也不墨迹。很快将沥好水分的酸蚂蚁倒入一个大碗中,加入各种调料,稍稍搅拌后装盘,凉拌蚂蚁成型。 No.113 行李箱图标 密密麻麻的金黄色黄猄蚁在盘子中堆积成了小山,其间夹杂着无数洁白如珍珠的蚁卵,在各种左料的衬托下……呃,虽然色泽很好看,但还是感觉很生勐啊! 王明远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在陈尤清看来,这东西却是非常的“赏心悦目”,连连催促张慧要碗快。 张慧取来四副碗快,陈尤清和跟他一起来的老师傅各自拿了一副碗快,迫不及待地夹了些放在碗里,直接开吃。 张慧也不例外,先给王明远碗里扒拉一些,自己也弄了小半碗,开始细细品尝,毕竟是个女孩子,吃得很是文雅,没有像陈尤清那么粗鲁。 这家伙可是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小半碗,口中还喊着:“太好吃了,很久没吃到这样地道的凉拌蚂蚁了!” 直播间也在热烈讨论着。 “看他们吃的好过瘾,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我们这地方也有这种蚂蚁,改天弄来尝尝。” “我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密集恐惧症,密密麻麻的蚂蚁细腿和脑袋……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是冲着妹子来的!” “欸……主播怎么不动快子?该不会是又吃不下吧,前两次感觉吃得很勉强啊!” “你们没吃过,前两次,我都找了食材,按照主播的方法进行烹饪,不管是油炸水蜻蜓还是爆炒蚂蝗,只是看着难以下口,真正吃到嘴里,是真的美味,还有很新奇的体验,尤其是油炸水蜻蜓,简直欲罢不能,下酒好菜。可惜,我们这里没有这种蚂蚁。主播,这黄猄蚁能不能搞一些给我寄过来啊?” “我觉得,主播这次还会呕……有没开盘的?” “主播赶紧吃啊,要不都快没了!” …… 直播间的水友们议论纷纷,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催促王明远尝一口,告诉他们什么味道。 王明远见几人吃得那么过瘾,他犹豫了一下,心想着:别人能吃,自己也没问题。于是拿起快子夹了一些放在口中。 不得不说,吃过爆炒蚂蝗和油炸水蜻蜓后,王明远的承受能力强了不少。 在凉拌蚂蚁入口后,他惊喜地发现,味道比想象中好了很多。 黄猄蚁自带酸囊,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酸味,加上湖辣椒带来的焦香和辣味,这道菜,竟然显得非常地酸辣爽口。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介于酸辣粉和柠檬炒尖椒之间的味道。 王明远只觉得自己的味蕾,在一瞬间被激活,立马加入对这盘菜的争抢行列。 不一会儿,一大盘凉拌蚂蚁,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当然,王明远可没忘记介绍自己在吃这道美味的感受,引得水友们纷纷询问那里能搞到黄猄蚁,不少人表示想要好好尝一尝。 直播间的水友们,其实还是有不少懂行的,一些本就是云省本地人,倒是给了王明远不少助力,还有一些就做着黄猄蚁的生意。 经他们一说,王明远才知道,黄猄蚁别看着凶勐,却是一种清除害虫的好手,早在一千七百多年前,就有岭南人购买黄猄蚁,用来清除柑橘地中害虫的记录。现在,还有不少将黄猄蚁蚁后当商品进行售卖的,有的甚至拿来当宠物。 在陈尤清和那老师傅离开继续去忙活手头上的事情后,王明远也简单地和水友们聊了几句,结束了这次直播。 此次直播,粉丝值突破了八万,并且还在继续增长着。 王明远翻看了一下猫爪视频,接连翻到数个以自己直播截录制作的短视频蹭热度的视频,看下面的评论,热度不低,不少人还在询问是谁在开这样的直播。 王明远相信,经过这样持续发酵,恐怕粉丝值还会得到进一步增长。 这次直播,张慧可谓功不可没,王明远亲自下厨,好好做了一顿饭款待,到了傍晚,才将将她送回。 晚上,王明远躺在床上,再次查看脑海中的虚拟面板,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粉丝值已然突破十万,虚拟面板上,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那一串数字旁边,多出了一个行李箱图标。 在行李箱图标的上面,还有标注有一个数字:2。 不是第一次接触虚拟小屏幕了,王明远当即将意念集中在行李箱图标上面, 勐然间,王明远愣住了。 在他意念凝集在那行李箱图标上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大约两立方米的样子。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储物空间? 第一时间,王明远就想到了这个:行李箱,不就是用来装东西的吗? 嗯,很有可能! 毕竟,时空穿梭、瞬移都轻而易举了,有一个随身的小空间,也不是难事啊。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会方便很多啊。 试试…… 王明远感应着这个小空间和手上拿着的手机,想着放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手机竟然真的从手中消失,出现在了那个小空间里。 他意念再一动,想着取出,手机出现在手中。 一瞬间,王明远变得狂喜起来。 在1980,能在被点亮的车站之间自由瞬移,这无疑是天大的便利。 但问题也很明显。 车站欸……这可是人们往来最频繁的地方,哪怕王明远选择的都是深夜,却也无法完全避免碰到他人的情况。 突兀的出现,如鬼魅一般,是很容易吓到人的,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过两次。 单独一人,目标还稍微小些,可用车子带货,那就更吓人了。 一次两次,估计没事,可次数多了,想不被人注意都不行,而一旦被人注意,麻烦必然随之而来。 任何时代的人,都不能小觑。 现在,有了这个行李箱,虽然空间不大,只有两立方米,却能极大的方便带货……不管怎么说,总比骑着辆脚踏三轮各处神出鬼没要强得多得多,存在感也会小很多。 好事啊! 嗯,正好,那辆脚踏三轮也没法再用了。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王明远一直窝在蜂场中,天气持续放晴,每天蜂场中都有蜂群入住,多的一天,甚至达到了十群,这让王明远准备的八十个蜂箱显得有些不够看。 不过,王明远不打算在张家坳继续增多蜂箱。 事实上,在他看来,这八十个蜂箱就已经够多了。 定地养殖不比四处追花逐蜜,蜜蜂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所以,一个地方,通常看花草资源来确定蜂群的多少,一般三四十群就差不多了,还得是蜜粉资源比较好的地方才行。 王明远在张家坳弄了八十群,也是因为此地的蜜粉资源实在优越。 否则,蜂群过多,采集到的蜂蜜花粉,甚至都供不起自身消耗,还谈什么收获? 晚上十二点,又得前往八零年了。 王明远在下午的时候,专门去了趟镇上,收取一个个快递包裹,买了带往张家坳的粮、油和各种肉食,还专门带了一包饲料,当然了,各种底料、蘸水不能少。 等全部弄好,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被塞得满满的。 晚上十二点,王明远的身影,出现在1980年的无名天坑…… No.114 海城药物所的来客 无名天坑中,将电棍切换至照明模式,王明远看到两袋藏红花种子静静地摆放着,因为从高处掉落的缘故,袋口被崩开,里面的红花球茎滚出不少。 他将藏红花球茎捡拾起来重新装袋,藏在石壁洞穴中,用石块堵住洞口后,这才意念一动,传送至芒县客运中心。 这次运气不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王明远悄然钻入车站对面的巷道,很快来到上次入住的私人旅社,刚付了钱进入房间,将准备让李明等人拿去兜售,并已经分好的东西从随身小空间取出来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人正是李明等六人,为了赚钱,他们来的都挺守时。 好歹也接触过两次,这次,他们没有旅社老板的阻拦。 当然了,旅社老板也知道几人干的是什么,在几人进了小院后,他很自觉地守在门口,始终有些心惊胆颤。 毕竟,万一几人出了问题,他也会受到牵连,有窝点嫌疑。 王明远带来的东西,各种标签早已经被预先处理,几人依然分成三组,很快各自领了东西,去了王明远开好的房间住下。 这次的东西,三组人马,一组一百套各种款式的的确良衣物和五十块上海表,也算不少了,够他们卖一段时间了。 王明远准备在下一次前往1980碰面的时候再来收钱,省得他们老是抱怨东西不够卖。 当然了,价格上他没有再进行要求,各凭本事去售卖,多赚多得。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门被再次敲响:“哥,还没睡吧?我有事找!” 是李明的声音。 王明远从床上翻爬起来,将门打开:“什么事?” “咱们上次去理县三月街,你不是先走一步吗,就在你离开没多久,有人来找过你,这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李明小心地看着王明远。 “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王明远眉头皱了起来。 在这1980,他连最熟悉的陈家沟生产队的人都认不全,芒县的也就那么几人,会是什么人来找自己呢? “是一个身着中山装,戴着眼镜,干部模样的人。他找你是为你在三月街上买的番红花而来,多方打听,知道咱们是一起的,于是就找了过来,想从你这里高价购买。我寻思着这也是买卖,就告诉他,在芒县能找到你!” 李明小心翼翼地说。 藏红花,也叫番红花。 听他这么一说,王明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当时在三月街和藏人摊主购买藏红花种子那人,应该是在自己将那三袋藏红花球茎买走后才反应过来,利用藏红花球茎进行藏红花繁殖才是有效种植方式,这才找来。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王明远问道。 “说了,他说他是海城药物研究所的,姓孙,名寒卫……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李明说着,从怀里内袋中取出一张便签递了过来:“他还说了,他会在芒县盘桓一周的时间,让我见到你的时候告诉你,如果你有出售意向,务必去芒县招待所去找他,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他还在芒县。” “行,我知道了!”王明远点点头:“早点休息去吧,你们明天还得赶早车呢。” 李明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哥,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我听李海波叫你郭富贵,又听周局叫你王明远,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名?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兄弟几个都想知道!”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名字不重要,关键是跟着我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些不想说,毕竟,这年头做倒卖生意的,可是被打击的对象,万一传扬出去,就有很大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不说吧,又显得自己不够实诚。 果然,见王明远不肯说,李明显得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勉强一笑:“你说的是……那你早点睡!”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王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李明叫住:“我叫王明远,告诉李海波和王铁岭的时候,用了化名郭富贵,你应该很清楚,这年头不好混,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他们问起,你就告诉他们我的化名好了。包括你们自己也是一样,在外面,尽量别展露自己的名字。”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李明变得欣喜。 对他而言,王明远能将真实名字告诉他,就是一种信任。 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用化名的原因。 “我记住了,我会告戒他们!”李明认真道。 目送李明回了房间,王明远这才关了房门,躺倒床上,想着李明刚才说的事。 海城药物研究所的人,高价购买那些藏红花球茎…… 在王明远所了解的信息中,藏红花也是在80年才在海城嵩明有了种植,难道自己的这次购买,无意中成半道截胡了? 反正那两袋藏红花种子,王明远纯粹是买了试种的,哪怕这是80年代,但人家毕竟是研究所的人,掌握的技术也绝对比自己强得多,以其在自己手中糟蹋了,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还能搭上些关系。 王明远决定明天去找一趟那叫孙寒卫的人。 稳稳地睡了一觉,王明远在早上八点半的时候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将随身小空间中的东西装包背上,一如既往地去了客运站胖子的摊位上吃了早点,然后前往城区。 他在芒县城里电影院,百货大楼等等几个人流量较大的地方转悠一圈后,瞅着纺织厂女工下班的点,去了纺织厂旁边的小树林。 有过前几次兜售,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这号人了,一传十,十传百,在有人发现他背着鼓鼓囊囊的东西出现在芒县,消息很快就会被传递出去,想要购买东西的人,随后就会找来。 在王明远进入小树林没多久,就有十数个男男女女跟了过来。 问了价格后,各自开始挑选想要的东西。 还有一些,是之前就已经预定好的,直接付钱拿东西。 不时有人陆陆续续地赶来,在纺织厂女工及附近单位的工人下班后,小树林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王明远带来的东西,出手很快。 原本他打算带一部分去明城试试水的,看眼下这情形,明天再盘桓一天,就即使卖不完,也剩不了多少。 到了傍晚的时候,王明远在周边工厂的工人下班散尽后,悄悄将背包东西放入随身小空间,这才直接去了国营食堂。 对于王明远,白大厨两个在食堂工作的徒弟,以前不知道王明远这号人,也没把他当回事,现在不一样了,一见到王明远进了食堂,立刻从厨房走了出来,表现得很是热情。 原本王明远赌斗赢了白启东还拿走了他的古籍传承这件事让他们很愤慨,但是,在模彷王明远留下的底料做出的食物,发现味道确实不得了的时候,一个个也随后放下身段了。 对于手艺人,向来只服技艺比自己强的。 当然了,他们也抱着能不能搭上王明远这里的关系学到更多配方的想法。 所以,王明远这顿饭,吃得非常舒服,甚至都不用付钱,只是在临走的时候,送出了一块去了包装的麻辣火锅底料。 No.115 秘密武器 出乎意料的是,晚上的时候,王明远来到芒县招待所,竟然没遇到孙寒卫,被告知房间未退,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王明远在门口徘回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人,只能悻悻地返回私人旅社,很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 第二天又在小树林呆了一早上,衣物全都卖了出去,上海表还剩二十来块,王明远倒也不急,完全可以留着去明城的时候去卖。 下午的时间,他不准备在此停留了,也不打算去找那所谓的来自海城药物研究所的干部,有的时候,自己贴上去,不如别人求上来,反正那两袋番红花球茎对他来说无所谓,大不了带回2023年。 明天就要参加表彰大会,对于自己想要提出的要求,王明远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准备一下。 所以,在吃过中午饭后,王明远直接一头扎进了芒县新华书店。 自77年9月恢复高考以来,深深明白知识改变命运这一道理的人们,尤其是那些待业青年,学习热情大涨,整个新华书店内,人来人往,却一个个都轻手轻脚,彷佛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样。 整个新华书店内,最大的声音反倒是翻书的声音。 王明远找到书店管理,确定近两年的报纸都有留存后,请书籍整理员将东西搬了出来,独自选了个安静角落进行查阅。 这一查,一直到了傍晚书店关门,王明远才离开。 手头上带出来七八份报纸,这是他明天的秘密武器。 第三天早上,王明远按通知提前半小时出发,准时在九点的时候来到芒县武装部大门,人却被拦了下来。 这段时间都习惯了到处熘达,外出开介绍信这种事情完全被他忽略,无法自证身份,他连大门都进不去,看着门口警卫荷枪实弹的56式冲锋枪和紧紧盯着他的眼神,王明远只能乖乖地等在门口一侧,等着警卫室的人进去询问查证。 也幸好,师部下来的指导员吴朝阳也在,表彰大会的参会人员都已经入场了,没见到王明远,他当即派人四处询问,正巧碰到前来核实王明远身份的警卫,他当即迎了出来。 这年头,可不像现在,拿着张身份证就能在全国各地自由往来。 一直到了83年,才有这方面的户籍、身份管理举措。 在此之前,想要外出,必须有所在生产队或是单位开出的介绍信才行。 当然了,有关系的话,塞点小钱也能换来介绍信。 王明远是个特例,直接瞬移过来。至于李明、小六等人,他们的出行,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的介绍信,不然的话,连车都未必能坐上。 至于飞机之类,那就更不是普通人能攀上的了,没有特定单位的介绍信和公干证明,想都别想。 并且,粮票的还得用全国通用的才行……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芒县的,你的介绍信呢?” 吴朝阳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王明远说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的:“回去的时候,还得麻烦您帮忙开张介绍信才行。” “不管怎么说,你总算是到了,你要是缺席了,这次部队和武装部联合举办的表彰大会可是会一下子失色不少。至于介绍信,那都是小事。” 吴朝阳拍了拍王明远肩膀,回头冲着警卫说道:“他可是咱们的战斗英雄,一个能徒手生擒四个带着危险武器的英雄,来参加表彰大会的,我给他做身份证明。” 一听这话,警卫肃然起敬,冲着王明远行礼。 有吴朝阳领着,这次,甚至都不用登记就直接进了武装部的会议大厅。 整个会议大厅,能容纳下三百多号人,此时已经坐满了武装部和部队的人员,最前排的则是几个身着普通服饰的民兵,男女都有,还有军旅记者在周围游走拍摄。 看来,这次大会,不仅仅是表彰,还是一次有意的宣传。 王明远在前排中间位置坐下后,大会随即开启。 在主席台上的,是吴朝阳带来的几个边防部队干部和武装部的干事,各有四人。 原本民兵是属于地方武装,隶属武装部,但此时的云省边界,安南猴子极不安分,所以采用了联合防卫的办法。部队驻守要害部位,民兵也参与防守。 百数公里的边境线,防守线太长,总有遗漏的地方。动员民兵参与其中,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点,目的只有一个,将流窜进入疆土的安南猴子,尽可能地阻截在边境线的小范围内,避免深入造成更大的破坏。 简单的介绍现在边境线的紧张情况后,武装部部长开始介绍此次表彰人员的事迹。 一通介绍下来,倒让王明远认识了一批勐人。 印象最深刻的,是来自河县的一个苗族女民兵队长,她们所在的寨子,离边境线不过两里地,从父辈起,就一直自发地组织民兵每晚巡视边境线的任务,十数年来,不曾有一日落下,到了她这里,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曾三次将被安南猴子移向境内的界碑重新找回并放回原位,更是带领民兵队成功设伏,逮住了前来移动界碑的五个安南猴子。 有一个,则是在上工途中,闻到烟味,警觉地发现了藏于灌木丛中的三个安南猴子,带领几个青壮,将人生擒。 《仙木奇缘》 还有两个,是在和前来破坏水库的几个安南猴子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的,一个没了胳膊,一个没了半条腿。 一个个的事迹,可谓惊心动魄。 让王明远肃然起敬的是,这些人的守家卫国,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完全是出于本心,甚至不惜把命搭上。 想想自己,王明远忽然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份功劳。 所以,在吴朝阳说起他的事迹时,王明远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阵发烫。 以后,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事迹宣讲完毕,几人上台接受奖章,王明远得到的是一枚二等功奖章,由芒县武装部部长龙耀武颁发。 事毕,王明远被单独叫道龙耀武的办公室,吴朝阳也在一旁。 “你这次功劳不小,之前曾说过,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我们尽量满足。” 龙跃武和吴朝阳对视一眼后,龙耀武开口说道。 很显然,两人之前是通过气的。 “我想大包干!”王明远直接说道。 “大包干?这可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龙耀武摇头道:“这个不好办啊。” “确实很难,这个我们不好插手!”吴朝阳也摇了摇头:“还是换点其它的吧。” No.116 高谈阔论 两人的反应,在王明远的意料之中。 毕竟,大包干这种事,算是地方事务,部队是不能插手的。 “我明白,这种事情让两位领导很为难,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事情两位领导能帮帮我,因为,我想要做的事情,于军于民,都是好事!”王明远很认真地说。 他不相信两人在这方面,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自己给出的理由能让两人信服,一定会想办法促成。 “于军于民都是好事?你……说说看!” 吴朝阳和龙耀武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兴趣,见吴朝阳微微点头,龙耀武稍微酝酿了一下,严肃地说道。 “能借芒县详细地图一用吗?” 王明远想了想,问道。 龙耀武点点头,随即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在桌面上铺开。 见王明远居然还要用地图说事,吴朝阳变得更有兴趣了,也起身走到桌旁,想要看看王明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王明远很快在地图上找到阿渡公社所在位置,再根据线路找到陈家沟生产队和那片莽莽原始森林。 “两位领导请看这两个地方……” 王明远伸手指了指张家坳和天坑所在位置:“这两个地方,距离边境线都非常近,这里不是和安南的边境线,而是和缅甸的边境线,可是,为什么安南猴子能从这地方穿越大片原始森林来到张家坳,说明什么,说明安南和缅甸的交往非常密切,都不是安分的主。 当然了,我这算是废话,两位领导对这一点肯定是非常清楚的,也知道其重要性,不然也不会动员咱们这些民兵进行巡守。 这片区域,是必须防守的地方,避免安南猴子借道而入。” 两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早已经考虑到的问题。 王明远能根据地图做出这样的判断,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这不是普通民兵能想到的事情。 他们那里知道,王明远早已经查过自卫反击战过后几年内发生的事情。 79年安南猴子虽然被打退,毫无自知之明的他们,在接下来,还在进行各种毫无底线的疯狂试探、破坏和侵占,这才有了接下来81年收复扣林山、法卡山之战,有了84年收复老山、者阴山、八里河等一系列战斗和防守。 从79年一直持续到89年,整整十年的时间,直到安南猴子那边国力被严重消耗,才算是安分下来。 “你接着往下说!”吴朝阳深深看了王明远一眼,催促道。 “我是这样想的,这片区域,地处原始森林,里面多毒虫野兽,环境非常恶劣,不是一般人所能适应的,我没有看不起咱们战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比起来自各地的战士,当地人更适应这样的环境,也更有经验在这样的环境中遇到危险时做出及时的处理。 比如,被毒虫咬到,对有经验的当地人来说,可能就是随手采来的草药就能解决的事情,而换作其他战士,就有些够看了。 所以,这样的地方,更适合咱民兵进行防守。 这一点,相信领导们也考虑到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举措。 可是这样一来,也有个不小的弊病……” 王明远说到这,顿了一下,重点要来了。 见两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王明远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也参与过一次巡防,那大山里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吃喝就不说了,单是各种毒虫的侵扰,就能让人褪层皮,虽然四五天就进行一次轮换,但几天折腾下来,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精神不振。 雅文吧 而且,接下来就是农忙季节了,农民很多时候,就是看天吃饭,天气的把握非常关键,民兵可都是青壮,人力的抽调是很影响农事生产的。 当然了,这是从附近几个生产队中抽取的民兵,或许每个生产队一个月出了十来个人,也就几天的时间,并且领导们还给我们发放了补贴,影响不大,但时间长了,也是不小的消耗。 巡边,为的是保证咱们祖国领土的完整和人民的安全,是一个永远都需要进行的重大任务。 我的意思是,由我伸头,带领一部分民兵,将这个地方承包下来……” 王明远说到这,伸出手指,点在天坑所在位置:“这里位置特殊,四面均是悬崖峭壁,能避免大型勐兽侵袭,非常安全,而且靠近巡守的边境线,把路修通,单边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抵达,要知道,就连距离此地最近的陈家沟生产队,想要到这地方,都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流窜过来的安南猴子只是那么三两个人,自然不在话下,若是来的人多一些,怕就很难应付了,碰到紧急情况,想要寻求支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到的。 所以,这地方,我认为十来个人的民兵巡守小队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更多的人驻守。 而且,这里有足够多的地可以进行开垦,住个几十户的人家完全没问题。 我可以保证,我们完全可以在此自给自足,完成巡守任务的同时,还能更好地完成生产任务,不需要组织的任何补贴,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甚至还能为公社提供更多创收,两不误的事情。” 王明远说到这,长长地呼了口气,目光在吴朝阳和龙耀武两人脸上扫视。 刚刚在两人面前一下子说了那么多,王明远也算是高谈阔论了,不免心有瑟瑟。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凑在地图旁仔细审视。 许久之后,龙耀武说道:“这确实是个兵农结合的好办法。” 身为武装部部长,他比吴朝阳更了解民兵。 “小王说的也对,咱们的战士,很多人不适应这环境,等再过一段时间,蚊虫多起来,加上进入雨季,很多人不适应,非常容易出现打摆子的情况,而且,每年都有很多人被毒虫野兽所伤,战力折损不少,确实是个麻烦……” 吴朝阳身为师部的干部,平时没少和战士们接触,也清楚他们的情况。 “可是这大包干……” 龙耀武犹豫地看向吴朝阳。 吴朝阳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为什么非要大包干呢?” “因为,大包干,更能激发人们的劳动热情,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有了更好的日子,不会有人愿意自己经营起来的美好日子被破坏,这比起凑在一起吃大锅饭强……呃,我知道这些话我不该说,但已经有事实证明,大包干比生产队的模式更合理,改革开放都进行两年了……” 王明远说着,从兜里将他作为秘密武器的报纸掏了出来,一样样地展开,摆放在两人面前。 No.117 小树林见 “这是什么?” 龙耀武看着面前的数张报纸,有些不解。 吴朝阳也沉默着,眼睛却是在瞟着报纸。 “我只是找了些东西,想要证明大包干的可行性和优势!” 王明远说着,摊开第一张报纸:“两位领导请看,在1978年,农村土地制度变革,开始在全国广大农村陆续推进以‘大包干’为主要形式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最先开始于徽省凤阳小岗村。 那年,当地遭遇百年罕见大旱灾,很多人被迫外出讨饭,也就在那年冬天,18户小岗村村民按下红手印,率先拉开大包干序幕,并在1979年获得了大丰收。” 这件事情,在当时可谓是轰动一时。 能来到1980年,王明远也做了不少功课。 这便是他了解到的信息之一。 小岗村的十八户村民可是发誓:哪个因为大包干进了大牢,全村养活他一家。 这是非常冒风险的事。 随后,其它邻村的人得知这件事情后,也纷纷效彷。 当时凤阳人还有一首名叫《大包干歌》传唱出来:“大包干,大包干,直来直去不拐弯。保证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接下来,王明远翻出另一张报纸。 展现给两人的是苏省上塘小苏庄的变迁之路。 同样是因为干旱几乎颗粒无收的小苏庄,也开始了大包干,在79年,实现粮食产量翻倍。 第三章报纸,王明远展现的是79年春耕时节,受小苏庄极具说服力的事实影响,引发群体效应,和徽省相邻的谷墩大队第四生产队也实行了大包干,以此同时,立新大队也有几个生产队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效果不同凡响。 在六月时,上塘召开的三级干部会议中,第一次明确要求各生产队可以试试。 王明远一边翻着报纸,一边将大包干的好处一一展现在两人面前。 到了最后一张报纸,也是最近发生的。 报纸上的新闻稿讲述的是:五台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的奇人。他在动乱前考上华清大学,却因出身不好,被退回乡里务农。 他躬耕于农亩却不改科研初心,自学两门外语,研究养猪技术。 公社猪场连年亏损,改革春风稍微一吹,他便带上自己的小存款折,推开公社书记办公室的门说:“我愿意承包公社猪场,一年翻身,如若不能,甘愿受罚,口说无凭,立个军令状,以此相押。”说罢,将存折拍在桌上。 那书记也豪爽,说:“如若有失,你我共担。” 结果,这个猪场一年翻身,大大盈利。 这篇稿子见报后,事情立刻进入快速的酝酿发酵中,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但王明远却知道,在见报后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收到了五千多封来信,全国各地前来学习的农民络绎不绝,而这牛人也顺势办起了养猪培训班,并被当地破格提升为干部。 就连这篇新闻稿,也获得了全国好新闻的评价。 吴朝阳和龙耀武两人翻看着这些报纸,陷入深深的沉默。 王明远静静地等待着,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数分钟,办公室中空气都彷佛凝滞了一般。 “你先回去吧,等研究决定,结果出来后,会通知你!” 吴朝阳最终给出这样的回复,然后让龙耀武帮忙开了介绍信。 王明远拿着介绍信,随即退出办公室。 他很清楚,大包干这事情在这年头,绝对是大事件,要知道,真正实行分田到户开始家庭联产承包,是在八二年才全国范围内进行的。 对于大包干,人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褒贬不一,还没有定论。 何况,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两人能决定的,王明远只是想靠两人之口,将事情反应出去。 比起他一个普通山民,同样的话从吴朝阳和龙耀武口中说出来,分量自然不一般,要知道,他们一个是部队的,一个是武装部的,而云省此时边境的状况又非常特殊,考虑到边境巡守的事情,如果两人同意,必然会大力促成。 如两人所说,王明远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就在王明远离开后,办公室中,吴朝阳和龙耀武重新坐了下来。 “你怎么看?”龙耀武问道。 “听上去各方面都很不错,确实能做到很好地巡视边境,又能不误生产,能节省不少经费开支,还能增加地方生产效益。”吴朝阳缓声说道:“可惜,这方面真不好插手,不然,真想试一试。” “这小子,不简单呐,是个人才,没准还真能干出点样子来。” 龙耀武略微沉吟一下:“要不,这事儿,咱们帮忙撮合撮合?” “虽然我很想帮他,但纪律不允许!”吴朝阳摇摇头,他忽然抬头认真地看向龙耀武:“这方面,你来办,比我合适。” “那可不见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参加过云省生产建设兵团工作的……”龙耀武笑笑,欲言又止。 经龙耀武提点,吴朝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喜色:“你是说他……” 龙耀武点了点头:“稳妥起见,咱们再合计合计吧。” …… 出了武装部大门,王明远见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干脆直奔国营食堂,准备填饱肚子。 他本想着今天就前往明城的,不过,大白天的,正是人员往来的高峰时段,明城作为云省最大城市,经济文化中心,客运站更不用说了,瞬移过去,不得吓到一大群人。 这种事情,还是得深夜去做更合适。 接下来做什么呢? 继续卖表吧,在哪卖不是卖啊! 王明远去百货大楼称了些花生糖和大白兔奶糖,还买了几瓶香槟和菠萝汽水,提着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放入随身小空间中,顺带又取出十来块表装包里,这才在各处晃悠一圈,去了纺织厂旁边的小树林。 没想到,半道上王明远就被一个女孩子给拦住了。 “哪个,你下次来的时候,能给我带点的确良布料吗?”女孩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左右环顾,生怕被人听到:“好多姐妹想买的确良衣服,但舍不得花那么多钱,用其它布料做出来又不好看,寻思着看能不能买到的确良的布料,自己做的话,好歹也会便宜一些。” 王明远打量着女孩,纺织厂女工打扮,个子高挑,长得白白净净的,就一双手上,有几个指头用医用白胶布缠着,显得有些粗糙。 这种白胶布现在不太常见了,王明远在小时候还见过,打点滴时,用来固定针头,农村人手上偶尔受了点小伤,或是手脚开裂了,有不少人也习惯用这种胶带缠上几圈,聊胜于无。 看样子,这女孩指头上应该是受伤了。 “你不是纺织厂的吗?”王明远有些奇怪:“你们内部员工应该很容易搞到布匹才对啊。” “这是棉纺织厂,不是生产的确良!”女孩腼腆地说。 王明远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的确良是石油化纤产物,有能力生产的确良的,国内少之又少。绝大部分纺织厂,纺织的是棉布和麻布。 这年头,在制衣这方面,不少妇女都有很精湛的缝纫技术,原本王明远也曾担心过自己带来的这些衣物被很快彷制,然后影响销量,现在看来,这想法有些多余了。 没有的确良布料,用棉麻布彷制出来,效果自然不同。 王明远想了想,点头道:“那下次,我多带些过来。” 闻言,那女孩面色变得惊喜:“真的……我这就回去告诉姐妹们,下次你什么时候来?” “五月五号!”王明远略微算了下,说道。 “好,那五月五号,咱们小树林见!”女孩说完,冲王明远腼腆地挥了挥手,转身轻快地离去。 小树林见? 王明远感觉怪怪的。 No.118 事情不妙啊 爱美之心喜欢漂亮衣服,很正常。 王明远也很能理解那女孩的心思。 准确来说,希望用更少的钱买的确良布料,给自己做一身漂亮衣服,才是大部分爱美人士的心里。 毕竟,直接买成衣,价格可比买布贵了好几块钱,而那点人工,她们完全可以抽时间完成,这样一下子就能省掉几块钱。 王明远也乐于做这样的事,怎么赚不是赚啊。 让更多的人穿上色彩鲜艳的衣服,总比现在这样一眼看过去黑白蓝灰的低沉色调要赏心悦目得多。 下午的人比较少,周边工厂的工人上班后,就只有零散的一些青年男女会过来,见没衣服卖,手表又没几个人舍得花钱买,两三个小时过去了,王明远才卖出去两块上海表,这让他很有一种是不是芒县的手表需求已经饱和的感觉。 他不想在这林子里过多耽搁,两天没洗澡了,以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天坑泡泡温泉更为舒服。 他将随身的帆布背包放入空间,顺便取出小香槟,咬掉盖子,吨吨吨地灌了半瓶,正准备瞬移前往天坑,却见王铁岭朝着小树林的方向走来,远远地喊道:“郭兄,没想到你真的还在这里。” 王明远迎了出去:“你怎么来了?” “刚在路上出任务,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小树林搞投机倒把,我一猜就是你,所以就专门过来看看了。”王铁岭笑着说道。 被举报才专门过来的啊…… 又举报,什么人这么无聊啊? 不过,转念一想,被举报这种事在这年头太正常不过了。 除了一些心怀怨念故意刁难的人外,在很多人心里,做生意,就是资本主义做派,就是投机倒把,是深受人们唾弃的,年轻人还好些,总能从书籍和报刊杂志中了解到一些更为前卫的信息,思想较为开放些,在年纪稍长的人心中,这差不多是铭刻进骨子里的观念。 YY “所以,你这是准备过来抓我还是没收东西的?” 王明远有些尴尬地看着王铁岭。 “要抓你早就抓了,还能等到现在。其实,在我和海波两人看来,做生意是件好事啊,能赚钱养活自己,又能方便别人,也是凭能耐吃饭。呃……这话我就随口说说,你要是真碰到除了我们哥俩的其他人,我劝你还是赶紧跑,真要被逮到了,挺麻烦,尤其是那些顽固。” 王铁岭小声提醒道:“知道你来的时间,我和海波两人一般都会在接到关于你的举报时,想办法湖弄过去,或者就干脆在附近转悠,都已经替你挡过好几回了。 王明远愣了下,没想到这期间,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这种事情上,他不觉得王铁岭会骗他,很庆幸自己在芒县,结交上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这才让接下这几次来做买卖顺风顺水。 也不知道李明小六他们怎么样了,估计被撵得四处奔逃是常事吧,可千万别被逮到。 王明远感激道:“帮了我那么大忙,晚上我请客,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说那些,咱们可是兄弟。说起吃,晚上到我那里去吧,我今天可是买到了只兔子,等着你一展手艺呢。”王铁岭满脸期待。 “行!”王明远痛快地答应下来:“你现在还没下班,我去买点东西再来找你。” 去人家一趟,总不能两手空空。 “买什么买,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王铁岭摆摆手:“我老爸老妈都去上夜班,没其他人。” “那也不行!”王明远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晚上李海波也一起吗?” “他呀,他去阿渡公社了,没个两三天回不来。”王铁岭道。 去阿渡公社?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他去那里干什么?” “昨天,接到阿渡公社的电话,说是陈家沟生产队的队长举报一个叫王明远的人,来路不明,还可能跟人串通倒卖药材,牟取暴利。事情不小,阿渡公社的人觉得事情严重,请县上打击办派工作组下去调查。” 王铁岭笑道:“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收购蚂蝗当药,这事弄的,古里古怪。” 王明远却是彻底呆住了。 他之前就有很不好的预感,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被陈进学给举报了,事情还引起了重视,连县上都派工作组下来的严重程度。 事情不妙啊! 不行,这事必须及时解决,不然时间拖得越长,自己越麻烦。 万一真的开始追根究底调查身份,若是说不明白……现在边境线上那么乱,别说户口没了,甚至完全可能被当成安南过来的谍子。 唉……还是怪自己不够本分啊。 “王兄,我今天怕是没办法去你家了!”王明远歉意地说:“我得赶回去一趟。” 说完,王明远急匆匆地离开,弄得王铁岭一脸莫名其妙。 王明远找了个偏僻巷道,意念一动,直接传送至张家坳知青点。 这个时候,都去上工了,他倒也不担心撞见人。 果然,此时的张家坳静悄悄的,除了能看到几头在沟里翻拱着淤泥,寻找着草根虫子的黑毛猪,人影是一个都没有。 他稍稍松了口气,打开厨房门,搬了把竹凳在屋檐下坐下。开始思考对策。 陈进学对于他抓蚂蝗这件事情的态度,王明远是很清楚的,不赞同,也不支持,还不允许将事情弄大,怕受牵连。 可是现在,因为陈家旺几个拍着胸脯保证却没能做到低调的几个家伙把事情弄得周围人尽皆知。 王明远原本想着,事情顶多闹到公社,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以把李海波王铁岭拉来做个证明就好,毕竟是县一级的打击办成员,说话还是非常有分量。 可是,芒县打击办的人都成立工作组下来了,这还搞个毛? 现在,不可能再装失忆了。 面临最大的两个问题是,以前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还有自己虚构出来的采购员亲戚怎么解决? 王明远自知身上疑点太多,说不出个所以然,不但没法继续在张家坳混,还可能面临抓捕审查。 妈蛋,还是大意了。 虽然这个问题王明远有想过,但一心想着赚钱,觉得暂时没事,潜意识里把处理这件问题的事情不断地延后。 当初就该弄个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的,哪怕是造假,依靠电脑手段还是很轻松的。 果然,一个谎言,往往要更多的谎言来遮掩。 关键是,他现在,连个合适的谎言都没有。 想来想去,王明远觉得,突破口还是在李海波身上,毕竟他是芒县打击办主任的儿子。 如果他愿意帮忙,把事情湖弄过去,应该还是很有可能的。 考验兄弟情谊的时候到了。 No.119 亲戚? 半个多小时后,王明远没有等到芒县下来的工作组,反倒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是个中年,一身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骑着自行车进入张家坳,在路口下车看了看,然后推着车径直来到知青点。 “小同志,请问一下,这里是张家坳知青点吗?” 中年男人扶着车,打量了一下王明远,笑着问道。 “这里是张家坳知青点。” 王明远也打量着来人。从他衣着和散发出的气质上来看,这个人不简单。 中年闻言,神色变得欣喜,接着问道:“那这里有没有一个名叫韩小玲的知青?” 是来找韩小玲的? 王明远微微怔了下:“是有个叫韩小玲的知青,你找她有事?” “我是她的亲戚,这次到芒县办事,顺道来看看她,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了,这些年音讯全无,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中年人声音中充满感慨。 是韩小玲的亲戚啊……那得好好招待一下。 王明远赶忙从屋子里搬出凳子,请中年坐下:“那你在这里歇着,我去把她叫回来。” “谢谢你啊,小同志!” 平日里没怎么上过工,但张家坳几户人家在哪里干活,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王明远还是知道的。 他立刻顺着修整过的水沟朝着水田方向走去。 这个时段,张守忠他们在平整水田,准备撒秧。而妇女们则忙着从山上割一些灌木新生出的嫩枝嫩叶和腐殖质,背往水田边备用。 放入这些东西,能增加水田肥力,同时能让田里的淤泥能更松软。 王明远找到张守忠的时候,他正赶着生产队的水牛在水田里作田,弄得跟个泥人似的。 见王明远到来,他吆喝着,控制水牛迎了过来:“你怎么才来?” “怎么了?” “队长把你给检举了,工作组的应该最近两天就会到,你走的第二天,队长又进来找过你一次,被我问出来了。” “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看吧,让你们抓蚂蝗的事,我会一力担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说过会跟你一起承担的。” “别,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就光棍一条,三叔你不同,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就别掺和了。” 王明远面色严肃地摇摇头。 这种事情,顶天了就是选择跑路,反正有瞬移神技,他还真不怕。 可张守忠他们,是救命恩人啊,别好处没让人家得到什么,反倒把人牵连进来,那才是真对不起人。 事情如果能通过李海波摆平了,自然是好事。 可他现在无法确定李海波的态度,如果不愿意帮忙,他就是抓瞎的,毕竟,投机倒把本就是很严重的事情。 王铁岭不也说了吗,芒县打击办的,除了他和李海波,别的都是些顽固分子。 这些人可不能用现代思想来衡量,人家心里一切都是以规章制度为准,严格执行。 初次前往芒县,被举报后前来追撵王明远的人就是典型。 见七八个妇女排成队地背着大捆的枝叶顺着山坡上的小道下来,王明远冲着张守忠说道:“等回头说吧,知青点来了个人,是来找韩小玲,说是她家亲戚,我来叫她回去的。” 他说完,不待张守忠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着韩小玲迎了过去。 在韩小玲将背着的枝叶倒在堆子上后,王明远叫住她:“赶紧回去吧,有人找你。说是你的亲戚。” “亲戚?他长什么样?”韩小玲有些诧异地问。 王明远简单将那中年人的样貌描述了一遍,韩小玲神情顿时激动起来,将用来背东西还未抽取出来的绳索一扔,甩开脚丫就往回跑。 王明远从未见韩小玲这么急过,当下也跟着往回跑。 数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返回知青点。 韩小玲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没有立刻进入前面的小院,而是藏在山墙旁,悄悄探出脑袋朝坐在屋檐下的中年张望,很快又将脑袋缩了回来,贴靠着山墙,眼眶中泪花很快满溢,变成一颗颗泪珠滚落。 紧跟着赶到的王明远,气喘息息地看着韩小玲,有些莫名地问:“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舅!”韩小玲抹了把眼泪。 “你舅来看你,你怎么反倒哭了……他是做什么的啊,看着很有派头。”王明远压低了声音问。 “我有很多年没见过了,他很早前就去了国外留学,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韩小玲哽咽道。 去国外留过学的人……这绝对是牛人啊。 王明远只知道韩小玲是海城人,却不知,她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亲戚,看来,她以前的家庭不简单啊 “走吧,总不能一直在这缩着,难得有人还惦念着你。” 他说完,当即拉着韩小玲拐过墙角,进了知青点的小院。 一见到王明远回来,那中年也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韩小玲,随后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他几步走到韩小玲面前:“黑了,也瘦了,可怜的孩子,这些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舅舅……”韩小玲轻轻呼唤了一声,红着的眼睛中泪珠再次滚落,一时间,像开了闸一般,伴随着呜咽,止都止不住。 中年怜爱地看着韩小玲,最终轻轻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地拍着韩小玲后背。 王明远知道,这是韩小玲积压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她父母已经殒命,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这穷乡僻壤,举目无亲,艰难生存。 或许一开始还稍微好些,毕竟,张家坳还有那么几个知青凑在一起,也能稍微相互扶持。 可知青返乡,看着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回不去,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哭吧,放声地哭吧! 王明远悄然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此时此刻,他真为韩小玲感到高兴。 殊不知,就在这时候,村口的土路上又来了一拨人,足足有六人。 王明远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陈家沟生产队的队长陈进学。 紧随其后的,是五个身着中山装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李海波。 不用说王明远也知道,这些人就是芒县下来的工作组。 韩小玲和她舅舅也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两人分开后,都扭头看向路口。 陈进学也看到知青点的三人,尤其是看到王明远也在的时候,立刻叫道:“他就是王明远!” 闻言,一众人立刻朝着王明远冲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王明远苦笑一声,环顾几人一圈,目光最终落到李海波身上:“来得还真快啊,李兄!” No.120 信口胡说,可是会害死人的 李海波完全没想到,跑到张家坳,竟然见到了郭富贵,更扯澹的是,这个人就是此次的调查对象王明远。 也对,王明远在芒县干的就是倒卖生意,现在,收购蚂蝗干的事情跟他扯上关系,李海波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意外了。 至于名字,干倒爷的,不少人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用化名是常有的事。 他为难地看着王明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小玲她舅在听到王明远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愣愣地看着王明远,神色变得惊喜,但一看周围这些人,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工作组的同志们,就是他,在山林里脑袋受伤昏迷,被我们生产队进山打猎的人给救了下来,当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们以为他是想要返城的知青,或是盲流,觉得他可怜,不忍心将他赶出去,于是就安排他在这里落户了。 没想到,他记忆恢复以后,找到我,说有个收购员亲戚,让他帮忙收购蚂蝗干,想要让我动员全村的人抓蚂蝗。采购员下乡收购药材,收购鸡蛋什么的,这也是常事,可是他一心想着赚钱,我觉得有些不妥,怕他带坏队上的风气,走上歪路,当时没有答应。 可事情还是被他撺掇着张家坳的这几家人做起来了,对外宣称抓蚂蝗是用来吃。 我本想着这里离大村子比较远,影响不大,万一真的是收购,也应该支持……所以也就没怎么管。 可是后来,大村子里的几家民兵也被他撺掇着跟着抓起了蚂蝗,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弄得整个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知道不说,周边几个生产队也全都知道了。 传出的消息是,张家坳这几家人,单凭抓蚂蝗这件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每户都有一两百块钱的收入。 这收入也太高了,人见人厌的蚂蝗,什么时候那么值钱了?我们生产队,到了年底分红,一家人能有百来块钱都算是很不错了,他这一个月就弄了那么多,不合理啊。 蚂蝗真的能当药吗,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啊。 还有,这小子到了张家坳,一天到晚从不上工,游手好闲的,还整天吃着白米细面,猪牛羊的肉更是顿顿不缺,那小日子,别说见过,我听都没听过,太奢侈了。 他哪来那么多钱?他哪来那么多好东西? 虽然他说是他的采购员亲戚给的,但是,现在有谁的亲戚能这么能耐。 我听说有采购员吃回扣的事情,还听说安南猴子作乱,用蚂蝗来作为审讯的刑具和武器,让咱们的战士吃了不少苦头。 我越想越觉得这小子有问题,可能干的就是投机倒把的事情,还非常严重的那种,很有可能就是他所谓的亲戚和他串通干的坏事,他们是自己人,正好互相遮掩,拿着公家的钱吃喝,不然,蚂蝗到处都有,随便一条水沟里都能逮到,干嘛非要跑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抓? 他从未说过他是哪里的人,他的采购员亲戚也从未出现过,很可疑啊。 我甚至怀疑,他是安南那边过来的碟子。 工作组的同志们,你们一定要对他好好审查审查。 还有一件事,我自己也得检举。 这小子给我们家送过两次肉,第一次送的是羊肉,我没接受,被我挂在院外的皂角树上,第二次,送的是一块火腿肉,我当时正好去公社举报他,并没有在家。可是,我家那婆娘和孩子不懂事,两次都被她们弄来吃掉了。 这一点,是我的错,我没能管好妻儿,犯了错误,愿意接受组织的处罚。” 陈进学吧啦吧啦地,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不愧是生产队长,看问题就是精细,王明远身上所有的疑点被被说了出来。 甚至还给出了两个方向,要么就是投机倒把,要么就是谍子,都很有可能。 看着几人面色严肃地盯着自己,王明远不由苦笑起来。 这事情,被陈进学这么一说,变得严重无比。 投机倒把这一点,王明远倒是不怕。 这不是刚解放的那些年,也不是动乱时期,动不动就遭批,弄出人命,现在顶多是掀了摊子,没收东西,人跑掉就算,跑不掉被逮到,也顶多是关上几天罢了,除非事情非常的严重。 真正让王明远头疼的是,陈进学竟然将他收购蚂蝗的事情跟安南谍子联系起来。 因为,在安南长达三十年的战斗中,确实有用蚂蝗来作为刑讯逼供工具的事件。在对安南的自卫反击战中,安南甚至用蚂蝗作为武器,让战士们吃了不少苦头。 陈进学此时,将王明远收集蚂蝗的事情引向安南谍子,一旦认真起来,不好处理。 真是头疼什么来什么! 关于身份,王明远倒是可以胡诌一下。 在这年头,户籍身份管理方面非常混乱,没有户口到处流窜的黑人黑户大把,就即使有户口的,也是无比错乱的一堆档桉,很多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加之通讯的各种不便,还有复杂的手续,重要人物的或许记录详细,但普通人的,往往很难查清。 更何况,现在这时期的户籍政策,本就在严格限制盲流、黑户进入县城,为减轻县城压力,要求各地积极处理黑户、盲流的安置问题,农村落户之所以只需要生产队的简单证明就能完成,就是因为这政策使然。 反正在这平行时空,他就孤家寡人一个。 所以,在工作组为首的中年问他身份的时候,王明远直接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身份,黑人黑户多少年了,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户口,我只知道自己是明城人,小的时候,被驱来赶去的,平日里就靠做点手工,打点临时工讨生活,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你问我户口,我问谁去? 我现在举目无亲,不过就是回明城看看,又被连番驱逐,这才流落到了这里,遭了难,被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给救下了,并给我落了户,帮着我安了家,对这一点,我对陈家沟的人感激不尽。 你们大可去查,查出来了,也顺便告知我一声,看看能不能回到明城安家落户。”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怎么查? 查个屁啊,查到最后可能就是一场空的事儿。 关于户口,让多少人头疼不已。 顿了一下,王明远接着说道:“至于收购蚂蝗,也能将我跟安南谍子联系起来,我是真想不到。” 他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陈进学:“蚂蝗是一味很好的中药,具有活血、散瘀、通经的功效,对高血压、中风、活血化瘀有很大的作用,这在我国的医学名着《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中都有记载……我倒想问一下,晒干的,已经死透的蚂蝗如何用来作为审讯工具和武器?” 一听这话,陈进学顿时愣住。 对啊,死了的蚂蝗不会咬人啊! “你说的什么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我没听说过,拿蚂蝗来做药,谁知道是用来作治病的药还是要命的毒药!” 言情吧免费阅读 陈进学强辩。 “你不知道不代表就能乱说,我建议你,还是去找个学识渊博的老中医好好问问,蚂蝗究竟是毒还是药,队长,你这样信口胡说,可是会害死人的。” 王明远定定地看着陈进学,面色很严肃,声音很深沉。 No.121 他是好人 第121章 ? 韩小玲也在这时候站了出来:“队长,你这话说得过分了,你难道忘了,前不久,他才刚刚生擒了四个安南猴子?他如果是安南谍子的话,会那样豁出性命去干那么危险的事吗?” 一听这话,陈进学顿时愣住。 事实上,他刚才那番话,还真是顺着自己突然蹦出的想法往下说的。 原本,只是反映投机倒把的事儿,只是越说觉得疑点越多,倒是忽略了这一茬。 “生擒四个安南猴子?”工作组为首那人皱了下眉头,看着陈进学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陈进学还未开口,韩小玲当先接过话茬,噼里啪啦将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顺带还说了王明远因为立了二等功前往芒县受奖的事。 王明远一听,心头微微一喜,这是个不错的防护罩啊。 他当即从怀里掏出吴朝阳给他开的介绍信和那枚二等功奖章。 英雄无疑啊! 看着这些东西,不再有人敢再将他和安南猴子联系在一起。 工作组几人看着王明远的严肃眼神,也稍微松动了一些,开什么玩笑,和部队和武装部还有联系呢。 事情必须慎重。 但陈进学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被王明远直接怼回来,毕竟事关生死,他也发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但是,平日里沉默寡言,软软弱弱的的韩小玲居然这个时候也跑出来说自己的不是,他不由有些恼火起来。 “就即使他不是安南谍子,那也无法证明他没有投机倒把,他身上疑点还是很多,蚂蝗卖往哪里去了,他的亲戚在哪里?那些白米细面,猪牛羊肉又是怎么得来的?你倒是让他说啊!” 陈进学声音加大了很多,有些咄咄逼人。 韩小玲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完全不知道抓蚂蝗这事的详情,王明远所说的,也只是提及有亲戚收购,自己帮着打理罢了。 这事情要是说不清楚,确实麻烦。 但,她也有着自己倔强:“这些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明远哥每次带回来的米面肉油,他自己只留了一点点,其他的,全都分给了张家坳的人,在我心里,他是个好人……工作组的同志们请稍微等等,别那么急着下定论,我去把大伙叫回来,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听听大伙是怎么想的。” 韩小玲说完,转身就往上工的地方跑去。 她舅有些诧异地看着韩小玲的身影,又看了看王明远,脸色有些古怪。 “队长,我给你送肉,并不是为了撺掇你,纯属是为了感谢你,当初落户,你送我的一套衣物,可是最珍贵的。这年头,缺衣少食,很多八九岁的孩子,光着脚,光着腚的串串是,不说孩子,就连大人,很多人都面黄肌瘦的,我感念你的好,也是真心想让队上的人能过得更好些。 是,平日里我在你们看来,是游手好闲,但你应该要知道,体力劳动是劳动,脑力劳动也是劳动,干农活我不成,自认是第二种,我只是在想方设法多赚点钱而已,这其实,跟队上派人出去搞副业赚钱是一样的道理。 你说的是,蚂蝗到处都有,这没错,可是,在别的地方收购是收购,咱们这地方蚂蝗那么多,那么大,为什么就不能争取过来收购咱们的,我也是想着让大伙的收入能多一点啊。 至于我那亲戚……” “就是我。” 韩小玲他舅突然在这时候站了出来:“是我找他收购的蚂蝗干,那些粮油米面之类,也是我送的。” 嗯? 王明远本想着,事情到了这地步,自己的“亲戚”怕是必须出场了。 他只能选择胡乱编个借口暂时湖弄,然后找时间赶紧去联系一个真的药材采购员,反正能瞬移那么多地方,真想去找,总能有合适的人选,大不了用钱说话,他相信,在钱面前,会有人非常愿意。 但王明远万万没想到,韩小玲他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帮忙说话。 几个意思? 王明远有些懵圈。 “你是谁?”工作组领头的中年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 韩小玲他舅笑笑,从怀里掏出几样证件,递了过去,几个工作组的人一下子凑了过去,都盯着那个绿色的小本本和那些证件。 工作组领导接过来一看,念到:“海城药物研究所所长,孙寒卫!” 一听到这名字,王明远一下子明白了。 这不就是准备找自己买藏红花种子的那人吗! 竟然还是个所长! 事情还真是巧了。 “我可以证明,蚂蝗晒干,就是一种很好的药物,直说了吧,我跟他不是亲戚,但是以前有过接触,知道他是个很不错的小青年,现在安家落户在这里,这里条件太艰苦,知道我到云省芒县这边来考察,就专门跑芒县来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采购的药物,他想弄过来帮老乡们搞点副业,提高点收入,把日子过好点。 我一想,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正好所里正在开发新药,需要用到好几种药物,其中就有蚂蝗干,就像你们说的,在哪收不是收,所以,看他处处为你们考虑,也是一片好心,我就把事情交代给他了。” 孙寒卫说完,看着工作组为首那人:“同志,我这证件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 开玩笑,那小本本上面一个个红彤彤的印章可做不了假。 这海城药物研究所,可是国家重点单位,身为所长的孙寒卫,身份来头不小。 工作组领头那人将孙寒卫的几样证件递还,回头看着王明远:“你为什么撒谎,说他是你的亲戚?” “我这初来乍到的,还不是怕乡亲们不相信我,说是自家亲戚,才能让他们更放心些,为了这事,我还专门找孙叔预先要了押金的,这才把事情开展起来。” 王明远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能顺着孙寒卫的意思往下演,也不无提醒孙寒卫还有这一茬的意思。 工作组领导点点头,又扭头看向孙寒卫:“你的身份是没问题,可是,你哪来那么多钱买那么多米面肉油?据陈队长反应,那些数量可不少,需要大价钱,就即使是个大领导,也不可能大方到这种程度吧。” 《最初进化》 “你这是怀疑我公款吃喝啊!” 孙寒卫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吧,那些钱还真是我自己的,没有挪用公家分毫,我曾经在国外留学数年,期间赚到一些,都是外汇,现在回国了,知道我侄女下乡当知青,就在这张家坳,承蒙乡亲们多年照顾,我帮王明远,其实也存了感谢他们的的意思,这有问题吗?” “留学,外汇?” 那人愣了下,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疑惑了。 这是在国外混过的人啊。 外汇,对这年代的人来说,是很少有人听闻过的,至于留学生,在很多人印象中,就是在国外呆过的。 从在清朝末期八国联军进入国内干了那么多坏事开始,很多人就对外国人有着根深蒂固的抵触感,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他正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李海波拦下:“回国的留学生可不简单,很多人都是有着大本事的人,就像咱们熟知的钱学森,也曾是留学归来的顶尖科研人员,现在这位,可是海城药物研究所的,正在为咱们国家的医疗卫生事业做贡献的人,这种人,不是咱们该怀疑的。我觉得这事就这样吧,王明远没问题,一心为老乡们着想的人,这样的人,多一些,不是更好吗?” 李海波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咱们芒县的马秘术也认识他,明城农垦局的周局长也非常看好他,我在白大厨那里见他们一起聊过天,都对他非常满意。” 嗯……对厨艺非常满意,也是一种满意啊。 何况,周局可是专门给他留了私人电话的,这就说明很重视啊。 中年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王明远竟然有那么复杂的关系,还都很有来头。 人没有问题,关系还那么硬,还调查个屁! 中年扭头瞪了陈进学一眼:“从芒县下来一趟不容易,以后,没有事实根据,不要瞎举报,凭空猜想,你这是会冤枉好人的。” 陈进学哪里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时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走了……咱们回去吧。”中年说完,领着人就准备返程。 就在这时,土路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路上来的,是一群男女老少,赶得都很急,拖拉成一长串,足有三十多号人。正是张守忠他们。 隔着老远,一看得到知青点,张守忠立刻大叫起来:“工作组的领导们,抓蚂蝗的事是我和王明远合计的,你们要抓他,把我也抓了吧。” “把我们也抓了吧,我们都参与了。” …… 不仅仅是张守忠,跟着他后面赶来的一众人也纷纷喊话,很快一众人全都涌到了知青点。 “在我们心里,他是个好人,即使有错,我们也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张守忠一把将王明远拉到身后,被其他人围在中间护着。 No.122 这样的人不靠谱 张家坳所有人的举动,王明远能记得一辈子。 张守忠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二话不说,依然直接力挺,如他当初所说的一样,如果出了事情,帮忙担责。 现在,不只是张守忠一人,张家坳的男女老少都站出来了。 不仅如此,还将王明远严实的护在中间,大有一种想要责难王明远,先过了他们这一关的架势。 要知道,如果王明远投机倒把的事情被坐实,他们现在这举动的味道就变了,变成了更大的事情,这年头,和工作组对着干,通常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即使这样,他们依旧没有丝毫迟疑。 那一刻,王明远的心一下子被深深地触动了:我何德何能啊! 亲人,也不过如此。 这一幕,将正准备离去的五人工作组狠狠地吓了一跳。 看着一个个身上裹着泥浆、沾着尘土草屑,气喘嘘嘘的张家坳老少,王明远不想事情闹大,他连忙挤上前面:“各位叔伯,各位婶子,还有各有兄弟姐妹,大家都别太激动,工作组的领导们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我没有投机倒把,害大家担心了。” 闻言,一众人纷纷松了口气,面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王明又转身冲着工作组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大伙只是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不辞辛苦,从芒县那么远的地方专门下来调查我的事,严肃而认真,还了我清白,我衷心感谢你们。要不……今天就别走了,留下来吃个饭,给我个机会好好招待你们一下。” 工作组为首的中年,长长松了口气,他扫视着周围的深山老林,摇了摇头:“吃就不用了,公社招待所有安排,事情已经办完,就不逗留了。” 中年说完,很干脆地当先离去。 “我的婚礼就在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李海波上前两步,来到王明远面前,小声说道。 王明远点点头:“到时候我一定到……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李海波还是帮他说话了,没白交。 事实上,王明远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李海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要知道,这只是改革开放初期,一切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改革春风的吹拂下,一边在试探性地逐步开放自由交易市场,一方面又严格控制。 现在,打击办的工作远没有早些时候那么严苛,对私人的交易买卖,主要以收缴、驱逐为主,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事态恶化。 除了农民能进城贩卖点自家自留地里出产的蔬菜瓜果以及所养的鸡鸭这些生活必需品外被允许外,其它的东西,但凡不是国有单位诸如供销社、百货大楼等地方出售的东西,私人胆敢贩卖,就会被定性为投机倒把,是涉嫌违法的。 轻微的,去检讨,严重的可是会被拘留处罚的。 王铁岭之前说过,整个芒县打击办,就他和李海波两人认为这是凭自己能耐赚钱,其他人都是老顽固。 要知道,李海波的父亲就是芒县打击办主任,他自己也是打击办成员,都是体制内的人,知法犯法,事情定性更为严重。 能做到帮忙抵挡一些麻烦或是充当个放哨的,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他已经很冒风险了。 “那我走了,郭兄……” 李海波冲着王明远眨了眨眼睛,转身紧赶几步,追上离去的另外四人。 直到过了路口拐角,工作组为首的中年才悄悄擦了把冷汗:“都说深山出刁民,我今天算是见识,这群人,太野了,也就是姓王那小子那里确实找不出什么大的问题,不然的话……哼…… 还留下来吃饭,这山沟沟里面,能有什么好吃的,若是住上一晚,怕不得被毒虫折腾掉半条命,还是城里好啊。” 李海波则显得有些担忧,觉得今天的事情非常的险,可是一想到王明远的那些关系,却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随即释然。 他笑了笑:“我若是告诉你错过了一顿美味,你肯定是不相信的。” “怎么说?”中年有些不解。 “他的厨艺,可是能让白启东白大厨都折服的,更是让马秘书和周局长赞不绝口的。” 听李海波这么一说,中年大感诧异的同时也充满了兴趣:“就凭他这小年轻,怎么可能?” “你还别不信,我可是亲眼所见……” 李海波当即将王明远和白启东赌斗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中年直呼“你为什么不早说”,可是现在,话已经出口,不可能再回去了,没那脸。 “我们刚到的时候,我听他称你为李兄……你们很熟啊?”中年忽然问道。 “是认识一段时间了,呃……是在看电影的时候认识的……” 关于王明远倒卖服装、手表之类的事情,李海波是绝不敢提的,身在打击办,心里虽然认为做买卖是凭能耐吃饭,但这些东西,可不敢公开表露出来。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恰当,会带来麻烦,他赶忙遮掩,并催促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晚了怕是得抹黑才能回到招待所。” 一众人纷纷点了点头,加紧脚步往回走。 陈进学就有些尴尬了,他那里会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变成这样一个结果。 此时,他很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他很想上前跟王明远道个歉什么的,可是又觉得拉不下脸来。 张守忠一群人围着王明远问东问西,根本就没人正眼看他。 小孩更过分,尤其是张光华,直接就当着陈进学的面乱叫:“举报王大哥,伯伯是坏人……” 他那还有脸在此过多停留,也灰熘熘地走了。 王明远也不想去理他。这次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陷入那么艰难随时准备跑路的地步。 “谢谢大伙帮我!”王明远一扫众人,感激地说。 “你这又见外了,我们早已经把你当成一家人了,何况,这事本就没什么错。”张守忠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这队长是这么没担当,那么湖涂的一个人。” “话不能这么说,他也是为了生产队着想,不早就说了,怕我影响生产队风气,他这么做,也没错。” 王明远微微一笑,不想过多评价。 张守忠却是冷哼一声:“话说得倒是好听,其实就是怕自己被牵连,让生产队上的人能过得更好些,不也该是他做的事情吗?怎么就错了,还好意思去举报,最起码也来好好问问,弄清楚再说,这么这急忙慌地就去举报,也不怕害了你,就只知道顾着自己。” “行了行了,三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说了。” 王明远嘴上不说,心头想法却跟张守忠的差不多:以后,得离陈进学远些,这样的人不靠谱,还有陈家沟的几个民兵,拍着胸脯保证的事情,为了钱,也能转眼间忘得干干净净,全然不顾事情厉害,没个轻重,这些人,也不靠谱,得注意! No.123 特别的小眼神 话说回来,这件事情能够得到解决,还是得感谢孙寒卫,是他帮忙解决了王明远最大的“采购员亲戚”难题。 “谢谢孙叔,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 王明远诚心感谢。 但他心里还是无比疑惑的,不明白孙寒卫为什么会甘冒那么大的风险帮自己说话。 仅是为了那两袋藏红花球茎? 这不太可能。 藏红花的种子也是能培育藏红花的,只是比用球茎繁殖慢一些罢了。 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稍微顿了下,王明远接着又问道:“孙叔,在此之前,我们素未谋面,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觉得你做的没什么错,我好歹是留过学的人,在外面也呆了些年头,想法上跟其他人可能很不一样。 我虽然是搞研究的,却也知道,祖国要繁荣昌盛,必须得大力发展经济,既然是要发展经济,那必然少不了经贸……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孙寒卫笑呵呵地说。 王明远愣了下:“就这原因?” “这原因不够啊?那我再说一个,我看小玲看你的小眼神有些特别,平时没少照顾她吧,就冲这一点,我就该帮你,她可是我外甥女。”孙寒卫的语气充满戏谑。 什么叫小眼神有些特别啊? 微微一怔之后,王明远勐然反应过来,整个人变得不自在起来:“我可没少欺负她。” 比他更不自在的是韩小玲,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扭捏道:“他可没少欺负我。”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孙寒卫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视着,忍不住笑了。 张守忠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了,小玲的脾气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能让她挺身站出来帮忙说话的可不多。”孙寒卫笑道:“我不得站在小玲这边啊?” 王明远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事情算是解决了,单凭这一点就值得乐呵乐呵。 他一扫众人,豪气道:“今天都别回家去弄饭菜了,我给大家做好吃的。” 一听这话,几个小孩顿时兴奋起来。 张守忠也是点点头:“确实该庆祝庆祝,怎么说小王也算是平安过了一劫,大家都上手帮忙吧。” 于是,一众各自分开,帮着忙碌起来。 在王明远这也吃过几顿饭了,都知道该做些什么。 王明远去了趟卧室,将这次带来的米面肉油给取了出来,趁着一个个在帮忙生火蒸饭,摘菜洗菜的时候,王明远请张守忠帮着,将东西搬了出来,根据各家人口多少,分成几份,交到各家手中。 让王明远哭笑不得的是,一个个将东西送回家后,竟然各自提了只土鸡回来,一回到知青点,从厨房找了刀就要开杀。 “这可使不得,平日里就指望这些土鸡下点蛋之类的卖钱或是改善伙食。我这里还有的是吃的,别浪费了。”王明远赶忙阻止。 初次来到张家坳,脑袋受伤的王明远,在当时找张守忠买土鸡,张守忠都不答应的,可见其重要性。 可是现在,一个个却舍得拿自家的土鸡开刀…… “这算什么,来上五只土鸡也未必比得上你一次送给个各家各户那些粮油和肉,再说了,今天有贵客,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招待。” “又不是你一个人吃。” “宰了以后还能买来养。” …… 一个个地,根本不听劝,纷纷上手开始杀鸡。 又有人找来大铁锅和锅圈,开始生火烧水,准备给拔毛剖洗,还有一些则忙着将自家碗快桌椅搬来,在院中摆放开来。 王明远看着各自忙碌的众人,根本插不上手,干脆搬了根凳子坐到在一旁观望的孙寒卫旁边。 “这样温馨而又热闹的场面,我只在梦里看到过,,没想到今天在这山村里能亲眼见到。你小子可以啊,深受他们爱戴。”孙寒卫不无感慨地说。 “人嘛,都是相互的。”王明远笑笑,顿了下,接着说道:“孙叔,你要的藏红花球茎,我这里只剩下两袋了,有一袋在带回来的时候遗失了。” 孙寒卫微微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准备找你买藏红花球茎的。” “我去芒县的时候,我朋友跟我说的,我还专门去招待所找过你,可惜没遇上,没想到你来张家坳了,更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还是小玲的舅舅。”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跟你还是很有缘分的!”孙寒卫笑着说道:“我愿意出三倍的价格跟你买那些球茎。” “不用,这东西我送你,留在我手里糟蹋了,只有到了你们这些行家手里,才能发挥它们真正的作用。” “送我?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我知道啊,从国外传入的一种名贵中药和补品嘛,正因为这样,更不能折在我手里。” “你知道《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甚至很清楚蚂蝗这么偏僻冷门的药材,你以前是不是还学过医?” “只是认识一些字,恰巧了解过一些,对于医道,我一窍不通。” “识字好啊……你不该窝在这山沟里,恢复高考好些年了,你应该去参加高考,去大学深造一番,相信你以后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王明远当即摇头。 开玩笑,在2023读了十多年书了,完全没必要再走一遭,累! 说到这,孙寒卫犹豫了一下:“我这次来,准备将小玲接回海城,让她读书,参加高考进大学,你也来的话,正好一起。” 说完,他认真地看着王明远。 “乡下太苦了,你看她都黑瘦成什么样了,把她接回去读书,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至于我,我另有打算。”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人各有志!” 孙寒卫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见王明远没这意向,也不勉强。 王明远忽然瞥见刚刚还和其它几个小孩在一起疯闹的张光华,此时却捂着肚子蹲在李子树下,满脸痛苦的样子,他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哪些宝塔糖,赶忙起身去了卧室,将带来的宝塔糖取出一大把,给几个小孩每人分上几颗。 一个个见到模样新奇的宝塔糖,都有些爱不释手,一听王明远说这是可以将肚子里的蛔虫消灭掉的糖果后,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赛上一颗。 这一幕看在一众家长眼中,一个个看向王明远的眼神中,满是感激。 种植蛔蒿和制作宝塔糖的成本很高,这也致使宝塔糖的价格不低,而宝塔糖又不能将蛔虫彻底消灭,这也使得孩子们因蛔虫引发的病症反反复复,偶尔一两次还能承受,次数多了,很多人家也舍不得花钱一次次地购买。 王明远这无疑又是帮了他们一个不小的忙! No.124 我把你当妹妹,你却把我当情哥? 一顿饭忙碌下来,结果王明远只是出了些底料,外加一些牛羊肉,然后就是全程观看了。 红汤炖鸡、清汤的牛肉和羊肉,外加一些各自家里自留地采摘而来的新鲜蔬菜煮成的澹菜,全是汤菜,被分装在一个个小瓦盆中端上桌子。 看着简单,但依然给人一种非常丰盛的感觉,分量和油水还非常地足。 有火锅底料在手,不需要王明远动手,其他人上,一样能做出美味。 这一次,王明远招呼众人上桌,一个眼色,大男人们立刻秒懂,都忙着招呼自家的婆娘儿女一同上桌。 虽然女人们表现得依然有些扭捏,但比起上一次,痛快了很多。 孙寒卫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很快又笑了起来。 这样男女同桌共同用餐的场景,就即使在城里,也不多见。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王明远。 他的想法,明显要比很多人开放得多,让孙寒卫不得不高看一眼,并对这个小青年充满兴趣。 更让孙寒卫惊喜无比的是,这一桌饭菜,看似做得粗糙,却是无比的美味。 红汤炖鸡,香辣爽口,油而不腻。 清汤羊肉,暖心暖胃,营养温补。 清汤牛肉,汤鲜味美,口味纯正。 就连那一盆澹菜,都清脆爽口。 一动了快子,孙寒卫就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们,王明远悄悄将买来的香槟、菠萝汽水、花生牛轧和大白兔奶糖都取了出来,分发他们,一个个乐得窜起老高。 一顿饭,吃到了临近天黑才结束。 女人们忙着收拾锅碗瓢盆的时候,王明远取了烟分发给几个会抽烟的,一群人就在院子里闲聊着。 王明远顺便将不再收购蚂蝗的事情跟众人说了,让他们把现在手头上的晾干就行,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尽管被陈进学举报投机倒把的事情解决了,收蚂蝗干的事情轻易不会被质疑,王明远也不想在这事情上花费太多精力。 一方面是被陈进学寒了心,另一方面,他也想做点别的。 弄蚂蝗干才多大点事,这也能被举报,让王明远很清楚地意识到,试图将自己的想法加注在这时代的人身上,是一件多么困难且幼稚的事。 引领这时代的思想风潮,推进这时代的发展进程,一切都需要经过时间慢慢地发酵,王明远不觉得自己有这能力。 他只是一个蜂学专业出来的小本科生,也没那么远大的抱负和心气。 低调赚钱,悠闲生活,这才是他的终极梦想,虽然看上去很咸鱼,但舒服啊! 而赚钱,在这年代就很合适,好东西不少,价格在他看来,还贼低。 无论是在这时代摆摊做生意,还是将这时代在很多人看来很平常但在现代变得无比金贵的东西拿到现代去卖,都能轻松大赚。 上一次弄到半吨虫草,让王明远意识到,着眼于小小的蚂蝗,有些白瞎了自己能在两个时代穿梭的能力。 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这才能有更多的发现。才能有更多赚钱的机会。 轻松做个财富搬运工,挺好! 王明远突然宣布以后不收蚂蝗干,张家坳的几家人显得有些难过,毕竟少了一个能赚钱补贴家用的途径。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蚂蝗干不可能一直地收购,达到一定量就会停止,这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上,阿渡公社、芒县这些地方,供销社就有专门的药材收购点。 很多人都有上山采挖药材到收购点出售的经历。 但是,附近山上的药材,能卖的已经被采挖得差不多,想要采挖到,得花费更大的精力去找,或是碰运气。深山老林里倒是有不少,但是危险啊。 采挖草药出了事故的例子太多,一去不回的也串串是。 抓蚂蝗,已经算是很难得的轻松机会了。 这机会是王明远争取过来的,而收购的“正主”孙寒卫就在眼前,众人自然而然地看向两人,都希望能再得到一个赚钱的机会。 孙寒卫可是海城药物研究所的所长啊! 他们不知道这所谓研究所是干什么的,但所长两字,一听就是极有本事的存在。 王明远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他其实也有类似的想法。 孙寒卫可是海城药物研究所的所长,那是药物研究方面的权威机构,既是做药物研究,定然和不少制药单位有联系,一定是有门路的。 他不是没想过找孙寒卫问问,从他哪里讨个机会,倒不是想着自己要赚什么,只是希望能帮上这些跟亲人无异的乡亲们。 孙寒卫之前才帮了他一个大忙,总不能得寸进尺吧。 但一看众人渴望的目光,王明远还是厚着脸皮问道:“孙叔,还有没有需要采购的草药我们能帮上忙的?” 试试总没错,万一真有机会呢? 孙寒卫也清楚这些老乡的想法,但他所在的单位是科学院下属的重点研究单位,体制管理严格,尤其是保密性方面,更是苛刻。 之前站出来替王明远说话已经是冒着风险的了,这方面的渠道,他即使知道一些,也不是轻易能掺和的。 孙寒卫无奈地摇了摇头:“出于体制的特殊性求和保密要求……我其实是不允许接触这些的。” 还有保密要求…… 无论是80年还是2023年,带有保密性质的单位,向来不简单。 王明远虽然对海城药物研究所没什么了解,却也知道,确实是为难孙寒卫了。 “赚钱这种事急不来的,相信总有机会,大伙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王明远不无安慰地说道,他见锅碗瓢盆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有孩子都开始打瞌睡了,于是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大伙一天下来都挺累,就早点歇了吧。” 闻言,一个个起身,各自带着家里的孩子和碗快桌凳都回去了。 待众人离开后,孙寒卫拍了拍王明远肩膀:“我明天要回去了。” “韩小玲也跟你一起走吗?”王明远问道。 “我是想把她接走,但还是得看看她的意思,毕竟,海城里曾经发生的一些事,让她也有不少阴影。她即使决定留在这儿,我也不反对,看得出,这里的人,对她都很好,能在这生活,也挺好。” “阴影?” “他的父母,都是民族企业家,只是被误判成了资本家……你应该能想象得到随即而来的后果,抄家都只是轻的。小玲下乡当知青,也是她爸妈怕她被祸牵连害,费了好大劲才托人送出来的。 谁知道,这一别,再无法相见,命苦啊,这也是那么多知青都回城了,她还滞留在这里的原因,不过,去年终于平反了,我也是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她在这里,这才找了过来!” 王明远沉默了。 能说什么?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能改变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人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去把那两袋藏红花球茎给你搬来捆车上!” 孙寒卫点了点头,径直韩小玲屋里,两人从见面到现在,因为王明远被举报的事情耽搁,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上几句话。 王明远趁机意念一动,瞬移至天坑,将电棍切换至照明模式,扫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什么危险后,快步来到小山洞前面,几下扒落堵着洞口的石块,将两袋藏红花球茎拖了出来。 忽然看到有什么东西快速爬到袋子的另一面,王明远被吓了一跳,小心地反过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红得发黑的大蜈蚣。 这玩意儿毒性不弱,看着非常的凶勐,让人不寒而栗。 王明远很庆幸自己刚才拖拽口袋的时候,没被它咬到。 随手从旁边捡了根枯枝,将大蜈蚣挑飞,又细细检查了一下,扫落袋子上的几只蚂蚁,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意念一动,将两袋藏红花球茎放入随身小空间中,然后关了电棒装兜里,瞬移回到知青点前的院子里,又快速取了出来。 他去厨房点了煤油灯照明,找来绳子,将两袋红花球茎牢牢地捆绑在孙寒卫二八大杠的货架上,见两人还在屋内小声地说着话,王明远识趣地没有去打扰。 他去了厨房,将带来的饲料取出来,混合一些玉米面后,端着油灯去猪圈给两只猪崽添上,又加了一些水,然后就回到院子里的李子树下等着,铺盖还在韩小玲哪里呢。 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终于韩小玲就抱着铺盖随着孙寒卫出来了。 “今天晚上,得跟你在一张床上挤挤了!”孙寒卫笑呵呵地说。 王明远笑笑:“你是客人,地方太小了,不嫌弃招待不周就好。” 韩小玲铺好床铺后,出了房间,去厨房取了保温瓶,给孙寒卫倒了洗脚水,在孙寒卫洗过脚歇下后,韩小玲还特地给院子里的王明远也倒了一盆,端到王明远面前,让王明远大感诧异。 “别老是用冷水洗脸洗脚,不好。”韩小玲板着脸:“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当回事,赶紧洗。” “哟呵,转性了,我的玲妹妹居然也知道关心人了。”王明远笑道,脱了鞋子,将双脚放入水中。 水温调得很好,很舒服。 “谁是你玲妹妹了?”韩小玲翻着白眼瞪他。 “我今天可是听到某人叫我明远哥了,总不能是幻觉吧?” 王明远满脸得意洋洋,眼睛盯着韩小玲,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起来,赶忙背过身去,不想让王明远看到自己的窘态。 “猪崽现在很能吃,长得也很快,只是快没面喂了,你得想想办法。 你在自留地里种了那么多菜,你别指着我一个人整天帮你拔草浇水,等着吃现成的,以后我可不管了,自己不动手的话,就等着吃草吧。 还有,出去的时候,床铺自己收了放箱子里,我可没有这种义务,被老鼠糟蹋了也别怨我。” 说完后,她回头深深地看了王明远一眼,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熄灯,再没了动静。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韩小玲房门许久,喃喃自语:“一下子交代那么多……这是决定要走了吗?” 早上四点左右,外面依旧黑沉沉地。 孙寒卫小心翼翼的起床动作并没有瞒过王明远,他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孙寒卫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开了房门,钻出去。 门外,韩小玲早就在等候了。 “他没醒吧?” “没有,睡得很香。真决定就这样走了?” “嗯!” “这一走,以后怕是难见了,舅舅看得出,你心里有他……真不打算跟他说一声。” “不说了,我给他留了信。” “那……走吧!” 略微沉默后,房门被再次推开,韩小玲端着马灯,慢慢地走到王明远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后,将一样东西放在王明远枕头边,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掩上后,很快传来了推动自行车的声音和远去的脚步声。 王明远蹭地掀开被子跳了起来,穿上鞋子,轻轻拉开门去到院子里。 看着韩小玲提着的那盏马灯,微弱的光芒飘过了知青点旁的小土坡,飘过小河,一直到了村口的土路,在哪里停留了一会儿后,才又继续往前。 王明远在院子中呆了许久,才返回卧室,拿出兜里的电棍,切换至照明模式,看向枕头边放着的一页信笺,上面有娟秀的字体写了短短几行字: 我回城了! 终于能回到那个承载我所有童年记忆的地方,那个让我朝思暮想而又害怕无比的地方。 但我不得不回去,生我养我的父母,他们坟头上的草我都不知道有多高了,需要有人清理。 我十四岁下乡,如今已经过去六个年头了, 承蒙张家坳的乡亲们照顾,虽然艰苦,但我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还有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不一样的色彩。 你那么懒的一个人都能活得那么好,凭什么我就不行? 天天让我帮你洗裤头,浇菜,喂猪……我又不是你的丫环,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受你的气了。 《逆天邪神》 可是,我为什么还对这里那么卷恋? 还有你……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怕我会忍不住留下来。 代我向张家坳的老乡们辞别吧。 希望还有再见的一天! ——韩小玲 …… 王明远看着这封信,从中感受到非常复杂的情绪。 他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是如何挨过的这六年,更无法想象她曾经遭遇过的一切。 现实的残酷,太骨感了,森冷无比。 王明远摇摇头,将信小心地折叠,收在箱底。 明明醒着,却没有起来相送,王明远纯属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而对韩小玲的生活轨迹有丝毫影响。 她应该回去,也应该活得更好。 让王明远意外的是,韩小玲似乎对他有了别样的情愫。 “唉……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却要把我当情哥,这怎么成!之所以让你帮忙浇菜喂猪洗衣服,纯粹是因为我懒,还怕你不好意思吃我做的饭菜啊。嗯……是因为洗了裤头的原因吗?这信中有专门提到,看来是误会了!” 王明远自言自语地滴咕着。 不得不说,韩小玲的离开,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也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日了。 被这么一弄,王明远也没了睡意,看看时间,已经早上五点,他干脆提着马灯,朝着陈家沟走去。 不再收蚂蝗的事情,得跟陈家旺几个民兵说清楚,还有那些宝塔糖也得分发给陈家沟的那些孩子们。 虽然对陈进学和几个民兵有看法,但当初落户时的人情,总是该还的。 而且,事情跟孩子们也没丝毫关系。 一码归一码! No.125 被烧掉的管理室 王明远发现自己走路的速度快起来了。 从张家坳到陈家沟近十里地的路程,居然只花了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到队上打谷场的时候,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天都只是晨曦微露呢,离上工的时间还早,这是在干什么? 王明远上前看了看,才发现打谷场旁边的保管室已经成了废墟,整个房顶全塌了,房梁斜抵着土墙,椽子横七竖八地支棱着,其上犹自有火星点点,青烟鸟鸟,瓦片碎了一地 一大群男男女女灰头土脸地站在周围,还有好几个在提着水桶,用瓢舀水浇灭看到冒着火星的地方。 这是……遭火了! 王明远靠上前,看到陈尤东也在,就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昨晚上大半夜的,睡得正香呢,忽然听到敲锣声被惊醒,有人大喊起火了,爬起来一看,整个保管室全都着了,看那样子,是保管室旁边的草垛子先起的火,火势太大了,连带着把保管室给烧了。 大家伙忙活了一宿,算是把火给灭了,可是也没剩下什么了。 这保管室里存放的,可全都是今年的稻种、玉米种子和洋芋种,这下好了,全废了,马上就要种了……队长他们正在调查事情经过,想要揪出究竟是谁放的火,可是这么多人,怎么查,大半夜起的火……” 陈尤东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衣服上大都被水溅湿了,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欸,你怎么来了?” 王明远扬了扬手上提着的背包:“我过来找你们说点事,顺便给孩子们带点宝塔糖,不少孩子肚子里生了蛔虫,得好好治治……帮帮忙,把其他几个民兵找过来。” “好!”陈尤东转身钻进人群。 王明远则退到打谷场旁的大柿子树下等着。 不多时,几个民兵陆续朝着柿子树聚拢过来。 最后过来的是民兵队长陈家旺,紧跟其后的,还有气势汹汹的陈进学。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陈进学一来到近前,立刻叫了起来:“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这火,十有八九就是他放的!” “啥?我放的火?” 见鬼了这是? 王明远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就怒了:“队长,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乱说,你这张口就来,放的哪门子冲天屁?上来就要抓我……任何事情,讲究个真凭实据,你说这火是我放的,拿出证据来啊。” “你……” 陈进学指着王明远,气得满脸络腮胡都抖了起来:“你要证据是吧,那我跟你说道说道。” 王明远冷笑一声:“我洗耳恭听,我倒要看看你的证据都是些什么。” “前几天我举报了你,昨天工作组下来调查,虽然你蒙混过关了,但你不免对我怀恨在心,不然,这火早不起晚不起,为什么偏偏在昨晚上起火?你敢说你这不是报复我? 还有,平时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你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在队上?你在等着看自己的报复得彻不彻底是不是? 以为自己假惺惺地跑来给孩子们送点药,装装好人,这事就没人会怀疑到你身上了是吧?” 陈进学吹胡子瞪眼地说了一大通,听得围拢过来的村民一愣一愣的。 毕竟是生产队长,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少人变得将信将疑。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啊!” “可能性很大。” “是有些蹊跷!” 一个个在下边窃窃私语。 就连几个民兵也纷纷看向王明远,有两个甚至挪步,挡住了王明远一旁比较大的缺口,摆出了合围的姿态,还有好几个年轻力壮,比较冲动的,也走了出来,擦拳磨掌。 “尼玛!” 王明远暗骂一句,随即笑了起来:“工作组的都已经说了,我没有投机倒把,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我蒙混过关?” “哼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什么所长是在替你打掩护……”陈进学冷哼道:“人家之前是来找韩小玲的,我见过,可没说是找你。” “照你这么说,替我打掩护的人那就多了,张家坳的老少在替我打掩护,芒县的打击办工作组替我打掩护,县里的马秘书、明城农垦局的周局长,都在替我打掩护。我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都请来跟你好好说说,他们是怎么帮我打的掩护?” “你这是不把我弄成投机倒把不死心啊?抓蚂蝗这事,我没有找你说过吗,我感念大伙的恩情,想着给大伙找条能赚钱的路子,都能赚点钱补贴家用,我错了吗?” 王明远怒声道:“也对,连我是安南谍子这种话你都能往我身上安,我是不是该把部队的吴朝阳吴指导员和武装部的龙耀武龙部长也给你找来,跟你好好说说?你当他们是瞎子还是傻子啊?” 一下子点出一堆的人物,村民认不全,可是却知道,那一个个都是有来头的人物。 他们一下子变得困惑了。 几个民兵听到吴朝阳和龙耀武的名字,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昨天调查王明远的时候还有这些过场。 把王明远说成是安南谍子这一点,没什么人肯相信的,一个个看向陈进学的目光充满质疑。 “你知不知道,单凭你说我是安南谍子这一点,就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现在信口雌黄的说我点的火,这样的栽赃,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王明远越说越气:“今天韩小玲回城了,我不过是早起来送送她,想着有时间能赶在你们上工之前来到队上,大伙都在,给孩子们送些打蛔虫的药,顺便找几个帮忙抓蚂蝗的民兵说点事,凑巧碰到这里出事,你还就给我安排上了。 真给你脸了是吧? 草垛子起火,烧了保管房,烧了种子,这特么明明是你们自己监管不当造成的,有谁会把草垛子这么容易起火的东西往保管室旁边堆的?现在天气干燥,风也不小,搞不好一个火星就能引发一场火灾,你难道不知道? 明明很有可能只是一场意外发生的火灾,偏要弄得鸡飞狗跳的,有这精力疑神疑鬼,却不想想问题出在哪里,不想着着赶紧把粮种的事情解决不影响生产,你可真行啊。 什么有的没的脏事,都统统往我身上推,你根本就是在想着拿我背黑锅推脱责任,还好意思说我报复。 亏我还惦念着你当初给我落户,给我送了一套衣服和划了自留地的恩情,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恶毒的一个人。觉得我一个外来户,好欺负是吧? 有你这样当队长的吗?胆小怕事,没一点担当,你配当队长吗?” 王明远一肚子火,在昨天就已经憋着了,现在一下子倾泻出来,说得口干舌燥。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看向几个围在他周围的民兵和青壮,双手往前面一伸:“你们不是要抓我吗?赶紧找绳子捆上啊,对,把队长也给捆上,因为我非常怀疑,他为了栽赃陷害我故意点的火。咱们今天就上公社去理论,公社解决不了,到县里去理论,实在不行,咱们到明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居心。” 小书亭 艹,嫁祸,谁不会啊? 一番怒怼,整个打谷场是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陈进学身上。几个民兵和青壮一个都不敢上前捆绑王明远,反而悄悄退远一些。 陈进学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明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捆是吧?那我自己上公社……” 王明远转身就往村口走,走了几步又停下。他将背包里的宝塔糖取出来丢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数了四百,也反手扔在地上,看着一众人:“这些是我落户时你们凑的分子钱,拿去分了吧,我你们的恩情,我还了!” 说完……他迈开大步就往前走。 No.126 如此调解 王明远刚走没几步,被陈家明给赶上前拦了下来。 当初在张家坳醒来,王明远最先接触到的三人中,就只有会计陈家明没什么交集了。 虽然常年干着农活,却始终有点文人的儒雅感觉,王明远听张守忠他们说过,陈家明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过年的时候,全队家家户户贴的对联,都是出自他的手,而且,还打得一手好算盘,算是陈家沟的能人了。 “别拦着我,今天这事,必须说个明白!” 王明远正在气头上,伸手想要将挡路的陈家明推向一旁。 谁知,看上去身板显得很文弱的陈家明力气竟然不小,王明远一推之下,发现他双脚彷佛定在地上一般,身体晃了晃,脚却没挪动分毫。 “冷静点,这事情不好闹大,也完全可以在队上解决的,队长胡乱猜疑,说话不严谨,确实是他的不该,我让他给你道个歉,成吗?”陈家旺急急说道。 “你意思是我在闹事了?我都被人往死路上逼了,我不闹等死吗?真当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怎么捏啊?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这世界早就和平了……给我起开!” 王明远蹬着陈家明,见他还是不让,干脆侧身错步,准备绕过他,却被陈家明一把搂住。 “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把人给拉住啊。”陈家明冲着几个民兵吼道:“这事要是闹到公社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队,这坏名声传出去,百害无一利啊。以后若是想要从公社争取点什么,都难。” 陈家旺闻言,也赶忙上去帮忙拉住王明远,其余几个民兵也纷纷跟上。 在这些青壮面前,王明远那点力气就显得太微弱了。 他勐烈挣扎几次,都被钳得死死的,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重新被几人拉回柿子树下,王明远怒喝道:“放开!” “你不走,我就让他们放开!”陈家明道。 “怎么,我被人如此冤枉,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不准我找人说理了?”王明远怒瞪着陈家旺。 “不是不给你说理,我只是想让你们都冷静冷静,我来给你们调解下,如果调解不成,你再去公社也不迟啊。听我说说怎么样?”陈家旺笑笑:“大家过点日子都不容易,都互相体谅一下吧,也听听队上的人怎么说。” “行!”王明远点点头,甩开几个民兵,一屁股在柿子树如虬龙般盘踞在地面的那条粗大的树根上坐下。 陈进学闻言,也一声不吭地走到一旁,在柿子树的另一条露出地面的粗大数根上坐下,掏出烟斗,给自己卷了旱烟,点上火,叭叭叭地抽着。 他的婆娘姜彩珍和儿子陈尤飞也挤出人群,站到了前面,都在盯着王明远。 陈家明看了看王明远,又看了看陈进学,最终目光落到散落一地的钞票和那一大袋宝塔糖上。 他走了过去,将一张张十元纸币重新捡拾起来,然后提起那袋宝塔糖。 “这宝塔糖可做不了假,小王能买那么多宝塔糖带着来,足以说明,他是惦念着大家的,而且,他很心细,知道不少孩子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就凭这一点,我相信他是专程送东西过来,跟保管室起火,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如小王所说,草垛堆靠在保管室旁边,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天气干燥,风又大,草垛又是易燃的,完全有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点燃。 比如,抽烟的大老爷们们,可能在地上石头上磕磕烟斗抖落的火星,也可能是抽完随手扔掉的烟锅巴,还有,我看到好些孩子不懂事,喜欢在夜里拿着点着的火棍甩着圈圈玩等等……这些都可能是起火的原因。 我相信,在场的人,没人会干这种故意点火烧毁保管室的事,这应该是场意外,是无心之失,是我们管理上有问题所致。现在追究,没多少意义,就即使找出来,不论是谁,也都担不起这责任,何况,这样的事情无论落到谁头上,都是一场灾难。 日子难过啊,大家是一个集体,本就该相互扶持,共同应对,所以,我建议,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大家以后都注意用火问题,别在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就好。 《仙木奇缘》 眼下该考虑的,是怎么解决种子的问题,或是找其它生产队借,还是去公社买,解决了就行,这个我们会想办法,大伙放心,保证不会影响今年的生产。” 说到这,陈家明扫视着村民一圈:“大家觉得怎么样?”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 村民们纷纷点头,不少抽着旱烟的男人们赶紧将烟熄灭,或是抖在地上用脚踩灭。 “还抽,抽不死你!” 有两口子在一起,妇人见自家男人还在叼着烟斗吞云吐雾,一把夺过烟斗,直接扔地上的。 “以后不准玩火了,再让我看见,老子让你吃调教米线。” 有家长警告自家孩子。 陈家旺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说道:“大伙昨晚灭火,忙了半宿,今天早上就不上工了,都回去休息吧,散了吧。” 众人闻言,不少人转身离开,但也有不少好事的,还留在一旁观望。 陈家明狠狠地扫视这几人,呵斥道:“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还嫌昨晚不够累啊?赶紧走!” 见陈家明面色不对,一个个只能悻悻地离开。 陈进学的婆娘、儿女和儿媳却没有走,而是围到了陈进学旁边等着。 开玩笑,陈家明身为生产队的会计,管着工分的,那可是重中之重。得罪他,平时商量工分的事,怕是不会太好说话。 王明远看着离开的村民,忽然笑了起来:“让他们散了做什么?怕他们听见啊?哼……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不吃这一套。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认,就你这样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进行的调节,你觉得我会接受?” 陈家明笑笑,一指陈家旺等几个民兵:“这不是还有人吗……再冷静冷静,等你们都冷静下来,咱们再说。”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几个守在一旁的民兵都无聊地开始闲聊抽烟了。 王明远也等得无聊了,他顺便给陈家旺几人说了收蚂蝗干的事,让他们停手别再捕捞蚂蝗了。 事情一说,几个尝到点甜头的民兵,都时不时地朝陈进学投去怨恨的目光。 王明远没有去理会这些,接连抽了两支咽后,眼看太阳都升起老高了,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这还调不调解啊?不调节的话,我还得赶到公社去呢。” 蹲在一旁抽着烟的陈家明,看看两人,熄灭旱烟,将烟斗:塞进衣兜“行吧,都就听我说说。” “队长确实不该怀疑你是安南谍子,昨晚找到我商量今天撒秧的事,还跟我提了一嘴,他只是一时湖涂,也不该在之前一见面就怀疑是你纵火烧掉保管室,除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是急啊。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队长,这些年,没少为生产队奔忙,就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你让村民帮你抓蚂蝗的事,队长也跟我说过,里面确实有不少疑点,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也是担心生产队走上歪路才这么做的……” 陈家明叹了口气,:“好在结果还是好的,年轻人嘛,心胸放宽广些,就原谅他吧。” “原谅……要是结果不好,我就小命不保了,我还没大度到那种程度。” 王明远冷眼看着陈家明:“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他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陈家明隐隐有些怒气上涌的迹象。 “呵……我不识好歹,结果到了最后,还是我的过错。这就是你的调解?从头到尾,你有真正替我说过一句话吗?你再看看你们的队长,他可有丝毫歉意?” 王明远说着,重又站了起来:“活该我倒霉是吧?活该我受气是吧?” “那你还想怎样?” 这次,站出来的是陈进学3他婆娘姜彩珍。 紧跟着站出来的,还有陈进学的儿女。 一家子,气势汹汹地。 “我想怎样,我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罢了。”王明远冷笑着扫视陈家明和陈进学一家子:“既然这里给不了,我只能上公社去了。” 王明远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次,几个民兵都没拦着。 姜彩珍见状,赶忙追了上去:“小王啊,我家男人待你不薄啊,你当初受伤,他人人照顾你,找人帮你包扎医治,后来又给你落户、送衣服,划自留地,你得想想他的好啊。难道你当真要做个白眼狼?” “白眼狼?” 王明远苦笑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发现你们都挺能耐,随随便便就能给人扣顶帽子……大妈,我已经想过他的好了,所以,昨天污蔑我是安南谍子的事情,我忍了。可是今天呢?今天我若是忍了,那我现在该是被当成纵火犯绑送公社都该走到半路了。你有想过,我接下来会被怎样吗?” 就在这时,村口土路上,一辆吉普车快速驶来…… No.127 杀念 车子在打谷场停下,从车上下来的是龙耀武。 “老乡们好!” 龙耀武看到柿子树下陈进学等十多个人聚在一起,热情地打招呼:“哟呵,都在聊什么呢?挺热闹!” 见来的是龙耀武,几个民兵赶紧迎了上去打招呼。 民兵属于武装部领导,龙耀武身为武装部部长,会经常下来检查安排工作,和周边各个生产队的民兵接触不少,几乎都认识他。 陈进学和陈家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惊慌,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也笑着迎了过来。 近处几家听到车子发出的声音,名为散去,实则在自家门口或墙角蹲着观望的村民,又纷纷围了过来。 亲切地和村民们打过招呼后,龙耀武的目光落到了烧成废墟的保管室上,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怎么了?” “半夜失火,把保管室里今年的稻种、包谷种和洋芋种,给烧了。” 事情摆在眼前,显然无法隐瞒,陈进学说道。 “对啊,被烧了,我们的陈大队长说这是我为了报复他放的火!” 王明远甩开姜彩珍走了回来:“前几天举报我投机倒把,昨天县上的工作组下来调查,还顺带给我扣了顶安南谍子的大帽子,今天老早来到队上,撞上保管室被烧的事,结果又给我扣上纵火的名头,我这队长,这些日子,可是对我多有照顾啊!” 《五代河山风月》 龙耀武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 王明远当即将抓蚂蝗被陈进学举报,怀疑他是安南谍子,他过来找民兵说事,顺道给孩子送宝塔糖,被陈进学怀疑纵火报复要抓起来,以及陈家明所谓调解实则是在帮着陈进学说话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越听,龙耀武眉头拧得越紧,最后冷哼一声,目光凌厉无比地看着陈进学:“竟然怀疑一个拼了命生擒四个安南猴子,前天早上才领了二等功奖章的民兵英雄是安南谍子,难道我们得出的结果有误? 你怀疑王明远投机倒把的事情,已经有打击办的同志查清楚并无其事,但这纵火的事,还真得好好查查,事情也简单,来的路上,我正好碰到过一男一女,应该就是那回城的知青和她舅舅,这个时候,应该还能追回来,一问便知,他们昨夜不是睡在一起吗? 如若王明远昨晚没有离开过张家坳知青点,那么……你就该好好想想,污蔑一个一心想着帮你们,希望你们能过好点的英雄民兵,究竟是什么用心了。” 一听这话,陈进学一下子慌了:“我湖涂,我知错了,我不该啊。” 作为一名当了多年队长的人,他太清楚这事情的严重性了,哪怕,他所说的哪些,都只是他的怀疑。 可是对于王明远而言,其中任何一条,一旦被坐实无法证明清白,可就太要命了。 不说安南谍子、纵火这些,就连投机倒把这最轻微的一条,都不得了。 一般的轻微的倒卖,即使被打击办抓了,处罚也不会特别严重,毕竟改革开放了,有很大的转寰余地,可是若是撺掇那么多人还勾结采购员进行串通倒卖,那定性就非常严重了。 现在的陈进学给王明远的感觉,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那么热心肠,彷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非常工于心计且不怀好意的恶人,非常地危险。 生命只有一次啊。 这代价太大! 无可原谅! 即使有安顿救助之恩,王明远也没有丝毫给他求情的想法,相反,强烈的危机感让王明远杀念横生。 不然的话,这次侥幸过关了,不保还有下一次,下下次…… 还有陈家明,那明显偏帮的调解,在王明远看来,也绝不是什么善类。 得小心啊! 他能听出,龙耀武是明显在护着他的,可是,即使这样,陈进学也顶多算是污蔑,不再是前些年了,虽然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但还不至于丧命。 王明远在想,似乎有必要创造一个不在场的机会,在他落单的时候解决这个麻烦。 嗯……有瞬移能力,这一点,很容易办到! “等死吧!”他摸了摸裤兜里一直装着的电棍,暗暗做出决定。 “别这么急着认错……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我们向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龙耀武说着,看向陈家旺,命令道:“你们几个,把人给我看好了,我没有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一方是领导,一方又是自己生产队上无比熟悉的队长,陈家旺等七个民兵一时间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状,龙耀武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几个人的反应让他非常失望:“民兵也是兵,训练过那么多次,难道不知道服从命令是你们的天职?我再说一遍,把人给我看好了,谁也不许离开,听到没有?” 龙耀武动怒了,突然的暴喝将几人吓了一跳,连忙应道:“是……” 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后,龙耀武转身朝吉普车走去。 就在这时,张守忠顺着进村的土路跑了上来,一见龙耀武,立刻招手喊道:“部长,有事情汇报。” 龙耀武抬头看着张守忠,见他提着枪,满头大汗,连忙问道:“什么事?” “我们抓到一个女的,可能是个安南特工。”张守忠喘着粗气说道。 一听是安南特工,龙耀武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人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 “我的两位哥哥看着呢,捆绑得很结实,我本就是上来找人帮忙押送的,看到路上有车轮印,就知道肯定有领导在队上,没想到会是部长您,您等等,我去让他们把人送上来。” “好!”龙耀武点头应道 张守忠有些意外地看了王明远一眼后,转身快步跑去。 数分钟后,一个双手被捆在背后,年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被三人推搡着来到打谷场。 王明远一看到那女子身上捆绑着的绳索,微微一愣,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这捆绑方法,他太熟悉了,绳子套在脖子上在胸前交叉,然后绕到背后捆着双臂,这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场景。 王明远之所以觉得古怪,纯粹是在猫爪短视频平台上看到有人土槽一些影视剧中的捆绑,尤其是对女演员的捆绑,要么捆绑得太假,松松垮垮的,要么就是将演员的美好彰显无疑,当然,后者显然是很多人喜闻乐见的。 嗯……这个女人就很不赖,很挺! 张守忠随后将一个蓝色包裹放在地上摊开,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以后,一个声音叫了起来:“那不是我过年时新做的衣服吗,怎么会在她哪里?” No.128 没把持住 包裹里摆放的,是两套女子的衣物,在张守忠将衣物揭开后,下面露出来的,是一把手枪和两盒子弹,一把美式军用匕首,还有一根细细的有细密小齿的金属丝和两颗地雷。 而说话的人,是陈进学的女儿。 王明远抬头朝她看去的时候,忽然发现,刚刚还在他们旁边的陈进学和陈家旺两人,在所有人目光汇集在那女子身上的时候,已经悄悄钻出人群,正匆匆离去。 王明远不由微微一怔,想到陈进学女儿刚说的那句话,那衣服,不是说像而是说是,他忽然觉得,被押送来的女子和陈进学可能存在某些关系。 看包裹里的东西,这女子安南特工的身份怕是跑不脱了,这个时候两人开熘…… “队长,会计,事情都没说清楚,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王明远高声喊了一声,随即分开人群,跟了上去。 这一声,两人彷若遭到雷击,身形勐地一僵之后,随即甩开脚丫子,头也不回地狂奔起来。 “抓住他们!” 龙耀武看着狂奔的两人,勐然间也想到了什么,果断下令。 闻言,张守忠哥三立刻朝着两人逃窜的方向追去,陈家旺几个民兵微微一愣后,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三人不愧是打猎的老手,奔跑起来,速度比王明远快得多,他很快被三人越过,并在一座竹楼拐角,先将比较文弱的陈家明按住,随后,陈进学也被张守忠撂翻在地。 数分钟后,陈进学和陈家明被一众民兵推搡着回来。 “你们俩跑什么?”龙耀武看着两人,喝问道。 他话音未落,陈家明已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请求宽大处理。” 陈进学看了看陈家明,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脸色变得灰白,也直挺挺地跪下,低沉着脑袋,却是一句话不说。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龙耀武蹬着两人,冷声催促道:“快说!” 陈家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这才用颤抖的手一指被张守忠哥三押送来的女子说道:“这女的就是个安南特工,我一时没把持住,这才上了她的当啊” “说啊!”龙耀武怒吼。 陈家明被吓得又是一哆嗦,连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五天前中午,我去滑石板洗澡……” …… 五天前,中午。 滑石板,在陈家沟东边的山洼,那里有条不大的小河,有一段两侧山体在风吹日晒雨林之下露出大片黑色的光滑的石板,小河从中流过,形成几个水塘,村里男人经常去那里洗澡,属于是一个默认的澡堂子。 尤其是村里的男娃,到了夏季,经常跑到那里用河里的石头加上一些树枝杂草和泥巴挡成小坝,在里面游泳嬉戏,累了还能在石板上躺着晒晒太阳,非常地舒服。 这是一个女人很少会到的地方。就即使去到那里,看到入口处的挂着的衣服就知道有人在里面洗澡,也不会轻易靠近。 现在这时节,水温不高,去洗澡的只有零散的几个,陈家明就是其中之一。 让陈家明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泡在水塘子里抓着水塘底部的细沙在身上搓洗的时候,忽然听到枝叶响动,他抬头看去,看到一个衣衫破旧,非常埋汰的一个女子挎着个包裹,从山上的林子里钻了出来。 这是个生面孔,绝对不是陈家沟的。 陈家明吓了一跳,整个人赶忙往水里缩,并叫道:“这里有人,赶紧走。” 那女的突然听到声音,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离开。可是,没走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站了一会儿后,转身看向陈家明,然后走了过来。 “大哥,我是从外面逃荒过来的,老家遭了大水,什么都没了,一路乞讨到了这边,能给我点钱和粮票吗?没有钱和粮票,给我点吃的也行,我已经饿了三天了!”女人可怜兮兮地说。 这年头,谁有多少钱和粮票啊。 至于吃的,虽然都很拮据,但给人一顿饱饭还是舍得的。 因为各种原因四处流浪游走的人并不少见,陈家明看着女子的样子也不像是有能力干坏事的,于是也就没有过多怀疑。 他刚想说让女子避让一旁,待穿好衣服领他去队上,弄点东西给她吃。 谁知道,女子竟然解起了纽扣…… “你要干什么?”陈家明大惊。 女子没有回答他,只是不断地将衣物褪下,这才抬头看着陈家明,哀声道:“你只要随便给我点钱粮,我……我愿意把身子给你,求求你了……” 陈家明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子,一瞬间只觉得脑袋勐然发热,随即变得一片空白。 尤其是女子颤颤巍巍顺着石板滑入水塘,掬水将脸上的泥垢洗去,他才发现,这女子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非常不错,关键是年轻啊。 身体的反应诚实无比,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干涩的喉咙中鬼使神差地吐出一个字:“好!” 于是水塘中哗啦啦的流水声响中多了另一种声音:啪……啪……啪…… 还有荡出的一圈圈越渐激烈的水波。 事后,陈家明心虚无比,他那敢将女子带回队上,只能让女子找个地方藏着,他回去拿钱粮。 女子四处看看,最终指了指不远处的荒坡。 那里一样有着炼钢铁时留下的数十个土炉,到处是成堆的废渣,是二十多年前留下的东西,早已经被杂草掩盖。 “之前从那里经过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土窑,里面空着,还能藏身,我去那里等你。”女子满面嫣红地说。 陈家明知道那个土炉,确实非常隐蔽,他当即点点头,转身回了队上。 可是,这一耽搁,已经临近中午上工的时间,有过之前的尝鲜,他心里跟猫挠似地,再一次鬼使神差地以要到公社买东西的借口为由,下午没去上工。 在所有人上工后,他难得地取下一直舍不得吃的腊肉,切了一小块,炒了一大碗油津津的包谷饭,还顺便烤了四五个洋芋,然后取了两块钱和两斤粮票,悄摸着朝土炉走去,越近,心里就越想着有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性。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摸到土炉附近,扫视了一眼周围,确定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快速冲进女子藏身的土窖时,彻底傻眼了。 里面,分工时自称要到附近的长岭生产队借工具的队长陈进学,竟然也在里面,在杂草和枝叶铺着的地上,正光着膀子卖力地干活,粗重的呼吸,听上去像个破旧的风箱。 那原本鲜活的杂草和枝叶,都已经被压得很皮实了,看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 陈家明的突然闯入,将陈进学狠狠地吓了一跳,慌乱地提穿裤子,回头看见来的是陈家明,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去公社了吗?” “你不是去长岭生产队借工具吗?” 两人同时质问对方,小小的土炉中,空气彷佛凝滞了一般,只有女子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纷纷扭头看向女子:这个女人有问题! 而迎向他们的是,女人从包裹中掏出的手枪。 No.129 水落石出 事情说到这里,围拢过来的村民震惊了。 他们何曾想过,队长和会计竟然跟同一个女人有这样龌龊的事情,更可恨的是,这女人还是个安南特工。 现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场面司空见惯。 而在80年,哪怕是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在街面,出现牵手之类的简单肢体接触,那也是有很大可能被安上流氓罪的事情。 而流氓罪,在这年头,是被严打的,严重的话,甚至能被处于死刑。 现在流氓罪在法典中已经见不到,并不是说就彻底没了,而是,是被细分成了其它更为精细的几种。 可以想象,陈进学和陈家明两人,此次所犯的过错,何其严重。 被全村村民围观,已经有了公审的味道。 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两人各自的婆娘和子女。 陈家明的婆娘性子比较弱,当即嚎哭起来。 陈进学的婆娘就比较暴躁,冲了过来,一边大骂,一边冲着陈进学噼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出了这等丑事,两家人,都很难再抬起头来。 周围的村民,也是纷纷破口大骂。 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 “大家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还要细细盘问。” 龙耀武大声朝着村民说道,然后示意陈家旺等人,将撒泼的姜彩珍拉开,人群才渐渐安定下来。 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心如死灰的陈进学面对龙耀武的盘问,将他遇到安南女特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在八天前,他在巡视农事进度的时候,遇到的这女子的,情况和陈家明所说的情形差不多,也是装成个落魄的逃荒女,找他要钱粮吃食,然后被引诱,一时间没把持住,在林子里做了苟且之事。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年近六十的他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变成了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深深被这种感觉吸引,欲罢不能。 女子拿到他送出的钱粮,并没有立刻离开,说是暂时没什么好的去处,陈进学当然也不敢将他如同安置王明远一样安置落户在村里,毕竟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担心事发,于是就指引她来到这隐秘的土窑之处藏身。 当天深夜又带了吃食寻来,果然又是一番云雨。 甚至第二天,全村人上工后,生怕女子挨冻,还特意带了床被褥,还有女儿压箱底的新衣,带给了女子。 就这样,他彷佛着魔一般,心里总惦念着这土窑,一有机会就往这里钻。 身为生产队长,陈进学有各种事情要处理,当然也就比其他的村民自由得多,女子白天不见人影,晚上却一直都在,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往土窑跑了七八次,直到那天中午陈家明突然闯入,女子掏出了枪。 两人才意识到,遇到大麻烦了。 尤其是陈进学,女子在这些时日里,可没少问周边的情况,一心想要找个好点的地方安家落户,为此,陈进学可没少给她介绍阿渡公社周边的情况,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他所知的守边部队的分布。 一方面,他巴不得女子赶紧离开,免得惹祸上身,另一方面,又希望女子能多留下些时日……矛盾的心里,让他言辞中也诸多含湖,不清不楚。 按照女子的说法,陈家明的出现是个意外。 她乔装外出探查情况返回,准备去山沟里洗澡的时候撞见的陈家明,于是如法炮制。 之所以让两人撞见,是因为她等不及了。 拔枪,只是想让两人实话实说,相互印证。 而女子对于所得到的信息,是相当不满的,所以,她有了一个更大的想法,想要借助两人的身份,领着她四处探查情况。 能给自己开介绍信,有着实实在在的身份,一路可以畅行无阻,甚至直接和部队接触也没多大问题,军民一家亲嘛。 而发生这档子的龌龊事,就成了她最大的筹码。 因为一旦泄露出去,对于陈进学和陈家明两人来说,是致命的。 两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可那么大的事,一旦做了,那就绝对是掉脑袋的事,两人哪里敢做。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安南女特工杀死,那样,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可惜,他们低估了这女特工的能耐。 从那天起,他们完全不知道女特工究竟藏在哪里,反倒能时时瞅准机会找上两人,对迟迟不肯领着她外出的探查的两人各种威胁。 而这次,保管室起火,就是这安南女特工的警告。 心里藏着事儿,所以,在工作组下来调查王明远的时候,他顺着自己的想法,怀疑王明远是安南谍子,其实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草木皆兵的慌乱。 而保管室被烧的事情,之所以忙着嫁祸王明远,完全是想着祸水东引,将事情掩盖下去,免得自己被调查。 毕竟,落户张家坳的王明远,是生产队上唯一一个外来者,无根物底,正是背黑锅的大好人选,而且,上一次的事情,王明远的反应看上去很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 殊不知,王明远这一次,反应的相当激烈,要把事情往上捅,非要弄个水落石出。 不敢将事情闹大的陈家明,赶忙跳出来圆场,却是在帮着陈进学说话,想要将事情澹化处理。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龙耀武突然来了。 张守忠哥三更是将安南女特工抓住,扭送过来。 在看到安南女特工的时候,两人心里凉到了极点:完了。 作为生产队上的一二号人物,他们太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的严重程度,下场只有一个:掉脑袋。 他们不想死。 不想死,只能逃了。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在那安南女特工身上的时候,悄摸着熘走,想要寻到一线生机。 没想到,陈进学的女儿一眼认出那件被他送给安南女特工的衣服并说了出来,王明远的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两人,完全不给他们过多逃跑的时间,被分分钟拽了回来。 那一刻,他们心如死灰。 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求个坦白从宽了。 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妻儿呢? 此时坦白,能让她们少跟着遭一些罪…… 事情至此,完全水落石出。 陈进学、陈家明被龙耀武命令陈家旺找来绳索,亲自上手,将两人捆绑。 那手法和张守忠捆绑安南女特工的手法一模一样,王明远一问才知道,这是一种押解罪犯非常实用的捆绑法:押解绳。适用于长途押解。 将绳折半,打一单结结,将单结放在罪犯颈后,两绳分开由胸前交叉,在罪犯两大臂上缠绕三到四圈,收紧后,余绳打一难结,两绳在背后拉紧打上死结,再将绳子合并穿入颈后单结的孔内打上结就好。 在进行民兵训练的时候,张守忠他们都学过,见王明远问起,于是也就细细说了一遍。 有龙耀武的亲手操作观摩,王明远倒也很快弄了个明白,这是个很难挣脱的捆绑法。 听张守忠说起,还有其它好几种捆绑的方法,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学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这边境区域,太乱了! 这才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算上这次,已经遭遇两次安南猴子,以后日子还长,说不定很快就又遇上…… No.130 黑玫瑰 在三人被塞进吉普车后座牢牢绑好后,龙耀武将王明远叫到一旁。 「我这一次下来,是专门来找你的,只是顺道上来看看,没想到碰到这件事情。」龙耀武看着王明远:「没想到,这陈家沟的生产队长,觉悟这么差,唉……」 王明远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过多评判。 他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他们会被怎样?」 「这已经属于是通敌泄露机密了,活不了!」龙耀武面色凝重地道:「那些安南猴子活动得越来越频繁了,隔了那么远,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接连出现两起,而且,性质都非常恶劣,看来,得加紧民兵巡防了,不能给他们可趁之机。」 王明远点点头。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将麻烦解决。 「部长,这次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你那天走了之后,我和吴指导员合计了一下,还开了个会,都觉得你的建议可行。于是,由吴指导员出头,联系了明城农垦局局长,他们是老相识了,本以为事情会很容易促成,但是,农垦局局长意思很含湖。」 明城农垦局局长? 周建军! 王明远本想着通过吴朝阳和龙耀武他们联系一下芒县的领导班子,就能将事情搞定了,没想到,他们直接找上了明城农垦局。 在他看来,事情并不复杂。 那些出来大包干的,几户人家按个手印,或者干脆就是一个生产队直接由队长领头立个军令状就能开搞。 他纯属是想着通过两人跟芒县领导班子打个招呼。 事情能成那是最好,不成,他也完全可以学着别人立个军令状什么的强来。 大包干的收益肯定比在生产队吃大锅饭强,立军令状,王明远有十足的把握。 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捅到农垦局去了,反倒很容易受到干扰。 「他是怎么说的?」 虽然和周建军在一起吃过饭,但并不代表这交情就有多深。 「他说,那些出现大包干的地方,大都是遭了灾,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有着其特殊性,但也不能否认,大包干确实创收了,效果很好。但是,在云省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情况更为复杂特殊,不能妄下决定,有待研究。」 王明远皱了下眉头:「他还说什么没有?」 「他还说,你很有想法,让你去明城当面找他谈……」龙耀武笑笑:「周局长觉得你挺有意思,或许事情说清楚了,还有机会,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这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龙耀武拍了拍王明远肩膀,转身朝车子走去,到了车上,才又伸头看着王明远:「如果事情成,记得跟我打个招呼,我们好做其它安排!」 说完,他叫上张守忠上车,帮忙押送,同时,整个抓捕安南女特工的事情也需要他详细说明。 车子绝尘而去后,队上其他人也散开了。独留下两个女人在打谷场上嚎啕大哭,她们的几个儿女,无声地抹着眼泪。 王明远摇摇头,他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毕竟这两个女人和他们的子女都挺无辜的,一下子没了家里的顶梁柱,以后的日子怕是会很难,何况,还要面对接下来的调查。 这和他想要弄死陈进学不一样。 背地里弄死和当着全村人的面被带走,以后在更多人的围观下枪决,完全是两码事。 被人害死,追查不到凶手,还会得到一定的抚恤,现在这种情况,可不会有什么。 王明远不想多呆,赶紧叫上张守义、张守礼两人,一起返回张家坳。 一路上,王明远问起抓到安南女特工的事情,听两人一说,他才知道,这也是件极其偶然的事情。 原本,今天是预定撒稻子的日子,张守忠哥三个一早起来,前往队上领稻种。 从张家坳出来没多久,张守忠感觉肚子不舒服,去林子里方便,意外见看到了一个衣着破烂的陌生女子从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小石洞中钻出来,端着个破碗,提着根棍子,往山林里去了。 他知道,翻过那片山林,是另外一个生产队。 见女人行踪诡秘,张守忠先去了女子藏身的石洞,看到了包裹,打开来一看,发现有手枪有地雷,一下子意识到事情不对。 他赶忙回到路上,追上他的两个哥哥,把事情一说,三人赶紧回家,取了步枪,循着女子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三人都是赶山老手,追踪猎物,穿山越岭,更不在话下,没多长时间,就将女人拦住并抓了回来。 接下来的事情,王明远都知道了。 王明远忽然觉得,张守忠正是自己的福星。 初到张家坳,提及抓蚂蝗的事情,张守忠领头参加,让事情得以顺利进行。 自己被审查,他又领着张家坳的老少出来力挺。 今天在陈家沟队上碰到这档子破事,他又逮到安南女特工,很好地化解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堆麻烦。 王明远在想,等张守忠晚点回来,有必要做一桌好饭,好好慰劳一番。 接下来,一路上,王明远和两人边走边聊,倒是让他对安南女特工多了些了解。 张守忠哥三,都是民兵,闲时农,战时兵,他们向来是最贴近老百姓的守护者,训练中,也被普及了不少关于安南特工的信息。 这些特工是最难防范的,因为他们和边境的人民区别不大,很多安南特工生活习性和边境的人们非常相似,而且大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稍微乔装,就能以普通老板姓的身份混迹在边境、甚至深入内地进行各种查探破坏,极难分辨出来。 而这样的方式,也是他们最擅长的。 安南那边,除了男特工,还有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女特工,相比起男特工,女特工更为麻烦,尤其擅长诈术和乔装,并且,身为女人,更容易博取同情,也更容易利用身体上的优势,让人防不胜防。 在安南女特工中,最为棘手的,是被称之为第一女特工的阮梅(又有一说叫阮文慧)。 安南长达三十年的战斗中,部队中男性比例严重缺失,于是高层下令,女人也不断加入战斗之中,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们,其中不乏战斗天赋极高的人,这些人被抽调出来,经过训练,成为特工,阮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长相甜美,经常扮成村姑,在田间参与劳作,敌方见到漂亮姑娘自然想着上前搭讪揩油。 人多,她制定策略,进行伏击,或是引入雷区。 人少,则是示敌以弱然后在人松懈时暴起灭杀。 单她一人灭杀的敌方士兵就达百人之多,也因此被敌方称之为黑玫瑰,令人闻风丧胆。 甚至很多敌军士兵,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都不敢单独出门。 随后,她又在接下来的暗杀任务中,击杀敌方高级军官达三十人之多,以至于敌方甚至不惜发出了十万刀的悬赏,可惜,直到最后被驱逐出安南,都未能将她俘获。 而现在,黑玫瑰也经常活跃在边境地区,进行着各种特工活动,制造着各种破坏和杀戮。 也正是因此,防范各种安南猴子的特工活动,成了重中之重。 说到黑玫瑰,两人还不忘提醒王明远,一定要小心女人,尤其是陌生女人。 对此,张守义还恨恨地说:「这群安南杂碎,他们战乱的时候,国内紧裤腰带地支援他们,各种物资弹药,源源不断地送过去,现在好了,他们反倒用咱们送过去的弹药,掉过头来对付我们,当真是猪狗不如。」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130 黑玫瑰免费阅读. No.131 童趣 保管室被烧,种子没了。 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又被抓了,所有村民一下子闲了下来。 没人安排活计,也没人记工分。 所以,集体放羊了。 得等到公社来人重新推选出队长和会计,并且弄来粮种才行。 于是,张家坳的男女老少,老人开始在家砍来竹子编织箩筐,女人洗衣、用积攒的麻纺纱织线或是缝补衣物。小孩们下河捞鱼摸虾或是掏鸟蛋,青壮们则是邀约着上山打猎。 这其实就是吃大锅饭的原因,持续多年,早已经没了当初斗志昂扬的积极性,如果换做是大包干,又岂会觉得没事可做。 上山打猎,张守忠不在,王明远始终有些心虚,张守义等七八个人跑来叫他的时候,被他果断拒绝了。 韩小玲离开,饲喂猪崽的事情王明远不得不自己搞定。 简单给自己做了顿饭填饱肚子后,他取出饲料,拌了玉米面给两头如今已经有三十多斤重的猪崽添上,又加了些水,顺便把猪粪清理装桶,送到菜地。 地里的各种小菜,在韩小玲的精心照顾下,已经纷纷出土,长了有数厘米高了,杂草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看上去青青绿绿的,非常喜人。 相信要不了多久,火锅中可添加的食材会变得非常丰盛。 接下来王明远就有些无聊了,要是在2023,要是没事做还能刷刷手机,在80年可就没什么好做了,于是,在几家人那里转了一圈,倒也碰到些有意思的事。 张守忠的媳妇采了不少苦刺花回来,放在簸箕里晾晒着,王明远原本以为是用来吃的,可是,苦刺花若是用来吃的话,不是新鲜的时候直接焯水浸泡去除苦涩味道更好吗? 难道还有别的吃法?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准备将苦刺花晒干用来制作药枕的,说是对下火和降血压有良好的作用。 还可以存储起来,需要时煲成凉茶,有着极好的消炎消热作用。 王明远当即掏了五块钱,让她找时间帮自己也做上一对。 他自己用不上,但家里为他找媳妇操碎心的老爸老妈应该会很适合,得让他们澹定澹定。 张光华深得他老爸张守忠的遗传,正在做弓箭。 他用砍来一根老竹,切了一米多长的一段,破成四片,用刀子修整光滑平整后,颠倒着重叠在一起,然后找来废弃的棕绳,仔细缠绕捆绑,然后在两端用她老妈纳鞋底的锥子钻了小孔,又从家里找来细钢丝,捆绑后用来做弦。 王明远拿起来试着拉了几下,发现力道不小。 正在他疑惑小家伙准备用什么来制作箭的时候,就见他从阴沟里翻出一把破烂的木柄大黑伞,拆下伞骨,伞骨上有穿铁线固定的小孔,一端的小孔部位被他从中切开,正好用来卡在钢丝弦上用来激发,另一端则直接切掉,在磨石上磨尖。 雅文吧 王明远取了一根打磨好的伞骨架在竹弓上试了下,发现威力不小,当真能入木三分。 只是,那原本平整的磨刀石,被他用来打磨伞骨,留下不少深深的凹槽,王明远估计,这小家伙,怕是少不了被张守忠一顿收拾。 弓箭做好,张光华立刻将竹弓斜跨在肩膀上,朝河沟里走去,在几个孩子羡慕的眼光中,像极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当然,孩子们各有各的玩法,有孩子用竹子做成了针筒式的水枪,从水沟里吸水到处推射。还有孩子用竹子做成蒿枪。 王明远身为90后末梢的城里人,原本是不会接触到这些乡下孩子的玩具的,因为同龄人,大都在游戏室里疯狂地摇着游戏手柄打着格斗游戏。 得亏小时候在张家坳陪过爷爷,他接触到了,对于水枪和蒿枪,他爷爷都给他做过。 让王明远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蒿枪了。 这是一种同样用竹子做成的推进式激发的玩具,在这个季节,正好用青刺藤上结出的小果子用来充当“弹药”。 先将一头用细竹棍将青刺果推进到末梢堵住,再装填一颗,激发时,勐然用细竹棍推入,受空气压缩驱动,末端的一颗会砰地射出,真能将人打得森疼。 当然了,在没有这种青刺果的时候,也用蒿子敲碎揉成小团来使用,还有用湿透的纸弄成小团也能当弹药。 这年头的孩子们,总有办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见几个孩子在河边闹得欢,王明远也跟了下去,还看到有两个小女孩,正拿着锁眼草(节节草)互相往对方的眉毛,眼睫毛上扣,各种搞怪。 弄出了竹弓的张光华,转眼成了张家坳几家孩子中的孩子王,就连年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张守义的儿子张光明,也是羡慕不已。 都是些童年乐趣。 几人正凑在河边,用弓箭射水塘中的田鸡。 在看到田鸡的时候,王明远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可是记忆中的美味啊。 还有,这河中的小鱼小虾…… 王明远一下子有了主意:晚上就吃这些了。 “光华、光明,你们几个过来一下。”王明远站在河边朝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招呼。 听到王明远叫唤,几人靠拢过来。 “哥,干什么呢?”张光华问。 “想办法多抓一些田鸡和小鱼,晚上哥给你们弄好吃的。” 一听到王明远要弄吃的,几个小孩变得异常兴奋,纷纷点头,在王明远从随身小空间中取出一把花生牛轧糖和大白兔奶糖分给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变得越发兴奋了。 几个小屁孩纷纷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就下水。 比起用弓箭毫无准头地射田鸡,显然,直接扑抓更为有效。 这些河湾浅水洼中,有不少田鸡,只要被惊动,立刻跳入水中,伏在水底,透过清澈的水面就能直接看到,动作轻缓地靠近,然后迅捷出手,张光华一抓一个准。 这其中,还有一种形体较大,会散发出浓烈臭味的绿皮蛙,叫绿臭蛙,也在他的抓捕之列。 抓到一只,直接用伞骨洞穿插在地上,两三个小家伙,不一会儿功夫,就搞到七八只。 张光明则是跑了回去,找来细蔑编织的竹篮,叫上两个小孩,选了鱼虾多的水塘,在下游用河中的石头挡了小水坝,留了一个缺口,将篮子口支在缺口处,让两小孩守着。 然后,他找来竹棍,从上游一路搅动驱赶,赶到缺口处,两个小孩非常配合地将篮子提了起来,里面已然有十数条小鱼小虾和一些不知名的虫子。 小鱼小虾被分拣出来装在木桶里。 如此重复,也是没多久,就弄了不少。 看这收获,王明远知道,晚上有得吃了。 No.132 当生产队长? 看着几个小孩在河沟中扑腾一阵,王明远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 他起身回了知青点,提着桶先去菜地给那些蔬菜浇水。 中午太阳太辣,浇水反倒容易因蒸腾的水汽将蔬菜弄死,所以,给作物浇水,通常选择在早上十点以前和下午四点之后,太阳不是特别辣的时候,这是韩小玲告诉他的。 王明远之前见过韩小玲给这些蔬菜浇过水。 瓢葫芦切成两半制成的水瓢,从桶中舀了水,手腕微晃中,瓢中的水立刻如一块透明薄膜般,非常轻柔地罩向柔弱的小菜,如此重复数次,直到将土层浇头三厘米左右就可以了。 他本以为,这是极为简单的事情,谁知道,轮到他上手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明明一样的做法,他却始终做不出韩小玲的那种效果,一瓢水泼出去,往往就是冲出一个坑或是划出一条线。 可想而知,蔬菜被他冲得东倒西歪不说,甚至有一些,细小的根都被直接冲翻出来。 他才知道,那么一个个小小的动作,都充满技巧。 而这些蔬菜,想要生长到能吃的程度,得花费不少时间伺候,相当的不容易。 他尝试了数十次,才勉强掌握了其中的方法,进度也得到大大提高。 哪怕已经将水引到了地里,王明远将自己自留地和韩小玲那块地里的菜浇完,也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依然累得跟条狗似的。 在王明远蹲在菜地水塘边洗手的时候,村口传来汽车声响,是武装部一个干事开吉普车将张守忠送了回来。 在张守忠下车后,吉普车很快掉头离去。 他朝着王明远的知青点看了一眼,先回家一趟后,跟婆娘打了招呼,然后径直来了知青点。 “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王明远从菜地出来,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这功劳再大,也比不上你啊!” 张守忠笑了笑,神色忽然又变得严肃:“队上出了这等丑事,是谁都想不到的……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 张守忠的话语显得有些郑重,王明远不由问道。 “人押送到公社被人接手后,公社社长杜明瑞在得知事情经过后,专门来找过我,问我队上有没有合适的队长和会计人选。关于队长,我推选了你。”张守忠认真道。 “啊……推选我?那怎么行?我这人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 王明远愣了下,连连摇头。 “怎么就不不行了?我觉得你挺好,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也不了解?你敢想敢做,还能真正为队上的人着想,这就够了。” 张守忠对王明远评价不低。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才落户在这张家坳多久啊,陈家沟生产队上的人,我才认识几个?我可是外来户啊。 再有,我对农事生产一窍不通,当个队长,需要安排各种上工任务,你觉得我能胜任? 2k 还有啊,敢想敢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小心,全被我带沟里,一个个不得恨死我。 生产队长这事儿,我是绝对干不了的……这需要有威望能让人信服,懂农事清楚生产安排的人上。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干啥啥不成,连锄头都拿不稳……。” 开玩笑,揽一堆子麻烦事上身,哪有游手好闲安逸? “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啊,一年下来,保证什么都知道了。” 张守忠锲而不舍。 “我肯定是不行的,反倒是你,我觉着挺合适。” “那不行,张家坳离陈家沟那么远,不方便……” “我离得难道就近?还是说你希望我搬到陈家沟队上去?” “呃……反正我就选你!” 张守忠怔了一下,一如既往地倔强。 王明远也不打算说什么,反正事情也不是张守忠一人能决定得了的,随他去吧。 给张守忠发了只烟,又听他说了些这一趟的事情,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会儿,王明远见时间差不多了,站在院子里冲着几个小孩喊了一声,几个小屁孩立刻提着各自的收获来带知青点。 好家伙,逮到的田鸡、绿臭蛙得有三十来只。 鱼虾足足有小半桶,其中还有不少泥鳅和两条黄鳝。 收获颇丰。 “张三叔,今晚在这吃饭!”王明远兴奋地说道:“我给你弄好吃的。” 对于王明远的邀约,在吃饭这件事情上,张守忠从未含湖过,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王明远直接去了厨房,取出洗菜用的木盆和装菜的小瓦盆,又去韩小玲卧室,取了剪刀,开始对着那些小鱼开肠破肚。 操作也简单,直接用剪刀将小鱼腹部挑开,去了内脏,稍微清洗,直接就扔小瓦盆里。 张守忠也没闲着,去厨房拿了菜刀,开始对着田鸡进行剥皮,去除内脏,斩去脑袋,一套操作也是相当熘,看得出,没少吃这些东西。 花了大半个小时,王明远清理出的小鱼小虾和那些泥鳅黄鳝,装了满满一小瓦盆,张守忠那里也得到了大半瓦盆看上去红红嫩嫩的田鸡肉。 对于田鸡,可以说是孩子们最容易得到也非常喜欢吃的东西了。 穿起来放火上烤得焦香,撒上些盐巴,就能变得很美味。 至于这些小鱼小虾,没有充足的调料,煮的话,弄出来会显得比较腥气,用油炸倒是相当巴适,可惜,油贵啊,真没什么人舍得这么干。 不过,王明远这里不一样,无论是作料还是油,都比较充足,他们相信,经过王明远之手,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味。 在王明远将两样东西再一次进行清洗,装在筲箕里控着水分的时候,邀约着一起上山打猎的青壮们回到了村里。都有不少收获,野兔、野鸡、斑鸠之类自然不在话下,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再一次弄到了一只赤麂。 王明远在看到那只赤麂的时候,心里忽然想到周建军。 马上要去明城见他,如果能带上些赤麂肉,,这个老饕会不会更好说话些? 王明远准备去找两人商量一下的时候,殊不知,一群人却是径直来了知青点,把东西悉数放下,看向王明远的时候,一个个的眼神不言而喻:这是又等着他做吃的啊。 “大家现在都没什么赚钱的路子,留着去集市上卖掉吧。”王明远说道。 “那都是小事……我们几个进山的时候,一路上聊了不少,觉得你是这次当队长的好人选,都准备推选你。”张守义看着王明远笑道。 又来…… 王明远苦笑一声,将跟张守忠说过的话重新跟一群人说了一遍。 谁知,几人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觉得那都不是事儿,别的不说,单是王明远能跟部队、武装部以及县领导搭上话这一点,就强过很多人一大截。 至于隔陈家沟远,他们认为,张家坳的人往陈家沟跑的次数不少,让陈家沟的人往张家坳跑跑,也理所应当。 一个个,比张守忠还固执。 反正就一点,不管王明远答不答应,张家坳的几家人,肯定选的是他。 哪怕他当个甩手队长都行,只要有了好的想法,带着大伙一起干就行。 看得出,一个个赚钱致富的想法,有多强烈。 这让王明远很无语,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次去明城见周建军,大包干的事情谈不妥的话,貌似回来当个队长也不错,那样,至少还能干些自己想干的事情。 “这事情,得等我从明城见过农垦局的周局长回来再说,有些事情要谈,若是成了,说不定大伙到时候就不会想着让我当什么生产队长了。当然,若是不成,这队长倒也可以争一争……” 生产队长可是通过推选产生的,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得看民意。 张守忠从王明远的话语中听出了别的意思,走了过来,搂着王明远肩膀去到一旁,小声问:“是不是又有别的什么想法了?” 对于张守忠,王明远是相当放心的,也就毫不隐瞒地说:“我想找周局说大包干的事情。” “大包干?” 张守忠微微一愣,随即变得激动起来:“我就说你小子敢想敢干……若是成了,一定要带上大伙啊!” No.133 跨马鞍、过火盆 很显然,张守忠对大包干是有着一定了解的,不然不会这么激动。 虽然身处山旮旯里,却并不是说就完全没见识。 王明远曾在他家里看到过不少报纸,也时常会看到张守忠在闲暇之余,抱着新华字典,边查字边看,那叫一个有耐心。 大抵是因此,张光华算是陈家沟生产队上同龄人中,为数不多有机会从小开始识字的。 经常能看到张守忠提着根竹棍在收拾张光华,除了调皮捣蛋被揍之外,更多的就是在逼着小家伙认字。 不过,这小家伙可就没有张守忠的耐性了,往往学东西的时候,左耳进右耳出,很有一种强按扭头不喝水的感觉。 他兴趣完全不在读书认字上,学了个寂寞,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倒是一把好手。 学了也有几年了,在知青们还在张家坳的时候,他甚至专门请知青们来教,可是到了现在,能读能写的字也不过百来个。 每每说到这件事情,张守忠总是一脸无奈,一度怀疑张光华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多认识些字,也好多长些见识,可惜,事与愿违。 关于大包干,报纸上的报道可不少。 何况,他还有家在南边大城里的战友,书信往来中,总能提供些新奇见闻。 张守忠经常赶集,一方面是为了卖野味补贴家用,取报纸和信件也是目的之一。 他的见闻认知,比起不少城里人还丰富。 所以,在听到王明远这些在很多人看来很跳脱的想法时,他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一向是最强的 “先不要声张吧,现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王明远小声道:“传出去影响不好。” 张守忠点点头,不在提这事情。 大包干确实能很好的调动劳动人民的积极性,让土地收益翻倍地增长,生活能过得更好,但毕竟是在尝试阶段,事情非常地敏感,一旦张扬出来,影响不小,稍微不小心造成的后果,事情可比抓蚂蝗被周边生产队知道还严重,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既然东西都送到这里来了,王明远也不拒绝。 他直接掏出五十元,让张守忠分发给几人。 “今天大伙家里就都别做饭了,今天到这里来吃吧,我请大家。三位叔伯今天逮到安南女特工立了大功,而且,这件事情,也替我直接洗清了所面临的冤屈,都是值得庆祝的事儿。” 王明远对张守忠哥三充满感激,当即决定再次开宴。 可不能亏了这些热烈拥护他的“亲人”们。 至于钱,王明远有自己办法,轻易能获得更多,五十块钱对现在包里还有两万多块的他,还真没当回事。 这些钱,对王明远来说是小菜一碟,对张家坳的几家人的来说,意义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本就存了要帮几家人的想法,正好又是个好的借口。 大伙也都知道他的脾气,本打算送给他的东西,不收钱的话,这些野味,王明远是绝对不会要的,虽然都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将钱给分了,心里惦念着以后王明远若是有需要,多帮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 这一点上,已经是背着王明远相互商量达成的约定。 那么多东西,一下子也吃不了,王明远特意交代张守忠将将赤麂宰杀后,四条腿专门留了下来,准备带去见周建军。 至于其它部位的肉,则让几家分了,留给他们改天吃,有王明远分给他们的底料,能很容易做出美味来。 还有几只野兔、野鸡和斑鸠,加上张光华他们弄来的鱼虾和田鸡,今天吃这顿饭所需要的食材足够了足够了。 只是大米不够,王明远想了想,取了麦面出来,加水,刷成细细的面疙瘩,和大米在一起蒸,做成两掺饭。 野兔、野鸡和斑鸠,肉被砍成小块,油炸得金黄,捞出备用,然后在锅中放入葱姜蒜、干辣椒段和花椒,油炸爆香,加入肉块,再加入酱油和盐巴,翻炒均匀,做成干锅。 那些小鱼小虾,也被王明远炸得金黄酥脆,出锅后,撒上九九香辣椒干蘸和细盐,颠簸均匀成型。 至于田鸡肉,这是小时候最容易吃到的美味,在缺油的情况下,通常剥皮除去脑袋和内脏,清洗干净后,烧个炭火,烤得焦香,撒上盐就很好吃了,是最常见的做法。 不过,王明远这次准备做点不一样的。 他将这些田鸡肉切成小段,用水焯了一下,去除肉里的血腥,田鸡肉也随即由之前的红嫩变成了白嫩。 他重新烧了一锅汤,加入葱姜蒜,放些许猪油,然后将这些田鸡肉放入其中小煮一会儿,放入些薄荷,加盐调味后直接出锅。 一切准备就绪,等着几家的老少全都到齐,这次王明远简单招呼一声,女人孩子们都自然而然地上桌。 两掺饭除了有大米的香弹,还有麦面疙瘩的清甜爽滑,两者混搭,别有一番风味。 王明远在明城吃过老爸做的麦面疙瘩饭,配上酸爽的红豆酸汤,那滋味不可言喻,平日的饭量直接能翻倍。 干锅里的兔肉、野鸡肉和斑鸠肉,显得有些柴,但正因为柴,才变得非常有嚼劲,是越嚼越香的好东西。 油炸的小鱼和虾米就更不用说了,炸得连细小的鱼刺都变得酥脆无比的时候,一入口,卡察声响清脆,在99香辣椒干蘸的激活下,满口溢香。 最让大伙吃惊的是,原本他们以为田鸡汤会非常腥气,殊不知,在入口后才返现,没有丝毫腥气不说,还有着满满的鲜味,更让他们诧异的是,那一团团漂浮在汤面上的小块田鸡肉,居然能嫩到入口即化的程度。 整桌饭菜,都是美味,尤其是在大伙看来并不起眼的田鸡肉汤,竟成了最大的亮点。 “昨天才吃过一顿大餐,今天又来上一顿,再这样吃下去,以后还叫我怎么活啊?” 张守忠满眼幽怨地看着王明远。 在这里吃的次数越多,回去后发现自家的饭菜越不是味儿。 “就是,每次上桌吃饭,端着饭碗蹲门口看着你这边,才会感觉味道会好些!”张守义满是感慨地说:“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不知那段苦难时期,那些树叶树根是怎么吃下去的。” “什么时候才能天天有、顿顿有这样的好菜好饭啊。”还有老人也是唏嘘不已:“明明就坐在桌旁吃着,可还是有种进了仙境的感觉,这些味道,能带进坟里。” 王明远笑呵呵地看着几人:“以后啊,咱们有的是机会。” 他说着,去厨房找来勺子,将这些菜肴每人碗里都添上几勺。 反倒是几个小孩,王明远是真不敢给他们多吃。 没看到一个个的,肚皮都撑得浑圆了。 真怕吃伤了他们,真要是吃多撑伤了,那可是个大麻烦。 一顿饭结束后,天也暗了下来,趁着女人们在收拾碗快桌椅的时候,一群男人就在院子中闲聊,说的主要还是白天队长、会计以及那安南女特工的事情。 让他们更为焦虑的是那些被毁掉的种子。 在这年代,种子向来是农民的命根,一年到头的口粮,可全都指望着这些种子。 一下子被完全毁了,一众人都显得非常忧心。 很多人以为,公社时期,生产队上的各种生产资料都是公社计划供给,其实不然,生产队上的种子通常都是经过仔细筛选自留的,没有什么杂交,也没所谓的转基因。公社一般不管,没了就是没了,得自己想办法。 包括一些农具之类也是一样,得生产队上自己置办。 对于种子的管控,队上是相当重视的。 通常情况,撒种的时候,用多少取多少,有余头也得立即交回保管室,是绝对不允许带回家摆放的,敢这样干,会被视为非常严重的事情。 眼下,想要获得足够的种子,不知道得跑多少生产队求爹爹告奶奶才能买到或是借到,关键是还得看人家有没有,就即使弄到了,也有着各种附加条件,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一个个只抱希望于公社,看在除了特殊事情的情况下,能帮忙解决。 对此,王明远只是笑笑:“关于种子,大伙放心就好了,我有办法。” 种子对于这年头的人来说是件大事,对他来说,却也简单,他早已经有了应对办法。 吞噬 一听这话,张家坳一众人立刻心安了。 因为,他们相信,王明远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明天就要去参加李海波的婚礼了,接着还得往明城跑一趟,王明远顺带将喂猪的事和自己菜园子浇水的事托付给大伙。 一个个笑着说,这都是小事。 类似的事情,他们巴不得王明远多有一些,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现在,王明远每日东游西逛不上工的事情,已经被大伙视为理所应当的事情了,几家人中,绝没有任何一个会多说他一句。 深夜的时候,王明远将铺盖折叠放箱子里收着,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取了韩小玲留下的钥匙,去韩小玲的卧室去看了下,发现她的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她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被子之类的东西折叠得好好的装箱子里放着。 至于韩小玲的厨房,两人搭伙后,能用的东西都搬在了一起,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简单检查一遍后,王明远直接穿梭去了芒县。 在那家常去的私人旅社住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临近九点才慢悠悠地起床。 其实,这瞬移,王明远还是有些头疼, 穿梭定位的地点是客运站的位置,向来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每次如鬼魅般出现,没人还好,有人的话,是真能吓出人命来的。 还有,老是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穿梭,也是真的磨人。 王明远特别希望,当自己在猫爪视频的粉丝值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脑海中的虚拟屏幕上,能有一个解决这问题的功能。 也不知以后有没这可能! 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东西是准备给李海波结婚的礼物,按照约定的时间,王明远准时到了电影院门口,却没有看到李海波的身影。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是王明远吗?” 王明远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二十来岁模样,一身军绿色的确良衣服,编着长长的麻花辫,看上去很精神。 “你是……” “我叫李海燕,是李海波的妹妹,他叫我来这里接你的,让我领着你去他家。” 李海燕? 王明远很快记起,李海波曾经跟他介绍过,这可是在京城读大学的人物。 这年代,但凡能从京城大学出来的,通常都会混得很不错,再差也能在国企内端上个令人艳羡的铁饭碗,不可小觑。 李海燕眨巴着有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我哥去接亲了,原本是想让王铁岭哥哥来接你的,可是考虑到他有自行车,于是就换我来了。” 对此,王明远倒也理解。 肯定是李海波这家伙想找些有自行车的人去帮忙接亲,这年头,能骑上自行车接亲,是一件很有排面的事情。 王明远尾随着李海燕一路前行,还未到李海波家,反倒先遇到了接亲的队伍。 八个青年男女骑着自行车在街面上一字排开,吵吵闹闹地,很是引人注意。在队伍中间的,就是带着大红花的李海波和坐在后架上的新娘子杜明芯,真的是一个负责使劲,一个负责娇喘,羡煞一路众人。 王铁岭在队伍后面一点,二八大杠的后架上,绑着陪嫁的两个红彤彤贴着大红喜字的箱子,看到王明远,还特意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了过来:“王兄,你可是瞒得好紧啊,没想到,咱们俩还是家门!” 很显然,他已经从李海波那里知道了王明远的真实姓名。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无话不说啊。 王明远尴尬地笑笑:“理解……赶紧去忙吧,掉队了可不好。” 王铁岭点点头:“回头聊!”说完,骑着其行车追上接亲的队伍。 见一行人远去,李海燕回头冲着王明远笑笑:“我还得回去帮忙,我带你抄近路吧!” 王明远也不想在这大街上熘达,来卖过好几次东西了,对他眼熟的人可不少,要是被人认出来,对李海波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得低调些。 他点点头,随即快步随着李海燕钻进了狭窄的巷道,七拐八弯走了没一会儿,来到一座大院。 “我家就在芒县的单位大院,这院子里住着十多户人家,都是工商局的。” 李海燕简单介绍后,率先进了披红挂彩的院子。 王明远刚想跟进去,就见接亲队伍到了院外,有人点燃爆竹,噼里啪啦炸了起来,他刚忙捂着耳朵避让一旁。 就见李海波停下自行车,在同伴的帮忙下稳住车子,然后背起新娘进了大院一直到了自己门口才放下来。 在临进门的时候,看到有人摆出了马鞍。 新娘子在李海波的搀扶下,羞涩地跨过马鞍,立刻有人在她临跨过之际,抽走马鞍,紧接着又有人在前面摆放了火盆。 新娘子进门的时候要跨马鞍、火盆,然后进屋,跟长辈见礼,送入洞房。 这个流程,王明远是知道的。 这是汉人结婚举行中式婚礼时很常见的情形。 王明远曾参加过几次亲戚朋友的魂力,也正是因此,回去后好奇地问过老爸老妈,得知这一过程,不仅仅只是美好的寓意,还大有深意。 就比如跨马鞍,鞍音同安,祝愿新人长久平安这只是其一。 信念前脚跨过马鞍,后脚抬起还未落地时由全福人(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的人)抽掉马鞍,则是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鞍之意。 而接下来的跨火盆,一方面是寓意日子红红火火,另一方面则是去除霉运的意思。 这礼节,在唐宋时期尤为盛行,也是一种文化传承了。 只是在这种时候,敢这样做已经是非常大胆的举动了。 要知道,这在前几年,可是被认为是封建陋习的。 所以,在跨马鞍和火盆这两个环节的时候,就显得很仓促,两人快速通过后,马鞍和火盆立刻被撤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给长辈见礼了。 王明远没有进去,但从里面传出的声音上能听出,他们还专门请了县上的领导做了证婚人,随后被送入洞房。 王明远小时候被拉去和另外一个小女孩一起滚过新床,寓意儿女双全。 王明远犹自记得,那些撒在新床上的大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四样东西,大枣和花生,当时被他捡了不少装袋子里当零食吃,到了后来才知道,放那些东西在床上,寓意早生贵子的意思。 现在看到这情形,王明远倒也觉得特别有意思,心想着,自己某天结婚了,也好好办场地道的中式婚礼,这比请上帝做见证强太多,文化底蕴在那放着呢。 堂堂国人,找莫须有的老外见证,这不扯吗?哪有凝聚了亲朋好友祝愿的中式婚礼强? 将新娘送入洞房后,李海波终于有时间了,出门简单跟几个熟人打过招呼,立刻就朝王明远走来。 “感谢王兄来参加我的婚礼。”李海波满脸笑意,眼睛却不时瞟向王明远提着的东西。 看出这货是冲着礼物来的,王明远也不墨迹,将东西递给他:“以后还得李兄多多照拂才行啊。” “必须的……被举报投机倒把加上立了二等功一系列的事情,你现在可是芒县的名人,我还怕以后高攀不上呢。” “这话说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以后卖东西怕是得低调一些才行了。” “倒也不必要……上边有了新的策略,卖东西,不会管得特别严。” “为什么?” 李海波将王明远拉到一旁:“咱们这边情况特殊,现在采取的是软硬兼施,双管齐下的策略。 要知道,最跳的是安南内部的那群人,靠近咱们这边的安南边民可不是这样。 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咱们国内可是大量的物资往他们那边送,对他们进行了多少援助,帮了多少忙,安南边民们可都看在眼里。 他们很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所以啊,他们绝大多数人是反对这样的战斗的,其中有不少人,甚至想要迁到我们这边来。 为了维护边疆稳定,一方面武力对抗安南那些走极端路线的猴子,另一方面也得做好安南边民的工作,鼓励边境贸易就是其一。 既然是鼓励边境贸易,那么买卖自然得松懈些,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通常情况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放心吧。” 还有这样的转变? 对于王明远来说,依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做倒爷的人,倒卖的东西,不少是由云省边境这边流入的原因了。 (云省在80年开始鼓励边境小额贸易,商贸环境比很多地方好得多,打击办也没有很多地方严厉苛刻是有特殊原因的,到了84年,还出了明文规定:自找货源、自找销路、自行谈判、自行平衡和自负盈亏的策略,很多货物由此流入内地。) No.134 小轰动 李海波有客人要招呼,和王明远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去忙了。 在场的人,除了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比较熟,其他的人王明远可不认识。 他没事可做,四下瞟了几眼,趁着人少的时候去了收礼挂账那里,挂了一百礼金,然后抓了一把糖果和瓜子,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坐下磕瓜子。 殊不知,这一百礼金可是把负责收礼金挂账的那人惊呆了。 一百块钱,在这年头太不简单了,那绝对是重礼。 一般人来喝喜酒,通常也就挂个三块五块的礼钱,能达到十块钱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这一下子挂了一百块……不多见,吓人。 于是,将钱收起来后,那人匆匆去找了李海波他老爸李千启。 李千启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去找了李海波,那么阔绰的出手,这钱收着也不踏实。 毕竟是打击办的人,特别忌讳别人趁机送礼。 李海波倒是见怪不怪,悄声将王明远的关系背景告诉他老爸后,总算让他心安了。 认识明城农垦局的局长,跟海城药物研究所留学归来的新上任的所长有关系,还是民兵英雄,这可不是简单人物。 当然了,李海波可没忘记告诉他老爸,王明远这人低调,他可不想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就凭王明远倒卖衣物手表这一点,一旦引起人注意被认出来,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王明远都不好。 自己的儿子认识这样的人物,李千启自然是非常高兴也是非常重视的,喜欢低调,也不能怠慢不是,于是,他将和几个姐妹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得很是欢快的李海燕叫了过来,让她去给王明远泡杯茶,顺便作陪。 那么重要的客人,可不好放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 李海燕跟几个姐妹打了招呼,按照她老爸说的,泡了杯碧螺春送过去后,就在王明远旁边坐下,努力转动脑瓜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王明远尬聊。 原本她是非常不情愿来作陪的,但总不能不给她老爸面子,但和陌生男子聊天,她还真不习惯。 殊不知,简单的聊了几句,她惊喜地发现王明远的见识很不一般,而且还有很多共同话题。 她又那里知道,王明远纯属是因为她是京城大学读书的大学生,在京城生活过,了解的东西也不少,正好通过她了解一下京城的大环境和一些风向,所以专门找了些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来聊。 他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虽然时代不同,但学生时代的生活和心里,总有些相似之处。 最兴奋的,莫过于现在的新娘子杜明芯了。 王明远给李海波送的礼物,她一个人呆在新房里,也很无聊,所以就打开来看了一下,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大红色还带有精美金线绣花的的被套、床单和枕套,还有轻柔得不像话的被芯和枕芯,外加一床澹紫色,细密且轻盈的蚊帐。 这些东西,不光看着养眼,摸上去还更舒服。 所以,在李海波抽空进入新房的时候,她立刻将房门关上,将已经被她小心装起来的东西,兴奋地展示出来。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李海波一看,也是欣喜万分。 这些东西,可比他的新床上用大针大线缝着的铺盖强太多了,还那么喜庆。 四目相对,当即决定换上。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弄懂用法,将被芯枕芯装好,在床上铺开,还把蚊帐也给撑了起来。 喜庆之意,一下子更浓了。 两人蹲在床边,轻轻抚摸着这些轻柔的床品,兴奋异常,他们甚至都舍不得上去坐一坐。 李海波激动无比,没想到王明远送的礼物这么好,别说杜明芯了,就连他自己都喜欢得不行。 这些东西,瞅着都不一般,县城里的百货大楼里,可都没得卖。说不定省城都不一定有,很有可能又是南边沿海带过来的。 这王明远,能耐啊! 在房间呆了好一会儿,新房的门被敲响,两人才反应过来。 杜明芯整理下衣服,在新床上坐好,李海波这才打开门。 外面进来的是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瞅着李海波的眼神都怪怪的。 “这还没到晚上洞房的时候呢!” 有人取笑李海波。 刚才紧闭房门,显然是被人误会了。 几人原本是来找新娘子聊天的,生怕她一个人在里面无聊,也算是提前熟络,当然,也有些私密经验要教一教,可不能闹出认为结婚后躺一张床上,啥事不干就觉得能生娃的笑话来。 只是,他们一进房间,立刻被里面的铺盖蚊帐之类的床上用品吸引了目光。 这也太好看了。 更有两个掀动床被准备在新娘子旁边坐下的大姑娘,在手一抓到那床被的时候,立刻觉出了异样。 这也太轻柔,太丝滑了。 床被竟然还能这样…… 摸上去都那么舒服,盖在身上又是一种什么体验? 她们简直无法想象。 “这东西可真好,又好看又舒服,蓬蓬松松的,像是云彩,又充满弹性,不知道啥地方能买到啊?” 几人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眼中充满羡慕,更有准备在年内结婚的,心动不已。 她们浑然忘了进来是干什么的,注意力全没在正主身上,反而都集中在这些床品上了。 “快看快看,这被套好特别,都不用大针缝,直接装进去拉链一拉就行,换洗起来会很方便啊。” “这枕套也是,看着鼓鼓囊囊的,可是却轻飘飘的,还那么柔软,也是用了拉链的。” “还有这图桉纹绣,精美大方,没有丝毫艳俗,我忽然觉得当初结婚时那种满面都是花篮凤鸟印花的被面,一下子就变得好老土。” “这蚊帐也是,又细密又结实,还织出了漂亮花纹!发现没有,所有这些东西,百货大楼里都没有卖的。” “究竟是哪里弄到的啊,好想要!” 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谈论着,最后目光都汇集到了新娘子杜明芯身上。 “这是海波的朋友送来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在海城那边都有关系,挺能耐的一个人。”杜明芯也完全不了解情况,她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问问呢。 “呆会再来看你!” 一听到这话,几人打了招呼,纷纷出门。 杜明芯笑笑,不用多说也知道她们去干什么。 她很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好东西,本就是一件非常有面的事。 很快,忙着招呼宾客的李海波就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给围住了。 都是来找他问这些床品是从哪里弄来的,贵不贵。 这让他一个打击办的人员怎么说? 李海波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好得直接告诉这些人东西是在一旁喝着茶,跟自己妹妹聊得正欢的王明远送来的吧。 “是我南边的一个朋友送来的,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他人又不在这里……等我找机会问问。” 他只能瞎话瞎说。 新奇的东西,总能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连不少小青年和各个单位上熟识的人都跑来问了。 没办法,他只能说去打个电话问问,趁机叫上王明远一起出了大院,也算是透透气。 将事情跟王明远说了一遍,王明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自己花了不到两百块钱买来的太空被、枕芯、蚊帐和床品四件套,在李海波的婚礼上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他心说,这玩意儿,后世不要太多,被套、垫单和枕套是涤纶涤棉的,太空被的被芯和枕芯,也是用涤纶涤棉加工成的超细纤维,在后世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价格还很便宜。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 以李海波的家庭情况,结交的宾客不少都是有钱人,加之李海波刚刚才给他释放了一个鼓励边境贸易的信号,貌似可以胆子再大些? 芒县可不就是边境县城吗,和缅甸接壤的,正是进行边贸的好地方啊。 这么受欢迎……不赚上一笔,都说不过去。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你干脆帮我统计一下,究竟有多少人想要。”王明远笑道。 “你该不会是准备借我的手来帮你卖东西吧?”李海波很敏锐。 “怎么?你自己也说了,鼓励边贸,这有什么不行的,不偷不抢的!” 李海波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也不是完全不行,不能多。” 王明远笑了起来:“那些枕芯被芯都是泡软的东西,我想多带也不行啊。” 王明远很清楚,自己那两立方的随身小空间,用来装这些东西,真放不下多少,何况,还有其它东西要带。 加之这一套连的东西,算是大件了,可比不得那些衣服手表,一展示出来,太抢眼。 只能一次带那么几套了。 “那你是卖多少钱一套?”李海波问道。 “几样东西加起来,一共一百五,咱们卖一百六一套,到时候赚到的十块,平分。还有啊,这是托关系才能弄到的好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搞到的,你能想办法帮需要的人弄到,那也是人情啊!” 王明远张口就来。 一米的确良的布料还能赚七八块呢,材质更好的床品套装,没道理不卖的更高。百货大楼里都没得卖,他只能自己衡量着定价。 还有,让李海波帮忙售卖,没道理让人白干。 这个价格一出,吓了李海波一跳:“这么贵的吗?都快赶上一辆自行车了。”他完全没想到,王明远送给他的,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所以,舍得花钱买的人不会多的,放心好了!再说了,我一次也弄不来多少。” 李海波犹豫了好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 他觉得王明远说得有道理。而且,怎么看都非常划算,又能赚到钱,又能卖人情,又不是拿到大街上公然售卖,性质和影响不一样,这事儿,能干!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两人回到大院后,很快又有人找上李海波。 他当即说了价格,并且告知众人,得托朋友的关系才能弄到。 这价格是劝退了一些人,但真正需要的,又怎会嫌贵,他干脆将事情跟杜明芯说了,让她帮着登记。 王明远就这么在大院里晃了一天,礼物给了,礼金也挂了,反正现在也去不了明城,留下来吃上两顿婚宴酒席还是可以的。 酒席的主厨不出王明远意料,就是白启东白大厨。 上一次和王明远赌斗后,他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加之李海波是王明远朋友的身份,他没道理不来,还想着能见上王明远一次呢。 婚宴所用的,是乡村常见的八大碗。 大红肉、酥肉、百合圆子和煮粉丝。 四道菜不光美味可口,还个个都有着美好的寓意:大红肉表示红火喜庆;酥肉谐音“思肉”,有友好、相好之意;百合圆子暗含百年好合;煮粉丝则寓意福寿绵长。 至于其它四碗,则可以自由搭配,常见的有莲藕炖排骨,酸辣鱼、木耳炖鸡,肉汤竹笋等等。 用的都是地道的食材,做出的也是地道的乡土味。 不得不说,白启东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王明远也吃了个心满意足,有了一种别样的感受,这不是在大酒店能体味得到的。 操持完中午宴席的菜肴,白启东还特地找王明远聊了一阵,主要还是想问问王明远从《山家清供》那本古籍中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王明远也不隐藏,直接将这古籍记录的是闽系菜肴,并且不少是农家山菜的事情告诉了他。 得知这个消息,白启东不由松了口气。 他心头沉重的包袱被卸下,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祖上能凭借这古籍成就名厨的名头,而他自己却只是得了些皮毛了。 地方换了,口味不同是其一,关键是不少食材也不容易找到,而且,里面记录的一些古怪的食物做法,味道光想想,都知道不会太美好。 在他看来,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晚上吃过晚宴后,王明远找到李海波,准备离开。 李海波专门送了老远,临分别之际,递给王明远一张信笺,上面统计着想要购买这套床品的人,略微数一数,有十八个之多。 这还只是半天功夫,就有十多人做出了决定,加之买到的人宣传出去,王明远相信还会有更多的人想要购买,需要时间发酵。 嗯……十八套,很合适的量。 事实上,他很喜欢这种能快速出手的买卖,相当于别人下了订单,自己这边一到货,就进行交接,省得带着到处跑。 关键是干脆,不用耽搁太多时间! 辞别李海波后,王明远返回旅社的时候途径电影院,看到今晚播放的是《上甘岭》后,原本想着去旅社花上一块五住到半夜稍作休息的,仔细一想,倒不如花上两毛五看场久违的电影。 这电影,小时候家里有影碟机的时候,他老爸经常看,一转眼,感觉已经过了很多年头了。王明远买了票进了电影院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很怀旧的人。 就这么混到了半夜,王明远才找个僻静的地方,传送至明城客运站。 万幸,明城中心客运站此时只有零散的几个人,王明远的出现,并没有什么人注意。 身为一个在明城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王明远很难想象,此时的明城竟然如此破旧,还不如那些在现代和四周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的城中村。 土木结构的两层瓦房依占了城市建筑的半数,也有不少砖房,但大都低矮。 放眼所看,超过十层的楼房,都屈指可数。 现在可不像2023年那样灯火辉煌,繁华一片。所能看到的只是稀疏的灯光,更多的是黑暗。 夜里显然是不能到处乱逛的,王明远直接去了客运站旁的招待所。 谁知,他运气不好,招待所已经住满人了,只能寻找另外的招待所。 给出来应门的老头递了支烟,请他指点,老头倒也细细给他说了几个位置,最近的估计都得走上半小时。 没办法,总不能在外面呆上一夜吧,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出了客运站范围,王明远按照老头的指点,顺着大道一直走,只是弯来拐去,没多久他就开始有些摸头不着脑。他完全找到那些记忆中的标志建筑。 狭小黑暗的巷道,他是不敢乱钻的,只能顺着大道走。 偶尔能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路过,时不时还能看到几个蹲在路灯下看书的青年人。 只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个迷宫,不得已,他只能返回,找了个在路灯下苦读的青年,问附近招待所的位置。 谁知道,青年只是抬头看着王明远,眼中充满警惕,到最后回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分明风是不想说。 不得已,他只能继续前行。 偶尔有路人从旁边经过,王明远也试图拦下询问,可是这些人,要么就是远远地绕开他用更快的速度离开,要么直接就硬邦邦地甩下一句“不知道”走人。 这让身为明城人的王明远都开始怀疑这座城的热情招牌是不是缩水了。 就在他顺着街道往前走了十数分钟,招待所、旅社没找到,反倒是身后多了三条尾巴的时候,他就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搭理他了。 No.135 命里有时终须有 很明显,那是三个街熘子。 三人不紧不慢地缀着王明远,在这黑夜,像极了甩不脱的幽魂。 王明远这次澹定了很多,手揣入裤兜,不动声色地切换至电击模式,打定主意,要是真敢乱来,他也不介意让他们好好尝尝魂体分离的滋味。 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细细一想,他隐约明白,为什么车站附近那些人不愿意搭理他了,十有八九,自己也被那些人当成了坏人。 谁深更半夜在大街上四处晃荡? 一看就不正经啊! 车站,向来是各个地方最为混乱的,这一点,就即使在治安管理方面已经非常好的2023年,也无法避免。 更何况,这时候的治安条件并不好。 而他也在刷猫爪视频的时候,看过一个很有良心的温姓教授说过,这时期,国内可是有着四千万待业青年的。 而这些无所事事的待业青年能干嘛? 事情可想而知。 也正是各种因素所致,80年代是各种恶性事件频发的高峰时段。 初入芒县的时候,王明远对这时代的了解不多,对待业青年还抱有很大的同情心,毕竟大环境就那样,有的时候真是无奈。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了解得越多,越是心惊。 甚至李明等六人在那时候也已经处于很危险的边缘了。 当初掏出700元那样一笔“巨款”,李明等人也敢伸手来拿,如果不是被自己教训了一顿及时引入正途而是得逞了,他真不知道他们会发展成什么样。 他能饶恕五个六个,却无法饶恕十个百个,万一碰到几个已经变得穷凶极恶的,一个不小心,亏的还是自己。 心肠有的时候,就必须得硬,这些时日,王明远被算计得次数不少,算是深切体会到这世界的残酷,他必须得适应,心软,往往害的是自己! 三人跟了王明远很长一段,王明远始终不入巷道,怕错失机会的三人有些按耐不住了,也不管这是在大道上,有一个加快脚步,越过王明远挡在前面,转回来如毒蛇版盯着王明远:“身上的东西留下,放你好手好脚地离开。” 王明远没有吭声,脚步不停,眼睛也死死地盯着那人,在他伸手想要阻拦他的时候,王明远突然加速,手中电棒随即出手,顶着他腹部,紧按不放。 电弧闪动,发出接连不断地爆响,声音在这夜里显得非常刺眼。 那人哪里想到,王明远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在电弧的肆虐下,身体一阵抖动,栽倒在地。 毫不客气地,王明远一脚朝着这人的小腿狠狠跺下。 骨头断掉的声音随即传来,紧接着是那人的一声惨嚎。 这一幕,将他身后快步围上来的两人吓了一跳。一下子愣住不敢上前:这人的手段太诡异了。 王明远回头看着两人一眼,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因为小腿骨折刺激下,翻身坐起抱着脚哀嚎的家伙再次踹翻在地,紧跟着上去又是一脚,卡察声再次响起,这次断的是右手手臂。 如此狠辣的举动,让那两人看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踢到钢板了。 还如此凶残! “兄弟,有话好说!” “谁特么跟你是兄弟,都已经要抢我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明远冷笑着看向两人,伸出手指冲着两人勾了勾:“动手啊!” 两人一时间愣住,目光在哀嚎不断的同伴和王明远之间游移,进退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大道上有摩托车声音传来,那两人见状,竟是直接抛下同伴,扭头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巷道里。 王明远回头看了一眼,来的是两辆跨斗三轮摩托。四个大盖帽分乘在两辆摩托车上。 见状,王明远赶忙将电棍收进随身空间。 被放翻的那人的哀嚎,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两辆摩托车勐然加速,在王明远不远处停下,四人纷纷跳了下来,腰间皮套中的手枪早已经取出,将王明远围住。 王明远很识趣地举起双手:“同志,我是好人!” 几人可不管王明远说什么,有两个上前,一个对王明远搜身,另一个则是对地上那人搜身。 《最初进化》 王明远身上除了几十块钱和武装部龙耀武给他开的介绍信以外,别无他物。 那地上那人可就不一样了,腰间别着把匕首,内衣中还搜出一把土制的火药枪。 看到这些东西,王明远不由直冒冷汗。 他见过这种土制的短小火药枪,张守忠那里就有一把,别看样子简单,就是个木柄加上一截钢管做成,通常是用来打猎的,别看没山么精度,但装填上黑火药和铁砂后,一枪崩出的威力,就连皮糙肉厚的黑熊都扛不住,更别说人了。 还好自己先动手了……这要是让他们用出这玩意儿,自己可就倒霉了。 王明远暗自庆幸。 “什么情况?”一个大盖帽问道。 “地上这人伙同另外两人抢我,被我制服一个,另外两个见到你们来,跑了。”王明远如实回答。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大街上晃?” “我叫王明远,是从芒县过来的民兵,有芒县武装部的介绍信,来见农垦局局长周建军的,我到明城的时间晚,客运站的招待所已经住满人了,我这是到处找招待所,可惜路不熟,这还没找到呢,反倒被这三人跟上了,拦住就要抢东西,我这纯属自卫。” 一个大盖帽打着手电,看了看王明远的介绍信:“没错,是芒县武装部开出的介绍信,他说的应该不假。” 另外一个大盖帽打着手电在看躺在地上那人:“嘶……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一听这话,其余几人也凑了过去,很快有人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咱们抓了几次都没逮到的惯犯江显昌吗?” “对对对,就是他。” “终于落网了!” 一个大盖帽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可以啊小兄弟,你这下手真够狠的,干得漂亮!”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咱们赶紧回局里,加快审讯,尽快将他的同伙抓到才是正事。”为首的大盖帽面色严肃地说道:“还有,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信息需要进一步确认。” 王明远点点头,被安排在一辆跨斗摩托车里,那家伙则是被上了铐,也不管他断手断脚,直接提起来扔在另一辆跨斗中。 一行人调转车头,去了局子。 王明远的身份确认很简单,直接通话找到龙耀武,被很快证实。 然后有人直接用挎斗摩托车送他取了附近的招待所安排住下。至于后续的,不是王明远所能过问的。 第二天一早,又有大盖帽找上门来。 王明远还以为有了什么变故,殊不知,人家是来送奖励的。 奖励对王明远来说不多,也就两百块钱加一些全国通用的粮票。 在这年头,也算不少了。王明远很知足。 只是他没想到,来到80年,初入明城,会是这样的遭遇。这也让他意识到,以后得万分低调了,这时代确实很容易赚钱,但也真的很乱! 太张扬,很容易就能成为别人的狩猎目标。 从招待所出来,王明远总算看到正常且热闹的明城。 街道两旁,古旧的木质瓦房,往来的人群熙熙攘攘,出奇的热闹。 这些两层木质小楼,房子虽然不高,却有各种杂货铺和副食品商店,还有一些收购站。 大街上行人匆忙,拥有自行车的人已然不少,当然,大部分依旧靠甩动双腿出行,也时常能看到马车骡车,甚至还有赶着驴驼着东西进城的,只是这些牲口的屁股上,都绑上了接粪便的袋子。 往来的公交车也经常能看到,只是间隔很长时间才能等来一辆,可不像现在,在站台等上十来分钟就能等到一趟。 路上的摊贩明显比芒县的要多得多,但大部分是挑着担子进城卖蔬菜瓜果的,也有穿着各种民族服饰摆摊卖特色小吃的。 这里给王明远的感觉,在投机倒把这一块的抓打,力度似乎小很多。 走了一路,没见到什么被撵得鸡飞狗跳的情景。 不过,转念一想,结合自己的了解,王明远对现在这情况倒也能理解。 身为省会,又是多民族聚居之地,有其特殊性。而这贩卖的,也大都是些生活必须品。至于肉油粮食布之类,依然还是各种门市管控着。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人流往来穿梭,奔赴各处。 有忙碌的人,自然也就有清闲的人。 王明远就在逛到景星街的时候,看到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在茶艺社喝茶听书,遛鸟,斗蛐蛐,完完全全一拍老派明城作风,没有丝毫紧张节奏,和那些忙着奔赴各自岗位上班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半会也无法将明城逛完,以后也有的是时间,王明远在一个巷道中麻熘地吃了一碗混沌后,问了路人,径直去了电报电话大楼。 还是先联系上周建军办完正事再说。 电报电话大楼,在这年代可是通讯枢纽,在很多城市,都是地标性建筑。这年头,除了各个单位有电话外,私人可没有,想要打电话和发电博,都得到这地方。 除此之外的远距离通信,就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了。 到了电话电报大楼,王明远看到门口处放置的几个邮筒时,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电话电报大楼,就是所谓的邮电大楼,提供电话、电报服务的同时,还提供邮寄服务。 邮电局……邮票? 王明远脑海中一惊,勐然想起了猴票。 当初在确定自己还将返回1980年的时候,他特意用手机查过“80年什么最值钱”,跳出的词条中,就有1980年二月发行的猴票。 王明远不是什么集邮爱好者,所以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 但是,当资料显示,一版邮票能在金陵拍卖行拍出200万高价的时候,就非常引人注意了。 既然能返回1980年,就有很大机会接触这些东西,为此,王明远特意查了猴票的来龙去脉。 这才知道,这枚猴票是国内发行的第一枚生肖邮票:庚申年猴票 这套邮票可是邮政部门的大制作,不仅邮票设计者是资深邮票设计师邵柏林,而且还专门请来了画坛大事黄永玉和凋刻大事姜伟杰,三人协作而成。 整枚邮票采用凋钞票的方法掉出来的,为凋刻版,据说,使用放大镜观察的话,可以发现邮票的墨是鼓起来的,就像钞票一样。 邮票上的猴子眼睛炯炯有神,毛发根根可见。 这枚邮票无论是造型还是工艺都堪称精品。 也正是这枚邮票的横空出世,造就了四十多年的邮票神话:其价值在随后的四十年间一路扶摇直上,从当时的八分面值,涨到了如今一万多两万才能买到一枚的程度。如果是整版的,更不得了。 要知道,这只是改革之初,人们普遍生活朴素,尚未兴起集邮风尚。 即使这枚猴票有着庚申猴年的特殊蕴意,也反应平平,加之其黑红色调,看上去并不起眼,一度滞销。 这也就使得通常都是千万级印刷量的邮票,到了这枚猴票这里,才印刷了数百万票,又因为一些印刷事故影响,真正发行的只有四百多万枚。 人们买来的时候,大都是直接用掉,根本没什么保存意识。 直到第二年,邮政部门在猴票发行之后随即发行了辛酉年鸡票的时候,一些集邮这者突然明白,这很可能是邮政部门的第一套系列邮票,如果集齐全套十二生肖邮票,一定意义非凡。而作为系列邮票的首发,猴票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等集邮者开始寻找猴票的时候才发现,这没人要的猴票在多方因素下,竟然变得非常稀少。 而这也就使得其价值一路飙升。 现在看到这电话电报大楼,突然想起这件事情的王明远,满怀希望地进了大楼,可是,在将出售邮票的柜台统统看了一遍后,始终没有发现猴票的踪影。 “难道是因为地方太过偏远,发行量大少,最终没有来到明城?” 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邮票是全国发行的,明城作为云省省会城市,必然会有部分流入的。 “请问,这里有猴票吗?”王明远有些不甘心地问里面的女职员。 “猴票?什么猴票?”女职员一脸莫名其妙。 “就是那种红底,有着一只黑色猴子的邮票……” “你说那个啊,前两天刚买完了!” 卖完了?还是前两天…… 这得错过多大一笔财富啊。 王明远感觉自己中了一窝心脚,心口一阵闷疼:这也太霉了。 这都已经流出去了,还怎么找? 总不可能一个个拉着人问吧! 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王明远只能给自己灌点心灵鸡汤聊作慰藉。 看来,只能去已经能瞬移的几个县城去找找砰砰运气了。 他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去了打电话的柜台,将周建军给他留的电话号码取出来,拿起听筒放在耳边,在老式的转盘拨号上照着数字一个个拨出,不一会儿电话被接通。 “你好,这里是明城农垦局局长办公室!” “你好,我叫王明远,我找你们周局长。” “请稍等……” 等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电话挠头传来了周建军熟悉的声音:“你小子终于来了,人在哪儿呢?” “在电话电报大楼。” “等着,我过来接你。” 周建军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王明远愣了一下,没想到周建军竟然要亲自来接,他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嗯,总比自己甩着双脚找过去强。 王明远付了一块钱电话费后,除了大楼,就在门口一侧的台阶上坐下。 一路到这里,可是走了不少路,他脚都开始有些发酸了。 就在他坐下没多久,一个挎着绿色帆布包的中年邮递员靠了过来。 “我刚才在楼里,听见你在问庚申候邮票。”邮递员小声问。 王明远看了他一眼:“是啊,我是想买,可惜卖完了。” “我那里有,你要多少?”邮递员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听你这语气,你不但有,还有很多?” 邮递员点了点头,也在王明远旁边的台阶上坐下,锤头丧气地说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我一个月才三十来块钱的工资啊,一下子报废了三个月的,全特么买了更深猴邮票啊。” “嗯?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因为这邮票闹的,单位上认为是下面的销售人员推销不利导致的,让我们卖不出去自行消化,好巧不巧的,这刚出来的邮票又大都是分配给我推销,可是,怎么也卖不出去啊,眼看期限要到了,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分到我手里卖了剩下的十五版邮票自掏腰包给买下了。 那可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啊,这些时日,没少被婆娘咒骂,连家都不想回了。” 邮递员摸了把脸,满是心酸。 还有这种事! 王明远怔了下,随即变得惊喜无比:“全卖给我吧。” “这……真的?”邮递员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地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原价购买。” “可是,你买那么多邮票干什么?”邮递员还是不信。 “我买来当然是有用……呃,书信比较多,多买一些回来慢慢用,而且,我属猴的,觉得这种邮票比较有眼缘!”王明远想了想,觉得还是找个借口比较合适些:“单纯的喜欢。” “这样啊……那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取,我家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回来!一定要等着啊。” 邮递员赶忙蹿下台阶,跳上自行车就开始狂蹬,去了老远都不忘回头朝着王明远这里跑,生怕他飞了一样。 数分钟后,这邮递员提着个袋子骑车返回,看到王明远还坐在台阶上,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将袋子递给王明远:“你看看,一版庚申候邮票80枚,这里有足足十五版,还有十三张来张零碎的。” 王明远接过来看了看,虽然只是随意用个袋子装着,可保存得还非常完好,并没有什么破损,数量也对,他当即数了一百元给邮递员。 那邮递员接过来看看:“一版才六块四,十五版就是96块,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那些零碎的,就当我送你好了,我找你四块钱!”说着就要往包里掏钱。 “不用找了,平日里你们邮递员也挺辛苦,那点钱你拿去买点肉带回去,也好让嫂子高兴高兴……如果可能,你再帮我问问其他人还有没有,只要没用过的,我都要!” “好……我帮你问问。” 终于解决了这令他头疼无比的事情,邮递员显得异常高兴,将事情满口应了下来。 待邮递员离开后,王明远兴奋地握着拳头在自己膝盖上狂敲几下:“妈蛋,命里有时终会有啊,又撞大运了!” No.136 显一番身手 一枚品相完好的猴票,单价在一万五到两万左右。 80枚一版的保存完好品相不错的猴票,价格在180万左右。 花了200万在拍卖行拍下那版猴票的是360老总,这是19年的事了。 单论价格而言,猴票不是最高的,比它高的还有不少。 就比如1953年,邮政部门受军方委托,按照海陆空三军分别用三种颜色为部队专门设计的一款军用邮票。 由于该种邮票在部队内部使用极少,并未大量流通,加上年代久远,导致其存世量极少,尤其是象征海军的蓝色邮票,还未发行就被统一销毁,估计存世量不超过十枚。 2011年,一枚蓝军邮票拍出了270万天价,刷新拍卖纪录。 最为牛逼的是那枚把祖国大陆染成红色时未将阿里山所在地区表现出来,名叫《祖国江山一片红的》的最为有名的错版“大片红邮票”,堪称国宝级邮票,存世量个位数,发行的头一天发现有误,紧急叫停,2018年以1200万的拍卖价成交,轰动邮票收藏界。 不得不说,对于这些珍稀邮票,在这年代确实比在2023年搞到的几率大,但王明远的态度是随遇随缘。 专门去找,花费的时间精力太大,还不一定能找到,发财的机会有的是,专门着眼于这方面,得不偿失。 就连猴票,他也不打算弄多少。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王明远还是懂的。 按照眼下这情形,他相信很容易就能收集到不少,和这邮递员有相同遭遇的人肯定还有一些,全版的弄个几百套,应该不会太难,可是,当这么多东西流入市场,还珍稀吗?那将是疯狂贬值。 当然了,他也完全可以大量收集,然后打个时间差,四处快速出手,狠赚一笔,可真这样做的话,随之而来的问题也会很多,麻烦不断。 2023可是信息时代,也是监控时代……很多事情,只能适可而止。 不过,90年以前的很多邮票还是非常有收藏价值的,王明远不清楚它们的收藏价格,但还是直接去了柜台,将里面的邮票一样来上十版。 反正不会亏!(邮局也搞销售业绩的,这时候并不会问你买那么多干啥)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王明远这才出了电话电报大楼,选了拐角无人处,将东西放入随身空间,顺便将装着麂子肉的袋子取出来,然后提着回到大楼前的台阶上坐着,等待周建军的到来。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一辆吉普车在大楼前停下,王明远透过车窗看到来的人就是周建军后,赶忙提着袋子迎了上去。 “周大哥……”王明远笑着打招呼:“这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我受宠若惊啊。” “你小子,别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 周建军下车后,瞪了王明远一眼,随后目光看上王明远提着的袋子,耸了耸鼻子:“血腥味儿……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村里人上山打到的麂子,这不是要来见你吗,知道你好这一口,就想着给你带来了,是麂子的四条腿。” 王明远将袋子打开,里面四条赤麂腿,彷佛刚从赤麂身上割下,血滴犹在,虽然隔了一天两夜的时间,即使天气有些闷热,却丝毫不见变味,依然是很新鲜的样子。 这大概是随身空间的隐藏作用,保质! 周建军伸着脑袋看了看,随即笑了起来:“还是你小子懂我,我之所以来接你,本来就打算带着你去寻些野味的,专门找个借口让你来一趟,就是为了你的手艺,没想到你还给我带了那么好的东西,有口福了。” “找借口专门让我来一趟……” 王明远愣了下:“周大哥能看上我这手艺,那是好事啊,想吃的话,随时打招呼,保证随叫随到。” 他隐约从周建军的话语中听出了些别样的意思,但还是忍住,没有立刻问出口。 目的性太强的交谈,向来不讨喜。 “走吧,上车,跟我去我家!”周建军随手接过袋子,放在吉普车后座,然后打开驾驶室车门,钻了进去,招呼道:“坐副驾。” 王明远依言钻进副驾,车子随即启动,掉头顺着大楼前的主干道行驶了十数分钟后又拐入长春路。 王明远看着两旁,看不出丝毫记忆中的明城影子,转来绕去,他彻底湖涂了,可见,经过四十多年的发展,整个明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直到车子来到翠湖,王明远才一下子感觉熟悉起来。 周建军的住宅就在离翠湖不远处,附近有一些独门独栋的小院。大都是二层小楼,建起来的时间看上去没多久,和其它地方比起来,已经算是别墅级的存在了。 下车后,王明远从后座取了麂子肉,跟着周建军进了他家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棵桂花、茶花之类的绿植外,并没有过多的东西。 “家里儿子当兵去了,女儿在外读书,媳妇上班去了,得到晚上才能回来,这屋里啊,就只有咱们两人,你随意些。” 周建军开了房门,领着王明远进屋,随口说了家里的情况,在客厅,给王明远冲了杯黑乎乎的东西:“先坐着休息一下,尝尝这东西,猜猜是什么?” 王明远接过杯子,杯子中的气味刚一飘到王明远鼻子,他立刻变得惊喜:“咖啡!” “还以为你在乡下村子里,不知道这东西!” “我认识海城药物研究所的所长,他是留学归来的,以前经常喝咖啡,也给我带过一点点,说是国外的,所以知道。”王明远开启胡扯模式。 周建军点点头:“这可是农垦局下属农场自己产的,上次去检查工作,带了一些回来,怎么样,和外国的比起来,那个更好喝?” 这一点,王明远还是了解的。 云省生产建设兵团在边疆垦荒建设农场,大力发展过热带、亚热带经济作物,培植橡胶树割取紧缺的橡胶是主要任务,也有一些农场因地制宜种植了其它经济作物,比如茶叶和咖啡豆。 但说起味道,王明远是真的不知,毕竟,以前喝咖啡的时候,都是加了牛奶和糖的,像这样直接喝纯咖啡的,还真没喝过。 不过,这不影响他知道云省小粒种咖啡在国内有着赫赫声名,早在五十年代,就已经在国际咖啡市场上大受欢迎并被评为咖啡中的上品。 近些年更是因为贸易的空前繁荣推动下,在国际上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那个更好喝,这还用多想吗?必须力挺啊。 他轻轻喝了一口,略微回味后,赞道:“味道浓而不苦,香而不烈,还略带果味……比起国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还特别提神。” 闻言,周建军当即冲着王明远竖起了大拇指:“识货啊,你走的时候,我送你点……行了,你先喝着,我去把饭煮上,至于菜,就看你的了!” 周建军起身,去厨房忙着生火烧水,淘米煮饭。 王明远赶紧将滚烫的咖啡放下,也随着去了厨房。 他今天准备好好显一番身手,总不能老是用底料湖弄人吧。 事实上,在提着麂肉来的时候,王明远就已经盘算过做法了,信心满满地说道:“今天,给周大哥弄点不一样的。”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当然得给我弄点不一样的,怎么也得让我多学点,你人没在这里,我也可以自己弄不是!” 王明远也不墨迹,从袋子中取出一只后腿开始摆弄。 不管怎样,总得让人高兴了事情才好办不是。 “今天给周大哥准备了三道以麂肉烹制的菜!” “行,你做,我给你打下手,要什么东西尽管说。” 王明远将那只后腿斩成几段,清水漂洗后,选了肉比较厚实的部位,弄了两块放盘子里加入葱姜蒜和料酒以及一些调味品,让周建军找来蒸锅,架灶上蒸着,然后剩下的肉块则找了砂锅开始炖煮。 为此,见火不够,周建军还特意找了小炉子烧了炉火。 两个人吃,一条腿足够了。 在等待蒸煮的时候,王明远将另外三条腿取了出来,让周建军找来盐巴、花椒粉、辣椒面和五香粉,他准备将它们腌制起来,留给周建军以后吃。 找这些作料的时候,也让王明远见识到了周建军这老饕的能耐,家里的作料准备得相当齐全,其种类丰富程度,比白启东那里的还要多得多,甚至还有一些比较生僻只在一些民族地区才能见到的作料,他都有一些存货。 将这些香料和盐巴,均应地涂抹在三条腿肉上,王明远交代他腌制一晚后,拿到阴凉通风处晾干。 现在不是寒冬腊月,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虫子,尤其是苍蝇之类的逐渐变多,涂抹辣椒花椒和五香粉之类,能有效防虫,便于保存。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东西蒸煮了,这需要不少时间,两人回到客厅继续喝咖啡。 更多的时候,是在听周建军在各地的见闻,以及他所吃过的哪些让他印象深刻的美味。 王明远时时应和着,倒也涨了不少见识。顺便,他将周建军特别惦记的几样菜肴记在心里,关键时候,好拿出来投其所好。 老饕嘛,通常有个弊病,只要吃满意了,什么都好说。 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 No.137 这世界的一份子 等了大半个小时,蒸着的麂肉已经熟了,至于炖着的哪些,需要煮烂,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正好趁现在,可以先完成两道菜。 王明远给周建军准备的三道菜,分别是凉拌麂肉、怪味麂肉和麻辣麂肉三道菜。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他将蒸熟的麂肉取出,冷却后去筋和表皮的油皮,然后切片切丝,加入油辣椒和些许麻油,搅拌均匀装盘,撒了些葱花,凉拌麂肉成型。 第二道菜怪味麂肉,一样是将蒸熟的麂肉去筋去浮皮,切成细丝装盘。王明远另外取了一直玩放入香油、酱油,又专门调制了辣椒油和芝麻油,花椒面、蒜泥、陈醋、白糖、白醋,集中调料混合调成怪味,浇在麂子肉上面成型。 其实,这是鹿肉的做法。 不过,麂子本就是鹿属,肉质上有很大相似之处,被王明远直接搬来用了。 在他弄完这两道菜的时候,小火炉上的砂锅中,麂肉已经煮得烂熟。 用抹布包裹着砂锅耳子端回厨房,王明远用快子将麂肉挑出,趁热撕碎去骨,准备了一些干辣椒小段和老姜丝,在锅中放入菜籽油温至轻轻冒烟的时候,将撕好的麂子肉下锅爆干水分,倒入干辣椒和花椒爆香,然后又放入姜丝、酱油、陈醋、白糖和料酒,加入一些水翻炒,最后加入香油和盐进行调味即可。 整个过程,周建军特意找了个小本子在一旁细细记录着,并不时询问。 三道菜被王明远一一端上桌,都是采用了川菜的做法。周建军迫不及待地搓搓手,直接拖了凳子,当先坐下,提起快子就开始进行品尝。 很快,三样菜都被他尝了个遍,脸上顿时洋溢起满意的笑容:“明明看着做法很简单,没想到,吃起来竟相当不赖,好手艺啊。” 王明远添了两碗饭,端一碗放在周建军面前,自己也对面坐下:“说说感受?” “这凉拌麂肉,质地细嫩,麻辣醇香。怪味麂肉,这调味很别致啊,九种作料混合在一起,有甜咸酸辣麻香诸味,味道确实挺怪,但丰富的层次交融,有着非常新奇的体验,感觉非常开胃。 最后这道麻辣麂肉,深谙麻辣鲜香,滋味非常醇厚,越吃越香。 都是难得的美味啊!” 不愧是老饕,也不知道在这年代,他那敏锐的味觉是怎么练出来的。 周建军可是轻易将这些菜肴的特点完全地说了出来。 王明远不由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厉害……这第一道菜做法最是简单,用腌制的麂肉来做也可以,第二道菜是左酒助餐的佳肴,第三道菜,补气暖身。有条件的话,可以多吃。” 一听这话,周建军立刻起身上楼,不一会儿拿来一瓶产自明城本地的云酒,清香型的,顺带拿来的,还有两个瓷质小酒杯,开了盖子就给王明远倒上一杯。 他自己也倒了一杯后笑道:“既然左酒好菜,当然得喝上几杯。”说着端起酒杯,嗞熘一声,一口喝下,然后夹了些怪味麂肉放入口中,细细嚼着,越嚼越是欣喜:“好味道!” “这……现在是中午,喝酒怕是不太合适,周大哥下午还有公务吧,可不能因此耽搁了。” 王明远看着白酒,一阵头疼。 啤酒他能喝上两瓶,可是在白酒面前,他就有些心惊了,不超三口,铁定趴桌。更何况,这云酒,可是52度的高度酒。 这正事还没说呢,可不能耽搁了。 “没事没事,这个我有分寸。”周建军摆摆手,随即看向王明远:“你也喝啊!” “实不相瞒,我不太会喝白酒,属于是一杯脸红,两杯摇晃,三杯爬地上的水准……我就是个饭桶。”王明远只能实话实说。 “哈哈,没听人说自己是饭桶的,而且,你也不像……行吧,那你少喝,不过,这酒倒都倒了……” 王明远端起酒杯,一口闷下。 酒水入口入喉,直入脏腑,像是点燃的一把火,由内而外很快遍及全身,王明远脸上一下子变得火热非常,肯定非常红了。 看着王明远的样子,周建军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行吧,不能喝就不喝吧,吃饭!” 他倒也不为难王明远。 事实上,周建军也确实很有分寸,他自己也只是喝了三小杯便不再倒了,而是端起饭碗,跟王明远一边闲聊,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直到桌上的菜肴吃的干干净净,周建军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在他发现自己赫然吃下了三碗饭的时候,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麻辣味,向来很开胃。 王明远见他吃好起身收拾碗快,他也赶忙上前帮忙,并主动将用到的锅碗瓢盆给洗了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周建军泡了茶水,叫上王明远一起到院子里纳凉。 “你想要大包干的事,不好在明面上来做。上边现在属于摸索实验阶段,少数几个地方开始大包干的确实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但他们有自己的特殊性,大都是遭灾了,不得已而为之,而且,绝大多数人其实对大包干是反对的。所以啊,这事情得缓缓,等等风向。 我本人打心底也是支持大包干的,确实能很好的调动生产积极性,创造更高的收益,但云省没有这个先例,咱们不能贸然站出来当第一,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周建军当先关于王明远的申请,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王明远一听这话,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抬头认真地看着周建军:“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可以写下书面保证按下手印,保证在一年内创收,如果做不到,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也得学学牛人,豪气干云些。 “……” 听到这话,周建军都不由微微一愣,随后赞许道:“好胆气……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周建军笑笑:“我说的是明面上不好做,可没说不能暗地里做。” 嗯? 王明远微微一愣:难道还有戏? “那暗地里怎么做?”他忍不住追问道。 “这件事情啊,师部的吴朝阳和我是老相识,武装部的龙耀武也跟我熟悉,在他们打电话来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说得很明白,他们考虑了你的意见,也觉得你说的做法,是于军于民都有好处的事情,现在边境的情况混乱,单守卫国土这一点,就该无条件支持, 所以,我心里是完全赞同的。 我思来想去,这事现在还不能以私人的名誉来做,如果真的直接言明是私人的大包干,很容易引起群体效应,弄不好,反而会将边境地区的情况弄得更复杂。 所以,我的意见是,你可以挂靠在农垦局下边,名誉上以一个农垦局下属小农场的方式来进行。就由你自己伸头来领导,按照你想要的大包干的方式来,包括分配之类。 咱们权且算是一种实验。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当你的方式真正能做出好成绩,自然会被认可。 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上边通过气了,也说了你这里临近巡边拗口的特殊性,上边的回答是,可以试试。 说白了,就是由我监督,由你来折腾。” 周建军微笑着看向王明远:“你觉得怎么样?” 挂靠在农垦局下边的大包干…… 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王明远心头一阵惊喜。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农垦局无疑就是棵大树,有了这棵大树,很多事情一下子会变得非常简单,这不是私人农户自己单干能比的。 有了这名誉,很多关节轻易就打通,最简单的,就是各处的通行,不需要到处开介绍信,自己就能给自己搞定,行动会变得非常自由。 这其实就是把很好的保护伞。 至于大包干,分一片地自己领着的人,各自刨食,多劳多得,不是正规农场那种拿着死工资的方式,这将大大增加积极性,每个人都能凭借自己所付出的劳动,获取更多。 这方法好,这方法妙啊! “不愧是领导,想的就是全面!” 王明远由衷地赞道。 “这么说,你是认可了?”周建军问道。 “这么好的方法,比我所想的要全面要巧妙,能进行大包干的尝试,又能让事情变得名正言顺,避免诸多质疑,那么好的办法,我没理由不认可,谢谢周大哥。”王明远感激地说道。 “也别光谢我,这其中,吴朝阳和龙耀武,也都向上方反应过这事情,这是在三方共同努力下的结果……事情接下来就靠你了,可别让我们大家失望啊!” 周建军意味深长地说。 “一定不负所望!”王明远兴奋地保证。 “对了,你想要大包干的那片地方,当年生产建设兵团选址的时候也曾考察过,初步估计,可耕作面积得有四百多亩的样子,就按四百亩算,那可是荒山野岭,你准备用来做什么?”周建军问道。 这个问题,王明远早已经想过。 天坑环境特殊,有石壁遮挡,天坑内的光照要比外面短一些,加之地形低洼有温泉,里面的温度却又要比外面高一些。 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个地方,用来种庄稼,显然是大材小用。 森林当然应该用来开发森林资源,而在森林中,地下的矿物暂且不说,就地表的,除了野生动物,珍贵树木外,占大头的,绝对是各种药材,用适宜的环境来做适宜的事情,才是顺应发展的事。 王明远当即脱口而出:“当然是药材种植、和养殖!” “你怎么会想到药材呢,这些东西,山里山外,还有很多啊?”周建军很是不解。 “各种野生资源,并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就以药材为例,医疗卫生事业的蓬勃发展,必定少不了大量药物的支持,而很多珍贵药材,正是因为被无度的采挖变得极其稀少,甚至灭绝,以至于求而不得。 就以三七为例,都知道是好药,但以前山上随处可见,现在呢往往寻遍大片山野挖不到几棵,主要靠人工种植。 这就跟东北生产队上有专门的参田一个道理,为什么要人工种植,那是因为野生的太少了,少到哪怕有人工种植,普通老百姓也根本就用不起的程度。 周大哥,你在三月街上也看到了,为什么药街是三月街的重中之重?还有那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采购的员争抢着采购? 还有,各地县城乃至公社,设置了那么多药材收购点,进行长期收购,有些药材甚至常年挂在收购单上,收购价格还一路上涨,也侧面说明了供不应求。 药材需求量非常的大,而那么大的需求量,单凭山野野生药材的供给,恐怕再多,也耐不住采挖。 云省是药材大省,适合发展药材种植,这不仅能让山野有休养生息的机会,也是利国利民的大事,百利而无一害啊。” 王明远作为后世来客,多少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张口就来,说得头头是道。 而就在药材种植方面,到了后世,很多药材的种植,全靠各种农药养着,到了最后,原本该是非常好的药材,却因为农药大量残留,变成了毒药,也正是因为在后世,人们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使得药典制定的标准越来越严格,尤其是农药残留这一块。 而改变这一状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抓起。 虽然这是平行时空的八零年,但王明远依旧希望能对此做出些贡献。 毕竟,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他已经是这世界的一份子了。 听着王明远的这一番说辞,周建军陷入沉思之中,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说得很有道理,种药材,挺好。” 看到周建军点头,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原本他还想说说野生动物保护的事情的,但转念一想,这时代不禁枪支,百姓生活困苦,很多时候,肉类的补充,就指着这些生动物,时代的大环境就这样,提出保护,无异于断了很多人的生路。 而且,这种事情,就即使是在现代,各种物资充足的情况下,有各种保护措施和法规,依旧无法断绝。 王明远不认为,自己有改变这种大势的能力,还是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较靠谱。 却听周建军接着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No.138 妥了 “那地方面积不小,而且地处原始森林中心,显然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我想带上我落户的张家坳那几户人家一起来经营这片地方。 另外,还得负责巡边任务,所以,我希望再找一些经验丰富、人品好且服从管理的民兵加入,人得由我来选。 还有一点,能划出一些农田来归入农场,森林里的一切都没有起步,粮食、蔬菜这些还是需要种植的,当然了,这里我保证,所有地,按照生产总亩积,该上交国家多少就上交多少,该上交集体就上交集体多少……呃,不对,是上交明城农垦局,同时保证出色完成巡边任务!” 这事儿成了,明城农垦局才是明面上的直属领导啊,上交上去,该怎么处理,那就是周建军的事儿了。 按照生产队的上交比列来进行,同等对待,这很合理。 “田地的事儿,我安排工作组到阿渡公社帮你解决,至于人员,你等着……” 周建军去了书房,开始拨打电话:“帮我接芒县武装部部长办公室……” 然后,王明远听到周建军将事情的经过跟龙耀武说完,特意就王明远选用人员的事情询问了他的意见。 不一会儿,周建军返回:“他答应你的要求,你回去时经过芒县,去找他一趟,他想听听你具体的想法。” 顿了一下,周建军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这身上的担子不小啊,要负责自己的田地,森林里的事情还没开始动工,加上还要负责巡边,任务艰巨。你真想好啦?” “想好了!”王明远坚定地说。 周建军点点头,起身再次去了书房,伏在书桌上刷刷刷地写着什么,数分钟后,给王明远递来一个有着周建军签名并加盖了公章的批文。 王明远接过来一看,心下暗喜:终于妥了。 周建军甚至还直接用王明远的名字给农场起名叫:明远农场。 “行吧,事情就这样了!”周建军看了看手表:“你在明城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别的了!” “那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回去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送你去车站,回来后正好去办公,你这个时候坐上车,明天早上的时候也能到芒县。” 周建军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用纸袋装着的大约一公斤左右的咖啡递给王明远:“走吧!” “好!”王明远点头:“周大哥,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 “车站距离这里可不近,你用脚走过去,那得多长时间啊,有车,总比你用脚快,听我的!” “呃……好吧!” 王明远只能起身出门,上了吉普车,心说:早知道该说还有事,有着瞬移能力,坐什么车啊? 嗯……现在说有事也不晚,不过还是算了吧,这城里现在也没啥好逛的,还是早点回去把手头上的事落实了的好。领导相送,一番好意,拒绝了的话,可就有点不识趣了。 言情 想了想,王明远还是老实地坐在副驾上。 这让他想起当初李海波硬要将他送到车站,还特意买了车票的事情。 周建军锁了房门、院门,上车后开着车子一路朝着车站方向一路穿街过道,在一家副食品店,周建军还特意取里面买了一些饼干、关头和两瓶汽水,回来塞到王明远怀里:“拿着路上吃!” 想得好周到! “这怎么好意思!”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能特意带麂肉给我,我给你买点副食品怎么啦?等你农场开办起来,我可少不了往你那里跑,大森林里面,好吃好喝的东西可不少。” “求之不得!” 车子再次启动,二十分钟后,抵达明城客运中心,在王明远下车后,周建军跟他说了声路上主意安全后,调转车头往回赶。 王明远看着网袋里的一大包东西,微微一笑后,走入车站附近的一条巷道,见周围没人,意念一动,传送至无名天坑。 他第一时间环顾周围,确定安全后,这才走到温泉旁边,拖了衣物,选大树下阴凉的地方,舒服地开着石板泡澡,双眼扫视着四周笔直的崖壁、山洞和参天大树,喃喃自语:“明远农场……从现在开始,这里将是朕的天下,等着我来好好改造你们吧。” 舒服地泡了个澡,王明远爬到岸边巨石上烤了会太阳,取出个桔子罐头,打开后,又去折了根细辊,剥了皮以后,从中折成两段当快子,又取了两块沾满白砂糖颗粒的的饼干,慢慢地享受着。 饼干酥脆,桔子也很甜,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没那么多食品添加剂,味道非常正,吃上去感觉非常不错。 就这样,一直混到天黑,王明远才传送到芒县,他现在有武装部介绍信,没有选择去私人旅社而是芒县招待所。 有了在明城的遭遇,这靠近客运中心的四人旅社给王明远的感觉很不踏实。选择入正规的招待所,会安全得多。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起床后,在十点左右去了武装部。 在武装部参加过表彰大会,他的事迹早已经在武装部传开了,不少人都见过他,说明情况后,站岗的门卫在王明远简单登记后,直接进了武装部。 他径直来到龙耀武办公室,敲响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龙耀武的声音。 王明远推开门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合上。 “来得挺快啊!”龙耀武看着王明远笑道:“一指办公桌对面靠墙的长椅:”坐!” “昨天中午的车,一路晃了,一路睡,精神自然足”王明远在长椅上坐下。 “长途汽车可不好坐,这一路都是石头铺的,很多地方甚至还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一路颠簸下来,一般人准累得腰酸背痛,你能睡一路,精神还那么好,说明身体不错啊!” 龙耀武说着,起身打开保温瓶,给王明远冲了一杯茶递来,也在旁边坐下:“周局已经跟我通过电话说了情况,说说吧,你对农场的人选有什么看法?” “那里毕竟是原始大森林,里面毒虫勐兽繁多,环境更是多变,所以,必须得对森林非常熟悉的人才行,这其中,我首先看中的是有丰富打猎经验的人。 经常进山打猎的人,他们有丰富的丛生生存经验,对各种毒虫野兽的了解也很多,他们有丰富的应对经验。 还有不少人对草药也非常了解,碰到一些特殊情况,很容易就能自救。 当然了,常年打猎的话,枪法、陷阱之类也大都精通,这些东西,用来应对越境的安南猴子,再好不过。 这些,普通民兵可办不到。 人品方面最为重要,好的人品,才能更好的相处,也更能为他人着想,这在团结应对危机方面更为有利。而且这样的人往往更识大体,忠诚度更高,并且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服从安排,还敢打敢拼。 这不仅仅是在大山里兴建农场,更主要的巡边。 我可不希望去的人出现像陈家沟生产队队长和会计那样,容易因为些许引诱就放松警惕,轻易背叛家人背叛组织的人出现,那样的人,会很危险。 主要就是这两点,就像张守忠、张守礼、张守义三人那样的,就很好。” 王明远按着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龙耀武点点头,笑道:“这要求挺严啊,而且,真能有这种素质觉悟的人,可不多。” “这一点我相信张守忠的眼光,他是退伍回来的,又参加过多次民兵训练,周边生产队,他认识的民兵也不少,我相信他能看中的人,也绝对不会差。” 王明远准备将选人的事情抛给张守忠。 “你大概需要多少人。” “人在精不在多,除了张守忠哥三个和村里的几个青壮以外,我准备再挑人五人。我希望,张家坳的那几个青壮,也能让他们加入民兵队伍,张家坳地处山里,本就是一大家子,猎户出身,一个个的本事,可都不小。这样也就能组成两个六人小队,进行换防,而且,十二个人一起上,以他们的本事,来上二三十个人都不怕。” “这事情简单……这样吧,我给你写封介绍信,然后给阿渡公社的民兵团长打个电话,让他配合你的工作。” 龙耀武很快写好介绍信,交给王明远:“好好干!这方法若是成了,我们将会将这方法推广下去,用更少的人力物力,保护更多的劳苦大众。” 王明远接过介绍信:“那就我先回去了。” 龙耀武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窗口,目送着离开武装部大楼的王明远,一直到他出了武装部大门,这才微微一笑:“有胆魄、有想法,很不错的小伙!”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王明远心里正在打着的小算盘:为了在这年代过点安逸日子,真是操碎了心,也得亏现在还未分田到户,真要是分田到户了,还有几个愿意跟着进大山的,这些人啊,可不能亏待了他们,一定要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只有他们过好了,我才能过好,才能低调赚钱,安心享受啊! No.139 白象 王明远出了武装部大门,一时间没好的去处。 他这时候特别想回到阿渡公社集市附近的小树林的锚点,然后直接去找公社的民兵团长(公社也有武装部部长,民兵团长便是部长兼任),可是自己现在还在芒县呢,总不能龙耀武那里电话刚打通,他就出现在阿渡公社吧。 隔着两三百里地呢! 还是在城里逛逛吧,混到晚上回张家坳住一晚,然后明天再去阿渡公社找人。 打定主意后,王明远开始在街上熘达,想到农场以后要种植药材,少不了和供销社打交道,正好去转转,也了解下行情。 供销社药材购销处并不热闹,只是有零散的几个人进出,大都是穿着各种民族服饰的人扛着大包小包往里钻,出售的都是各自采挖来的药草。 里面堆放着艾叶、木通、血藤、透骨草、草乌等药材,五花八门。 有部分是鲜货,晾晒在架子上的簸箕里,主要以干品居多。 检验员在袋子里翻看着,检查着药材品质,统计员在负责称重计帐。 当然了,也有些人进收购处,纯属是上前询问收购的药品和价格。还有部分带了草药过来,被收购站告知不收的。 王明远发现,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懂草药的更少,除了如三七、重楼、黄精之类认知度较高的被大量采挖外,很多药材几乎没什么人动。 王明远在里面熘达了一圈,目光落到了收购的公示牌上。 上面标出了收购的药草种类和各自的价格。 也就是在这块公示牌上,王明远有了新的发现。 金银花,长期收购,价格:三元一斤(干品) 三七,长期收购,价格:15元一斤(干品) …… 他在阿渡公社的供销社逛过,也看到过药材收购处的公示牌,印象中,金银花在阿渡公社的收购价格才1.5元,这才到芒县呢,怎么价格就翻倍了? 若是到了明城,是不是会更高? 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做一次药材购销方面的调查,还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各种草药的简单炮制。这在农场建立起来后,有大用啊! 既然准备要做专门的调查,王明远也就不急于一时了,他起身出了供销社,没想到熘达了不一会,路过国营食堂的时候,看到了李明等六人,正在食堂里吃着饭,他当即走了进去。 见到王明远进来,几人纷纷站了起来,给王明远让了个座位。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明远瞟了眼桌上,大白米饭一个一大海碗,有豆腐白菜、番茄鸡蛋,还炒了肉……吃的挺不错,他坐了下来,冲着几人打招呼:“坐!” 几人纷纷坐下,李明应道:“东西卖完了就提前回来了,我们前天到,他们几个是昨天才到,今天约着一起出来聚聚。” 王明远点点头:“这次顺利吗?” “还行,都挺顺利的。两人一组,一个负责兜售,一个负责把风,稍有不对劲就立马走人,出不了什么事,而且,感觉现在卖东西的人多起来了,就像芒县一样,多了不少。” 多吗? 王明远微微一愣,细细一想,才觉察出确实多了些生面孔,似乎卖东西的人真的多起来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在芒县混,感觉没什么变化。可李明等人不一样,出去一趟后得隔上好几天才回来一次,感观自然不同。 “以后做买卖的人会越来越多。” 王明远知道这变化的缘故,他起身去找到白启东的徒弟,又点了几个菜,拼着几人一起吃了顿饭,填饱肚子后,几人也跟着走了出来,选了个偏僻地方,各自将此次卖得的钱交给王明远。 一组一百套的确良衣服,五十块上海表,刨除几人所得,王明远从几人手中拢共收到了一万七千多块,再加上自己卖掉的那些,差不多两万三左右。 再加上之前在理县三月街上买了虫草后的结余,王明远现在兜里的钱已经有四万六还多一些。 随身小空间里还剩下十九块上海表没卖,原本想着在芒县卖不出去,到了明城卖掉的。 王明远那里想到,接下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去明城也是匆匆前往,又匆匆返回,满脑子想着大包干的事,倒是把卖这十九块表的事给忘记了。 他见几人没事可做,干脆装作去撒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将那些上海表取出来,返回后交给几人去卖。 在几人欢天喜地地离开后,王明远也直接瞬移去了天坑,准备在这里泡泡澡,晒晒太阳,混到天黑的时候,返回张家坳。 明天得去找张守忠哥三商议一下选人的事情,他准备先接触一下他们介绍的人,然后再去公社找民兵团长要人。 谁知道,就在他到了天坑,在温泉中泡了没多大一会儿,森林中忽然传来数声高亢嘹亮的叫声。 象鸣! 王明远一下子认出这声音。 他赶忙从温泉中出来,穿上衣物和鞋子,朝着身后的崖壁跑去,并找了个比较容易攀登的地方爬上去一段,目光越过天坑中茂密的树木上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象群在林间游荡着。 王明远数了下,能看到的大象有十八头,一个个在灵活地用长长的鼻子,卷食着鲜嫩的枝叶和青草。 很显然,这是一个野生象群。 眼前这情景,可是在后世能轻易引起轰动的。 王明远犹自记得,前两年一个象群一路逛吃北上,引发国内外关注的事情。 没想到,象群居然还会出现在这天坑附近。 不过,这也正常,芒县所属的宏州,自古就是盛产大象之地,傣族先民驯化大象,并将大象用于乘骑、作战和运输的历史悠久。 傣族土司制度确立后,大象更是土司进京朝觐的主要贡品。 更有趣的是,云省宏州傣族古代社会中有专门统领象兵的高级军事将领。 早在西汉时期便已经驯服大象,那时候宏州是一个大象成群的地方,在《史记》中,宏州又被称为“滇越乘象国”。 在五零年的时候,还有土司在受邀前往国庆观礼的时候,准备献上一头大象,可惜,因为路途遥远,转运不防备,最终留在了明城动物园。 宏州,本就是个象文化集中的地方。 走在芒县的街头,甚至是佛塔寺里,随处可见大象的凋塑、大象织锦、大象壁画等东西。 在后世因为人为或是天气变化因素,大象的主要活动区域变成了版纳而非宏州,可现在是80年,所以王明远在调整自己的认知差异时,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看了一会儿,王明远有些索然无味了,他准备返回温泉旁的时候,忽然又一声象鸣传来,这次象鸣跟之前不同,明显很惊慌的样子。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头白色小象可能是太过顽皮,在天坑边缘的时候踩空了跌落下来,又被悬崖上的粗大藤蔓缠住,不停地挣扎。 另一头大象在崖边急得团团转,好几次试图伸着长长的鼻子,想要将那头白色小象给拖拉上去都无法建功。 哪怕它已经双膝跪下,却始终差了几十公分。 最终,它只能在哪里焦急地转来转去,不停地嘶鸣,反倒弄得崖口的石头不堪重负,滚落下来不少。 那小象也在不停地挣扎,看得王明远一阵心惊胆颤,生怕它从石壁上掉下来。 小象所处的位置,距离下方地面得有三十多米高,紧接着又是一个石头大斜坡,那真要摔下来,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殊不知,想什么来什么。 只听哗啦一声,似是兜着小象的藤蔓断掉了,小象如同块石头般,朝下面坠落,这下,虽然下方还有不少藤条,可没办法再兜住它,竟是眨眼功夫,卷着不少藤条掉到了下边的斜坡上,滚出了好几米才停下。 我屮艸芔茻! 王明远心头大惊,快速从石壁上下来,朝着小象坠落的地方跑去。 崖顶的大象,叫声越发凄厉了。 下方的小象却没像之前那样回应嘶鸣,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花了十多分钟,王明远穿过天坑底部的茂密丛林,爬上石头斜坡,看到了那头被藤蔓缠绕着,浑身被划破数处的,变得鲜血淋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色小象。 上方又有身处崖顶焦躁不安的大象弄了掉下来的石头和泥土,王明远赶忙闪避在一旁,生怕那大象也跟着掉下来。 直到过来数分钟,顶上的大象才稍稍安定了些,哪怕其它的大象已经离开,它依旧在那里不断地徘回,偶尔冲着下方发出一声低沉的象鸣,就连王明远都能听出那声音中包含的悲伤。 畅想中文网 王明远曾在视频中了解到,大象的大脑非常发达,也正因此,拥有了非常复杂的情感。 视频记录的是:在一条公路上,有一头小象,出生后因为脐带严重发炎而死亡,母象流着眼泪,在旁边守了整整四天,一次次伸着鼻子卷拉已经死透的小象,试图将它扶站起来。 那一幕,就连作为看客的王明远,也被深深震撼到。 莫名地心酸! No.140 象命要紧 眼前这一幕,跟视频中的情形何其相似,甚至比那还惨烈。 视频中,小象死了,好歹大象就在旁边,还能触摸得到。 而现在,这道几十米的悬崖在这对大象母子之间,如同天堑。 只有声声象鸣,显得那么无助和悲伤。 王明远确定上方不会再有土石滚落后,他立刻小心翼翼的靠近,忽然看到小象鼻子动了一下,被枝叶遮挡着的眼睛还睁着,心头不由大喜过望。 还活着! 只是,它脖子被数根藤蔓紧紧地勒着,深深陷入皮肤内,似乎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王明远赶忙上前,试图将那些藤蔓扯断,可那小象看着小,却也有好几百斤,藤蔓缠得又紧,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弄不断,手上反倒被划出几个小口,混合着小象身上的血迹,弄得满手血污。 王明远有些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把刀来。 不然的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摔死,反倒被这些藤条给勒死,那就糟心了。 他顾不上这个时候突然回去会不会撞见人引发猜疑,当即将意念一动,将脑海中虚拟小屏幕上,代表张家坳所在的光点光圈范围内可设置的第三个锚点,设在了小象所在位置,随后意念一动,身形出现在张家坳知青点。 万幸,张家坳现在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明远有些诧异。 队长和会计被抓,现在没人主持农事工作,按理说,一个个都闲在家里,男人们上山打猎看不到很正常,可总该有女人留在家里处理着杂事,还有调皮捣蛋的孩子也该是四处玩耍才对啊。 总不可能去上工了吧! 还是说出了什么事儿? 王明远一下子想到了安南猴子,心中有些不安,正想去对面几家看看,忽然听到出村的土路上有说话声传来。 他跑到院子边上,垫着脚朝土路方向张望,看到张家坳一众男女老少正有说有笑地走来,不由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自己的出现没被人看到,好事儿! 得赶紧离开,不然,真被他们看见了,才是麻烦。 象命要紧啊! 他快速推开厨房大门,将别在木板墙缝隙中那把用来砍柴的砍刀取了下来,转身出门,轻轻将门关上,意念一动,身形出现在小象旁边。 看着奄奄一息的小象,万明远不敢耽搁,赶紧提刀将缠绕在小象脖子上的藤蔓一根根割断。 再将勒得最深的那条藤蔓割断后,小象艰难的呼吸才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随后发出一声微弱稚嫩的象鸣。 听到这声音,顶上的母象也发出嘹亮的象鸣应和着。 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在将缠绕在小象身体上的其它藤蔓割断后。退到一旁。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鬼知道它的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贸然动它,王明远担心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所以选择观望。 等了许久,似乎休息得差不多了,小象费劲地动了动四条腿,努力了好一会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还一步没走,就又翻倒在地,之后再没能爬起来。 看这情形,王明远估计小象受的伤不是简单的皮肉伤,怕是伤到了脏腑。 这一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因为他看到小象的鼻子和嘴巴中,有血迹渗出。 看到这情形,王明远有些犯难了。 这种情形,若是在后世,很容易就能找到专业的医疗队进行救治,可是,这是在80年啊,上哪找人去? 再说了,即使找到人,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很多人连活着都无比艰难,更别说大象了。 一时间,王明远也没了别的办法。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回去问问张守忠。 说不定,张守忠知道有能耐救治这小象的人。 毕竟,宏州既然驯象历史悠久,大象又近乎是图腾般的存在,还是很有可能的。 实在不济,只能等着自己回到2023,找救治方法和药品了。 只祈盼这头小白象,能命大些,能等到自己的救援。 不过,现在张家坳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可不敢再贸然传送过去,这大白天的,其它的地方更不现实。 王明远只能等待。 想到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人过来,王明远看着被自己切断的藤蔓,这人为痕迹太明显,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来过。 畅想中文网 他想了想,将一根根藤条整齐的断口能折断下来的就折断,折不断的也将其垫在一块石头上,用砍刀刀背敲得稀烂,然后撕裂,弄成被大力扯断或是磨断的样子,然后随意扯了几下,弄的凌乱些。 看着没什么问题后,王明远这才坐到一旁,想着接下找人来天坑救援的借口。 可是,不管怎么想,始终觉得不合适。 天坑现在已经确定被自己承包了,带人过来很正常。 专门找一个懂对大象进行医治的人并且带到天坑,那目的性就太强,别人想不怀疑都不行。 而且,这事情,该怎么跟张守忠说啊? 王明远又有些犯难了。 今天晚上显然是做不了什么了,事情得明天才能办,晚上回去后,先找张守忠确定明天来一趟天坑的事情确定再说。 希望晚上小象不会受到其他动物的伤害! 再次祈祷! 庆幸这天坑四周是绝壁,一般大型的野兽下不来,可这也难保血腥味招来一些像豹子之类行动敏捷并且善于攀爬的兽类啊。 看着依旧徘回在崖顶不时发出声声象鸣的母象,王明远走到小象旁边,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家伙,你可千万要挺住啊,你的妈妈在守着你……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救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等等, 随身空间! 王明远忽然想到自己虚拟小屏幕上的行李箱。 如果能将小象带走,倒是可以避免遭到野兽伤害。 他衡量了一下,失望地发现,以这小象的体型,在那个边长一米五不到的立方体空间中,也装不下啊。 这小象可是陆生动物中最大的宝宝了,一出生就有大概一百公斤左右,而这头小象,看样子得有好几个月了,身高体长,明显超过那空间的边长,总不能强塞进去吧。 而且,就即使能放下,里面有没有能供它生存的条件,比如空气之类,这也不知道啊。 这一点,倒是值得试一试,万一以后有用。 王明远四处看了看,在旁边一棵杂草上看到一只瓢虫,当即捉了过来,意念一动,送入随身小空间中,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瓢虫在里面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展开翅膀飞了几圈。 基本可以确定,能带活物。 至于这头白象,还是不动为妙! 他不敢轻易尝试。 一直守到晚上九点左右,王明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传送至回张家坳。 他去厨房找了油灯点上,照着朝张守忠家走去。 其他几家为了省油,早早地睡下了,只有他家,油灯微弱的光芒还在闪烁。 竹楼隔音效果不好,王明远离着他大门还有几米远,就听到了两口子说话的声音。 “也不知道陈家沟那帮子人是怎么想的,小王那么好的小伙,怎么就不能当队长了,难道非得年纪大的才行?”这是张守忠婆娘的声音。 “还不就是觉得,小王年纪轻,又不懂农事,给人的感觉还好吃懒做,加之抓蚂蝗的事,一个个没轮到,眼红,心有有怨气,还有就是陈家旺那人,心眼太小,也不知怎么想的,说了小王不少不是,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就连上次去巡边,小王提供那么多粮油,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这也能被说成作风有问题。 不过也正常,以前当兵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特别爱占别人便宜,小心思贼多。 人心隔肚皮啊,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些好。” 张守忠说道。 “我觉得吧,他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想让他老爹当队长,跟别人说了他那么多好话。” “应该是,那老头我也看不上,我跟他也在一起干过些农活,手脚吧也就一般般,还是个顶会偷奸耍滑的人,哪里活计好做,那种活计轻,他门清得很,而且,偷摸着藏粮食,也是把好手。管他的,反正咱就支持小王,明天选举,若是真想推选陈家旺他老爹,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非得上去将他那些破事抖抖,看他老脸会不会红。” “得罪人的事还是别干吧,心眼小的人容易记仇。” “你说陈家旺啊……谁怕谁啊,当兵的时候不虚他,现在一样不把他放眼里。” “反正自己掂量着点,你们大男人的事,我才懒得管,只是不想你惹出什么祸事来。” “行了,我有分寸。” “小王要的苦刺花枕头套已经缝出来了,明天不上工,还得去再采摘一些苦刺花来晒,不然,都不够装这对枕芯。还得去找二叔,他篾匠手艺最好,得请他好好准备点细蔑,织枕头,不然,这些晒干的苦刺花,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揉得细碎,那可就不好了,五块钱啊,可得做好点,” “就应该这样,实在点。” “这时间也不早了……就别费油了,整天抱着字典拿着报纸在哪里翻翻翻,又不是看得出什么名堂,赶紧收了睡了。” “你个婆娘家家的,懂个屁……对了,小王的猪喂过了没,还有菜地水浇了没有?” “你这都问第三遍了,猪是我喂的,菜地是大嫂她们几个浇的,一个个都很上心。” …… 两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站在外面听着的王明远心绪却变得复杂起来,更多的是感动。 感情今天是去陈家沟商量选队长会计的事情了,难怪会几家人全部出动。 之前就觉得陈家旺那几个民兵不太靠谱,没想到在张守忠这里还听到这么多。 王明远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选用陈家沟几个民兵的事情,是一件很正确的决定。 至于队长不队长的,没兴趣! 他上前敲响了张守忠的房门:“三叔!” 一听到王明远的声音,张守忠很快将门打开,急急问道:“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 “真的?” “到我那里去一趟,我跟你细说。” “好……”张守忠点点头,回头冲着他婆娘说道:“你早点睡,我跟小王有事情要说,别管我了。” “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非要现在啊?”张守忠他婆娘插嘴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张守忠瞪了自家婆娘一眼 说着,他回屋取了一盏马灯点上,跟着王明远返回知青点。 一进入王明远厨房,张守忠就出声催促道:“快跟我说说。” “三叔别急……我这现在还饿着呢,等我先弄点吃的,我慢慢跟你说。” 王明远笑笑,起身看了看袋子,现在,他只有一些麦面,想了想,决定给自己简单弄碗刀削。 王明远取出面粉和面的时候,张守忠也忙着帮忙生火,王明远顺带将这次去明城办事的经过跟张守忠细细说了一遍。 在得知张家坳的几家人可以大包干的时候,张守忠显得兴奋无比,并表示全力支持,至于选人上,他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王明远选出几个合适的人来。 只是,在王明远选择在深山大坑里种药这件事情上,有些不解,废了王明远不少口舌,才将道理言明,被认可接受。 在这过程中,他还提醒了王明远,有必要找一个对药材比较熟悉的人。 对此,王明远非常赞同,最起码不用自己亲自上阵现学现卖,能省不少事。 张守忠对此,也没好的人选推荐,看来,得慢慢物色了。 王明远调配左料,弄出一大锅油汪汪香辣爽口的刀削面,两人饱餐一顿后,王明远惦念着天坑中的小白象,立马找借口说道:“三叔,明天叫上大叔二叔,跟我一起去一趟山里的大坑,咱们得估量一下坑中可使用的面积,好上报。这种事情,越早弄下来越好,现在时节都已经有些晚了,再耽搁,今年怕是什么都种不下了,我可是拍了胸脯保证,今年就创收的。” “行,那你明天可得早点,别我们哥几个都起来,你还在呼呼大睡。” “这我知道!” 不管怎样,把人领到天坑再说。 人多点,总有办法。 No.141 托梦 送走张守忠后,王明远放心不下那头白象,又专门传送回天坑,用电棍照明,特意查看了一下,见没什么特殊情况后,他才又返回知青点。 简单洗漱后,回到卧室取出箱子中的铺盖铺上,倒头就睡。 明天得早起,耽搁不得。 大概是因为惦念那头白象的缘故,王明远一直在做梦。 梦中那头小白象围着自己团团转,并不时亲昵地用头蹭蹭自己,还调皮地用鼻子拉扯自己的衣服,玩得不亦乐乎,陡然间,场景忽然切换,白象坠落悬崖的场景再现…… 王明远陡然惊醒,擦了把冷汗,心中充满惆怅。 他掏出手快手表看了看,发现已经是早上四点了。 这跑一趟的距离不短,生怕时间不够,昨晚约好了早上五点动身的,张守忠回去的时候还特意去跟他大哥二哥打过招呼。 至于队长推选…… 去他娘的,都准备要大包干,是准从陈家沟生产队脱离出来的人该想的吗。? 完全不用考虑啊! 眼看只有一个小时了,王明远干脆起床,先传送至天坑,见小白象还活着,依然躺在那里,他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立刻传送回来,准备做点吃的,总得让张守忠他们填饱肚子才好赶路。 昨天和好的面团还有,事情倒也简单。 只是,王明远脑海中依然时时浮现出梦中和小白象嬉戏以及它坠崖的情景,突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窜了出来。 他当即提着煤油灯朝张守忠家跑去。 “砰砰砰……” 他拍响了张守忠的房门:“三叔,赶紧起来一下。” “来了……” 张守忠非常警醒,很快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他看看夜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想着今天还得我去叫你的,没想到你自己起了那么早,还跑过来叫我了。” 听到响动,不远处张守礼和张守义两人,也很快从各自家中披着衣服出来。 “要动身了?”张守义远远地出声问道。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说。” 张守忠皱了下眉头:“有什么不好说的?” 张守义和张守礼也靠拢过来,看着王明远。 “你们相信托梦吗?”王明远试探着问。 “托梦……” 三人面面相觑。 张守忠则是压低声音说道:“这话可不敢乱说,会被当成搞封建迷信的。”顿了下,他才又微微一笑:“你该不会是做了噩梦被吓醒了才起那么早吧,进屋里来坐,跟我们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梦?” 几人进了屋,张守忠找来一捆旱烟,取几叶他两位哥哥分了一些卷着:“这烟我估计你受不了,你抽你自己的。” 王明远想了想:“我梦见一头小白象,围着我转了很久。” “梦到白象啊,那可是好事,在咱们芒县乃至整个宏州,白象可是祥瑞啊,尤其是白象,这说明啊,你小子以后大有作为,农场一定会欣欣向荣。”张守忠笑道。 “可是,我还梦见它从悬崖上摔落下去了,都不知死活,就在咱们那农场的大坑里。” “啊……”张守忠将旱烟装烟斗里,正准备点火,听到王明远这么一说,顿时愣住。 思路客 “我觉得这事是真的,而且,我一直有预感,那小象就在坑里。”王明远认真地看着三人:“太真了,一整晚我都在做这梦,我觉得这是在托梦给我。”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沉默着不说话。 见此情形,王明远就知道有戏。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张守义开口问道:“你是想咋样?” “我想问问你们,有没认识懂得给大象看病疗伤的人,找一个跟咱们一起去,万一真的有受伤的大象,也好帮忙救治。” “人倒是认识一个,是个傣家人,祖上曾是土司,非常擅长驯象,虽然这些年咱们这地方大象少了,但他家一直有养着,听说去年还专门去了一趟版纳,带了一头小象回来。 驯象人驯象的时候,那就是象钩、铁链加棍棒,每一头被驯服的小象,小的时候可没少被打,被驯养的小象受伤是常事,他们在这方面的治疗也就比一般人精通。” 张守义说道。 “大叔,他在什么地方,离得远不远?能不能把他请来,我给他钱,四十块!”王明远急急说道。 四十块? 几人又是一愣。 “那可是城里人一个月都未必能拿到的工资啊,为了一个梦,值得吗?”张守忠问道。 “值得……万一坑中真有这么一头受伤的白象,我救了他,那我就相当于多了一头大象了,四十块钱,千值万值。就即使没有,带个人去,我也心安啊,不亏!” 王明远表现得很固执,他说完后,回头看着张守义。 “花点钱求个心安,倒也没什么问题。那人是长岭生产队再过去的勐措生产队的,从山上抄近路的话,三个小时能跑一个来回。”张守义沉吟了一下说道。 王明远当即从内袋中掏出五十元塞给张守义:“大叔,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你只要说动他,将他带来跟咱们一起进山,要的钱再多点也没关系。” “行吧,我就跑一趟……老二老三也跟着我走一趟,这段山路不太好走,也好照应着点。” 张守义在地上磕磕烟斗站了起来。 张守礼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王明远:“真的要去?” “真的!”王明远肯定道。 “那行吧!”张守礼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做好吃的等你们回来!” 王明远当先离开张守忠家,不一会儿,看到三人提着马灯,扛着猎枪离开,自语道:“希望给我带回来一个靠谱点的人。” 深吸一口气后,王明远回到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现在时间充裕,而且有客人要来,王明远决定再刷一次买疙瘩做饭。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在他将饭蒸熟,切了火腿肉,又去韩小玲菜园子里找了一些小青菜回来,清晰干净,然后就在火塘边烤着火,等着张守忠他们回来。 假借托梦,这个大胆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估计会觉得太不切实际,太过玄幻。 事实上,就连王明远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 不过,王明远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也是有根据的。 小时候在张家坳陪爷爷,平日闲来无事,外出到陈家沟串门,他就经常听闻老辈人讲自己做的梦。 往往梦到已故的老人,经常会说,是不是在下边没钱了,托梦来找,然后一碗水饭,烧些值钱泼出去。 有的时候,做了不好的梦,恰巧家里有人生病,也是各种祭祀。 甚至在做梦这一块的解说上,都已经形成经验了,比如梦到流红色的血,那肯定是好事,梦到清澈的水,也是好事,梦到小孩笑预示有麻烦事之类。 不仅仅是在农村这样的情形多见,就连在城里,老一辈,甚至中年一辈,都有不少人信。 这不。都有专门的周公解梦一书到处流行,还有就是那种厚厚的过一天撕掉一篇的日历上的各种解梦。 事实上,这种事情,在很多老一辈人的心里,是根深蒂固的。 因为有着太多的巧合,又经历了很多不顺心的事儿。可是从古流传至今的,哪怕在前些年,专门清扫过牛鬼蛇神的思想,却也只是让大家闭口不提而已,心里,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王明远所做,正是利用这种根深蒂固的老派做法。 张守忠他们,放在2023年,不就是实实在在的老辈人吗? 看得出,他们哥三个当中,老大和老二对此是深信不疑的,至于张守忠,大概是因为当过兵接受过教育,所以不太认可。 不过,这不影响什么,几人动身帮忙去找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渐渐地,天亮了起来,张家坳各家各户也纷纷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在七点半左右,张守忠哥三终于返回张家坳。 让王明远大跌眼镜的是,三人领回来的,是一个身着土布筒裙,挎着个出诊的傣家哨哆哩(年轻女人),二十来岁模样。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没找着人?”王明远疑惑地儿女张守义。 张守义笑笑:“他父亲没在家……我们把她请来了。你可别小看了她,她不仅会给大象疗伤,还能给人看病,她可是他们寨子里有名的赤脚医生。” 张守忠走了过来,将王明远拉到一边:“我们没说你做梦的事,只说在山里发现了一头受伤的白象,请她来帮忙医治,可别说漏嘴了,人家学医的,可能不太信这个。” 王明远点点头,转身看向女子:“你好,我叫王明远。” “你好,我叫康朗香!”女孩很是礼貌。 “相信在三位叔在路上的时候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咱们吃了饭,马上上路。” “好!” 王明远立刻回去起锅炒火腿,炒熟后直接加水,水开放菜,很快,一锅弥漫着火腿香味,小菜清脆,汤水油汪汪的汤锅成型,引得康朗香看向王明远的时候,异彩连连。 王明远取了碗快,殷勤地给四人添了饭菜。 “时间紧迫,大家吃快点,等晚上回来,我再好好招待大家。” 王明远现在可顾不上什么“催工不催吃”的忌讳了,只想快点赶到天坑。 No.142 真神了嘿! 花了二十来分钟吃饱喝足,张守忠哥仨回家一趟,带上水壶和步枪回到知青点,准备进山。 王明远也将自己的56式冲锋枪带上,考虑到中午得在山里弄东西吃,王明远还准备让张守忠带上一些腊着的野味。 他自己现在家里只剩下一小截火腿肘子,大米没有,麦面也没多少,几乎是弹尽粮绝。 对此,张守忠只是笑笑:“进了大山,里面有的是吃的,带上你的左料就好。” 王明远想想,觉得也是,他们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也确实没啥好担心的,带上些99香辣椒干蘸和一小瓶菜籽油,一行人立刻进山。 由张守忠和张守礼两人在前开路,赤脚医生康朗香居中,王明远则和张守义跟在后面,快速朝着山里深入。 张守忠提着棍棒一路拍打,张守礼则不时挥动手中甩刀,将挡在前面的枝叶荆棘砍掉。 这条路,上一次去巡边的时候走过,大部分挡路的枝叶荆棘已经被砍得差不多,所以,这一次行进得很快。 王明远是真没想到,哪怕扛着个出诊箱,康朗香这女人的脚程丝毫不比自己差。 也得亏王明远这段时间练出来了一些,倒也没怎么拖几人后腿。 一路上,张守忠和张守义两人,没多久就打了三只野鸡和一只兔子,走在最后的张守礼也没闲着,不多时就掏了不少鸟蛋,而这些鸟窝,王明远大都是擦身而过,却愣是没发现。 还有就是康朗香,一路走一路搜索,不时采挖一些草药拿着,说是可以用来给大象疗伤。 几人都有事情做,这让王明远觉得自己非常废物。 一路紧赶,在中午一点左右,一行人终于靠近天坑位置。 前方忽然有低沉的声响传来。 一听到这声音,张守忠当先停了下来,示意几人别动。 不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下就比较清楚了。 “是象鸣……” 张守忠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王明远:“难道是真的?” 张守义和张守礼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明远。 见几人反应奇怪,康朗香莫名地问道:“怎么啦?”随后,她也回头看着王明远。 “没什么……咱们赶紧走吧!” 王明远摇摇头,催促。 “对对对……赶紧走!”张守义应和道。 数分钟后,一行人来到天坑的崖边,王明远看到那头母象依旧在哪里徘回。 当看到下方躺着的白色小象后,张守忠几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用惊诧的目光看向王明远。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那么准?” “真神了嘿!” 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竟然跟王明远所说的梦境一模一样。 尤其是张守忠,他可是不怎么信所谓托梦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又该如何解释? 王明远看着三人崇拜的眼神,心中却在不停祈祷:呆会下去,可千万别看出什么破绽啊,不然,很容易引起怀疑的,那可是个不好解释清楚的麻烦。 不管了,赶紧救小象才是正经事儿。 “赶紧下去看看!” 王明远当先领头,来到当初张守忠带着他进入天坑的地方,拽着垂下的藤蔓下到天坑中,然后快速朝着白色小象所在的地方赶去。 到了近前一看,王明远发现小象还活着,只是身上的血迹,招来了不少虫子,他赶忙从藤蔓上扯下些枝叶,挥扫着驱赶。 几人也很快靠了过来,围在周围,扒拉着藤条,看着小象的情况。 “这么粗的藤子都能被挣断,这小象的力气可真不小,奇怪了,都有力气挣断,怎么就没力气站起来?,这藤条,感觉就像是被人为砸断的一样。” 张守忠疑惑地说。 一听这话,王明远心里突突突地快速跳了起来。 张守忠明显是在怀疑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兴许是掉下来的时候,这些被挣断的地方挂到了崖壁上的时候,挣扎的时候晃悠着,生生一点点磨断了才掉下来的,很正常。” 在王明远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张守义给了个听上去似乎很合理的答桉。 张守忠抬头看了看悬崖,半腰往上一点点,小象掉落的地方,确实有几快凸起的石头:“可能是吧!” 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那么高那么陡峭的地方,他不相信有人会那么无聊地上去查看。 但转念一想,就即使被认定是人为的,王明远也大可来上一句不知道,让这件事情查无可查。 事实上,查了也没什么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头小象。 康朗香看看小象身上的皮外伤,又看了看小象的口鼻,最后目光落到上面的悬崖:“真不可思议,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还活着。” “大概是因为那些藤蔓挂连,有了缓冲的缘故……康医生,赶紧帮忙看看,能不能救治吧。”王明远急急说道。 “这些皮外伤问题不大,我呆会给它弄些草药敷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只是看它的口鼻流出的血,还有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说明内脏也受了很重的伤,这一点我就无能为力,只能给它加大剂量,打上几针消炎针,灌上一些草药。 另外,这小象千万不能动,脏腑受伤,轻微的移动,都有很大可能引出更大的问题。 还有个最大的问题,从体型上判断,这小象大概也就出生了六七个月的样子,母象怀胎,得整整22个月才能生产,而小象,通常得吃母乳三到四年才能断奶,虽然它现在已经勉强能吃上一些东西了,但还是必须想办法弄到大象奶水,不然,恢复起来更慢,甚至因为缺乏营养而夭折。 再有就是,大象的皮肤很厚,但不能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不然,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干裂,需要经常保湿,尤其是褶皱处,其实是很薄很脆弱的。” 康朗香简单说明情况,立刻指挥着几人开始开始捣鼓各种草药,她自己则忙着配制针水。 王明远看着忙碌的几人,只能自己找点能做的事情来做。 小象的皮肤容易干裂,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忙补充水分。 他将几人的水壶取来,拧开盖子,浇在小象周身,帮它湿润皮肤。 至于防蚊虫,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抹泥了。 在几人忙着用草药往小象身上敷的时候,王明远则提着刀,找了棵野芭蕉,砍下几片叶子,去天坑底部的浅滩取了些淤泥回来,涂抹在小象身上。 跑了七八趟,总算是完成了。 随后他又取了些水回来,浇在小象嘴巴里,让它喝上一些。 康朗香已经给小象注射过针水,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怎么给小象弄来奶水。 如果是经人驯服的大象,自然可以直接人工挤奶,可那头在上边徘回着,不时冲着下方小象发出一声象鸣的母象,可是地地道道的野生大象啊。 别说挤奶了,就是靠近一些,都会非常危险。 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人类在它面前太过脆弱,别说践踏了,一鼻子都能将人甩飞。 但是,总不能让小象一直饿着吧。 说起这一点,就连康朗香都没有办法,更别说其他几人了。 “要不,我去试试?” 张守忠还是准备尝试一下。 他找康朗香要了平日行医时用来煮注射器和针头进行消毒的铝饭盒,然后来到最低矮的地方,顺着藤蔓爬了上去。 只是,在他刚一靠近母象的时候,母象一下子转头看着他,长长的响鼻卷了起来,蒲扇似的大耳朵也随即张开。 一看到这情形,康朗香立即朝着张守忠大叫:“快回来,危险!” 张守忠闻言,赶忙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 “大象一旦卷鼻,耳朵张开,代表它生气了,这种时候很危险,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那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了好的办法,最终又都看向王明远。 王明远摇摇头,也表示自己没办法。 倒是可以想办法将小象弄上去,让大象自己来照顾……”张守忠想了想说道。 “可是,这都有两百多近三百公斤了,单我们三四个,也弄不上去啊。“张守礼摇摇头,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人手不够,可以找巡边的民兵兄弟帮忙。“张守忠指了指边境线方向:”当然了,要么就开凿一条道,让大象自己下来,这样会比较浪费时间,怕是来不及。最好的还是做个架子担着,将它拖上去” “就别想了,就它现在这样,就即使搬上去,没有人工辅助,它自己也没办法吃奶,而且,一旦弄上去,母象必定过来守着,那时候,想靠近都难,反倒有可能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饿死!” 王明远打断两人的话,说道:“要是能弄到奶就好了!” “奶?牛奶行不行?还有羊奶!”张守礼问道。 王明远微微一愣,勐然反应过来。 对啊,可以用牛奶或是羊奶啊。 都是食草动物,奶质应该会差不多吧。 “张三叔,知道那里能弄到牛羊奶不?”他欣喜地问道。 “咱们生产队上就有牛羊,可是,这些都,都只有在产崽的时候才有奶,除非是幼崽没了……这得去问问。”张守忠说道。 “那这件事就麻烦三叔了,一定要想办法把牛羊奶弄回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弄几只产奶的山羊回来,咱们就给它养在这里,挤奶也方便。”王明远想了想,补充道:“或者干脆直接买一群回来养着,平时宰上一只打打牙祭也不错。” 说完,王明远伸手朝怀里内袋中抓,随即意念一动,取出一叠用橡皮筋捆成一捆的十元钞票,数了几张,这才抬头看向张守忠:“现在山羊大概多少钱一只?” 突然见王明远一下子捞出这么多钱,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张守忠才回答道:“羊肉价格远不如猪肉,一只山羊,大概也就八九块钱的样子。” 这一点,王明远是知道的。 现在猪肉之所以金贵,就贵在能出油上,对现在严重缺乏脂肪的人们来说,猪油就是最好的东西,反观牛羊之类,价格上就远远不如。这可不像后世,羊肉的价格一路飙升,是猪肉价格的数倍。 “就算十元一只吧,王明远直接数了三百元递给张守忠,紧着这些钱买……三十只,应该够了,多选几只有奶的母山羊啊!” “这,为了这头小象……值得吗?”张守忠接过钱,犹豫着问。 他实在不明白王明远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值得……三叔啊,你不知道我昨晚都梦到了什么,我梦到这头小象掉落下来的时候,母象的绝望和无助,我还梦到它们在掉了眼泪,在哭泣……大象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我感觉它们有着丰富的情感,而且,这种情感,比人类的还要纯粹,比如母爱,就冲这一点,我就觉得千值万值!” 王明远深深呼了口气,很认真地说道。 闻言,几人都沉默了。 大象的母爱确实伟大,22个月的怀胎,长达三四年的哺乳,这一过程时间之长之艰难,远超人类,但毕竟这只是一头大象,是一种动物。 真正让几人触动的是,王明远能对一种动物尚且能如此心慈,继而做到这种地步,对人又岂会差? 尤其是康朗香,在看向王明远时,目光中有着别样的意味。 “行吧,这事我去办……不过,这小象如果饿着,还能扛多久,我怕来不及!”张守忠担心地说。 “以我的经验看,这小象挺壮实,再扛个一两天应该没问题。还有,我这里还有些葡萄糖注射液,能帮忙缓一下。”康朗香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尽可能明天赶回来吧。” “好……二哥跟我走一趟,要赶着牲口进山,我一个人不好弄!”张守忠看向张守礼说道。 “好!”张守礼点头道。 说完,两人立刻起身就要走,被王明远叫住:“弄点东西吃了,一起回去。” 总不能在这大山上过夜吧。 “一起回去……你们还回去干什么?明天再走回来照顾这头小象?你们走了这头小象谁来守着,不怕晚上被别的野兽咬啊?不用担心,有我大哥在,没问题的。倒是康医生……” 张守忠笑了笑,然后看向康朗香。 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在这大山里过夜,怕她不敢。 “我完全没问题,要经常看小象的伤情,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来回跑也不是事儿,这距离太远了,来一趟不容易。以前一个人都在山里呆过,我没问题,不用担心。”康朗香认真道:“何况,现在还有三个人。” 呃…… 王明远没话说了。 总不能表现得还不如个女人吧。 “总得吃点东西吧!”王明远勉强笑了笑。 “这你不用管我们,一路上随便掏上些鸟蛋也能饱餐一顿。” “那行吧……早去早回。” 王明远见张守忠说得轻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的丛生生活经验丰富,确实不用担心。 只在在离开之前,张守忠偷偷冲着王明远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王明远,弄得王明远一脸懵。 几个意思? 他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 张守忠干脆上前,搂着他肩膀走到一旁,小声说道:“这可是个好姑娘,懂草药不说,还是个赤脚医生,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懂了……我找机会跟她好好说说。懂草药,能辨识药草,能知道药草加工。还能给人看病,一举两得。农场的建设需要这样的人。”王明远认真道。 谁知,张守忠一听这话,眼睛一下子就棱了起来:“你懂个屁!” “啊……” 王明远愣了下:“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都告诉你了,这是个好姑娘……难道你准备一辈子做个单身汉啊,我看你这年纪,也得有二十五六了,怎么一点都不急呢?比你小七八岁的,都已经当爹了!” 这话,王明远太熟悉了。 当初在芒县教训李明他们几个街熘子的时候,他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在这世界找媳妇,王明远是真没想过。 “我暂时还没这想法。” “那你现在想也不晚。” “三叔啊,我觉得吧,现在还是把农场给弄起来才是正事。” “农场固然要弄,但是,媳妇也得娶,那可是人生大事……该不会是你有什么问题吧?你跟我实话实话,真有问题的话,我可以帮你找点虎骨酒补补,我认识一个人,他家里有,对了,他也是个民兵,还是个猎户,我昨晚想了一宿,觉得进农场的话,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王明远一听这话,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怎么就扯到这个上来了。 “没有的事,我正常得很。那人叫什么名字?” “李同……先不说他,还是说说你,这康朗香可是个能人,别看她二十多岁了还没结婚,纯粹是因为人家学医耽误了。 以前韩小玲在的时候吧,大伙都觉得你们能成,所以就啥都没说,可是现在,人都回城了,这回城了的人,那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既然你都叫我声三叔了,又没什么家人,那这种事不得替你多想想。” No.143 浴霸 嘿! 怎么又跟韩小玲扯上关系了? 王明远一阵头大! 好不容易才摆脱父母的步步紧逼,没想到到了这,又钻出个张守忠…… 却听张守忠接着说道:“人家姑娘要能力有能力,要样貌也有样貌,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生养的人,可没那点配不上你啊,你如果点头,我去帮你上门提亲。我看她看你的小眼神,应该也很看重你,有戏!” 她看我的小眼神…… “我现在是真没想法……三叔啊,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你到家了准得摸黑,而且,你明天还有得忙呢,这事可不好耽搁。”王明远催促道。 “知道知道,这事你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跟我说,我给你做媒,虽然是第一次,但一定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他拍了拍王明远肩膀,这才转身叫上张守礼一起离去。 王明远揉了揉揉自己的脑门,暗道:“这媒婆凶勐,想当媒人的汉子更是勐如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甩了甩脑袋,在目送刚张守忠和张守礼两人离开后,他叫上张守义和康朗香两人去了温泉旁边,准备摆弄吃食。 看到有温泉,康朗香显得很惊奇,把药箱放下,就直奔温泉旁,伸手在温泉中试了试水温,然后掬水洗了把脸:“这水好舒服,这大山里,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王明远笑笑,他已经在里面泡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早习以为常。 张守义也早已经通过张守忠知道这里有温泉,也没那么惊奇,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池子热水罢了。 见两人都忙着蹲在下游宰野鸡剥兔皮,康朗香也不好意思闲着,在周边林子里寻找柴火。 兔子还好说,把皮剥了,放温泉水中一洗就干干净净。 野鸡就有些麻烦了,这里可没有烧水工具,温泉中的水温度又不够高,不足以用来烫毛。王明远正想着去弄些野芭蕉叶和淤泥回来,用类似叫花鸡的做法,借烧烫的淤泥水汽来进行拔毛的时候,张守义直接接了过去。 他手中砍刀直接剁去鸡脚,指头提起鸡皮,一抠之下,生生洞穿,再一用力,竟是直接将鸡皮扒拉下来。 他动作很快,没过多长时间,一只野鸡被连皮带毛拔了个干干净净,手法娴熟得让王明远心惊:这是吃过多少野鸡才能积累的经验啊,只是可惜了鸡皮…… 这样也好,王明远也算是学到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清洗和去除内脏了。 在将野鸡肉和兔肉打整干净的时候,康朗香也已经将火烧着。 火势弄得很旺,腾腾的浓烟冲天而起,伴随着剧烈的噼啪声。 要烤的东西不少,焚烧出的木炭得多些才行,中途加柴火的话,火烟味太重,烤出来的肉可不太好吃。 趁着这个空档,张守义提着砍刀去林子里看来几根木叉和细辊,细辊被剥了皮,准备用来穿着野味架火上烤。 王明远也没闲着,拿出带来的香油,给几样野味做了个全身按摩。 这些野味,体内可没有多少脂肪,让油渗透进肉里,省得呆会一遍遍往上刷油。 忙完后,三人坐到一旁休息,等着炭火成型。 “小王啊,我这回是真服了你了,你梦得可真准,这小象掉落悬崖的事情,真跟你梦到的一模一样。既然是托梦给你,我觉得这小象就是命不该绝,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守义依然惦念着王明远这所谓的梦境。 旁边的康朗香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梦?”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我跟这头小象有缘。”王明远笑笑。 这种事情,他们愿意相信就让他们相信好了,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姑娘,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在找你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确定这地方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头受伤的小白象,都是小王这小子,他说梦见了,非要我们去找能救治的人,这才去找的你。结果,跟他所说的梦一模一样,你说神不神?”张守义显得很兴奋。 “真的?” 康朗香惊讶地看着王明远。 “可能就是误打误撞,恰巧碰到了而已,我也只是求个心安。”王明远一本正经道:“梦这东西虚无缥缈地,可不敢乱信。” “我信!”康朗香一脸郑重地说。 “啊……” 王明远呆了下。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误导别人。 要这弄得人按着梦境来行事,可不好。 “你可是学医的……”王明远是怎么也没想到,康朗香会说出这种话来:“咱们可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且,这种事情,可不能往外传,一个不小心,会出大事的。” “可是,我们族内就有这样的传说啊。” 康朗香顿了下,接着说道:“白象可是我们傣族的守护神,因为只要它出现,就意味着吉祥平安。而且,真的有很多人梦到过白象。” “总之别乱说出去就好,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可不想被人当做神人来看待。” 王明远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 傣族人可是有大象崇拜的。 这是一种信仰,说多了反倒不好。 眼看着柴火烧得差不多了,王明远将里面还在冒着青烟的木柴挑了出来,在火堆两侧钉上木叉,用细辊将野味穿起来,放在火上烤着。 没多长时间,野鸡肉和兔肉上都开始发出滋滋声,细小的油泡不停地爆开。 声音很悦耳,散发的味道也很香,看得在一旁当观众的张守义和康朗香两人不时吞着口水。 王明远耐心地翻烤着野味,直到肉块变得金黄,这才取出99香干蘸均匀地撒在烤肉上,又翻烤一会儿后,他找来野芭蕉叶,在水中清洗后,铺在地上,然后将烤肉放在上面,提了张守义的甩刀过来,将这些肉进行分割,再次撒上些辣椒面。烤的也味儿大功告成。 他让两人先吃,自己又将张守义一路收集来的鸟蛋,用芭蕉叶包裹起来,投入到火堆中烧着,这才取了块兔肉,津津有味地吃着。 相比起王明远的斯文,张守义的正常,康朗香的吃相反倒显得有些粗犷起来。 在发现两人都看着她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变得羞红,吃的节奏放缓了些。 数分钟后,王明远将火堆中烧着的芭蕉叶轻轻扒开,用树枝当快子,将一颗颗炸裂开来露出白嫩蛋白和金黄色蛋黄的鸟蛋夹了出来。 他剥了一颗试试,发现味道比煮的鸡蛋还好吃,多了些焦香,非常不错,他赶忙往两人面前放了几颗。 一顿饱餐下来,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背后的崖顶上,有枝叶被拨动的声音传来,三人纷纷抬头看去。见张守义随手就将步枪端起来,非常警觉。 王明远也不敢大意,将自己的冲锋枪端起,并随手打开保险。 等了一会儿,两个脑袋探出头来。其中一人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家沟的张老大啊” “是我!” 张守义站了起来,冲着两人说道:“你们不好好巡边,跑这边来干什么来了?赶紧把枪放下,吓人的很。” 是别的生产队巡边的民兵。王明远松了口气,将枪放下。 那两人收了枪,在崖口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你们在这边弄出那么大的火烟,隔着老远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般人不会跑到这深山老林,我们还以为是安南猴子熘过来了,这不就忙着过来看看咯。害我们跑了那么远,没想到是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队长会计没了,没人上工,这就想着进山打猎了,所以就到这里,在那边还发现了一头受伤的小象,准备摆弄一下,估计得在这地方呆上好几天,你们赶紧回吧,不用管我们。” 张守义很聪明地找了个借口,并没有立刻告诉别人,这地方现在已经是个农场所在地了。 “你们这运气还真不错,捡了这么大便宜……难怪我们在边境线那边,时不时就听到一声象鸣,早知道就该过来看看了。行吧,你们晚上可得注意着点。我们过去看一眼就走。” 那人说完,领着同伴,绕着天坑边缘的林子,朝着母象所在的位置走去,到了地方,远远地看了看母象和小象后,很快离去。 接下来,王明远三人也回到小白象那里。 “看上去,小象的呼吸平稳了很多,应该是针水和草药起了效果。” 康朗香检查了一下小象的情况后,肯定地说。 “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王明远觉得没事可做,这才上了草药和打了消炎针水没多久,总不可能又来一次。 “给它补充点葡萄糖。” 康朗香说完,随后从放在一旁的出诊箱中拿出一个大瓶葡萄糖针水。 “这事儿你们两个足够了,我去打点野味儿,不然晚上那些可不够怎么吃。” 张守义打了招呼,扛着步枪就走。 “大叔,你一个人可别走远,早点回来。” 王明远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心里有谱!” 张守义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明远回头看着摆放在地上的大玻璃瓶子,记忆一下子被勾起。 这是以前经常见到的玻璃瓶装的葡萄糖针水,不是现在的塑料瓶。 很多要用的药剂都需要用到葡糖糖进行稀释溶解。 王明远犹自记得,小时候感冒打青霉素针水,用到那种有铝皮和橡皮盖双重封存的小瓶子中的粉剂时,医生总是先抽取一些葡萄糖注射液,注入小瓶子中,一阵晃动溶解后,又将针水抽出。 往往那种玻璃小瓶子中青霉素粉剂要用上两到三瓶的量,而那种被医生用完随手就扔掉的有着橡皮盖子的小药瓶,曾一度成为王明远爱不释手的小玩具。 只是,往屁股上打针的时候,那滋味真不好受。 当医生推动针管排空气,药水从长长的针头冒出来的时候,心就开始揪着了,直到医生用夹子夹着酒精棉在屁股上擦拭,那种冰凉和紧随而来的尖锐疼痛感传来,针头拔出,人一瘸一拐地走出诊所……那滋味,能让人记一辈子。 还是打点滴安逸。 完全推翻了长痛不如短痛的说法。 大象的皮肤厚实,注射只能从大象耳朵上的静脉进行,在针扎入的时候,王明远得帮着拉住,防止它乱动。 康朗香这里没有打点滴可调节药水流速的滴管,只能进行手动推进了。 她从箱子中找出一个大的玻璃注射器,抽了满满一大管葡萄糖针水后,在前端撞上一小节带着针头的软管,排除里面的空气。王明远则用水给这小白象洗了耳朵,然后拉着,让康朗香将针头插入小象耳朵静脉,缓慢推动。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三次,花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才将一整瓶的葡萄糖针水给注射完。 在针头被拔出后,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的王明远,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屁股跌坐在一旁。 康朗香比王明远还累,捧着那么大个针管,还得匀速推进,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让王明远佩服不已。 休息了一会儿,王明远起身给小象又喂了些水,剩下的则浇在小象身上,顺便将那些泥浆涂抹了一番。 “我去温泉那边泡个澡,大概半小时左右,你……等等再过来吧。” 王明远看了看满手的泥,加之昨晚上睡了没几个小时,感觉非常疲惫,准备去温泉里泡泡舒缓一下。 康朗香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 王明远见状,起身回到温泉旁,褪了衣物,走入池子中。 温热的泉水将身体包裹的一刹那,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他靠坐在池子边缘,缓缓闭上眼睛,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有过那次在温泉中差点把自己泡没了的经历,王明远哪还敢睡,强打精神让自己清醒些。 谁知道,就在这时,身后有声响传来。 王明远回头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来的不是康朗香还会是谁? 不是都跟她打过招呼了让她过上半小时再过来的吗? 这是要搞哪样? 王明远赶忙双手往水中一捂,遮住关键部位,整个人缩了下去,只留脑袋在外边,一时间尴尬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更要命的是,康朗香竟然在这时,也下到了水中,走到王明远旁边的另一个小池子中也泡坐在里面。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去了上衣,将筒裙往上提,裹住咯吱窝往下的部位。 “这水好舒服!” 她钻入水中,抄着水往身上淋,弄得水流哗哗作响,然后打散自己的头发。 那表现,可比王明远自然得多,简直就是个浴霸! 在她眼中,此时同样泡在温泉中的王明远简直就是空气。 可是王明远不一样啊,对面可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正值青春,而且长相也不赖,张守忠都说人好生养了,可见关键部位有多豪横了,那身材也是杠杠的,她身上那筒裙半遮半掩的,被水一打湿,也太适合脑补了。 王明远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眼睛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不由自主地往康朗香那里看,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的标志完全不受控制……这遭不住啊! 他甩甩脑袋,不敢再看下去,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要是有人突然看见,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欸……不对,人家一个女人都不慌,我慌个毛线啊。 对了,她是个傣族哨哆哩,傣家人向来与水亲善。 王明远忽然想起,就在这云省边陲之地,有着可以共浴的地方,就是傣家人啊。 天上王母有瑶池,地上傣家人也有瑶池,这个地方在就在芒县遮放,叫做遮放瑶池。 那里有个村落,巨大的榕树树根盘根错节,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水池子,温泉从树下岩层中冒出,形成了非常特殊的树洞温泉。 傣家男女每天干活累了,回到家总喜欢到这地方泡泡温泉放松下自己。 在这里,不管老女老少,都是可以泡的。 还有几个地方,甚至每年在特殊日子,还会举行专门的场会。 在他们认为,泡温泉,能驱除百病,延年益寿。 但其实,就像温泉的自然形成一样,这里的共浴并非代表着开放,恰恰相反,是在遵循着自然原始的生态,每一个人都会恪守着约定俗成的的规矩,都已经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了,在他们看来是件很平常的事。 在这年头,外界很少人知道这一习惯,但本地周边却是知道的。 只是康朗香并不清楚,王明远是一个来自现代的明城人,并不是本地人。 更关键的是,她有筒裙遮羞,却不知王明远身上没有寸缕。 而这也是王明远尴尬的原因。 幸好,衣物就放在旁边,王明远赶忙趁着康朗香洗头发的时候,一把将平角裤抓了过来,在水中穿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镇定了下来。 嗯,得找点别的话题聊聊,分散下注意力。 王明远想了想,在康朗香洗完头发,静静泡在水中的时候,他出声问道:“如果分你一片地,让你大包干,你愿意吗?” “大包干?” 康朗香愣了下,扭头看着王明远:“这事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也对,人家学过医的,是赤脚医生,自然是识字的,既然看到报纸,知道大包干,应该也多少知道些利弊。 这样的话,交流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No.144 人手,齐活了! 王明远随即将自己要在这天坑建设农场,并准备用大包干的形式进行管理的事情告诉康朗香。 相当于在这里重新组建一个小集体。 所得收益按照对应亩积上交农垦局(满足国家的),留够农场的(集体的),剩下都是承包者个人的。 王明远查看过现在这时期的三者分配比例,国家的占到净收益的7%,集体的占到13%,个人的达到80%。 他准备将集体的收益占比提升到20%,个人收益降到73%。 之所以提升,那是因为农场能够成立,是有了部队和武装部的支持,也就是说,巡边是个必须好好完成的任务。 巡边得要人手,总不能让他们白干吧,所以,王明远打算从集体收益占比中支出,虽然有种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感觉,但这样做,最起码显得更合理公平些。 百分之七十三的收益占比,也能充分调动人们生产积极性了。 当然了,占比百分之二十的集体收益自然是在王明远手里,由王明远主导支配,但并非就是王明远的,这些东西也得用于扩大再生产和农场内基础设施、教育、医疗保证等方面。 按常理来说,大包干,种什么农户自己说了算,很难形成规模化生产,但王明远打了农场的旗号,就可以在这天坑里按照自己的要求来进行种植,加上外面还有田地分配,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王明远所要做的,就是提供种植技术和指导了。 这事情,难不倒王明远,大可回到2023的时候,后直接通过手机搜寻,再不济找懂行的人请教。 当然了,生产所需要的物资,可得各家各户自行承担,可不是白捡钱。 王明远能提供一开始的资金、物资支持,他有把握借助信息有势,保证他们稳赚不赔,到时候赚钱了,再补还给自己就行。 王明远将事情说了一遍后,一下子吸引了康朗香。 王明远也说明了她懂草药辨识和能治病救人的能力,属于是技术型人才,参与农场管理,会额外支付一定报酬,这钱,从集体收益中出。 相当于多了一份额外收入,康朗香变得更加兴奋了,当场表示愿意加入。 开玩笑,在外面能分到土地就已经不得了了,在这天坑还能有那么大的好处,不干是傻子。 听上去,王明远似乎并诶有什么收益,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天坑中可是有着四百亩左右的地,张家坳七户人家,三十五人,再选上五户人家,平均一家按照五人算的话,也就六十来个人。除了外面的田地生产粮食,天坑里的,按人均两亩算,也只是去了一百二十亩左右,剩下的,可就是农场自己的了,开发出来,也给农户们提供一个打工的场所,双重并举。 这地可不是想种多少种多少,他充分考虑了几处大包干的地方的情况,决定每人分配的两亩,一家五口人的话,可就是十亩了,再加上外面的田地又是十亩,已经相当多了! 农场这些剩下的面积,种出来的东西按照收购价出售,收益一样除了国家和集体的,人工开销得他自己来担负,所剩下的,才是王明远自己的。 这天坑周边可是大片的原始森林,那里才是真正的宝库。 想要获取这原始森林中的宝藏,在森林中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的王明远需要人手,这天坑,相当于一个据点罢了。 更何况,在经营农场期间,他大可利用农场场长这一合法且便利的身份,四处轻松游走,有的是赚钱方式,累了随时可以回来泡泡温泉,享受下山野情趣和美食…… 利人利己,光想想,一切都那么美好! 所以,在张守义回来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到这对坐在温泉池子旁的巨大山石上烤着太阳的男女,聊得非常欢快。 他不由微微一笑:“成了!” 在去请康朗香来的时候,哥三个就已经有促成这一对的想法了,现在,自然非常乐意看到这情景,为了不打扰他们,他决定再去林子里逛逛。 晚上,吃过烤肉填饱肚子后,三人点了篝火,又弄来一些枝叶,就在火堆旁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三人去给小象进行了护理,康朗香将最后一瓶葡萄糖针水给小象注射后,又打了消炎针。 小象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至少鼻子耳朵上的动作更频繁了一些,只是显得非常虚弱。 它努力想要站起来,可还是内蒙成功。 母象离开了,应该是在深夜。 三人都听到了它半夜接连几声不知意味的象鸣,过后就再也没听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再没有看到它的身影。张守义上去查看,看出脚步是朝着象群离开的方向去的,应该是回归象群了。 按照康朗香的说法,这小象被母象给放弃了。 直到第二天晌午,张守忠和张守礼两人终于到了。 听到张守忠的呼唤,王明远赶忙叫上两人迎了过去。 与张守忠他们同来的,还有五人,都是正当年的青壮,一个个地都扛着猎枪,不用说王明远也知道,这几人就是张守忠看中的人。 原本他打算就找五家人,现在,连上康朗香,有六家了。 不过,这情况只要跟周建军说明,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医生对于农场来说,尤其是这种原始森林中的农场来说,非常的必要且难得。 眼下,还是先把小象的事搞定再说。 “三叔,这产奶的母羊买到了多少?”王明远迫不及待地问。 “八只,连带着小羊和几只羯羊,总共买了二十三只。只找到两只生了羊羔没养活的母羊,怕奶量不够,所以,其它六只母羊都选的是那种羊羔已经勉强能吃草的,这样的话,即使母羊的奶被挤了,羊羔也能养活。 我们两个可是连夜跑了四个生产队才找到这么些羊。最累的是这一路上,都不合群,太难赶了,只得全部用绳子拴着角拉着……唉,要命,想着要给你介绍人手,我干脆就将他们给全都找来了,正好让他们帮帮忙,不然的话,我们哥俩可真没办法弄来。” 张守忠昨天一直到现在都在奔忙,显得很疲惫。 “两位叔辛苦,几位,辛苦了!” 王明远冲着几人笑笑。 走路就很累了,别说还赶着一群羊。 如果是合群的山羊,有领头羊在,问题不大。问题是这些是从不同地方聚拢来的,可就没一个听话的主了,何况还进了林子,其难度可想而知。 既然产奶的羊到了,事情就不能再耽搁。 王明远赶忙招呼:“三叔,先把两只没了羊羔的放下来。” “好!” 几人纷纷动手,将各自手中牵着的绳子在树上拴好,用带来的绳索,分两次将两只山羊捆好先放了下来。 一只羊也就七八十斤的样子,倒也不是难事。 趁着几人在往下放牲口,张守忠和张守礼则忙着绕到崖下招呼,先帮着将两只羊送到小象这边,这才折返,将其它二十一只羊也跟着放了下来拴好。 那两只羊放下来后,王明远找康朗香借了煮针头的盒子,让张守义抓着一只羊的羊角,准备上前挤羊奶,可母羊跳来跳去,不停地避让,根本就连羊奶都摸不到,他只得趁机一把抓住母羊后脚,将它拉住,至于挤奶的事,只能交给康朗香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 两只山羊的奶挤了大半盒子,这才将两只羊栓在一旁。 王明远端着羊奶走到小象旁边,伸手拍了拍它脑袋,然后用康朗香的大针筒直接从大饭盒里抽了一些,轻轻推动,滴了几滴羊奶在小象口中。 可是,小象全无动静。 王明远有些傻眼了:怎么不吃呢? 他不甘心地往小象口中多送了一些,白色的乳汁都从他口中流淌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番努力要白费的时候,小象忽然嘴巴动了动,将羊奶吸了进去,并轻轻发出一声象鸣,舌头不断舔舐着嘴边沾染的乳汁。 看到这一幕,王明远心头大喜。 将注射器塞进小象嘴巴中,加大针筒推进力度。 不过数分钟时间,那大半饭盒的羊奶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只要它肯吃,事情就好办了。 而且,看这小象现在的精神状况,明显好了很多,康复起来问题不大。 康朗香再一次给它注射了消炎针水的事情结束后,张守忠等人也将那些羊全放了下来,拉着朝王明远等人走来。 稍微商量,几人将其它几只羯羊的绳子解开,放它们进入林子,至于那八只母羊头上的绳子则没有解掉,有绳子拖着,更容易逮到挤奶。 反正周围全是崖壁,它们不可能出得了这天坑。 一行人返回温泉旁边,一个个的,都挺累,王明远让他们歇着,叫上康朗香,准备烧火做饭。 这次回去,张守忠和张守礼哥俩,还特意将家里的米面、油盐酱醋和做饭用的锅碗瓢盆都背了一些过来。 野味这东西,并不长味,偶尔吃吃还觉得很不错,多吃上两顿就有些索然无味了,还是得米面这些主粮加蔬菜更实在些。 在康朗香清洗锅碗瓢盆准备煮饭的当口,王明远提着张守义打来的一只五十来斤的野猪,在张守义的帮忙下,进行烧毛处理。 这方面,张守义是行家,其它几个新来的也都挺勤快,纷纷过来帮忙,王明远干脆将处理这头小野猪的事情交给几人,他自己则去了林子,准备找些野菜换换口味。 车前草,蒲公英,马齿苋,苦凉菜,水芹…… 花了不到半小时时间,王明远就找了好几样野菜回来。 几人手脚都挺快,正在用刀细细刮洗清洗那头被柴火烧得鼓胀如气球,到处焦黑的野猪,没多大一会儿,焦黑那层被刮去,通体变得金黄,接下来就是开肠破肚, 在肠肚取出后,王明远先让他们将排骨和两只小后腿取了出来,洗净血水后,直接用砍刀,在一截木头桩子上砍成小块,装了两小瓦盆。 见饭已经煮熟,王明远找来三块石头,搭了个简易小灶,将张守忠带来的铁锅架上去,挖了一大锅铲白油放在锅里,化开后,将肉块尽数倒在锅中。 一个个新来的,在看到王明远这豪横做法,都惊得目瞪口呆。 就刚刚那一大锅铲白油,放在他们任何一家,吃上十天半个月都绰绰有余了。 对这一锅肉菜,一个个都变得无比期待。 康朗香不时往灶中加柴火,翻炒着肉的王明远被火烟熏得泪流满面,还有火星飞窜,不少直接落到锅里。 现在就这条件,讲究不起来。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王明远自我安慰的同时也暗暗决定,等农场开始动起来,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得给自己好好弄个灶台,不然,做点吃食都遭罪。 肉块被炸得金黄的时候,王明远将剩下的油倒出来装大土碗里,然后直接在锅中加水,以方便为借口,去林子里取出一包红汤底料装衣服口袋中,返回温泉边洗了手,这才来到锅边,将底料从袋子中取出来倒入锅中。 “这东西你也带来了!” 张守忠看到火锅底料的时候,显得很惊喜。 他这一出声,也立刻引起了几个新人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带作料的时候,顺便带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耽搁那么长时间,早知道当时就该把做饭的工具也带来,也不用在这连吃那么多顿烤肉,都腻歪了。”王明远笑笑。 “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张守忠翻着白眼瞪他:“很多人想像你这样天天好吃好喝的还只是在梦里,你倒好,嫌弃起来了。” 看着锅中的汤水烧开还有一段时间,见处理野猪肠肚的张守义和另一个新人也已经结束手头的事情围拢过来,王明远将口袋里的华子掏出来,给几人一人敬了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后,他看向张守忠:“三叔,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对对对,一来到这里就开始各种忙,倒是把这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张守忠指着几人一个个给王明远介绍:“长岭生产队的邱正良,勐措生产队的马鸿飞,李子树生产队的宋庆文和宋庆来,还有这位,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能一人猎虎的李同,南溪生产队的。他们都是民兵,而且都有着丰富的赶山经验,枪法也都是好手,而且为人方面我觉得都很不错,都是我在公社民兵训练中认识的,人品各方面也完全没问题。” 王明远特地留意了一下张守忠口中所说的李同,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充满力量,额头上还有两道爪痕飞入眉梢,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所伤,一双眼睛中透出的犀利光芒,丝毫不输张守忠,看上去很有精悍的感觉。 “三叔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你看得上的人肯定不差。“ 王明远冲着张守忠微微一笑,问道:“在这里建农场的事,你有没有跟他们说过?” “我是跟他们简单提了一嘴,但肯定没你说的清楚,他们应该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呢,听到有大包干,都挺敢兴趣的,所以,就借这次送羊进山的事情请他们帮忙,顺带把人介绍给你,也好让你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张守忠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于这些东西,我虽然明白,但也说不熘,也怕说错了让他们产生误解。” “没事!” 王明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叔,你也太谦虚了,每天翻着字典看报纸的人可没几个,你要说你说不明白,我肯定是不信的……行了,那我就跟大伙说说,在此之前,你们先看看这个……” 王明远首先从怀里掏出明城农垦局局长周建军给他的由他创办明远农场的批文给几人传看一遍。 识字的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识字的,看到上面的一公章,那也是一种说服力。 当批文再次回到王明远手中后,他将之前跟康朗香在温泉里说的哪些东西,细细地又给几人说了一遍。 听到在张家坳能分得田地,在农场中也能拥有药田,平时还能在巡边或是在农场药田中干活获得工资后,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但那批文是实实在在的啊。 只是要求他们将家搬到张家坳好集中管理而已,相比起那么大的实惠,那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个变得狂喜,当即纷纷表示愿意。 王明远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在世人眼中的山野村民想要赚钱、想要过好日子的迫切念头。 当然了,王明远可没忘记提醒几人,这背后是有武装部和部队支持的,要懂得严格保守秘密,不然的话,事情传出去,带来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都是民兵,别看平日务农,但基本的纪律性还是有的。 而且,一个个都知道些边境上的事情,也清楚乱说话的后果。当即纷纷保证会严格保守秘密。 人手的事情,算是齐活了! 接下来,这一顿饭就吃得很舒服了。 别说几个新加入的,就连已经是王明远厨房常客的张守忠哥三,都还忍不住流口水。 锅中的肉块被很快吃完,王明远随后加入的野菜,也被捞光,最后,连剩下的汤汁也被浇了饭吃得干干净净的。 事情宜早不宜迟,见众人吃饱喝足,王明远在将照顾小象和羊群的事情交代给张守礼和张守义两人后,催促着一众人上路。 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得黑了,必须得尽快回到张家坳。 No.145 中毒了? 加入明远农场,将家搬迁至张家坳,对于新加入的康朗香、李同等六人,绝对是人生大事件,他们必须得回到家里跟家人商量,然后领着人手先到张家坳把房子建起来。 王明远之所以催着回去,那是因为,他也必须回到张家坳知青点。 2023年和1980年之间,每次时空跨越,锚点都是固定的,他可不想自己呆在这天坑中来个突然消失,要知道下次再来可就是在知青点了。 所以王明远直接否定了张守忠建议留在天坑过上一夜的建议。 见他如此坚持,张守忠也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领着众人跟上。 一路紧赶,也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张家坳, 康朗香离家最远,是遮放生产队的,跟几人都不同路,就留在了张家坳,被王明远安排在了韩小玲的卧室住下。 其他几个男人都是民兵且有丰富的狩猎经验,走点夜路对他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趁着时间还不太晚,各自往家赶去。 张守忠就够受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从张家坳到天坑来回跑了两趟,还连夜奔忙买羊,累得够呛,刚一到张家坳,跟几人随便招呼一声就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王明远也累,山里过夜可不像在家里躺床上,根本就睡不踏实,属于是半睡半醒状态。好就好在白天没事的时候,可以找地方躺下补补。可即使这样,也浑身酸痛难耐。 所以,将几人送走,去韩小玲卧室打开锁着的柜子将铺盖取出来交给康朗香后,他立马回了卧室,铺盖一铺,直接躺平。 直到深夜的时候,一下子惊醒,他赶忙查看了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 1980.5.5→2023.4.25 00:00:13 100861 …… 两三个呼吸后,还在迷迷湖湖的王明远脑袋中微微恍忽一下,人已经出现在张家坳蜂场的小屋前。 他甩甩脑袋,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脸,稍微清醒后,这才推门而入。 先去卫生间将折腾了几天的脏衣服脱下扔洗衣机里加上洗衣粉泡着,然后去洗了个澡,穿上睡衣,吹干头发继续回到床上躺平。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青绿色,有拇指那么长,胖都都的大虫,这玩意儿,经常在花椒树的嫩叶上看得到,简直就是“糖宝”的真实版,被人用一根细线拴着,线的另一端系在一根细竹末梢,而竹子则被别在床头跟墙的缝隙中。 陡然看到这么个狰狞无比的玩意儿,王明远一下子精神百倍,赶忙翻身跳到一旁,心中稍定之后,冲着外面咆孝起来:“张慧,你死定了……” 这种时候,会出现在张家坳蜂场小屋而且敢在自己床头搞这种恶作剧的,除了张慧,没有别的人选。 听到这声咆孝,屋外随即传来了张慧的哈哈大笑:“一个大男人,连个虫子都能把你吓成这样,还真是丢人呐,哈哈哈哈……” 王明远寒着脸,翻身起床,穿上拖鞋,随手将竹棍取下,将系在上面的线解下来,然后提着虫子来来到门口,看着坐在墙边凳子上笑得前扑后仰差点没休克张慧。 王明远里咧嘴一笑:“你笑得很开心嘛。” 说着,趁张慧不注意,将虫子丢进她后衣领。 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张慧彷佛突然间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满脸惊恐地怪叫起来:“啊……你赶紧把它拿开……快点啊,我最讨厌这种虫子了,你赶紧拿开啊!” 王明远绕到她面前,没有丝毫想帮她将虫子拿掉的意思:“我还以为你有多能,原来你也怕啊。” “快点拿开啊……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 “求求你了,快点拿开啊!”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错了,饶了我吧,求你了,你快点啊!” “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错了……啊……它往里面爬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刻,张慧哭腔都出来了。 “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还拿来吓人,你活该啊!” 王明远提着线头将虫子从张慧后领口提了出来,然后随手甩到门前的杂草丛中:“啊……心情总算美丽了!” 张慧蹭地一下站起来,满是怨念地蹬着王明远,那小眼神,若真是把刀,王明远此时肯定已经被桶得到处是窟窿了。 “哎……是你招惹我在先的。”王明远干笑道。 张慧的小眼神依旧。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后,径直去了刚才抛落“糖宝”的地方,重新将那根细线提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小气嘛!” 王明远身后立刻传来了张慧很甜的笑声。 简直就是戏精上身。 “行了,别跟我演了,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王明远随手将“糖宝”扔掉。 “还早,早你个大头鬼,都十点多钟了,你这一晚上都干什么去了?要不是怕你生病,我早一盆水将你浇醒了。我都已经到这里等了一个多快两小时了。”张慧翻了翻白眼,重新在门前的塑料圆凳上坐下:“我等着拍视频走人呢。” 一觉睡到十点…… 王明远挠挠头:“昨晚太累了!” “累……” 张慧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王明远:“就你在这方寸之地晃悠,所干的那点事,有哪一件是跟累沾边的?你这怕是虚的吧,兄dei,年纪轻轻的,可别乱来啊。” “这说的什么鬼……” 王明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呵,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个!虚不虚的,你得试过才知道,要不要试试?” “滚!”张慧没好气地说道,顿了下,她接着问道:“昨晚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怎么不回?” “你昨晚给我发信息啦?” 王明远皱了下眉头,赶紧回屋将枕头下放着的手机拿来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有好几条张慧发来的信息。 讲的是一个在五一劳动节假期间,一家子准备到云省来旅游的粉丝,想到王明远的蜂场来看看,尤其是想体验一下王明远这里的另类美食,还有个最大的原因是,他老爸看到王明远发出的视频后认出,这里曾是他当年当知青下乡的地方,想带老人家回来看看。 张慧发的信息,就是在询问王明远能不能帮忙接待一下。 不见回应,然后就是各种催。 一连发了十多条。 发了那么多信息,不应该没注意到啊。 王明远查看了一下,才发现是被自己调成静音了。 “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到!”他歉意地笑笑。 “这是你的事啊,能不能上点心?”张慧嗔怪道。 “下次一定!”王明远拍胸脯保证:“我马上就在飞信上把你设置成特别关注对象,这样,即使静音了也还有震动,就不会错过了。” “这还差不多……对了,赶紧考虑,要不要接待?” “上山下乡,可以说是铭刻在有过这段经历的人心中一辈子的事情,那是一段艰苦甚至是惨痛的记忆,绝大部分人都想着逃离的,可是,等真正离开了,却又会无比挂念着这个地方,那些他们走过的路,开出的地,长出的庄稼,还有熟悉的面孔…… 当年来过这里的,现在都已经双鬓斑白了,有不少早已经离世,对他们下乡的地方,情感非常复杂,想回来看看,也是一种缅怀吧。 而且,这次回来挺好,那粉丝不是想要体验咱们这里的另类美食嘛,正好,两件事都是非常好的直播、宣传材料。回信息给他,咱们接待,只要不嫌弃条件不好就行。” 王明远没做多想,立刻就点头答应下来:“他们将是咱们这里第一位来旅游的,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人到来,这地方的设施,以后怕是得好好改善改善……” 张慧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在回复那粉丝的问题。 “他们决定一家子都过来,有四个人,五月一号的飞机,二号的时候就能到张家坳,我给他留了电话号码,到时候去镇上接。” 张慧很快将事情敲定。 王明远点点头,取了洗漱工具,去河边洗练刷牙。结束后返回小屋,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把饭煮上。 他在厨房翻看了一遍,发现里面没什么菜,不过,这难不倒他,提了把锄头就到河边挖野菜去了。 没过多长一时间,就找到不少水芹和蒌蒿,最让他欣喜的是居然还在小河边的埂子上看到了一片藏在杂草间的折耳根,此时正是鲜嫩的时候。 王明远当即挥动锄头挖了一些出来。 “今天就吃这些了!”王明远冲着一路跟拍的张慧扬了扬手中的收获。 “你这是吃草专业户啊!” 张慧撇撇嘴,很是不屑,这些东西看着都眼熟,记忆中都是割来喂猪的。 “你懂个屁,水芹和蒌蒿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王明远先扬了扬手中的水芹:“这东西,在外国的西洋芹和旱芹没有传进来之前,老祖宗们吃的就是这种河沟边上随处可见的芹菜,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只是不被重视而已。小的时候我来张家坳陪爷爷养蜂,他老人家就经常会弄这种水芹做菜……你把它当草,白瞎了你的眼睛。 还有这蒌蒿,有多个名字,有叫水艾的,有叫柳叶蒿的,还有叫水上蒿的,各地叫法多有不同。 看着跟蒿子似的,但它本身就是一种药物,以前确实很少人吃,可现在不一样,我在外面打工的时候,在馆子里吃过,那味道绝了,咱们河沟边随处可见的东西,人家都开始大棚种植了,你说是不是好东西。” 他最后抓起一把折耳根:“这个你总该知道了吧……哎,你在农村白呆了,啥都不知道,还不如我。行了,我马上回去做菜,让你见识见识,它们有多美味。” 关于折耳根,王明远不想多说什么,身为云省人,怕是没几个不知道这东西。 在不少云省人眼里,洗净后摘成小段,简单地调味,就是顶级美味。 但也有很多人根本无法接受折耳根散发出的古怪腥味,觉得非常恐怖,要让他们吃下一口,跟会要了他们命似的。 比如大明星杨幂就曾说过:“鱼腥草,我不知道鱼腥草诞生出来的意义何在,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喜欢吃鱼腥草吗?你们不会真的喜欢吃鱼腥草这种东西吧?这我理解不了!” 折耳根就是鱼腥草! 事实上,不止是杨幂,很多明星大腕,对鱼腥草都是非常惧怕的,大概接受度最高的地方就是云贵川了。 王明远对折耳根是相当的喜爱,他甚至在凉拌出来后,凭这一道菜就能将饭吃得有滋有味儿。 别的地儿他不知道,但在阿渡镇上的农贸市场和明城的菜市场里,价格可不低。 而那些是人工种植的,那股子古怪的腥味,比起现在菜篮子中的野生鱼腥草差了一大截,这个味道更冲,吃起来没有人工培植的嫩,但却会更有滋味。 至于其它两样,王明远不打算多说,准备直接实力证明。 他提着菜来到河边水塘,将三样野菜仔细分拣清洗,甩了下水分,然后直接去了屋子。 《最初进化》 水芹在这个季节最是鲜嫩的时候,做法很简单,焯水后直接凉拌就可以吃,但已经有了折耳根,王明远就没有凉拌的打算了。 他将水芹切段后,起锅烧油,加了葱姜蒜和辣椒段,爆香后将准备好的水芹倒入其中,稍微翻炒后,快速调味,直接装盘。 而蒌蒿,则被他焯水后放置着,他将李建国送给他的乌金火腿切了一块下来,切成薄片,在锅中翻炒,浓郁的香味很快扩散开来,在火腿炒得差不多的时候,将蒌蒿加入其中翻炒,随后出锅。 至于折耳根,虽然野生的根很细,但是生长出的嫩叶也是可以吃的,被他快数切成小段,加了99香辣椒干蘸和花椒油、酱油、味精和盐,简单搅拌后直接上桌。 饭早已经熟了。 王明远给张慧添了一碗后,示意她尝尝。 这三道菜虽然是王明远简单烹制的,但卖相还是相当不赖,焯过水的蔬菜,保留了原来的色泽,还会变得更加清脆,炒制出来后,也能更加入味。 连各种虫类美食都不在话下的张慧,让她吃点野菜,自然是毫无压力的。 折耳根这种家庭常备菜她经常能吃到,而且,在云省,折耳根也不仅只有凉拌生腌的吃法,她甚至还吃过跟米线一起煮出来的。 煮熟后的折耳根,和生腌的口感又完全不一样,生腌的非常清脆,煮熟后就变得很面了。 让她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两道菜。 所以,张慧当先朝着面前的水芹菜下手,当一小段水芹菜入口,她轻轻咀嚼后,眼睛很快就亮了起来:“非常的清脆,还有一股澹澹的清香,非常的香嫩爽口……” 随后,她又夹了一根蒌蒿放入口中,一尝之下,也是连连点头:“也有一股澹澹的香味,和这火腿混合,味道更是一绝……晚上的时候,再做一次!” 王明远笑笑:“这蒌蒿啊,可是好东西,根可以用来做饭,叶能用来煮粥,茎能用来做菜,以前灾荒的时候,这蒌蒿可是救命的东西。 在高邮那边,是常吃的一种野菜。它本身又是一种中药,可以补足益气,经常服用的话可以让身体变得轻盈,还能治疗耳聪。这个时节,正是食用的好时候……喜欢的话……” 王明远将“你多吃点”这话直接咽下回去。 眼前这货已经吃得很欢快,王明远觉得自己也得赶快上手,不然,看这架势,怕是捞不到多少。 这顿饭,张慧吃得很快,目光几乎全盯在另外两盘野菜上了,那吃相,是相当豪迈,王明远只差没给她搬根凳子让她伸条腿踩着了。 “晚上顺便多采摘一些,我带回去做给我老爸老妈吃。” 吃饱后,张慧将碗快放下,看向对面默不作声夹着的折耳根慢慢嚼着的王明远:“不好意思啊,你做的太好吃了,这不怪我!”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晚上再做就是了!” “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野菜的?按理说你是明城人,从小娇生惯养的,怎么比我知道的还多?”张慧饶有兴趣地问。 “嘿……我怎么就娇生惯养了?小时候我也在张家坳呆过,我爷爷在这里当了十多年知青,过的苦日子不少,那时候经常缺粮饿肚子,野菜自然也接触得多,小的时候我来张家坳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做一些给我吃,美名其曰‘忆苦思甜’。” 王明远抬头看向远方天空飘着的悠悠白云,王宝昌已经过世几年了,他心里还真想。 当然了,王明远可不敢说自己在知道将在80年有很长一段生活后,怕自己也遭受饿肚子这种惨痛经历,特意查看了不少野菜知识,甚至还特意看了好多期荒野求生。 相对他这个没怎么受过苦的城里孩子来说,回到80年的农村,和荒野求生也快差不多了。 待王明远吃好,非常不好意思的张慧,难得地起身帮忙收拾了碗快,并将碗快洗刷干净放好。 拿着单反出来的时候,她看到王明远在蜂场中转悠,检查着蜂群。她赶忙将蜂衣穿上,这才跟了过去。 上次被蜜蜂蛰,她心里都已经有阴影了。 只是,随着王明远转了一会儿后,张慧就感觉不对劲了,浑身莫名地燥热起来:“你做的菜,是不是有毒啊?我心跳感觉快起来了” “怎么了?” 王明远转身看向张慧,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发现张慧脸上变得红扑扑,是有些异样。 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这小河边上,确实有一种和水芹长得很像的植物,名叫毒芹…… 关于毒芹,他在采摘的时候,已经分辨得很清楚了,就连洗的时候也是留了心眼的,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采摘过毒芹。 可眼下这情况该怎么说? 王明远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No.146 山野味道 毒芹,一种和水芹高度相似的植物,也经常能在潮湿的地方看到它的身影。 水芹和毒芹,两种植物经常混生在一起。 最大的区别是,水芹的茎秆是中空的,有澹澹的芹菜清香。 而毒芹的茎秆则是实心的,没有芹菜清香,气味甚至有些刺鼻。 水芹是一种很好的野菜,毒芹可就是剧毒了,食用会死人那种。 王明远很清楚,自己采摘和清洗这些水芹的时候很仔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是,小河边上确实有毒芹啊。 当然了,王明远也想过是不是水芹的问题。要知道水芹还有个名字,叫做夫妻菜,也是僧侣禁菜(怕扛不住,虽然太夸大,但确实有作用)。 但现在张慧的反应,王明远怎么看都不像这方面的原因,他心里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万一不小心混入了一些毒芹…… “你感觉怎么样?”王明远看着脸色潮红,脸上出现细密汗珠的张慧,连忙问道。 “头晕,口渴,感觉没力气……” 张慧说这话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会倒下一样。 这……事情不妙啊! 王明远不敢耽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张慧抱起,朝着木屋快步走去。 张慧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反倒被王明远狠狠地瞪了一眼:“别乱动啊,你可能中毒了,我送你去医院!” 听到中毒,张慧也一下子老实了许多,任凭王明远将她抱到木屋前的摩托车旁,她也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现在很不对劲。 将张慧扶上摩托,王明远生怕她在车上坐不住,特意找了根绳子,将张慧和自己捆在一起然后骑着摩托,狂冲而出,在昨晚和今天早上刚浇筑出的水泥路上,留下长长的车轮痕迹。 人命关天,他现在可顾不上水泥路面不干,只想着尽快达到阿渡镇上的医院。 一路上风驰电掣,原本平时需要半多小时左右才能抵达的路程,硬是被王明远缩短了至少十分钟。 骑着摩托车冲到了镇上的卫生所,王明远一下车立刻背上此时已经软塌塌靠在他背上的张慧背上,直奔急诊室。 他的大呼小叫传遍楼层,医生也被他惊得奔忙起来,很快,张慧被送进急诊室。 “什么情况?”主治医生在进入急诊室时,拉住王明远初步了解情况。 “中午吃了水芹,采摘的时候很有可能混杂了毒芹!”王明远急急说道:“我现在也无法确定。” 医生点点头,快速进了急诊室。 王明远一个人呆在外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等了二十多分钟后,医生才走了出来。 “医生,什么情况?”王明远赶忙拦下。 那医生看了看王明远:“不是中毒,是急性中暑,人已经没事了,人安排在三楼304房间四号床位,去把费缴了,打了点滴恢复一会儿,就可以走了,年轻人啊……要注意加强运动锻炼身体!” 听到这话,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他忽然想起,张慧这货到了张家坳之后,除了搞了些恶作剧,大概就是烤了两个小时的太阳。 可是,那是大早上,这段时间,温度是稍微高了些,有些闷,可也不至于中暑啊。 王明远在看着护士将张慧送往病房后,去楼下收费处缴了费用,在看到张慧打上点滴后,他想了想,又去街边果摊上买了一大袋子香蕉,回到病房,看到张慧已经醒来,他没好气地将那袋子香蕉丢在柜台上,在一旁的病床上坐下。 张慧也已经清楚情况了,看了看王明远,又看了看那袋香蕉,勉强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香蕉的?” 知道个屁! 这一路上王明远可没少担惊受怕。 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王明远终究不忍怼他。 话说回来,急性中暑,也确实很危险。 不管怎样,人没事就好。 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的王明远,凑过去调笑道:“我不光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香蕉,还有人喜欢黄瓜、茄子、萝卜的,不过吧,我觉得这些都不好,向你推荐莲藕,够粗够长,还控水!” 一听这话,张慧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变得精神百倍,扬手就朝着王明远打来,伴随着一声怒吼:“滚!” 王明远赶忙让到一旁:“今天放你半天假,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说完,他转身走人,不忘跟护士打招呼,让她注意张慧的点滴。 张慧的摩托车,还在陈家沟村子里呢。 下了医务楼,王明远骑上沾了不少混泥土的摩托车去了一趟菜市场,好好给自己补充了一些肉食和蔬菜,这才返回张家坳。 王明远不知道,在他出了病房的时候,张慧就翻身站了起来,将点滴袋子举着来到临街的窗子旁,看着他一路出了医院,直到看不到人了才返回病床上躺着:“怎么就中暑了呢……还是挺靠谱的!” 她脑海中不由想起一路上王明远的种种表现,脸上泛起暖心的笑意。 陈尤清等人加班加点地浇筑混泥土路的速度很快。 路是早已经平整过的,只需用钢模或是木板挡住路沿,拉混泥土来的车子一路倒着混泥土,一群人在后面跟着摊平,用平板震震过之后,再用铝合金条子赶平,等水分稍微干得差不多的时候,用磨光机打磨收光,最后找了一根粗钢筋,在路面上敲出压痕防滑,每隔五米用切割机切出水缝,防止路面开裂就成了。 路上上要求没那么高,只要够厚实,承重力够就行。 两天下来,就浇筑了数百米,照这样的进度,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工。 只是,他们回家吃饭,下午回来继续上工的时候,看到一长串的摩托车论印子的时候,就有些郁闷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车轮印是王明远弄出来的,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让两个师傅搅拌了水泥浆去进行修补。 《我的治愈系游戏》 王明远在陈家沟村子里找地方停好摩托车,提着菜一路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找到陈尤清,歉意地说明了情况,让他们浅的痕迹不用处理,把深一点的地方找补一下就行。 听到是送人去急诊,一个个的倒也能理解,为此,王明远本想用钱给他们弥补一下,也被拒绝了。 回到蜂场木屋,王明远将衣服洗了,发现从1980回来的第一天,就这么快过去了。 去蜂场仔细转悠一圈,发现又有两个新蜂箱中有蜂群入住,应该是送张慧去医院之后的事情。 回到木屋,给自己弄了些吃食填饱肚子,天已经快黑了,他干脆躺床上,开始研究在80年的天坑该种些什么。 这一查,还真让他有了惊喜的发现。 随着改革开放的吹拂,在三七的地道产地文县,这里是壮族苗族自治,在喜古和古木的这两个地方,随着外贸的发展,三七变得紧缺,哪里周边的各个生产队在开始规模性地种植三七,面积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亩。 不仅如此,三七的价格在随后的几年一路飙升,达到了惊人的三百元一公斤。 三百元在那时期是什么概念,不用多说也知道了其购买力有多强了。 尤其是土地到户之后,农户更是大力发展三七种植,一下子涌出了不少豪客。 文县县城城区里,车子还没几辆的时候,在喜古这样的乡下小地方,却是动辄上万元一辆的摩托车在路上横行飚飞,烟尘四起。 尤其是一些三七种植大户,更是年收入达到三十多万。 这样的收入,哪怕是放到当时的沿海地方,都是非常不得了的。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期,种植三七,怎么都是赚的。 可惜的是,现在已经即将进入夏季了,而三七的种植,一般都是在头年年底就已经完成。 时令不对,三七显然没法种了。 而且三七对土地有一个很苛刻的要求,在一块地里种植过三七,那么十年内是无法再种植的,不然的会有非常严重的病害。 这也是如今三七离开地道产地,不断向周边辐射扩散的原因。 那是因为当地土地大都已经种过,短时间内没法再用了。 真正让王明远惊喜的是,貌似自己可以借三七大赚一笔? 现如今大量的三七规模化种植,囤积了大量的三七,价格并不高。 王明远赶忙查阅80年代初的三七价格,略一比较,发现大有可为。 等脑海中代表文县的客运中心开启,这将是个很好的机会。 没办法种三七,只能改种其它了。 王明远开始搜索适合夏季种植的药材,在对比八零年的情况,他很快有了主意。 根据所得资料,王明远随即找到商家,下了订单。 解决了心头大事,王明远心里松了一些,将手机充上电,正准备睡觉,飞信忽然传来信息提示音。 他打开来一看,发现是已经有好多天没联系的徐志强徐胖子。 “兄弟,我到阿渡镇上了,明天来接我?” 看到这信息,王明远微微一愣。 这徐胖子抽的是那根筋?怎么会突然来阿渡镇上?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每天通宵游戏,灵魂出窍了吧。哎,我跟你说啊,看在同窗数载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你选着点人上身啊。” “靠……绝情啊你,就因为关系还不错,所以啊,我人过来了,魂也过来了!” “不应该啊,打游戏多爽,我不觉得你放得下这些东西。” “别跟我提游戏了,就因为打游戏,跟家里人闹了些不愉快,我那套打游戏的顶级装备,电脑、键盘、音箱、耳机,啥都被砸了,我能感觉出,我老爹老妈这回是真动怒了,不然我也不会被扫地出门啊。我这是没地儿去了……求收留。” 随后,飞信上传来一段视频,王明远点开一看,还真是徐胖子到了阿渡镇上的自拍视频,背着个行李包,神情萎靡。 “靠,还真来了……” “我没开玩笑,八点到车站接我!” “行吧,明天我过来接你!” 王明远关掉飞信后,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接人的事儿。 以徐志强打游戏的痴迷程度,游戏装备被砸的可能性很大,被扫地出门的可能性也不小,毕竟,二十四五的人了,啥事不干,就呆在家里打游戏啃老,家里人能容忍一年两人,总不可能容忍一辈子。 不过,王明远也相信,这货来到张家坳这种山旮旯里,肯定也呆不住几天。 习惯城里优越奢靡的生活,这种乡野的无聊日子,他肯定接受不了。 随后,他又想到张慧的状况,也不知道视频发了没,就又打开猫爪视频看了看,发现视频是发了,可是这标题——穷叉叉,是什么鬼? 他点开来一看,发现就是自己在河边找野菜和用野菜做菜的过程:穷得都只能吃草了。 别看名字鬼迷日眼的,点击量居然超高。 下方的评论划拉半天没到头,不过大都是在讨论水芹、蒌蒿还有各种野菜的。 粉丝值依旧在稳步提升,这才是重点。至于这标题,管它了。 想了想,他再次点开飞信,给张慧发了条信息:“身体恢复得怎样?明天需不需要在休息一天?” 等了一会儿,张慧发回一条信息,是在烧烤摊上帮忙的短视频。 嗯……都能在烧烤摊帮忙了,看样子恢复得很不错。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早早地起床,徒步去了陈家沟旁边的公路,等了一张拉客的面包车,直奔阿渡公社。 刚到站上下车,就看到了俏生生挎着单反和小包的张慧。 “车呢?怎么不见你骑着来?” “还有一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去蜂场,呆会过去直接坐面包车吧。” “是谁?” “我一个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肥宅一个!” “哦……”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张慧:“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哪有?”张慧将头扭向一旁。 王明远摇摇头,拨响了徐志强的电话。 等了七八分钟后,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快速朝着车站走来,四处张望,正是徐志强,王明远连忙冲着他招手:“徐志强,我在这呢!” 听到王明远的声音,徐志强立刻发现发现王明远缩在,快速穿过马路走了过来。 只是,离着王明远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却忽然站住,眼睛异常警惕地看向王明远身旁的张慧。 张慧也在看着徐志强,笑盈盈地,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什么情况?” 诡异的气氛,让王明远觉察出,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认识,太认识了!” 张慧笑了起来:“昨晚上烧烤摊上来了个死胖子,借着喝了两瓶啤酒,吃了几串烧烤,跑来找我套近乎要飞信号,我懒得理他,结果,他居在摊子上给我装疯卖傻,死皮赖脸的,还想趁机揩油……” “然后勒?” 王明远很好奇地问。 以王明远对徐志强的了解,这货还真会这样干。以前学生时代,班上几个条件好的邀约着一起出去KTV或者是酒吧,这货没少这么干,以至于他的飞信一打开,好家伙,几十个妹子飞信号,还特么全都有联系。 “最后逼得我提刀了呗。”张慧笑笑:“世界一下子清净了!” “这是你的风格!”王明远点点头。 却见张慧偏着脑袋看着徐志强:“我昨天就警告过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说着,将随身的挎着的小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把折叠小刀,随手打开。 看到这一幕,徐志强一下子慌了:“美女,我跟你旁边那位认识,给点面子呗。王明远,你倒是帮忙说说话啊……” “说什么?你该,你活该,惹谁不好你惹她。” “别啊,兄弟,我这是给你送钱来了!” “这话怎么说?” “过来过来……”徐志强远远地走到一旁,和张慧拉开一段距离,招手让王明远过去。 王明远摇着脑袋笑了笑,这是怕张慧怕成啥样了。 他走了过去:“赶紧说。” “先说说,你跟她什么关系?”徐志强偷偷瞟了一眼张慧,问王明远。 “朋友关系!”王明远也笑了起来:“你昨晚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也没什么呀,看到漂亮妹子,上前问个微信号而已,这在城里,那是基操好不好,结果,她非但不给,反而直接就给我炸毛了,说我耍流氓……”徐志强心有余季地再次偷瞟了张慧一眼:“你不知道,她当时直接提把菜刀剁砧板上的凶悍模样,把我吓得,赶紧付了钱,直接开熘。” “真的只是这样?”王明远一脸不相信。 “真的……你该不会认为我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耍流氓吧?”徐志强苦着脸:“这妹子太野了,而且还保守。” “这不叫保守,叫洁身自好,你以为像城里一样随便啊……行了,说说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吧!”王明远直入正题。 “我真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不过临走时,我老爸甩了百来万给我,让我自力更生,我寻思着我好像除了打游戏,别的也不会啊,在城里转悠一圈,也没找到啥合适的,就在这时,巧了,玩手机刷到你的视频了,我一下子就有了灵感。” “灵感,什么灵感?” “开店啊,在我们那里没有这样专门的店,名字我都想好了:山野味道,我专门做点这方面的买卖,城里的实体店,再加上网店,应该能搞!” 说着,徐志强将手机打开,翻出一张图片:“看看,LOGO我都弄好了……要论山野的味道,当属云省,所以我就过来了,现在已经联系到几个商户,找了一些货源。你这里不是办蜂场吗,所以就过来找你了,看你能不能给我提供蜂蜜,别人的蜂蜜我信不过,你这里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尤其是那种黑色的蜂蜜,我记得你们这边就有,这是好东西……你看怎样?” “提供蜂蜜没问题,黑色的蜂蜜也能搞到,但是你的店还真不好说,云省源自山野的东西很多,但接受度,说实话,并不高!”王明远非常怀疑他这店开不开得下去。 “那就是我的事了!” “行吧,到时候你的店开起来了跟我说!”王明远点头答应下来。 多条销路,不是坏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联系你,我得走了,还得去另外几个地方!”徐志强说完,转身就要走。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走那么急,好歹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啊!” “吃喝这事以后有的是时间,二十五六岁了,我也确实该干点正事了。”徐志强很认真地说,随后又偏着脑袋瞟了眼张慧,拍了拍王明远肩膀:“这妹子,确实不错,好好把握!” 说完,他转身就走,直接上了前往明城的大巴。 No.147 黑蜜 王明远回到张慧身边,目送徐志强乘坐的大巴离开。 “我看那胖子瞟了我好几次,你们在说我什么?”张慧贴的更进近些,小声问道。 “没有,他是来找我谈事情的,说是准备开个店,让我到时候帮忙提供货源。”王明远想了想,接着说道:“也不算没有完全说到你,他说,你太野。” “这说的,野不野,那也是分人的。”张慧不置可否。 “他还说,你很不错,让我好好把握!”王明远笑道:“有啥好把握的?” 他目光在张慧身上扫视。 张慧不由翻起了白眼:“滚!” 天气热起来了,在这种地方,确实容易中暑,王明远准备去药店买些十滴水和风油精之类,顺便让张慧去小吃店煮碗饺子等着,吃了早点再返回张家坳。 他到了药店看到那收蚂蝗的老板才突然想起,这次各种事情纷扰,返回2023的时候,没来及把张家坳几家人以及陈家旺等七个民兵家剩下的蚂蝗干收集回来。 他只能跟药店老板打招呼,说有事情耽搁了,东西在七八天后送来。 买好药品回到小吃店的时候,饺子早已经煮好等着,两人不紧不慢地吃完后,王明远花了百元找了一辆面包车,直接让车主将他们送往陈家沟。 这让王明远偷偷暗骂了徐志强几句,早知道他不准备留下来,自己应该骑着摩托来的,这也省得各种等车。 无错 原本蜂场也没什么急事,只是王明远觉得在这小镇上坐车,太磨人了。 问了车主什么时候走,他肯定告诉你等几分钟就走。 而这几分钟,往往一等,就会是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多小时。 有的时候,车里都已经满员了,车主往往还想着往里面再插上几个人。 特难受! 以前没几文钱,他没法挑,只能选择容忍。 现在不一样了,好歹口袋里也是有两三千万存款的人。 王明远开始在想,待进入张家坳的水泥路打起来,自己有必要弄台车了。 车子抵达陈家坳,花了半个多小时,从陈家沟朝张家坳走,又花了四十多分钟,这一路真的够呛。 到了张家坳蜂场,王明远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蜂场的巡视,是每日必须的,这样才能了解蜂场的情况,一番转悠下来,王明远看到蜂场边上一棵盐肤木落了一大群蜜蜂,地上落满了蜜蜂的尸体。 看这情形,王明远知道,就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有两群蜜蜂冲群了。 而且,战况惨烈。 那地上的蜜蜂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少相互撕咬在一起,死了都不曾松开。 撕咬的两种蜂,色泽也完全不一样。 一种呈麻色,另一种则是金黄。 蜜蜂的色泽很多时候根据所处地里位置的不同略有差异,往往较热的地方,颜色要黄一些,比较冷的地方,颜色会显得黑一点。 很多人认为,蜜蜂的颜色越是金黄的越好,这样的蜂采集能力更强。而麻色的蜂不好,看似强群,但往往到割蜜的时候,没什么收获,只是蜂王产卵厉害。 所以,不少人想尽办法培育所谓的双色蜂王,试图结合两者的优点,既要产卵厉害,让蜂群群势变大,又要有着强大的采集能力。 双色蜂王也确实培育出来了,孵化出来的工蜂,一半呈麻色,另一半呈金黄色,可事实上,并未见就真有多厉害。 蜜蜂蜂群的表现确实有两种极端的发展方向,但这还是跟外部条件有关系,孰优孰劣,并不能一概而论。 此时还在有不少蜜蜂围绕着蜂群飞舞,虽然有些乱,但却基本算是已经完成了融合,稳定下来了。 是金黄色的这群胜了。 他蹲在地上细细看了下,发现拳头大小的一团蜜蜂,王明远从地上捡了根小树枝将蜂团扒开,看到里面的是已经完全没了动静的一只黑色蜂王。 这只蜂王体型不大,看上去也是个废品,在这次冲群中落败了。 而这种抱团将敌手生生困死的方法,是蜜蜂对付敌人常用的,尤其是对付马蜂之类的时候,最为常见。 现在要确定的事情,就是这蜂群中的蜂王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有没有伤损。 通常情况,蜂群抱团后,蜂王一般处于蜂群的中心,便于蜂群的保护,蜂群也会为了蜂王留有专门的供气体流通的风孔,一般在结团比较整齐的一面。 但眼前的蜂群不小,想要找到蜂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王明远打算换另外一个方法:让蜂群再乱一次。 他回到木屋,戴上蜂冒,搬了一个空蜂箱过来,揭开盖子,取掉上面的导础条,然后单手抱着蜂箱,来到这棵盐肤木下边,伸手抓住蜂群结团的那根树枝,压到蜂箱口,勐然晃动,将整个蜂群抖落箱中。 一时间蜂群大乱,无数只蜜蜂冲飞起来,开始狂乱飞舞。 王明远就在这时将蜂箱放地上,人也跟着蹲了下来,仔细看着在蜂箱中四处乱爬的蜜蜂。 受此惊扰,不断有蜜蜂飞起来,也有蜜蜂落下,当然了,四处乱爬的还有蜂王。 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数千的蜜蜂当中找到那个最大最显眼的蜂王。 运气不错,王明远很快看到了那只腹部成暗红色体型超出普通蜜蜂大半截的蜂王,见它各方面都没有损伤,当即松了口气。 他小跑回去,将导础条和盖子取了回来,给蜂箱撞装上,然后盖上盖子。 蜂王在箱子里,没用多长时间,蜜蜂很快如潮水般涌进箱子里,前后花费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见蜜蜂已经差不多都进箱子了,王明远这才将蜂箱搬回原位安置好。 上次被蛰怕了,碰到这种更为疯狂的情形,张慧是打死都不敢靠近的,哪怕穿上蜂衣,她依旧觉得害怕,所以,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 中午简单做了水煮羊肉,吃过饭后,王明远决定进山看看。 除了来张家坳看蜜蜂和花草资源那天,王明远进过深山一趟,再有就是跟张慧去山里抓过一次酸蚂蚁,其它时间忙于各种琐事或是天气问题,一直没进去过。 主要还是头疼深处出现的野生动物。 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法前往天坑所在位置。 那些地界,现在有着好几个名头,珍稀动植物保护区,国家森林公园等等,常年周边有专门的人员严密巡护。 这也是王明远从知道这原始森林中有天坑后,一直未曾动念深入的原因。 就在这张家坳,原始森林的边缘,蹭蹭里面的资源就好。 因为,进去了也是自找麻烦。 之所选择进山,完全是因为今天徐志强所提到的黑色蜂蜜。 他都忘了,二月到五月之间,正是米团花开的时候。 而黑色蜂蜜,正是蜜蜂采集的米团花花蜜酿制而成。 据说里面含有花青素,是这种蜂蜜变成黑色的原因。 事实上,这种蜂蜜通常会比较稀,也不见得就比其它蜂蜜多出多少特殊的营养物质,但偏偏就是比普通蜂蜜高出一两百的售价,还大受欢迎。 这不禁让王明远想到80年天坑崖壁上挂着的上百群岩蜂,这次回去,得抓紧时间把它给收割了。 要知道,采集米团花蜜的蜂种有不少,岩蜂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把这些蜂蜜带回来,也将是不小的收获,还能完全满足徐志强的需要。 岩蜂通常在悬崖峭壁上,采割会比较惊险困难,出了人命是常有的事,加之米团花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药草,所以造就了它级高的价格。 殊不知,不仅仅只有岩蜂能采到米团花蜜,还有土蜂,小挂蜂和大挂蜂,都能采集到。 对于蜂蜜,在80年代,供销社也时有收购,只是收购的价格和数量都不是很稳定。 通常,在公社收购的价格很低,不过块多钱。 一部分用于出口,一部分用于内需,当在大城里卖出来的时候,价格赫然达到了七元一斤,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了。 在很多地方,生产队上还有专门的队伍,常年在外追花逐蜜,也是一种副业创收。 在那连只鸡都舍不得宰要留着下蛋,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的年代,蜂蜜无疑是大众所能获得的顶级营养品了。 尤其是很多怀有身孕的妇女或是生了孩子奶水不足的,蜂蜜就是很好的补充品。 在内地城区很难弄到,价格又非常高昂,所以,有不少人往往不得不翻山越岭进入深山找农户购买,用更低的价格弄到一斤两斤,都窃喜不已。 当然了,山野农村中,能寻到的蜂蜜有不少,甚至有不少人家直接就养着有,可是,要么就是不会弄,要么就是割取蜂蜜后里面混杂了大量的诸如蜂尸、灰尘、泥土之类的杂质,卖相奇差,变得一文不值。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蜂蜜不顶饿,在很多人看来,还是挣更多的工分,分得更多的粮食最为实在,忙于上工的他们,没那时间和精力来搞这些。 张守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自己养着那么多群,可却没本事弄出来,少了不少收入,往往就是乡里乡亲找来,让他们弄点,自己也分一些尝尝。 关键是,公社也只是偶尔收一点,并不会收多少。 为了取点蜂蜜,被蜜蜂蛰掉半条命,真不值当。 王明远和张慧简单收拾后,开始进山。 一方面看看山里的资源环境,一方面是他也需要一些视频材料。 徐志强的店铺开起来,蜂蜜的提供就成了一个必须维持的销售渠道,总要给别人一个证明,一个姿态。 至少,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这些蜜,是在深山里采割的,原生态的。 而且,这些本身就是一些关于山野的顶好的素材。 两不误的事情。 整天拍些蜂场中的转悠的视频,面积就那么点,事情也就那么些,总得让人看点不一样的。 “这次进山,你多拍点素材,我明天得回明城一趟。”王明远叮嘱道。 “回明城干什么?”跟在后面的张慧停下身形问道:“该不会是又去相亲吧?” “相什么亲啊,我家在明城,回去一趟不挺正常吗?”王明远也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张慧:“我一个准备年底回去都想着要拉上你去做冒牌女友的人,你竟然怀疑我是去相亲……你这人不对劲!” “怎么就不对劲了?” “我来个朋友吧,你要问清楚是男是女,回趟家吧,你又怀疑我是去相亲……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就你……一个整天窝在山沟沟里啥也不是的人也值得我图谋不轨?” “你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付你工钱的人!” “我可以随时炒你尤鱼!” 王明远一时间没脾气了:“你说得有道理……反正我回去得两三天的时间,赶在那粉丝到蜂场之前回到这里,这几天,蜂场就由你照顾了。蜂群倒也不用担心,关键是阿来阿福这两条土狗的饭食。” “就这点小事,本姑娘答应了!” 两人继续往山里走。 一路上,王明远走走看看,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蜂巢的位置。 这些东西,他现在不打算采挖了。 对他来说,蜂场中的那几十箱蜂就已经足够,他也不想进入山林深处增加新的养殖场地。 原因只有一点,野外原生态的东西,总被认为比蜂箱里出来的好。 明明是同一地点出产的蜂蜜,野生巢穴中出来的蜜,总是可以卖得比蜂箱中的贵。 很多人在追求那点野性。 这其实跟现在的大环境是有很大关系的,工业的大力发展,土地作物上农药的大量使用,使得很多品质原本应该很好的蜂蜜变成一堆废品。 王明远曾帮一个学长割过他家土养蜂蜜,他是农村的,但周边地里大量的辣椒、烤烟、大棚……结果可想而知。 风箱里割出来的蜜看上去非常漂亮黏稠,可是,过滤后剩下的蜜渣,用个盘子装着放置院子的围墙上,原本上面残留的蜂蜜很快就会遭到蜜蜂疯抢的,结果,放置了两个多小时,顶多就是有几只蜜蜂围着打个转立马飞走。 连蜂自己都不吃! 在这个种点庄稼,缺了农药肥料,种啥啥不成的年代,要弄到点让人放心的东西,真的很难。 而这也是很多人追求野性的原因,因为能让人更放心。 同样,这也是王明远选择深山养殖蜜蜂的初衷,想要弄点地道的,实实在在的好蜂蜜出来。 只是,一切因为那张突然消失的车票和脑海中多出来的虚拟小屏幕改变了。 不然的话,他预想中的日子,蜂场中弄几十群蜂养着,偶尔上山掏掏蜂巢,蘑孤出了捡拾点蘑孤,随时令搞点山茅野菜,或许会很清澹枯燥,但胜在自由自在,不用朝九晚五,黑白轮转。 一句话:混日子! 没什么大志向,普普通通就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出现,简直就是个无以伦比的外挂,处处皆是机遇。 而这两个时空的锚点,是固定在张家坳知青点的。 如此的话,他就有必要将蜂场壮大,或是生发出其他的东西来,哪怕作为一个遮掩,也得好好开办下去。 这年头,自己银行卡里蹭蹭蹭地往上涨的数字,为什么会涨,那也是需要理由的。 一路上,王明远也看到了不少米团好,很大一部分已经开败,只在比较阴凉的地方还有部分正在盛开。 之前找那几群蜂的时候,王明远靠的就是米团花,这种花序跟板栗花很像的花朵中,储藏了不少蜜汁,蜜蜂来采集的时候,不用多长时间就能采到足够的量然后踏上回程。 所以,每一蓬盛开的米团花上,嗡嗡声不断,蜜蜂起起落落,排除往蜂场方向去的,其它的可都是在山野里了,这简直成了天然的诱蜂水,很容易就能凭借蜜蜂的飞行轨迹判断出大概位置,找起来特别简单。 张慧对米团花也是相当熟悉的,每当王明远站在一蓬米团花前观看蜜蜂飞行轨迹的时候,她总是会摘上几朵下来,在掌心轻拍。 花朵中储藏着的花蜜随着拍打,抖落手掌,在窝起的手心汇集成一小汪,然后背过身去伸着舌头舔,像极了一条小狗,弄得嘴唇都乌黑乌黑的。 这是小时候王明远在米团花开的时候也经常干的事,从米团花中抖落的蜜水,真的很甜。 见她那么喜欢,王明远观察了自己前面那蓬从岩石夹缝中伸出去的米团花一会儿后,发现就在离自己数米外的一蓬小灌木中就有一群小挂蜂,当即领了她找了过去。 这种挂蜂,体型非常小,在采蜜的蜂种中,算是性格非常温柔的一种了(关键是,被蛰到了跟普通蚂蚁咬到差不多),通常喜欢在小灌木丛中筑巢,只做一片蜂脾。 他当即走了过去,从背包中取出修剪树枝所用的剪刀,几下将小排蜂筑巢的枝条上的分枝剪下,然后提着勐地一抖,上面的密密麻麻的小排蜂顿时被抖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飞快地跑到一旁。 蜂脾的上部储蜜,将树枝包裹得严严实实,中部为花粉储雪区,下半截则是小挂蜂产卵繁殖的地方。 王明远将蜂脾从蜜粉交界处割下,找了根棍子穿上,重新放回原位,以便于它们继续筑巢修复。 在王明远摆弄小挂蜂的时候,张慧早早的就跳到了一旁,直到王明远将像个肘子似的蜜脾递给她的时候,她兴奋地接了过去,看着不断滴落的黑色蜜汁,伸着舌头又是一添…… 王明远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感觉更像条小狗了! No.148 饺子 在山上转了半天,王明远收集了三个小挂蜂的蜂蜜,还找到了一个藏在林木间一棵大树叔弯里的大挂蜂。 大挂蜂,是大小仅次于岩蜂的蜂种,也是独脾,蜂脾直径达到了一米左右。 这种蜂的脾气可不太好,王明远也不敢像对待小挂蜂一样随意摆弄了。 戴上蜂帽和橡胶手套,王明远找来一些干草,让张慧穿上防风服靠近些,进行摄像,然后点燃干草,以烟熏的方式,将覆盖在蜂脾上的大挂蜂熏走。 火烟,对于蜂类生物来说,跟火无异。 当干草散发出的浓烟袭来,蜂群一下子惊飞而起,哪里蜂多,王明远就往哪里熏,很快将蜂群驱赶离开蜂脾,露出了粘连在树干上的蜂巢。 储蜜区厚度达到十多厘米,一刀切下去,满满的黑蜜就流了出来。 王明远很快将蜜脾切割下大半,足有二十斤,用食品袋装着。 大挂蜂,向来是云省野生蜂蜜产量中的佼佼者。 他没有将整块蜜给全部割下,而是留下三分之一的样子,这样,蜂脾在树上还能挂住,他还特意从旁边的藤条上剥了几块柔软的藤皮,穿过储粉区,拴在树上吊着,防止四处飞散的大挂蜂落回蜂脾时坠落蜂巢。 这样的话,大挂蜂还能继续在此筑巢,否则,只能是迁徙了。 事情弄结束后,王明远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领着张慧返回张家坳。 这次,王明远忙着过滤蜂蜜,做饭的事情就交给张慧。 他找来榨蜜机和盆子,清洗过后用干净毛巾擦干,这才把捣碎的蜂脾连着蜂蜜一起倒入榨蜜机,将盆子接在蜂蜜流出的位置,不断转动手柄施压。 在压力作用下,黑色的蜂蜜从榨蜜机细密的小孔中流出,顺着底部的蜜槽流入盆中。很快淌了半盆。 《基因大时代》 这样的蜂蜜中,里面还含有不少蜜渣之类的东西,还必须用双层纱布仔细过滤一遍才行。 王明远这里有专滤网,只需将蜂蜜倒入其中,用干净的盆或是小桶接着就行。 即使黑蜂蜜浓稠度(所谓的波美度)不算高,从滤网到盆子中扯成一条线的黑蜂蜜,足足淌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彻底没了,盆子里的蜜也变得干干净净。 两斤装的六棱玻璃瓶子,王明远足足装了十二瓶,比想象中的还多一些。 至于那三个小挂蜂的蜜,王明远没有榨,而是用小刀小心地清理,只留下封盖蜜,切成小块装瓶。 小挂蜂的蜜以及两瓶大挂蜂蜜,王明远准备送给张慧,让她带回家吃。至于其余的十瓶,王明远则准备带五瓶回去给老爸老妈,剩下的五瓶送给李筱熙。 去找李筱熙,才是王明远这次去明城的主要目的。 一直藏在工具房中的哪些虫草,得带到明城交付到李筱熙的手中。 他实在担心这些东西放在屋内受潮发生霉变,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可是价值非比寻常的东西,还是得交到专业的人手中才行。 身为明城中医药研究方面的研究员,不专业也说不过去。 张慧的手艺也相当不错,好歹也是能够独揽下自家烧烤摊的人,至少在调味方面没得说。 她做的菜式也很简单,一道醋熘小白菜,一道青椒火腿,一份油炸臭豆腐,外加一个黄瓜鸡蛋汤,倒也弄得色香味俱全。 吃着这些饭菜,王明远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很快来到了接待那粉丝的事情上,毕竟来的是一家四口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小小木屋肯定是住不下的,也不方便。 “我建议,咱们最好去镇上最好的酒店预订好房间,也不贵,一间两百元而已,毕竟,他们要在这里玩上两天,我不觉得他们能在这山野呆得住。 还有吃的,我觉得也要注意一下,那些虫子之类,对于外省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而且,以咱们这地方食物的口味,一般人也受不了。总之,我觉得要在镇上给安排得妥妥的才把稳,而且离医院也近,遇到危机情况好应对,毕竟,那老知青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 反正吧,一切以稳妥起见。” 镇上的酒店,可不是什么星级酒店,费用并不算高。 张慧平时看着性子挺野,但做起事情来,却是一心求稳,表现得非常慎重。 王明远的意见又完全不一样。 好歹他也去过80年呆过一段时间了,知青们经历的事情了解了不少。 最典型的,莫过于他自己的爷爷王宝昌。 是什么让非要回到张家坳,甚至不惜买下这个没什么大用的地方,并选择在此独居。 “那你有没有想过,老知青为什么会想着来张家坳看看? 说白了,那老知青想要回来看看,是因为,在这里有着他们的过往。 回来,是对过去的缅怀,也是一种情怀。 所以,我觉得,老知青十有八九会选择住在张家坳,再不济也可以安排到陈家沟村子里去,哪里还有着不少他熟识的人。他们有得聊有得说。 至于子孙后辈,要说他们是为了吃的而来,我觉得也不太可能,他们十有八九是为了陪伴老知青才来的,所以,自然是老知青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让他们去镇上,还能看到什么?以前公社上的模样,早已经消失得彻彻底底了。 咱们啊,也没必要太过刻意,顺其自然些更好,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就行。 再说了,阿渡镇上能有几个人? 那宾馆酒店是那么容易住满的? 到时候他们有需要,带过去就行。 知不知道,咱们云省旅游业最大的问题在哪儿?” 王明远说到这,抬头看着张慧。 “怎么就扯到旅游业上来了?”张慧不解。 “人家来这里,本身就属于旅游,怎么就不能扯旅游业了?说白了,现在的旅游完全是制式、套路型的东西,全是些花里胡哨搏人眼球的玩意儿。就橡包饺子的流水线一样,游客就像张胶皮,馅是早就准备好的,纯属走个过场,被硬塞上一些一模一样的东西,然后煮熟被人吃掉。 而真正的旅游,不该是游客自己带着些饺皮过来,看那些最地道最朴素的东西,自己去看去收集去体味所见所闻中的特色和文化内涵,然后用这些杂糅出来的馅包在自己带来的饺皮里,自己吃下后,慢慢消化吗? 这也就是现在,为什么很多人觉得到处是坑而不愿意来的原因!” 王明远一口气说了很多,其实意思还是一个:不刻意,真实面对就行。 看到的全是变了味儿的东西,真没啥意思。 张慧愣愣地看着王明远:“你的意思是,他们来了,陪他们按他们的心意逛逛,就行了?想吃什么就弄什么给他们吃,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不然呢?”王明远反问:“人家想在这张家坳逛逛,我不可能带他们去明城大街上压马路,想吃碗这地方的包谷饭,我不可能安排澳洲大龙虾,想住在我这小木屋找回下当年在这荒野山村的入睡的感觉,我总不能领着人去阿渡镇上酒店里看霓虹和听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吧?” 张慧瞠目结舌:“靠谱吗?” “反正,我就这么个谱,爱靠不靠!”王明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扭头看了看外面:“时候不早了,天若是黑了,到陈家沟的路可不好走,你还是赶紧吃,抓紧点时间吧!别指望我送,走不动。也别想着在此留宿,因为床只有一张,被褥也只有一套。当然,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欢迎来睡!” No.149 处处坑! 张慧三下五除二把碗中的饭菜吃完,将碗快重重地拍在桌上,翻着白眼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挎上自己的小包,拎着王明远给她准备的蜂蜜走人。 阿来阿福这两只小家伙最近精神头和食欲都不错,屁颠屁颠地将张慧送到路口,这才折返回来,双双爬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屋里慢理斯条吃着饭的王明远。 王明远吃饱喝足后,这才出来取了狗狗的食盆,回屋添了饭,浇上汤汁,还每个食盆里特意放了两片肉,端出来放在它们的小窝前。 一见到王明远放下食盘,两只小家伙立刻欢快地扑了上来,在蜂场待的这段时间,已经长得圆滚滚的了。 它们最喜欢干的事,大概就是在一起追逐撕咬,经常看得到它们在水泥地板或是草地上翻滚,偶尔也会去找几只虫子之类的尝尝鲜。 晚上的时候,王明远去了工具房,将里面堆放的虫草放入随身空间。 翻看了一下手机,购买了一些所需要的稻种、包谷种和洋芋种,考虑到这次回去要割岩蜂蜜,还特意购买了几只装蜂蜜的大桶和一套攀岩用的绳索以及防风服。 想了想,他顺便将此次需要出售的的确良布料和成衣,太空被、蚊帐、床品四件套以及上海手表买了一些,犹豫好一会儿后,又选购了一批老式收音机,准备拿去试试水。 第二天,王明远早早地骑着摩托去了阿渡镇,将车子直接停在陈尤清的挖机租赁处,然后上了最早赶往明城的大巴。 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沿路乘客上上下下,直到上了高速,才真正快起来。 这一路上去,所要花费的时间不短,王明远在这种摇摇晃晃之下,又变得昏昏欲睡。 中午的时候,在半道的服务点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他再三询问价格,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在摊子上买了两个烤得金黄的大洋芋和一瓶营养快线。 洋芋外表被烤得焦香,里面香软,切开后抹了酱料,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这种烤洋芋的摊位,在云省各处的车站比较常见,还有炸洋芋、烤红薯,炸豆腐、卤鸡蛋、煮包谷之类,但往往价格不低。 就即使在明城,也能见到不少这样的摊位。 不过,大部分摊位还算正常,有一些摊位就比较坑了。 作为明城人,王明远自己都被坑过。 一次放假,王明远在取翠湖游玩的时候,途中遇到一个推着烤炉卖红薯的,一时兴起,也想买一个尝尝,问摊主多少一斤,答曰:八。 王明远一想,菜市场的价格差不多五块钱左右一斤的样子,人家烤出来,卖八元,倒也不算太过分,就选了个大点的红薯。 称了一下,足有半斤。 王明远拿过来,想都没想,剥了皮就先吃上一口,掏出四元钱付款的时候,摊主却是不接了,被告知,要四十元。 王明远当即就愣住了:“多少?” “一两红薯八元,五两不得四十,没算错!”摊主算得头头是道,随后变得气势汹汹:“想赖账啊?吃不起你别吃啊,现在你都吃了,必须付钱……” 红薯已经是那么金贵的东西了?一两得花上八元,按他这要价,就这一个红薯,都顶得上一旁的桥香园里吃上一大碗汤料十足,有肉有菜的状元过桥米线了,带鸡腿那种。 比一只烤鸭或是烤鸡还金贵了。 一斤变一两……这明显的讹人,明目张胆的抢钱啊。 王明远看了他半天,在看看手中被咬了一口的红薯,当即决定叫人。 一见王明远叫人,他红薯也不要了,钱也不要了,只顾推着烤炉跑人。 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多见。 在云省,尤其要注意。 在计量单位上各地所用的也大有不同,比如在宣城,用的是斤,隔不远的曲城,用的可就是公斤了,口头上说的一斤,完全是两码事。 思路客 所以在买东西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不然,很容易哭笑不得。 傍晚的时候,王明远回到家,家里老爸老妈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简单的聊了下各自的情况,王明远借口外出逛逛,离开了家。 好不容易找了个偏僻无人无摄像头的地儿,将那些装着虫草的袋子从随身空间取了出来,又一袋袋地搬到街面上,打电话叫来开着小货车四处拉货的师父,将东西装车后,跟着一起去了东风路步行街李筱熙的养生补品店——筱熙养生。 店面彷古装修,看上去低调奢华。 王明远抵达哪里的时候,李筱熙和李建国都在。 在请师父帮忙将东西搬入店里后面的仓库,王明远将东西倒出来让李筱熙检查没问题后,返回店里喝茶。 “你还真是胆大,那么贵重的东西,你随随便便找了辆毫无遮拦的车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送过来了,这要是让人知道里面的全是虫草,可是会惹人眼红的。” 李建国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 “我也没想那么多!” 王明远点点头:“以后注意这个问题。” 他又何曾没这么想过! 带点东西到明城,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都得躲躲藏藏,运送过程也是提心吊胆,他心里想要买一辆车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对于品茶,王明远自己也是个外行。 对他来说,喝茶这件事,不过就是将茶叶往杯子中一放,冲入开水,半温之际牛饮而下。 可见,王明远骨子里就是个粗人,品茶的事对于他来说,太过文雅。 至于味道上,苦涩、回甜、醇香,就是最大的感受,别的他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所以,在看到李筱熙那一套看上去繁复无比的泡茶操作后,他很像个傻瓜,品尝过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坐在茶桌前,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想了想,干脆起身在李筱熙的店内四处观看。 店里东西不少,品类也很多,虫草、人参、红花、当归、黄精、天麻、灵芝、三七、茶叶……看得王明远眼花缭乱,但也在心头暗喜。 这些东西,售价都不低! 他暗暗将这些品类记在心里,有机会碰上,也方便自己留意收集。 王明远问陪同在一旁的李筱熙:“销量怎样?” “还行,经常会有些人来找我配些养生补品、煲汤啊,调理之类的,我做的就是药物研究方面,手头上知道些不错的方子,加之老爸的一些关系,进行得很顺利!” 别看店面不大,来往的人也不多,但王明远自己也清楚,养生在这时代,对于有钱人来说,越来越重视了。 养生保健品自然也随着水涨船高。 毕竟,有钱也得有命花,能花钱买命,自然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能多享受一天是一天,所以,都非常舍得花重金,往往一次花销,就足以让普通人咋舌。 就比如,王明远就看到店里用盒子装着的一根干瘪人参,标价就在十万,也就比大手指大不了多少。 当然了,王明远也知道,很多东西,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就以比较常见的黄精来说,自己挖出来送市场上,不值几文钱,可是经过专业的九蒸九制,身价倍增。 这些东西,就不是他轻易能掌握的了。 回到桌前继续喝茶,王明远倒是从李筱熙那里,听到了一件趣事:一个港城来的客商,来店里找过一种名叫“金瓜贡茶”的老茶,甚至还特意带了鉴定的专家过来。 可是当特地将店里的金瓜贡茶送到他面前,他却又直摇头,声称这些都是后世的跟风彷品,要找的是百多年前的老茶做藏品。 王明远寻思:百多年前的茶,放得了那么久吗? No.150 金瓜贡茶 “在那港城商人走后,我还特意去查了金瓜贡茶的资料,不查还好,一查之后吓一跳!”李筱熙浅浅一笑说道。 能让李筱熙震惊的,那肯定是顶好的东西了。 王明远一下子被引起兴趣:“怎么说?” 李筱熙解释道:“港城茶界认为,如果说普洱女儿茶为茶中珍品,是普洱茶家族中的娇羞公主,那么,金瓜贡茶就是普洱茶家族中的太上皇。那可是现存陈年普洱茶中的绝品,那是用来向皇室进贡的,普通常人轻易得不到。 那港商所说的百多年前的金瓜贡茶,现在存世的,只有两坨,一坨在农业科学研究院茶叶研究所,一坨珍藏在故宫博物院。 现在市面上所说的金瓜贡茶,都是后来茶厂的跟风彷制,可都不是真品。” “只有两坨,而且都在这样的地方,那港商应该也知道,怎么还想着来搜寻呢?”王明远笑笑:“你要说存世量多一点还好说,可是……这希望也太渺茫了。” 李筱熙深吸了一口气:“希望确实很渺茫,估计是想寻一些散落民间的,碰碰运气而已。” 她在给李建国、王明远分别倒了一杯茶后,接着说道:“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只有这两坨,1963年故宫清理清宫贡茶,搜出两吨多的各种贡茶,除了女儿茶、茶膏之类,还有一部分就是金瓜贡茶。 之所以清理这些贡茶,那是因为当初茶叶减产,内销市场供应不足,所以啊,就将这些贡茶,打碎筛细,拼入散茶中卖掉了。” “打碎卖掉了!”王明远一听这话,忽然觉得有些揪心。 “这很正常,六十年代初期,那是什么时候,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封建,那些贡品在当时绝大部分人眼中,就是封建的象征,被打碎拼入散茶卖掉,很正常的事,换作是一般人,谁敢私自占有,一旦被发现,丢掉小命不过分分钟的事。” 李建国在一旁,插嘴说道:“你们多少学过些历史,或是听老人们说过一些,最典型的就是那动乱中,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些东西送掉性命的,唉……” 对于李建国的说法,王明远还是很赞同的。 这种事情,在那年代毕竟是常事,很多好东西因此被毁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最让王明远上心的是李筱熙的那句话:估计是想寻一些散落民间的…… 金瓜贡茶那么贵重的东西,在港城茶界为什么那么出名,那肯定是有人得到过,品尝过才会这么认为的,茶叶研究所和博物馆的,根本不可能拿来品尝的。 毕竟,茶的好坏,不是看看就能看出来的,而是品尝出来的。 既然有人得到过,从民间收集到的可能性会比较大一些。 金瓜贡茶,一般人难以得到,并没有说完全得不到。 王明远忽然觉得,自己能返回1980,寻到金瓜贡茶的可能性不小。 要知道,在改革开放之前,内地有能力搜罗这些珍奇古董的人并不多,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很多港商进入内地,有强大的资金支持,这才四处找人搜罗,进入最为活跃的时期,也就在这阶段,很多珍奇古董,大量流向沿海,甚至被倒卖出了国门。 现在既然有机会得到,而洱县的客运站也已经开启,没理由不去碰碰运气啊。 再说了,即使找不到真正的金瓜贡茶,也大可搜罗些其它珍品,这些东西,在那年代值不了几个钱,放到现在,不少都能卖出天价…… 王明远暗暗存下了这个心思。 在跟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王明远见时候不早了,起身告辞,随手将一直还未送出的五瓶黑蜜放在桌上:“这是我昨天刚进山割取的大挂蜂蜂蜜,这次上来,特意带点来给你们尝尝。” 李筱熙从袋子中取出一瓶,看着黑黝黝的蜂蜜:“蜂蜜居然还有黑色的,我还一次见哎!” 她说着,随手拧开一瓶,伸出食指,沾了一点直接放口中吮吸,眼中神采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真的好甜,还有一股澹澹的药草清香。” “你看看你,姑娘家家的,那有你这样直接蘸着吃的,太不像话了。”李建国瞪了她一眼。 “怕什么,这瓶我自己吃!” 李筱熙调皮地说,想了想,又从袋子中取了一瓶包在怀里,像是怕被李建国抢掉一样。 李建国见此,伸手指了指李筱熙:“你啊……这黑蜜可是好东西,只有在米团花开的这个时节才有。看看人家小王,再看看你,去……把你给我调制用来泡酒的东西拿一份出来,读书读傻了,一点都不会做人!” 李筱熙闻言,撇撇嘴,轻轻跺了下脚,但还是转身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取出一包草药递给王明远:“回去后用高度白酒泡上,送给伯父伯母,一个月后就可以饮用了,可以少少地经常喝一点,有不错的养生保健作用。” 王明远也不客气,将东西接了过来:“谢谢!” “时候也不早了,这边也可以关门了,筱熙,送送王兄弟!”李建国说道。 “不用不用……”王明远连连摆手:“我家离这也不算太远,打车几分钟就到了。” “你自己都说要打车了,现成的车不好吗?”李建国坚持道,顿了一下,他笑着说道:“你现在兜里也有不少钱了,自己也该配辆车了。” “我正好有这打算,明天早上就准备去看看。” “那很好啊。筱熙,明天请个假,陪小王去一趟。” 嗯?这是几个意思? 王明远一下愣住,李建国这未免也太热情了。 李筱熙也愣住了:“爸……我明天还得上班,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有个研究论文需要完成,我没太多时间。” “不用麻烦了,这种事情,我自己能搞定!也不用送了……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城里逛逛了,我也想四处看看,再见!” 王明远出了筱熙养生店,离开步行街了才发现,自己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王明远在路旁的条椅上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翻找关于金瓜贡茶的资料。 金瓜贡茶,也称团茶,人头贡茶,因为形状似南瓜,茶芽常年陈放后色泽金黄,早年间专为上贡朝廷而制作,因此被命名为金瓜贡茶。 金瓜贡茶的生产,最早始于清雍正七年,选用版纳最好的女儿茶,以制成团茶。散茶和茶膏。 所谓女儿茶,坊间的传闻其实有很多种,但都跟未出阁的少女有关(处子)。 就比如这金瓜贡茶所用的女儿茶,据传就是由未婚少女采摘,都是一级芽茶,采下的芽茶一般都放于少女怀中,积累到一定数量,才取出放到竹篓里。 所以,王明远觉得,所谓女儿茶,大概指的是带有少女体香的茶。 关于体香,那就众说纷纭了,更有影视剧将其描述得非常玄乎。 话说回来,体香确实让人会变得很特别,很有魅力,所以也就有了香水,并且成就了众多品牌,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除此之外,王明远还特意了解不少关于云省各种有年代的茶品,越看越觉得自己不可错过这大好机会。 要知道,不仅仅是金瓜贡茶值钱,其它还有几个古茶品,也是价值不菲。 别说是古代的,哪怕是现在以古法彷制的金瓜贡茶,也曾卖到过350万一公斤的好东西。就即使是80年制作出来的,带一些回来,也能值大钱。 心里想着确实激动,但王明远也清楚,事情还是得随遇而行。 别的不说,哪里可是彝族和哈尼族聚集之地,很多事情,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No151 文化馆长(加更二)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先去汽贸中心的4S店,32万全款提了一辆黑色的坦克300,完成交接手续,在他们加装内饰的时候,他外出打了出租,直奔圆通古玩市场。 原本他是想去文化宫邮票交易市场的,但事后想想,还是选择了古玩市场。 至少这边他比较熟悉一些,而且也有邮票收集和交易,至少先把这些刚从邮递员手里买来的邮票装表起来。他打探过,这边有专门用来保存邮票的邮币卡。 他不想引起太大的轰动。 那邮票交易市场上热衷邮票的人太多,一旦引起他们的注意,不出半天,他将成为明城的名人,家门槛很快被人踏破,纷扰不断。 而且,邮票这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价值只会越来越高。 现在有着多种赚钱途径的王明远,还真不打算出手。 除了找人请教保存技术,将邮票更好地保存外,他也想问问现在的价格,顺便请人鉴定一下真伪,毕竟是从平行时空带来的东西,能有个确定的结果,心里踏实些。 早上的时候,古玩市场上人还是蛮多的。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背抄着手,闲庭散步一样,在市场内东瞅瞅西看看。 其中也不乏对古玩感兴趣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一些老外。 王明远也一样,在摊位间慢悠悠地逛了一圈,发现收集邮票的摊位有好几个,装表展示出的邮票更是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甚至,王明远还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了不少80年以前的邮票,虽然不少已经有了邮戳,但保管得相当仔细。 他随口问了下,那价格惊人。 就连猴票,在80年之后还出过几个版本,都已经有人收藏。 他甚至就在摊位上看到了集齐了包括猴票在内的十二生肖邮票的。 “老板,这枚猴票卖多少钱?”看到这摊主也有猴票,王明远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指了指摊位上展示的一张有着邮戳的老旧猴票问。 “一万二!”摊主看了眼王明远,衣着相貌普通,并没有展现出太大兴趣。 “如果是全新的,没有使用过的呢?”王明远再问。 “全新的,那价格得往上翻一番。” “这价格可以啊!” “那是当然,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就我这枚有着邮戳的猴票,放在这古玩市场上,那也是独一份的东西,周边我就没听谁说过自己有。” 对此,摊主显得非常得意。 “那你帮我看看,这枚邮票!” 王明远悄摸着从兜里掏出一枚散装猴票。 那摊主愣了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王明远的指头夹着的薄薄纸片,眼睛一下子挪不开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年轻,竟然有猴票,而且是枚全新的。 无论是品相还是色泽,简直跟刚印刷出来没多久一样。 而就是这样一枚邮票,被人没有丝毫防护地拿着。 就这丝毫不上心的做法,他非常怀疑这邮票是如何保存至今的。 “该不会是假的吧?”摊主忍不住小声滴咕了一句。 只有是假的,这样的取出方式才合理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看都还没看呢!”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算了,我另外找人看看。” “别啊!”摊主伸手拍拍自己的嘴巴:“是我不该乱说,说错话了,该打……” 随后,他快速地从大衣袋里取出双手套戴上,拿出放大镜,将王明远手中的猴票接过去,仔细观察。 “所有特征完全符合啊,可是怎么会这么新?”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新的过分了,成了他最大的疑点。 难不成是造假的? 摊主一下子不敢定论,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枚邮票是怎么得来的!” “乡下游玩,在一个老人家里偶然看到,用油纸烫烙密封,压箱底保存着的,听说他已经过世的儿子,当年是邮递员,回家的时候带回来的。 我觉得这也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就花了点小钱买下。见密封的油纸有些脏,就被我撕掉了,今天带过来就想看看,到底值不值钱。” 王明远一通瞎编,面不改色。 当然,他也是有底气的,不过是将发生过的事情换了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当年可是有不少邮递员咬牙花钱买下让自己销售的邮票的,虽然很多在后来被用掉,但也有完整保留的不是吗! 邮票新,那是因为出自邮递员之手,还有过非常仔细的密封保存。 这理由应该能湖弄过去。 “这样啊,同样的事情,我倒是听闻过,据说当年销量不好,不少邮递员只能拿着自己的工资买下这些邮票,他们常年接触这些东西,倒也知道该如何保存,这样的话,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那摊主又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一遍,顿了下,他接着问道:“这邮票是只有一张还是有很多?” “就一张!”王明远果断撒谎。 “哦……这枚邮票卖不卖,一万五,我收了。”摊主点点头,欣喜地看着手中的邮票说道。 “不对啊,你刚才还告诉我说,你这枚有邮戳的一万二,全新的话价格翻一番,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两万四才对,怎么又只给一万五了?”王明远笑了起来。 “一万五不低了,刚刚我以为是你想买……搞这些东西,也是做生意不是,总有讨价还价吧”摊主不好意思地笑笑。 “就不能多给点?” “市价就这么回事,如果是在邮票交易市场上,回收价格比市价还要低上30%左右!” 王明远摇摇头:“那我不卖,你还是还我吧!” “我再加一千如何?”摊主满脸不舍:“再高就没啥搞头了!” “最起码两万,品相那么好近乎全新的,你上哪里找去,收的话给钱,不收的话我拿走。” 既然是真的,那么就该贵点。 新,也是卖点啊。 “要不要那么狠啊!”摊主犹豫了半响,还是将猴票还了过来。 王明远刚接过来,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如果是真的,两万块的话,这邮票我买了!” 就在两人掰扯这枚邮票的时候,摊子前过往的行人被吸引,围拢过来。 现在的古玩市场,各种做旧的东西充斥着,想要淘到好东西,依然非常讲究眼法,钱货两清后,概不负责,但现在毕竟不是几十年前了,法治社会,越是这种容易产生纠纷的地方,监控越严密,再说,周围还有那么多人,还真不好随便生出些坑蒙拐骗的事情来。 但大都也懂规矩,别人看货讨价还价的时候,通常是不会有人插嘴的。 现在东西回到王明远手中,有人开口要买,确实再正常不过了。 王明远回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非常有精神。 《第一氏族》 这老头应该是名人,有几个一看到他就笑着打招呼:“邹老好!” “我姓邹,叫邹天铭,你这猴票能不能给我看看?”老头冲着王明远微微一笑。 王明远听到一旁有人小声谈论着老人,知道邹天铭是明城文化馆的前馆长。 能身处那样的位置,学识自然非同一般。 既然他愿意开这个价,王明远没有不给看的道理,当即递了过去,不过只是单枚猴票而已。 老头看来也是个老行家,随手就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取出一个放大镜,细细观察,很快给出结果:“是个好东西,不过,我不像你们年轻人,用不习惯飞信扫码,你得跟我去家里取!” “可以!”王明远点点头。 事情既然说定,邹天铭也不再逗留,将邮票交还给王明远后,排开众人,朝前走去:“我每天啊,都会去菜市场上买点菜,然后顺便到古玩市场上熘达一圈,好多天没碰到有意思的东西了,今天本来都想离开了,却不想遇到了你!” “缘分!”王明远笑道。 “说得好!” No.152 全部出手 邹天铭家在翠湖别墅,以前王明远路过的时候,只能隔着栏杆瞟上几眼,这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么高档的地方。 入门的时候,有邹天铭带领,王明远甚至都不用登记。 别墅都是独栋的,有着自己的前后院。 邹天铭非常喜欢兰草,在小院一角,有着专门的荫棚,荫棚下是铝合金焊制的架子,上面放着数十盆兰草。 养护得非常仔细,葱葱郁郁的,不愧是花中君子,哪怕没花,单看草型,就给人一种非常素雅的感觉。 王明远不由多瞟了几眼。 谁知,他这一举动,被邹天铭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你也喜欢兰花?” “养得这么好的兰花,谁见了都会喜爱的,听说这方面炒作得厉害,很多兰草千金难求,所以也就只能望而生畏了。我这人比较俗,对于兰花了解得不多,所以,觉得好看,也就只能说个喜欢了。” 在行家面前,王明可没胆量不懂装懂,说得实实在在:“看到那么漂亮的兰花,倒也引起了兴趣。我在宏州深山里养蜂,得空可得进山好好找上几棵回来养着,可惜不懂啊。” “宏州啊,那里本就是咱们云省的产兰大区,多大山密林,很多地方人迹罕至,正是寻兰的好地方……呆会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一本兰花图鉴,说不定真能找到些珍奇兰花。实在不懂,你也随时可以来找我,最好是带上样品,我教你玩! 这可谈不上什么俗不俗,要是不俗,追求那么多奇花异草干什么?归根到底,还不是一个钱字,别跟我谈什么文雅不文雅,狗屁!就像你说的,喜欢就可以养,当然,值钱更好!” 听到王明远对兰花有兴趣,邹天铭也不吝啬。 王明远没想到,邹天铭比他还实在,没丝毫清高,而且看得更透彻。 真那么爱,别拿出来显摆,别拿出来卖啊! “谢谢大爷!” 能有人愿意指导,对于王明远来说,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两样,他感激不尽:又多了一个发财的路子。 这些年,兰草炒作的热度下来了,但真能寻到好的奇花异草,还是能卖大价钱的。 守着几棵兰草,凭借每年的分株,将日子过得非常舒坦的大有人在。 而宏州,是兰草产区,八零年的宏州,那原始森林中还是未开发的处子…… “等着我来拿一血吧!”王明远心中暗想。 邹天铭领着王明远进了别墅,然后直上二楼,在哪里,他有一个近二十平的书房。入门左侧,两个书架直接顶到楼板,甚至还有一专门取书的可移动小楼梯。右侧则是一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不少瓷器、摆件。 正前方则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一张藤条摇椅和一张茶几放在那里。 王明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老头躺在摇椅上看书喝茶的逍遥景象,想想都美! 一进入书房,邹天铭就将那移动式小楼梯推到书架一边,然后登上去,从最顶层的书架上取下一个本子。 拿回来放到桌上的时候,王明远才看出,那就是个集邮册,从里面取出两块像玻璃又像透明塑料的小袋子,然后朝王明远伸手递来一双白色手套。 似乎对这种珍贵邮票,不能直接上手拿捏,王明远将手套接过来戴上,这才将袋子中的那枚猴票取了出来,交给邹天铭。 见他小心翼翼地将猴票装进小袋子中,细细在周边按压,进行密封处理,然后插入集邮册中,放回原处,再次下来的时候,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放到书桌上,正是他所说过的新版兰花图鉴。 王明远认出,邹天铭所使用的是亚力克封套,能对想要保存的东西进行很好的密封处理。 “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给你拿钱!” 邹天铭招呼了一句,快步出了书房,返回的时候,带来两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王明远接过后随手扔口袋里:“大爷,其实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邹天铭抬头看着王明远笑道。 “我这里还有些邮票,本来是请人指点如何保存的,但古玩市场人多眼杂,不好取出来……”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目的说了出来。 眼前之人可是前文化馆长,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他出手帮忙,总能避免跟更多人接触而被曝光。 “还有?”邹天铭愣愣地看着王明远,脸上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快给我看看!” 王明远将手中提着的塞了件衬衣遮盖着的袋子放到桌上,将里面早已经从随身小空间中取出的十五版猴票和那几枚零碎全都取了出来。 一瞬间,邹天铭震惊了。 “这……我竟然有幸见到那么多品相保存得那么完好的整版猴票,对了,你之前说,得到这邮票的是个过世的邮递员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想,没想到你真的有!这些东西,可值大钱了!” 邹天铭激动地一张张翻看着这些邮票,然后拿起放大镜,细细观看着邮票上的纹理:“这品相,比在金陵拍卖场拍出200万天价的那整版还好!”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王明远:“这些邮票卖吗?我可以给你170万一版的价格。” “170万?” 王明远愣了下,这比他预期的180万低了一些。 见王明远眉头微蹙,邹天铭就知道,王明远对这价格不是很满意,连忙解释道:“你这猴票,品相没得说,但你也应该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将会对猴票的稀有度带来非常大的冲击,而且,据我所知,还有邮递员也跟你所说的那种情况相似,他自己卖出去了一些,现如今手头也还有十张整版的猴票。 我所给你的这个价格,已经非常高了,那还是因为,咱们国内集邮爱好者基数庞大的缘故。我认识几个对猴票非常感兴趣的收藏家,他们应该会很感兴趣。 而且,这些猴票想要出手,还得权威机构出具相关的鉴定证明,又是一套复杂的手续,并且,这东西保存起来非常不容易,尤其是猴票上的金粉(铜粉),非常容易氧化,稍不注意就大打折扣,你还不懂如何保存……” 邹天铭没有继续往下说,王明远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东西在你手里,说不定很快就会成为一堆废品…… 有道理啊! 邹天铭一番话,像是当头棒喝。 “可以!”王明远当即点头。 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念头:没了还可以去找人收集,按那邮递员的情况来看,现在手头上持有没卖出去猴票的人,应该还有,想要再获得,问题不大呀。 至于手头这些,换成钱更实在,之前真不知自己脑袋中抽了什么疯,竟然想着收藏,真想要收藏,还有的是机会。 反正收藏对于王明远来说,就是密封好往箱底一扔而已。 真的是一种糟蹋! “十五版猴票,一版170万,合计2550万,这里还有几张零散的,两张单枚,一个四联,我算你十五万,共计2565万,你看怎样?” 整版的都便宜出售了,计较这点零头就没必要了。 “没问题!”王明远果断点头。 “走!我带你去银行转账!” 邹天铭这一次,依然将这些猴票仔细整理,交还给王明远,还有那本兰花图鉴。 王明远明白他的意思,看得出他是个很守交易规矩的人,讲究货讫两清,在没付钱之前,东西就不是他的。当然了,这更多的是为了让王明远安心。 两人并肩出了别墅区,很快找到工商银行钻了进去。 翠湖周边,本就是商业繁荣区,各大银行都有分布,之所以选择这里,纯粹是王明远所用的是工商的银行卡。 也就是在这里,王明远在银行,享受了平生第一次VIP服务。 No.153 八哥、水鸡和马蜂 转账完成,邹天铭拿着到手的邮票,出了银行,这才小声问道:“小王啊,冒昧地问一句,你在乡下买到这些邮票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东西都卖了,王明远也没啥好隐瞒的:“就一百块!” “一百……啧啧!” 邹天铭笑着点点头:“就花了一百块钱,东西一出手,立刻进入明城富人之列……酸!以后挖到兰草记得来找我,还有如果再得到什么老物件,也记得来找我,我帮你鉴定,多联系啊。” 他随手递给王明远一张名片,然后匆匆跟王明远告别,回家去了。 对于他来说,那些邮票才是头等大事。 王明远看了眼名片,发现上面一堆头衔,要换作以前,这样的名片绝对会被他当成骗子打的小广告,但去过邹天铭家见了他冰山一角后,王明远可不敢再有丝毫怀疑。 将名片收了起来,王明远熘达回翠湖边上,路过桥香园的时候,想到自己很久没吃过桥米线了,干脆钻了进去,点了一碗过桥米线和一些卤鸡胗,倒也吃得酣畅淋漓。 这是在明城的一家连锁店,兄弟两个合伙创办的。 据说,最近分家产,争抢的很厉害。不过,里面的米线和卤肉,确实味道不错。 剩余的时间,王明远去了翠湖,在白堤上看着一个小姑娘画了半天油画,一直混到下午三点,才打车去了汽贸中心,将安装好内饰办完手续的坦克300提了出来,直接回家。 路上经过一家酒坊,他特意进去买了些高度纯粮酒,顺便买了一个泡酒的玻璃罐。 李筱熙送给他的那包草药,还是得赶紧泡起来。 昨天晚上说起这件事情,让王明远他老爸兴奋了很久,背着老妈,冲着王明远竖了不少次大拇指。 男人高兴的理由往往很简单,比如,一个月后就能以养生之名光明正大的喝点小酒了,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儿。 儿子开着一辆30多万看上去很霸气的车子回来,这件事情让王明远他老妈兴奋得不得了。 在这个老旧的小区里,拥有私家车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凭借的就是一辆电瓶车早出晚归。 能拥有一辆私家车,是件很长脸的事儿。 她口头上念叨着‘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商量’,但脸上的笑意,就从没有停止过,甚至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准备露一手的时候,还不忘顺路买一块红毛巾回来绑在车子的后视镜上。 家里条件一般,但买辆车子的钱还是有的。 二老一心想着给王明远准备结婚彩礼和婚房的事,总是把手头的钱攥得很紧。 都是被动辄几十万的彩礼和动辄上百万的房价给吓得。 当然了,王明远突然买了车,钱从何来,也被二老狠狠地质问了一番,生怕他的钱来路不明。 王明远不得不将自己偶然得到猴票并出售的事情套上一层保护层后简单说了一遍,并让他们好好用手机查查猴票的资料,这才过关,并让二老别张扬。 一句‘小心祸从口出’就足以让两人把嘴封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知道事情的轻重。 但话说回来,知道了又怎样,东西都已经出手了,也没啥好怕的。 第二天早上,已经将要办的事情都办完的王明远,早早地开车返回张家坳,一路上没什么耽搁,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抵达了阿渡镇上。 现在有车了,那辆当初买来的二手摩托,被他推到摩托车修理店,一千五百块钱卖了。 车子停在陈家沟,王明远往张家坳走的时候,看到路面已经完成超过半数了,按照陈尤清的说法,只要天气正常,再花上五六天时间就能搞定,剩下的就是养护了。 这样的进度,王明远非常满意。 上手的人挺多,准备得也挺充分,加班加点的,一天差不多一里地,这进度已经算是很快了。 回到张家坳的时候,王明远看到张慧正在河边,抓着两只狗儿给它们洗澡,毫无反抗之力的两个小家伙,被弄得嗷嗷叫。除此之外,河边一棵小树上,还挂着一个鸟笼,里面养着只黑色的小鸟。 “怎么想到养鸟了?”王明远走到鸟笼边,看着里面的小鸟。 这种鸟儿名叫八哥,花鸟市场上就有出售。 “今天来的路上,看到八哥养殖场有人带八哥来卖,一时兴起就买了一只,怎么,给你打工,还不准养鸟了?” 张慧将两只狗儿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这才放开,各自抖动身体,甩得水珠子到处飞溅。 言情 “我只是比较期待,你最后都能教它说会些什么。”王明远在地上抓了只蚱蜢,刚塞进笼子里,很快被小东西直接吞了,胃口挺好。 “这都不用我教,人家已经会背诗了。” “简单模彷人说话我相信,背诗的话会不会夸张了点?” “不信啊,我亲耳听到的……”张慧在小河中洗了手,也凑到鸟笼旁边:“小黑,背首悯农,锄禾日当午,来……锄禾日当午……” 八哥在笼子中跳来跳去,不停地转着脑袋,梳理着羽毛。 张慧很有耐心地一遍遍催促尝试。 功夫不负有心人,八哥歪着脑袋,终于开口:“日……” “锄禾日当午” “日……” 连续尝试半天,结果,这八哥来来回回,就只是模彷了这么一个字。 王明远没憋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殊不知,他这一笑,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这只八哥,我怀疑大脑回路出了问题……不行,我得回去退货。” 张慧铁青着脸,提着鸟笼就要走人。 “别啊,我觉得挺有意思,刚换了环境换了主人,能开口说话,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好好养着吧,以后慢慢教,会学会的!”王明远安慰道 张慧想了想,还是把鸟笼重新挂回树枝上。 “我走的这三天,有没发生什么事儿?”王明远说着,朝蜂场走去,准备去看看自己那些三天不见的的小蜜。 “这能有什么事,要说最大的事儿,就是你这蜂箱里,又来了五群蜜蜂,还有一群落到了那棵大树根脚,我去找了陈尤清,请了个会收蜂的师父帮忙收了起来,放蜂箱里养着了。” “行啊你,居然还懂得请人帮忙,挺靠谱的,看你这么踏实的份上,晚上给你加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就怕我想吃的,你没本事弄到!” “你还没说呢!” “这河沟里来了一群水鸡,一天到晚叫苦,还老是到蜂场中吃蜜蜂,被我赶过几次。小时候我老爸弄给我吃过,那味道真忘不了。” 王明远笑笑:“我小时候爷爷也弄给我吃过,味道确实很好,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馋了。” 他领着张慧在蜂场中转了一圈,蜂场中情况非常好,蜜蜂进进出出,非常活跃,不少带着花粉团回来,还有肚子装满花蜜回来的。 很多人认为,蜂蜜是蜜蜂采集的花粉酿制的,其实,蜜蜂采集的花粉就是花粉,是蜜蜂和幼虫的主要食粮,平时吃的就是花粉。 而蜜则是源自花朵中采集的蜜水,经蜜粉带回重新吐到蜂巢中,酿制而成,是储备粮,通常只有在外界缺乏蜜粉时才会被使用,比如度夏和越冬。 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的问题是,王明远在一个蜂箱前,看到了一只来抓捕蜜蜂的葫芦蜂,在蜂箱进出口呜呜呜地不停飞舞,跃跃欲试,让小蜜变得异常紧张,在门口聚集了十多只,瑟瑟发抖。 马蜂可是小蜜的天敌啊! 接下来,也进入了各种马蜂扩张的高峰期,前来蜂场的马蜂会越来越多, 王明远慢慢地伸手过去,屈指一弹,精准地将马蜂弹落在地,紧跟着一脚过去,踩入土中搓了搓,松开脚后,犹自看到它尾部黝黑的毒针伸缩。 这玩意儿毒性凶勐,被蛰到的话麻烦不小。 王明远知道,接下来,有得忙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返回小屋的时候,草丛中一阵晃动,那是十数只被惊动的水鸡,飞快地逃往各处,很快又藏了起来。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他看向张慧:“明天有水鸡肉吃了!” No.154 女司机(加更一) 水鸡,是秧鸡的一种,胸腹位置有一片白色羽毛,发出的叫声跟“苦”字的发音很像,所以又被叫做苦娃子、苦鸟、苦哇鸟,古人则称其为姑恶,有着很多传说。 但对于王明远来说,这种在南边常见的鸟类,就是一种美味。 小时候在张家坳,每逢到了这个季节,爷爷总是会去河沟草地里下套,时不时捕到那么一两只,去毛去了内脏,洗净后用棍子叉着在火上翻烤,撒上椒盐,就能成为让人难忘的美味。 王明远依旧记得,在爷爷翻烤水鸡肉的时候,自己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情形。 现在,既然水鸡已经送上门了,怎能错过。 水鸡并不擅长长途飞行,别看平时叫的聒噪,但稍微一有响动,立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往往只有人靠近时,才会惊慌地在草丛中飞快逃窜,人后藏入草丛中。 性子和秧鸡差不多。 村里的稻田,晚上听到在水中哗啦哗啦奔跑的,十有八九就是水鸡之类。 吃过晚饭后,王明远送张慧离开,到陈家沟村口,见王明远上了停在一旁的坦克300,她一下子来了兴趣,围着车子,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非常欣喜。 “这车你的?” “废话!” “看上去很霸气啊!” “那是当然!” “能不能让我试试?” “你确定?” “大学时期培训驾照,科目一到科目四,我可都是一把过的,满分!”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心虚!”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那你的摩托车怎么办?” “就扔这里,你明天来接我不就行了。” “呃……行吧,那你可得慢点!” 王明远看着她满是哀求的样子,终是不好拒绝,点头应了下来。翻身坐到副驾上。 张慧紧跟着坐到驾驶位上,搓搓手:“啊,第一次上路,还真是兴奋啊。” 王明远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努力地咽了咽,赶紧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 张慧见状,白了王明远一眼:“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不紧张不行啊,万一被你开到山沟沟里……等到有人来给我吃席的时候,我那时候就没办法紧张了。”王明远勉强笑了笑。 “不是所有女司机都那么差劲好吧,还是有很多女司机技术很好的,不用怀疑,我就是其中之一,看本姑娘实力证明。”张慧信心满满。 “那是当然,骑摩托,开三轮,你的技术确实厉害!” 王明远记得张慧骑摩托的那种疯狂情形,野得一批。 “调整座椅,系安全带,离合踩到底,嗯,这里有点下坡,得带着点刹车,打火,挂一档,松手刹……” 张慧一边小声滴咕,一边操作。 越是这样,王明远心里越紧张,在她准备打火的时候,王明远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步骤?” “什么步骤?”张慧一脸莫名。 “绕车一周啊!” “对对对!” 她说着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车门被打开,脚伸出去一只,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地蹬着王明远:“你耍我!” “没有,那确实是个良好习惯!”王明远强辩。 “你先别急,等我找找感觉,谁都有第一次对不对!” “这话没错……”王明远点点头,示意她开车,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出事啊! 车子终于启动,顺着路面慢慢下移。 坡上还好说,控制好方向,带着点刹车,很平稳地下到下面平坦的路面上,接下来就磨人了。 原本打算轰油门提速的张慧太过紧张,有些分不清刹车和油门了,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全乱套了,并且一脚比一脚勐,短短两百多米的距离,中途硬生生被弄熄火了四次。 车子往前行驶的时候,感觉更像是往前一耸一耸的,尤其在并入公路的时候,差点撞上了飞驰而过的一辆面包车。 终于,她自己心有余季地下了车:“还是你来吧!” 王明远也是满头冷汗,刚才那一幕,实在惊险,若不是他及时拉了手刹,车祸将无法避免。 不过,懂得适可而止,不是坏事! 怕就怕非要勉强为之那种! 翻身坐上驾驶位,调整了座椅,见张慧在副驾上坐好,系上安全带,王明远安慰道:“还算不错了,至少没有完全还给教练。”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笑话我?”张慧低沉着头,神情有些萎靡。 “理论和实际,往往是两码事,等以后张家坳出来的路修好了,你再好好练练,慢慢适应,找到感觉就好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 “那有的事,我觉得你挺厉害了,第一次开车,好歹开出来两三百米了,而且,开得很有新意,你看这车子,一耸一耸的,硬是被你开出了车震的感觉,咱俩明明啥都没做!” “滚!” 语言虽恶,但就连张慧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明远发动车子,平稳上路,半小时后,车子抵达阿渡镇上。 张慧下车离开后,王明远直接去了镇上的渔具店。 阿渡镇周边,兴建的水库有好几个,天然的河流、池塘和小湖泊也有不少。 本地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喜欢去捕些小鱼小虾回来当下酒菜,就连县城里的人,也有不少喜欢下来休闲垂钓的。 因此,镇子虽小,渔具店却有四五个。 当然,王明远这次来,没有买渔具的想法,而是为了店里出售的捕鸟网。 这些年,森林和野生动物保护严格,很多店里的捕兽夹、网具等东西,都是藏着卖的。 小镇周边都是山野,不少人都会暗地里准备一些兔网、扣子。捕兽夹之类的东西,闲暇时,傍晚进山布置,早上早早地收回来,弄点野味回来,是常有的事。 一般都是私底下暗地里进行,不会明目张胆,但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甚至就在镇上的一些小餐馆或是烧烤摊上,偶尔就能见到这些野味儿,哪怕管控得很严。 王明远选了一家店钻了进去,在店里晃悠一圈,等店里人离开后,才凑到柜台边问:“老板,有没有捕鸟的网?” “捕鸟的网……没有没有!”店老板直摇头。 “我知道你有,这段时间水鸡来了,就想弄几张网去布一下,搞几只来尝尝鲜。”王明远压低声音:“就卖我几张网。”他上次路过的时候偶然听到店里有卖,所以非常笃定。 店老板犹豫了一下:“行吧,你要几张?” “给我拿五张网就行!” 王明远只是想尝鲜,并不准备大来。 “仅仅只是支网,效果不会太好,我这里有水鸡电媒,要不要试试?”店家微笑着问。 水鸡电媒,王明远是知道的,准确地说,就是伪装成水鸡模样,循环播放水鸡叫声,借此引诱水鸡上套的一个播放器。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水鸡勾搭的季节,很容易被录制的母鸡和公鸡的声音吸引。 王明远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弄,又不是以抓水鸡为主业,而且,用上水鸡电媒,效果也不见得有多好。 “还是算了吧,我就要网就行!”王明远坚持。他有自己的办法。 渔具店老板点点头:“行吧,我这就去给你拿。” 很快,他取了渔具店里间,不一会儿用黑色塑料袋提了几张网出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效率也不错,你可以买些捕鼠夹,去水边草丛里布上,放点诱饵,也很容易上钩……捕鼠夹,我这里也有!” “捕鼠夹到了我哪里,很大几率放在家里生锈,而且这东西危险,万一有小孩子之类的在河沟里玩,不小心伤到人可不好!” 王明远找了个理由拒绝了老板的推销,提着网除了出了店门,近东西扔在后座上,直接开车返回陈家沟。 No.155 蛰出人命(加更二) 晚上回到张家坳木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早已经黑了下来。 王明远稍作休息后,他找来一个小桶,提着把砍刀和鸟网,打着手电去了山侧的大水洼。 在八零年那边,他曾在这里抓过蚂蝗,这是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正是适合水鸡栖息的地方。 只是,那会儿被踩得发亮的小道,现在早已经重新长满了野草荒芜了。 张家坳前面的水沟,水鸡的数量并不算多,而且,经常有人惊扰,一个个变得鬼精鬼精的,听到响动,四散奔逃,不少甚至直接飞起躲避。 相比起来,水洼里的水鸡受到的惊扰不多,警惕性也会小一些,更容易抓捕。 十数分钟后,王明远来到水洼,看了看地形,选择在水洼较窄的地方布网。 他先提着刀去林子里砍来十根比较直的枝条,修整后,将捕鸟网在两根枝条上撑开,如此重复,五张网都绑好后,这才进入水洼。 随着他的到来,水草间轻易就能看到一只只奔逃的水鸡,在水面拖出一道道水痕。 啪啪啪地,速度飞快! 他将五章网一一撑开,插在柔软的淤泥中,连成一条长网,横亘在水洼中间。 随后王明远提着小桶去了远处,静待水鸡回归水洼。 大约半小时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王明远用小桶在林地里装了一桶泥土,其中混杂着不少细小的石头。 来到水洼边,王明远抓起泥土,朝着水洼中撒去。 刷…… 泥土石头落到水洼中,击打在水草水面上,发出连绵的响声,随之惊动的水鸡出现五六只,朝着水洼另一侧飞奔。 王明远适时调整自己撒泥巴的位置,尽可能地将这些水鸡们往鸟网边赶。 很快,就有三只奔逃的水鸡撞到了网上,并被细细的网线缠住。 王明远又快速绕到另一边,采用同样的方法围追,又有四只上网。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撒上几把泥土驱赶一下的事儿。 七只水鸡,足够吃了! 王明远不打算多捕。 野味这事儿,他不想过多招惹,自己想吃,他大可在80年那边放开了吃,不禁枪支,甚至还鼓励捕猎的年代,又有张守忠等打猎高手,想要吃到野味,太容易。 今天之所以抓捕,主要还是因为张慧想吃。 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张慧已经有了莫名的情愫。 将七只水鸡从捕鸟网上放下来,用绳子拴着脚捆在一起,王明远收了网放桶里提着,打道回府。 回到木屋前,王明远用电磁炉烧了一大锅水倒水桶里,稍微加了点冷水,将水温控制在八十度左右,然后找来菜刀,将几只水鸡宰杀,接下来就是用水烫过后快速拔毛,清理干净,用给蜂箱融蜂蜡的喷火枪仔细将几只水鸡身上的绒毛烧了一遍。 再次清洗后,开肠破肚,里面一应脏器统统撕扯下来人垃圾铲里,清洗干净血迹,王明远将这些水鸡肉装盆里,切了姜蒜和葱段放盆里腌制着。 就等着明天烹制享用了。 随后,他将水鸡羽毛和清理出的内脏,在蜂场外的林子里挖了个坑埋掉。 这些东西可不敢乱扔。 毕竟是野生动物,哪怕再常见,再平平无奇,都得小心。 洗了个澡,回到床上躺着,王明远随手搜了一下水鸡,原本他只是想找找水鸡的做法,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果然又是一种保护野生禽类。 可是,现在都已经宰杀了,无法起死回生啊。 没办法,只能是……吃了! 以后不搞就行! 第二天去接张慧,王明远见厨房里调料已然不多,他特意去了农贸市场,挑选了一些调料,除了烧烤用的椒盐粉和孜然粉外,还买了些葱姜蒜、五香粉以及一些草果八角之类的香料。 今天,张慧换上了一套质量不错的迷彩,头发在后脑勺上挽成发髻,戴上迷彩帽子,脚上也换了一双迷彩鞋子,显得非常的精明干练。 上车后,王明远看到她这身衣服折痕还在,应该是刚入手的新衣。 “今天怎么这么一身装扮?”王明远笑问:“难道是想担起蜂场的巡逻之责?”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就你那地方也配拥有巡逻啊?”张慧很是不屑地说道。 “平日里穿得那么休闲清凉,今天却包裹得严严实实,你不正常,放心,在我面前走光,我是非常能原谅你的。”王明远嬉皮笑脸地说。 张慧长吁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你该不会觉得就凭你蜂场里那几十群蜂就能养活人吧?总该要干点正事啊。就即使你帮人卖虫草,卖了些草药,捞了一笔,可也该明白,花钱容易挣钱难,你这又是修路又是买车的,,那点钱恐怕早就挥霍一空了,我非常怀疑,我下个月的工资你还能不能发出来。” “说得在理……你是想到什么赚钱的路子了吗?”王明远认真问道。 “你这人是不是将拍视频发猫爪平台的事情丢给我以后,就再没有看过那些视频啊?” “也不能说没看过,偶尔会刷一刷。怎么啦?” “用点心吧……就这几天发了你采黑蜜的视频,有不少粉丝评论留言,说想要买你的蜂蜜,怎么说也是条赚钱的路子,得经营起来,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把猫爪视频上的小红车给开通了,这样至少能稳住我的工资,不是吗?也别一天到晚在蜂场里瞎混了,我跟你进山采蜜去。” “所以,你究竟是担心我吃不起饭还是担心我发不起你工资?” “废话,当然是工资。那可是我的切身利益,饿死老板也不能亏待员工,这才是一个好老板的美德,何况,我那么怕蜜蜂的一个人,都主动要求跟你进山了干那么危险辛苦的事了……我这样的员工,你哪里去找?” “你不觉得跟我进山,最危险的不是蜜蜂而是我吗?我也会蜇人的,蛰出人命来的那种。” 张慧冷着脸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王明远,修长白皙的指头弯曲,紧握成拳头。 见势头不对,王明远干笑:“听你的,听你的,回蜂场填饱肚子,咱们立刻进山割蜜。我昨晚连夜逮了水鸡,不先尝尝?” 张慧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开车!” “好!” 王明远赶忙打火启动车子。 这妹子的凶勐,王明远印象深刻。 回到张家坳,张慧在看到一盆打理好的水鸡肉,第一件事就是忙着去林子里捡拾柴火去了。 她在门前烧火准备烤水鸡的时候,王明远也在厨房忙碌。 那么多水鸡肉,一次性吃不完,所以,张慧选了两只准备用来做烤肉外,其它的全交给王明远拿去炖了。 他将水鸡肉切成小块,焯水后,放入锅中,添了葱断、姜片、大蒜、枸杞和红枣,在锅里煮着,然后淘米煮饭。 事情做完后,提了把凳子,坐在火边看着张慧一边往解了花刀的水鸡肉上抹油,一边翻烤。 在炭火烧烤方面,王明远不得不承认,火候和味道上的把控,张慧比起他强了不少,烤出来的成品都觉得惊艳。 半个小时候,一只撒了椒盐和孜然粉,烤得金黄喷香的烤水鸡被塞到王明远手中,他咬了一口,发现外皮酥脆,内里鲜嫩,非常入味,不像他自己在80年代烤的哪些野鸡兔子,咬开后,里面的肉质基本没啥味道,还得用99香打个蘸水才会好一些。 得找时间好好请教请教,为了在80年能吃得更美味。 当然了,王明远炖的水鸡肉也不赖,汤色鲜亮,有枸杞和大枣,澹澹甜味和肉的细嫩鲜香融合,非常的有滋味。 两人吃饱喝足,王明远拿着骨头去逗弄阿来阿福,张慧则是去草地里抓虫子喂八哥。 两人都吃撑了! No.156 客来 下午以及第二天,王明远在张慧的监督下,除了早晚吃饭和睡觉是在蜂场,其它时间就靠着张慧带来的零食和矿泉水在山里度过了。 王明远割取蜂蜜的对象主要选择的就是产蜜大户大挂蜂,拢共割了二十三群,估摸着黑蜜搞到了三百五十斤往上的样子,还零散地弄了六群小挂蜂。 张慧那身板能背着上百斤的蜜桶,在这山里,随时将自己这个大男人落在后边,王明远是真没想到。 他很想将东西往随身空间里放,落得个轻松,可是,有张慧在,只能选择硬着头皮上。 兜着蜜桶的绳索,深深陷入双肩不断摩擦的滋味真不好受。 好不容易回到蜂场小屋,王明远脱下衣物一看,肩膀上都是红肿和淤青,火辣辣地疼。 造孽啊! 但张慧是非常兴奋的。 那怕她明明累得一回到蜂场小屋将东西放下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胸口急剧起伏大口地喘着气,迷彩外衣上湿透又晒干,到处是白色的盐渍,在看到采收的蜂蜜装了满满一大桶还多的时候,笑得就很甜。 “赶紧榨蜜过滤啊!” 稍作休息后,张慧起身将榨蜜机和滤网搬出来,不忘催促王明远。 “你让我再活一会儿可好?” 王明远也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木屋,双目失神地看着太阳西斜的天边。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盘石磨,被张慧这头倔强的驴推着不断地转, “小红车还空着呢!” 张慧过来拽王明远,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那手……好软! 王明远感觉一下子来了力气。 他起身开始榨蜜、过滤。张慧则拿来蜜瓶开始装,然后一瓶瓶在桌上堆了起来,还不忘拿着单反各种拍摄。 临近天黑的时候,事情总算是完成了。 两斤装的装了一百瓶,一斤装的,装了166瓶。 “这蜂蜜该标价多少?”看着桌上堆积的蜂蜜,张慧兴奋地问。 “别人有标价到四百的,也有低到一两百的,咱们取个中间吧,三百,纯野生大挂蜂蜂蜜,可是地地道道的好东西!” “行……小红车里终于有货了!”张慧一双眼睛在此刻笑得弯了起来:“我下个月的工资,不用愁了,等接下来两天,你的粉丝游玩结束后,咱们继续哈!” “还继续……” 王明远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做了简单的饭菜填饱肚子,送张慧回到镇上,再返回张家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洗了澡,王明远倒在床上,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连灯都没关。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电话铃声勐然惊醒的,抓起手机看了下,发现赫然已经是9点。 电话是张慧打来的,王明远赶忙接听,电话里传来张慧小声的呵斥:“你个懒鬼,是不是还没起床,不来接我也就算了,你的粉丝都到陈家沟了。” “啊!马上……马上……” 王明远挂断电话,匆忙洗漱,然后直奔陈家沟。 刚到半途,就遇上了张慧领着的一家四口。 来的是两男两女,年纪大的头发有些花白,应该就是老知青。剩下的三人,就是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女。 王明远赶忙迎了上去:“不好意思,昨天忙得比较晚,今天早上睡塌眼了(睡过头了)。” 中年笑着冲着他笑笑:“没事儿,我昨天晚上看了你们的视频,上山采蜜,确实很累。我是你的粉丝,我叫郑仕平,这位我我的父亲郑绍同,当年就在张家坳当的知青,还有……” 他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少妇和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说道:“这是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们这次主要就是陪老父亲回来看看,这些年,我父亲可没少念叨这里。当然了,我们也很想见识见识你那些神奇的美味,欣赏一下这里的美景和平常你那些甜美的蜂蜜。” “不嫌弃这里是荒郊野岭就好!”王明远笑道。 “怎么会嫌弃,现在退休了,城里车水马龙的,也只能到公园里散散步逛一逛,可是啊,这里才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就一心想着,趁着身体还硬朗,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现在终于来了,小伙子,倒是叨扰你们了!”郑绍同和蔼地冲着王明远笑道。 “这怎么谈得上叨扰,你们能来,可是让我这小小蜂场蓬荜生辉啊!”王明远客套地回应。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大爷,蜂场建起来,开始发布视频到现在,你们可是这里的第一批游客,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重大,冒昧地问一下,我们能开启一下直播吗?也算是一种宣传”张慧在一旁插嘴问道:“当然了,录制的直播视频,我会传输一份给你们。我保证不会打扰几位。” 以往直播内容都是有预告的,可这次情况不同。 毕竟涉及一些隐私,不问清楚,真不好胡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对我能来说,同样也很有纪念意义的。” 郑绍同和郑仕平纷纷点头。 得到两人同意,张慧随即开启了直播。 这一次,不用过多的解说互动,只需要好好记录就行。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更多的时候是在听郑绍同讲述着当年的过往。 “我是十七岁到陈家沟生产队当知青的,足足在这里当了呆了十二年,这里的每一块地,都那么难忘。 都是一群城里来的半大小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一声号召,雄心勃勃地就来了,到了地方,生产队长领着人热情地欢迎了我们,随后就被送到了张家坳的知青点,开始了这段艰苦的日子。 每天垦荒、种地、打柴……弄得是皮开肉绽,叫苦连天,无论天晴下雨,一年到头,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一个个都是城里来的,何曾过过这种苦日子。 若不是老乡们包容教导,在那缺衣少食的时期,不少人连活下来都成问题。 你看,那边那块地,当年我们几个曾在里面偷过包谷,偷偷摸摸跑山里生堆火,连壳一起埋在火堆里烧,那叫一个香甜。 还有,你再看那块地,我在里面偷过洋芋,在林子里烧的时候,还被民兵队长逮到过,不过,并没有为难我们。” …… 郑绍同一边走,一边指着所过的每一个地方,诉说着过往。 几人都只是默默的听着。 哪怕是王明远,在80那年也呆过一段时间了,还认识了知青点留下来的最后一个知青韩小玲,现在听着这些话,也是感慨万分,很难想象出当年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经历了什么。 偷包谷,偷土豆,刨红薯时,瞅准机会抱着红薯一顿勐啃,怎么偷藏的粮食……等等一系列小偷小摸、偷奸耍滑的事情,现在听来,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难,太难了! 短短十里的路,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抵达蜂场。 看着大变样的张家坳,郑绍同显得有些失落:“知青点我们合力建的土房没了,还有这里的几家老乡的竹楼,也不见了影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如今怎样了。” “残破的土房和竹楼,都是被我建蜂场的时候拆掉的,这片地方,早些年被我爷爷买下来了,说起来,我的爷爷和您,可是大有渊源,因为他也是这里这里的知青。”王明不无安慰地解释道。 “你的爷爷是……”老头转身看着王明远。 “我的爷爷名叫王宝昌。” “王宝昌王大哥啊,他可是最早到张家坳下乡的知青,他是明城的,当年可对我们这些从别的地儿来的知青非常照顾,他现在还好吗?” “已经过世了,后来也和您一样,回到张家坳看过,发现这里的人都已经搬走,就将这里买了下来,然后一人在此独居。我小的时候放假,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这里陪爷爷度过的。” “这样啊……他还是放不下你的奶奶苏颖啊!” No.157 没有任何关系 苏颖? 奶奶的名字叫苏颖! 对于自己的奶奶,小的时候,王明远没少问过爷爷,也问过不少次他老爸,可是,两人对此,都是闭口不提。 “说来遗憾,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奶奶的名字。”王明远澹澹笑了笑:“至于人,从小到大,就从未见过。” “不应该啊,你奶奶不是回来张家坳找过你爷爷吗”郑绍同奇怪地问:“难道是没找到?” “她回来找过……”王明远哑然:“我没听说过。我老爸也不知道。” “你奶奶和我,都是海城一起过来的知青,我们认识,回城后也没少联系,她亲言她回来看过,是在80年7月的时候……你爷爷是什么时候回城的?” “我爷爷是在79年回去的,带着我当时已经八岁的老爸。” “没遇上,还是说找到了,但是没有相认……你爷爷后来续弦了?” “没有,爷爷从此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不应该啊,既然特意来找,张家坳没遇上,明城也就那么大的一片地方,找人应该不是很难,肯定是见过人的,怎么会没有相认呢?我只知道,苏颖回去后,就在那年年底结婚了,进了机关,后来下海经商,现如今可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一个出了名的女强人!”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吧!” 王明远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结。 什么女强人,什么老总,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他也了解过一些当年知青返城大潮的情况。 很多在外当了多年知青的,不少结了婚,在能返城的时候,男的抛弃妻儿,女的离了夫女,甚至还有不少女知青托着大肚子回城的,也有不少因此上吊喝药自杀的,类似的事情不少。 离别成了常态,事情残酷得无法想象。 究竟是什么原因,苏颖做出这样的选择,王明远不想过多地知道。 毕竟,爷爷王宝昌人都已经离世了。 现在追寻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被人认为是攀高枝。 “还有我的这个助手,她叫张慧,他的父亲小时候,你一定记得。她的父亲是张光华,爷爷是张守忠。”王明远时时岔开话题。 “张守忠,张三叔啊,一个退伍老兵,枪法和打猎经验相当丰富,当时没少往知青点送吃喝的。至于张光华,那时候就是个野猴,相当的皮。” “对对对,摸鱼捞虾,爬树掏鸟窝就是一把好手,兜里随时有些烤虫子当零食,就是读书这一块,笨得可以。不过,我的这位助手可不赖,211大学毕业出来的,还在外企工作过。” 下书吧 “是啊,当初知青点的知青们,几乎都教过他认字读书,可是几年下来,我们就不得不承认,他真不是读书的料。对了,张守忠张三叔他们家的竹楼,那会儿就在哪里,并排过去的还有张守礼张二叔,张守义张大叔,再往旁边,还有前后,就是几家的子侄……他们还在吗?” 郑绍同指着对面的山坳,说着一家家的位置,难得他隔了那么多年,还记得清清楚楚,竟然丝毫不差。 “我爷爷已经过世了,大伯二伯也都不在人世,至于我父亲,现在在镇上,平日里也没做什么,就晚上的时候出来摆弄下烧烤摊,勉强混日子。”张慧简单地说着自家的情况。 “你父亲在镇上啊,离这里倒也不远,得找机会见见。”郑绍同笑道:“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出我来。” “那还不简单,我打电话让我老爸下来一趟,反正这个时候他也没事做。” “好,就让他来一趟,本来就是为了回来见见当年熟悉的人,不见见他,会有遗憾的。” 张慧满脸微笑,拉着王明远到一旁,狠狠地蹬着王明远:“你闲着没事提我老爸干嘛,还把他说成是那副德行,就好像你很了解我老爸一样。” “我说的是事实……呃,主要是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你老爸当年在认字这一块,确实很笨,而且很皮。” “行了,人家走了那么远的路,赶紧招呼人休息一下,都一把年纪了,可别累着,还有,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难道准备让人家午饭晚饭一起吃吗?”张慧提醒道。 王明远微微一怔,这时间确实不早了。 在张慧给他老爸打电话的时候,王明远赶忙上前招呼几人:“你们从那么远过来,连路奔波,现在都中午了,要不大伙先到屋里歇歇,我去给你们做饭,吃饱饭后,下午才有精神四处逛逛!” “好好……”郑绍同点头,领着儿孙进了小屋客厅。 王明远给几人一人冲了一杯蜂蜜水:“我没有喝茶的习惯,所以也就没准备茶叶,只能用这蜂蜜水代替了。大家尝尝……” “蜂蜜水好啊,这些东西,咱们在大城里可不容易喝到,关键是,买不到真正的好蜂蜜。”郑仕平笑道。 “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们一些,经常喝点,对肠道和消化,还有美容养颜都很有好处!” “谢谢谢谢!” “那几位稍坐,我这就去做饭……对了,你们可有什么忌口?” “没有,我老爸在这里下过乡,吃过很多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正好想尝尝这边的味道,我妻子是川省的,向来麻辣不忌,被他们炼的,我和孩子也都百无禁忌了。” “那好,那我就照着自己平时的口味来了!” “好!” 王明远打过招呼后,直接去了厨房忙碌。 他淘米煮饭,取了羊肉煲了一锅暖汤,用牛肉做了一道凉菜,取青椒和乌金火腿一炒,又做成一道,再有就是小苦菜煮的清汤和油炸的土豆。 在张慧帮忙下,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几样常见的家常小菜端上桌。 王明远取了碗快过来,招呼几人用餐:“饭菜简单了些,凑合着吃吧。” “这你可就谦虚了,这些东西,光看着都觉得舒服,味道肯定不差……”郑仕平看了几样小菜,别的不说,单是这锅羊肉,就没得说,在海城的时候没少吃,家里也没少做,可是这地道的香味和这汤色,我们一家子,可没人能做出来。” “说实话,对于你们的到来,我心里是相当欢迎的,但是呢,我觉得,你们难得来一趟,就是为了看看这最地道的乡土,和最淳朴的人,总不能虚头巴脑地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湖弄你们,所以啊,也就没有过多准备,也没任何安排,加之条件简陋,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想看想吃想玩的,跟我说,我能做到的,尽量满足。” 王明远歉意地说。 “本就该这样,这也是我们出来旅游,没有选择跟团而是来这里的原因。这里好山好水好空气,正是休闲放松,令无数人向往的好地方,我们已经很满意了。”郑仕平笑道。 “说到吃的,你这里有一道美味,我是惦记了很久了,下午的时候,一定要弄来尝尝。”郑绍同神秘地说道:“当年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山上有个地方,藏着不少螃蟹,不是城里那些大闸蟹之类,就是一种指甲盖大小的山螃蟹,我当知青时经常光顾的地方,算是我的秘密基地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还有还有,你视频里发布的哪些虫子类美食,来一趟,不好好体验一番,我自己都不放过自己,我已经馋它们很久了!”郑仕平也附和道。 “行,下午我都给你们弄,可别像我当时那样恶心啊!” 王明远玩笑道,他看了看郑仕平的妻子和女儿,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咱们总得考虑下她们的感受,换点别的更容易接受的。” 郑仕平愣了下,随即点头:“听你安排!” No.158 高山上的小螃蟹(加更一) 郑绍同一家对这顿简单的饭菜应该是满意的。 桌上的餐盘可都是通通见了底,几乎没剩下什么。 就连那个非常文静一开始吃得非常斯文的小女孩,都吃得越来越急,尤其钟爱那盘青椒火腿。 吃过饭后,几人在蜂场边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在蜂场周边各处闲逛、拍照。 从老知青郑绍同口中,王明远又听到了不少从认识的人那里听来的关于垦荒知青的旧闻,也有不少是他亲眼所见。 在云省边疆下乡的知青,分配到各村寨的,那还算是好的,至少有老乡们各种帮扶,虽然条件艰苦,生活非常的累,没有补贴,完全地自力更生,但也不至于说完全活不下去。 比下放农村更残酷的是被分配到垦荒兵团农场的人。 别以他们为每个月有着27块工资,就会很好过,但其实不然。 垦荒兵团的知青,所在的地方,直接就是荒山野岭,大力垦荒种植紧缺的经济作物——橡胶、茶树、咖啡之类。 知青们白天上山垦荒,晚上还要参加义务劳动,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筋疲力尽,全身像散架一样,再加上手上的血泡,脚上的脓疮(知青刚到时,不少人出现水土不服,很多人脚上都长了脓疮,包括在生产队上插队的知青),一个个都非常够呛。 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劳逸结合,也不考虑刚从大城市里来的小青年们能否吃得消。 各种大战、会战、攻坚战、突击战,一个接一个。 一年到头,几乎天天大战月月大战。 什么大战一星期,奋战二十天,决战四十天,大战红五月,红七月,红八月,红十月……名目非常的多,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莫说是年方二八,细皮嫩肉,体单力薄的知青们,就即使是五大三粗,身强力壮,干惯农活的农场老职工都招架不住。 这些还不算,关键是吃的,各种物资严重缺乏。 垦荒农场的伙食真的是差得令人想哭,经常是玻璃汤下饭。 所谓玻璃汤,就是一锅清水加上两滴油和一些盐熬成的透明汤水。天气湿热,很多菜往往种下去长出来没多久,就稀烂了,根本没法吃。唯一好点的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算是菜中小强,也是锅里能经常见到的绿色。 农场中,就即使有蔬菜补给,也大都是南瓜冬瓜木瓜之类,以至于很多人回城后觉得自己脑袋不灵光,跟这些瓜有很大关系。 至于肉食……那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所以,在当时,也生出很多歪门邪道。 偷老乡的鸡,钓老乡的狗,那是常有的事儿。 而且为了口吃的,哪怕脑门上被老乡的土崩子顶着,也是丝毫不怕。 都被饿疯了! 郑绍同甚至还见过,从兵团出来的知青,为了吃上肉,看到老乡拴在树上任其在周边吃草的牛,趁人不注意,直接将牛偷偷拉近林子,捆绑在树上,不敢将牛宰杀,直接动刀在活牛身上剜下几斤肉就跑的。 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相比起垦荒农场的知青,郑绍同觉得自己来到陈家沟生产队,虽然苦日子过了不少,但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他直言,偷老乡的鸡,那是经常干的事儿。 也就是在一次偷了老乡的鸡,中午趁着休息,在山里偷摸着烧烤的时候,发现了他之前所说的小螃蟹,也成了一直是让他无比怀念的味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绍同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深山:“也不知哪里的小螃蟹,还有没有!” 王明远在山里没有留意过这些小螃蟹,他不得而知:“这山里环境保护得不错,如果你所说的小溪还在,大概率还有,你不妨跟我说说,我去看看,说不定晚上就能吃到。” “我带你去,正好也想去看看!”郑绍同当即做出决定。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担心他的年纪和腿脚:“山路怕是不太好走!” “没问题,我这身体还不错。” 见郑绍同坚持,王明远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回屋,找了一只小红桶出来,准备到来地头,确定有螃蟹后,用来装捕到的螃蟹。 就在他提着桶出了小木屋的时候,张慧他老爸也在这时候到了。 略微一聊,彼此的记忆都被唤醒,倒也有说有笑,在说起郑绍同提及的小螃蟹时,张光华一下子来劲了。 fo 因为,那地方他知道,所以,烤各种虫子还一度升级成了烤螃蟹。 于是,一群人,在郑绍同招呼一声后,由张光华提着根棍子在前面引路。不紧不慢地朝山里走去。 对于郑仕平以及他的妻女来说,山里的一切,仿佛为她们打开了一道奇幻大门。 一棵棵板根如虬龙盘踞在山石上的大树,崖壁上垂下的一根根长达十数米的藤蔓,路边不知名或是轻灵或是妖娆的花朵,还有偶然在林间飞快蹿过的松鼠、野兔,包括哪些惊飞起来有着各色羽毛的鸟雀以及盘旋在天空的山鹰…… 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是那么地新奇。 三人拿着相机或是自己的手机,一路走,一路拍,兴奋地不得了。 上山的路比较难走,也更为费力,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一条大山半腰的小溪旁。 小溪是一片崖壁上渗出的水滴汇集而成,崖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还有一些藤蔓,小溪一路顺着山沟,在石块间涓涓流动,声音叮冬作响。 “当年啊,我就是在这里给偷来的土鸡拔毛和开肠破肚的,当时肠肚扒拉出来,就放在……就放在大概这个位置的一块石头上。”郑绍同比划着:“然后,我突然发现一段鸡肠子被什么东西拖着往石缝里钻。 鸡肠子也是肉啊,只要挑开,用刀刮洗一下,用刀刮去里面的那层膜,放火里一烧,拿出来拍拍灰,随便撒点盐,就是非常香脆的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不过,那时候,我更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打我这些鸡肠子的主意。 所以,我把那石头搬开,呵……那是一只小山螃蟹,比指甲盖大点,五彩斑斓的,就是它在拖鸡肠子。 我还寻思着,这种螃蟹,张家坳的河沟里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反倒是这大山上有。 不过,这显然是好事啊,尤其是我接连扒开几块石头,都能看到它们,甚至就连周边的水草丛中直接就有到处爬的,这数量可不少啊。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直接就脱了衣服铺在地上,抓到一只摔一只,没多大一会功夫就抓到上百只,全给放衣服包着。 鸡肉烤了吃掉,我带着这些螃蟹回到知青点,被其他兄弟姐妹看到,也是兴奋得不得了。 就在当晚,没有油,直接将螃蟹简单洗洗,就这么放锅里撒了盐干煸,直到一只只变得焦黄。最后出锅,就连壳都是酥脆的,那叫一个香啊,最后被大伙吃得连渣都不剩。 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准往这大山半腰的小溪跑一趟,属于几个兄弟姐妹们默许的,上工的时候,他们准会替我分担不少。 都别愣着啊,赶紧找找看看有没有,如果有的话,晚上就吃这个” 说着,他当先慢慢地下到小溪边,翻开了一块石头,很快就兴奋地叫了出来:“还有还有……快快快,大家一起上手,咱们多抓点。” 除了张慧继续拍摄,其他人纷纷下到河沟里,开始在水草间、石块间翻找起来。 一时间,无论男女老少,都玩得像个孩子。 王明远也很快翻找到十数只山螃蟹,但他还有了新的发现,在一块浅水泡了半截的石头上,有几只来采水的青米蜂,往来频繁,而且飞行的方向一致,他当即笑了起来:“你们先找着,我再给你们弄点好东西!” “是什么?”郑绍同非常感兴趣地问。 “青米蜂的蜂蛹啊!” “蜂蛹,那可是好东西,不过,怕是很难找到!” “这事包在我身上!”王明远信心满满。 No.159 青米蜂大货(加更二) 蜂类的寻找,其实都大同小异。 对于擅长寻找蜜蜂的王明远来说,寻找青米并不难。 青米蜂可以说是马蜂中最小的一种,而且行动也非常有规律。 跟蜜蜂一样,找到采水蜂很容易就能从其返回的路径中找到具体所在的位置。 按常理来说,马蜂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并不是群势最大最活跃的时候。 往往在秋冬季节,马蜂就会产下不少蜂王,培育出来的新蜂王,在完成交尾后,就会各自散开寻找地方躲藏起来进行越冬,而工蜂则大都在冬季死亡殆尽。 但青米蜂算是一个特例。 虽然有不少和其它马蜂一样,新蜂王在冬季四散越冬,但老群中依然有能力在冬季能维持正常运转,直到第二年五六月繁殖出第二批蜂王,才会四散。 通过刚才的观察,王明远发现这些来采水的青米蜂有七八个之多,往来频繁,足以证明这是一个很强大的群势。 而在这个时节,对于新蜂王来说,是正在建巢的时候,通常能有拳头大小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么大的群势,只有一个可能,是去年的老巢。 既然是老巢,那就很有搞头了。 他顺着采水蜂返回的路径,直接找出去十多米,在那里的林木间失去了踪迹,他得再作观察,判断采水蜂接下来的路径。 越是这样,王明远越能判断,这群青米蜂就在附近。 要知道,青米蜂虽小,却也是喜欢高来高往的,因为飞行途中没有多少阻碍,如果选择进入林子,那就是蜂巢快到了。 王明远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很快又捕捉到两只返回的青米蜂的飞行轨迹,隐入数米外一蓬小灌木后面,他立刻跟了下去,到了那里,他发现灌木丛周边来往的青米蜂多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找到了。 略微观察,王明远很快看到一灌木丛偏上两米处的位置,在一段腐木下,青米蜂扯成线地进进出出,那进出的频繁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蜂箱里养着的小蜜,哪怕隔着两米远,也能听到起落时密集的嗡嗡声。 他绕过灌木丛来到腐木旁,看到了青米蜂进出的洞口。 那是足有拇指长的一个条形洞口,在看到这洞口时,王明远心里忍不住惊喜地叫了出来:“大货!” 被他声音吸引,就连郑绍同、张光华等人,也纷纷暂时放下寻找山螃蟹的事情,跟了过来。 其他人只是好奇,但张光华是非常识货的:“这青米蜂蜂巢不小啊,就不知道里面的蜂蛹多不多。” “那肯定是多的。” “你怎么知道?” “对于青米蜂来说,蜂巢的进出口越长越宽,说明蜂巢越大,现在,有不少青米正不断地将里面的泥土搬出来,说明在大力扩建蜂巢,而采食回来的青米蜂更多,说明里面有很多蜂蛹需要喂食。” 王明远简单地说了自己的见解。 张光华也细细观察了一下,点头道:“采食的青米蜂确实很多,看来,今晚有得吃了!” “好吧,大家都退远一些,我把这蜂巢给扒拉出来,青米蜂别看着小,是马蜂中最温顺的,但真的激怒了,蛰起人来也会非常厉害,而且,毒性可比小蜜蜂要强得多。” 王明远很清楚其中的厉害,他可不想自己掏一群青米蜂,周边这些人跟着遭难。 郑绍同毕竟当过知青,这样的事情他是见过的。 青米蜂可没少在田间地头筑巢,上工的时候碰到被蛰,是常有的事儿。 知道其厉害,他赶忙叫上自己的儿孙,远远地避开。 张慧却在看了下直播间的信息窗口时笑道:“很多水友都想看看你徒手掏青米的过程,怎么办?咱们防护服和工具一样都没带来。” “他们其实就是想看我会被蛰成什么样的吧……”王明远也看了眼直播间,冲着水友们打招呼:“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如何徒手掏青米蜂的,不过呢,被蛰这事儿,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随后,他让张慧固定好拍摄支架,调整好角度,在张慧退开后,他随手从周围找来一些枯草杂叶,揉成一团,直接用火点燃,在火焰燃烧起来后,他勐然晃动,将火焰熄灭,变成浓烟,然后,伸手将青米蜂巢穴出入口的土块扒拉下来,将冒着烟的草团直接塞进被他扩宽了不少的洞口,吹了几下,让草团再次燃烧起来后,从旁边抓了些泥土,将洞口封住。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在等待的时候,外面有不少青米蜂返回,不断地在入口附近飞舞,找不到入口,只能到处乱钻。 王明远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在两分钟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从一旁的灌木上折下一根木棍,真准备刨土,将蜂巢扒拉出来,忽然注意到腐木中居然也有火烟冒出。 这腐木,十有八九是跟蜂巢连通的! 他伸手晃了晃,惊喜地发现能晃动,当即起身一脚,朝木桩踹去,顿时,木桩从土层中翻滚出来,紧接着露出来的,是下边足有两个篮球大小的青米蜂巢。 被火烟熏了两分多钟,很多青米蜂趴在蜂巢上一动不动,都已经昏过去了。 王明远手下不停,直接伸手破开蜂巢外壳,将里面的蜂脾一块接一块地取出,足足取了十五块,快速将上面趴着的青米工蜂抖落,将最底层明显巢眼比一般巢眼大得多的蜂脾放回去后,王明远将其它的蜂脾重叠抱着,一手提起直播支架就往回跑。 开玩笑,这些青米只是暂时昏迷,并非死亡,暴露在空气中,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醒来,变得暴怒,那时候周边区域将是一片大乱,敢在哪里停留,简直是嫌自己命长了。 底盘里所产的,都是蜂王,将它留下,一样会得到青米蜂的照顾,不影响其繁衍。 这一次,收获颇丰。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王明远抱来的一块块青米蜂巢脾,上面一大片白花花的全是封盖蜂蛹。 “这么多,恐怕能摘得三大碗蜂蛹,这下有得吃了!”张光华兴奋地说。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这次来张家坳,咱们能碰上小王,可是真有口福了!”郑绍同表现得更兴奋。 眼看着桶里的山螃蟹也收集了大半桶,现在又得了青米蜂,郑绍同连连催着回蜂场。 一众人当即纷纷踏上回程。 下山比上山可要轻松得多,到了张家坳,王明远将青米蜂蜂脾放到桌上,找来几只大碗和一些竹签,让张光华领着几人挑蜂蛹。 这本身也是一种体验,非常考验耐心。 而王明远则是将螃蟹倒在盆中,用水泡着,往里面加了些白酒和些许食盐,让他们吐着体内的泥质和杂物。 虽说郑绍同他们当初是直接拿来干煸,但现在,毕竟不是那个时候了,还是得做讲究些。 呆会还要打开腹盖清除排泄物和清除蟹心和蟹腮。 大闸蟹之类还好说,不用几只就足够吃了,可是这些山螃蟹太小,一只只处理起来,工作量不少。 而且,仅仅是吃蜂蛹、炸螃蟹,王明远觉得稍微差了点,于是提着菜篮子,去了野地里,挑选了一些荠菜,准备用来烧个汤。他有考虑过其它诸如蒲公英、车前草之类的野菜,但觉得荠菜没有这两者的苦涩,还自带清香,接受度会高一些,毕竟还有两个女同胞的感受需要考虑。 至于水芹蒌蒿,被他果断放弃了,上一次张慧的事情,让他心有余季,就担心一个不小心弄到了毒芹,倒是折耳根的嫩叶也被他采摘了一些,准备生腌。 待王明远回来的时候,发现青米蜂蜂蛹已经被几人七手八脚地弄出来,足足弄了三大碗,一个个成就感满满。 郑绍同正挑选几只白嫩的蜂蛹,放在手心里吹了吹巢脾上带下的碎渣,在郑仕平妻儿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抛入口中,直接生吃,这生勐吃法连王明远都不忍直视,他还不断示意自己的儿子也尝尝。 显然,当年在张家坳当知青,他怕是没少接触过蜂类吃食,毕竟是高蛋白食材,又富含各种微量元素,在那时期,是比鸡蛋之类还要难以获得的顶尖补品了。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郑仕平可不敢像他那样,只是伸手抓了一只放在嘴里尝试了一下,表示味道非常鲜甜。 事实上,确实有不少人喜欢直接打个蘸水生吃蜂蛹的。 王明远看着几人笑了笑,没有去管他们,自顾自地去了厨房,将那些螃蟹换了清水,取出一把新的牙刷开始仔细刷洗,然后进行处理。 这可是个细致活计,一弄,又是一个多小时。 而在这期间,坐不住的几个人,被张光华带着出去河边,摸鱼捞虾,水蜻蜓、泥鳅、小鱼小虾、还从河埂的黄鳝洞穴中搞到了两条黄鳝,一个个在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又一道菜的食材凑够! 这下,连忙着直播的张慧都不得干脆将直播的重心放到厨房,她不上手帮忙的话,天黑之前怕是吃不上这顿饭菜了。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No.84 这也太生勐了”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No.160 她那么憨那么笨 山螃蟹被王明远煎炸得金黄,撒上椒盐,香脆无比。 青米蜂蛹一样油炸,炸得金黄蓬松,这东西,只需一些盐,就能成为顶级美味。 至于打理出的小鱼小虾、泥鳅和切段的黄鳝,油炸的骨头都酥脆的时候,被王明远捞出,加了小米辣、姜丝、蒜蓉、和葱段,放了些鸡精,加水稍微翻煮入味后起锅,成了第三道菜。 至于第四道菜,更是简单,烧了水,滴入几滴食用油,水开之后放入清洗好的荠菜,略微煮了下,打入两颗鸡蛋,调味后,成了荠菜蛋汤。 几样东西凑在一起,满屋飘香。 郑绍同几乎是在快子一分发到手里,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只螃蟹塞到嘴里。 “卡察卡察……” 酥脆的咀嚼声传来,他很快洋溢起满脸笑容:“这可比当年的干煸螃蟹要美味百倍啊” 随后,他又用快子挑起四五只蜂蛹,用手接着,小心送到嘴里,哈哈大笑起来,赞道:“香……你们怎么不吃啊,快吃啊,那么好的东西放在面前,是不是傻啊!” 郑绍同很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连连招呼几人动快子。 张光华自然不用说,随即动快,也是吃得连连点头。 郑仕平先是吃了一只螃蟹,随后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他老父亲的样子,挑了一些蜂蛹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随即冲着不怎么敢动快子的妻子女儿连连点头。 两人也稍微尝了一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王明远和张慧对视一眼,都微微笑了起来。 “这蜂蛹,是高蛋白的东西,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香归香,但吃的时候尤其要注意,根据人的体质不同,有不少人会出现过敏症状,如果发现自己脸上出现轻微的燥热或是头皮发痒,那就是过敏征兆,吃的时候就要适可而止了。” 王明远提醒道,他可不希望几人中出现那样的情况,吃蜂蛹过敏,跟蜂毒过敏差不多,严重的时候,浑身会变得火热异常,伴随着一个个大包起来,那痒热难耐的感觉,没有人会愿意尝试。 可不能因此进了医院。 一顿饭吃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郑老,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今晚是住在镇上,还是我帮忙安排在老乡家里?” 王明远出声询问。 “我当然是想住在张家坳的,可惜啊,你这里地儿太小,也不能这个时候去叨扰老乡,今晚,我们先回镇上,明天再下来,村里的老乡们,有很多我都想见见。” 王明远点点头:“那咱们这就去镇上吧,这段路程很远,正在修路,车子暂时进不来,又得让你们劳累了!” “说的什么话,就当散步消食了……哎哟,今天吃得可真饱,下次可不能再做那么好吃了,不然的话,我担心会把自己吃伤!”郑绍同笑道。 “能吃是福啊!”王明远笑了起来。 郑绍同说的,显然是反话,对王明远的招待,是高度的赞扬。 至此,张慧终于结束了直播。 王明远的手机和她自己的手机,一天的超长直播,两部手机那是充电换着用的。 一行人顺着路,不紧不慢地朝陈家沟走去,一个半小时后,终于抵达。 王明远让四人上了车,张慧则用摩托车托着她老爸,一行人赶往阿渡镇上,然后引入了卫生条件不错的可成宾馆,安顿下来。 第二天,王明远早早地起床,先是领着几人在阿渡镇上逛了一会儿,这里是当年的阿渡公社,郑绍同一圈逛下来,竟然还是从早已经改变了容颜的尖顶佛塔和楼房间,找到了一些王明远从未注意到的痕迹。 将几人接回陈家沟的时候,没有再去蜂场,而是去了陈家沟当年的打谷场,那里现在建了公房,成了村民平时商议村间大事小事,举办红白喜事的地方。 雅文吧 有张光华帮忙,郑绍同但凡能点出名字,现在还在世的人并且在村里的人,都被邀约到了公房。 这一举动,自然也惊动了村长和村里的人。 很快公房周边,汇集了上百人。 一群老人聚在一起,都在说着当年的过往。 而这件事,对于郑绍同来说,更像是还愿。 当年偷了那家的鸡,摸了谁家的蛋,捣了谁家的果子,宰了谁家的狗,谁又曾经帮过他,对他有恩,跟谁又生了嫌隙等等。 该赔偿的赔偿,该报答的报答,该谅解的谅解。 事实上,这么多年下来,谁又还会在这些许小事上去追究。 他只是在弥补,在感恩。 到了最后,更是直接给村里捐了一百万。 他也受到了村里最隆重的款待。 和老人们一起聊聊,到村里各处转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今天晚上再在阿渡镇上过一夜,明天他们准备去明城,再呆上两天就准备回海城了。 王明远在几人离开的早上,将蜂蜜取了六瓶,剩下的两大碗油炸的蜂蛹装了瓶子和一只乌金火腿给这一家子送来,在临上大巴的时候,郑仕平塞给了王明远一张名片和一张卡。 “谢谢你,我们对这一趟旅程非常地满意,尤其是我的老父亲,终于了了多年夙愿。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出自你手的美食更是一绝,国庆的时候,如果情况允许,我一定还会再来……以后啊,我们一家子,都会是你最忠实的粉丝,这卡里有十万,你收下,密码是后六位数字。” 郑仕平感激地说。 “这怎么行,我不过是做了两顿饭而已,能来这里,已经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那能要你的钱,” “你就收下吧!”郑绍同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爷爷当年对我多有照拂,这可是大恩,还有啊,我希望你的蜂场能越来越好!” “那行吧……”王明远将名片接了过来,想了想问道:“郑老,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你的奶奶吗?” “不是,我想打听的是韩小玲,她也是海城的知青,你们认识吗?” “她呀,她是当时知青点上来的最晚年纪最小的知青,也是最后离开的,好像是80年才回的海城,有个在海城药物研究所当所长的舅舅,一心扶持她读书,她也争气,考上了海城大学,可就在那年年底,出了车祸,早早地过世了。” “车祸?”王明远心里莫名地被狠狠地揪动了一下,生疼。 “据说是下公交车的时候,身上的挎包被车门夹住,车子启动得又快,然后栽倒,被车轮压到,当场死亡……” “她那么憨那么笨,就不适合去城里。”王明远小声滴咕。 “你说什么?”郑绍同疑惑地看着王明远。 “没什么,只是听爷爷提起过,有些好奇。” “这样啊……行吧,司机已经在催了,我们这就告辞了,谢谢大家的款待,以后大家若是到海城来,一定要记得联系我们!”郑绍同向张慧、张光华等人示意。 “好!” 郑绍同随后领着一家子上了前往明城的大巴。 王明远目送车子离开后,这才翻看手中的银行卡和名片,当目光落到名片上时,王明远被名片上的信息惊了一下:帝皇珠宝! 玩珠宝的……有钱人啊! “走吧,赶紧回蜂场,咱们上山,抓紧点时间再割一些蜂蜜回来,今天回来得可以早点,这两天割的蜂蜜,可全都卖出去了,咱们得赶紧补货!”张慧催促。 王明远晃晃手中的银行卡:“今天休息一天吧,你下个月,下下个月的工资都有了!” 今天已经四号,晚上12点,就要返返回80年了,还有一堆子事情要做呢。 “得瑟……不管怎么说,蜂蜜总得送到镇上快递出去。”张慧妥协了。 王明远领着张慧回了张家坳,这一次张光华看着屁颠屁颠钻进王明远车子副驾的女儿,一句话没说。 好不容易将蜂蜜搬出来装车,送到镇上,事情直接丢给了张慧,王明远则去了各个快递发放点,将自己购买的那些东西统统取了回来,然后在车里放入随身空间。 他这才发现,随身空间变大了不少。 他赶忙查看脑海中的虚拟小屏幕: 2023.4.5→1980.4.5 13:28:06 234567 粉丝值居然在这段时间的视频和直播中,涨到了20多万,行李箱图标下方的数字,由之前的2变成了4。 原来是空间大小随着粉丝值突破二十万,翻倍了。 另外,还新解锁了版纳和河县的位置 原本还担心自己这随身空间装不了太多东西,现在好了,一下子变得绰绰有余。还有就是那些太空被,王明远本以为会很占空间,没想到,商家在寄送过程中也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直接采用真空包装,原本厚厚的太空被,空气被抽走后,一下子变薄了很多,节省了不少空间。 早知如此,应该多买点东西的。 嗯……以后得多留意一下粉丝值,别再出现脑海中虚拟小屏幕有了新的变化而没有早早察觉的情况,太耽误自己的规划了。 80年那边,现在吃喝全无,得好好去补充一番,王明远直接去了菜市场,米面肉油,又是一通购买。加上最后取到的哪些种子,硬是把四立方的随身空间装满。 No.161 你现在跟我谈交情? 晚上12点,王明远的身影,出现在80年张家坳知青点的土房前。 没有多想,王明远钻进卧室,躺下就睡。 天还未亮,康朗香敲响了房门。 “我这就回去了!” 从张家坳到遮放生产队,距离不短,以张守忠他们的脚程,走山道抄近路还得三个小时左右才能一个来回。 而山道危险,康朗香显然是没法一个人走山道的,绕路而行,她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我送送你!” 王明远赶忙点亮马灯,穿上衣物,胡乱挠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将门打开。他看看时间,早上四点左右。 好早! 这年头的人,即使没有手表、手机、闹钟之类,对时间的把控总是那么准,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好!” 康朗香没有过多矫情,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到生产队,将事情跟家里人商量,早早地做出决定,好让王明远把事情给落实了。 时间紧迫,明天王明远会到公社等她们,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想错过。 一路上,两人的脚步都走得很急,到了陈家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终于能勉强看清路了。 “就送到这吧!明天公社见!” “我再送一段吧?” “放心吧,已经能看见路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那……好吧!” 目送康朗香离开后,王明远也转身往回走,刚到了陈家沟生产队的岔路口,就遇上了匆匆从生产队上出来的陈家旺。 “小王啊,你这么早,刚从哪里回来?” “送个人回家。你也很早啊,要去哪里?” 两人隔空打着招呼。 陈家旺快步走了过来:“一起走,我正好要去一趟张家坳。昨天本来就打算推选生产队长和会计的,结果,等了半天,张家坳的人,一个都没来,事情就没法进行了。 毕竟是推选,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张家坳虽然人少,但也该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这样更公平些,以后办起事来才更有说服力。 现在队上没什么管事的人,只能我硬着头皮来做这件事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给办妥了,管理室被烧了,队上留下的种子啥都不能用,得赶紧把事情落实下来,推选出领头的人,可不能耽误了粮食生产的事儿。” “也对!”王明远点点头:“其实,这一趟你不用跑了,就由我做张家坳的代表,你们自己选吧,不管选出谁,我们都认。” “你?” 陈家旺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怕是代表不了,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你刚来不久,又几乎都呆在张家坳,没怎么跟队上的人接触,我知道你跟他们关系很好,但这事儿吧,还得是张守忠他们出面更合适些。” “有道理!”王明远笑笑:“那一起走吧。” 他说完,当先朝前走去,心中暗道:“既然你非要想着多跑这一趟,那就跑呗!” 《基因大时代》 两人一前以后地走着。 王明远昨晚没睡好,呵欠连天,他取了烟出来,给跟在身后的陈家旺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提神,继续前行。 “今天早上送走的是什么人啊,张家坳的都是本生产队的,对这路都很熟悉,应该不需要你送啊?是外人?”陈家旺就在这时,忽然开口问道。 王明远脚步不停:“队长说得不错,确实是个外人,从遮放生产队请来的一个赤脚医生,是个女同志,昨晚就住在我哪里。” “女赤脚医生?还住你那里?” 陈家旺的说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怪。 “专门请来帮了个忙,耽搁了些时间回不去了,只能留下来过夜,张家坳知青点上有空房,当然住我哪里,她今天早上回去得早,所以我就送出来了。“ 王明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家旺:“怎么,有问题。” “以你的觉悟,相信不会乱来!” 陈家旺干笑道:“不过,毕竟是孤男寡女,这事儿,得注意着点,尤其是你,头脑要放清醒点,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很多事情还得光明正大的来,送个女人离开,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被人撞见,再要是个嘴碎的,一旦传出去,怕是影响不好。” 孤男寡女,乱搞男女关系? 这话有些刺耳啊! 王明远笑道:“今天这事儿,只有队长你知道,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这话说的,咱们什么关系,怎么会到处乱说……还有个事,昨天晚上我们民兵巡逻的时候,遇到几个别的生产队的民兵,都是从张家坳出来的,你们这是在捣腾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陈家旺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 “就是请他们帮了个小忙,进山一趟,至于所做的事情,如果确定了,以后大伙都会知道,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王明远能觉察出,陈家旺这是在一步步试探。 但越是这样,王明远越想吊吊他的胃口。 这番询问,让他越来越觉得是在盘问,在挑刺儿。 “哟,什么事儿,连我都不能说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民兵队长,还是可以相信的。”陈家旺锲而不舍:“说说看,都是什么好事,能不能带上我。” 王明远笑着摇摇头:“事情肯定是好事,不过,却不能带上你!” “为什么?”陈家旺一下子愣住。 “因为你并没有你所说那样的可信。” “小王,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来到张家坳这段时间,我可没啥对不起你的地方。” “当初巡边小屋里,说起抓蚂蝗的事儿,你们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说会保密,低调行事的,结果呢,你们一转眼弄得人尽皆知,这本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采购员下乡收东西,是很正常的事儿,就即使全都知道了也没关系,毕竟,在哪里收,收那些人的,采购员都可以决定。 真正让我觉得不靠谱的事情是,管理室被烧,我恰逢其会,你们是一点脑子都不过,我记得当初陈进学陈大队长一句话,你们几个可是不问青红皂白一下子就将我围了起来,准备抓我的……你真有那么靠谱! 所以啊,就冲这一点,有好事儿,我也不敢想着你们,万一那一天莫名其妙地倒打我一钯,我可受不住。” 王明远眯着眼睛看着陈家旺:“你说,我该如何信你?” “这……我承认,抓蚂蝗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够地道,但队上管理室的事情,真不能怪我们,大家伙不也是为队上着想吗?关键是,你那时候来得也太巧,被怀疑那是很正常的事儿。这事儿,可怪不上我们。” 陈家旺讨好地凑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咱们好歹也算有点交情,就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好事,把我给带上!” “说得好轻巧,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龙耀武部长专门下来一趟,又恰巧张三叔他们抓到了安南女间谍,给我证明了清白,我的命,可就攥你们手里了,你觉得这事正常?我却觉得很不正常,最起码,你们甚至没人站出来给我说上句话,甚至都没质疑过。 你现在跟我谈交情,不觉得可笑吗?当我三岁小孩呢?” 王明远摇了摇头,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记得把蚂蝗干送张家坳来,这是咱们最后的交情,毕竟,东西是我让你们弄的,得有始有终。” 说完,王明远再没丝毫停留。 陈家旺愣愣地看着王明远,在土路上徘回了一阵,哼了一声:“真以为跟张家坳那几家人拉好关系,翅膀就硬了……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的话,有你好看。这很有拉帮结派的嫌疑啊……究竟想干什么?得好好查查!” No.162 力挺(加更一) 陈家旺抵达张家坳的时候,直接去了张守忠那里。 问了下张守忠他媳妇,才知道张守忠竟然还在睡觉。 “张守忠,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赶紧给我起来,有事要说!” 他冲着屋里吼了一声。 “啥事啊!” 张守忠懒洋洋地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你等等啊……” 陈家旺皱了下眉头,在张守忠门前草地上坐下,给自己卷了根旱烟叭叭叭地抽着,眼睛不时瞟向对面知青点的土房。 他看到王明远从茅房钻出来,伸了个懒腰,钻卧室里后,就再没动静。 啐了口唾沫,陈家旺将头扭向一旁,他现在觉得,知青点住着的外来户,越看越不顺眼。 可是,在门口等了许久,一锅旱烟都已经抽完了,还是不见张守忠出来,该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冲着张守忠屋里又是一声吼叫:“到底起来没有啊?” 声音中,已经夹杂了不少怒气。 堂堂一个民兵队长亲自找上门来,竟然那么不给面子,这可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啊。 “来了来了……” 这一次,张守忠还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他披着件衣服,懵松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差点还撞上了屋里用竹子做成的碗柜。 《一剑独尊》 这两天,他是真累得够呛。 毕竟也上了些年纪,比不得二十来岁的时候了。 “这接连几天没上工,怎么还把你累成这样了,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陈家旺问道。 “也没什么……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大早上跟催命似的。”张守忠走到陈家旺旁边,也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 “我就是来叫你们张家坳的人去参加生产队长推选的。” “哎呀,就这么点事啊,你们自己推选就好了,选谁我们都认!” 陈家旺愣了下,他万万没想到,张守忠的说法,竟然真的跟王明远所说的如出一辙。 “推选生产队长可是大事,是推选领头人,关系着粮食生产和公社的各种交涉,年底一个个能不能多分点粮食,多拿到点分红,也全指着生产队长,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这还不够认真啊?我们几家人回来商量过后,都是这看法,你们选谁我们认谁,不信你去问问。” 张守忠随手指了指旁边几户人家。 “不对啊,你们之前不是还想着要推选王明远那小子当生产队长的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全都变了?” 陈家旺越发不解了,他不明白,之前还在队上吵嚷着给王明远提名当生产队长候选人的张守忠,怎么才短短两天不见,态度一下子有了这么大转变。 当时为了这事,陈家旺可没少说王明远的不是。 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也说了,当选生产队长的,一定要有威望,精通农事生产和善于安排的人,要有魄力有经验,最好跟公社的人还要比较熟悉才行,小王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农事一窍不通,除了脑瓜子活泛一点,没别的特别明显的优点,年纪又轻,说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不靠谱,回来后大家想想,也觉得他不适合。 关键是,人家小王还不愿意呢! 所以啊,换作其他任何人当,我们都觉得无所谓了。 再说了,张家坳这才几个人,去了也是凑数,陈家沟生产队上那么多人,你们选就好了,我们少数服从多数。” 张守忠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还有没有别的事儿,没有的话,我再回去睡一会!” “你等着……我去问问别的!”陈家旺不信邪,关键是他觉得事情太古怪。 “去吧去吧,我大哥二哥你就别问了,他们在山里还没回来呢,而且,他们也跟我一样,就这么个意思!”张守忠懒洋洋地说了句,从旁边摘了根草杆,剥了皮,自顾自地通着抽着有些费劲的烟杆。 将沾满旱烟黑油的草杆抽出来扔到一旁,张守忠又掐了片叶子擦擦烟嘴,凑在嘴边吹了几下,重新往烟锅中装了旱烟抽上。 陈家旺瞟了他一眼后,转身去了其他几家,各家各户转了一圈,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 “怎么样?”张守忠扭头看向他:“我都说了你还不信!” “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去参加一下。” “这来回一趟,近二十里地呢,老老小小的,跑着好玩啊?” “那去个代表也行啊,总要把你们的意思表达一下,你站出来表个态,比我在哪里空口白牙地说一通更有说服力。” 张守忠想了想:“行吧,我去一趟也行,等我洗把脸,换身衣服!” 他说着回屋,先去里间换了衣服,然后倒了热水洗把脸,这才出门。 两人并排着往陈家沟走,出了张家坳进了拐弯处,陈家旺忍不住问道:“我早上碰到王明远了,他送个女赤脚医生出去,那女医生昨晚在他那里留宿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啊,人还是我请来的,康朗香,这人你肯定也知道……我说,你在瞎想些什么呢?人家两个人清白着呢。我还真想撮合他们两个,可是人家小王就没这方面的想法。”张守忠白了陈家旺一眼:“你该不会是觉得他们乱搞男女关系吧?” “清白的就行……话说回来,突然请医生过来,你们张家坳是有人生病了吗?”陈家旺再问。 “既然都去请医生了那肯定是有事,不然闲着没事啊?” 张守忠忽然觉得,陈家旺在有意打探,他想了想,没有将王明远做梦梦见白象受伤的事情说出来,这事情弄得挺玄的,一个不小心,别给扣上个牛鬼蛇神的帽子,那可就不好了。 他简单将事情湖弄过去。 “我们昨晚巡逻,还碰到了其他几个生产队的民兵,今天早上遇到王明远,一问都是含湖其辞的……你们究竟是在搞什么?事情我敢肯定,是王明远那小子弄出来的幺蛾子,一下子让你们口径变得那么统一,是不是又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你们可不能被他的金钱收买昏了头脑。” 陈家旺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张家坳的人太反常,这两天和别的生产队的人又往来频繁了些,他不得不怀疑:“我是民兵队长,你也是个民兵,咱们都是从同一个部队上退下来的老兵,也算相识多年,跟我好好说道说道,也好让我有个底,不然,再发生些什么误会,可不好。” 口径统一,金钱收买? 这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话,尤其是这种时候。 “你这是在怀疑什么?” 张守忠停了下来,转身直勾勾地蹬着陈家旺:“你这是以队长身份压我,还是说,你真想有什么误会?” 陈家旺愣愣地看着张守忠:“你怎么还火了?事情弄得遮遮掩掩的,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这一路还没走几步呢,挂外抹角的,越问越让我觉得不对味儿,感觉在处处针对小王,是因为我提了让小王当生产队长的事吗?他跟县里武装部长龙耀武熟悉,跟部队的吴指导员也认识,甚至还跟农垦局的局长也认识,让你觉得你家老头子当生产队长的事不稳妥? 也不怕得罪你,你家那偷奸耍滑的老头,他要是当生产队长,我还真看不上。 算了,你们选你们的,我也懒得跑了,爱咋地咋地。 至于张家坳的事情,小王都不愿意告诉你,我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 而且,我劝你别多管张家坳的事情,也最好别有什么误会。 这是我跟你相识多年,给你的忠告。 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真当民兵队长是个多大的人物了!” 张守忠说完,转身回了张家坳,有这闲工夫折腾这些,好好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吗? No.163 白眼狼啊!(加更二) 王明远手中有农垦局的批文,加之有武装部和部队的支持,创办明远农场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之所以不愿意现在公布出来,那是因为,现在还只是私人身份,没有公家下来的人说的话有分量。由公家人来将事情给办了,更合适些,至少没什么人会多嘴。 最大的问题是,王明远这是打着农场的旗号,用的是大包干的方法。 这是个需要权衡的事情,毕竟是先例,得慎重。 所以,他往往在交代几个愿意加入农场的民兵的时候,都给他们打上预防针,提醒他们有武装部、部队支持,就是为了他们知道,这是大事,在说话办事的时候要知道轻重。 当然了,事情也不是不能说。 只是提前让人知道了,怕会无端生出许多幺蛾子。 陈家旺等人,抓个小小的蚂蝗尚且能引出一堆子的事情,有了加入农场的机会岂不更让人眼红。 事情,还是要尽快定下来才好。 之所以不在乎生产队队长的推选,那是因为,农场成立了,势必要从生产队上脱离出来的,选谁当然就无所谓了。 张守忠回到张家坳,直接去找了王明远,想要将陈家旺的事情跟他说一说,结果发现王明远睡得呼呼呼地,干脆也回家去继续睡,交代自己婆娘,看到王明远醒来的时候,将他叫醒。 所以,王明远在中午被饿醒准备去厨房弄点吃食的时候,张守忠很快就找了过来。 两人凑在一起,将陈家旺的事情说了一下,看法算是不谋而合。 中午的时候,是没法留张守忠在这里吃饭了。 随身空间里有一堆的吃食,现在却没办法拿出来,毕竟,他还没外出的机会,凭空多出许多东西,只会引人怀疑。 王明远干脆在张守忠回去的时候,也跟了过去蹭饭。 而且,看这情形,晚上那一顿也得蹭。 为此,张守忠特意将自己腊着的兔肉给弄了一些出来,还让婆娘煮了米饭。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正在张守忠家吃着饭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外面有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是汽车,而且不止一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放下碗快,从屋里钻了出来,看到三辆吉普车摇摇晃晃地驶入张家坳。 车子停下来后,第一辆车上下来的就是芒县武装部长龙耀武和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两个人,王明远都认识,一个是周建军,另一个就是马秘书,第三辆车上下来的几个,王明远就不认识了。 这么一大群人突然光顾,王明远和张守忠都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 周边几家人的老人小孩,也纷纷从各处钻了出来,都在好奇地打量着来的这些人。 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很快认出了车牌,知道来的是熟人,赶忙迎了上去,跟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这才知道,同龙耀武一起来的魁梧男人,正是阿渡公社的民兵团长田友坤。 龙耀武这次下来,是专为张守忠哥三擒获安南女谍子的事情下来进行表彰的,审讯出的结果是,那女人赫然就是安南那边大名鼎鼎的特工组织黑玫瑰的一个成员,这功劳可不小,所以,给张守忠记了一个三等功,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则是进行物质上的奖励。 而周建军和马秘书两人联袂而来,则是为了到芒县视察垦荒农场金鸡纳树种植管理情况。 金鸡纳,又名奎宁树,树皮和根皮是提取奎宁和奎尼丁的重要工业材料,而奎宁和奎尼丁,都是非常重要的药物。 两人这是顺道过来看看。 一群人到了阿渡公社碰上,一合计,干脆叫上阿渡公社的民兵团长和几个公社管事人员,来张家坳一趟,准备把王明远办农场的事情给落实了,省得工作组又跑一趟。 这是一个惊喜,有这几位出手,倒省得王明远往阿渡公社进行各种交涉和函接。连等待工作组到来这一麻烦都给省了。 王明远将几人请到知青点,找来凳子安排几人坐下休息,张守忠则忙着跑到各家,借了些开水,拿着自家的茶给几人泡了水。 待稍作休息后,王明远就几人的提问一一给出解答。 在人员安排上,王明远选定李同等人手果然如张守忠介绍的那样,都是经验丰富的民兵和猎手,田友坤在听到王明远直接点明要这些人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这些人田友坤都有接触过,知道都是些经验老道的好手,还真有些舍不得放手。 不过,龙耀武眼睛一棱,他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清楚,这深山老林中那一段边境线,位置确实比较特殊,换作一般的民兵,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多长时间。 至于康朗香这名医护人员对农场的重要,自然不用多说,周建军立刻批准了王明远的请求。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地块划分上的问题。 深山里的农场是用来种植药物的,但基本的生活物资还需要保证,所以,就必须划分一部分土地,归于农场,而人员的搬迁,也是为了方便管理。 一切都说得合情合理,听得周建军等人连连点头。 几人凑在一起,聊了许久,阿渡公社的社长和几个管事人员,专门回去取了陈家沟生产队的土地登记和绘制的地图,还有张家坳和李同等六家人的成员信息,最后,就按照王明远所说,一个人头两亩的土地面积算,总共76人,合计152亩地。 一番统计下来,发现张家坳的水田、旱地和前前后后到了这里的知青开垦出来的面积,也差不多是那个数字,干脆当场就进行了划分。 这下,可把张家坳的人给高兴坏了,青壮们纷纷提着斧头,砍了不少树桩,在和陈家沟地块的分割出,打下了桩子,作为标记 张家坳突然来了那么多人,也惊动了正在筹划着推选生产队长和会计的陈家沟人,一个个都隐约猜到张家坳有事情发生了,于是纷纷跟了进来,看到张家坳的人在四处打桩画交界的时候,都有些发懵。 陈家旺身为民兵队长,以身份之便,倒是凑了过来。 他没有多问什么,但从眼前这些领导的交谈中,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那个在他眼中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家伙,一跃成为了明远农场的场长,张家坳的人以及昨晚巡逻遇见的那些民兵和今天早上被王明远送走的康朗香,这些人,拖家带口地,都成了农场的人。 他弄不明白,在那深山老林里究竟能干些什么,更不明白,王明远为什么将森林里巡边的事情给揽了下来。 但他能想到,王明远恐怕在第一次去参加巡边,让张守忠领着他去看那大坑的时候,就已经在打那地方的主意了。 他也终于明白,张家坳一干人,为什么突然对推选生产队长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了。 对,明远农场的成立,意味着这一帮子人,已经从陈家沟生产队脱离了。 马上就不是陈家沟生产队的人了,谁当队长还需要在乎吗? 虽说张家坳是陈家沟生产队的一份子,但两个地方毕竟相隔了十里地,如果不是有张守忠哥三个在,这地方对于陈家沟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还省得一有点事就得来回跑上二十里地通知。 分出去就分出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为什么这心情会那么不爽? 陈家旺不知不觉中,目光不时扫向跟几个领导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王明远和张守忠身上,越看越不是滋味。 怎么看这农场的建立都是好事,可是,为什么不想着自己生产队上的人而选外人? “白眼狼啊!” No.164 事情安排 田地划分的事情结束时,已经下午五点多。 返回张家坳的时候,周建军叫住了王明远:“现在田地已经划分给你了,你随时可以开展农场的工作。这些田地种粮,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林子里的农场,现在都已经快五月了,很多药材的种植,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我很好奇,你打算种什么?” “周大哥,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春季有适合春季种植的药材,夏季也有适合夏季种植的药材,我打算种植的是……” 王明远凑在周建军耳朵旁小声说了几句。 周建军脸色一下子变得惊讶:“你真的掌握了种植这种东西的新方法?” “周大哥,这件事情我既然伸头了,那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办农场的事儿,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轻重我还是拎得清的。我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要对这些相信我的亲人们负责,更不能辜负你一番期望,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大伙失望的!” 王明远信誓旦旦,满脸的严肃认真。 周建军点点头,拍了拍王明远肩膀:“年底的时候,我等你的喜讯!” “放心吧……周大哥,呆会留下来吃饭,你难得来一次,就这么让你饿着肚子回去了可就是我的不对了。”王明远笑道:“刚才,我可是让张三叔带人去弄野味了。” “我们这是下来办公事的,可不是下来吃吃喝喝的,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周建军一脸的严肃,差点就让王明远以为眼前这人转性不吃野味了,殊不知,周建军在四下一瞟,发现没人注意他这里的时候,立刻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明知道我馋吃的,你偏偏提这个,你以为我不想留下来吃这一顿啊?可是,当着那么多老乡的面,还有他们几个,可不能让我背上个鱼肉乡里的名头,要节俭……有机会我会来找你!”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懂了,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严肃点!”周建军瞪了王明远一眼。 王明远赶忙咳了两声,将笑意收敛起来。 十数分钟,一行人返回张家坳,纷纷钻进车子,临别之际,龙耀武和田友坤又找了过来。 “农场的事情开展起来,巡边的任务也就得跟着执行起来,这事情,你衡量一下,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接手?”龙耀武问。 王明远想了一下:“人员过来需要安置,还有一些物资需要准备,初步估计,得给我十天左右的时间,我们就能进山了。” “好,到时候你跟田友坤交接就行,他好安排工作!”龙耀武点点头,接着说道:“这担子可不轻啊!” “龙部长请放心,所选的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我们一定能很好地完成巡边任务,必不辱使命,绝对不放任何一个安南猴子从我们巡守的边境线上流窜过来!”王明远说得正气凛然。 “好一个不辱使命!”龙耀武笑了起来,随后,他转头看向田友坤:“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和小王交接了,可要好好配合。” “是,部长,一定好好配合!” 简单叮嘱了一番,一众人纷纷上了吉普车,离开了张家坳。 王明远返回知青点,在跨过小河洗手洗脸的时候,张守忠带着的几个青壮急急忙忙地返回,一个个的都扛着锄头,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两只竹鼠,还有屁颠屁颠跟着去的张光华也揪着一只绝了气息的竹鼠,扒拉着裆部的毛,也不知道在瞅什么。 “你们动作好快,这才没多长时间就搞到那么多只竹鼠!”王明远讶异于几人的收获。 “山那边的竹林里面这东西不少,早就已经注意到它们了,我们这不过就是直接把它们刨出来……他们人呢?走啦?”张守忠眼睛四处瞟了记几下,没有看到车子,也没有看到周建军等人,不由问道。 《控卫在此》 “都回去了,他们另有安排!” “那这些竹鼠怎么办?” “自己吃不爽吗?” 闻言,一个个都笑了起来,今天可是个大喜日子。随即有人钻进了王明远厨房,开始找来刀子进行处理,各自都有分工。 生火的没了柴火,自己去找,煮饭的见没了米,也会回家去取。 还有人去地里弄了一些家里的小菜过来。 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王明远没有去管他们,只是取了一包底料放在桌上,顺便交代他们将那块仅剩的火腿也切了一起煮掉,然后就拉着张守忠去了一旁。 “三叔,今天吃了饭以后,还得麻烦你辛苦跑一趟,带着人,去几个民兵家里,问问他们商量的结果,如果没问题,跟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先来人,把分地了,咱们抓紧时间种上,然后赶快进山。 分地的事情,就由你来主持,这些地,你也比较了解,壮地跟瘦地搭配着点,水田和旱地也是一样,还有就是远近,也搭配着点,就采用抓阄的方法,这样,大伙都没什么怨言。 尤其是康朗香哪里,一定要通知到,有一个医生,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明天得出去一趟,寻找种粮,尽可能早地赶回来。” 王明远将事情说了一遍。 张守忠想了想,点头应道:“这事情好办,放心交给我把。按照你的方法分配下来,如果还有怨言,只能说明那家人有问题。” 王明远点点头,如果这样了还有话说,那绝对是抠搜之辈,早些换人的好。 这样的人,太容易坏事了! 一个小时后,一大锅红汤竹鼠肉熟了,配上清脆的小菜,还有不少洋芋切块,煮得油汪汪的,看着都觉得诱人。 几人取来快子,拖了凳子,围着大锅准备开吃,却被王明远叫住。 “一个个的,就只知道顾着自己,家里的婆娘、老人和孩子呢?” 王明远直接回屋,取了大碗回来,捞着竹鼠肉舀了七大碗,一下子,锅里的竹鼠肉就没剩下什么了。 “一个好的丈夫,一个好的男人,那肯定是非常顾家的,辛苦一辈子,为的是啥,为的就是养自己的和自己养的,还有女人呢,可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不得好好带着?把东西端回去,再回来吃饭!那么大喜事,值得大家都高兴高兴,今天东西少,没办法让大家都过来吃个尽兴,但也不能不想着他们不是!” 王明远说完,自己端了两碗送往张守义和张守礼家。 张守忠微笑着看着王明远:时时想着大伙,一个也不落下,是个好小伙啊,这那家的女娃要是跟了他,那日子肯定会过得非常滋润……也不知道这康朗香对他究竟是什么看法,得找机会探探! 他心里想着,也端了一碗跟上,送往自家。 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了,纷纷端了竹鼠肉往自家送。 接下来,饭吃得很匆忙,但不妨碍锅里的汤都被铲得干干净净。 随后,张守忠叫上两个侄儿,都提了加满煤油的马灯,趁着天还未黑,抄山路,,先去最远的遮放生产队去找康朗香去了。 其余人则各自回家,提了刀斧,进林子里砍桩子,他们都很清楚,明天要进行分地,这些桩子,随时要用。 而王明远则蹲在小院里,点了烟,考虑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思考良久终于有了具体的想法,可每一样,都将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赚钱的事情还是不能落下。 没有钱的话,事情很难维持运转。 毕竟,看得见的实惠,才是最能激发人们动力的。 明天得借着外出寻找种粮的事情,把手头的这些东西给处理了,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得早早赶回来,农场也得尽快动起来才行,可不能把夏季栽培的药材的时机也给错过了。 深夜,王明远的身影出现在芒县客运站…… No.165 现在跟你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这一次,王明远没有选择在芒县那家经常入住的私人旅社落脚,而是直接去了芒县的为民招待所。 以前没有介绍信,不得已只能选择私人旅社入住。但私人旅社可没有想象中的安全。 一般而言,敢开私人旅社的,主人家多少都有点自己的关系,但也正是因为旅社是私设的,真正出了问题,可没什么人敢站出来保证没事,他们顶多是在严查的时候,提前通风报信而已。 甚至有的时候,上门找麻烦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那些关系,只有时时打点,才能相安无事。 已经接连在那私人旅社落脚数次了,周边的人肯定有人注意到,包括一些动了歪心思的人。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明城一行,见到携刀带枪的街熘子,他已经完全意识到人们的疯狂。 何况,王明远现在都已经有实实在在的正式身份了,当然该去比较正规的场合,虽然私密上有影响,但胜在安全。 在旅社中安睡一晚,王明远并没有急着去找李明等人。 天还未亮的时候,他早早地去了纺织厂旁边的小树林,进入林子深处,找了个地方,将这次要贩卖的东西取了出来藏好,等到天亮以后,他直接到街上晃悠。 没过多场时间,李明、小六等六人就找了过来。 几人嗅觉显得很灵敏。 “哥,前天晚上,我们去旅社哪里守了半宿,一直没等到你人,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 李明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东西发出来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耽搁了。” 王明远简单一句带过,总不能告诉几人,自己在张家坳一堆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吧。 而且,每次都那么准时,反倒不正常了。 这年头做生意,谁都会有一些波折。 随时有点小状况,更正常些,也好让李明他们知道,自己也很难。 “东西呢?”小六催问。 王明远看着几人,发现他们都有点迫不及待。 这段时间,几人可尝了不少甜头,只一心想着自己兜里的钱越来越多。 没有人会钱多。 “东西已经到了,都回去拿各自的包,到电影院那里集合,我领你们去取!” 几人闻言,纷纷掉头就走。 接下来,王明远直接去了打击办门口晃悠一下,成功引起李海波注意的时候,他才缓步离开。 不一会儿,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也跟了出来。 “王兄、李兄,你们现在有空吗?”王明远走到一个僻静处,这才停下脚步,待两人走近,他笑盈盈地问。 “有空啊,一天到晚就喝喝茶,在外面逛逛,反正我是闲得慌,不像李兄新婚,每天晚上加班加点,耕耘不辍,他估计会比较累。”王铁岭打趣道:“他没结婚之前吧,还能每天约出来喝喝点小酒,聊聊天吹吹牛,现在好了,除了上班时间,根本就见不到他人影。” “李兄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可得悠着点。”王明远也跟着开起玩笑。 被两人挤兑,李海波的脸色都红了起来。 “哟哟哟,这脸还红了!”王铁岭笑了起来,他看向王明远:“你是不知道,这家伙结了婚,三天休假结束后,直接就是扶着腰来上班的……” “滚滚滚……越说越离谱了!”李海波推了王铁岭一把,转头看向王明远:“你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被我暂时放在纺织厂旁边的小树林里,正想着怎么给你们送过去呢。”王明远有些犯难。 卖的问题他现在不担心,反倒觉得在给人发货的时候遮遮掩掩地麻烦。 他寻思着,自己得在芒县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作为仓库,这样方便东西发放,约好时间让他们自己来取就行。 他刚才一番熘达,发现街面上卖东西的人又多了不少。 宏州和缅、挝接壤,鼓励边贸稳定边境,这芒县可就是最好的交易地方。 政策的放宽,论起交易环境,可比内地和沿海很多地方要好得多得多。 很多流入川省和贵省,甚至更远的地方,不少东西就是从边贸市场进入的。 王明远觉得,扎根在此,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说起来,还有边境县城和安南毗邻的河县也不错,贸易在那边都已经形成了市场。边民互相往来,据王明远所查询的资料显示,安南和河县,每天在边境线上往来两边进行物资倒运的人就不下四百人。 这是为了促进边民往来的一种怀柔之法,更利于稳定。 安南猴子,比较极端的主要是他们国内的人,在边境上,仅一桥相隔的两方边民,其实语言、生活习惯并没有多大差别,不少人根本就是亲戚。 安南的边民也很清楚,在他们国内乱成一团糟的时候,我们这边提供了多少援助,都非常地感恩。 所以,就出现了很多人不理解的景象,明明双方打来打去,边境上却是大开方便之门,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而现在,离那一天的到来不远了,就在十月的时候,贸易规则被正式发布,现在则处于尝试阶段。 “那还不简单,麻袋一装,板车上一放,拉家里放着,隔三差五地给需要的人送过去就行!”王铁岭表现得很大胆:“这事我来做。” 东西存放在王铁岭家里,是非常合适的。 他本身就是打击办的一员,家里又没有什么人,怎么弄都方便。这是早已经商量好的。 “你是不知道啊,就你离开这几天,时不时就有人找上门来,询问那些被子蚊帐的,我那新房,门槛上的新漆都快被踩没了。”李海波一脸无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看看,又多了三十来个想要买的。再这样下去,我都成了你专职的售货员了。” 王明远接过来看看,发现是一熘的名字和想要购买的数量。最多的甚至有想要购买三套的。 “好事啊,有两位哥们帮忙,我求之不得,再说了,咱们什么关系,有钱大家一起赚啊,不会亏了你们的……行了,现在趁着时间还早,都还没下班,咱们得赶紧把东西分了,到了中午,人多起来可就不好办了。”王明远催促道。 “我去找车找袋子,小树林见!”王铁岭打了声招呼,先走一步。 李海波则陪着王明远去了电影院,找到李明等六人,前往纺织厂旁边的小树林。 几人到了地方,瞅了瞅四处无人,就快速地钻进林子。 等王铁岭到了,王明远才领着几人进入林子更深处藏东西的地方。 在看到地上那一堆东西的时候,李明和小六等六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们觉得,王明远搞来再多的东西也正常,毕竟已经有过三月街之旅。 李海波和王铁岭却是呆住了。 那是几百块手表、几百套衣服,还有上百个收音机,连带着太空被、四件套和蚊帐,堆了不小的一堆。 “我有点心慌!”李海波目瞪口呆。 “好家伙……那么多!”王铁岭愣了一下后,上前翻看着地上的东西,很快拿起个收音机:“这东西不错,早就想买一个了!” “买什么买,你们几个,一人送一个!”王明远康慨地说。 这下可把李明和王铁岭等人乐坏了,纷纷上前,各自拿了个在手里不断调试着,弄得噪音兹啦作响。 李海波也凑了过去,翻看着:“王兄,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拖我下水啊?就单凭这些东西,绝对能让你成为芒县最大的投机倒把犯,可是,我从你那里买了那么多东西,你还在我婚礼上挂了那么多钱,送了那么贵重的礼……我现在想跟你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听到这话,王铁岭也勐然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王明远:“我也从你那里买了自行车……这算起来,也是助长投机倒把风气啊。” 王明远却是笑了起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拖两位下水的想法……当然了,你们若是想跟着一起做,我是非常欢迎的。” No.166 躲躲藏藏,累!(加更一)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不干了,你不是也觉得这事儿做着窝心吗?” 王铁岭很清楚李海波的心思。 两人交往密切,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没怎么藏着掖着。 “还记得那个被咱们撵的卖扣子的姑娘吗?那姑娘怎么说的,只是做点小买卖,没偷没抢,就想赚钱小钱,不想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已,人家里父母都不在了,还有个弟弟要照顾,这要求过分吗?不过分,所以,你当时让开了道,放人家离开。 那次,一个卖针线的老婆子,偷偷卖了点的确良布料,被举报了,咱们的人去围堵,结果,老婆子被撵得栽断了腿,东西还被没收了,人家就老两口,儿子半残……是你跟我一起把东西还了人家,还给了些医药费的。 还有,被撵得跳河的那个女人……这些我就不多说了。 为什么打击办打了那么多年,越打,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 这说明大家都有需要啊。 你我都清楚,这根本就是止不住的,就是民愿。 反正我是干不下去了……现在放宽管理,也就说明上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事情不明摆着的吗,改革开放,足以说明一切。 还有啊,当初和我一同下乡的一个明城知青,现在就在明城青年路练摊,他写信告诉我,哪里摆摊的,每天有数百人,人来人往,非常地热闹,卖什么都赚钱,说得我都羡慕了。” 王铁岭倒是很想得开。 他的反应,出乎王明远的意料。 已经不再是早些年头脑一热就一切都不管不顾的热血青年了,有了头脑,也有了温度。 李海波没有说话,一屁股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王明远看得出,他内心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放心吧,李兄,我是真没拖你下水的想法,你是打击办的,你父亲更是办公室主任,这种事你肯定为难,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人需要,所以就想办法找门路弄了一些过来……既然你觉得事情不妥,我自己想办法另作处理!” 王明远安慰道。 他很清楚,有王铁岭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少,但真正能扔下手中铁饭碗的人当真不多。 在这种时候,王铁岭和李海波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了,这还和各自心中的挂碍有很大关系。 李海波父母,包括他自己和媳妇,都有着让人羡慕的工作,就连妹妹,也是京城大学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 王铁岭就不一样了,他自己家庭成员简单,工作都很普通,也就他勉强混了个公职,而这个公职,他并不喜欢,所以表现得很无所谓。 但也正是这种无所谓,在数年后,让不少人成了下海经商大潮中的一员。 “这次事情我已经沾了手,还答应了那么多人,总得给人送去,这些被子蚊帐之类的东西,带也带来了,我会和铁岭把它们都处理掉,不过,这件事情之后……”李海波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王明远:“咱们就当不认识吧。至于钱,你找王铁岭,我到时候会交给他。” 王明远所做的事情,给了他非常不安的感觉,他终究不敢继续深交,生怕自己会陷入更大的泥潭,祸害了全家。 对此,王明远表示理解。 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时代,各种忌惮非常多,可不像王明远,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后世,知道接下来的大势走向,所以没那么多顾忌。 王明远也没办法告诉他们,就在今年下半年,第一个个体户将在温州诞生,买卖经营,变得合法。 而就在十月,芒县也有相关的规章出来,开放本地的边贸。 不管了,各有各的选择吧。 让李明等人帮着装车,目送李海波和王铁岭离开后,王明远将自己所带来的这些东西,也分发给李明等六人,让他们各自进行售卖,不再做特别要求。 李明在临离开的时候,从兜里掏出2136块钱递给王明远,这是上次王明远留下的19块上海表卖得的钱,他们应得的部分已经取走。 在几人离开后,王明远就在林子里坐着,也想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李海波这件事情上,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路子被自己走窄了。 是,在这年代,成衣、手表、收音机、自行车等等之类的东西都是热销的东西,倒卖起来确实比较容易赚钱。 但这样躲躲藏藏的,真心很累。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每次大量从网上购买各种东西,阿渡镇上的快递发放点,对他都已经非常熟悉了。 雅文库 一个养蜂的,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又不是开店的。 而且,就即使是开店的,这每个月的销量,一个月跑三次,那是千多套衣服,几百块表……未免也太惊人了。 事情说不过去啊! 能不能找点正大光明而又赚钱的事情来做做? 最起码,悠闲一点。 王明远想了半天,脑袋中突然蹦出那天在芒县供销社收购点看到的东西,金银花的收购价三元,在公社的收购价才一块五,不知道到了明城这样的地方,收购价又变成了什么样! 供销社的收购合理合法啊,而且面向大众,这够光明正大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收购站。 去看看! 王明远立刻起身,出了小树林,准备去芒县的供销社。 殊不知,刚出了小树林,就正好就碰到了纺织厂的女工下班,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小树林里不知不觉地呆到了十二点。 这下,立刻就有人认出王明远了,很快有人围拢过来,询问都卖些什么。 王明远这里,成衣、上海表和收音机都让李明等人带走了。 张家坳那里还有着一堆的事情,他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 只有上次那姑娘希望带来的确良布匹还在随身空间里,之所以没让几人带走,纯粹是因为是一长捆的,不太好携带。 见有人询问,王明远一想,这些布料总要出手的,于是冲着围着自己莺莺燕燕的一群女工笑道:“成衣没有,手表也没有,我这次带来的,是一些的确良布料。” “布料啊,布料好啊!” “可以自己做衣服了!” “布料在哪呢?都有些什么颜色?” “我买了布料,你上次买的那套衣服可得借我看看,我彷着做一件!” …… 王明远见众人兴致高涨,顿时笑了起来:“你们等着,我去拿来给你们看!” 他快速进了林子,确定没人后,将布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抱着来到林子边缘。 女工们一见,纷纷跟了进来。 看到王明远那一捆捆颜色鲜亮的的确良布料,一个个都变得惊喜无比。 “多少钱一米?”立刻有人出声询问。 “十元一米!” 王明远报价,这一米,差不多就是一件成衣的用料,他早有过衡量。 一听到这个价格,这比起买一件衣服可要便宜得多,个个都觉得划算。这些日子,舍不得买成衣的女工们,可是羡慕那些已经买到成衣的人很久了。 一个个纷纷掏钱。 “那明黄色的,我要两米!” “那红色的,我要三米!” …… 王明远被一只只捏着钱在自己面前晃的手晃得眼花。 可接下来就犯难了,王明远根本就没带布尺,这怎么卖,他还真不懂,直到看到围在人群外上次让他带布料过来的姑娘,顿时心头一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这剪刀和布尺都没有!” “你若是相信的话,我帮你弄吧,都是常年在纺织厂上班的,要多少,不用量也知道。”那姑娘有些羞涩的说,但眼神中充满自信。 王明远一想,反正都是赚,哪怕撕多一点也没关系,他当即点头,在一旁负责收钱。 那姑娘立刻上手比量,随后,撕布声不绝于耳。 唰……唰… No.167 赚钱,我要光明正大!(加更二) 有那姑娘帮忙,事情进行的很快。 撕布料的声音也像是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不断地吸引着过往的人。 布料对附近各个厂的女工的吸引力自然不用多说,就连有些男工也被吸引过来,看到那么漂亮且便宜的布料,也想着给自己的家里人带上一些。 不出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些布匹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一匹布差不多33米的样子,一米十元,一匹布就差不多330块。 这次,王明远可是带了十五匹。 一下子,他腰包里多了五千多块钱。 东西卖的差不多,人也渐渐散去。 “谢谢!”王明远感激地看着那姑娘:“要不是你帮忙,这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卖!” 这姑娘,可是单单撕布,都双手撕得发抖,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早就跟你说了,的确良布料很受欢迎。”姑娘微微一笑:“走了,我还得回去吃饭,下午要上班呢。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她掏出二十元钱,这是我的布料钱!” “这那还能收你的!”王明远赶忙将钱挡了回去,相反,从兜里掏出几张十元钞票,也没数,直接塞姑娘的衣兜里,转身就走。 留下姑娘一人,在林子里发愣:今天帮了点小忙,貌似还赚大了? 出了小树林,王明远先去食堂填饱肚子,这才又开始在芒县街上转悠。 这次,他一路走,一路看,寻找着在街上各处的收购点。 废品收购站,收购各种瓶瓶罐罐、废纸,废铜烂铁等。 这些东西,王明远觉得很正常,他听他老爸说过,小时候就捡汽水瓶、香槟瓶子等东西拿去废品收购站换零花钱买零食的事。 但当看到有人提着一袋子东西倒在废品站,看清那是一堆牙膏皮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了。 凑上前看了看,弄明白那些牙膏皮是铝制品后才恍然大悟。 在废品收购站,王明远还看到几样破破烂烂的老物件,很有些年头的样子,他非常怀疑,有很大可能是古董。 他突然响起,自己所得到的《山家清供》老书和装老书的盒子,类似的东西,肯定还能找到一些。 最简单,就是有些节目里讲述的老式椅子、八仙桌、甚至门板等用珍贵木材做成的物件,这些东西若是能搞到一些带到现代,也能换不少钱。 但随后想想,下乡收破烂顺带淘老物件确实是个很不错的路子,但,王明远也清楚自己在这些方面白得如同一张纸,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随缘算了。 随后,他又逛了几个收购点。 有收购蔬菜的,收购土鸡蛋的,收购鸡鸭鹅的。 除此之外,王明远还找到了除供销社外的药材收购站、皮毛收购站和土杂收购站。 这是个不小的发现,而且貌似很适合农场。 药材收购站收购的药材,有几十种之多。 皮毛收购站里也收集兔皮,麂子皮,牛皮、狼皮、黄鼠狼皮、猫皮等等。 土杂店里收购的也有不少,蜂蜜、蘑孤,那就是大类啊。 简直就是为明远农场量身设置的。 深林里,出产的,可不就是这些东西。 有了这一发现,王明远赶忙去了供销社,买了纸笔回来,将几处收购站收购的各种东西做了记录,包括收购价格。 好好领着张守忠他们,把森林里的这些宝贝包圆了,就大有赚头。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捞赚! 王明远做好记录后,将本子放在随身空间里,脑海中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 公社收购的药物,到了芒县,价格翻倍,若是到了明城,又会怎样? 实地一看就知道了! 王明远打定主意,晚上前往明城一趟。 他傍晚吃过饭后,又去电影院买了门票,看了场电影,好不容易熬到深夜,找了个僻静地方,直接传送去了明城客运站。 这一次,他运气不错。 客运站招待所还有空位,不用连夜到处找住宿了。 第二天早早地起床,王明远乘坐公交入城,在车上,他找了老人问了情况,摸清了这些收购点的位置,下车后,又是在城里一通乱窜,将几个收购站点都转了一遍。 越转越是欣喜。 金银花这种药材的价格,在明城的收购价竟然又翻倍了,赫然达到了6元一斤的程度。 不仅如此,不少药材价格上都有不小的涨幅,还有好几样,直接翻了倍, 一个词汇就在这时跳入了王明远的脑海:中间商! 各级收购站之间,分明存在着转卖嘛,这跟后世的中间商有什么区别?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那才是真实惠! 王明远略微一想,假若森林里的出产,直接卖到明城,省掉公社和县城两级收购站的倒卖,那得净赚多少? 甚至,去各个地方的公社收购药材,直接卖往大城,本身就是暴利! 关键是,还能光明正大! 还卖个de的成衣手表啊! 领着大伙平日里挖挖药材、打打猎、捡点蘑孤,割点蜜…… 把这些事情做好,足矣! 这样半夜三更穿来穿去,跟做贼似的日子,可以到头了。 两边都落得清闲!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疑神疑鬼,挺好! 而且,现在手头上,好歹也握着五万多的巨款了,一时半会也够用了,该闲还是得闲! 心里美美地想着,王明远坐在药材收购公司左侧的台阶上,看着手上的本子,嘿嘿直笑,旁边有路人看见,纷纷避让在一旁。 这年头,疯傻的人可不少,会暴起伤人的也很常见啊。 直到一个女人背着孩子从一旁经过,那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那叔叔,是个傻子吗?”王明远这才陡然警觉,赶紧捂着脸快步离开。 拐入一条巷道,王明远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时得意忘形,丑态毕露,太丢人了! 他看了看时间,早上十一点,王明远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可刚走没几步,又突然想起上次在电报电话大楼,让那邮递员帮忙收集猴票来着,也该去看看。 这玩意儿,还是该弄几张自己留存着的,反正不亏! 也不知道他弄到邮票没有! 他这一次,叫了一辆倒骑驴,让人送往电报电话大楼。 途中经过王铁岭所说的青年路,一看,确实摊位连片,就在大道两侧的绿化树木下,摊位多,人也不少,还真有了种熙熙攘攘的感觉。 可是没多久,有人喊了一句:“来了……” 一个个动作那叫一个迅速,飞快地收摊装包,然后提着东西不要命地飞窜,一时间鸡飞狗跳。 紧跟着,王明远看到几个大盖帽一路追撵……场面疯狂。 “累啊!” 王明远摇摇头,感叹。 花了二十多分钟,车子终于抵达电报电话大楼,王明远下车付了钱,在楼里转了一圈,没看到那邮递员,他正失望的时候,一个小姑娘凑了过来:“叔叔,买邮票吗?”她说着,打开自己挎着的军绿色书包。 王明远一看,那包里装的,不就是自己想要的邮票吗? “买,你这些邮票,我全买了!” 小姑娘当即就笑了起来:“一共还有249枚邮票,一共是十九块九角二分。” 王明远笑笑:“你倒是算得清楚!” “我数学可好了!”小姑娘笑得很甜:“听说有位叔叔到这里来买这种邮票,我爸爸来这里几次都没有碰到,又怕错过了,所以就让我来了,他还要上班,让我边卖边等,这下总算卖完了,爸爸妈妈也不用再吵了!” 王明远心里又揪了一下,眼前这个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阅读网 “对不起,我就是那个叔叔,我来晚了!” 王明远歉意地笑笑,从兜里掏出三十元钱塞到孩子手里。 “叔叔,你给多了!” “不多,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谢谢叔叔!” “这钱,你可要装好了,千万不能让人看见。” “好,我不让人看见,我就这里等爸爸下班,一起回家!” “好样的!” 王明远接过小女孩递来的邮票,看了一眼,是三张整版和一张九联,都还是崭新的。他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叔叔走了!” “再见!” No.168 一起摇摆 仔细想想,确定自己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做的王明远,决立刻定返回阿渡公社。 十天的准备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忙,这已经差不多过去两天了。 让加入农场的各家各户把庄稼种上,才是最要紧的。 粮食,在这年头,是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是真正的定心丸。 只有把粮食种上,森林里农场的工作才能顺利开展起来。 他可不想这些人呆在森林里,整天担心着吃喝。 找个偏僻巷道,确定左右无人,王明远找到脑海中虚拟小屏幕上,当初为了倒腾黑毛猪崽在公社集市尽头树林里设置的锚点,意念一动,身形出现在林中。 他随身空间中带着的稻种、包谷种和洋芋种不少,这可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搬动的,总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出现在张家坳。 更何况,他现在不知道张家坳的情况,贸然传送过去,被人撞见可不好。 王明远钻出树林,来到路边上,没到赶集的日子,集市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他也没有顾忌,直接将用麻袋装着的种子和那些这几天一直没机会取出的米面肉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来,就堆放在大路边上,然后径直去了公社。 周建军、龙耀武等人这次去张家坳,可是把公社的主要人员都带了过去的,也算是都知道了王明远这号人物。 所以,王明远进入公社办公楼,找到公社社长黄忠华的时候,一说明来意,他立刻让人安排拖拉机帮王明远进行运送,显得非常殷勤。 不一会儿功夫,公社办公楼外的街道上传来拖拉机发动机的彭彭彭的声响,王明远出门一看,发现那是一辆手扶拖拉机。 这样不用方向盘而用扶手的拖拉机,王明远还是第一次见,当然了,王明远并非就一点认识都没有,类似的设置,现在也还在用,在农村用来耕地的微耕机,大都是这样。 转向全靠双手用力摆动扶手调整拖拉机头来进行,这绝对是个力气活。 不管怎样,毕竟是机械,比起双腿和牛马来说,总要方便快捷的多。 有得用就算不错了。 王明远当即辞别黄忠华,出了公社办公楼,引着拖拉机手将拖拉机开到他堆放东西的地方。 拖拉机手是个年纪和王明远差不多的年轻人,很是热情,车一停稳,立刻跳下来帮王明远合力将东西一样样装到车上。 在王明远跳到车兜里坐着的时候,他再一次见到了拖拉机手的生勐操作。 他取出摇柄,狂摇几下,发动拖拉机,然后上车后挂档,松离合,拖拉机立刻动了起来,接下来他直接下了驾驶座位,扶着扶手,牵引着车头,来了一个近乎90度的转弯掉头,这才又跳上拖拉机开着前行。 离开驾驶位进行车辆掉头,这是王明远从未见过的情形。 这机动性能,牛逼! 接下来的就有些遭罪了。 拖拉机彭彭彭的发动机声响震耳欲聋,排气管如烟囱般冒出的阵阵黑烟刺鼻无比,更要命的是,本就不停抖动的车子,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后,剧烈地摇来晃去,王明远不得不用手紧紧抓着车兜边缘稳住身体。 面对此情此景,一首歌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给我你的手和你的腰肢 让我们融化在这节奏里 不要在意昨日的忧伤片段 不要理会那些未曾兑现的承诺 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 忘记所有伤痛来一起摇摆 明天会发生什么谁能知道 所以此刻让我们尽情地一起摇摆 …… 王明远此时的情形,和歌词里的描述,何其相像。 只是,此时此刻给出手和腰肢的是自己,而伴舞对象是辆拖拉机,在这重金属节奏里摇摆,那忧伤,那伤痛根本无法不在意,更不可能忘记,他早已经意识到,明天自己会是一身酸痛。 不得不承认,拖拉机在王明远看来跟蜗牛差不多的速度,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从公社到张家坳四十里地的路程,花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走完了……比起步行,确实要快了不少。 拖拉机一停下,王明远立刻就跳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浑身跟要散架一样,甚至都有些不听使唤,若不是抓着拖拉机车兜的手还未松开,他十有八九站不住,都麻了! 柴油机勐烈的声响,吸引了张家坳所有人的注意。 最先赶到的是就是张光华和几个小屁孩,围着拖拉机转,最让他们好奇的是车头上用来给柴油机降温的水箱中还在咕噜噜翻腾着的水和冒出的水汽。 大概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没看见火,水却不停地沸腾,怀疑是假的,想要伸手试试温度,被拖拉机手立刻叫住:“别乱动,小心烫着,这水可是能把鸡蛋煮熟的。” “那你用这水煮过鸡蛋吗?” “那肯定煮过,不然我怎么知道!” “鸟蛋行吗?” “那肯定行!” 张光华立即从两个兜里掏出九颗有着黑色斑点的鸟蛋,递给拖拉机手:“帮我把这些鸟蛋煮熟,我分你一颗。” 他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一颗少了点,随即说道:“再加一颗,不能多了!” 拖拉机手笑了笑,也不见怪,接过张光华手中的鸟蛋,一颗颗放在水箱沸腾的水口上。 王明远一见这些鸟蛋,顿时来了兴趣:“这些蛋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就是上次抓蚂蝗我分你吃水蜻蜓的水洼旁边的草坡上!”张光华说道:“大哥,你是不是也想吃,呆会我分你一半!” “行啊你,以后再找到这种鸟蛋,你给我送过来,我弄给你吃!” 王明远显得很高兴,这可是鹌鹑蛋啊,卤出来的味道,可比鸡蛋好太多。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张守忠也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张家坳。 这些人中,不少是生面孔,男女老少都有,得有几十个。 这反倒让王明远微微愣了下,不是说先让人过来分地吗?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我一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你小王回来了!” 张守忠快步走了过来笑问道:“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还行!”王明远点点头:“东西都在车上,稻种、包谷种和洋芋种,我都弄了一些,种这些地,绰绰有余。” “好啊!”张守忠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开了几个袋子看看:“都是好种子啊,我就知道,有你小王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一听到是种子,张家坳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之前还一直担心种子的事情,这下好了!”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是啊是啊,还是小王厉害!” …… 种子,对于农民来说,向来是头等大事。 “三叔,让大伙帮忙搬东西吧,就放在知青点韩小玲之前的厨房里。至于米面肉油,放我厨房里。”王明远跟张守忠交代一声,让到一旁休息。 “好!” 张守忠应了一声,当即扛起一袋稻种:“大伙上手,把种子都搬到知青点。” 听到张守忠招呼,青壮们和妇女们都上前帮忙,分分钟将拖拉机上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 东西放好后,张守忠回到王明远旁边,压低声音说道:“陈家沟生产队的队长在昨天选出来了,就是陈家旺他那个偷奸耍滑的爹陈开顺,也不知两人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不忙着去弄种子抓生产,反倒带着几个人,远远地跟了我们半天!” 王明远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张守忠摇摇头:“倒是没跟我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怕是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 “那就别去管他们,也别瞎想!”王明远哼了一声:“真要敢生出幺蛾子,咱们也不是吃素的,提醒大伙多注意着点就行,当然了,自己人也得管好……” No.169 挡箭牌 “对了,不是让你叫几家的代表过来先把地分了吗,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王明远瞟了一眼在张家坳各处晃悠的生面孔,问道。 “前天晚上连夜将几家跑了一趟,都问了下他们几人的意见,李同、邱正良、马鸿飞他们三个上头都没老人,也都是和各自的兄弟分了家,完全能自己做主,一听说农垦局长已经下来帮忙划分了地,当即表示全家都搬过来。反正迟早都要搬,不如早点过来搭个房子什么的。 宋庆来和宋庆文这哥俩年轻些,都还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分家,家里做主的是他们家老头,主要是他们老妈,两人都听不进话,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是假的,尤其是听说要进森林,就怕他们哥俩折在林子里面,死活不让,弄得哭天抹泪的。 这哥俩就绝了,当天晚上直接收拾铺盖连夜就来了张家坳,第二天家里老人见事情不对,也忙着跟了过来,让我费了好一通口舌,总算是安抚下来。 他家里人不少,哥俩个下面还有六个弟妹,最小的那个才三岁……他们家啊,是队上日子过得最老火的,每年别说分粮分红了,到了年底,分到的那点东西都不够赔,天天在愁借粮的事儿。 都是一张张嗷嗷叫饿的嘴啊! 我估计,之所以不愿过来,主要还是担心那些欠账,还怕来到这儿,没处借粮。 不过,来到这里一听说每个人都能分到两亩地,他们一合计,家里十口人,那就是二十亩,这下好了,让他们回去都不肯,非要跟着看分地。” 说起这事儿,张守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明远则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一家生了八个娃。大小年纪相差了十七八岁,他都想见见宋庆文哥俩的老爸老妈,这是把精力都弄在生娃上面了。 不过,王明远也想得通。 王明远也见过不少老辈人家里兄弟姐妹达七八个的情况并不少! 那时候,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些观念上的问题。 不奇怪! “他们挺难的,多帮扶着点!”王明远想了下说道:“可别人家到了咱们这里还被饿着,寒了人的心!” 张守忠点点头:“这事儿我跟大伙说过了,只要人不懒,啥都好说。” “对了,康朗香的情况怎样?”王明远问道,他看来一圈,人群中并没有康朗香的身影。 “她哪里情况比较麻烦,你也知道,她还没有结婚,女孩子嘛,向来做不得家里的主,她跟她老爹说了事情,那是坚决不答应,觉得一个女孩子就不该掺和这事儿,赶紧找个男人回家,才是正事。” 张守忠有些头大:“这件事情不好办啊!” 王明远又是一愣:“找个男人回家,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傣家男女青年结为夫妻后,得是丈夫先到女方家上门,上门的时间一般是三年,满了三年后,经男方父母提出,女方父母同意,才能带上妻子回自己父母家居住。 女方在男方家住满三年后,两人再回女方家居住,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另立门户为止。” 张守忠解释道。 长达三年?在这年头的风俗是这样的吗? 王明远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学的时候,他有认识的傣家学妹,从她们哪里听说过类似的说法,但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限。 而且,如果男方是独生子,可向女方提出要求,只要在女方家住七天后,就回男方家居住了,如果男方劳动力多,女方家是独生女,男方则可以在女方家长期居住,不算上门,而是女方家的主人。 为此,有同学还打起了一上门就当男主人的念头,想方设法接触傣家妹子。 王明远还知道,傣家男女青年自古便是自由恋爱,但绝对不允许发生关系的,碰到这种情形,一旦爆出来,当事人得出钱“洗”寨子——请全寨人吃饭,表示认错,以冲晦气。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当事人是被直接视作“狗”的。 不过,大概就是这样的循环往复的过程中,真感情建立起来了。 据王明远所知,傣家夫妻,极少有吵架、打架的现象,就即使离婚,也不反目,而是友好的分离。 所以,这样的风俗,结果还是很好的。 “这样的情况,康朗香怕是很难加入了!”王明远觉得有些遗憾。 她可是个医生啊! 草药、医疗,这两方面,对张家坳的人和农场,都非常重要,有了康朗香,很多事情会变得很顺当,可以省不少心。 “我倒是有个主意……”张守忠笑盈盈地看着王明远。 “三叔,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赶紧说!”王明远催促道。 “事情简单,康朗香家,那可是养得起大象的,人家条件相当不错,你看你,也还是光棍一条……” “打住……” 王明远赶紧摆手:“三叔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没这方面的想法,咱们现在首要任务是忙着把农场工作开展起来,结婚的事情慢慢考虑。” “我都问过人家姑娘了,虽然没有立刻点头,但也没反对啊,那就说明有戏,你把人家娶了,打入她们家内部,事情不是就轻松解决了?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啊!” “打入她们家内部……你真有想法!”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翻着白眼瞪张守忠。 “那实在不行,只要你们男女双方愿意,我叫人帮你抢回来也行啊!”张守忠主意不少。 但这主意,却是实实在在将王明远吓了一跳:“这还能抢啊!” “怎么就不能抢了,她们有抢婚的习俗,只要你们俩同意了,不用管他老爹同不同意,约个时间地点,你带人把人抢回来,一路耍点手段,比如撒点钱让追来的人捡捡,人家也不会真的不要命地追,只要把人带进家门,鞭炮一放,那事情就算成了!” (该种情形,先决条件是男女双方自愿,而女方家父母阻碍或是要求太高无法满足时才会进行的无奈之举。)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那么犟呢?” “我准备把韩小玲叫回来!” “啥……” “我说我准备把韩小玲叫回来。” “人家都回城了,你能叫回来才怪了。” “那要叫过以后才知道!” “行行行,你慢慢叫吧,别到时候弄得两头凉,追悔莫及!” 张守忠没办法继续往下说。 王明远也稍稍松了口气:抱歉啊,韩小玲,只能暂时拉你当挡箭牌了! No.170 咱们这明明是农场集体!(加更一) 拖拉机手休息了一阵子,这一路上,他也被颠得够呛。 在鹌鹑蛋煮熟后,张光华如约给了他两个鹌鹑蛋,多要一个都不行,那满脸的认真劲直接将拖拉机手逗乐了。 拖拉机手一边剥着手中的鹌鹑蛋,一边问张光华:“你现在手头还剩下七个,你说你跟你大哥一人一半,你怕是分不匀,你多给我一个,你们就好分了。” “小瞧人!”张光华斜瞅着拖拉机手:“明明就是你想多要一个……我才不上当勒!” 他说着走到一旁草地上,将七颗鹌鹑蛋一股脑放在草地上,开始摆弄:“大哥一颗,我一颗,大哥一颗我一颗,大哥一颗我一颗……还剩下一颗……”他挠挠头,最后将剩下的那颗鹌鹑蛋放到分给王明远的那一堆上,然后捧起来送给王明远。 “你这也没分均啊!”拖拉机手将另一颗去了皮白白嫩嫩的鹌鹑蛋塞到嘴里,笑道。 “我明明分得很均!” “一半三颗,一半四颗,这叫分均了,你多分给你大哥了!” “大哥平时对我们那么好,送油送肉的,还做了很多好吃的分我们吃,别说只是多分一颗鸟蛋,大哥如果想要,我全都可以给他,我愿意,你管我!” 拖拉机手一下子被哽住,没话说了。 王明远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心里还有点小感动。 哪怕是个孩子,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他随手剥了一个鹌鹑蛋丢嘴巴里,别说,煮得挺嫩!然后分了一个给在一旁的张守忠:“这次来的孩子有多少?” “十五岁以下的,有十八个,最小的也就三岁,怎么了?”张守忠问道。 “大好年纪,正是记性最好的时候,还是得学会读书认字,农场开办起来,办个农场小学吧。”王明远伸手揉了揉张光华的脑袋。 “这是好事啊,早就想着找人教了,公社上倒是有小学,可是,这距离太远,没法读啊,你有办法找到老师?”张守忠对教孩子认字读书的事情,一向很上心。 “这很难吗?”王明远笑笑:“我就可以教他们。” “你事情可不少,怕是没这时间!”张守忠摇摇头。 “教个孩子,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看你能不能治住物我家这皮猴,我现在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了,左耳进右耳出,读书认字跟要了他命似的,倒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他是一看就会……头疼!” “皮猴有皮猴的教法,到时候看我的吧!” 两人正说着话,拖拉机手走了过来:“事情办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回去了!” “别急啊!” 王明远和张守忠赶忙站了起来:“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最起码的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不了,趁现在时间还早,回去方便,要是真耽搁了,我今晚怕是回不去,车灯是坏的,没办法走夜路!”拖拉机手憨厚地笑笑。 “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 王明远随后从兜里取出十块钱,塞到他手中。 “这钱可不能要,社长吩咐办的事情,怎能收钱呢。”拖拉机手赶忙推了回来。 “这跟社长没关系,咱们这是情分啊,再说了,这一路摇晃,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有些扛不住,当拖拉机手是真的辛苦……这钱你必须收下,不然以后再遇到事情,都不好意思去麻烦你们!” 王明远说着,将钱塞到拖拉机手的上衣口袋里。 拖拉机手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我叫丁武平,以后来公社,我请你喝酒!” “好说!”王明远笑道。 目送着丁武平发动拖拉机颠簸着离开后。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也往知青点走。 “田地分得怎么样了?”王明远问道。 “都已经分下去了,都没什么怨言!”张守忠道:“按每家的平均人头数先划分了田地,就按照你说的,考虑了水田和旱地、壮瘦和远近,捆绑起来后抓阄分了大的面积,剩下的小面积又再进行分补。这是昨天大伙一起讨论决定出来的,我说了你的意见,都非常认同。今天就是在地里打桩划交界,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还都按了手印的。剩下的,就是留着给康朗香家的,也不知道到最后能不能来!” 张守忠办的事情,比王明远想的还好。 “也就是说,明天就可以种地了?” “地也分了,种子也到了,明天确实可以种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这里没有牛和犁地工具,这是个麻烦!”张守忠想了想,接着说道:“生产队上用来犁地的水牛,都是由生产队上的饲养员管理的,平时也集中关在生产队的牛棚里,还有犁和耙,也在生产队工具房保管着,咱们若是现在去借,怕是有些难!” “既然已经从陈家沟生产队脱离出来了,以后总是要置办的,这好的耕牛,多少钱一头?”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一百多,两百不到的样子,还得是那种犁耙上教得很熟练的青壮水牛。” “两百一头……十三头也才二千六!” “你这是打算一家一头?”张守忠听着王明远的盘算,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王明远笑道:“这可不是白送,我先出钱替他们买来,什么时候挣到钱了,还我就行!咱们张家坳,山里山外,有着好几个水洼,都是放牛的好地方,再说了,这可是大劳力,养着不亏。” “可是现在,是不允许私人买牛的,只能集体之间能买卖!”张守忠皱眉。 王明远眼睛一下子就棱起来了:“谁跟你说咱们这是私人了,咱们这明明是农场集体。” 张守忠愣了下,勐然反应过来:“对对对……我说错话了,这两天好事一桩接一桩的,高兴过头了,得叮嘱他们一下,注意言行。” “行了,把大伙召集过来,将这事情说一说……对了,一下子来那么多人,他们的食宿是怎么安排的?”王明远问道,这似乎才是眼下最急迫的问题。 “附近不是有几个山洞嘛,李同他们几家昨天就已经在里面搭了临时窝棚住了一宿了,宋庆文他们家是今天才搬过来的,等得空了,都说建好竹楼再搬出来!” “山洞……暂时倒也能遮风避雨,不过毕竟是山洞,蛇虫鼠蚁不少,还有就是洞里的空气,总是要比外面要凉要潮湿得多,久住怕是容易生病,地种完了,把这事情也赶紧解决了。” “这个不用担心,地种完了,咱们可以先领着青壮进山,至于盖房子,老人们可比我们在行。” “那样最好,两不相误……行吧,叫人,说买牛的事儿!” “好!我这就去!” 张守忠兴冲冲地去挨家挨户地通知,不一会儿,几十个人全都凑到了知青点上。 由张守忠将事情说了一遍,王明远则将众人的疑问做了进一步解说。 养一头水牛,对于任何一家人来说,绝对是大事。 养牛的好处太多了,善加利用的话,能省掉很多人工,能拥有一头自己能随时使唤的牛,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何况,这牛的钱,可以等到自己挣到了再还。 敢于加入农场的,脑袋都不笨,很快转过弯来后,纷纷在王明远简单写下的协议上按下了手印。 至于买牛的事,还是交代给了张守忠和几个懂牛的老人。 什么牙口好不好,牛有几岁,脾气好不好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几人说得头头是道,王明远却是听得一头懵。 有些东西说起来,甚至给了王明远一种非常玄乎的感觉,就比如牛头上生的旋,什么生一个旋的牛脾气温和、淳朴厚实,不浮不躁;生两个旋个性相对急躁,但是学东西快;生三个旋的,脾气古怪等。 王明远感觉像是在说人。 他们还说了牛中极品为:三奶、九牙、十八旋! 这一听,都是不正常的组合…… 到最后,一个个甚至连灵官牛都扯出来了(传说,灵官牛是灵官菩萨所变,而灵官菩萨,是神灵中气量最小的),就离谱! 王明远在牛的挑选上只能是“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的态度,一句话,选择相信他们的经验。 No.171 驯象师(加更二) 几个民兵都来自不同的生产队,他很都清楚各自队上有没有好牲口,卖不卖之类的情况。 最后一综合,结果让人有些失望。 附近几个生产队,就没有要出售的好牛,有的也是那种生了病或是老了需要淘汰的。 没办法,只能指望后天到阿渡公社赶集了。 一个公社,一般都有十几个到二十多个大队,一个大队又有若干个生产队。 这样算下来,生产队的数量还是不少的。 只是十三头牛而已,他们都相信在阿渡集市一定能买够。 之前水田已经弄好,不用等着牛来,也能先撒上稻种,秧苗长成,还得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至于旱地,也完全可以通过人工打塘种植的,只是这样花费的时间精力不少。 有了耕牛的话,进度要快得多。 所以,大伙打算明天撒了稻种以后,剩下的时间,准备一些建房材料——竹子、木头、茅草之类。 这种时候,无论是盖竹楼还是土瓦房,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很难完成。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平整地面,以木头或竹子立柱,以竹篾编织席子为墙,为门,以茅草棕榈叶、芭蕉叶等为顶。 事实上,这也是普通人家常用的建房模式。 想要好好弄一座吊脚竹楼或是夯一座土木结构的瓦房,那得条件很好的才行。 这年头,真没多少人盖得了。 大部分人住的就是这种类型。 所以,第二天老早的时候,张家坳的动静不小,砍树的,砍竹子的,割草的,平整地基的,一个个弄得像是在比赛。 就连平日里在张家坳悠哉悠哉翻拱泥土找食物的黑毛猪,一个个都老实了很多。 王明远自是不用参与这些事情,他叫上张守忠,准备去一趟天坑。 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在天坑中负责照料小象和那些山羊,已经好几天,当时的粮油带的可不多。哪怕两人打猎的本事不小,恐怕也有些遭不住。 这次进山,一方面是给两人送些吃食,另一方面,王明远也想看看那小象的情况。 当然,张家坳发生的事情也得跟两人说说,好让他们放心。 殊不知,两人还未动身,康朗香却早早地找来了。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个穿着黑色对襟短袖长衣,挎着红色绣包,带着斗笠,看上去非常精悍的中年男人。 “我说的那个梦见白象坠崖的人就是他!” 康朗香一见面,立刻指着王明远跟身边的人说道。 这什么情况? 王明远有些摸头不着脑:“这位是?” “这是我老爸,康莫相!”康朗香说了一句,随即侧身让到一旁。 “就是你梦到白象掉崖,然后找人赶去救治的?”康莫相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王明远。 “确实梦到过,然后去专门看了,才发现确有其事,有可能是种巧合!”王明远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真的是白象?”康莫相追问。 “老康,这还有什么假的?张家坳的人,包括其他生产队来的民兵,他们都去过森林里的大坑,还有巡边的民兵,他们也知道,这还能骗人不成?”张守忠就在这个时候挎着猎枪背着背篓过来:“你要是在不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正好,我们要进山一趟。” “既然来了,那肯定要去看看。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同意朗香加入你们的农场,不仅如此,我们全家都搬过来!”康莫相说得很郑重。 王明远还是有些懵懵地,不明白为什么加不加入农场的事情,由一头白象来决定。 在厨房往背篓里装大米和肉油的王明远抽空问张守忠:“三叔,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康莫相我之前跟你说过,人家懂驯象,要知道,大象在傣族人眼中,那是力量、荣誉、神圣和尊贵的象征,能带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和平安宁,还有辟邪纳福、安神镇宅的寓意。 大象,那对傣家人来说,就是瑞兽。地位非常尊贵的。他们古老传说中,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大象的后裔。 你可是梦见大象坠崖然后事情成真的人,还救了白象,你可以想想,你肯定也会非常受他们尊敬。 尤其是,这还是一头白象。” 张守忠不时瞟一眼门外,悄悄跟王明远说道。 “白象,除了颜色,难道还有别的特别之处?”王明远不解地问。 “白象是威力无比的守护神象,地位比一般的大象还要高。”张守忠笑了笑:“这康莫相是咱们这地方为数不多,懂得一些用古法驯象的象师,他经常干的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王明远摇摇头,第一次见这人,他哪里会知道。 “他经常干的事情,就是驯养一头大象,在各个傣族村落中走动。这可是祥瑞,尤其是盖房子的,见到有大象入村,怎么也得花钱让他拉着大象去宅基里转转,辟邪纳福、安神镇宅嘛,那可是一路捡钱啊。 当然了,他自己对这个也是深信不疑的。 只要让他看到那头白象,康朗香的事情就简单了,别说全家搬过来了,你就即使想娶康朗香,康莫相也绝不会反对!” fo 王明远听得嘴角一阵抽搐。 张守忠现在,三句不离娶媳妇,怎么就那么上心呢? 两人装好准备带进山的东西,由张守忠背上,上前开路,领着几人一路朝山上走去。 至于王明远,扛着自己的冲锋枪,能跟上就算不错了。 “不好意思啊,我是真想加入农场,可我老爸就是个老顽固,为了说服他,我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了。”康朗香故意落后几步,和王明远并肩而行,满脸歉意的说:“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好就行,欢迎你的加入!”王明远笑笑。 小象在天坑里,飞不了! 这条山路接连走过几次,路途变得越来越顺畅 这次,差不多在中午一点的时候就抵达天坑了,速度比上一次快了不少,毕竟,动身的时间本就慢了很多。 站在天坑边缘,王明远没有在小象坠落的地方看到小象,他就知道,小象已经能活动了。 顺着藤蔓下到天坑中,王明远看到从这里到温泉,一路上遮挡的林木已经被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砍掉,修成了一条小路。 另外,王明远还看到,在林子中还用树木和藤条,绑了一个围栏,那些山羊就被关在里面,采食着用藤条拴着挂在里面的一捆捆枝叶。 温泉边传来张守义和张守礼说话的声音,一众人靠近的时候,看到张守义在烤着野兔,张守礼提着砍刀,蹲在水边割着自己长的老长的胡子。 而那头白色小象,此时就在下边不远处的河沟泥滩里翻滚着。 看它那精神头,好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见到几人到来,张守义和张守礼纷纷放下手上的事情迎了过来。 “你们总算来了,你们再不来,我们哥俩都快变成野人了。“张守礼满脸欣喜。 嘴唇上的胡须割了一半,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 “这两天事情比较多,对不住两位叔了!” 风餐露宿的滋味,那肯定没有在家安逸,哪怕两人是赶山老手,也定然不好受,几天不见,感觉清瘦了一些。 “说的哪里话,我们一天在这里,啥事没做,就泡泡澡,给小象喂喂奶……不过,这转来转去,就我们哥俩,也确实无聊得很,要是多有几个人就好了!“张守义道:”你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王明远当即将这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可把两人给乐坏了。 康莫相则是和别人不一样,到了地头,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此时在淤泥里翻滚着差点把自己染成泥球的小象。他朝着小象捧了一些水泼过去,看到小象露出的白色皮肤时,整个人呆住了。 随后,他看向王明远的神情,变得尊敬无比,甚至有了种虔诚的味道。 No.172 羊肚菌 王明远等人的到来,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是相当高兴的。 因为这意味着,可以像样的吃上一顿饭了。 只要可以好好地吃上几顿饭,那么,在这天坑里,日子就是相当舒坦的。 所以,王明远歉意地跟两人说还需要在这里守上几天的时候,两人纷纷表示,那都是小事——田地已经分到家,种子已经到位,耕牛买到,庄稼也会很快种上,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的。 两人迫不及待地将火分成两堆,一个火堆上架上铜锅煮饭,另一个火堆则架上铁锅,倒了油加入王明远带来的火锅底料和水,用砍刀剁切了一些牛羊肉和火腿丢进去煮着,看着火苗舔舐在锅底,都忍不住咽口水。 康莫相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白色小象身上了,他在想方设法接近小象。 大概是这两天经常和张守义张守礼接触的原因,对于陌生人的到来,它并没有什么戒心,自顾自地在泥地里翻滚冲撞,玩得很是惬意,偶尔站起来就是一阵狂甩,身上的淤泥四下飞溅,措不及防的康莫相顿时中招,却也没有丝毫在意,反而笑得乐呵呵的。 王明远没有闲着,他叫上张守忠,两人一起在在林子里转悠。 商讨着天坑中的土地规划和基础设施建设。 哪些树该砍掉,哪些地方该修路,在哪些地方需要平整然后建什么合适等等。 四五百亩的面积,说起来并不算大,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看了个大概。 王明远也没忘记,一路所过,随手采摘一些野菜。 没点绿菜的汤锅,是没有灵魂的。 肉和蔬菜的交融,会让味道更为地道。 听到张守义大叫着开饭,王明远和张守忠抄近路返回时,他突然有了惊喜的发现。 在河沟边的林地和草地上,厚厚的腐叶上,一朵朵白杆棕顶的蘑孤俏生生地长着,放眼看去,周边就有二三十朵。 菌盖近球形,表面呈网状,形似羊肚,没错,就是羊肚菌啊! 这可是餐桌上的美味。 “快快快,三叔,赶紧帮忙把这些蘑孤都收集起来,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咱们今天有好吃的了!” 王明远兴奋地叫了起来。 他一直想着,在这山林里,蘑孤得到六七月份的时候才是大力生长的,没想到,在五月的时候,竟然就已经有了。 而且,看样子,有些长得比较大的,菌杆和盖,都已经开始腐烂,更有一些,早已经在地上稀烂成了一坨,长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好可惜,竟然没有早点发现。 云省可是食用菌王国,在这里的人们,向来对野生菌情有独钟,甚至不惜冒着躺板板的风险也要尝上一尝。 或是鲜美,或是细嫩,或是有嚼劲,各具特色风味的野生菌,也是王明远的心头好。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当然了,他虽然是明城中长大的人,但小时候暑假经常到张家坳陪伴爷爷,倒也有机会进入山野,接触了一些野生菌,多少有些认知。 爷爷过世后,他就极少到张家坳了,常年生活在学校或是城里,想要吃野生菌,只能是去市场上买,他的大部分认知,还是源于市场。 也就在市场上,他知道了这种出自山野,但却时常出现在高端场合的野生菌——羊肚菌。 要知道,羊肚菌在后世云省的菌类市场绝对是鼎鼎大名的存在,市场价,新鲜的差不多100到200元一斤,干品的话,价格能达到上千元一斤,这还是人工种植的,野生的价格还会更高一些。(八到十斤鲜品能出一斤的干品) 王明远这次在芒县、明城所做的调查上,这羊肚菌也是榜上有名的。 在芒县的收购价格,两元一斤干货,到了明城,达到五元一斤。 在这80年代,是有赚头的。 带到2023年,一样非常有搞头。 貌似抓紧时间采摘一波,怎么都不亏。 “羊肚菜啊,这东西我知道,公社有人收购,一块三一斤晒干的,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多,晒干了轻飘飘的,太阳好的话,得晒上两三天,还非常容易坏掉,特别麻烦,都没有什么人弄,遇到了也是带回家里煮了吃掉,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张守忠表示很不屑:“有那闲工夫,还不如上山打打猎,搞上几只兔子和野鸡,比搞这个有意思。” 擅长打猎,对于张守忠来说,获取猎物,比捡拾菌子要更有赚头。 “三叔,这话你就错了,这年头,别说一块两块了,就即使是一分两分,那也是钱,有的时候,一分钱就足以难倒英雄汉,别低估了它们的作用,如果能让乡亲们口袋里多上一笔收入,那也是好的。” 王明远笑道:“耕牛买来,地很容易就种上了,平日里上山打柴、积肥,有了牛,一天就能干很多天的活计,而且,不用老是磨肩膀,这一下子,人会轻松很多,还会多出很多时间,把这些时间用起来赚点钱,补贴家用,把日子过得更好,咱们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像你这样有丰富经验的猎人,十里八乡,又能找出来几个。咱们得想办法让大伙一起好过起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都是山里人,老话常说,靠山吃山,咱们的财富,就在这山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发掘出来。” 张守忠停止了捡拾羊肚菌的动作,低着头想了想,这才回头认真的看向王明远:“靠山吃山,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确实很有道理,我这目光还是太短浅了。” 顿了一下,张守忠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我打算收购一波羊肚菌!”王明远没有遮掩。 “怎么收购?” “按公社一块三一斤往上提两毛的价格收购,村里的人闲下来,可以上山去找,还可以把咱们收购羊肚菌的事情传递出去,让附近生产队的人也帮忙捡拾。”王明远想了下,说道。 “一斤提高两毛的收购价,还要让附近生产队的人也捡,你这是怎么想的啊?”张守忠很是不解。 在他看来,分明是便宜外人的做法。 “一斤提高毛,这能更好的提高人们捡菌子的积极性,你想想啊,附近的生产队可不像陈家沟生产队,保管室被烧,种子被毁。人家忙得快的生产队,田地早已经种上,离插秧、锄草都还早,剩下的时间就主要是积肥了,可以说,积肥的事情,是一年到头都在做的事情。 积肥主要就是土肥啊,土肥就得往山上搞,他们接触羊肚菌的机会也不少,在加上抽出一些时间去找一下,一个个多少都会有一点点收获,这样就可以积少成多。 不然的话,单凭咱们张家坳这些人,一天才能找到多少,根本就没搞头。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我去芒县几次,也到处转了看看,在咱们公社,收购价一块三的羊肚菌,在芒县的收购价可是达到了两块,在大城里,价格可能会更高,如果东西收集起来,拿到芒县去卖……你还会觉得提高两毛后价格就高了吗?” 王明远笑盈盈地看着张守忠,见他微微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东西往芒县一卖,一斤就能净赚五角,十斤五快……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大量的话确实有搞头。” “那咱们就这么办,回去以后把消息往周边生产队放一下,就以一个月为限,反正到那个时候,山上的羊肚菌也早没了,我们各家各户出人,去各个生产队收回来,交由我去处理,到时候赚的钱,算是集体创收,各家按人头比例分红。” 王明远直言不讳。 No.173 捡菌高手 大城、县城到公社,三级收购,价格的事情上,决然不同,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人。并且,他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这事情。 可是,你让一个好不容易收集了几斤羊肚菌的人,专程花上大把时间和各种住宿、车费等费用去往芒县或是更远的地方去卖,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另外,很多东西并不像后世,有先进的保存方法,能够长时间保存。搞不好在自己手中,放着放着就坏掉了。 还有一点,很有可能昨天还看到收购站挂拍收购的东西,你明天送过去,人家可能已经不收了。 信息的不便,流通的不畅,带来的问题很多,伴随着不少风险,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也不是各个生产队敢冒的险。 王明远不一样,他是拿着批文的正式农场场长,哪怕再小,也是,是可以自定购销的,他有这资格。 至于王明远,没赚头?那就错了! 东西到了他手上,卖往哪里,那就是他说了算,无论是在芒县、还是在明城,亦或是带回2023,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不亏待张家坳这群跟着自己这些人就行。 至于其他人,借他们之力赚钱,那也是一种本事,眼红,那你自己去搞呗,不拦着! 当然了,毕竟打了农场的招牌,账面上还是要做得漂亮点才行,农场经营好了,也才更能受到重视啊。 两人一合计,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怀着心里的小激动,两人快速地在周围捡拾着羊肚菌,在张守礼催他们吃饭的声音传来时,两人衣兜里,已经找到了四五十朵,也算是可以尝尝鲜了。 回到温泉旁,两人带回来的羊肚菌也是让众人眼睛纷纷一亮, 康朗香更是忙着起身,拿了个盆将两人兜着的羊肚菌和野菜拿到河边去清洗,数分钟后,将这些洗好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锅中煮着。 轻轻翻搅后,康朗香又给早已经迫不及待几人分发了碗快,一个个不用招呼,当即下快子。 对于其他人,主要忙的就是那些肉食,王明远则不一样,忙着朝羊肚菌招呼。 滚烫的羊肚菌菌肉细嫩,香甜鲜美,在附着上牛羊肉和野菜的味道,别提有多爽。 王明远直接被烫得不停地吸着冷气,试图降低嘴巴中的温度。 有一刹那,他被烫得受不了,眼泪都出来了,差点没吐出来,但终究没舍得。 再看看其他人,又何尝不是那样,就连康朗香这唯一的女孩子,也不例外,不停地用手朝嘴巴中扇气。 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几人忙了一阵子,总算肚子中都有数了,这才渐渐渐渐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大锅菜杂熬,向来是很有味道的,里面什么东西都能放,自然各有味道,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会变得非常精彩。 一帮子合得来的人凑在一起品尝的热闹劲,又何尝不是一种更高端的味儿? 王明远唯一觉得遗憾的是:要是再配上两瓶冰啤,该多好? 嗯……记忆中,供销社好像已经有啤酒卖了,找机会得弄一点回来尝尝,也不知道味道咋样! 几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提到捡拾菌子,倒让王明远又发现了一个在捡拾菌子方面的人才。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张守义提及,宋庆文一家子,就比较擅长捡菌子。 他们家,没到出菌子的时候,每天比谁都起得早,赶在上工之前,除了最小的娃呆在家里,可谓是全家出动,忙上一阵子,能上工的回来上工,年纪小不能上工的就成天在山上转悠。 据说啊,他们家所在生产队周边的山林,差不多都被他们包圆了,在什么地方会出什么菌,什么菌能吃,什么菌能卖,一家子知道得清清楚楚。 到了菌子出来的时候,那些菌子也就成了他们家的主食,也能凭此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到了出鸡枞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宋庆文他们生产队周边的鸡枞窝,哪怕是大晚上,他老爸也经常点着油灯按照既定的路线跑上一趟,有一朵鸡枞搞定一朵。 这一度让生产队上想吃顿鸡枞而一直没机会捡到鸡枞的人愤怒不已,所以就各种使坏,提着铁钎子,见一个鸡枞窝就打通一个。 鸡枞窝被弄穿了,那地方就不会再出鸡枞。 还有无聊的,跑到鸡枞窝里撬个坑,在里面拉屎,然后伪装成鸡枞拱土的样子,有人看见,鸡枞拱土,兴冲冲地跑过去,以为是出鸡枞了,伸手一扒拉,好家伙,满手米田共……当真是缺德。 殊不知,宋庆文一家子,哪怕是所知道的鸡枞窝都被毁了,人家还有着人家的办法,来年的时候仍然到处能捡到鸡枞,这让很多人无语,不得不承认,这是人家的本事。 想到他们家那么多张口要吃饭,要穿衣,确实挺难的,这些菌子本身也就不值多少钱,还有很多,今天刚从山上带回来,过上一夜就全都生虫了,离公社又远,根本就没法拿去卖,一个个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吃菌子在他们生产队,成了随意随缘的事。 再说了,山上的菌子天生天长,又不是那一家的,谁都可以去拿,吃不上,真不能怪人。 唉,为了挣点钱,也是费劲了心思。 听着他们的闲聊,王明远也大有感慨。 大学同学里,王明远就有一个非常善于捡拾菌子的同学。 据他自己说,他的整个暑假,不管是烈日炎炎还是阴雨连绵,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山上搭建的窝棚里度过的。 一家人都非常有捡菌子的经验,这是多年的经验积累。 正如张守义所说的那种情况,他们清楚哪里生长什么菌,那些菌在那个时段出。 而且,为了捡菌子,也是全家出动。往往半夜点着矿灯,在林间搜寻,那个时候,总能见到最鲜嫩最好的蘑孤。 然后到了天亮的时候,将菌子送到山上的窝棚挂着,继续搜寻。 他妈会按时到窝棚将晚上捡到的菌子送到早市是去卖,中午的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带来午餐。然后取走早上捡到的菌子,再送往下午的市场的卖。 他们差不多就只有在傍晚到夜里两点这个时间段回家洗个澡,睡睡觉,到了夜里又其上摩托点上矿灯,开始搜寻。 说道捡鸡枞上,他们家做得更是精细。 精细到记录每一个鸡枞窝出鸡枞的位置和时间,一般鸡枞每年生长出土的时间,悬殊不过几天,也正是有了这种精准的把控,让他们在捡拾鸡枞的时候,事半功倍,收获颇丰。 他们甚至在经过一个地方,凭借气味就能分辨出哪里有鸡枞或是菌子。 (事情不夸张,本人就认识一家人,就是这么干的,人家能凭借些许不同气味,找到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的菌子位置,比如鸡枞,还有一些野生菌,是会散发天然香味的。) 而王明远也就凭这暑假的努力,就能挣到自己的大学学费还有所需的各种开销。 这自力更生的能力,王明远是远远不如的。 整个过程别看人家说得轻松,但其中的艰辛,真没多少人能扛得住。 在王明远看来,宋庆文他们家,就是这一类人,有很大可能也已经掌握了凭借气味就能找到一些菌子的方法,这是需要非常丰富经验积累,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天赋异禀。 这一家子,宋庆文和宋庆来两人还是不错的猎手,一个个的,都是个人才啊! 马上六月到来,进入野生菌生长时期,这在这大片的原始森林里,可是大头,他们一家子,能派上大用场! 王明远很清楚,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搭好适合他们的舞台! No.174 白象认主(加更一) 一群大男人吃完饭,各自歪靠在一旁,惬意地抽着旱烟或是剔着牙齿。 至于收拾锅盆碗快的事情,被康朗香接手了。 在闲聊中,王明远也简单将收购羊肚菌的事情跟几人说了一下,解释清楚后,都表示能干。 最高兴的事,就是张守礼和张守义了,他们这几天打猎,就在林中见过一些。正好收集回来,天气也挺好的,晒干放着,能先赚点小钱。 至于天坑里的事,也不能全放下,还是该做一些能做的,比如把那些王明远做了标记需要砍掉的树先砍掉一些,通往各处的需要修建路面的灌木杂草也给割一割。 而且,两个大男人守在这里,就给一头小象喂喂羊奶,放放几只完全不需要看管的山羊,也太轻松了些,给他们找点事做做,不会那么无聊,也算是先为农场工作的开展做些准备。 小象就在这时从泥潭里站起来,朝着几人走了过来。 一群人吓得赶忙让到一旁,生怕它勐地一甩身上的淤泥,那可得全部遭殃。 “这是又要喝奶了!”张守义这几天的照顾,已经摸清了小象的一些作息规律,他远远地站在一旁说道。 “我去挤羊奶!”张守礼找了个借口,从一旁的石头上取了竹筒,快速闪人。 康莫相见状,则是迎了上去,谁知,小象一见他,连连后退,耳朵一下子张开,控制着不太灵活的鼻子,显得非常警惕,下一秒,头一低,迎面冲撞过来。 康莫相只能快速避让一旁。 这是一出生就有上百公斤的存在,长上几个月,每个月又能长十五六公斤,现在已然是两百多公斤,已经跟头牛差不多。 别看象牙还未生出,以为年幼就可以不当一回事,毕竟,体型在哪放着,真要被冲撞到了,人类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 王明远就曾在一段视频上看到饲养员在公园内给象群投放南瓜作为食物,硕大的南瓜在比这头白象还小的小象,用脑袋在地面上简单地一下冲撞,立刻崩裂成数块的情景。 作为驯象师,康莫相太清楚小象一举一动代表的意思,更清楚它的威力。 见到康莫相让到一旁,小象也不去理会他,继续朝着王明远走了过去,口中发出类似狗叫的轻声鸣叫,对,小象的叫声没有成年大象那般高亢嘹亮,确实跟狗叫很像。 王明远本想躲开的,康莫相就在这时叫道:“别躲,它对你没有攻击意图,很和顺,应该是想跟你亲近。” 亲近? 这满身的泥…… 王明远有些犹豫。 却听康莫相说道:“很多人想要和大象建立亲密关系都很难,像这样的情况非常难得,所以才会有驯象师采用象钩、铁链、棍棒之类,生生让幼象屈服的野蛮做法……大象很聪明,虽然野性难驯,但也有特别有有灵性的,别躲,这可能是个很好的机会!” 还有这说法吗? 王明远心里挣扎了一下,如果真如康莫相所说,这确实是个机会! 不就是抹一身泥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洗洗就行了! 大不了发现势头不对,以自己的反应,躲一躲应该还是能办到的。 王明远渐渐放下警惕,甚至还冲小象招了招手。 小象轻快地跑了几步,在王明远面前停了下来,笨拙地朝着王明远伸出长长的鼻子,不断地卷曲,试图卷住什么。 只是一会儿工夫,王明远的裤子,衣角和后背,凡是被它碰到的地方,都沾满了熏臭的淤泥。 大象的鼻子是身上肌肉组成最发杂的地方,也是功用最多的地方。 别看很多大象的鼻子灵活得不得了,但须知,小象从出生起,得花费很长的时间训练和经验积累,才能勉强掌握鼻子的使用。 终于,小象的鼻子穿过王明远的肋部,卷住了他的手臂。 这下它就不肯放开了,并且开始发力,试图拉动王明远。 “跟随它……”康莫相再次出声。 王明远能感觉出,小象确实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于是就随着小象的拉扯,挪动脚步。 但很快,王明远就意识到不对了,这小象退入小河,竟然还在继续往后退,分明是在把他往泥潭里拉啊! 这可怎么办? 王明远有些无语了,他用了用力,想要挣脱出来,却发现小象也越卷越紧,随后直接被拖入没膝的小河中! 这可是冷水啊! “我去,咱们不过去行吗?”王明远打了个激灵,不敢想象自己会在泥潭里会被弄成啥样:“康叔……快帮我想象办法!” “反正都下水了,你摸摸它,跟它玩玩水,它可能就放过你了!” 康朗香在一旁咯咯笑道。 王明远赶忙依言照做,伸手直接按向小象的脑袋,拍了拍。 见小象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一旁的康莫相眼睛一下子直了:“真是神了!” 王明远一边抄水往小象身上淋,一边问道:“怎么了康叔?” “你不知道,一般在驯象的时候,检验被驯的大象是否被驯服,通常都是先抓一些米往大象头上撒,如果大象没有表现出敌意,这才敢用手去摸的,摸了它的头如果还是这样没有抵触,就代表驯服认主了! 我听朗香说过,你跟这小象都没怎么接触,只是把人带到这里进行救治,相处了不过两天时间,就只是帮它敷了些泥,淋了些水,喂过一次羊奶…… 可是如果是因为这些的缘故,张守义他们哥俩做得更多啊,这几天一直是他们照顾,按理,这小象要认主也是认他们啊。 之前我问过他们俩,这小象也只是在要吃的时候会来找他们,其它时候都保持有距离的,更是摸都不让摸,那就说明不认他们两个,怎么就突然认了你呢? 神了,真的神了!” 康莫相说着,竟是双手合十,冲着王明远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傣族,是全族信佛的,这已经是很高的礼仪了,尤其是对着王明远这样一个后辈。 王明远手还被小象卷着呢,只得愣愣地接受了:“会不会是它受伤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我听说不少动物会有这方面的表现。” “可能是吧!”康莫相点点头,然后郑重地说道:“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神的指引,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呃…… 王明远没话说了。 其实,他心里是非常怀疑的,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自己在看到小象坠崖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找来刀子,将它肋住脖子非常致命的藤蔓给割除,这才是小象跟自己表现得很亲密的原因。 “小象认主的事,其实在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传闻,说的是一个小姑娘救了一头被人猎捕割取象牙受了重伤的小象,从那以后,小象就一直陪着那姑娘,直到最后象群归来,融入其中。 那是一头公象,即使离群后重新组建了象群,也会每年路过那姑娘村落的时候,会来寻她一次。 虽然只是传闻,看到眼下这情形,怕是真的!” 张守忠卷了旱烟蹲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溪流中的一人一象,一边抽烟一边说。 王明远还能说什么? 只能当自己是运气好了。 他接连抄水往小象身上淋,清洗着它身上的泥浆,小象也以为王明远这是在跟它玩,表现得非常欢快和享受,终于松开了鼻子,吸水往王明远身上喷。 王明远一下子彻底放开了,他将手表装袋子里,伸手抓着裤兜里的电棍,意念一动,放入随身空间,干脆跟小象胡闹起来,直到张守义哥俩各人捧了一竹桶羊奶回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是愣住了,直呼:“奇了怪了!” 似乎是闻到了已经熟悉无比的羊奶味,在两人捧着羊奶过来的时候,小象停止了嬉戏,转头看向两人,发出一声欢快讨好的象鸣。 “贪吃鬼!” 王明远笑笑:“两位叔叔,把竹筒给我,我来喂吧!” 张守义当先将竹筒递过去。 这装羊奶的竹筒两人有过特别加工,下半截削出了长长的斜口,修得光滑,在上半截的底部钻了一个小孔,用根草杆堵着,只要拔掉草杆,羊奶就会顺着斜口留下,方便小象吮吸,倒也方便。 王明远当即拔了草杆,将斜口塞到小象口中。 对于这种喂奶方法,小象早已经熟悉,很配合地吮吸起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小象将两竹筒的奶都吸得干干净净,王明远问道:“要不要再挤一些,让它一次吃个饱?” “差不多了,再挤的话它也吃不了,白白浪费,它现在已经会在林子里到处转悠,采食一些嫩树叶和草了,不用担心会饿着!”张守礼回答道。 王明远看看小象的身上,之前留下的哪些伤痕都已经结痂,伤口小点的地方结痂早已经脱落,恢复得相当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好如初。 他离开小象,去了温泉里,小象慢慢地跟着,亦步亦趋,只是敏锐地感觉到水温不同,没有跟进温泉,可还是调皮地吸冷水,朝着王明远乱喷,不太受控制的鼻子,可不精准,看上去更像是乱来,反倒将旁边的几人身上淋了不少,一个个赶忙避得更远些。 王明远一看几人狼狈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 No.175 给韩小玲的一封信(加更二) 在温泉中好好泡洗了一番,王明远将身上被染得脏兮兮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在水中将那些污泥搓洗掉。 至于一旁的康朗香,虽然不是在同一个池子里,但也算是一起泡过温泉了。 反正自己身上的这些零件,能看到的,她都已经看到了,不能看的,可能也看了,既然上次她都不介意,王明远自然也不用多想了。 遮放的溶洞温泉村,泡温泉的时候,可是男女老少同在一池都没问题的。 正所谓,心正不怕影子斜。 何况,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没什么好顾忌的。 “还是忙着点吧,现在都快下午三点了,再耽误下去,呆会可摸不着路回家,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呢。”张守忠一杆旱烟抽完,在一旁的石头上磕了磕,又随手折了根小棍掏烟斗,催促道。 王明远点点头,出了温泉,将衣服使劲拧了一遍,重又穿在身上。 好凉…… 大白天的,王明远看到自己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今天在这天坑忽冷忽热的,他怀疑自己会感冒。 “把你感冒药给我开一副,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路进山,康朗香生怕小象还需要打针,药箱是一直带在身上的,王明远赶忙讨要一副作为预防。 “被冷水激了?” “可能吧!” 康朗香没多想,很快从药箱里装着的小瓶子里取出几颗药递给王明远,随后又拿出一瓶小瓶葡萄糖注射液开了盖子递来。 王明远看着手中的药,认出其中一片是安乃近、还有甘草片,另外一片上标注着abc三个字母,还有一瓶藿香正气水。 片片药还好说,那小瓶的藿香正气水有些要命,王明远捏着鼻子才勉强喝下,那古怪的味道是真的难受,但好在有葡萄糖注射液,王明远赶忙喝掉,总算让嘴巴好受了很多。 “这药多少钱?” “这……不用钱!” 康朗香脸红了一下:“晚上回去,如果还不好,记得自己熬点红糖姜汤喝掉后捂在被子里发一身汗,可能就好了,如果实在不行,等明天我们家搬过来张家坳,我给你打个小针,很快就好了!” 小针啊! 王明远大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千万别真的感冒啊。 他是真不想体验在屁股上打小针的滋味。 几人跟张守义和张守礼打过招呼,踏上了返回张家坳的路。 为了避免天黑到家,几人一路上都赶得很急,差不多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及时回到张家坳。 张家坳的一众人,今天是相当忙碌,几乎家家都选好了位置,平整了地基,竹子、木头、石头还有各种草叶,都弄了不少在选中的基地附近成堆地放着。 康莫相和康朗香父女两,在张家坳休息了一会儿,拒绝了王明远让他们留下来吃饭的好意,只是给王明远要了点煤油,赶着回家去了。 王明远暂时也没别的事儿,简单地给自己下了一些面填饱肚子,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一众人忙来忙去。 《基因大时代》 速度比较快的人家,已经在平整的地基上掏了框架柱眼,有的还烧了大堆的柴火,筛选草木灰。 王明远猜到,他们估计也是想制作土法水泥,用来拌着捡拾来的石头进行柱脚浇灌,能起到很好的稳固和防腐的作用。 张守忠在吃过晚饭后,给王明远送来了两块红糖,他知道这个平日里将老姜当成了日常作料的家伙,肯定不缺,所以也就没拿。 催促着王明远熬了红糖姜汤喝下,张守忠这才放心的离开。 他太清楚王明远现在对大伙的重要性了,他可不能倒下。 王明远也按照康朗香的交代,早早地上床,裹了被子躺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当真出了一身大汗,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只是,睡过这段时间,他却没了睡意,头脑清醒得不得了。 都已经半夜三更了,起来也做不了什么,他干脆躺床上,静静地听着外边的人加工加点地干活、聊天,一个个地,倒也有说有讲,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听他们聊着聊着,王明远忽然想起了韩小玲。 这些人没来张家坳的时候,就张家坳的七户人家,冷清了很多,之前一晚上能勉强跟他聊聊天的,也只有那个黑姑娘了。 也不知这黑姑娘在海城那边过得怎样…… 等等,按照从郑绍同那里得来的信息,韩小玲可是在年底会发生车祸殒命的,两个世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王明远从自家和张光华一家的情况来看,两边对应的人,人生轨迹是一样的。 那就是说,在这个80年的平行世界里,韩小玲在今年年底,也会是一样的结局。 如果我把她叫回来,能改变她的人生轨迹吗? 王明远无法肯定。 但他相信,试试总没错。 毕竟,他自己就是个BUG般的存在。 身边人的情况已经开始改变了,就像这些从周边生产队搬过来的人们一样,被改变了。 一定行的! 可是,这么远的距离,跑一趟不容易,而且,张家坳这边一堆的事情,也不容易脱开身啊。 要是海城的车站传送点开启了那该多好,意念一动就到。 然而,事实是,王明远到现在,就连云省的各县城的客运站传送点,都只开启了一小部分,鬼知道那一天才能轮到海城! 不过,肯定是越早叫她回来,越容易。 时间隔得越久,韩小玲在海城的羁绊会越来越多。 她很可能每天都在接触新鲜的事物,接触更多的人,环境是非常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决定的。 嗯……给她写信吧!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王明远当即从随身空间中取出用来作收购站收购物品记录时买来的信签纸和笔 可是,当他提起笔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了:我跟她什么关系啊?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写?人家好不容易回到心心念念的海城,凭什么回来?这张家坳,那一点比得上快速繁华变得灯红酒绿的海城? 思来想去,王明远始终没能找到个合适的理由。 纠结半天后,他只能从实入手了,提笔在信笺上写下两句话: 韩小玲: 我病了,一堆衣服没人洗! 该怎么办? ——王明远 No.176 出手阔绰 王明远感觉自己迷迷湖湖的刚睡着,房门就敲响了。 他起身开门,看到张守忠领着各家户主和几个选牛经验丰富的老人在知青点的院子里等着,一个个烟锅中红光明灭。 抬手看看手表,王明远发现才4点钟:“会不会太早了点?” “咱们得去早点,更容易选到好牛,可不能让人抢了先!”张守忠看着还未完全清醒的王明远笑道:“这可是大事!不能马虎。” “好吧!” 王明远应了一声,使劲地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去厨房保温瓶里倒了热水洗脸刷牙,今天他可不敢随意用冷水了。 他打整好自己后,随着一群人上路,直奔阿渡公社。 天还黑着,一个个提着马灯,走得很安静很快。 一行人抵达公社集市的时候,七点半左右,到处摆摊卖东西的人已经不少,不过逛集市的人还不多,依然显得有些冷清。 一群人没管这些,直接去了集市主道两百米外的林边坡地,这里是卖牛羊牲口的地方。 有人正赶着羊群和牛在四处游荡,一边放牧,一边等着买主上门。都是各个生产队的人,来的人也不少,还有人不断地赶着牛羊牲口到来。 对于他们来说,出售大型牲畜,同样是件大事,队长会计,几乎是必到的。 稍微商量后,几人觉得这样一拥而上去看牛,讨价还价的架势太吓人,卖牛的人很有可能借此抬价,所以各自散开,一个个背抄着手,不动声色地四处查看商谈。 看到有相中的牛,再回来彼此商量一番,轮番上前讨价还价。 王明远没有去掺和,只是默默地看着几人的操作,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明明非常看得上的牛,偏偏想法设法找各种不是缺点的缺点,极力压价,然后轮番上阵,硬是被他们生生弄出了托的感觉。 一个人觉得那牛不行,卖主往往眼睛一蹬,直接赶人,两个人觉得那牛不行,卖主就得掂量着点了,再蹦出第三个,卖主十有八九心虚了。 这番骚操作效果很好,被忽悠得以为自己牛真的不行的一些人,还真是低价或是平价将自己的牛给出手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成功买下六头牛,平均价格才150元左右。 《仙木奇缘》 王明远由他们去折腾,数了两千块钱递给张守忠,顺便将自己明远农场的批文也给了他,买牛的事儿,全权交由张守忠负责。 感应着随身空间中那一沓沓成堆的十元钞票,王明远在感叹,要到什么时候,新版的百元钞票才会流通到这偏远地方,有的时候,数钱也是个麻烦事儿。 他开始在集市上晃悠,一路所过,觉得没啥可买的,干脆直接去了公社,买了信封邮票,把给韩小玲写的信寄了出去,然后去了公社大众食堂。 这走了几十里路,早饭还没吃呢!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今天公社的大众食堂,竟然有牛肉,还是黄牛。 这让他兴奋不已,一问才知道,在勐嘎生产队那边今天送来的牛肉。 勐嘎生产队饲养员去放牛的时候,两头公牛打架,打红了眼,怎么都分不开,很是凶残,结果双双滚了崖,都废了。 这对勐嘎生产队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损失。 但事已至此,只能尽量找补回来。 他们就把两头奄奄一息的牛给宰了,牛皮剥了,收购站有皮毛收购,至于肉,跟公社函接后,一头被送往公社食堂,另一头分则让生产队的人在集市上摆摊售卖,还架起了大锅。 王明远一听,早餐也不吃了,顺着集市东头寻了过去。 很快,他就来到勐嘎生产队卖牛肉的地方。 几个青壮正在卖力的吆喝着,围观的人不少,但真正舍得下手买点回去尝尝的人不多。 王明远挤进人群,看到地上铺了一片油毡,上面摆放着几只牛腿和两个牛头,血淋淋地,一人正一边用布擦拭着渗出的血迹,一边驱赶着受血腥味招引而来的烦人苍蝇。 旁边,一个年轻人正提着斧头,奋力地在木墩子上砍着排骨。砍下的排骨简单漂洗后,直接扔锅里煮着。 锅里并没有其它调料,只是加了不少盐巴,用大锅盖盖着焖煮。 牛排,好东西啊! 这么吃也太暴殄天物了。 “牛排怎么卖?”王明远见青年还在准备继续砍剁,连忙问道。 “6角一斤!” 听到有人问价,青年放下斧头,微笑着看着王明远。 一身的确良衣服,还戴着手表,这可是个有钱人,得好生招呼。 “那些腱子肉呢?” “7毛一斤!” 王明远点点头,这价格比普通水牛肉要高一些,但在王明远眼中,那可就太实惠了。 青年看出王明远有想要购买的意图,但又生怕王明远因为价格高选择离开,他连忙解释道:“这可是从缅甸那边花了大力气买来后杂交培育出的高峰黄牛,虽然是顶架滚了山坡,但也是在没死的时候宰杀的。而且,高峰牛的肉可比水牛肉要好吃的多,更细腻些,不像水牛肉那样粗糙,关键是,这两头黄牛都是还未阉掉的公牛,原本是留着配种的……这个价钱不高。” “确实不高!”王明远笑了起来:“我倒是想多买点,可是这天气热起来了,不好保管啊,能不能再便宜点?” 青年微微一愣,这也是他们面临的问题,这些肉在热天不用一天,准得发酸发臭,就即使用重盐腌制和上香料烟熏,也很难保存下来。可是拿回去生产队的人分了吃掉,又有些舍不得。 他们还指望着,将这些牛肉卖掉,好歹找补回一头牛的价钱来着。 “那你稍微等等,我去问下队长会计!” 青年跟王明远打声招呼,又跟旁边的同伴交代一声,快速钻出人群,找他们的队长会计去了。 数分钟后,青年领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走了回来,一见到王明远,先是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笑道:“就是你要买牛肉吗?” 王明远随手掏出一包华子,递了一支过去:“是我要买!” 头发花白的老人应该就是队长,低头看着手中的烟,带把的烟,在这年头可都不便宜。 戴眼镜的青年也在看手中的烟,面色却显得有些惊诧,王明远隐约听到他凑在老头耳朵边小声说道:“队长,这烟可不简单,就即使公社的领导,都很少有人抽得起。这人怕是来头不小啊!” “这价格不好再降啊,都是好肉!这样吧,咱们也算是初次打交道,如果你能买多点,我给你降下一毛钱来。” 直降一毛……虽然也是平价,但确实已经很难得了。 “好,这些排骨和腿肉,全给我称了吧。” “全称了……” 不只是勐嘎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就连周边围观的人也全都愣住。 这可是大手笔啊! 勐嘎生产队长一脸不敢相信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明远未置可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总不能是开玩笑吧!” “好好……你们几个,赶忙称称!” 随着勐嘎生产队长一招呼,几个青壮赶忙动手上称,四条牛腿和排骨,拢共称了280斤,合计143元。 价钱算出来,王明远随即点钱付账,并要求几人将排骨砍小一些好装袋。 “就这钱,都已经又够买一头半大水牛或是小黄牛了。” “这人出手真是阔绰!” “这人什么来头啊,真舍得!” …… 周边围着的人议论纷纷。 王明远可不这么想,280斤肉很多吗?分到张家坳十三户人家,一家也才二十多斤,剔除骨头,肉又能剩多少? 何况,张家坳除了他,还有76号人呢,按人头平均分配下来,也就一个两斤左右的量,真若是放开了吃,一顿搞掉,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真心不多! No.177 买牛风波 牛排和牛腿被砍小,装了满满三大袋子。 勐嘎生产队长拿了钱,连忙招呼会计:“走,咱们看牛去,不少生产队的庄稼已经种得差不多,有好些赶牛出来卖的。还有些生产队缺牛,买牛的也不少,咱们也去逛逛,用这点钱,说不定能买到头好的!” 那会计点点头:“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队上本来就缺耕牛,还一下子没了两头,确实该好好买一头,最好是买一头直接就可以用的水牛,这黄牛,没阉掉的,老是干架,阉掉的,也是时不时就遛疯,性子太烈,太容易出事了,还是水牛好,阉了以后,性子很温和,随便个孩子也能招呼得住。” 两人简单地商量几句,很快达成统一。 只是,那生产队长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来,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我这里还有些好东西,你看看你看不看得上!” 说着,他到锅边转了转,提了两个木桶出来。 王明远一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是两大桶牛杂。 最让王明远火热是里面两个大大的毛肚,这可是好东西。 几毛钱一斤的牛肉,到了后世,那得六七十才能买到一斤,毛肚在这个时候更便宜,别看没多少分量,到了后世一个也得好几百。 关键是,这毛肚打理好了,那绝对是烫火锅的极品好材料啊! “本来这些肠肚,是准备用来熬成牛杂卖的,价格便宜,别看着脏,若是真的吃起来,却是真正的好东西。” 勐嘎生产队长笑道:“我听说还有特别喜欢吃牛肚的,到处找着买……你要不要带回去试试,要价也不贵,这两副肠肚,给我五块钱就行了!” 五块钱! 就冲着那两个毛肚,也千值万值啊! “行,我买了!控水装袋吧!”王明远立刻掏钱付账,一想自己一个人不好拿那么多东西,也拿不动,当即说道:“我刚听说你们也要去买牛,正好我也要过去,你看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不好拿,得麻烦你们帮帮忙,送到卖牛那里去。” “这是小事!” 勐嘎生产队长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指挥这几个青壮将东西装好后,让他们扛上,几人一起前往卖牛那里。 “这位兄弟,我看你穿着、言行不俗,请问你是哪里的人,县城里的?”会计青年试探地问道。 “不是,我也是阿渡公社下边生产队的。” “也是咱们公社生产队的啊!”会计青年一脸不信:“我可没见过哪个生产队的人会舍得这样花钱买那么多牛肉,是不是家里办喜事,还是你是上边来的人。” “那你还真是想岔了,我真是咱们公社下边生产队的人,之前是陈家沟生产队的,要说是喜事吧,还真是最近得上边领导批示,单独出来弄了个种药的农场,这不刚集拢了人手嘛,我就想着,大伙一起打个牙祭。” “陈家沟生产队建农场的事我没听说过,但我知道一个叫王明远的,他可是个能徒手制服四个安南猴子的厉害人物,战斗英雄,你认识他吗,是不是长得五大三粗,很魁梧很勇勐的模样。” “我就是王明远!” 王明远笑笑,自己的名头算是在阿渡公社传开了,不过,自己怎么着也跟五大三粗和魁梧勇勐沾不上边吧。 至于农场的事儿,周建军他们这才下来把事情定下几天而已,不知道也正常。 通信不畅,这样的集市往往才是各个生产队最直接的信息传递场所,很多人就即使身上装着几毛块把钱都要来逛逛,大抵也主要是碰碰其它生产队的熟人,吹吹牛聊聊天,了解下彼此的情况或是一些新奇见闻。 赶集嘛,赶的是人气,人气越是旺盛的地方,越容易通过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你就是王明远……”青年更是愣住了。 他完全没办法将眼前的看上去各方面都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跟他心目中的形象联系起来。 不仅是会计青年,就连他们的生产队长和几个帮着搬东西的青壮也都有些懵。 显然还是不相信! 不信就不信吧,王明远懒得管这个,领着几人直接朝着张守忠几人栓牛的地方走去。 只是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群人围拢在哪儿,吵吵嚷嚷的,似乎是起了争执,有几个看上去很是愤怒的样子。 王明远凑过去找边上的人打听了下才知道,这气呼呼的几人,就是最开始卖牛的几个生产队的人,随着张家坳这一群人买的牛越来越多,发现卖牛的人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 尤其是看到早先警觉起来,牢牢把控着牛价,真正卖到实诚价格其他生产队的人,一个个眼睛可就发红了。 《最初进化》 悬殊三四十块呢,这可不是小钱。 几个人凑在一起稍微商量,纷纷找了过来,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人掏钱砸了出来,要将牛拉回去 这就让张守忠一群人有些难看了,理论了好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可硬来也不是办法,张家坳这次来的人也不少啊。 于是,一群人就在那僵持着,反倒引来不少人围观。 看到王明远挤进人群,张守忠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连忙站了起来,将王明远拉到一旁,细细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得王明远苦笑不已:“别急,不大个事儿,这事我来解决。”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张守忠稍稍松了口气。让在了一旁。 王明远走到场中,将自己兜里的烟取出来,给几个找上来的人散了一圈,笑道:“大伙先抽支烟消消气。然后听我说道说道。” “你是谁啊?” “你说了算吗?” …… 见张守忠拉出个小年轻挡在前面,一个个都以为又是什么花招。 “我是明远农场的场长,他们呢,都是我农场的职员。”王明远微微一笑,转身从张守忠那里要来批文,在一众人面前展示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做买卖呢,总有讨价还价,各种挑剔那都很正常,买东西的人都希望自己买到点好的,卖东西的人也希望自己卖个好价,说白了,生意达成,到了最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们给你们买牛,讲好价格,我们牵了牛,你们接了钱,那就是达成了,讲究一个买定离手,你们现在找过来,可是相当不地道的。” 听到王明远说这番话,跟之前张守忠们所说的一个意思,一个个一下子变得怒气汹汹。 更有一人上前直接抓住王明远的领子,吼道:“你们这样不断轮番上前压价,挑各种不是,牛都被说成那样了,还卖给谁?这不是作妖……我们只是些地地道道的老农民,没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 见状,张守忠几人也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生怕王明远被打。 王明远笑笑:“你先把手松开,等我把话说完,事情真闹僵了,谁都不好看,都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再说了,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事,就即使到公社去说理,我们也是占理的,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不好好访访问问,草率做出决定。我承认,我们的人也稍微有些不地道,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原因啊!先听我说说。”他说着,轻轻拍了拍那人的手。 那人板着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松开:“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什么。” “我们这次来买牛,数量要的不少,整整十三头,如果只是买上一头两头,那事情好办,不会有太多考量,货比三家,很容易的事情,但一次性十三头,你们会怎么想,都在想这是一次大买卖,你们一样会四处串联,然后坐地起价,漫天要价? 不要不承认,大伙都心知肚明,肯定会。 但若是真这样了,我们要不就是买不到牛,要么就是得花高价才能买到,亏的可就是我们自己啦。 问问大伙,我这话在不在理?” 王明远扫视一眼周围的人,一些人保持着观望,一些人则是认同地点头。 “要我说就这么办吧,大伙日子都难,我们也难,都互相体谅一下,各退一步……”王明远再次扫视周围,问道:“现在好使唤的青壮耕牛多少钱一头来着?” “上一场赶集的时候,水牛要便宜些,一百七八的样子,黄牛贵,上两百开外了。”有人说了实诚价格:“现在正好是农忙季节,好用的耕牛价格要高些,不过,过了这口气,又会跌一些下来。” “这个价格你认同吗?”王明远看向刚才揪住自己领子的人问道。 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咱们各退一步,就按照一百七一头的价格补足你们,你们意见怎样?如果不同意,咱们就上公社说理。” 王明远不无警告地说道:“我只想提醒各位,真到了公社,你们是真讨不到好,毕竟,你们理亏在先,一开始的时候,东西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要是觉得价格低,完全可以选择不卖,自己的牛好不好,难道自己真的不懂?懂行的人真的看不出来?生产队上敢让你们出来卖牛,相信都是很稳重很有水准的人。选择吧,我补点钱和解还是上公社?” No.178 你这是怀疑我?(加更一) 王明远这一番说辞,听上去就有些入耳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纷纷点头。 “牛都是些好牛,但再好的水牛,价格也翻不上两百,实诚价格也就一百八左右,这小伙子将价格给你们补到一百七已经可以卖了,毕竟,这农忙季节一过,也是要掉价的。” “他们固然在讲价的时候挑了不少问题,但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些问题,再说了,没人逼着你们卖,生意做成了,你们现在反悔,这很不地道,人家小伙这补价,已经很厚道了。” “公社去讲理的话,你们确实不占理,来买牛的,那有不挑牛毛病的,挑毛病讲价,这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了,人家的顾虑也不假。我上次看中一头牛,犹豫了,结果回头再问,被看出想买的意图了,卖牛的开口就说这牛已经有人给到多少多少价位了,一下子给我提高二十多块,想要卖更高价,这我那敢买啊,只得作罢,结果到最后又来找着我用原来的价格卖……都是在蒙,就看谁最后蒙到谁。真怪不得别个!” …… 一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王明远已经把事情办得很实诚了,事情就这么解决的好。 听着众人的一番话,几个饱含怒气的卖主,板着的脸也渐渐缓和下来,终于点头答应按照王明远说的办。 王明远也不二话,当场领着双方的人,将那些确实给低价格的卖主补上差价。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现在热闹已经过了,众人纷纷离开, 除了凑热闹的,这些来卖牛、买牛或是围观的,不少就是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会计这样的头脑人物,王明远忽然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当即朝着众人喊道:“大家伙等等,我这里有点事情想跟大家说说。” 听到王明远的叫喊,不少人回头看来。 “就是我们明远农场吧,最近想收购一批羊肚菌,平日里上山积肥什么的,相信大伙都偶尔能看到,平时拿到了也就随手煮了吃了,但其实抽时间认真找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用来卖钱补贴家用的。 我知道你们中有不少就是各生产队的队长或是会计,烦劳大家给队上的人通知下,我这里以一块五的价格收购,一块五一斤的干货,比收购站的提高了两毛的价格,要保存完好不要破损的,捡回来晒干攒着,我们接下来几场赶集都会有人来收,地点就在这吧,烦请相互转告……谢谢各位!“ 王明远大着嗓子把事情给人说一遍,也省得让人去各个生产队跑。 这些人各自合计了一下,还真有答应说回去跟队上人说的。 虽然大部分人没说什么,但风声已透过,今天赶集的人不少,还有不少闲人,事情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会越来越多。 能捡羊肚菌的日子不多了,能收到多少,也得看运气。 不过,其它时节看不到羊肚菌,下半年十月到十一月,还会出羊肚菌,而且,那时候的质量比这个时节的还好,提前盘算好,到时候应该能好好赚上一笔。 现在的,就当是试水了。 “原来,你还真是王明远啊!”勐嘎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就在这时候凑过来,顺带也将几个装肉的袋子让人搬了过来,老头笑呵呵地说道:“年轻人办事可以,捡羊肚菌这事儿,我回去后也会跟队上的人通知一下,总归是件好事!” “那真谢谢你了!”王明远客气地给两人递了烟,并点上。 “谢啥谢,就冲你是个民兵英雄,我就帮你!” 勐嘎生产队长摆摆手,领着会计走了。 看着两人走远,张守忠满脸歉意地凑了过来:“我们也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这下都不知道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们,咱们农场这才刚刚开始呢,名声就被我们几个给搞臭了……” “这怪不上你们,你们本来也就是一心想着用最少的钱买些好耕牛罢了,这也是为农场考虑。再说了,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咱们建立明远农场的事儿,一下子传开了,以后事情说不定还会好办些。” 王明远无所谓地摇摇头,转而看向身后拴着的那些牛,他数了数,一共十一头:“再买两头就够了,去看吧,尽快选上两头好牛,只要价格实诚,就买了吧!都不容易,以后出来办事,咱们实诚些就好,这可是咱农场的形象。” 张守忠点点头:“以后会注意。”随后,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袋子:“这是些什么?” “牛肉啊,黄牛肉!” 王明远笑道:“今天买了牛、康朗香一家也搬过来了,人手齐活了,牛也到位,一切顺利开展起来,这就是喜事,买回去庆祝一下。” “花了不少钱吧?”张守忠试探地问。 “也不贵,百多块钱!” “……” 张守忠很是无语地看了王明远半天,最后回头冲着身边的人说:“去把刚才看好的两头牛牵过来,就按他们说的价,一百九就一百九,反正场长有钱。我们在这抠抠搜搜买牛,结果他倒好,一转眼花了百多块钱买牛肉,别给他省。” “你这怎么还生气了呢?”王明远笑道。 “有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吗?”张守忠白了他一眼。 “这是我的钱,又不算大伙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 “上次抓了几个安南猴子奖励的,你忘了?” “你老实跟我说,这次农场的事儿,上边资助了多少?” 王明远一下子怔住。 他完全没想到,张守忠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有此一问。 王明远这花销,在他自己看来,无伤大雅,可动辄百多元钱,那是一个农村壮劳力一年下来也才能堪堪苦到的钱,在张守忠他们看来,这可是大钱。 这事情不好好解释清楚,怕是一个个心里没底。 而且,很有可能,不止是张守忠有这想法,其他人可能也已经有了,即使现在没有,以后也肯定会有。 开办一个农场,没有资金支持,可不是随便就能办起来的。 现在可不同以往,之前那些吃喝花销,有海城药物研究所的孙寒卫,韩小玲的舅舅帮忙蒙混过关,现在这些花销,又该怎么说。 又扯一个谎? 好累! 娘的,没理由就是没理由,王明远忽然觉得自己再瞎扯些出来,慌越来越大,越来越遮不住。 既然这样,那就不撒谎了。 “三叔,你这是怀疑我?”王明远一本正经地看着张守忠。 No.179 归心(加更二) “你为人豪爽,对大伙也不错,农场开办,给大伙开出的条件那更是相当优厚,这些大伙都看在眼里,可是,真出事了,于我们而言,顶多就是交出所得,重新回到各自的生产队,白忙活一场,但你不同,你可是农场的领头人,你要是犯了错误,可是会走投无路的!我们这是担心你啊!” 张守忠满脸写满担忧,这话是当着在场的那么多人说出来的,此时,每个人的目光都汇集到王明远身上,显得很复杂。 《基因大时代》 王明远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他们有怀疑的想法,也清楚他们确实是在担心自己,不说明白,一个个怕是很难心安。 这是才是他们正真的心声! 毕竟,他们也搭上了自己的身家,真出了问题,一切都将是打水漂,可能还会受到不少牵连。 王明远他细细想了想,笑道:“这件事情,想必大家都有疑惑,现在各户家主都在,那我就把事情好好说一说。 开设农场的事情,是我提出的建议,由部队、武装部和农垦局三方促成,这已经跟大伙说得很明白,我还把巡边的任务也揽了下来,至于钱,上边还真没资金上的支持。 买种子,买耕牛的,都是我前段时间去理县三月街上倒腾东西赚来的,三月街做些什么买卖,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具体的事情农垦局周局长知道,我不想多说,如果实在想知道,你们不妨直接去问周局长。 买种子的钱,算是我感谢大家支持农场的。 至于买牛的钱,我之所以让你们挣到了以后还我,是因为我兜里现在确实没几个钱了。 上边没有资金支持,并不代表就完全没有支持。 将田地划分给我们,暗地里允许大包干这是不是一种支持? 参加明远农场,农场里还有药田划分给你们,这是不是支持? 明远农场周边,那么大的森林,里面的药材、山珍、猎物等等,虽然有点危险,但这些都是动动脑子、动动手就可以拿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钱,很多的钱。 咱们还要什么支持? 这就是我为什么找的人都是擅长打猎的民兵的原因,也是我为什么揽下巡边任务的原因。 我没事找事啊? 要知道,付出的越多,收获得才会更多。” 王明远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他看了看周围,找了片干净的草地坐下,等着这些人慢慢消化。 一下子把可能出现的疑点解释一番,王明远轻松了很多,虽然在倒腾东西赚钱的事情上还是有所隐瞒了,但事情已经推给周建军去了。 一来,这些人不容易接触到周建军,再者,接触到了周建军,也不好得开口询问这些问题。 何况,问了也没啥好担心的,毕竟,周建军本来也就知道。 唉……想要过点悠闲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想了想,他又抬头看向围在周围的一群人:“对了,也怪我,思虑不周,没有一开始就把话跟你们说敞亮,只是自己觉得这样可以让大伙日子好过些,就这么去弄了。不过,现在说也不晚,森林危险,你们若是没那胆跟我去赚这些钱,随时可以选择退出,返回原来的生产队,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些许愧疚。 他们确实没想到里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但这些弯弯绕绕,王明远都已经替他们考虑到了。 这么优厚的条件都不算支持,那什么才算支持? 付出跟收获是对等的啊! “是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张守忠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丝毫怀疑!” 张守忠红着脸,走到王明远面前,憋了半天,终于从口中说出这句话:“而且,我坚决拥护农场的建设,绝不退出。” “我也一样!” 紧跟着站出来的,是李同。 “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 …… 张家坳的几家人和新搬入的几家,纷纷站出来表态,没有一家落下,像是宣誓。 事情说明了,是好是歹,他们已然通透。 至于康朗香一家,康莫相已经被那头小象说服了,不用管。 这一刻,一个个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昂扬斗志。 如果说,这一群人是因为之前王明远给出的各种好处和开出的条件诱惑而表面上的赞同,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归心。 “行了行了!” 王明远看着一个个严肃郑重的样子,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我是真不习惯你们这样……赶紧去买牛吧,赶着牛回到家,抓紧时间把地种上,保证粮食生产,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是正事!” “对对对,赶紧买牛!” 张守忠连忙朝之前看好牛还未来得及讨价还价的两个老头说道:“价钱,还是好好讲的!”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周围几人哄堂大笑起来,气氛也随之轻松下来,分别约着去找卖主讨价还价去了。 没多长时间,几人将最后两头牛以一百八十块的价格买下,拉了回来。 十三头牛,搞定! “咱们现在就回去吗?”李同问道。 “要回去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啊!”王明远笑道:“勐嘎生产队的牛两头滚崖,一头送到公社大众食堂了,就没有人跟我一起去尝尝?我请客啊!” “我去我去……大伙都去,他哪里每天做那么多好吃的,不把小王吃穷了,咱们每天都只有流口水的份,不去白不去!”张守忠爽朗地笑着招呼。 其余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先去一半人吃,其他的留在这看牛,吃饱了回来换人,然后在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置办工具行礼……对了,尤其是锯子斧头,进了森林有大用的,里面可是不少大树要砍,还要搭建不少东西的,得好好置办一些牢实好用的,三叔,这件事情,那天我们商量过,需要些什么,你比我门清,就交给你去办了!”王明远强调道。 张守忠点头道:“放心好了,一定办得妥妥的!” 事情安排妥当,王明远当先领着张守忠等人一起去了大众食堂,给他们把牛肉点上。 不过,到了桌上,王明远却不怎么吃得下去了。 这公社的大众食堂,当真是没法和芒县的国营食堂比,煮得牛肉几乎都没放什么,就是一把大盐焖煮而成。 这煮出来的味道,除了咸味就只剩下纯正得能熏人的牛肉味了,王明远尝了一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的做法,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不过,他看其他几人吃得很香,干脆将自己那碗通通分给了几人,自己扒拉点咸菜,勉强填饱肚子。 一拨人吃了换一拨。 所有人都吃好后回到栓牛的地方,张守忠这才叫上李同和几个上了年纪的,一同去看需要购买的工具去了。 结果,大堆的犁头、农具和刀斧、锯子等工具买回来,一个个心想着,东西不少,何况,都已经有牛了,那牛车也得配上啊,又互相邀约着一起去找街上做架子车的几个木匠把车也给买了。 当十三头牛全都套上架子车,分由十三人牵着往回走的时候,那阵势是真的吸睛…… No.180 你想多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明远好生体验了一把坐牛车的感觉。 大水牛步伐稳健,不急不缓,躺在车厢里干草上的王明远随着摇来晃去,没有坐拖拉机那样剧烈的抖动,也没那么大噪音,随着大水牛的摇摆,舒缓的节奏,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某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跟装在袋子里的哪些牛肉一样,越靠近张家坳,越有一种即将被下锅的感觉。 脑海中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没由来地惊季了一下子,头脑变得清醒无比,赶忙叫张守忠停下牛车,从车上跳下来。 有车不坐,选择走路…… 张守忠他们很奇怪王明远此时的反应。这不符合他以往的习惯。 “怎么不坐了?”张守忠好奇地问。 “坐不住了,屁股疼!”王明远简单回了一句,然后就默默地缀在队伍最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在思考自身的问题。 花钱太大手大脚了,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和周边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了,所以招疑。 这些张家坳的人们,看着淳朴憨厚,但这些绝对是表象。 他们对事对物,都有着自己的认知,而这种认是近乎直觉般地敏感。 想想也是,这些人都经历过前些年的种种波折,在那样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人,都不会太简单。 80年代多人精啊! 以后说话做事,都得更加小心周密才行! 一行人在下午三点左右抵达的陈家沟,远远地就能听到陈家沟生产队上有人正通过喊话筒喊话,距离隔得较远,声音有些模湖不清。 陈家沟生产队上应该是正在开会。 王明远到了岔往陈家沟生产队的拱桥边时,让几人将牛车停了下来,然后叫上张守忠一起去了陈家沟。 借着有车经过,他想把蚂蝗干的事情给了结了。 两人去到陈家沟打谷场的时候,两百来号人正围坐在打谷场四周。 男人抽着旱烟自顾自地小声聊着,女人们也各自抱着自家的崽子,有好几个正扒拉着孩子的衣服或是头发,找着虱子,掐着虮子,还有好几个小孩,更是相互追逐打闹,场面乱糟糟地,丝毫没有开会时该有的严肃认真。 打谷场中心,陈开顺为了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下边这些人的嘈杂,提着喊话筒,正在卖力地说着。 他偶然吼上两句,场面会稍微安静一些,可要不了两分钟,窃窃私语声又嗡嗡嗡地起来了。 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到皂角树下坐着听了一阵,陈开顺的大概意思是在说,自己受队员抬举,当了生产队长。 既然当了队长,就必须为队上做些实事。 这些天,他们父子俩跑了好几个生产队,费了好大劲,求爹爹告奶奶地,或是借或是买,总算是把种地所需要的种子给备办齐全了。 要求队员们从明天开始,积极行动起来,努力完成生产任务,不可以再像这几天一样,跟放羊似地,到处瞎晃悠,无所事事。 还特意点了名,今天就有好几个没到场的,明明昨天就通知过要开会,结果还是跑去赶集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正点着名的时候,陈尤东晃晃悠悠地从村口回来,看到张守忠和王明远两人,上去打了声招呼,完全没把自己名字正在被点当回事。 “刚才点过大名呢,还不赶紧去开会?”王明远看着漫不经心的陈尤东,笑道。 “他爱怎么点就怎么点,自从他当了队长,天天开会,只要他想开,随时可以开,好像一天到晚,非得让所有人围着他转一样。而开会的内容,天天在那说他们父子俩费了多大力气找种子,怎么怎么难,像是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也不具体安排大伙做点什么,反过来怪大伙一天游手好闲。” 陈尤东满脸嫌弃:“也不知道当时是那根筋抽了会听陈家旺的话,推选了他老爹当队长,就他那能耐,换作是我,也比他强啊。” 说到这,他丝毫没有去参会的想法,很干脆在张守忠旁边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我今天也去赶集了,听说了你们在集市上的事儿,你们可真能啊,一下子买十三头牛,我刚才上来看了一眼,都是些好牲口啊,可比队上这些喂得干瘦干瘦的强太多。” 王明远笑笑,没说什么。 “王哥,你们农场还要不要人?”陈尤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王明远开了口,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希望加入明远农场。 这两天,关于明远农场的事,他们听得太多,不管怎么说,农垦局、武装部和公社都亲自来人了,那一定是大事,好事。 “不好意思,人数上现在已经够了,需不需要增加人,还得看以后的情况!”王明远歉意地说道。 “那以后如果需要人手,一定要给我留个位置!”陈尤东还是有些不死心,顿了一下后,接着问道:“你们这是到队上来干嘛?” “去把你们之前剩下的蚂蝗干拿来,我们把这事情了结了。” 王明远说明了来意:“也不知道这会什么时候开结束,你跟其他几个民兵也说一下,我们在这等着。” “好!” 陈尤东应了一声,悄摸着靠近人群,分别找到几个民兵,小声跟他们把事情说了。 fo 几个民兵各自不动声地抽身离开打谷场,回家将自己晒干的蚂蝗干带了回来。 这些东西,他们都自己称过,王明远也不想麻烦,稍微掂量下,直接按照他们所报的斤头付钱。 这番举动,卖力说着话的陈开顺有人群阻拦,没有注意到,但努力在帮陈开顺维持会场持续的陈家旺却早已经注意到了。 陈尤东他们几个民兵,这是完全没把陈开顺当回事,几人偷偷摸摸的动作,让他额头青筋不断地抽搐。终于,他忍不住推开人群朝着王明远等人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亏你们还全都是民兵。”他恼火地看着陈尤东等人:“赶紧回去,不然的话,可别怪我汇报上去,请求武装部给你们处分。” “队长,这就没意思了,这会三天两头的开,说的事情都已经让人耳朵听得起茧子了,是真没意思,也没必要。我们是看在你面子上推选了你老爹当队长,但队长要干实事啊,别整天老是弄这些虚头巴脑的,这是专门摆队长架子给我们看吗?” 陈尤东年轻,脾气有些冲,面对陈家旺的责怪,当即顶了回去,陈家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队长,我倒是没别的事,就是来收一下蚂蝗干,把你手头的也送来吧。”王明远尴尬地说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事情结了,快点离开。 “那蚂蝗干早已经被我倒粪坑了,我不缺那点钱!”陈家旺阴沉着脸,声音很是森冷。 “我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火气,行吧,既然那些蚂蝗干你不在乎,我也无所谓,可不是我不收!”王明远澹澹地一笑,回头看向张守忠:“三叔,帮我提着点,咱们走!” 就在这时,陈开顺也挤出人群,朝着王明远等人走来,满脸堆笑地说:“哎哟,明远农场的人啊,小王好本事,我听说随随便便就把种子的事情解决了,这来队上是准备借牲口种地还是干嘛呀? 我跟你说啊,我们的种子也已经找好了,明天准备上工抓生产,这牲口农具什么的,我们得自己先用,暂时不可能借出去,你们如果要借的话,得等我们忙完才行。” 王明远有些古怪地看看陈开顺又看看陈家旺,这突然来上一句,像是早已经做好盘算的啊。 想要在农具和耕牛方面刁难我们吗? “不好意思,你想多了!”王明远说完,扛着蚂蝗干,叫上张守忠直接走人。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大路的拐弯处,陈开顺这才愣愣地问:“难道他们不是来借牛和农具的?” “队长,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路口看看吧!”陈尤东翻了翻白眼:“都不知道一天在想啥!” No.181 人命关天 陈开顺和陈家旺两人顺着村口的土路跟出去看了眼,通往张家坳的土路上,十三头壮硕的水牛拉着崭新的架子车,排成一熘地往回走。 那一刻,他们脸色很难看。 跟着涌出来围观的,还有陈家沟的一干人,都从陈尤东哪里知道了张家坳的人今天一下子在牛市买了十三头耕牛的事,这大手笔,让一众人咋舌,议论纷纷,剩下的就只是羡慕了。 “我听陈开顺那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觉得,咱们有了种子没有耕牛也种不下去吧?” 张守忠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小王有本事弄到种子,还有本事一下子买那么多耕牛,这怀着坏心思的爷俩,心头现在怕是不好过。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真是好笑了,没有耕牛,就即使用锄头也能种上啊,多花点时间而已。” 王明远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陈开顺那番话,他也听出了同样的意思。 只是,王明远不明白,这父子俩,怎么突然对自己有了那么重的敌意。 他细细想过,并没有觉得哪里对不起他们。 唯一的可能,还是他们眼红病犯了。 眼红抓蚂蝗的时候没有早点叫上他们一起。 眼红王明远立了那么大功劳,继而得到上边那么多人的赏识。 眼红农场开设那么大的好事没有自己的份。 但归根究底,还是眼红王明远这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外来户,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混得越来越好,越爬越高,都成了农场场长了。 他们觉得不公,觉得不满,估计看到王明远本人的时候都会觉得刺眼。 可是又无可奈何! 这方面的心里,王明远估计陈家旺会更重一些。 直言蚂蝗干被倒粪坑,不缺那点钱,就已经很明显了。 还真得如同张守忠所说的那样,提防着点这些人。 正所谓,深山出刁民,山里人固然不少人淳朴,但也有那么一层人,有的时候,在有的事情上,真的是不按常理来出牌。 王明远按下心头的想法,催促着几人加快点脚步,返回张家坳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 张家坳的一众人,仍然在忙得热火朝天,不知是谁先看到了王明远一行人,喊了一句,所有人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眼睛放光地看着这些大水牛。 这些牛,以后就是他们自家的了。 这要在以前,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一时间,一个个纷纷叫好,显得激动无比。 王明远在人群中看了一下,发现康朗香一家子也在人群中,他见人手齐活,干脆让各家领回耕牛,并让人将车子中的牛肉搬到知青点院子。 这几袋肉,在袋子中闷了一天了,味道越来越重,得早作处理。 在他的招呼下,一群年轻人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来知青点帮忙。 没用多长时间,就架起了大锅,将清洗干净剁小的牛肉放在大锅中焖煮着。 这次的焖煮,可不像公社大众食堂,一把盐巴了事。 王明远特意在里面加了一些香叶、草果、八角、花椒、辣椒之类的大料,甚至还特意放了两包分量的红汤底料。 这味道可就不一样了,散发的香气,将张光华等一众小屁孩招引过来,围着锅边团团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 王明远自己则是拿了两个牛肚,在一旁仔细地翻洗。 毛肚中肚叶众多,别看勐嘎生产队的人已经清洗过,但是,当王明远重新洗过后,还是又清理出不少杂质。 过了三遍水,确定没什么杂质后,王明远将肚叶一片片撕下,然后加入花椒和葱姜,用温水继续进行浸泡,条件有限,他只能这样进行简单的去腥处理,在浸泡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又找来盐巴和醋,又细细地搓洗一遍,漂洗干净后的肚叶,看上去终于让他有了食欲。 无毛肚,不火锅! 有毛肚,当然得吃火锅。 王明远准备给自己开个小灶。 在这80年,想要搞到牛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黄牛的牛肚。 他自己可没有那么多大米供得住张家坳现在的几十号人吃,所以,王明远虽说是庆祝,却没有在知青点小院开宴席的打算。 在牛肉被煮熟后,他让各家端来盆子,舀了牛肉自己带回去吃。 人群散开后,眼见天也差不多快黑了,王明远回了自己厨房,在火塘中生了火,架上铜锅,开始准备自己的涮毛肚大业。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厨房门被勐地推开。 进来的人是张守礼。 “二叔,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王明远看着一脸慌张的张守礼,疑惑地问。 “我大哥不见了!” 张守礼一进门,立刻惊慌地说道。 人不见了? 王明远被吓了一跳,这可是大事! “慢慢说!”王明远皱了下眉头,赶忙给他倒了一碗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今天吃过中午饭后,喂过白象羊奶后,我就出去打猎,大哥一人在里面砍树,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大哥没了人影,怎么找都找不到,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张守礼将水碗往桌子上一放,满脸焦急。 “我去叫人!” 王明远顾不得这火锅了,当即起身出了房门,直奔张守忠家。 张守礼可是赶山老手,他说找不到的话,那事情就非常严重了。 可千万别农场还未开展起来,先出条人命啊! 天坑地处原始森林之中,虽然四周悬崖峭壁,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保护圈,但并不是说就没有野兽能够进入。 比如豹子之类的擅长攀爬的猫科动物,就能很轻易地办到。 眼下这情形,张守义遭到野兽侵袭的可能性太高了。 但是,以张守义的经验,会遭遇到什么野兽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要知道,张守礼可是一点痕迹都没找到啊。 人命关天,王明远将几家人的青壮全喊了出来,张守礼简单说了下情况,一个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得吃喝了,提了煤油灯和猎枪,朝着山里进发。 No.182 诡事 一行十数人点着煤油灯,在林木间穿行。 谁也没有说话。 能听到的就只是脚步声、喘息声和碰触到枝叶时的窸窣声。 王明远从来没这么急迫过,心脏如同擂鼓一般冬冬作响,他努力迈动双腿,紧紧地跟着前面的康朗香等人,让自己不至于掉队。 走个山路,还不如个女人,王明远汗颜! 夜晚的森林,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煤油灯所能照的不过方寸之地,王明远觉得自己不管从那个方向看过去,都差不多,到处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张守忠等人在这林子里是如何认路的。 从张家坳到天坑,以往得花上四五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这次最起码被缩短了一个半小时,可见一个个走得有多急。 所有人下到天坑里,地毯式地将整个天坑的各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就连那个巨大的山洞也专门深入里面去看过,却始终不见张守义人影。 他,真的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越是这样,一个个心里越没底。 晚上是没法再找了,只能看看天亮的时候能不能从周围找到些蛛丝马迹。 温泉边生了一大堆火,几人围坐在周围,猜测着张守义可能遭遇了什么,但猜测终究只能是猜测,到了最后,也没个敢断定的说法。 白天太累了,往返阿渡公社几十里地,晚上饭还没吃饱,又连夜进山寻人,一个个都疲惫不堪,各自歪在火堆旁打着瞌睡。 《镇妖博物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一众人纷纷起身,开始新一轮的搜寻。 在他们看来,那怕张守义被野兽吃了,也该留下些痕迹才对。 可是,又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在天坑周围扩大范围地搜寻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正当所有人回到天坑边缘的汇合地点,都觉得希望渺茫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天坑中有火烟升腾起来。 昨夜燃烧的大堆篝火,一晚上下来,早已经只剩下些灰尽,飘散出的缕缕青烟,并不足以让人在远处看到。 那火烟,分明是有人生了火冒出来的。 可是,前来帮忙寻找的人,都在啊! 那会是谁在里面生火呢? 几乎第一时间,每个人都想到了张守义。 “大哥……” 张守忠冲着天坑里放声喊了几声。 一个个凝神静听。 “哎……” 天坑里很快传来回应。 是张守义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所有人都心头一松,随即变得狂喜。 王明远心头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走,快下去看看!” 他说完,当先朝着天坑最低矮的边缘跑去,顺着藤蔓下到天坑,他跑到温泉边的时候,看到张守义就坐在火堆旁,正在架锅烧水。 他身上污迹斑斑,脸上和手上有多处擦伤,到处是血迹,最严重的还是后脑勺上受的伤,血迹将头发都凝固了巴掌大的一片,衣服也被染红不少。 看上去非常严重。 “怎么会弄成这样?” 看到这情形,王明远的心又一下子悬了起来。 “不大个事儿,又没缺胳膊断腿,只是磕碰了几下,问题不大,要不了几天就好了。”张守义冲着满脸担忧的王明远,勉强地笑了笑:“我这命硬着呢!” “你还是别说话了,休息一下,看你身上的伤不轻,还是先让康医生帮你检查检查!”王明远有些担心地说。 紧随着赶过来的康朗香分开人群,凑到张守义身边,一番检查后,发现他身上除了有几处淤青外,并没有大碍,只是脑袋上需要包扎一下。 听到这话,众人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康朗香给张守义打了消炎针,将他脑袋上的伤口清洗消毒,上了药用纱布缠好,一众人这才又围了过去,都想知道张守义是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 原来,就在那天下午,张守礼外出去打猎,张守义一个人留在天坑中,他按照王明远的安排,继续去砍树,修整路径。 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有羊的惨叫声传来,意识到事情不对,他赶忙循着声音跟了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这林子里竟然来了一条长达六七米的大蟒蛇,那最粗的地方,比人的大腿还粗。 虽然是赶山老手,但这样巨大的蟒蛇,张守义也是第一次见,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毛。 而发出惨叫的,正是一只被巨蟒缠绕着的四十多斤的半大山羊,面对这样的巨蟒,那山羊显得太脆弱了。 害怕归害怕,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巨蟒把这小羊给吞了吧! 张守忠当即提着砍刀,壮着胆子靠近巨蟒,心想着打蛇打七寸,想要给这巨蟒来一下狠的,结果了它的小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必须清除的一个祸害。 有这巨蟒在这天坑里,这些羊怕是会接连遭殃。 更关键的是,人在天坑里呆着也不得安生啊。 总不能睡个觉都得时时担心自己被吞了吧。 或许是巨蟒体型太长,七寸的位置没能拿捏好,张守义朝着巨蟒砍下去的一刀,并没有对巨蟒造成什么伤害,反倒将巨蟒激怒了,竟是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张守义咬来。 张守义被吓得连连后退,惊慌失措之下被绊了一跤,跌入小河里。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天坑底部的水口,一个不小的洞穴,从悬崖上流下的瀑布和天坑中出的温泉水,最终都汇集到这里,都从这个水口流入地下。 初步估计,这水口,下边应该连接着地下暗河。 常年的冲刷,小河底部都成了光滑的石板,长满了青苔,加之有温泉的缘故,石板像是被胞浆似地,滑不熘手。 张守义跌进去,站也站不起来,抓也抓不住,不受控制地滑向水口,掉进了洞穴里面,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直到他再次醒来,循着洞口的光芒,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他这昏迷了那么长时间,水中痕迹又难以被觉察,也难怪出了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这等诡事。 按张守义所说,那入水口的窟窿下边,确实有条暗河,里面空间还不小,也不知道里面的水流往哪里。 他这也是运气好,没有滚落暗河中,不然的话,现在都不知道葬身在哪个山腹了。 说起这件事情,张守义还心有余季。 听的人又何尝不是直冒冷汗,纷纷说他命大。 No.183 猎蟒 无论如何,人还在好好地活着,就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蟒蛇的事情,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 这可是个潜在的致命危机。 农场动工在即,不把这危机早点排除,终究是个麻烦。 那么大的蟒蛇,是真能吞人的,可不能因为一条蟒蛇弄得人心惶惶,也是为了求个心安。 听了张守义的事情,张守忠当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叫上李同等人,誓要把那条蟒蛇给解决了。 “没有在里面看到山羊的尸体,说明,那山羊还是被蟒蛇给吞了,蟒蛇吞了猎物,肚子的位置会明显膨大,行动能力会受到严重影响,那蟒蛇应该不会离开太远,一定就在附近哪里藏着消食,咱们去搜搜,一定要把它给找出来。” 张守忠骂骂咧咧:“狗日的,搅得咱们那么多人不得安生,大伙现在肚子都饿了,咱们今天就吃它了。” 几个猎手轰然响应,各自提着家伙,去往蟒蛇吞羊的地方查看蟒蛇离开的痕迹。 王明远没有跟过去。那么大的蟒蛇,光是听听他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就以他现在这水准,别去添乱就好。 贸然掺和进去,别自己什么时候被咬了都不知道。 而且,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他也确实没什么精力了,只想好好坐下来休息休息。 “三叔,你们可一定要小心,那么大的蟒蛇,不是轻易能对付的。”王明远叮嘱道。 “放心,我们人那么多,都有经验,那蟒蛇再大,总不可能成精吧!”张守忠笑道:“何况,我们都带着家伙来的,崩也能把它崩得稀烂。” 王明远见其他几人也都表现得很轻松,只能点点头,随他们去了。 等了没多久,林子中就传来了喧闹声,那条蟒蛇还真被张守忠他们给发现了。 王明远也是心生好奇,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蟒蛇,能让张守义这样的猎人都觉得害怕。 他跟康朗香打了个招呼,让她照顾着张守义,循着声音来到几人发现蟒蛇的地方,看到张守忠等人正围着林子里一棵倒伏在地上的大树商量究竟该怎么弄。 大树早已经腐败,倒伏的时间很久了,中心木质早已经腐烂成了空洞,那条蟒蛇就藏身在这树洞中。 王明远稍稍凑近了些,歪着脑袋朝树洞中看去。 只是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头皮就像要炸开一样,狂吸冷气。 比大腿还要粗的一条蟒蛇,就蜷缩在树洞中,一动不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王明远以往也在动物园里看过蟒蛇,但那蟒蛇和现在这条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且,看样子,这蟒蛇在这里面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同还从一个石缝中找到了已经早已经风干的蛇蜕,如获至宝。 一想到自己好几次单独到天坑中泡温泉,瞎熘达,王明远就一阵后怕,庆幸自己没有遭遇到这条蟒蛇。 张守忠和李同等人凑在一起商量,王明远听到他们说,这么大的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蛇皮是好东西,舍不得直接用猎枪,打坏了可惜,还说蛇肉在煮的时候不能沾染尘埃,不然吃了容易中毒等等…… 结果最终商量出来,几人各自分头准备,提了砍刀,很快砍来一些手臂粗的木叉子,看样子,是准备将巨蟒从树洞中赶出来,打算合力叉住生擒。 看到几人按照计划各自就位,马上就要动手了,王明远识趣地退让到一旁,远远观望。 张守忠站在树洞上方,其它几个分列两旁,都提起木叉做好准备。 李同绕到树洞的另一端,拿着根木棍从树洞缝隙中往蟒蛇身上捅,当捅了五六下,他叫道:“小心,它来了!”随后,他将手中棍子一扔,拾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木叉,冲到前面洞口。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错觉,蟒蛇的脑袋还未从树洞中伸出来的时候,王明远看到洞口的枯叶,似是被一阵风吹飞一米多远。 不一会儿,只见一条红色的一尺多长,分叉的蛇信伸了出来,还发出一阵阵呼呼的声音。紧跟着一个直径近三十公分的巨大蛇头,张着血盆大口游了出来。 见此状况,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这蟒蛇,比预想中的还大,一下子,就连这些打猎老手,都一下子变得紧张。 当蛇头出来六十多公分的时候,张守忠当先动了,他勐力将木叉叉向蟒蛇的脖子,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将各自的木叉往蟒蛇身上招呼,想要生生把它摁住。 受到这样的攻击,蟒蛇立刻奋力扭动起来。 一时间,几个大男人,竟然有些按不住。 它身体的大部分还在树洞内,随着它的扭动翻卷,腐木都跟着晃动起来,更有几个地方,直接崩裂开来。 看这情形,要不了几下,树洞都会被毁,一旦蟒蛇的身体不再受到树洞限制,事情将会变得非常棘手。 “李同,别管那些了,直接用枪,它一旦出来了,咱们按不住,既然打了,就必须打死!” 张守忠一边死死按住手中的木叉,一边冲着李同大叫。 事情超出预想,张守忠果断改变策略。 “好!你们按住了……” 李同应了一声,将手中木叉一扔,跑到一旁将自己的猎枪取来,朝着蟒蛇的七寸直接扣动扳机。 砰…… 火药枪迸发时的声响,将周围的飞鸟惊起不少,扑棱着翅膀投向远方。 随着李同这一枪,巨蟒扭动得更加剧烈了,竟是直接崩裂了树洞,挣脱出来。 难道没打中要害? 明明凑得那么近了,怎么可能打不中? 随着蟒蛇的剧烈扭动,一个个再也按不住了。尤其是张守忠手中的木叉,更是被巨力直接生生噼开,一下子失去了作用,其余的人就更不用说,生怕被蟒蛇卷住或是抽到,纷纷撒手,跳向一旁。 看着巨蟒在地上狂乱扭动一阵,还想着往远处游离。 张守忠见状,把自己的猎枪取了过来,靠近蟒蛇,朝着蛇头又轰了一枪。 这一次,蟒蛇在地上扭动一阵后,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翻起了肚皮。 事情成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动枪了!” 张守忠有些遗憾地说。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蟒蛇,这力气也太大了。”李同擦着冷汗,回头扫视着瘫坐在周围的其他几人问道:“大伙都没事吧?” “没事……” 众人纷纷回应,就刚刚那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似乎力气被一下子榨干了一般,都有些虚脱了。 No.184 化骨蛇 蟒蛇被张守忠等人绕在一根杆子上抬回温泉火堆边。 巨蟒比张守义说的还要长一些,达到了八米,最粗的地方,直径超过二十厘米。 它身上有云状斑纹,背面有条黄褐斑,两侧则是一些黄色的条状纹。 在阳光下,巨蟒鳞片上折射出以金色为主色调的绚烂的光彩,像极了一大堆财宝。 事实上,这条巨蟒,对于张守忠等人来说,就是一堆财宝。 蛇蜕,本身就是一味中药,能治疗多种疾病。 蛇皮就更不用说了,王明远知道这玩意儿,不仅能做药,通常还被用来加工制作成各种工艺品或是高档包包,一向是时尚界的宠儿。 当然了,张守忠他们不知道所谓时尚,却知道皮毛收购站也是收蛇皮的,而且,价格不比其它动物的皮毛便宜。 像这么大的蟒蛇,能剥下很大一块蛇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唯一遗憾的是,这蟒蛇最终还是动了枪,头上和七寸位置的蛇皮,被铁砂洞穿,算是废了,如果能够完整地剥下,价格会更高。 巨蟒被几人合力挂在树上剥皮,然后开膛剖肚。 随着蟒蛇肚子的剖开,一长串包在透明薄膜里面,像鹅蛋大小的蛇油露了出来。 这些蛇油被完全剥下来后,堆放在铺放了野芭蕉叶的地上,看上去数量不少,目测,洗脸盆能装满满一大盆还有余。 2k 看着这些蛇油,围着的一众人顿时变得更加激动了。 王明远一问才知道,蛇油能治烫伤,向来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一般的蛇太小,体内没多少蛇油,像这样一次刮出那么多的,别说几个年轻人了,就连张守忠和李同等人,也是直呼第一次见。 更让众人惊叹不已的是,张守忠取下那个比拳头还大的,被他用胆管打了个结,直接挂树上晾着的蛇胆。 可以说,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一条蛇价值最大的,就是蛇胆。 所有蛇类的胆都是能入药的,像这么大的蛇胆更是罕见,恐怕得有半斤。 蛇蜕、蛇皮、蛇油和蛇胆……每一样都能换不少钱。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这条巨蟒,眼中全是按耐不住地兴奋。 蟒蛇的肠肚被完全取下来,张守忠用砍刀扒拉了几下,勾出一团东西。 王明远凑近看了下,那就是一些骨头、羊角和皮毛,这才过了一夜的时间,一只三十来斤的羊就已经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恐怖! 蟒蛇肉最终被分砍成数段,然后每家都分了一段,让带回去吃。 他们去找来芭蕉叶,将蛇肉包裹捆绑好,这才将剩下的部分剁小,架锅开煮。 人找到了,肚子还饿着,总得吃饱了才好回去。 “三叔,直接将这蛇肉给分了,怕是不太好吧?”王明远有些担心。 那么大条蟒蛇,去了内脏和皮,连肉带骨头,还有好几十斤呢。 “怎么了?” 张守忠不解地问。 “我担心这肉有毒!” 王明远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进山找人,人找到了是大好事,可别因为吃上一锅蛇肉,全部躺板板,那可就真的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了。 关于吃蛇肉中毒的事情,王明远多少有所耳闻。 蛇有很多种,有花斑、眼镜蛇、菜花蛇、水蛇、竹叶青……还有很多王明远根本叫不出名字的。 他虽然接触得不多,但并不妨碍他知道很多蛇类的诡异超乎想象,不只是被咬到后会不会中毒那么简单。 别以为只有被毒牙咬中才会中毒,不少蛇,就连身上的分泌物,也是带着强烈毒性的。 都知道眼镜蛇很可怕,毒性非常强,一旦被咬,几乎没救。 一些蛇的名字,单是听着,都让人生畏。 什么五步蛇,三步倒,可想而知,这些蛇的毒性有多恐怖。 这条蟒蛇,王明远完全不知道名字,一点都不了解,贸然食用,他生怕出问题,不得不防! 张守忠却是摆摆手:“放心,这蛇大伙都知道,在我们这叫歪乌(南蛇,缅甸岩蟒),没有毒,我们这些山里人,几乎都吃过。也就是这一条,长得特别大罢了,别的没什么区别。” 王明远看了眼周围几人,见他们纷纷表示说吃过,而且没问题后,这才放心下来。 当然,王明远其实觉得自己这担心有些多余,以这些人的经验,他们比他知道得多得多。 围在锅边等肉煮熟的时候,说起蛇毒,倒是让几人热议起来,各自说着自己上山打猎时遭遇各种蛇类的往事。 王明远在一旁,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说起蛇毒,你们听说过化骨蛇吗?” 在议论都将冷场的时候,李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化骨蛇? 王明远愣了下,他对这名字没有丝毫印象,化骨绵掌倒是听过。 其他人也是一样,根本没有听说过,都好奇地朝李同看去,并开始追问化骨蛇长啥样。 李同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这化骨蛇长啥样,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如果真有这种蛇,那么它一定是毒性最强的。”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年轻点的,顿时更加感兴趣了。 “快跟我们说说!”一个个纷纷催促。 “我前年外出过一趟,去看望一个战友,回来的时候在一家小馆子里听到的,讲的是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学生,成了室友。 这三个人从陌生到熟悉,朝夕相处,脾气性格都差不多,很能玩一起去,关系非常要好。 一开始的时候吧,三人一直住校吃食堂,后来总是觉得食堂饭菜口味吃不来,还一点都不实惠,再说了,想要吃点可口的,也没那条件,最起码,学校里可没法在宿舍里给备上锅碗瓢盆和火炉啊。 于是,其中一个提出,到外面租房子自己做饭,实惠不说,自己做的肯定对口味,还能想吃什么做什么。 另外两人一拍即合。 他们三个很快就租了房子,购买锅灶,米粮油盐和菜蔬,都准备妥当,当晚就专门各自露了一手。 三个人是来自三个不同省份的人啊,各自的菜端上桌,一个个都觉得牛掰了,为什么,因为一顿能吃三省,别人可没这种好机会。 三个凑在一起,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说到野味上边来了。 什么野鸡啊,野兔之类,他们自己都能把自己说得流出口水来。 可是,这些东西在城里可不好弄到,倒是让他们想到去公园里游玩时在假山上遇到的蛇。 几人一合计,抓条蛇,配上只母鸡,炖上一锅龙凤汤,那滋味肯定舒服。 三人当即一拍即合,相约到星期天的时候去公园抓蛇,也是他们运气,蛇根本就不用抓,人家直接在草丛里盘着晒太阳,他们当即找了棍子,几下将那蛇打死,放袋子中装着提回去了。 就在那天晚上,三人将蛇剥皮、清洗、切段,再配上母鸡肉和各种材料下锅炖煮,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炖透做熟的。 有两个等得昏昏欲睡,最后实在等不得了,干脆跑床上睡觉去,让剩下那人在东西做好后叫他们。 可是,等这两个人一觉醒来,到处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几点了,估摸着时间已经很晚,他们还纳闷留下来守着炖东西的家伙怎么还不叫他们吃饭,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只是,当他们两个提着油灯来到客厅,并没有看到那人。 厨房也不见那人的身影,煤球炉火很弱,几乎熄灭了,锅里汤还微微冒着泡,并没有剩下多少,炖的老母鸡没有了,只剩下蛇肉。 这两人当时就生气了,觉得看着炖肉的那人太不够意思,那么多鸡肉被他一个人给吃了,怎么不撑死他。 但事实上,两人也并不是太在意母鸡肉。 母鸡肉虽然难得,但一年下来,还是能吃上几次的,他们更在意的是锅中传说中的美味——蛇肉还在。 生气归生气,人家不是把蛇肉都给留下来了吗? 两个人各舀了一些蛇肉,放在桌上,准备开吃,可隐约间总觉得有些不对。 三人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根据各自的了解,留下来炖肉的那人是不会干吃独食这种事情的,而且,怎么也不可能一点鸡肉、鸡骨头都没留下吧。 忽然间,他们想到了一双鞋子。 这鞋子是那人今天穿着的呀,而那双鞋子,分明就在床前放着,人肯定是没出去的,总不可能光着脚在外面到处乱跑吧。 意识到事情古怪,两人提着灯去那人床边查看,这下可不得了……” No.185 粮种 李同说到这里,忽然卖起关子,自顾自开始卷烟。 “赶紧说啊!”张守忠都忍不住催促起来:“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 李同笑了笑:“他们看到,床上的被子裹成一团,乱糟糟的,并没有人,但是却注意到床下的地上,有血水在不断地往外流。 两个人的心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提着油灯朝床下看去。 床下面除了一大滩血水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而那血水就是从床上滴下去的。 两人一时间惊魂不定,犹豫了半天,终于其中一个鼓起勇气,勐地一把将被子掀开……你们猜猜,他们在床上看到了什么?” 李同说到这里,笑盈盈地看着几个等待着他下文的青年,这才接着说道:被子里裹着的正是看着炖肉那人之前穿着的衣服和一滩脓血。” “后来呢?”还有人催问。 “后来?我那知道后来怎样,都跟你们说了,我这也是听人说的。”李同讪笑道:“据说,这种化骨蛇,其实跟一般的蛇没什么区别,那锅里的鸡肉并不是被看着炖煮这人偷吃了,而是被化掉了,至于那人化成脓血,可能只是尝了一口汤而已……厉害吧!” 一时间,几个青年噤若寒蝉。 王明远在已经从“化骨”两字中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结局。 但不论这是确有其事还是仅仅只是一个传闻,都在说明一点:东西不可以乱吃,乱吃的后果,很有可能将会是以生命为代价。 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真不敢保证就没有这样的生物。 所以,当锅中白白嫩嫩的蛇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时,一个个在下快子的时候都变得有些忐忑了。 为此,他们特意叫康朗香取了银针出来,在汤水中试了又试,确认无毒后才各自捞了一些啃吃着。 即使如此,大部分人还是浅尝即止。 反观张守忠哥三和李同等人,那就大不同道了。 别人吃得小心翼翼,他们却偷摸着吃得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功夫,几人面前堆着的骨头,是别人的数倍。 饭团探书 发现这一情况后,顿时有小年轻大呼上当。 李同一个传闻,分明是想吓住别人,让他们不敢放开来吃罢了。 毕竟,无论是谁,听了这样的传闻,面前放上一锅蛇肉,在吃的时候,都得掂量着点。 王明远见一众人吃得热闹,自己也拿了碗夹了一些,用快子扒拉下一块蛇肉,夹着放进嘴巴里试了试,他惊喜地发现,这蛇肉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怪味,肉质竟然非常地紧实鲜美。 早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的王明远,那还顾得了什么毒不毒,当即直接上手,抓起来抱着撕啃。 一大锅蛇肉,在十多个早就已经饥肠辘辘青壮面前,真心不够看,哪怕最后连汤都喝完了,还纷纷表示只吃了个半饱。 可眼下也没什么多余的吃食了,只能等着回到张家坳再说。 不过,一想到回到张家坳还有大块的牛肉和蛇肉,一个个心里又变得美滋滋的。 稍作休整后,王明远让人帮忙挤了羊奶,喂了小象,这才让所有人一起返回张家坳。 有过张守义这档子事,王明远是真不敢留人在天坑过夜了。 相比起天坑里面的羊和小象,还是人命更重要。 天坑需要进行一次深层次的清理,不然,鬼知道还会不会有其它乱七八糟、致命且危险的东西。 抓紧时间把庄稼种上,带上大伙一起前往天坑,这样人手更多一些,遇到事情也更好解决。 到了傍晚,一行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张家坳。 各家各户听到响动,纷纷停了手头的活计,围上来拉着各自的家人嘘寒问暖。 跟周边人随便打了个招呼,王明远直接回了知青点。 他现在,只想赶紧吃上点东西,然后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昨天晚上走得急,厨房里还吊在火塘上铁锅中的汤底,牛油重新凝固,浮在水面上,沾染了不少尘埃杂物,已经不能再用了,被王明远直接倒掉,锅重新洗过后,在火塘中生火,放了底料加水煮着。 旁边的木盆里泡着毛肚,经过一整天的浸泡,原本清澈的水再一次变得浑浊。 王明远淘洗一番,发现比之前又干净了很多,这一点让他很欣喜。 不过,他现在是实在没有闲工夫夹着毛肚放火锅里数秒了,所以,这些毛肚被他一块块切好后,直接一股脑地倒锅里煮着,两三分钟后,直接出锅。 在困顿之下,他其实有些食不知味,只是胡乱地填饱肚子,然后早早回到床上躺平。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来,王明远看了下手表,已经十点多钟。 算一算,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他整个人一扫昨天的疲惫,变得神清气爽。 张家坳此时出奇地安静,他出门看了下,发现人全都放下了手头盖房子的事情,都去种地了。 种地这件事情,是早已经说好的,牛到了,是最紧要完成的事情。 王明远简单洗漱一番,熘达着去地里看了一圈,每家都在忙着耕种自家的地,弄得热火朝天。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庄稼作物全靠各种肥料来催,大量的土肥让跟着放肥料的人不得不挎着粪箕在各个粪堆之间来回跑,往往要几个人才能跟得上一头牛犁地的进度。 土肥肥力低下,只能以量取胜。 看着一家家努力耕种的情形,王明远没有去过多打扰,他心想着,为了粮食的增产,看来是非常有必要在后面给他们带些化肥过来。 关于种子王明远其实有过仔细斟酌,这年头,杂交玉米已经有好几个品种,最赫赫有名的就是连续十七年位列种植面积第一的中单2号。 王明远也想过,直接购买中单2号进行种植,但随后他就发现,资料里显示宏州也是在这阶段刚开始进行了各种杂交玉米的引入和试种,十多个品种,试种面积非常的小,而且,由于新品种在瘦瘠的山地种植,因为肥力跟不上,产量还不如老品种。 宏州杂交玉米的种植和大力推广,还得到90年才算真正的起步。 这个时间段,贸然种植高产杂交玉米,显然是给在给自己找麻烦。 王明远现在都已经觉得自己太高调了,不想因为种出好包谷让别人拉去切片研究。 所以,他果断地选择了白马牙老品种玉米,这是认可度最高的一个品种,传统玉米筛选而出可以自己留种的优良种子。他小时候在张家坳还能零散看到,那种秸秆可以当甘蔗一样吃的品种。 至于稻种,王明远就没想那么多了,随便选了个适合本地的品种就买了一些。 袁老的杂交水稻在这个时候,好几个杂交品种早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甚至已经走出国门。会不会被人识破,这个问题就不用过多担心了 感谢粮食之神袁老荫庇! No.186 明城狼青 宋庆文和宋庆来哥俩应该是所有农户中最显眼的。 别人一家一头牛,就他们家,十口人,哥俩都未结婚分家,但还是按照两个户头各自牵了一头牛。 在种地的时候就热闹了,两架犁,一人扶着一个,吆喝得那叫一个响亮,除了那个三岁的娃在土坡边玩泥巴,排行老七不过五六岁的女娃,都知道来回帮忙送土肥,一家子似乎就从来没这么兴奋过,种地都是吵吵闹闹地,热闹得不得了。 这才来张家坳几天啊,肚子能吃饱了,肉还特别多,有地有牛,这日子,美滋滋! 张守忠也在赶着牛犁地,看到王明远顺路熘达东张西望,于是高声叫道:“小王啊,要不要上来试试?” 王明远也觉得新奇,朝着张守忠的地块走了过去,跟上张守忠的脚步:“正好我也想学学,三叔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张守忠在这方面,可是老把式了,温顺的大水牛在他吆喝下,听话得不得了,拉着犁头破开土层,如臂使指。 王明远跟了一段,在张守忠的说教下,弄懂他使唤牛时吆喝声所代表的含义,也自己上去试了一把。 结果,明明看着张守忠只是简单扶着犁把轻松跟着牛走的小事情,真正到了自己手上会如此之难。 刚走没两步,犁头犁得太深了,水牛也拉不动。 张守忠好不容易教会他如何通过提压犁把来控制深浅,刚走没几步呢,又犁偏了,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好不容易在张守忠拉着牛的情况下,走完一圈下来,王明远回头看看自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浑身汗津津才犁出来的犁沟,汗颜无比。 那犁沟深的深,浅的浅,歪过来扭过去,简直就是一团糟。 有几个地方犁偏了,犁沟和犁沟之间得有五六十厘米,空了一大片,跟在后面点种的三婶都不知点还是不点,还有几处,干脆把之前种下的玉米种都又重新翻了出来。 一圈下来,王明远识趣地打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继续了。 再继续下去,那就不是种地,是彻底的搞破坏了。 他才体味到,种地有多不容易。 单是用牛犁地,要管好牛,又要扶好犁,还得随时注意地面情况,就有不少技巧。 跟在后面负责点种的,有经验的,能边点种子边帮忙施肥,手脚慢点或是笨点的,种子从手中丢出来,控制颗粒数都费劲。 还有放土肥的,还不能把种子给盖住,防止以后种子发芽被草叶所挡长不出来……等等! 这还只是在点种阶段,后续还有锄草、施肥、采收等环节…… 每一粒种子从落地到最后成了碗里的饭食,太不容易了。 张守忠让牛停下,笑盈盈地看着犁了一圈就弄的大汗淋漓的王明远:“犁地得多看多学多练,还得找到适合自己的手感,不是立马就能学会的,还是等庄稼收完了,冬天翻地的时候再学吧!” 王明远点点头,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三叔,一头牛大概一天能种多少亩地?” “一头牛,两亩多点吧!”张守忠衡量了一下,一边给自己装旱烟一边说道:“之前在陈家沟生产队,用过一头黄牛,性子很急的那种,一天下来,大概就犁了不到四亩的样子,那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水牛速度没那么快,而且中午太阳太辣的话,也不能使用,容易出问题。所以,用水牛种地,拼的是早晚,一天能种两亩,也差不多了。” “能不能再快些?” 王明远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地方,水流丰富,田地大都分布在河流两侧,水田占了半数,其它的是开垦出的坡地,分配的时候,也差不多按的是这个量,一个人头水田和旱地各一亩的样子。 现在,水田等着秧苗,这不用急。 旱地总的有七八十亩的样子,按一头牛两亩来算,一天下来,也就二十六亩的样子,怎么也得三天时间。 事实上,这可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坦土地,而是爬坡上坎的坡地,大多地块狭小,种地的时候,就连犁地,都不得不抱着犁头频繁掉头,非常的耽搁时间还特别累人,一天下来,一头牛,未必能种上两亩地。 这么一算下来,花上四天时间能种下来,算是顶天了。 “速度已经算很不错了,用牛犁上三小时,顶得人工挖三天,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张守忠摇摇头,接着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没有!” 王明远摇摇头,他脱下鞋子抖了抖里面的泥沙,重新穿上:“慢慢来吧,反正事情也急不走!不过,时间还是要抓紧点,离我们接手巡边任务的时间没多久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咱们还得早点去农场做些准备。” 张守忠点点头:“是得抓紧点!” “行吧,我就不耽搁你了,你们忙吧!” 王明远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尘,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饭点了……该回去做饭了。 回到知青点,王明远先去给猪崽添加了水和饲料,然后去菜地挑选一些新鲜蔬菜,准备用来烫火锅。 一个人的饭食,他向来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正好,昨晚没来得及好好品尝一下的毛肚,今天给补上。 就在他洗好蔬菜准备回厨房的时候,一声犬吠从路上传来。 王明远立马回头看去,乍一看之下被吓了一跳。 循着土路而来的,是一只无论形体还是毛色都跟狼非常相似的大狗。 这种狗王明远很熟悉,培养于明城的狼狗,是一种丝毫不输德牧的军警工作犬,在后世,早已经推广运用到全国各地的优秀工作犬种。 王明远是真没想到,在80年还能看到自己在2023所熟悉的动物——明城狼青。 虽说和德牧类似,但性格就是土狗的性格,这也是王明远喜欢它们的原因,好养活、听话,还忠心。 本来,明城狼青就是土狗和德牧的产物。 这头狼青体型适中,外形匀称,肌肉发达,关节强健……很壮啊! 在这年头,能将狗养得这么壮的,可不多见。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快步跟来的那人。 那是一个年纪和王明远相彷,身上挎着猎枪,腰间别着开山刀,作猎人装扮的年轻人,在看到王明远的时候,连忙冲着前边已经非常警觉的看着王明远的狼青叫道:“给我坐起!” 那狼青非常有灵性地蹲坐在地上,直到青年走到它身旁。都一动不动。 王明远还未开口说话,青年反倒先笑了起来:“以前在张家坳没见过你啊!” No.187 架鹰遛狗 “我以前也没见到过你!” 王明远眉头,非常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青年,从他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之前应该来过张家坳,而且不止一次。 “你就是王明远?”青年接着问道。 这个问题让王明远又是微微一怔,能第一次见面就确定自己名字的,这还是头一个,难道我都这么出名了?他不由眯起了眼睛:“你是谁?” “瞧你,那么紧张干嘛,我真怀疑能一举制服四个安南猴子的人是不是你。我叫刘栎,跟你一样,也叫张守忠一声三叔。”青年自曝姓名:“我真不是坏人啊!” “坏人也从不说自己是坏人啊!” 王明远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张三叔还在种地呢,回来还得等一会儿,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这人若是想对他不利,太容易了,别的不说,单是这条狼青就难以招架,何况,别人还带着猎枪,现在又能说出自己以前的事,还能叫出张守忠的名字,也是叫三叔……是张守忠熟人的可能性很大。 但事情也不能大意,安南猴子的伎俩层出不穷,不得不防,王明远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王明远的?” “这还不简单,其一,在这山野农村里,经常穿的确良衣服的人少之又少;其二,你这皮肤太好,比城里姑娘的都不差,农村里的十个有九个,那个不是黑黄黑黄的。其三,这大白天不上工,一个人呆知青点瞎晃悠的,我只见你一个……总之,有人告诉我,来到张家坳,要是见着这么个人,准是你。” 刘栎说得头头是道,分分钟点出一堆破绽。 王明远越听越是觉得无力,他才发现,自己在外人眼中,竟是这么个形象,他不由问道:“是谁跟你这么说的?” “张三叔啊!那天你们在集市买牛,我刚退伍回来,碰到张三叔,他跟我随便聊了几句,就知道了,说得还真是一点不假。” 刘栎也不隐瞒:“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又能将性子有那么些傲的张三叔呼来喝去的,这不,反正这段时间也是闲着等上边的工作安排,就抽空出来转转了,顺便也来认识认识。主要是,张三叔告诉我,这边的森林里有隼,他还告诉我,他还看到过金凋,我过来也是为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搞到只金凋,再不行,熬只隼也行啊。”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刘栎,他在开始怀疑张守忠的用意。 以张守忠的为人,确实有些倔,他心甘情愿的事情,不用说他都会主动去做,若是不情不愿那种,除非摆出合理的理由,否则,动都别想动。身为一个退伍老兵,一名老民兵,主动跑去跟一个王明远并不认识的小青年提自己……这是想干什么? 他目光在刘悦和那条狼青身上游移,大概猜出了一些:张守忠想引荐这么个人,可惜,因为王明远已经说过没有名额了,所以找了诸多吸引这青年的借口,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肯定很有能耐! 现在别的看不出来,但肯定在驯养狗狗方面很有一手,最起码,那条狼青自从接受到他指令到现在,还在一动不动地蹲坐着。 而且,听他语气,他似乎还懂熬鹰这门传闻中的技术活。 王明远抬了抬手中的菜篮子:“既然是三叔的熟识,那也就不是外人了,我正要回去做饭,上去一起吃点。” “那必须的,张三叔跟我说过,你做菜有一手,所以,我是瞅着中午饭来的!” “他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张守忠这可是把他的老底全都给卖了。 王明远去厨房生火煮饭的时候,刘栎带了狼青来到知青点小院中,然后冲着狗狗打了个手势,狼青乖巧地在李子树下趴下歇凉,他将猎枪挂在树上后,自己在院中到处观望,就连厕所都没放过。 王明远一个人在厨房火塘边,小心地翻烤着锅里的米饭,防止火力太大而烤焦,也不时瞟一眼刘栎的动静,他还是对这个家伙不太放心。 种地的人们,像是约好一样,成群地从外面回来,原本安静的山坳,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王明远也就在这时,将火锅底料和配料放在锅中,炒香加水,弥漫出去的香味很快将刘栎吸引过来:“在弄些什么呢?” 无错 他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锅中飘着的一层火红的辣椒和青色花椒,不像别人那样看得甩脑袋,他是直流口水:“火锅……好熟悉的味道。” “你吃过?”王明远笑着问道。 “跟我一起从臧地复员回来的一个战友,就是重庆的,在他们那里中转的时候,他特意请我去大食堂吃过一次火锅,那味道真是绝了,那叫一个过瘾刺激……” 刘栎一双眼睛看着铜锅就挪不开了,更是在看到王明远在汤料中加了葱段和姜片后,随即取出来的毛肚时叫了起来:“连毛肚你也有?这一趟是真来对了。” “怎么,张三叔没告诉你那天我买了牛还买了牛肉吗?” “这倒没有,估计他也猜不到,毛肚能那么好吃吧,所以才不说的。” 王明远笑笑,走到院子里看向对面,张守忠此时正光着胳膊,让张光华舀着冷水往他头上浇,心说,这大热天用冷水洗头,也不怕感冒! “张光华,叫上你爸,过来吃饭!” 王明远冲着张光华喊了句。 小家伙兴奋地跳了起来,当即手中水瓢反手一扔,往知青点欢跑过来,气得眼睛被迷住,在旁边水盆里抓了半天没抓到水瓢的张守忠破口大骂起来:“狗日的……你给我等着!” 张光华这边听到他老爸的骂声毫无反应,王明远确实听得一阵好笑,骂人也是分对象的。 “你就不怕你老爸呆会抽你?”刘栎给张光华脑袋上弹了一个脑崩。 张光华捂着脑门揉了揉:“你家狗狗生崽子了没?上次你答应送我一只的!” 刘栎愣了下,随即一拍脑袋:“哥这几年去当兵了,把这事给忘记了!下次狗舍有了狗崽,我让人带来给你!” “那一言为定!”张光华犹豫了一下说道:“再相信你一次!” 刘栎却是深深呼了口气,滴咕道:“记性可真好,都隔快四年了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狗舍……王明远对这个遛着狗还想要驯鹰的退伍兵充满了兴趣。 No.188 火锅就该热天吃 张守忠提着竹棍气势汹汹地来到知青点时,看到王明远厨房里,火塘上挂着的铁锅中,浓郁喷香的汤汁正在沸腾,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一篮子水灵灵的蔬菜和半盆毛肚的时候,就自动忽略了在火塘边变得无比乖巧的张光华。 他棍子反手一扔,拖了把凳子毫不客气地在火塘边坐下,和刚刚张光华抛水瓢的动作没什么两样。 两个毛肚,撕出的肚叶足有十三四斤的分量,王明远吃过一顿,并没有消耗掉多少,这两天事情耽搁,天气又有些热,若不是他经常用冰凉的地脉井水更换浸泡,怕是早就臭了。 “三叔已经到了,那就开始吃吧!” 王明远给张守忠、刘栎和张光华三人分发了以香油、蒜泥、盐和味精几样调料简单配制的油碟和快子,不用他过多招呼,三人纷纷动快子。 张守忠以为和平时煮汤锅一样,直接捞了一大快头牛肚放入锅中,轻轻搅动,沸腾的汤汁一下子凉了下来。 王明远和刘栎,几乎同时看向张守忠。 “咋了?”张守忠有些莫名其妙。 “毛肚不是这样吃的!”王明远笑了笑,将锅放低矮些,加大火力。 “一片一片烫,毛肚长时间高温泡煮,会变得很绵,吃上去就不爽脆了!” 刘栎见锅中汤汁重新沸腾,他夹了块毛肚放在锅中烫着,期间三起三落,差不多十秒时间,放入油碟中蘸了下,直接放入口中,细细一嚼,眼睛突然一下子瞟向王明远。 这眼神意味古怪,但更多的是惊喜。 王明远心里忍不住扭捏起来,暗想,这货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怎么了?”王明远也夹了一块毛肚,在汤汁中起起落落地烫着。 “这味道,比我在重庆吃过的那个还要更香,更劲!” 刘栎赞许地冲着王明远竖起大拇指:“汤底麻辣鲜香,烫出的毛肚脆嫩爽口,尤其是裹上一层蒜蓉,味道被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简直绝了。” 这样的夸赞,王明远听得已经有些麻木了。 当然,他也清楚,刘栎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并不是自己的火锅底料真就比重庆那边的好,纯碎还是打了个物资奇缺的优势而已。 真碰到掌握有火锅底料秘方,并且有足够的材料的情况下,人家弄出来的火锅味道,才真是一绝。 现在,在重庆,不少生意火爆的火锅店,一般都在自己的汤底制作中有特殊技巧,一般人当个食客可以,想要接触到,非常的难。 他礼貌性地冲着刘栎微微一笑:“好吃你就多吃点!” 张守忠看着两个小青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烫了一块吃着,随后,连连点头:“确实更脆更嫩!” 但是,他看了眼不停往油碟中连着夹了五六块毛肚,嘴巴被麻辣和烫弄得冷气连吸,又忍不住将嘴巴塞得满满的张光华,立刻没多少耐心这样慢慢一片一片煮着吃的闲情逸致了。 他一边往油碟中捞着毛肚,一边笑道:“不过,老是要像这样等,太不过瘾,只要吃的速度快,也绵不到哪里去,还特别入味儿!” 说着,在将锅中毛肚捞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直接又使劲夹起一大块头的毛肚,放入锅中,汤底一下子温度一下子降到沸点以下…… 王明远和刘栎两人对视一眼,均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均从张守忠放入这些毛肚时,眼中的狡黠。 得……加入吧,总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吃! “多学学张三叔,你看他,吃饭的时候,嘴巴不仅能将吃和说这两大功能有效运用,还能完美地和手结合在了一起,还有就是张光华,你见过吃饭有这么乖的娃吗?”王明远小声地提醒道。 刘栎愣愣地看着张守忠父子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然后加入其中。 这一顿饭,时间用得并不是很长。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张守忠一个人最起码也吃掉两斤多毛肚,外加两大碗米饭,本就潮湿的头发,更是开始有水珠子不断顺着连滑落,身上衣服更是湿了大片。 王明远和刘栎也不例外,吃得大汗淋漓。 天气本来就热,再吃上火锅,自然热上加热。 但对王明远来说,火锅就该天热吃,就像冬天吃冰棍一样。 这样才能更酣畅淋漓,更过瘾,更能将所品尝的味道发挥到极致! 张光华更牛,肚子吃得鼓鼓的,看他眼巴巴看着锅里的牛肚还想起身去添饭的样子,王明远赶忙出声阻止:“不能再吃了,小心撑到。” “大哥,别小看我,我至少还能再吃上一碗!”张光华信心满满。 张守忠点点头:“让他吃吧,在家里,两大碗一般般,三碗很正常,偶尔能吃下四碗,我怀疑我养了个饭桶,丁点那么大的一个,比我还能吃,要读书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王明远笑笑:“光华没你说得那么差……” 从刘栎的话语中,他不难听出,张光华能清楚记起三年多以前刘栎的一个无心承诺,足以说明,他记性极好,而且,刚才在吃火锅的时候,张光华全程模样,非常专注,不是学不来东西的人。 很多孩子学不进东西,要么就是家长要求过高,要么就是孩子能玩的东西太多,注意力被分散了,所以出现学不进去的问题。 张守忠平日里没少抽他,就足以说明,他对张光华的要求很高,而张光华的抽打,显然没有对这个已经很皮实的孩子起到作用,每天摸鱼捞虾,射弓弄枪,几乎是在这山坳里想玩什么玩什么,可以玩的太多,注意力不集中很正常。 试试就知道了。 “光华,你起来看着桌子!”王明远笑道:“我在桌上写四个字,你只要记住了,晚上直接来哥这里,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假的?”张光华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王明远。 “当然是真的,我可没有骗过你!” “以后都这样?” “只要你完成我布置的学习目标,我可以答应你!”王明远微微一怔,这鬼精鬼精的小屁孩,还知道变本加厉了。 “一言为定!”张光华伸出了小指勾。 王明远笑了起来,跟他勾了勾指头,大拇指盖了章,然后伸出手指,在盆中蘸了下水,在黑漆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四个简体字:“明远农场!” 王明远写的是简体字,国内在1964年颁布的简化字总表,77年的时候出过第二版(二简字),在86年的时候,宣布二简字停止使用,又重新颁布了64年的总表,直到两千年十月,才确定了规范汉字作为国家通用文字的法定地位。 也就是说,在这一时期,两版简化字体是在同时用的,也就有了不少简繁掺杂和异形字的出现,很多书读起来,显得有些晦涩别扭。 不过,这不影响王明远直接使用一版的简体字。 张光华,认真地看着王明远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端着碗又在桌边看了一会儿,又比划比划,直到水迹蒸发消失,这才很是得意地冲着张守忠笑道:“爸,以后晚上让我妈做饭,少做点,我都来大哥这里吃!” “那么自信……”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扭头问张守忠:“这几个字他学过?” “没有,我都认不全,他认得的更少,也就他自己的名字写得比较熟点……”张守忠看了眼王明远:“你这字,写得挺好看!” 王明远对于自己的字还是很有自信的,练过几天书法,用在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面前,绰绰有余! “晚上能不能吃好吃的,看你的了,记住了,不是画得像,是写得像,一笔一划,堂堂正正那种!” “等着瞧!” 张光华的鼻子翘上了天,还不忘拍拍他老爸的肩膀:“以后不用老是叫我偷摸着过来看大哥吃什么了,我吃完后回去直接告诉你!” No.189 傣拳高手 听到张光华“坑爹”的话,王明远不由笑盈盈地看向张守忠。 就连刘栎也是一样,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张守忠。 张守忠不由老脸一红,狠狠地瞪了张光华一眼,呵斥道:“小孩子不会说话就别瞎说……我带来的竹棍还在外边院子里呢!” 张光华闻言,神色变得惊季,往王明远身边退了两步,但还是很不服气地说到:“本来嘛……我又没说谎!” 阅读网 张守忠没留胡子的习惯,不然他胡子现在能被气得胡子被吹老高。 王明远笑笑:“三叔,别动不动就想着打孩子,这点不好,再说了,童言无忌!” “对对对,童言无忌,不能当真的。”张守忠干笑。 “我现在大概明白,三叔为什么明面上看不上你,实则心里推崇无比了!” 刘栎的目光在张守忠和王明远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到王明远脸上,神色很是认真。 “我有跟你说过我看不上小王了吗?怎么连你也开始瞎说?”张守忠翻起白眼瞪着刘栎,故意不去看王明远睁得更大的眼睛,冲着刘栎狂使眼色并微微晃动脑袋。 “你说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娇嫩得如同个大姑娘……难道是我听错了?” 刘栎一脸怀疑。 “那肯定是你听错了,他要真是那样,我还会推崇?前后矛盾嘛,根本就说不通!” 张守忠不置可否,脸皮一时间厚得如同城墙。 “三叔,我发现你变了!” 刘栎皱起了眉头:“我现在非常怀疑,你跟我说过的究竟有几句是真话。” “除了你说的第一句,其它的都是真的!” “山上真的有红隼?” “有!” “山上真的有金凋?” “真的看到过!” “行吧,暂时相信你了!” 刘栎点点头,又回头看看王明远:“行吧,现在看来,他这人确实有点意思!”他倒是直言不讳,认真地看着王明远:“人也算是认识了,以后交个朋友,多往来往来?有兴趣没!” “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你愿意跟我交朋友,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王明远随口就应了下来,只是刚一应下,他听到刘栎接下来的话就忍不住嘴角抽搐了。 刘栎见王明远答应,当即笑了起来:“我呆会进山四处看看,晚上回来的时候,再在你这里吃顿饭,借宿一晚,大家都是朋友了,应该没问题吧?” 这才是你交朋友的目的啊! 王明远笑了起来:“当然没问题,我不是那么抠的人。”顿了一下,王明远接着说道:“说起事情,我还真有一件事情也需要找你帮忙!” 刘栎笑道:“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倒也不是大事!”王明远伸手指向外面的李子树下躺着的狼青:“我想买几条这样的狼犬,狼青、草黄和黑背都可以,帮我搞几只,我买!” 听到王明远这话,刘栎一下子来了兴趣:“看来,你对明城狼犬了解得不少!” “多少有些了解……相信张三叔也跟你说过,我们在深山里建农场的事情,都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脚,我们在山里走,也经常会遭遇毒虫勐兽,有一只明城狼犬傍身,无论是在巡边、追踪、傍身护卫还是用来打猎,都是很理想的,这样,人会安全很多。” 王明远在看到这条狼青的时候,一开始确实有些害怕,但很快就变得惊喜。 养狗,对他对农场来说,都是非常实用的。 以明城狼犬拔尖的嗅觉、耐力、扑咬、护卫等能力的优越性,胜任这些工作,简直不要太合适。 这样,不仅能精简巡边人员,还能提高天坑防护能力。 尤其是他这个弱鸡! 这是他早已经在酝酿的想法,当然,如果再能得到专业的人员教授训练方法,那事情更美好! “这个事情,我还真不能答应你!” 刘栎犹豫了一下,笑道:“你别多想,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这才复员回来没几天,都还来不及四处走动看看,你既然知道这种狼犬,那就应该知道,这种狼犬的来历,不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 以前是知道有几家养过这种狗,不知道现在还养着没。 而且,如果是老犬的话,已经跟随主家多年,都说十年的狗成精,对主人的一言一行,熟悉得不得了,很难再改变了,不堪大用,要买也得买几个月的幼犬,长得快,还好教。 所以,我必须回去访访问问。 如果有,搞几只当然没问题! 也别提买不买,很多人家,有了狗崽,也养不住,随便送人的都有不少,说不定,我能免费给你弄一些过来。” 刘栎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关于明城狼犬,王明远确实知道不少,这是国内自主培养的军警两用犬,对于血脉的管理向来极其严格,市面上能买到的明城狼犬大都是二代三代的,纯血的极少,很难搞到,而且往往一头的价格在一两千往上还不一定能买到好的。 刚刚这只狼青,一看就是老版的明城狼犬,更不多见。 要知道,六十年代,云省破桉率居全国第一,明城狼犬可是屡建奇功的,后世更是名扬国内外。 王明远点点头:“先谢了!” “客气……我先上山了!”刘栎笑道:“我倒是吃饱了,独狼还饿着……我管它叫独狼,我六年前从小狗崽开始养着的,三年多不见,一见到我,还是很亲!” “确实是好……伙伴!”王明远竖起了大拇指。 刘栎笑了:“对于我来说,它跟家人无异,就冲你刚才说的那两字,我想方设法也帮你弄上几只!” 说完,他挥了挥手,径直朝着李子树走去,取了猎枪,叫上狼青,朝着张家坳的山里走去。 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送到院子里。 看着刘栎进入山林,王明远澹声说道:“三叔,你把他引到这里来,是想向我引荐他?” “这年轻人确实不错,他老爸我认识,以前在明城建立在黑龙潭的警犬所工作,后来因为些小问题回家了,带走了跟了他多年的老狗,回来以后,这老头又陆陆续续搞了一些淘汰犬养着……在训练狼犬这方面,很有一手的。 后来平反了,还得了不少补贴。 这小子可是从小和这些狼狗一起长大的,他老爹那驯狗的手艺,他学得很不赖。 这次复员,上边给他安排的工作,听他说,很有可能就是县里的警犬队,就即使去明城的警犬所,以他的能力,也绰绰有余。” 王明远默默地点了点头:“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守忠却是笑了笑:“他不仅精通驯狗,是个干了五年才因受伤而复员的侦察老兵外,还是个傣拳高手!” “傣拳高手?”王明远神色一凛:“张叔,下次有话,请直说!想办法,帮我留住他!” No.190 缺个师傅 “你也知道他的条件,你觉得,农场和仕途,他会怎么选?” 张守忠有些犯难地说:“这也是我没有直接跟你推荐的原因,因为,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铁饭碗多好,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工作,凭什么留他?” 王明远怔住。 比起自己这个前途未卜的农场来说,铁饭碗的诱惑在这年头,比啥都强,哪怕在自己农场的所得,完全超出铁饭碗的收入。 有了铁饭碗,就等于有了很多便利,吃喝不愁,感觉自身都比一般人要高一等,别的不说,娶个媳妇都是姑娘们的首选,优点多多。 这是哪怕到了后世,都还在根深蒂固的一种观念。 王明远点点头:“确实不好开口,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就真的留下了呢?” “这就要看你跟他的缘分了!” 张守忠笑了笑:“我看他今天的反应,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这小子,喜欢无拘无束,尤其热衷打猎,性子特别冲,以前在家没少闹出麻烦,这才被他老爹给想方设法逼着去了部队,结果,刚到部队没多久,就把他们班长给打了,差点没遣返。 不过也正因此,被领导看中,受了一些训练,听说发展不错。 复员,那是因为他身体在任务中受了些暗伤,不适合继续呆部队了才回来的,否则,这小子前途了得。” “三叔,你说,我应该用个什么借口合适些?”王明远问道。 张守忠翻了翻白眼:“这你问我我问谁去?自己想办法,我得回去种地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到了外面,看到自己的崽子就蹲在知青点院里,扫得地面灰尘飞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了还玩泥巴,蠢货啊…… 张守忠真想直接过去就给张光华屁股上来上一脚,可真走到旁边却忽然愣住。 只见张光华正拿着自己扔掉的竹棍,在摊平的泥土层上,笨拙地一笔一划地写着“明远农场”四个字,嘴里还在认真地小声地念叨着这四个字的读音。 那认真劲,就连张守忠走到身后看了半天,最后离开知青点,都没有发现。 王明远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没有去打扰,将锅碗瓢盆清洗后,自己也上前看了看,发现张光华棍子下划出的几个字,一笔一划虽然分家,但笔画顺序和字是没什么问题的。 并且,随着他不断地练习,每一遍都在努力地变得更好。 读书认字,本就是一个多写多读形成本能记忆的过程。 王明远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嗯……养个不是饭桶的饭桶,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就不知道,他这耐心能不能好些,毕竟,学习还是一个非常磨人的过程。 张光华是在他看到自家老爸领着全家进地耕种的时候才离开的。 王明远去猪圈将粪水挑了倒入菜地,两头黑毛猪崽,现在一头得有四十来斤了,已经赶超了张家坳一些在去年年底多养了两个多月的猪崽。 不过,挑猪粪,真的好臭! 气味难闻就不说了,若是沾染了一点屎尿在衣服上,那更是久久挥之不去。 他忽然又想到了韩小玲,这个黑妹子,当初可是大气不吭一声就把事情给办了的。 返回知青点,王明远去水沟洗了衣服,顺便借着清凉的溪水洗个冷水澡。 原本他是想着去温泉的,洗个澡,然后喂喂小象看看山羊,可是,一想到那条南蛇,他就有些心惊。 如果有条狗陪着的话就好了! 算了,安全起见,小象就让他小饿两天吧,至于那些山羊,可千万别再被什么野兽祸祸了,怎么说也是花钱买来的。 简单祈祷一下,王明远回了卧室,准备小睡一会儿。 入夏了啊! 夏日炎炎正好眠……大好机会,怎可错过? 一觉醒来,在下午临近四点。 王明远出来伸了个懒腰,在外面扭了扭腰肢,整个人神清气爽后,去了菜地,准备把他和韩小玲两个菜园子的菜都好好浇一遍水,算是活动下筋骨。 这一忙,直接就到了下午六点左右,好不容易将两块菜地的水浇完,把韩小玲菜地的杂草清理了一遍,他这才回到知青点,喂了猪崽后,洗了脸和手脚,准备做饭。 张守忠他们耕种,争的是早晚,看这情形,不到擦黑,是不会回来的。 刘栎一看也是个游子,看情形也是不挨晚不回。 这个点做饭,差不多天黑的时候能做好,他们也都该来了。 居于张光华的食量,王明远在衡量三个人的饭食时,特意加了一小碗米,也就多出两大碗多点的饭而已。 至于菜,早上剩下的毛肚,不能继续再泡了。 煮好饭后,王明远将毛肚淘洗,然后切成细丝,大蒜切碎,切了一把葱段,洗了一把拔草时顺便摘取洗净的香菜,切了些辣椒段和一些姜片备用。 小碗里加入蚝油、白糖、胡椒粉,加入少量水调匀备用。 在起锅加水烧开,倒入料酒,放入毛肚焯水十秒左右,在看到切成丝的毛肚微微打卷有了弹性的时候捞出控水。 最后,在热锅化了猪油的时候,放入辣椒、花椒、姜片、半数的葱段和拍好的大蒜炒香,倒入碗里调好的料汁煮开,将火加大些,倒入肚丝和剩下的作料,快速翻炒出锅。 王明远伸手拈了一块抛入口中尝了尝,自语道:“调料齐全就是好啊……毛肚也不是只有烫着吃才好吃,这样爆炒出来,味道也很正。” 随后,王明远又切了块火腿肉,抄了盘喷香的辣椒火腿。 火腿刚出锅,王明远就听到屋后山上的小路上传来了独狼响亮的叫声。 “又在弄什么好吃的,隔着老远就闻得到香味?” 刘栎人未至声先到,让独狼趴在院子里。 他紧跟着蹿了进来,凑到桌前一看,顿时叫了出来:“竟然是火腿,你可以啊,这东西,我也就只是在小时候偶然吃到过一次我老爸从明城带回来的,你这里竟然有……还炒了毛肚,你这日子也是没谁了。 以前在藏地,青稞酒、马奶酒还有风雪都吃了不少,就蔬菜和猪肉,太难了,你说你这里,有吃有喝的……听说你要在森林里建农场,每天又有得玩,真想留下来跟着你吃香喝辣。” “想留就留下来呗,我这里肯定是非常欢迎的。” 王明远心中一下子变得火热,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平常,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呼喊:快答应…… “我就随口说说……”刘栎微微呆了下,笑道:“再说,你人手差不多了,不缺人!” “我缺个师父!” 王明远果断开口。 No.191 不要脸啊! “当你师傅?” 刘栎笑了笑,将扛着的猎枪上栓成一串的两只黄鼠狼,两只兔子,三只野鸡,还有两只松鼠取了下来:“我能教你什么?” 大概是觉得血腥味重了些,还有黄鼠狼身上散发的怪味太难闻,他想了想,转身提着去了外面,挂在李子树树枝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杂物,这才折返回来。 王明远往锅中加了水,这才认真地转身看着刘栎:“当然是跟你学傣拳……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但你知道现在周边的情况,形势复杂,我又是那么弱的人,不论是强身健体还是关键时刻防身保命,都该会写搏斗技艺才行。” 刘栎拖了凳子在火塘边坐下:“三叔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该不会像跟我说你的时候,先各种贬低吧?” “三叔除了夸你、赞你,别的坏话可没说。”王明远将火加大了些:“在他看来,性子冲也是好事,当然了,在我看,也是。在经历几年侦察兵磨练后,这种性子必然变成了一种敢想敢做的果决。” “有文化人就是会说话!”刘栎干笑道。 “知道几个字就是文化人了,那这天底下的文化人就多了!”王明远在锅中水开后,加入些素菜,轻轻翻搅着:“怎么,傣拳不能外传?” “倒也不是傣拳不能外传……” 外面天色渐黑,有耕种累了一天的人返回,刘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响动:“他们都在说你太葬德了,又炒火腿啦。” “估计呆会他们也会炒,各家都有点!”王明远笑笑:“不然的话,他们会觉得今晚的饭菜不会很香。” “每家都有点……你弄来的?”刘栎吞了吞口水:“还有没有,我明天回去的时候,让我咩苏唔苏(妈妈爸爸的意思)也尝点。” “应该的!” 王明远将锅中的清澹汤菜轻轻调味后,倒进桌上的小瓦盆:“今天吃的简单,就这三样菜,等张光华过来就开饭。” 趁着等人的这段时间,王明远提着油灯,从自己分人后剩下的半只火腿上砍了半数下来,找了个尼龙袋装上,给他备好。 “这个事情,我得考虑一下,我老爸是非常希望我能去明城警犬所的,他觉得我应该子承父业,弥补他某一段时间的遗憾。” 刘栎笑笑:“对我来说,不论是去明城警犬所还是来你这里,其实都不错。 在明城,工作稳定,驯犬;在你这里,好吃好玩,我听说,你开的条件还很优厚,巡边。都是不错的工作,我其实还有些偏向你这里,城里那么多人没工作,挤破了脑袋想进警犬所的大有人在,虽然上边可能会有安排,但每个月去拿那四十块钱不到的工资,我心里是不愿意的。 不过,我还是得回去跟咩苏唔苏商量下,老人嘛……时隔几年不见,不想一回来就跟他们闹矛盾。 如果选择去了明城,可没时间教你练傣拳。 这个事情,过几天再给你回复。” “应该的……不急!” 王明远笑笑。这样的回复在他看来,反而觉得非常靠谱。 再是朋友,也才是第一天认识。 想都不想就答应,那才是真有鬼。 反而说点真话,更显耿直实在。 却听刘栎接着说道:“你这身体,松垮垮的,确实弱了些,我是越来越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把那四个安南猴子放倒的,听说都带了武器,很危险。” 王明远苦笑一声,简单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一遍:“……我那是纯属是运气,而且,为了保命,我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刘栎也笑了起来:“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啦。” 屋外院子的门传来声音,一个欢快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张光华的身影很快从门外蹿了进来。 他二话不说,将油灯也提了过来,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和铅笔,很是认真地在田字格小楷本上写下明远农场四个字,然后递到王明远面前。 王明远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写得不错,会读吗?” “明远农场……我爸说,明远农场就是以大哥的名字命名的,我还会写大哥的名字了!”他将本子接了过去,笨拙地写上“王明远”三个字,然后又递了回来。 王明远接过来瞟了眼:“还得多练练,把字写得更好看些!字如其人……懂不懂?” 他随后将张光华的笔接了过来,用还算标准的楷书,在小本子上将《悯农》这首诗,当着张光华的面一笔一划地写了下来,拿起书本扬了扬:“这是明天的任务,明天中午过来吃饭的时候,要求会读会背,晚上过来吃饭的时候,要求会默写,到时候如果你做到了,奖励五颗糖!” “啊……这么多!”张光华有些傻眼。 “怎么,做不到?” 王明远诡笑,没理由贴着吃喝教人读书的,他那个整天翻字典读报纸看信的爹可不能让他闲着。 糖果还有一些,放着也是放着。至于怎么拼读,让他老爹去头疼吧! 被王明远一激,张光华的小胸脯一下子又挺了起来:“又小瞧我了不是,给我等着。” “行了……拿碗快吃饭。”王明远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别净说大话,明天看你表现。” 张光华在这一刻很听话,取了碗快,给每个人都添了饭送到桌上。 刘栎却在这时说道:“多添一碗!” “为什么?”张光华皱着眉头盯着刘栎,大指头冲着自己指了指:“刘哥,本人好歹也学过几年,你该不会以为,我连一百都数不到吧?这里明明有三个人,你却要我添四碗,我妈说过,呆会让我吃了饭,把碗给洗了,不能白吃,你故意想让我多洗一个碗是吧?” 张光华说得老气横秋,王明远忍不住大笑起来。 刘栎则是翻起了白眼,最后回头冲着门外叫道:“三叔,你就不想进来随便吃点?” 数秒后,张守忠转身从门外走了进来:“你这耳朵可以啊!” “关键是你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还有,独狼在外面趴着呢。”刘栎撇撇嘴:“你以前也经常这样?躲在外面吞了不少口水吧?”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你好歹叫我声三叔,怎么能把我说成是个馋鬼?还有啊,我这是来看小狗日的学得怎样,他今天种地神神叨叨的……看样子表现不错,至于饭,恰巧碰上而已!” 张守忠自顾自地拖了把凳子坐下:“既然碰上了,总得给小王点面子对不对!” 在看到王明远幽怨的眼神和刘栎的白眼瞪来的时候,不待两人开口,他当先冲着张光华让到:“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拿碗快添饭啊!”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我真得重新认识你!”刘栎深吸了口气。 王明远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叔,以后别动不动就开口骂光华了,这狗日的三个字,狗是谁?” 张守忠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狗日的,难怪一个个经常在我叫光华的时候在一旁偷笑,发现问题了竟然都不跟我说,还有那婆娘,她肯定也知道了……等我一会回去收拾她。” 王明远额头青筋鼓了鼓,这是一开口把所有人都给骂了。 刘栎也是在一旁翻着白眼看了张守忠一会儿,随后目光移向屋顶的椽子:“早知道让他继续骂,提醒他干啥。赶紧吃饭吧,吃饱后,你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反正以三婶就是那种没有丝毫脾气的人,受欺负了也不会叫嚷……别说废话了,吃饭要紧,我已经很饿了!” 王明远古怪地看了眼刘栎,又看了看张守忠,见两人神色正常,他忽然觉得是自己瞎想了。 细细一想,张守忠他老婆确实性子挺软,话不多,也总是客客气气地,好像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忙家里的杂事,一刻不闲那种。 “光华,呆会带点菜回去给你妈,你爷两有着落了,她一个人在家,怕是不会舍得炒肉。”王明远嘱咐道:“反正这些菜也吃不完,多带点,还有你爷爷奶奶呢!” 张守忠结婚有些晚,大约到了三十六七岁才成的家,到现在四十好几的人了,也就生了张光华一个崽。 王明远听张守义说过,前几年,张守忠他老婆也怀过两次,但是因为高强度的劳动,两个都流了,后面好像就怀不上了。 两个人就张光华一个独子,平时看着收拾得挺厉害,但张守忠自己宠溺都来不及呢,又怎会舍得真下手,平时的教训也是不痛不痒的,倒是让小家伙有些无法无天,看上去莽莽撞撞的。 至于张光华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是最近才一起跟张守忠吃的。 不像张守义和张守礼两家,都儿女双全,为了让张守忠家多分点地,也是大哥两个商量后作出的决定。 哥三个这样挺和气的,挺好! 三家的地,到最后也分得差不多。 张光华听话地拿了大碗,就开始上手夹菜,只是,那凶狠劲,最后连张守忠都看不下去了,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个小狗日的,都不会看着点还剩多少菜,你今晚要是敢半夜起来偷吃,翻箱倒柜地,弄得跟个耗子似的,看老子不抽死你!” 王明远暗叹:一点没改……好样的! No.192 人生追求(加更一) 张守忠被张光华拖着离开后,刘栎将那些打来的猎物都剥了皮,黄鼠狼的肉喂了独狼,其余的肉交给王明远,被王明远用盐和五香粉、辣椒面和花椒面混合腌制,然后挂在了火塘上边,生了柴火,慢慢烟熏着。 烟熏火燎,大概是没有冰箱的时候,保存肉类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那些皮,被刘栎刮了里层的油皮,用小钉子一边钉一边拉扯,绷在一块块木板上,放在院子外面晾着。 看得出,刘栎在这方面非常娴熟,应该没少干这些事。 打猎的,大都知道怎么保存皮毛。 摆弄结束,简单清洗后,他被王明远安排在了韩小玲以前的卧室里住下,独狼也随着跟了进去,就在床边安静地趴着。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在独狼的咆孝声中醒来。 他揉了揉懵松的眼睛,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太阳初升,红彤彤地在东边山头露出半边脸。 张家坳的所有人,早已经去耕种了,村子里静悄悄地。 刘栎刚带着独狼跑回来,回到院子后,将上衣一脱,光着膀子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差不多一百个左右,绕着院子蛙跳三圈,最后拉伸一番。 那一身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有韵律地跳动,彰显着其中隐藏的力量。 他锻炼结束起身后,神色如常地回头看了王明远一眼:“你自己以后每天还是要早起的,做做俯卧撑、蛙跳和拉伸,把身体活动开了,跑跑跳跳,基本的锻炼还是该有的。老是懒床,作息没点规律可不好!” 这话没问题! 王明远点点头:“尽量吧!” 人生追求是啥?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只能是尽量! “你今天怎么安排?”王明远打着呵欠,随口问道。 “准备再呆一天,上山去看看,你们不是明天还有人去赶集吗?到时候一起去!”刘栎笑道:“要不,领我去你们的农场看看!” “行!” 王明远巴之不得他去看看,正好,小白象也饿了一天了,也该去看看。 他麻利地回屋,换了衣物,跨上56式冲锋枪,带了水壶,出了屋子:“我就带点烤肉用的左料了,有把握打到猎物吧?” “我上山打猎,跟捡没什么区别。” 刘栎自信满满。 王明远笑笑,在打猎这一块,他没资格说张家坳的任何一个成年男性,更别说带着独狼的刘栎了。 王明远抓了一把糖果装袋子里挂厨房门上,留给张光华,中午不在这里做饭,算是小小的补偿。 两人轻装上山,走得不是很急,但速度绝对不慢。 独狼在前面走得很轻快,偶尔在各处草丛嗅嗅,撒尿做标记,或是突然停下,微微转动着耳朵,凝神静听。 偶尔冲扑出去,没多久,就搞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当真跟捡似的。 王明远暗自感叹:人不如狗! 刘栎一路前行,更多的关注点还是从林木间惊飞起来的各种鸟类,尤其是天空盘旋的鹰隼,还有偶尔一些大树上筑的鸟类巢穴。 只是一路上,多有失望,那些看到的,均不是他想得到的红隼,更别说是金凋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刘栎嘴巴倒是没闲着,王明远特别好奇他当兵的生涯,一路多有询问,尤其关于他和班长干架的事,那是真生勐。 刘栎也讲了不少在藏地驻守的艰苦条件和任务的艰辛,倒也让王明远明白,津贴比别的地方高得多的原因,太难了! 也就在藏地,刘栎亲眼看到一个藏人,能用鹰骨做成的笛子——鹰笛,在山巅进行一个庄重的仪式后,吹出婉转的笛声,引来群鹰在头顶盘旋。 那一刻,神秘非常,他真觉得,人和自然万物是真能直接沟通的。 就像人和狗一样。 所以,他喜欢上了鹰,找了老人学了驯鹰的方法,心心念念自己也能驯养一只金凋,再不济也弄只红隼,哪怕复员回来也是一样。 在从张守忠那里得知森林里也有鹰隼和金凋时,他心里那是相当激动,同时还有些矛盾——是去明城还是留在老家山区。 王明远开始期盼,要是今天能见到金凋就好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抵达天坑位置。 站在天坑边缘的悬崖上,刘栎俯视这这个地方,不住地点头:“这地方选得很绝啊!在这种地方,有着天然防护,能杜绝不少野物进入,相当于有了一个安全的据点,以此为安身之所,周边这大片原始森林的物产……嘿嘿,你小子挺贼啊!” 王明远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想过点稍微好点的日子,也想身边的人跟着过点好日子,有那么鸡贼吗?” 刘栎在这一刻,用一种非常好奇的目光看着王明远,好一会儿之后,笑道:“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别废话了,赶快下去吧,小象该饿了!” 王明远催促了一句,当先顺着藤蔓朝下面滑到天坑中,在下面看着独狼和刘栎也配合默契地轻松下到天坑,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温泉的方向走。 似乎是听到了王明远的声音,小白象发出一声声象鸣,然后没多长时间,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跑到距离王明远数米的地方,这才惊见独狼,勐然止住身形,耳朵也一下子张开,紧紧地盯着独狼。 “让独狼离远一点!”王明远小声说了句,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先帮我找找,那几只羊在哪儿。” 刘栎好奇地看了一阵小象,又看看王明远,忽然双手合十,冲着王明远和小象,分别行了一礼,然后领着独狼远远地退开。 《镇妖博物馆》 小象张开的耳朵,这才渐渐放松下来,走到王明远身边,鼻子就开始在王明远身上各种拉扯,最后更是伸到了他脸上,留下不少粘液。 王明远伸手拍了拍小象脑袋:“等着,我去给你弄羊奶!” 随着他一走,小象也跟在后边亦步亦趋,随时哼哼着,像是怕他飞了一样。 找到刘栎的时候,几只在天坑中自由散漫得如同野羊的黑山羊,被游移在周边的独狼围在一起,惊慌乱叫着,他已经逮到一只母羊。 王明远取了竹筒,上前给母羊的挤奶。 一天多的时间没挤,羊奶鼓胀无比,他很容易就从两只母羊哪里,挤到两竹筒羊奶,转身就喂给小象,再去拉第三只山羊挤了一些,小象却是如张守义所说的那样不怎么喝了。只能暂时放在一旁。 小象肚子有数了,变得越发欢快,开始日常和稀泥。 王明远一看到它有准备来拉自己的征兆,就赶紧避让一旁,跑回去帮着刘栎,将羊赶回围栏里关着,方便离开时给小象喂奶。 可是,羊关进围栏后,王明远一数,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对啊,这小羊,又不见了两只,难道这天坑里还有南蛇?还是说,这羊又被别的野物捕食了?” No.193 记仇的金雕(加更二) “少了两只?” 刘栎四处看了看:“这大坑里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山羊经常结群活动,但难免有走散的。我刚才是直接让独狼循着气味找到的羊群,并没有到处搜寻一遍,咱们再去找找,说不定还没找回来。” 王明远点点头。 这年头,黑山羊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少一只总是损失,更何况,从各个生产队想方设法买来,弄到这天坑里,在原始森林赶了几十里路,并不轻松。 丢失的羊,王明远也不清楚是那两只,羊群整天在天坑里活动,到处都有各种痕迹,想要通过特定的气味去寻,不太靠谱。 只能绕着整个天坑搜寻了。 两人提着棍子,开始尾随着独狼,绕着天坑进行地毯式的搜寻。 倒也没用了多久,独狼就有了发现。 在天坑稍微空旷的边缘地带,一棵灌木丛旁边,有一堆杂乱的皮毛、骨头和羊角,被撕扯得到处都是,就连头骨都被破开,里面的眼珠脑髓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在闷热的天气里,散发着一股子臭味,招惹了不少蚂蚁,但痕迹还算新鲜,应该就是昨天的事情。 被吃了!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得出是什么吃的吗?” 刘栎没有说话,只是用棍子挑动这些残骸,在翻动头骨的时候,还游出一条十多厘米的红色大蜈蚣。 他蹲下去看了看小羊的头骨,还有上面留下的痕迹,脸上泛起笑容:“我们再去找找另一只!”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大约三十多米,青狼忽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非常警觉地看着前方十多米外坡地上的一块巨大的山石。 刘栎作了一个让王明远止步的手势,并缓缓蹲了下来,小声道:“前面有动静,别说话!” 王明远也连忙蹲了下来,小声问道:“是什么?” “如果所料不错,可能是只金凋!”刘栎一脸惊喜:“之前那只小羊,分明是被某种勐禽捕杀并在原地啄食的,从那小羊的骨架来看,恐怕得有三十多斤了。 一般的鹰隼太小,带个俩三公斤的动物,比如兔子、老鼠、松鼠、蛇之类的小动物完全没问题,可是碰到稍微大型点的动物,它就没本事捕杀了。 能捕杀三十多斤的小羊,只有金凋,但小羊的重量不轻,它带着可能勉强能起飞,但绝对无法飞高飞远,只能现场啄食。 你注意看……我刚刚看到尾巴从石头哪里露出来一点。那么大的体型,完全可以断定是金凋,没想到,这地方还真有,今天算是来对了。” 王明远顺着刘栎所指的地方看去,石头后面偏下的地方,被灌木遮挡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灰白色的扇形尾羽一晃一晃的,确实是某种大型的勐禽。 “你在这等着,我看看能不能逮到!” 刘栎满脸兴奋,将身上的水壶和猎枪都取了下来,轻轻地放在地上,搓着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独狼做了几个手势。 一人一犬,朝着山石慢慢靠近。 刘栎往山石后面包抄,试图往后面来个扑击。 待距离山石不足五米的时候,刘栎又冲着独狼做了个手势,指了指山石,刹那间,刘栎当先朝着灌木丛一个虎扑,纵跃过去,一把抓向大鸟尾羽。 以此同时,独狼也跟着狂冲过去,异常灵活地纵向山石顶部。 不得不说,刘栎和独狼的配合相当默契。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徒手抓住金凋,但是,被他惊动,金凋势必飞腾而起,那么,会被紧跟着纵向石头上方占据高位的独狼扑个正着。 想得挺美,金凋却不配合。 刘栎的扑击,吓得金凋勐地张开翅膀,没有飞腾起来,而是朝着刘栎狂扇。 窜上山石的独狼扑了下来,随后也是被一翅膀扇翻在地,发出一声呜咽。 这一幕,王明远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他万万没想到,金凋竟然生勐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刘栎和独狼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它依旧没有飞逃的想法,一只爪子依旧紧紧扣着小羊的尸体,不时狂扇着翅膀,严防着眼前这一人一狗,一点点后退,不断地发出尖锐的厉鸣。 这是一只体长达到一米,翼展达到两米的大型勐禽,站起来足有半人多高,非常地威武。 它两翼飞羽上除了最外侧,有着几片缀着白色外,整个身体差不多都是暗褐色。 大概,头部金色的羽毛,是它被命名为金凋的原因。 那双爪子,看上去锋利异常,金铁一般。 王明远毫不怀疑它的能力,撕裂皮肉、扯破血管、扭断脖子,会非常轻松。 尤其那同样锋利如刀的弯钩状的喙,啄穿动物的头骨,大概会像敲破一个西瓜那么简单。 王明远悄悄靠近了些:“要不要用枪?” 刘栎连连摆手:“舍不得,一枪打废了就可惜了。这山林中,不容易遇到金凋,错过了这只,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晃了晃肩膀,揉着右手手臂:“妈的,刚刚被它扇了两翅膀,生疼!” “看到了,连独狼都能被扇趴下,那翅膀上的力道不小!”王明远看着金凋,充满畏惧。 “那是当然,在藏地,这金凋可是有能力捕杀狼的!” 刘栎心有余季地说:“我也没想打,它竟然那么生勐,还挺护食,面对着我跟独狼,居然还舍不得丢下猎物……太嚣张了,要是手头有张网就好了!” “那怎么办?我觉得徒手扑捉也不现实,被这玩意儿弄到一下,怕是会被重伤,有些得不偿失。” 王明远更没办法。他甚至都没想过今天居然还真的能碰上金凋。 “确实非常厉害,掏心挖肚,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想再试一下,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我的治愈系游戏》 刘栎缓缓躬下身,冲着独狼打着手势。 “那你小心点!”王明远自知出去也帮不上忙,还是护住自己要紧,毫无廉耻地缩在山石后面看着。 “放心,想伤到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刘栎自信地一笑,再次朝着金凋扑了过去。 这一次,金凋没有再敢停留。 再生勐,也只是只凋,无论是刘栎还是独狼,都是比它庞大的存在。 纵然对抓着的小黑山羊多么不甘,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保命,无论是动物还是人,这都是本能。 面对刘栎和独狼的扑击,金凋终于扔掉猎物,扑棱着翅膀,冲飞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天坑上方,一圈圈盘旋着,凄厉地鸣叫着,好一会儿之后,才渐渐地越飞越高,渐渐远去。 刘栎遗憾地看着金凋远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到!” “一般大型的勐禽,都会有自己的领地,我想,这金凋应该也有这样的习性。它既然到这地方来捕猎,这里就应该是它的领地范围,会有机会再见的!” 王明远看过的动物世界不少,也算有了些基本常识,对于金凋,他没什么了解,但不妨碍以此宽慰刘栎。 这么生勐的凶禽,若是真能驯服了,当真是能自傲一辈子的事情。 现在,金凋已经远去,只能再等机会。 刘栎先去看了看独狼,发现没什么大碍后,叫上王明远,一起返回温泉旁。 “去温泉泡泡吧!我来做吃的。” 到了温泉旁边,王明远看着不断揉着自己肩膀的刘栎,不好意思再叫他帮忙了,独自提着野兔和野鸡去处理。 刘栎也没多说什么,脱了衣服,穿着裤衩就下了温泉。 王明远看到,刘栎的手臂和肩膀上,有两道很粗的红痕,像是被木棒使劲抽过一般,已经有了不少淤青。 “你这伤要不要紧?” “还不至于伤到骨头,没事,一两天就好了!”刘栎笑了笑,将身体缓缓没入温泉中:“有温泉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嗯……还有金凋!” 他随便吹了声口哨,独狼也跟着跳到了温泉中,一人一狗,扑腾得很是欢快。 只是,低着头认真处理野兔野鸡的王明远以及浑然忘我的刘栎,两人都没想到,头顶会突然有黑影迅捷无比地扑下。 紧接着,王明远就听到了刘栎的惨叫…… 是那只金凋! No.194 重伤 一爪之下,血污瞬间浸染池子大片。 刘栎惨叫一声,反应极快地憋气,钻入水中。 也亏得独狼反应快,在金凋俯冲扑击而下时,忠心护主,迅捷地扑击撕咬过去,扯下一嘴毛。 受此惊扰,金凋没机会发动连续攻击,再次蹿飞而起,继续在上空盘旋。 王明远见状,大惊失色。 他完全没想到,形体那么庞大的金凋,会有如此迅捷的速度,就刚才那一击,称之为闪光一击,他都不觉得过分。 那速度,比之高铁还快。 再看看刘栎,也算他护住脑袋及时,后背赫然多了数道皮开肉绽的爪痕,血淋淋地,看上去异常恐怖。 这要是伤到脖子或是脑袋,将会是非常致命的。 来不及多想,王明远赶忙窜进温泉池子,将刘栎从水中扶了起来。 他看到刘栎紧咬着牙齿,脸皮不自然地抖动抽搐着,在极力地忍着身上的疼痛。 “你怎么样?”王明远急问。 “好疼……”刘栎憋不住了,大口地喘息几下,双手握拳,再次紧咬着牙帮硬撑,抬头看向天空盘旋着的金凋:“这扁毛畜生好凶……竟然还会记仇,肯定是因为我刚才惊扰它啄食那只黑山羊。妈的,千万别落到我手里,不然,非把你驯得服服帖帖的。”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赶紧上来,穿上裤子,咱们赶紧进林子,我看它这样子,很有可能还会发动二次攻击,有林木遮挡,它看不见,就即使看见了,也不方便发动攻击……我帮你包扎下,这血流得太勐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驯服,怕不是脑袋有问题! 刘栎也不敢耽搁,他也感觉得出,金凋在上方盘旋不愿离去,似乎真有继续发动攻击的意图。 他赶忙依言,在王明远的搀扶下爬到温泉池子边上,穿了裤子鞋子,钻进林子中。 王明远脱了自己外套,将里面的衬衣脱了下来。 的确良材质的衣物不吸水,只有贴身穿着的衬衣,是涤纶涤棉材质的,弹性不错,用来包扎的话,能有效地压制伤口。 衬衣被他用随身带着的开山刀几下割成布条,叠了几块,贴在他后背几处爪痕上,然后将剩下的布条连在一起,进行包扎止血。 看着血液很快渗透衣物,顺着他后背涓涓留下,没有丝毫止住的迹象。 王明远有些急了,他扭头四处观望,目光落到连日来在温泉旁烧出的木炭灰尽,连忙冲了过去,随手扒拉掉表层的木炭,捧了一些细灰,折返到刘栎旁边,二话不说,直接将灰湖在伤口上,死死地按着。 水来土掩。 他只有这个笨办法。 别说,办法虽笨,但效果不赖。 在按了两分钟后,王明远慢慢地松开双手,发现血竟然真的止住了,他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总算澹定了一些。 抬头透过林木间的缝隙,王明远见金凋还在上空盘旋:“还不走,妈的……。” 他再次谨慎地跑回温泉旁边,将自己的56式冲锋枪和刘栎的猎枪拿了回来,将猎枪放好后,他抱起冲锋枪朝着天空盘旋的金凋瞄准,准备给它来上一梭。 “别……”刘栎见状,连忙出声制止。 “你都说了,这玩意能猎狼,万一呆会对着咱们紧追不放,怎么办?”王明远担心地说。 还好他之前是藏着的,没被金凋过多注意。 不然,若是连自己也被金凋记仇,他可没有刘栎那样的反应速度,太容易被开瓢了。 “刚才是咱们没注意,只要小心提防,没事的!” 刘栎算是稍微适应了身上的伤痛,脸上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了很多:“这金凋若是驯服了,配合上独狼,无论是巡边还是打猎,都跟玩一样,有大用。” 嗯? 差点忘了这一茬! 有了金凋,留住刘栎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啊。 不能杀! 呃……以自己的枪法,除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想要打中固定目标都够呛,更别说是在高空盘旋中的金凋了,万一自己真的又把它惹毛了,被针对的话,也不是啥好事。 王明远识趣将枪放了下来:“你伤那么重,这地方暂时没法呆了,得赶紧回去治疗,还能走吗?” “没问题!”刘栎点点头,将外衣套上。 两人简单收拾,由王明远挎着两把枪和水壶,那刚刚剥了皮的野鸡和兔子,王明远觉得丢了可惜,也顺便带上。 两人悄摸着借着林木遮挡,穿过天坑。 那些羊,只能暂时将它们关林子的围栏里了,饿上两天,总比放出来被金凋猎杀强。 两人来到边缘,由刘栎防守,王明远先爬了上去,然后换他盯着金凋,刘栎和独狼再爬上去,两人一狗,快速钻进林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路走得就不轻松了。 忙活了一早上,空着肚子,带着伤,刘栎疼得大汗淋漓,走走停停,王明远提着根棍子,第一次扮演了领头开路的角色。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到张家坳。 这一路,算是用尽了刘栎的力气,伤口在一路上还是出了不少血,整个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进入韩小玲的房间,在王明远地搀扶下,艰难地爬上床趴着,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王明远见他情况不妙,也不敢耽搁,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地里跑去。 必须尽快将康朗香找来进行医治。 这货都已经开始发烧了,情况比想象中还严重。 王明远找到康朗香的时候,她正在忙着在施放土肥,听清楚王明远的喊叫,不敢耽搁,粪箕往地上一扔,拔腿就跟着跑。 张守忠李同等人也有好几个听到,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计,跟着往回跑。 回到知青点,康朗香先去房间看了下刘栎的情况,也是被吓了一跳:“这伤口必须尽快清洗、消毒,作缝合处理……我回去取药箱!” 她急急说了一句,不敢有丝毫耽搁地跑出了房间。 紧随而至的张守忠等人赶到,涌进房间,看着刘栎身上仿佛被人用匕首狠狠划了几下,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一个个也是大惊失色,纷纷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明远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一个个也是听得苦笑不得。 被一只金凋报复,伤成这样……听着真的很不可思议! No.195 桑皮线 刘栎身上的伤口,被康朗香用酒精清洗,从小铝盒中取出用酒精泡着的弯针,准备进行缝合。 那弯针,王明远见过。 小时候。他在陈家沟看到过骟猪匠人骟猪,就是用这种针进行的缝合,只是,缝合的线不是给猪缝合伤口用的棉线,也不是缝合专用的肠线(羊肠壁组织制成,缝合后可被机体组织溶化吸收),而是康朗香让张守忠挖来的桑树根上取下的丝线。 取线的方法简单粗糙。 王明远看到康朗香将桑树根皮剥下,剥去外层粗皮,慢慢撕下内层筋纹细线,然后筋纹包裹在在外皮中,把细线从头到尾抹了几次,再取出来时,细线已经润滑如丝,被她放在一个消毒药水瓶子中泡了下,直接取出来就开始穿针。 见状,王明远不免有些担心,他连忙问道:“这线能用来缝合伤口?” 这说白了就是桑树皮中取出的植物纤维啊。 “能,我从一个老医生那里学来的法子。”康朗香小声回答,并没有停止手头的动作。 “以后需要拆线吗?”王明远再问。 “不需要,老医生说,用这种线缝合的伤口,能直接融合在肉里,慢慢就不见了。”康朗香将线穿好后,回头认真地看着王明远:“这种线,叫做桑皮线,桑皮本身药性平和,更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法子。放心,我以前也用过,效果很好,最起码比棉线强得多。” 以前用过啊! 王明远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并退到了一旁。 他很清楚,在专业人员面前,尽量不要妨碍才是自己该做的。 而且,这线既然有这样的作用,应该也没问题。 嗯,能用桑皮线进行伤口缝合,说不定在特殊关键时刻能用,这得记下。 很多老祖宗留下的手艺,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总结出的宝贵经验,早在很久前就有了麻药以及外科缝合手术的记录,缝合线方面肯定也有研究…… 古老人的智慧,有的时候不得不服。 康朗香冲着张守忠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围观在一旁的大男人立刻上手,将刘栎死死按住。 “麻醉药得到县城里才有,只能硬来了,你得忍住了!” 康朗香说了句,然后再次看向王明远:“缝合的时候会很疼,找个东西给他咬着,防止咬到舌头!” 王明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睛四处乱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终跑了出去,准备找根木棍之类,但很快就看到小院栅栏下当初吃麂肉时不知谁丢在哪里的一段骨头,够圆润结实。 他想都没想,直接拿了回来,在盆中倒水洗了洗,送到刘栎嘴边。 那一刻,刘栎的眼神非常幽怨。 “木头容易咬断,这骨头更结实些,而且两端关节圆润,不会伤到自己,可能……味道还会很不错!” 王明远微微一笑,在刘栎非常不情愿的张开嘴巴后,塞给他咬着。 缝合随即展开。 康朗香手中的弯针,轻易穿透伤口两侧的血肉,指头帮忙挤压下,被桑皮线一点点连在一起。 王明远此刻对康朗香充满敬畏,用那么粗糙的工具,竟然也敢直接在人身上下手,还稳得一批。 也不知她是如何练就的,心里素质强得离谱。 康朗香动作极快,这也不是衣服缝制,不需要那么细密的针脚。 前前后后缝了二十多针,那些反卷的伤口,算是归于平整,看上去,效果非常不错。 她继续倒了些黄色药粉在伤口上,从药箱中取了绷带,给刘栎伤口进行包扎处理。 处理完毕后,众人这才将刘栎松开。 这家伙也是相当硬汉,全程紧咬着骨头,硬是一声不吭,此时终于扛过去,鼓着的一股气终于泄掉,整个人爬在床上,虚脱无比。 “这两天别乱动,卧床静养,防止伤口崩裂!” 康朗香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开了些药后,简单地交代了用法用量,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提着药箱离开。 张守忠等人见没事情了,也各自离开。 耕种的工具还全在地里呢,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还可以去忙一会儿。 “拿块骨头给我咬,你肯定是故意的!” 刘栎脑袋偏放在枕头上,将口中的骨头吐了出来,双眼无神地看着王明远:“你竟然还告诉我,味道不错!” 王明远伸手将骨头拿了起来,笑道:“上面除了牙齿印,还有不少口水,味道好不好,想必你已经很清楚啦。” 刘栎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最后说道:“我肚子饿了!” “我这就给你做吃的,火腿瘦肉粥如何?” 被他一提醒,王明远也觉得自己饿了起来,略微一想,觉得今天喝粥比较合适。 “火腿……那肯定会很不错。”刘栎很满意。 王明远点点头,准备去厨房做饭,临出门之际,忽然被刘栎再次叫住。 “刚才给我缝伤口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康朗香,也是个傣族姑娘。” “我知道她是傣族姑娘……嫁人了没有?”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渐渐笑了起来:“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刘栎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 “唉……”王明远摇了摇头:“都伤成这鸟样了,还在胡思乱想。” “什么意思?她嫁人了?”刘栎有些失落,自语道:“也对,她年纪看上去得有二十多了,这个年纪没结婚也不太可能,那么漂亮,还有本事的一个人……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 漂亮吗? 王明远不觉得,只能算是一般,能看,耐看! 至于本事,康朗香是真有! 看来刘栎这货,应该是真有这想法了。 这也是好事,如果将他们两个促成了,也省得张守忠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给自己找麻烦,更增加了刘栎留下来的可能。 好事啊! 王明远微微一笑:“很遗憾,你猜错了,她忙着学医,耽搁了,还没嫁人呢。” “没结婚?”刘栎眼睛中一下子有了神采:“你没骗我?” “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你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知道的事儿!” “那你刚才摇什么脑袋?” “我只是担心,你在这床上趴着,床板遭不住!” “滚!” No.196 发梦冲(加更一) 火腿取了瘦肉芯子,切成细小的肉丁。 王明远淘了两碗米放入铜锅,加了两瓢水,撒入肉丁后,挂在火塘上面,慢慢地熬着。 从山上带回的兔肉和野鸡肉,也被他清洗后刷了油,架在火塘上慢烤。 临近天黑的时候,去耕种的村民回来了,张光华最先冲了进来。 和昨晚一样,掏出小本子和铅笔,开始边读边写古诗悯农。 紧随而来的是张守忠,站在桌边看着自家儿子默写结束,不待张光华询问,他反倒先冲着王明远开了口:“写得怎样?” 王明远点点头:“写得不错……这回不说他不是读书的料了?” 张守忠欣慰地一笑:“你就别提了,昨晚回去后,拉着我折腾了半宿,你也不教教他怎么读,害得我抱着字典折腾了好长时间,算是应付过去了,给我困得……你是不知道,小家伙晚上睡着了,说梦话都在背书。” 王明远随手就将烤好的鸡肉撕了大半递给张光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是会这样。” “半夜还给我吓了一跳。”张守忠眉头皱了起来:“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王明远有些奇怪地看着张守忠:“真是越说越离谱。” “你是不知道,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他下楼梯的声音被惊醒,在屋子里窸窸窣窣地,也不知道在干嘛。结果爬起来点灯一看,看到他闭着眼睛,就坐在桌边,摊开纸笔写字。” 张守忠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是真被吓到了,闭着眼睛还能写字,正想叫醒他,忽然又不敢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知道这种情况千万不能叫,会出大问题。 所以,我赶忙灭了灯,就在一旁看着。 好在没过了多长时间,小家伙又站了起来,上楼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 王明远也皱起了眉头,但细细一想后,随即又笑了起来:“发梦冲!” “对,就是发梦冲。” 张守忠有些担心地说道:“以前当兵的时候,我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晚上执勤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战友也是这样,半夜起床穿戴整齐,就这么闭着眼睛,直挺挺地往外走,偏偏每一步都不错,黑灯瞎火的啊,就像是看得见一样。 我站岗执勤啊,当时也是奇怪,赶忙拦住他不让走。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那种情况太诡异了。我生怕出了问题,赶忙将事情跟连长汇报。 连长叫了指导员,一起出来看了,两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猜后来怎么着?” “你不说我上那知道去!” 王明远搅着锅里的肉粥,他看了在一旁奋力撕扯着烤鸡的张光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张守忠自顾自地拖了凳子坐下,接着说道:“当时连长和指导员也奇怪这种古怪的情况,很想看看那战友究竟想干嘛,也就没有阻拦。 我们几个就这么跟着他,结果,他走着走着,出了营地大门,钻进了一旁的林子。 那时候,我们几个都被吓到了。 那林子里是一片坟地啊,这三更半夜的,跑坟地里干嘛去? 太瘆人了。 更吓人的还在后头。 我那战友竟然走到一座土坟前,蹲下去就开始用手往坟头扒拉。 前两天才刚接连下过几场雨,那坟又是新坟,坟头的土被雨水浸透了,松软啊,随便一扒,就下来好多泥巴……“ 王明远扭头看着张守忠:“你这是准备给我讲鬼故事?” “谁跟你讲鬼故事,真的!” 张守忠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继续!”王明远从兜里取出烟,给张守忠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然后慢条斯理地继续搅着米粥,防止沾锅底焦湖。 他心里开始有些慌乱,山村野地的,跟我说这个,该不会是想吓我吧? 王明远暗地里做着心里建设。 却听张守忠接着说道:“那是附近村子的墓地,当然不能让他继续刨,这种事情要是真让人知道了,事情可不小。 没办法,连长直接冲了过去,将他一把拉了起来,使劲摇晃,大叫着他的名字,并狠狠地扇了两耳光。 我那战友被扇了两耳光,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愣愣地看着我们几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果反过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长当时就指着坟跟他说,你自己好好看看,跑人坟地里扒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究竟想干嘛? 我那战友看了下周围,再看看坟头和自己手上沾染的泥巴,自己也被吓到了,眼睛一翻,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好半天后,忽然怪叫着跑了!” 张守忠面色严肃地说:“这真的是真事儿,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陈家旺,他跟我在一个连队,他也知道这事儿。后来,那战友被强行抓住,捆绑着送去检查,后来没过多长时间,就退伍了。 估计是疯了。 光华这情况,真的跟那战友的很像……” 王明远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敢叫他去问陈家旺,事情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他也没兴趣去找陈家旺。 事实上,王明远也听过类似的传闻。 类似张光华这种情况的事儿,就是他自家亲戚身上也发生过。 那是他乡下的一个堂妹,小时候半夜发梦冲时,半夜起来在土火炉的火塘中抓煤炭灰往嘴巴里塞的事情。 只是,那堂妹在炭灰入口后,自己感觉不对,就当场惊醒了,哇哇哭着闹了很长时间,而且父母也在身边,好一番安慰,她老妈还学人家跑到外面叫魂、泼水饭,倒也没出什么状况。 以后也没有再发生过。 张守忠所说的事情,听上去非常荒诞,但不少人,小时候有过类似的经历。 当然了,发梦冲是老人们通俗的叫法,医学上也被叫做梦游或是睡眠行走,被认为是一种睡眠疾病,也有一些掺杂有精神障碍。 上学那会儿,说起类似的事情,用手机查过,王明远有些简单了解。 睡眠中直接离床行走,甚至能迅速奔跑,这种怪异的活动会自行终止,发作结束后也会继续睡眠,通常很难被唤醒,如果唤醒了,意识状态非常错乱,事后,仅对所发生的事件经过部分或是完全没有记忆。 张守忠那战友的事情,倒也有可能发生,被突然惊醒,本就精神错乱,又被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所做的事情狠狠一吓,直接崩溃,疯傻掉。 王明远想了想,安慰道:“这肯定不是闹鬼了,发梦冲这事,很多人都会,尤其是小时候。 我听说,人在睡着了以后,这脑子里并不是完全停止的,还在继续工作,又叫做潜意识。 夜里做梦,产生梦游症状,都是潜意识在发泄能量。 可能是光华他太想将我让他背诵默写古诗这件事情看得太重了,心里一直不停的想着,这才让他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看来,是我教得太多了,给他的压力大了些! 以后每天少教一点,放心吧,没事的。” 张守忠看着只顾着撕啃鸡肉的张光华,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也有这种可能……可能是太想学会古诗,想到你这里吃好东西的念头太重了。” 王明远伸手拍了拍张光华脑袋:“反正他不笨。” 张守忠点点头,眼睛在铜锅中看看,又瞟了眼还在烤着的,表皮撒了不少香料,油珠子滋滋作响的兔子,满脸堆笑:“吃得完吗?” “废话……早上出门到现在,一直饿着,再说了,隔壁房间还有个病号呢,你说吃不吃得完?”王明远没好气地瞪着张守忠:“三叔,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想吃的话,改天自己弄好了拿过来,帮你烤不是问题,今天是真不够,也没精神摆弄。” 张守忠撇撇嘴:“小气!” 趁着王明远不注意,伸手撕了一只兔腿,着急忙慌地往嘴巴里送,狠狠地咬了一口后,才起身,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无耻!” 王明远拿脸皮越来越厚的张守忠没有办法。 在张守忠离开后,王明远取了碗,将煮好的瘦肉粥盛了三大碗放在桌上凉着,又取了砧板,将兔肉切小,分了一些给张光华,自己也拿了一些慢慢啃着。 在张光华喝了稀饭吃得心满意足后,王明远才在桌上写了两字。 这次不敢直接让他一下子学一首诗了,字数多了些,压力确实不小。他只教了张光华两个字:守忠! 在张光华记住回家后,王明远才端了温热的火腿瘦肉粥,送到刘栎床前。 这家伙更无耻,挪了挪身体,将脑袋伸出床沿,张嘴:“啊……” 尼玛…… 这是等着喂啊! 王明远额头直接冒起了黑线:“过分了啊,你只是背部受伤,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 受了伤都能从天坑走上几十里山路返回张家坳的人,说他没能力自己喝粥,王明远是打死都不信的。 《控卫在此》 他直接拖了凳子放到床边,粥碗放在凳子上,让刘栎干看着。 “你还想不想学傣拳了?”刘栎病恹恹地说道。 王明远愣了下,心头随即一喜:“你答应了?” 刘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一次将嘴巴张开:“啊……” 王明远这次勤快了,端起碗,用小木勺舀了粥,一勺接一勺地往刘栎嘴巴里塞,那叫一个殷勤! No.197 形势大好?(加更二) 傣拳,流传于云省各傣族聚居,傣家男性作为防身本领和强身健体的传统武术。 王明远之所以在知道刘栎是傣拳高手后,心心念念想学的原因是,这是一门真正能用于实战的搏击技巧。 曾经是封建土司政权作为考取武官而备受提倡的项目。 王明远知道这鲜为人知的拳种纯属偶然。 他在外省打工的时候,休息日晚上,去出租屋附近的街道上晚饭,返回时路过街旁的台球室时看到的。 一对情侣从街边台球室旁边经过,大概是因为那小姑娘漂亮,台球室里几个年轻人流里流气地冲着那姑娘吹口哨,说了些非常不堪的话,将男子激怒了,当场骂了回去。 这下好了,年纪都是二十来岁,都挺冲动。 几人越吼越凶,最后提着台球杆,就将人围了起来。 殊不知,那男子也是汉子,当即摆出了架势。 看到那架势,王明远有些担心,但也觉得那架势可笑,他当时觉得,这又不是拍影视剧,是打架啊! 可接下来,男子展示的拳脚却是大出王明远意料。 动作很古怪,非常地灵活,忽快忽慢地,但每一脚,每一拳,都生勐得一批。 竟是没过三分钟,放翻了几人,这才扬长而去。 周边有认识的那对情侣的,王明远才知道,两人是一个家具厂里做木材拼接和打磨的云省傣家人,用的正是傣拳。 抱着强烈的好奇心,王明远用手机搜过傣拳,发现网上关于傣拳的资料并不是很多,视频就更少了。 就在这为数不多的视频中,大部分,傣拳的展示还是伴着象脚鼓进行的,成了极具民族特色的文艺表演。 但也有一个视频,画质很模湖,却是真正的实战。 对决的两人,架子很古怪,但出拳出脚,那是绝对的犀利残暴。 有评价认为,这非常小众且神秘的傣家拳法,丝毫不输驰名国际的泰拳。 王明远被众多武侠剧熏陶过,有过武侠梦,但是梦归梦,现实终究是现实,生活在和平昌盛的年代,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靠搏击竞技吃饭的资质,所以,根本不曾有练武术、搏击的念头。 但现在不一样。 这是在80年,一个真实无比的平行世界,边疆地带。 在芒县、明城,两次和街熘子的遭遇,让他明白,没有点防身能力,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太容易吃亏了。 何况,还有安南那边,那群惹是生非的猴子杂碎。 他动念了,尤其在得知刘栎就是这样一个高手的时候。 有现成的人教,能获得真正实用的搏击技法,不比花大把钱和大把时间去培训班或是俱乐部学的哪些更有意思。 大好的机会! 再说了,刘栎本身就是个懂得驯养明城狼犬和驯鹰技巧的人,还是个老侦察兵,人才啊。 能招揽成为自己人,无疑是一桩美事儿。 伺候完刘栎,在安排这家伙睡下后,王明远也早早地回了房间睡觉。 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张家坳的人都忙着种地,收取羊肚菌的事情,只能是自己亲自去办了。 看情形,后天就能进山,正式进行农场建设,他打算今天顺带去公社,找民兵团长田友坤把巡边的事情也进行交接。 想要得到好处,自己该付出的,还是得踏踏实实地付出。 第二天早早醒来,王明远穿戴整齐,见张家坳各家各户也都早早地起来,开始做早饭喂牲口,为早上去耕地做准备。 他去找了一趟张守忠,交代了明天进山以及接手巡边任务的事情,这才返回知青点,准备收拾一下房间,顺便跟刘栎打声招呼,然后前往阿渡公社。 殊不知,他回来的时候,刘栎竟然已经起床。 一人一狗,在门口站着。 王明远经过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起那么早?身上有伤,不赶紧回去躺床上养着?” “趴不住了!”刘栎一脸痛苦。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趴不住也得趴啊,饭菜的事情,我已经跟三叔交代过,你在这休养的时间里,他会每顿给你送来。” “那姑娘你有没有交代过,让她来给我换药?”刘栎小声问。 王明远一下子明白了,感情这家伙的目的在此,想要和赤脚医生康朗香多接触啊。 “行吧,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就跑一趟。” 闻言,刘栎自然而然地退回屋子,顺带把门给关上。 王明远看着他临关门时脸上的诡笑,忍不住提醒道:“可千万别瞎搞!” “赶紧走……我有分寸!” 王明远只得提着马灯,往康朗香家暂时入住的临时屋棚跑了一趟,找到康朗香,把事情交代一遍,返回房间将铺盖收拾装箱后,这才顺着土路,出了张家坳。 今天把事情办了,明天晚上又到了返回2023的时候,各种杂事处理,怕是得花上两三天的时间,他可不想回来的时候,铺盖又被耗子给糟蹋了。 《剑来》 出了张家坳,看看四下无人,王明远直接意念一动,传送至阿渡公社集市尽头的林子里。 给自己点了支烟抽着,缓步走到已经有几个人忙着布置摊位的集市上。 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早上略显清冷,王明远四下看看,干脆凑到一个出来售卖编织箩筐的老头燃起的火堆旁烤火。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街上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次,王明远在街面上,看到多了好几个新鲜的摊位。 卖扣子的,卖发卡的,还有一个,更是大胆地支起了架子,在架子上摆放了几匹的确良布料进行售卖的。 王明远靠近的时候,几人都有热情的招揽,说的都是外地口音。 “就不怕人家呆会来撵?” 在布料摊贩哪里,王明远看着买布的男子,小声地问。 “有啥好怕的,河县哪里都已经开放了,两边人自由往来,都开辟了专门的场地进行买卖,我这些东西就从那边买过来的,有批文,不怕没收!” 男子笑笑,用一口川音说道:“怕个锤子,现在管控没得那么严格了,我听说,和缅甸挨着的瑞丽,那里也开始放开了。卖东西摆摊,还有人出来收摊位费,交了钱就没得人管你。 等我这些东西处理得差不多,我就过去看看,听人说,东西还能带到芒县去卖。我上次从明城经过,明城那里也看到很多人摆摊。等我赚到钱了,也买上一批,去明城摆摊看看,那边人多,应该更好卖。” 王明远愣了下,这才没隔了多长时间呀。 怎么感觉经商环境一下子好了很多? 得借这次去明城的时候,好好到青年路逛逛,看看情况! 在早上八点,公社大众食堂开门后,王明远去食堂买了几个包了苏子的包子,又去供销社买了几个袋子,然后直接去了上次买牛的地方,烤着初升的暖洋洋的太阳,静等收集山货的人上门。 这个时段,庄稼种完的生产队已经有不少,上工的要求不会太严格。 有能力搞山货换钱的,会有不少人抽空各自想自己的办法。 王明远相信,隔了五天了,今天不会完全没有收获。 当然了,公社的供销社中,也设有山货收购点,但总不能去跟人抢生意吧,犯冲的事还是得少干些,以免麻烦。 倒也没等多长时间,就真的有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找来,正是勐嘎生产队的那个老队长。 直接赶着牛车来的。 车上大大小小的蛇皮口袋不少,里面装的,正是晒干的羊肚菌,还特意用毛笔在各个袋子上写了名字。 看样子,是生产队的队员将东西交给他,请他帮忙带来的。 看得出,老队长很受他们生产队队员的信赖。 王明远赶忙给老队长敬了一支烟,给他点上后,准备进行称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称,这才忙着跑了一趟供销社,买了把称回来。 见惯了电子称,王明远看着手头的木杆称上的星星点点,一阵犯难。 这还是老队长指点了一番才弄懂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就有得忙了。 一早上的时间,陆陆续续地有人带着东西过来,大部分人带来的东西都不多,但人多了,数量还是慢慢积攒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王明远身旁的袋子,已经装了八蛇皮袋。 羊肚菌晒干后,重量很轻,又特别占位置,别看有八袋,实际重量还不足一百斤。 这除了本钱,送到明城去卖了,也不过就赚三百来块钱,这样跑一趟,感觉有些划不来啊。 再带点别的…… 公社的土杂购销点,是公社设立的土杂收购和销售的地方,那里平日收购,应该还能搞到不少东西。 请人帮忙照看一下收购的几袋羊肚菌,他直奔公社土杂购销点。 No.198 烦人的家伙 赶集的时候,向来是公社购销点最忙的时候。 公社下属各个生产队的村民,手里有点东西的,大都会趁着来赶集的时候带上。 药材、皮毛,是山货大类,这些东西自然不用多说,购销点一般都根据品质进行收购。 但也有一些,纯属出来碰碰运气的。 有不少人,甚至都不确定手头拿着的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稀奇,然后就带来了。 王明远到了公社购销点转了一圈,发现大都是些农副产品。 这些东西,意思不大。 收鹅毛鸭毛,做羽毛球,做羽绒,做羽扇?收鸡毛做毽子和掸子? 棉麻、土布、土纸? 各种鸡鸭肉禽和蛋类? 还有那些叫不出名目的乱七八糟的药材? 王明远转了一圈,发现真没啥意思! 大概,比较有价值的,能让他稍微赚点钱的,就是收起来的金银花了。 五月到了,到了采摘金银花的时节了。可是这数量,也太少了些。 可王明远想想也是,这可不像后世,有专门的基地进行人工种植采摘,山民们送来的,都是采摘自山野的,回家进行晾晒阴干,收集起来的,着实不易。 算了,少点就少点吧,总比白跑一趟强。 王明远钻了进去,找到负责人,稍微交涉一番,以直接提高两毛的价格,将那装袋堆压在一起的三百斤不到的金银花,全部买了。 这时期,供销社的收购,本就是通过农村廉价收集各种资源积累,维续城市发展。 虽然向来是公对公的流转,但即使这样,收购起来的东西,还是得专人去奔赴各地寻找销路。 王明远是谁,他现在好歹也是明远农场的场长,有着正式批文的,告知收购负责人自己有销路,而且省了到处跑和各种流转的麻烦,坐地就能一斤直接赚上两毛钱,事情很容易就办妥。 为此,公社供销社负责人还专门将他请到办公室,很客气给他泡了茶,开具了证明。 王明远见状,干脆将收购点这些时日收购的羊肚菌和各种皮毛也一并买了。 阿渡公社,从三月份开始收购,除了销售出去的部分,现在剩下的,也不过五六百斤而已。 至于皮毛,数量倒是不少,大大小小收了近四百张。 山民大都有上山打猎解决自家肉食困难的习惯,当然,也有不少像张守忠他们那样,以野味赚钱补贴家用的人,皮毛的数量以兔皮、麂子皮为主,大型牲口诸如水牛皮和黄牛皮反倒不多,毕竟是农用牲口,在农村,除非生病、老死淘汰或是出了意外才会偶有收获。 东西不重,但都挺占位置。 他拿出之前在明城各个收购公司收购的标价,细细算了下,将这些东西出手,倒也能有六千七八近七千的赚头。 可惜,收购价格最好的地方,只是明城这样的省会城市。 现在也只是在云省地头的几个地方比较方便,否则,要是能走出云省抵达沿海各城的制药厂和各种加工厂,会赚得更多。 不过,跑一趟,赚上几千块钱,也算勉强了。 随后,王明远去了公社武装部,找了民兵团长田友坤,将明天进山进行巡边任务的事情进行了交接。 事情办妥,他直奔公社车队,找了辆牛车,将收购的东西装了车子,赶着往芒县方向的县道走,路过牲畜交易地,他把自己收购的哪些羊肚菌也一并装了车。 远远离开阿渡公社后,王明远让赶车的把式将车停了下来,东西卸下后,将人打发离开。 瞅着四下无人,意念一动,王明远将东西放入随身空间。 这样随便运送点东西都得转来转去,才能避开人群放入随身空间,到了明城,又得想方设法将东西弄出来,找了车子装上送往各处收购点……麻烦! 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弄辆卡车什么的,这样运转起来,省得到处找人转送。会方便很多。 卡车……农场虽小,但弄辆卡车的话,还是可以的。 王明远准备前往明城后,去找一趟周建军。 从他那里拿到批文,会更为名正言顺。 衡量了一下时间,大约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能赶到芒县,倒也不算太晚。 王明远在路边拦下前往芒县的班车,蹬车前往芒县,他想到芒县各收购站看看,能不能再搞到一些东西,晚上前往明城,明天脱手后能再多赚一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坐上车随着摇摇晃晃,当是找个地方睡觉。 班车一路走走停停,一路所过,人上人下,车里的人也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在下午三点左右,班车突然的一个急刹,脑袋一下子撞在前面座位靠背上,陡然的生疼,将睡得迷迷湖湖的王明远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车前方,一个穿着土布衣服的男子挡在车前。 “不要命了!”驾驶员伸出脑袋冲着男子吼道。 男子左右瞟了几眼:“我怕错过车子,担心今晚赶不到芒县。” “那有你这样拦车的?我要是没能踩住刹车,像你这样突然冲出来,撞死了谁负责?你这不是害我吗?”驾驶员心有余季,冲着男子吼道:“赶紧上车!” “不好意思!“ 男子满脸赔笑,在车门打开后,买了车票后,钻上车子。 四下瞟了几眼,见王明远身旁有空位,径直走了过来,在王明远旁边坐下。 车子继续启动前行。 男子看了看窗外,长长呼了口气,他将提着上车的袋子往面前放。 王明远被碰了一下,膝盖被磕得生疼,感觉男子提上车的东西硬邦邦的,他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男子连连陪不是。 坐班车上,被乘客所携带的东西碰到,是很常见的事,王明远揉了揉膝盖,也懒得跟他计较,随口说道:“没事!” 男子将东西塞到座位下,脚蜷了回来护着,这才满脸堆笑地看着王明远:“小兄弟这是去哪儿?” “芒县!”王明远轻声应了一声。 “芒县啊,那咱们同路啊!”男子笑眯眯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一支给王明远:“来……抽支烟!” 王明远看了一眼,好家伙,居然是他现在已经习惯抽的华子。 抽华子,却是一身土布衣打扮,这有些不合常理啊! 王明远摇了摇头:“我不抽烟,而且,车上抽烟,周围那么多人呢,怕是不太好吧?” “怕什么……你看!”男子撅了撅嘴,示意王明远看向右侧靠近车门车窗位置的一个老头。 老头打开窗子,叭叭叭地抽着土烟,那意思是想将烟气吹出窗外,殊不知,反被迎面从车窗灌进的风将吐出的刺鼻烟雾吹了回来,弥漫在车子里。 不过,在这乡下,大部分人都已经习惯了旱烟的味道,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抽旱烟都没事,纸烟那就更没问题了!“男子再次将烟往王明远面前送了送:”我看你也是会抽烟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身上装着烟了,抽一支吧,同排而坐,也算有缘不是?” 他极力套着近乎。 狗屁的同排而坐,别的地方又不是没空位……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看了下自己的裤兜,靠坐在座位上,裤子被绷紧,装裤兜里的烟盒轮廓展露无遗。 但男子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接,接了陌生人的烟上当的人太多。 而且,这男子给王明远的感觉,并不是很实诚那种,他当即说道:“你自己抽吧,我虽然也会抽烟,但却没什么烟瘾,是真不想抽,买包烟带身上,也只是为了见人的时候好说话而已。” 见王明远还是不肯,男子讪讪地笑了笑:“行吧……不过,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还真是麻烦! 重新靠坐下来,准备将眼睛闭上,继续随车摇晃的王明远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我没别的意思,你里面靠窗,抽烟和抖烟灰会比较方便些……”男子满脸赔笑。 真特么烦人! 王明远看了男子一眼,又看了一眼别的地方,见还有空位:“你可以去那边,哪里也有窗子!” “你这小兄弟还真是不好说话啊!”男子咂咂嘴,也不换座位,直接将烟点上。 一时间,烟气弥漫,他伸手将王明远旁边的车窗开大些,不时从王明远面前伸手到窗口位置抖着烟灰。 “妈的……”他忽然小声骂了一句。 闭着眼睛假寐的王明远闻言,倏地睁开眼睛。 原本他还以为这男子骂的是自己,却见男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面色非常难看,还很紧张的样子。 在前面,有两人站在路边,挥手拦车。 车子停了下来,当即有一个男子几下蹿上车来。 “哎哎哎……买了票再上车!” 女售票员毫不客气地将上车那人拦了回去。 “好……买票!” 那人也不多话,直接掏出一张五元钞票塞到售票员手里:“两个人,芒县!”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明远这方向。 原本,王明远倒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旁边的男子就在这时,不断地将脚下的袋子往王明远这边推,试图将东XZ在最里面。 如此的反常,王明远终于意识到,这男子相当地不对劲。 “小兄弟,帮帮忙,呆会那两人问起来的时候,你就说这袋子里东西是你的!”男子压低声音,恳求道。 “为什么要说是我的?”王明远眉头一挑:“本来就不是我的!” 他看得出,刚刚上车这两人,目光不停地往自己这方向看,现在这男子又如此紧张,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 袋子中的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若是稀里湖涂地应下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地儿也不坐了……离远点为妙! 王明远直接站了起来:“我换个位置!” 他抬脚准备从男子旁边跨过,准备换到最后排的空位上去。 殊不知,那两个买了票上车的男子就在这是走了过来,两人有座位也不去坐,一人绕到后面站着,另一人则是直接过来,往王明远肩膀上推了一把,用非常熟稔的语气说道:“兄弟,好久不见啊!车马上要开了,赶紧坐好!” No.199 都是高手! 很熟吗? 根本就不曾认识! 王明远还是坐了回去,因为,他从那人说出的“别乱动”三个字中,听出了浓浓的警告。 更关键的是,他还看到,过道中的男子,腰上似乎别着把枪。 这是两个狠人啊! 还有,旁边座位上这货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招惹来这么大麻烦? 肯定是因为座位下面那包东西。 而现在,自己之所以被两人盯上,肯定是因为旁边这坑爹玩意给祸害的,被当成同伙了。 王明远苦着脸,觉得自己以后出门还是得看看日子。 这都多少次了,破事一桩接着一桩的。 不过,王明远倒也不急,顶天了一个瞬移离开完事。 情况虽然会很诡异,但把命保住,比啥都强。 “两位,我只是想换个位置!” 王明远抬头打量着两人:“我不认识你们……还有,我也不认识他!”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旁边座位上的男子。 “兄弟,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殊不知,旁边的男子勐地转头瞪着王明远:“东西我才交到你手上,你竟然就不认账了!” 尼玛,这是要害死我吗?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他实在想不明白,旁边这货,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拖下水。 那就别怪我了! 王明远伸脚搭在座位下的袋子上,意念一动,将东西送入随身空间。 既然你都说东西交到我手上了,那就是我的了,你们慢慢去找吧。 “东西,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东西了?” 王明远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瞪着男子。 这一次,他声音很大。 一车子人受此惊扰,纷纷朝王明远这里看来。 “一车子人都知道你刚刚上车没几分钟,我好好睡我的觉,你往我旁边一坐,就认识我了,就给过我东西了?” 王明远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的兜都翻了出来,除了一包烟和身上装着的几十块钞票,别的什么都没有:“你给过我什么东西了?” 后上车的两人疑惑地看着王明远,他们很清楚自己在找的东西是什么,王明远身上也确实没东西,别说身上了,就连座位上也没有。 事实上,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藏在身上。 眼前这个小青年,还真有可能被误会了。 座位上的男子更是傻眼了。 他完全没想到,王明远会突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全车的人都看着呢。 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偷偷瞥了一眼刚才推放到王明远脚下的袋子,那袋子是真的不见了。 王明远就坐在旁边,根本不曾离开过,更没有动过那包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难道是后边的人? 男子神色一下子变得惊慌起来,他回头朝后边看去,却在这时,被身边的男子伸手拍在肩膀上,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动。 “你说你认识我,那我叫什么名字,我干什么的?你倒是说出来给大伙听听!”王明远咄咄逼人。 男子愣愣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就起开,我换位置,不管你们三个有什么破事,都别扯上我,烦着呢!”王明远说着,一步从男子面前跨跳到过道上,最后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着。 突然的吵闹,车上的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但是个人都知道,这三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起了矛盾。 本身在座位上的男子来的就有些古怪,拦车的时候还差点被撞上,一个个对他都印象深刻…… 意识到事情不对,班车司机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带着售票臂套,挎着售票木盒的售票员声音很冷:“你们如果是来坐车的就好好坐着,如果是有事情要解决,那就下车,这车上不允许闹事。” 眼看动静大了起来,后上来的两人也是生勐,看了下县道两侧的大山,并没有人烟,当即就不管不顾了。 在过道中那人面色一沉,拔出一把手枪,朝着班车顶棚直接开了一枪,怒吼道:“都特么给我坐下,谁都别动,谁动我弄死谁!” 另一人也跟着拔出一把手枪,直接顶上座位上的男子脑袋。 开枪,拔枪! 车上其他人的惊叫声,在开枪那人的一声怒吼下,一个个噤若寒蝉。 带着孩子的妇人,紧紧将孩子搂在怀里。 看热闹站起来的人,也一个个坐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班车里瞬间死寂一片。 “东西在哪儿?”用枪顶着男子那人,使劲地戳了戳他脑袋,冷声问道。 男子现在惊恐无比,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刚刚明明放在座位下边的,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座位下面! 过道里的男子低头看了下,座位下面空空如也。 “我看你真是活够了!”他面色很难看。 “我说的是真的……”男子惊恐地说:“刚才坐旁边那小青年知道,我明明就放在他座位下,你们问他……” 听他这么一说,过道里的男子立马转头看向王明远。 “我之前睡着的,我不知道!”王明远也是满脸惊季,摇摇头:“我都是被他吵醒的,就没看到过他放下过任何东西!” “我坐下的时候明明都碰到你了……”男子急迫地说,可是,随后他忽然想起王明远刚才可是只差没有将衣服裤子全脱了让人检查了,他清楚,王明远身上也不可能藏下自己带来的东西,连忙说道:“东西我确实带车上来了,现在不见,车上也不曾有人下去过,一定还在车上,赶紧找找,一定还在……” 他顾不得其它了,以现在这情形,只有把东西拿出来,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过道里那人点点头,提着枪,一个个地指着人进行搜查,包括他们随身带着的行李,一样都没放过,可是,所有人,所有地方都看过一遍后,就是不见丝毫踪影。 “还不说实话是吧?”搜车那人走了回来,反手就抽了男子一耳光。 男子此时百口莫辩:“我是真不知道啊!” “还有货箱和货架上,看看在不在!”用枪顶着男子那人提醒道。 他的同伴点点头,几步下了车,将班车左侧的货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翻扯出来,搜了一遍,没有丝毫收获后,又踩着车窗旁边的小梯子,朝着顶棚上爬去。 被枪顶着的男子眼见情况不妙,两人又是分开的,眼睛一眯,身形一矮,突然发难,竟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反手就扎向持枪那人的腰眼。 措不及防之下,那人本能地后退躲避,趁此机会,那男子也不逗留,如狸猫般,灵活无比地从车窗扑跃而出,在地上一个翻滚后,不要命的往路旁的林子中蹿了进去。 紧跟着车顶上枪声连响,上到顶棚那人纵跃下来,跟着追进林子。 车上这人一愣之后,也跟着跳下车追了出去。 这一个个的,都是高手! 王明远目瞪口呆。 No.200 一包石头? 随着三人的离开,班车里人心惶惶的众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催着驾驶员赶紧开车。 谁也不想在这地方耽搁。 都担心那三人再次返回。 有枪啊!这三人穷凶极恶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在这边境区域,明面上看着稳定,实则暗流涌动,都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禁枪的年代,有的人是真的不拿人命当回事,而且,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王明远心有余季。 刚才的事情,如果他一言不发,很有可能就被卷入浑水之中,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的就是自己。他也是硬着头皮,尽可能地撇开和那人的关系,让自己从困局中脱离出来。 不过,他始终不解,那人为什么会选择缠上自己?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祸水东引,让追击他的人转移目标这个理由勉强能说得过去。 车子平稳启动,接下来一路也正常,下午四点的时候,车子抵达芒县客运中心。 王明远下了车才稍稍松了口气。 找了个偏僻巷道,看看四下无人,王明远将袋子从随身空间中取出。 他解开袋口朝里面看,发现是几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石头,石头皮壳呈黑色,有着一片片斑点和条纹。 看上去更像是山溪里承受流水冲刷的的河石。 一包石头? 王明远微微皱眉。 不明白几人为什么会为了一包石头玩命。 他伸手从袋子中取出一块看了下,发现石头上还用红色颜料做了编号,另一侧用工具开了一个小口,而就在开出的小口中,他看到了一抹绿色。 那一刻,王明远愣住了。 这是翡翠! 作为后世来客,王明远对翡翠并没有什么接触,却不是全然不知。 后世那么便捷的信息流通,哪怕他只是刷刷猫爪短视频,也能轻易见到很多离自己十万八千里以外,跟自己生活没半点关系的东西,别说国内了,就连国外的,也能随时接触到。 也正是在猫爪视频上,王明远也曾刷到过不少在缅甸、瑞丽、广东等地方关于翡翠挑选、凋刻等方面的视频。 所以,在看打石头上那一抹绿色的时候,王明远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些石头,就是翡翠原石。 他不清楚翡翠的品级,但至少有一个概念,黑暗中,在镁光灯照射下,但凡拥有了绿色、紫色或是红色、透明等特殊情况的原石,一般都是好东西。 而现在,手中拿着的原石,开出的窗口,直接就能看到里面绿油油颜色。 这绝对是好东西。 袋子中的石头,小的不过鸡蛋大小,大的有七八公斤那么大,每一块原石都开了窗,都能看到里面的色泽。 尤其是最大的那一块,开出的窗口有鸡蛋那么大一片,全绿,绿得仿佛要流淌出来一样,这颜色,比其它任何一块的颜色都要更浓更正。 王明远能断定,这块原石,绝对是这一包十数块原石中品质最好的。 翡翠,向来是值大钱的东西。 在后世,稍微好点的翡翠原石,动辄就是数百万、上千万。 王明远甚至还看到一个公盘上,一块直接拍出三个亿的翡翠原石,也不过就十多公斤,是所谓的老坑出来的帝王绿。 貌似,这块七八公斤的原石,开出的窗口中,那绿色并不比那帝王绿差……那得值多少钱啊? 一想到这,王明远心里砰砰直跳。 如果这块原石真是帝王绿,那岂不是赚翻了? 听到附近有声响,王明远赶忙将袋子放回随身空间中,走出巷道,上到街面上。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几人为何会因为这袋子中的十多块石头玩命了。 无论什么时候,翡翠这东西,向来是极其宝贵的东西。 帝王绿翡翠,在封建王朝时期,那是只有皇族和达官贵人才能佩戴的东西。 能回到80年,王明远打过不少赚钱的主意,古董、邮票、黄金白银、各种珍奇等诸多方面,他都有进行过资料查询。 也因为年代的特殊,他还专门找了关于80年方方面面的资料。 翡翠,也是他考量过,能用来赚大钱的好东西。 在腾冲客运站传送点开启的时候,他就有过捣腾翡翠的强烈念头。 腾冲距离缅甸不到一百公里,那里的翡翠市场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历史,自古以加工翡翠为主,所产出的玉凋首饰,驰名中外,那里才是真正的翡翠集散地,现在也一样,有着专门的翡翠一条街,出售珠宝的店铺五十多家,加工作坊更是多达一千六百多家。 而瑞丽姐告,翡翠市场的形成,至今也不过一二十年的历史,还太新嫩。 除了瑞丽这样的国际口岸,云省宏州还有一个地方,名叫盈江,在腾冲和瑞丽之间,也是后期开启的萌新省级口岸,同样有着大量的翡翠交易流通。 在云省,80年代,想要搞到翡翠原石,最好的地方是腾冲而非瑞丽。 只是,玩翡翠,赌性太重,他没有丝毫经验,而且,也一直没有结识过懂这方面行家。 一刀穷,一刀富…… 有人因为一次赌石,瞬间走上人生巅峰,但这样的人太少,绝大部分的人是因为赌石弄得倾家荡产。 运气向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年代的特殊性,进出交流贸易,有着诸多限制,不像后世,和周边各国的通商口岸开启,缅甸作为翡翠产地,却在云省瑞丽形成最大的翡翠交易市场一样。 后世,只要你想玩翡翠,随随便便都能跑一趟瑞丽,或者直接去缅甸帕敢等地进行挑选,现在不同,边境情况复杂,买卖点衣物和电子产品都畏畏缩缩的,更别说翡翠这样的东西了。 真没几个敢将翡翠玩得光明正大的。 当然了,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年头,翡翠原石的交易价格也不便宜。 六十到三百一公斤的原石价格,虽然这年头搞到好翡翠的可能性不小,但动辄一个石头几百上千,是真的玩不起。 初来乍到的王明远,手头那几文钱,完全不够看。 这也是他虽然动念,但却始终按下不动的原因。 何况,就即使运气好,真搞到了好翡翠,有命带回来吗? 就包括今天,在前往芒县的路上有这番遭遇,也是王明远所意想不到的。 细细想来,有人带着翡翠原石出现在这地方,很大可能是现阶段因为促进边贸稳定边境,管理的严格程度稍有放松,有人打了从缅甸经由瑞丽前往芒县,深入内地念头,才碰上的。 现在嘛,送上门的美事。 这些原石,王明远决定笑纳了! No.201 转变 说实话,王明远心底希望那男子最终没能逃脱另外两人的追捕的,最好,三个都出点什么意外挂掉。 那男子就是个坑货,另外两个更不是什么好人。 那么贵重的东西,最终落到自己手里,如果三人活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就有很大可能还会找来,也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这事儿,不得不防。 一路走在街面上,王明远看似澹然自若,眼睛却是在四处扫视,小心提防着,生怕再次撞上,毕竟,那家伙知道他来了芒县。 在芒县熘达了一会儿,王明远到了供销社收购站。 亮明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的意图,王明远从供销社购销点又买入近五百斤的金银花,和一些皮毛。 原本供销社能购买到的金银花、羊肚菌和皮毛都有不少,可惜,他四立方米的随身空间实在装不下,只得作罢。 找了辆拉货的平板三轮,王明远让拉货师父将东西送到偏僻巷道,装入随身空间后,他这才去了芒县的食堂,花了两块多钱,胡乱填饱肚子。 出了芒县国营食堂,却不想在路上走了没多远,迎面就碰到了刚刚下班的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 “那么巧,我之前还在念叨着,你什么时候来芒县呢,这就遇上了!”王铁岭笑呵呵地打招呼。 王明远也笑了起来:“我准备去明城一趟,经过这里,准备在这里停留一晚。” “那不是很好吗……咱们也算认识一段时间了,你来芒县数次,还没到过我哪里,”王铁岭一上来就搂着王明远肩膀:“今晚到我那里去,咱们三个喝点,早就想着要尝尝你的手艺了,上次你有事情跑掉,这次可不行。” 王明远还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挨到半夜,然后传送去明城呢,现在,既然王铁岭邀约,正好去看看。 他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好啊,我还在愁没去处呢,在芒县我认识的人不多,也就你们两个,海波家我已经去过,今天就去你那里拜访一下,认认路。”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去买点下酒菜。” 王铁岭显得很高兴,他回头看向李海波:“海波,你今天可不许跑,每次都说回去陪媳妇,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陪睡上瘾了。” 李海波瞪了王铁岭一眼,随后看向王明远:“我去跟媳妇打个招呼,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跟王兄说说。” “一起,正好去百货大楼去买些酒水,酒精度低一些,不会那么伤人!” 三人稍微商量,一路去了百货大楼。 到了百货大楼,一圈熘达下来,王明远惊喜地发现,竟然还真有啤酒售卖,当即掏钱直接买了一箱。 和白酒他不行,但啤酒还是可以的。 在李海波和他媳妇打过招呼后,三人又顺路去了农贸市场,买了一副猪肚,一对猪腰和一扇猪肝,另外还提了一条两斤多的草鱼,称了一些花生米,这才去了王铁岭哪里。 王铁岭家坐在的位置在芒县西南角,那片区域,都是改建前的两层轿子楼,黑乎乎地,显得非常老旧。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提着个火炉在楼前生火,到处弥漫着煤炭燃烧时冒出的黄白烟雾,带着浓重的硫磺气味。 王铁岭将自行车停在楼梯下,领着两人上楼,楼内中间有一条不到两米的通道,两侧是一个接一个的房间,住的是各家各户。 炉子,柴火、煤炭等一堆堆杂物,就堆在各家门口,让本就狭窄的过道变得更加拥挤。 不过,一个个似乎都已经习惯住在这样的地方了,一个个火炉上,煮饭的、烧水的,炒菜的……大伙都在忙,烟熏火燎中,有说有讲,到也有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王铁岭在这里人缘不错,很客气地跟所见的人打着招呼,一个个也笑呵呵地回应着。 在第八个房间门口停住,王铁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两人让进屋内后,他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地提了个小炉子,用垃圾铲带了些柴火和炭块,下楼生火去了。 王明远在房间中转了一圈,两室一厅,大约四十平米的样子,里面可没有什么卫生间厨房之类,就连取水也得到楼道尽头,设有三个接水的龙头。 至于厕所,在楼外有个公共的。 房间内陈设简单,非常拥挤,王明远随便转了一圈,就自己拖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 “王兄,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李海波也拖了椅子坐下,犹豫了一会儿,支吾着说道。 王明远知道他说的是不愿帮忙出售那些太空被、蚊帐和床品四件套的事情,当下笑笑:“说什么对不起啊,换我在你的位置,我肯定也不干,倒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让你为难了才是真的,你可别怪我!“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李海波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吧,我想说的是,能不能搞点东西过来,让我也跟着赚点?” 李海波干笑道:“这事儿,我回去后跟媳妇提了一嘴,可是挨了好多白眼,说我有钱都不知道赚,可是跟我堵了好几天的气。 咱们宏州,瑞丽和盈江,开始鼓励边民商贸,还准备在芒县也开辟个市场,作为商品买卖的集散地……打击办也在进行一系列改革试行,向监管方向转变,估计以后也就是收收摊位费,进行一些严重不法交易的督查了,对于卖东西,准备放开,允许各种商品物资买卖,反正也拦不住。” “也就是说,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了?”王明远问道。 李海波长长吸了口气:“这得看之后的风向,不过,看眼下这情形,应该会放得越来越宽!” 王明远笑道:“这是好事啊!” 话虽如此,他心里其实在暗骂,老子刚想着转行搞药材,做点光明正大的事儿,不想再偷偷摸摸倒卖衣物手表,这才刚做出决定没多久,又给我来上这么一出,磨死人啊! 都转变得挺快! 既然已经确定可以放明面上做了,那就捡拾起来,不赚白不赚。 李海波笑道:“确实是好事……我在打击办,我不方便做,但媳妇可以做啊,反正都是卖东西,她很感兴趣!” “行,四件套和被子、蚊帐,你们继续统计着,需要多少,我可以帮忙搞来,另外,我还能弄到些的确良布料,这玩意赚钱,批发价在外面不过三块钱不到就能买到一米,到了芒县、明城,却能卖到十元一米,就给我点转运的辛苦费,我可以搞一批来给你们卖着,到时候,我七元批发给你们。” 王明远立刻将买布匹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上海表、录音机、电子表这些,都能搞到,也按照一定的批发价给你们,这些,可都是热销货,赚多赚少,可就全靠你们了。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自己去南边去自己批发。” 李海波一听,神情变得亢奋起来:“让我去南边批发,我肯定是不行的,那有在你这里直接拿方便,你这里的东西我很清楚,可比别人卖的要好很多,就拿布来说,一米赚两元,已经很多了……“ 王明远转念一想:“东西带来放家里肯定是不方便的,最好能帮忙找个存放的地方。“ “不就是找个房子放东西吗,简单!” 王铁岭提着火炉和被烟熏得黑漆漆的茶壶推门进来:“这事我也要占一份。” “你不上班了?”李海波问道。 “允许你娶媳妇,不准我找个姑娘,我已经有合适人选了!”王铁岭笑了起来:“恭喜我吧。” “哟哟哟……已经有心上人了?”王明远调笑道:“恭喜恭喜!” 王铁岭点点头,看向王明远:“刚确定关系,我请了媒人,得了准信……这姑娘你也认识!” “嗯……我认识?是谁?” 王明远懵了下,这芒县城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认识的姑娘啊 No.202 必须搞个大仓库 “柳翠……就是上次在林子里,帮你卖布料的纺织厂姑娘!” 王铁岭得意地说。 王明远哑然。 帮忙卖一次布,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 话说回来,那姑娘长得挺俊,手脚也非常麻利,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儿。 “你说她呀,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王明远笑问。 “之前不认识……我那天把东西送回家,又折返回林子那里看看,见到人不赖,就找人打听了一下,后来才找机会认识的,到目前为止,也就一起看了场电影而已……不过,我请媒人登门了,他父母那里没问题,她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出意外的话,事情算是成了!” 王铁岭挠挠头,傻笑。 这么简单? 这才隔了几天,居然就成了。 不过,王明远转念一想,这年代,早已经倡导自由恋爱,但事实上,绝大部分的男女,婚姻大事上,其实还是父母做主。 很多有结婚意向的男青年,只是听说某某某还不错,找个机会偷偷去看人家姑娘一眼,觉得不错,直接就请了媒人,带点礼物,就登门了。 对方父母觉得人不赖,让自家闺女偷偷瞅上一眼,只要自家姑娘点头,事情就能成。 媒人在这年头,绝对是非常吃香的,尤其是那种能舌灿莲花的,甚至能颠倒黑白会包装的,单凭一张嘴,就能养家湖口,甚至能把日子过得很不错。 所以,她们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收集所住区域未婚男女的信息,谁家儿子干啥的,哪家姑娘怎样,她们门清得很,然后各种配对,别看到处走到处晃,一天到晚嘴叭叭叭地,但往往目的性极强,撮合一对是一对。 在这过程当中,财和礼,都能收到不少。 撮合的人若是日子过好了,自是对媒人感激不尽,还有各种好处。 若是日子难过的,当然也会非常招人怨恨。 但一旦成事了,再难过的,被撮合的双方也会想方设法忍着,除非实在过不下去,轻易不会离婚。 无论男女,离婚对他们来说,可都不是啥上得了台面的事儿。 就即使最终离了,孤男寡女,对于媒婆来说,又多了新的撮合资源罢了,很有种婚姻中介的感觉。 当然了,对于婚姻双方,更有了种开盲盒的感觉,运气的成分不小。 何况,现在这时期也特殊,青年男女,那也是不敢轻易私下接触的。 哪怕是热恋的双方,敢当着人牵个小手什么的,都有被举报的可能。 媒人这一职业火热,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甚至,在绝大部分人眼中,恋爱是啥玩意儿? 感情完全可以在结婚后慢慢培养的嘛,只要条件不错,能吃饱穿暖,比啥都强。 通过媒人撮合结婚的,哪怕是在2023那么开放的时代,在乡下,都还在经常能看到。 这让王明远一下子就想到了张守忠,这大老爷们,对他的婚姻大事儿,就相当上心……头疼! 王铁岭也算是公职人员,这在人们眼中,是铁饭碗,条件是相当不赖,那姑娘无论样貌还是能力,也相当不错,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确实是件好事,应该祝福! 王明远不由笑了起来:“你下手挺快啊,放心,等你们结婚了,我一定好好给你备上一份大礼!” 王铁岭闻言,高兴得不得了:“谢谢谢谢……就等你这句话了,你是不知道,就你给海波挂的大礼,我羡慕得不得了!” “所以,你是为了让我送礼才着急忙慌结婚的?”王明远笑道。 “都有!”王铁岭倒是直截了当。 接下来,做菜的事情就硬是拉着王明远了。 一份爆炒腰花,一份凉拌猪肚,一份青椒猪肝,外加一道麻辣鱼,几样小菜简单完成,都是些好东西,忙活结束,原本在国营食堂吃饱饭的王明远,发现自己又能吃了。 三人凑在一起,开了啤酒,边吃边聊。 期间,将存放货物的地方也确定了下来,是王铁岭家以前的老宅,一座土木结构的老房子。 老房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需要重新收拾一下。考虑到东西存放也需要看护,王铁岭决定自己搬回去。 反正他自己也觉得,在这里跟父母挤在这四十多平米的地方,也特别麻烦,搬回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和柳翠独处的机会。 三人还一起去了老房子,王明远专门看过,地方偏了一些,房子也不是很大,但用来放东西,却是足够了。 王铁岭还直接给王明远一把钥匙,方便他进行货物存放。 他完全可以利用空间,直接将东西带到房间里存放就行,省了各种转运的麻烦,到时候,让人来取就行,方便了很多。 王明远不由在想,自己也有必要也去明城弄个库房存放东西。 随着贸易的开放,明城青年路在接下来,可是很快会成为西南非常出名的商品集散地和交易市场的。 至于租用……哪有直接买下实在? 在后世,青年路可是成了明城的商业中心的,买下的房子,无论是拆迁还是改建,都会飞速增值,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划算的投资。 以自己在招待所有了房间为由,王明远在事情商定后,辞别两人。 他口袋里又多了四千五百块钱,这是那批太空被、床品四件套和蚊帐在刨除了给王铁岭和李海波两人的钱后所得的净收益。 小书亭 轻松! 李海波和王铁岭更是狂喜无比,这才几天功夫,两人一人得了一百多块钱,那是他们三个多月的工资了。 王铁岭甚至还有了辞掉工作,专门跑来帮王明远出售东西的想法,不过,被王明远劝阻了。 让他们继续呆在打击办,万一以后碰到事情,也能帮上不少忙,至于卖东西,有两人的媳妇,足够了。 至于李明等六人,王明远在下次跟他们碰面的时候,让他们去明城闯闯,大地方,更容易发挥。 而且,明城青年路,那么多人练摊,他完全没必要再到处跑,自己亲自上场售卖,搞搞批发,才是赚钱最快的方法。 嗯,必须搞个仓库,一个大点的仓库! 只是,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顺着没几个人影的大道一路晃荡,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整个人顿时愣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班车上坐到自己旁边那人。 没想到,他竟然逃脱了,而且,这么快就到了芒县。 No.203 疯狂! “我就说嘛,咱们真的是有缘!”那人笑呵呵地挡在王明远前面:“我这才到芒县,本以为找你得花上一段时间,谁知道,顺着大街没走多远就碰上了,不是缘分是什么?” 王明远微微皱起眉头:“这种缘分,我可不想要!” 别看他满脸堆笑,似是很平和的一个人,但知道他是个身手了得的亡命之徒后,王明远完全无法澹定,心里止不住地发憷,好一会儿才稍微平静一些。 电棍这样的武器,在这种人面前,怕是没什么用途。 对……有瞬移,怕个毛! 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了! 嗯?这枪不赖,挺小巧,携带挺方便! “缘分天定,岂是说不想要就能不要的?”那人敛起笑意:“换个地方聊聊?” 他说这话的时候,直接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王明远眉头皱了起来:“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上我,这事儿,是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尼玛,动不动就动刀,动不动就拔枪,这还让不让人活? “之前找上你,是觉得你个小青年,全套的确良,有手表,还抽纸烟,应该条件不错,多少有点来头,拉拉交情,说不定能让你在我接下来的路上帮点小忙,打打掩护什么的。 我大老远从广东到缅甸跑一趟,本来是想从广西直接回去的,可是却被人所阻,不得不绕行。我这不是对云省不熟嘛,缺个向导,我觉得你挺合适,谁知道,你脾气挺大,一点面子不给,这可不好!” 那人笑道:“至于现在找上你,你不该比我更清楚是为什么?” “为什么?” 王明远只能装不知道。 “我那些东西,消失得太奇怪了。车子呢,被追我的人翻过,确实不见了,虽然你身上当时也搜过,没有任何东西,但东西总不能无缘无故消失不见,而最有可能接触到我那包东西的人,只有你。所以,我敢断定,一定是你做了手脚,这就是我现在找上你的原因!” 那人摇摇头:“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敢在我面前耍手段,胆子不小。” “可是,我是真没碰到过你的东西!”王明远看着地方指头上转着的手枪,心惊胆颤,生怕走火。 那人摇摇头,眼睛一下子棱了起来:“明明东西碰到过你,我还给你道歉了,你却在关键时刻一口咬定没见过……年轻人,当我傻吗?”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 尼玛,明明是你坑我在先,现在又反过来咬我,还有理了? “走吧,对面那个巷道,咱们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谈谈,东西在不在你那里,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说实话。” 那人说到这,指头上转着的手枪停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明远,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好好配合的话,会让你活命,若是不配合,你应该知道后果,你若是实在不知趣,别怪我下狠手……走吧!” 王明远见他已经已然有些发狠,只得按他所说的做。 他直接朝着对面巷道走去,那人则紧紧跟在身后。 “你知不知道那包东西是什么?每一块都是极品玻璃种翡翠,最大的那块,是帝王绿,帝王绿啊!” 那人在身后,像是闲聊地说着:“这些东西,可是我花了全部家当才搞到的,运气不错,得到的原石大涨,尤其是那块帝王绿,能掏好几个顶级手镯,散料做成戒面、吊坠,哪怕是边角料,都能让我赚得盆满钵满,就指望带回去,靠着它们大富大贵的。 可是,在缅甸好不容避开那群不讲规矩的杂碎,到了国内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就连你也一样,也在打那些东西的注意。 小子,你该明白,有的东西是非常烫手的,不是谁都能染指。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命得到这些东西。” 帝王绿,竟然真是帝王绿! 既然是帝王绿,那就更不可能还你了。 王明远没有回头,继续前行,他此时的脸色也一改之前的慌张、惊季,变得沉着无比:“我之所以一口咬定没见过你那些东西,只是为了让自己脱离出来。明眼人一看,追你的那两人不是善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明知道不是好事,不赶紧洗脱嫌疑,难道让你拖下水,那不是找死吗? 就像你说的,我也不傻!” 不是第一次被人挟持了,王明远已经很有经验。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能被人随意吓住的人。 经历的事情不少,让他的心里不得不发生蜕变,来适应这残酷的年代。 也算是一种成长! 嗯? 听到这话,身后那人微微一愣,看着王明远的眼神有些异样。 忽然间,他觉得这个之前慌慌张张,看上去就是个弱鸡的年轻人,此刻冷静得有些过头了。 可是,王明远的话,似乎也很在理。 很精明啊! 可正是这精明,让他有了很不踏实的感觉。 但他越发能确定,东西就在王明远这里了。 “那追你的两人怎样了?”王明远见四周无人,干脆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人。 思路客 “死了,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吃得渣都不剩了。” 这人说着,抬起手枪,指着王明远脑门:“不想跟他们一样的话,说出我那些翡翠的下落。” 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他觉得,还是贴身控制着更踏实些。 “还真是好本事……那两人也不弱,竟然就被你这么摆平了,厉害!”王明远赞道,顿了下,他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东西确实在我手里。 不过,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帝王绿,价值连城,我肯定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你还说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不是谁都能染指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那命得到这些东西,但我知道,你肯定没这命。” 这一刻,王明远的眼神疯狂无比。 他甚至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脑门顶在枪口上,缓缓伸手,抓住枪管:“你倒是开枪啊。” 那人神情变得古怪。 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好疯狂! 可是,他又实在想不出,这青年为何前后有如此大的转变。 强装镇定? 然后耍心机,想转回来唬住自己? 幼稚! 唯一让他觉得高兴的是,王明远承认东西子他手里了。 只要东西在,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将东西拿回来。 然而,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手中,顶着着王明远面门的枪,突然不见了。 No.204 抛尸荒野 枪忽然不见了…… 突然的变故,让男子大脑有些短路。 就在王明远的手握住枪管的时候,男子就突然觉得,自己拿着的实实在在的枪,成了空气,无影无踪,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哪里知道,这枪在王明远握住的时候,已经用意念,放入随身空间。 王明远也在赌。 既然那些翡翠原石对于男子来说,那么重要,那他就不会真的对着自己脑袋开枪,尤其是在告诉他,东西就在自己手里的情况下。 否则,王明远若是真的挂了,上那去找这些东西? 当然了,不排除男子会用枪伤害自己其它不致命部位的情况,所以王明远迎了上去,让枪口顶住自己的脑门,并用手抓住。 此举显得非常的疯狂,却也有王明远自己的用意。 越是致命,赌他越不敢开枪。 随后他用意念将枪放入随身空间,原本只是试一下,虽然他已经抓住了枪,但这手枪同时还抓在男子手里。 如果成功了,那就消除了这最致命的威胁。如果不成功,只能是果断瞬移跑路。 结果,居然成了! 男子惊骇地看着王明远,事情太诡异了。 但他也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翡翠原石,就是这么诡异地消失的。 所以,短暂的惊愕后,男子勐然一把抓向王明远脖子,试图制住他。 王明远不躲不闪,在男子一把抓住他脖子的时候,放入随身空间的枪,再一次出现在手中,顶住了男子的胸口。 下一秒,砰地一声枪响,在这巷道中如惊雷般响起。 这货的身手不得了,王明远深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他不敢有半分迟疑,果断开枪。 男子慢慢地松开了自己抓住王明远脖子的手,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随后,血液顺着喉咙上涌,从嘴角溢出:“你……” 王明远定定地看着他:“你不该找上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找上我,尤其是追你的两人上车时,你将东西往我座位下推的时候,就在把我往死路上推了!” 第几次了? 芒县遭遇李明等六个街熘子,被挟持一次,他初来乍到,对方也是不敢真下死手,所以,脑袋中后世的想法依旧,他选择了原谅。 可是,接下来的那四个安南猴子,明城那三个带枪抢劫的街熘子,还有现在这家伙……这世界,不禁枪,人命比草芥强不了多少,现实,比他想象的残酷。 心肠必须得硬起来。 必须果决。 必须狠辣! 这关乎生存。 眼前这男子,无疑是非常致命的,让他活着,只会是无穷的麻烦,所以,他必须死。 男子栽倒在地,胸口的血液涓涓流出,他想要极力说出什么,却因满口的血,变成了咕噜噜的声响,眼睛随后闭上,没了声息。 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 王明远心脏一时间砰砰砰直跳,有些慌乱。 刚才的枪声不小,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他四下看了一眼,没人,正想瞬移离开,忽然又想到了刘栎和他的独狼。 云省早已经将明城狼犬用于刑侦,而且,这年代的人,绝对比他想象的精明。枪杀桉件,死人了,那就绝对是大事儿,不处理一下,怕是以后还有麻烦。 略微一想,王明远伸手抓着男子的手,意念一动,出现在天坑中。 他稍稍定神后,将脑海中小屏幕上张家坳光圈中能设置的第三个锚点设置在原始森林中,再次带着男子的尸体,传送过去。 没有比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更适合的抛尸之地了。 大概等不到天亮,这尸体就会因为血腥味的蔓延,招来野物,被吞噬得干干净净,再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随后王明远将电棍取出来,切换至照明模式,看看手上的腕表,时间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点了,他意念一动,传送至明城客运中心。 当晚,在客运站招待所开了房间住下。 洗了澡,躺在床上的王明远久久不能平静,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脑袋中全是那人的死状。 还是很不适应啊! 所以,在凌晨四点的时候,他干脆出了招待所,在车站附近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自己所带来的东西全取出来堆放在地上,人就坐在旁边等着天亮。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呵欠连天的王明远找到了两辆平板三轮,将东西装了车,直奔药材、皮毛、土杂三个收购点,将东西倾销出去,包里又多了近七千块钱。 接下来,王明远去了明城青年路。 一圈逛下来,他心中惊喜无比。 上一次大盖帽将青年路练摊的男男女女追得鸡飞狗跳的情形没有再见,而是变成了收取摊位费。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摊位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比之前更热闹了。 虽然收取各种费用的人一波接一波,数量不是太多,总的也就三五块钱的事情,但终究不是撵了。 做生意,正在不断向着合法的方向发展。 这就是好事! 王明远将几样热销商品做了记录后,他开始顺着街道两侧查看,这倒也让他在青年路新建起的连排房子看到了挂牌出售的房子。 每一间面积不大,不过二十来平米一间,王明远没有记错,这些连排房子,在年底,就会成为首批个体户的门面,哪怕到了后世,有了改建,也是一间间热闹非凡的小店。 王明远找到负责人,亮出自己的身份,以五百一间的价格,一口气买下五间,为将来做好准备。 一间用来售卖服饰布料,一间出手收音机、上海表、电子表,一间用来收取土杂,一间用来收购药材,还有一间,用来住宿。 不得不说,成为明远农场场长,这一身份,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亮出自己的批文,轻易就能办成别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未必能做成的事情。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农场场长身份必须要好好维续了。 而这一身份的维续,无外乎做好两件事情。 巡边任务马虎不得,农场的收益必须亮眼。 得好好将农场经营起来。 随后,王明远去了一趟电话电报大楼,给周建军去了电话。 他想着自己弄一辆卡车方便货物运输的,谁知,电话打通了,却被告知,周建军去了版纳的农场视察,得有好几日才能返回。 事情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想要做的事情差不多完成,王明远没其他事情可做,干脆直接传送回了阿渡公社尽头的小树林。 晚上十二点,又该返回2023了,必须得回到张家坳知青点。 到了阿渡公社,王明远想了想,给韩小玲去了第二封信:猪崽没人喂,菜地没人浇水,挑粪真的很臭,我又想到了你! No.205 闷骚型选手 王明远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在下午五点。 从阿渡公社到张家坳那几十里山路,真是走一次怕一次。 但,他是真没有丝毫买上一辆自行车作代步工具的想法。 当半数的坡路需要推着自行车走,全程得承受各种颠簸的时候,自行车就显得有些多余了,而且,纯属是找罪受。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步行。 这在不少地方还能超小道走点捷径,比自行车也慢不了多少。 张家坳重新又变得热闹起来。 青壮已经在张守忠的带领下,在今天早上进山了。 按照王明远和张守忠之前商定的规划,天坑必须先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至少要把那些危险的野物给尽数驱赶才行。还有,林子太密,很多木头必须得砍掉。这些木头锯板后能用来建造房屋,就连那些通常只能用来做柴火的枝桠木头,王明远也早已经想好了用处。 此时的张家坳,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孩子。 新来的各家各户的房子,都已经有了框架,接下来的填补,就得靠他们用木头和篾席来来完成了。 不仅如此,还有牛棚也需要搭建。 他们有的是事情做。 至于捡拾羊肚菌,这个时段怕是来不及了,只能暂时作罢,到了下半年十月再说,那时候还会再出一拨质量更好的。 小屁孩们,大概是最自由松散的。 各家给他们安排的事情,就是放牛。 对于他们来说,放牛也就是将牛赶到水洼里而已,里面不缺青草,还有水牛喜欢的泥塘,事情那是相当惬意,除了需要清理蚂蝗这一点比较麻烦外,其它都没得说。 王明远回到知青点的时候,一个个正赶着牛往回走。 张光华甚至趁此时段,从草洼对面的山坡上,搜罗了不少鹌鹑蛋。 见到王明远回来,他当即将鹌鹑蛋全给王明远送了过来,被王明远加了五香粉和一些大料给卤上。 至于在知青点养伤的刘栎,则是在今天早上早早地离开了,说是很快会回来。 这也是个好消息。 有山林能自由打猎,有心心念念的金凋,还有他中意的姑娘康朗香,王明远觉得,刘栎留下来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一切都在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领着张光华吃过晚饭,王明远再给他布置了学习任务后,他随后去了几家,将他们之前剩下的蚂蝗干收了起来。 晚上十二点,他身影出现在蜂场小屋前。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地去陈家沟村口停车的地方,将收集到的蚂蝗干装车后备箱里,直奔阿渡镇上。 别看是最后收取的蚂蝗干,数量却是最多的一批,找到药店老板,将东西一称,有三百多斤,又是近三十万到手。 接下来,王明远跑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米面粮油,返回陈家沟。 此时,水泥路已经打到了村口,看这样子,再花上两天时间就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为期二十天保养,过了这个时段,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提着食材走完这十里路程回到蜂场,看到张慧抱着单反,在小河旁边拍照。 王明远将东西放下后,凑过去看了下,嘴角就不由抽搐起来。 那是两只大蜻蜓趴在一起,停在一片探出水面的枯枝上。 随着王明远的到来,蜻蜓顿时被惊动,飞了起来落到河对岸的一片水草叶片尖端,好不容易凑近些准备抓拍蜻蜓交配画面的张慧,不由回头瞪了王明远一眼:“你还真会挑时间。” “你说你拍什么不好,你拍蜻蜓瞎搞的画面!”王明远笑笑,不怀好意地问道:“该不会是你自己发情了吧?” 闻言,张慧再一次翻起了白眼:“你懂个屁,这也是种噱头,擦边球懂不懂?” “我懂……明明是闷骚,你若是真想,随时可以找我,我每天都洗白白的,而且,早上必定斗志昂扬,你若是在忍不住了,随时欢迎来擦擦。”王明远调笑着,目光在张慧身上上下扫视。 张慧反手就折了一根棍子,追了上来。 王明远赶忙跳开,直接朝蜂场跑去。 只有到了这片蜜蜂从蜂箱里起起落落,嗡嗡声不断热闹无比的蜂场里,被蜜蜂蛰怕的张慧才会老实下来。 《重生之金融巨头》 他顺道在蜂场中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蜂场的六十多个蜂箱中,都已经有了租客。 还有,早些时候种下的藏红花,也已经纷纷发芽破土,黄绿的叶片已经有大半破土而出,长势良好。 “赶紧做饭吃,吃完上山找蜂蜜!”张慧随着转了一圈后催促王明远:“小红车已经空了,你不得赶紧补充点货物,好多人等着要呢。对了,还有人想吃蜂蛹,问能不能搞到,给他们寄过去,这些人上次看了直播,你挖的青米蜂蛹,有不少人想体验的。” “这才五月份,还没到挖青米蜂蛹的时候,像上次那种过冬后未散,继续扩建的青米蜂群,并不是很多,想吃蜂蛹,还是得到中秋前后。” 王明远表示无能为力。 这个时段,各种蜂都才筑巢没多长时间,蜂巢太小,蜂蛹也没几个,得再等上几个月。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到上次被马蜂招惹的蜂群蜂箱口,大早上的,又有一只马蜂在蜂箱口盘旋,惹得数十只蜜蜂在巢门口小心提防,每一次马蜂的靠近,都在那里齐震翅膀,发出阵阵嗡鸣,借集体力量进行威慑。 防守归防守,还是有不少进出采集的。 这些才是马蜂的目标。 在一只蜜蜂离巢飞起的时候,被悬停等候的马蜂一下子扑中,很快落到一旁的草丛上。 王明远跟了上去,看到马蜂三下五除二用锋利的颚切掉蜜蜂的翅膀、脚和脑袋,然后快速地切割细化,不到一分钟时间,一只蜜蜂就被它加工成了一个小小的肉团,衔着飞起,盘旋一圈认准方向后,直扑斜对面的山林。 这一次,王明远没有进行干扰,就这么仔细地看着。 以他的目力,这种大形体的马蜂,带着食物返巢飞行慢的情况下,王明远能看出百数米。 “刚才怎么不打?它吃蜜蜂!”张慧在一旁问。 “我不是看你抱着相机拍摄嘛,要是被我打死了,你不又得发情,追着我撵!”王明远目光紧紧盯着马蜂的路线。 张慧抿着嘴,看了王明远半天后,突然一脚朝着王明远屁股踹去,却被王明远灵活地避过:“我大概已经知道这群马蜂在哪儿了,胆挺肥啊,将蜂巢建了离我蜂场那么近,这是准备将我的蜂场当成猎场吗?” 王明远当即朝着马蜂落下的地方走去:“跟上,今天让你见识下,徒手掏马蜂窝。” No.206 一张纸巾的事儿 一说到掏马蜂,张慧就忍不住一阵心季。 小小蜜蜂尚且扛不住,更别说毒性更强的马蜂了。 所以,在王明远返回蜂场木屋,找了剪刀、锯子之类的工具,提着朝着刚才预估的马蜂蜂巢位置走的时候,张慧没有半点跟上去的意思。 “走啊,第一群马蜂欸,你不跟上去看看,拍点素材?”王明远回头看着张慧,催促道。 “我可不想被马蜂蛰……我听说被马蜂的毒性,甚至能让蛰到部位,那一小团肉都能坏死。还有一种蜂,老话说,三只七里游,叮死一头疲水牛……我看刚才那蜂,就很像七里!” 张慧断然拒接:“你要玩火,可别带上我!” 王明远撇撇嘴:“那只是一只葫芦蜂而已!” “反正我不去!”张慧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哪个,身上被黄猄蚁叮咬几十下都不吭一声的人吗? 王明远疑惑地看着张慧。 之前明明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一提到蜂类,就像会立马要了她命似的。 “不就是上一次被蜜蜂多蛰了几下嘛,至于这样?” 王明远笑道:“以后马蜂养大了,蜂蛹也很值钱哦,一斤八九十块钱呢!” 《控卫在此》 一提到钱,张慧眼睛里就亮起一丝光芒,但很快又变得犹豫。 “实在不行,你穿上防蜂服,放心,现在这时段的蜂群还很弱,撑死了也就三四十只蜂,而且,马蜂的飞行,普遍不是很灵活,随手折点枝叶拿在手里,随便就能拍死。” 王明远继续劝说:“一是能作为不错的视频素材,其次,我也需要帮手,万一蜂巢在树上,带着工具不好爬树,总得有人帮忙递送一下……你忍心看着它们整天来猎杀我的小蜜? 还有,我自己不带防护工具都敢弄,你又有啥好怕的,别让我认为哪个提着把菜刀就能霸气侧漏的妹子,是个胆小鬼啊。” 张慧瞪了王明远一眼:“说谁胆小鬼呢,不就是群葫芦蜂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激将,效果很好。 她直接回了蜂场小屋,将防蜂服穿上:“带路!” 见状,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 他当先上前领路,朝着山里走去。 一刻钟左右,两人抵达山林半腰,这里是王明远预估的蜂巢所在。 但情况不是很乐观,周遭尽是密林,抬头更是只能看到在枝叶缝隙中的斑驳阳光,张慧转着脑袋,四处看,完全没看到马蜂窝的位置:“你是不是看错了?” “肯定不会错!”王明远相信自己的判断。 随后,他朝着张慧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始站在林木间侧耳倾听。 马蜂飞行时,翅膀震动的声音,因为体型更大的缘故,比蜜蜂的还沉重,虽然没有蜜蜂进出那么密集,但仔细听的话,在蜂巢附近,是能听得很清楚的。 如果听不到,这样的地方,只能上树,重新观察蜂路定位了。 果然,没用两分钟时间,王明远就捕捉到了葫芦蜂起落的声音。 他向斜下方滑下去五米左右,在一棵不知名的阔叶树树冠上,找到了葫芦蜂蜂巢所在的位置。 几乎所有的马蜂蜂巢,无论是在土里的还是在树上的,都是由工蜂采集树皮和树浆混合制成的,看上去黄黄的。 这群马蜂,刚从土里出来,上树筑巢没多久,只有大碗大小,在树上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位置。 仔细观察后,王明远发现,葫芦蜂筑巢的树枝很细,用上裁剪树枝的剪刀就行。 他四处看了看,找到一些蒿,捋了一把叶片,揉碎后,在手上和脸上涂抹。 蒿子中带有很浓重的气味,马蜂似乎对这种气味比较忌惮,轻易不会沾染。 这是王明远从一个摘取马蜂巢非常有经验的老人那里学来的经验。 随后,他来到树干下,回头看着张慧:“待会儿,若是有蜂下来,你站着别动,马蜂通常围着你转上几圈,就会折返,乱动的结果,倒很有可能被蜂追着蛰。 这蜂群不大,通常里面没几只老蜂,蜇人的也主要是它们,至于新蜂,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张慧抬头看了看蜂巢,随后点了点头。 有防蜂服保护,她倒也不太担心。 王明远见张慧已经做好准备,他走到蜂巢下,抬脚就往树上踹了几下,整棵树顿时被晃动。 受此惊扰,蜂巢中的马蜂立刻倾巢而出,在上边嗡嗡作响。 王明远见并没有马蜂扑击下来,他心里顿时有了把握,将剪刀插裤袋里,立刻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这只是一下群马蜂,王明远并没有过多担心,若是蜂巢很大,马蜂数量数以百计的话,他自己也不敢这样简单应付。 要知道,马蜂这玩意儿,是有领地范围的,蜂群越强,领地范围越大,蜂群也越凶,敢这样玩,简直就是在找死。 至于张慧所说的七里蜂,那玩意儿,他也不敢这么弄。 若是像王明远这样一脚踹在树干上,没有防护的话,绝对倒大霉。 要知道,受到惊动,七里蜂会有一部分直接从蜂巢中掉落下来,贴地飞行,以此同时,还有一部分是俯冲下来,直接就是全方位包抄,脾性非常的凶狠残暴,而且,毒性比起马蜂,又强了很多。 王明远爬得很慢,并没有太大动静,偶有马蜂出现,围着自己转的时候,他立刻停止动作,在马蜂离开后,他越往上攀,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不多时,来到蜂巢下方。 每一个蜂巢,都会在外层包壳上留有唯一的出口。 他在树上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儿,在飞舞的二十多只马蜂归巢后,他随手取出一张纸巾,看着蜂巢出口的大小,裹成一团后,直接就塞到了蜂巢的出口,将马蜂堵在蜂巢中。 随后,他取出见到,快速将蜂巢周边牵连的枝叶剪断,将筑巢的主枝剪下后,一手提着蜂巢,一手抱着树干,快速滑落地面。 “看看,就一张纸巾的事儿,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王明远炫耀地说。 一直忙着录制的张慧也没想到,王明远居然真的直接就徒手办到了,甚至都没防护,这一手,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王明远随手将蜂巢递给张慧:“帮我拿一下,我收拾下工具就回去了。” 张慧见蜂巢出口被堵,一只马蜂都看不到出来,心里倒也不是那么惧怕,当即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在王明远收拾丢在地上的工具时,她忽然看到蜂巢出口堵着的纸巾的地方,外壳的裂缝中,有一只马蜂钻拱出来的时候,她顿时慌了:“出来了,出来了……” 在第二只马蜂紧跟着钻出来的时候,张慧变得越发惊恐,她不敢再继续拿着了,惊慌失措地将马蜂窝往地上一扔,连连后退。 霎时,葫芦蜂蜂巢外壳碎得一塌湖涂,里面的马蜂,嗡地一下,全飞起来了。 No.207 半屁股毒事 “我靠!” 王明远大惊,大叫道:“跑啊!” 他身上没有防护,蜂巢破坏到这种程度,那是将马蜂彻底给激怒了,哪怕他身上涂着蒿子汁液,马蜂也会发动极其疯狂的攻击,不管不顾。 而且,一旦被马蜂蛰到,有蜂毒的信息素指引,更多马蜂立刻会蜂拥而上…… 可别以为站着不动就没事儿,人是活的,不是石头树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甚至都顾不上工具,转身就跑,蹭蹭蹭几下,就冲出十数米,接连拐过几棵树木,藏在一蓬灌木丛旁边。 张慧就傻眼了,看到嗡地一下冲飞起来的几十只马蜂,在周围狂飞乱舞,她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听到王明远的喊叫,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转身抱头鼠窜。 可是终究慢了一拍。 她这动静,顿时成为马蜂的攻击对象,朝着她紧追不舍。 王明远看得一阵无语。 马蜂跟蜜蜂不一样,强烈的毒素,是真的致命。 他不敢大意,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顺带折下几根枝叶,朝着张慧追了过去。 《控卫在此》 赶到张慧身后,王明远看到还有数只马蜂追着张慧,当下不管不顾,挥舞着枝叶,朝着马蜂扫打。 没几下,他将七八只马蜂拍打在地,紧随着几脚过去,将马蜂踩死,情况总算缓了过来。 追上张慧后,领着她远远地避开一段距离,见再没有马蜂追来,王明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只能等一会儿,待暴怒的马蜂落定,再回去取工具了。 “刚才你不该直接将蜂巢扔掉,马蜂虽然钻出来了,但那里已经不是它巢穴所在的位置,通常绕着飞一下,会回到蜂巢原来所在的位置,寻找它的巢穴,并不构成多大的威胁。”王明远小声说道。 张慧一言不发,满脸痛苦。 “怎么了?”感觉到不对,王明远连忙问道。 “我被蛰了一下……”张慧痛苦地说。 “被蛰到哪里?得赶紧把毒刺拔了!”王明远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不清楚张慧对马蜂毒性的抗性,但也见过,有的人只是被马蜂蛰上一下,就心跳加速,往医院送。 如果蛰到肌肉部位,问题还不是很严重,怕就怕蛰到血管、神经位置,毒性传播速度快不说,还特别的疼,相当容易出问题。 他赶忙起身,围着张慧打转,查看。 她脑袋有防蜂帽纱网隔空阻绝,肯定不会被蛰到,上半身似乎也没啥问题,露出的手上也没被蛰到…… 怎么看都没问题啊! “到底蛰到哪里啦?”王明远不由问道。 张慧几乎哭了出来:“屁股……“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被蛰的左半边屁股,。 王明远转到她身后面蹲下看看,还真看到了马蜂蛰到后留下的的毒囊。 刚准备伸手去将毒刺拔下,王明远却一下子犹豫了。 屁股位置……太敏感! 可是,不拔也不行啊,耽搁的时间越长,注入的毒素越多。 “这,不太好拔呀!” “你倒是赶紧拔呀……”阵阵的疼痛,让张慧慌乱无比,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行吧!” 既然张慧都那么说了,那还怕个der。 王明远硬着头皮,一把抓住张慧的屁股…… 那被迷彩包裹的屁股,紧实且充满弹性,异样的感觉顺着手掌传来,他一时间怔住,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张混也是浑身一颤,屁股上的肌肉一下子绷紧,整个人僵住。 两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连大气都没出。 直到张慧一口气憋不住了,才反应过来,扭捏地说道:“你倒是快点啊,愣着干什么?” “哦哦……”王明远尴尬地应了一声,赶忙深吸一口气,即将自己的心猿意马压下。 他用指头捏着张慧被蛰的部位,让其绷紧,这才伸出小指头,用指甲抠着毒刺,一下子带出。 马蜂的毒刺比蜜蜂的长得多,取出来倒也简单。 “好了!”王明远拔出毒刺后,赶忙松手。 张慧则一言不发,满脸通红地回头瞪了王明远一眼,走到一旁。 “屁股上全是肌肉,人体上最厚实的地方,没事儿的!王明远安慰道:”当然,若是你感觉到心季,或是有哪里不舒服,赶紧跟我说,我送你去医院!” 张慧还是一句话不说。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在林子里等了十数分钟,王明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折返马蜂巢穴掉落的地方,见不少马蜂离巢后,飞到树冠上寻找巢穴,也有一些蜂围着巢脾打转,在一地的碎渣上到处爬,已经安分了不少。 原本他是打算将这葫芦蜂带回去挂树上养着的,再过上那么两三个月,这蜂巢会在不断地扩建下变大很多,倒也能收获一波高蛋白的蜂蛹美味,而且,马蜂用来泡酒,无论是饮用还是擦拭,对风湿、关节炎等,都有很好的作用。 马蜂跟蜜蜂养在一起,通常马蜂喜欢高来高去,对下方养着的蜜蜂,往往是忽视的,虽然是天敌,但如果不是找到蜜蜂巢穴直接进攻的话,对蜜蜂影响倒也不是太大。 至于到了野外,马蜂的飞行远没有蜜蜂灵活,想要捕食蜜蜂,除非是在蜜蜂采集花粉花蜜时偶尔能扑击到,其它时候是很难的。 所以,经常能看到蜜蜂养殖场里,还有人混养马蜂。 当然了,不少人也抱有一个心理,蜜蜂到了外面,反正也会被外边的马蜂捕食,被自己养的马蜂捕食的话,至少能从马蜂蜂蛹上找补回一部分。 甚至,有人就专门喂养蜜蜂,用蜜蜂蜂蛹来饲喂马蜂。 一群群势大的马蜂,能赚到一两千块钱,一群蜜蜂,若是天时不好,每年能搞到三五斤蜜,甚至绝收的情况都很正常,效益上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如马蜂的。 现在,这群葫芦蜂显然没法再弄了,看着上面三个巴掌大小的蜂脾上全是白生生的封盖,估计也能弄得一小浅碗的蜂蛹,可不能浪费了。 他干脆找到一颗松树,搂了一些树下干燥的松针,直接用火机点燃,丢在蜂巢上,将那些散飞的、到处乱爬的马蜂给烧了。 随后,将三个蜂脾捡拾起来,收了工具,找到张慧,两人打道回府。 只是,无论如何,张慧都扭捏着,不肯走前面。 王明远当然知道原因,她那屁股,短短的二十来分钟,已经变得一边大一边小,走路也是一扯一扯的,很是别扭。 “要不,另外一边也让马蜂蛰一下,这样看起来,匀称很多,也挺巧很多,好多人做梦都想变成那样。” 王明远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慧怒瞪着王明远,抬脚就踹,被王明远早早避过。 “为什么每次被蛰的都是我?”她哭丧着脸:“你肯定是故意的!” 王明远摊摊手,这种事情,他是真没法解释。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蜂场,正好碰到陈尤清找来,告知他,混泥土路面已经建筑结束,脸上了陈家沟通往泊油路的水泥路,接下来就剩拆模和保养维护了。 随后,他目光看向走路异常别扭的张慧,再看看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他凑到王明远旁边:“可以啊,兄弟,带着妹子跑山里面,很有情趣嘛!” “那有的事儿,别瞎说!”王明远连忙说道:“这是进山摘马蜂窝,被蛰了。” “知道知道……被蛰了。” 陈尤清冲着王明远投来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张慧见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那不时瞟来的目光,即使没听到说了什么,也知道在聊些什么。 “无聊!”张慧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直接回屋,将门摔上。 回到屋里,张慧背靠着房门,伸手摸着自己的屁股,脑海中却开始浮现出王明远帮忙拔毒刺的事情。 哎……半屁股毒事啊! No.208 遭贼 好不容易将张慧恼火的情绪安抚,这姑娘半边屁股肿得老大,骑摩托都各种别扭。 王明远只能驱车将她送回阿渡镇上,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拖去镇上的卫生院,打了针,确定没事后,才将人送回家。 只是到了门口,她那不太好缠的双亲,看着自家闺女走路一扯一扯的样子,也是满脸疑惑。 见势头不太对,王明远赶忙驱车返回张家坳蜂场。 “臭小子,赶紧给老娘接电话。” 半道上,老妈特意设置的铃声响起,王明远赶忙接听。 “明天能不能回来一趟!”老妈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怎么了?”王明远问道。 “你老爸住院了!” “住院……怎么回事?” “他今天早上出去买菜,在经过天桥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给推了一下,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伤了腰,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 “我马上就回来!” 王明远当即挂断电话,调转车头,直奔明城。 在临近天黑的时候,他抵达明城第一人民医院,找到老爸所住的病房,看到老妈就守在一旁。 老爸整个人躺在床上,腰部上了固定软支架,浑身上下有不少淤青和破皮,伤得不轻。 王明远找了医生问过,被告知是腰部急性扭伤,已经做了处理,需要住上几天院,然后回家休养就行,倒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情。 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 “老爸,知不知道是谁干的?”王明远回到病房,见老爸睡醒,坐到床边问道。 “天桥上当时人并不是很多,我只是感觉背后被人推了一下,紧跟着脚下也被绊了下,措不及防下栽倒,顺着楼梯滚了下来,只看到那人身穿黑色卫衣,脑袋罩在宽大的帽子里,根本就没看到人,很快下了楼梯,一转眼就不知去向了。” 老爸微微摇摇头,这件事情,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伤成这样,都不知道该去找谁。 “报警没有?”王明远回头看向老妈。 如果是无意,那还好说,可这一听就觉得是故意伤人啊,绝不能放过。 “没有,我都是接到将你爸送到医院的好心人的电话,才知道你老爸住院了,惶急火燎地赶到医院,一直忙着跑各个流程,各种缴费,那有时间去报警!”老妈也是糟心无比。 王明远点点头,他随即出了病房,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过一刻钟时间,警局有一个中年领着个实习生来进行了登记,回去后将会调取天桥上的监控,进行调查。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警察了,看能不能找出真凶。 他找了医院,将老爸转至特护病房,又去给二老准备了些饭菜,填饱肚子。 一阵忙活下来,已经临近晚上十点。 这种事情,总不能让老妈在医院里一直守着,既然自己已经到了,当然该亲自上阵。 于是,王明远驱车,将老妈送回家。 他这一趟来得急,也准备回去拿些衣物,回去陪护。 车子在家门口停稳,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回屋。 老妈在顺着楼梯一边走一边取出钥匙,到了门口,钥匙插进去锁眼,一扭就开,她顿时愣住:“奇怪,这门怎么是开着的,我明明记得,在去医院的时候,我把门关得好好的,特意扭了两圈锁住的……” 哔嘀阁 王明远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神情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怕不是遭贼了吧! 见老妈准备推门进屋,他赶忙将她一把拉住:“等等!” 门是被特意锁住的,此时却被打开,有古怪! 冲着老妈做了个噤声手势后,王明远让老妈让到一旁,他自己上前,四下看了几眼,返回楼下,从破旧的花台上,拿下两块早已经松动的板砖,一手抓着一块,重又来到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果然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到处的箱柜都被打开,翻得乱起八糟,就连沙发都没有放过,坐垫被丢得到处都是,沙发巾凌乱无比。 王明远一下子变得越发谨慎。 客厅没人,厨房也没人,卫生间没人。剩下的就是三个卧室了。 三个卧室门,老爸老妈的卧室和用来做客房的卧室门是敞开的,王明远探头看了下,确定没人后,最后看向自己关着的房门。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勐地打开,一道黑影蹿了出来。 这次,王明远看得真切。 从房屋中蹿出这人,同样是身穿一套黑色卫衣,脑袋用宽大的帽子遮掩着,带着的黑色口罩,蒙住了大半张脸,个子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很瘦的样子。 见人从自己卧室中冲出来,王明远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板砖拍下。 那人反应倒也灵敏,脑袋一偏,避过板砖,但左边肩膀就没能避过了,被结结实实地拍中,发出一声闷哼,抓在手里的东西随即掉了下来。 正是王明远从80年白启东大厨那里得来的装着《山家清供》的沉水香盒子。 目的一下子就很明确了。 那人此时那还顾得了其它,不要命地往外冲,生勐无比地撞开王明远,朝着大门口冲去。 王明远岂能就此放过他,紧跟着冲了出去,想要给他再来上一板砖,眼看即将追上,却见他从兜里掏出匕首,直接扑向门口站着的老妈。 老妈何曾见过这样阵仗,见到匕首,整个人顿时僵住,尤其是匕首架到脖子上的时候,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明远一下子没辙了,投鼠忌器啊! 那人回头看着王明远:“你最好别动……砖头扔了!” 王明远只得照做,将砖头反手扔向一旁:“你别乱来,什么都好说。” “把那东西拿来!”那人指了指地上的沉水香盒子。 王明远回身,将盒子捡了起来,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盒子,抬脚就朝着王明远腹部踹了过来,这一脚力度不小,王明远避无可避,顿时被踹得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老妈被他挟持着,慢慢退出房门,紧接着,房门被关上,接着被锁住。 王明远一下子急了,他勐地冲向房门,勐扭几下门把,根本打不开,随后又扑向窗口,在此时此刻,他恨极了加装窗口上的防盗栏。 整间屋子,竟成了自己的牢笼 正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房门却被再次打开。 老妈心急火燎地跑了回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伤着?” 王明远摇摇头:“我没事!” 他看着老妈脖子上的血痕,眼睛眯了起来。 No.209 刁难 黑色卫衣…… 明显是冲着那沉水香盒子来的。 王明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会给家里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细细一想,事情似乎一下子就能被串联起来了。 老爸从天桥楼梯上滚下的事情,并不单纯。 明显是故意让老爸受伤住院,目的就是为了将家里人撤空,方便行窃。 而到目前为止,那沉水香盒子只在景星街的两个店里让人看过。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曾经想低价购买这沉水香盒子的店主。 当时离开景星街,他还被疑似他指派的几个瘾君子跟踪过的。 当然,另外一个店也有嫌疑,但没有第一个店那么严重。 无论是那两个店主还是几个瘾君子,都非常值得怀疑。 王明远找了窗口贴将老妈脖子上的血痕贴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略微一想后,再一次拨通了报警电话。 说实在的,在选择板砖的时候,他是真想从随身空间中将手枪给取出来的,给那家伙直接来上一枪。 可当着老妈的面,动枪杀人,那是比自家遭窃更严重的事情。 他不想吓到她。 否则,直接一枪击毙,尸体直接扔随身空间里,等到了80年,扔荒郊野地,谁管。 这老旧的城区边缘,治安向来不好,三教九流的人各种混杂,太不安全了。 不同于主城区,各种监控密布,这里除了巷道路口安装有几个路面监控的摄像头外,里面可没什么监控,也就几家条件稍微好点的,安装了私人监控罢了。 在路口上那些监控,还有不少早已经被人破坏得差不多了,并没啥鸟用。 整日活在监控之下,不是啥好事,但真正遇到事情了,又觉得监控是好东西,也只能说是有利有弊了。 现在,暂时只能依靠警方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过,王明远也没报太大希望,那人都遮掩成那样了。 而且,那人看来是个惯犯,甚至还知道带上手套,估计一番翻找下来,指纹都不会留下一个。 毕竟是法制社会,王明远虽然自己有所怀疑,但也不能因为只是怀疑,就直接找上门。 他仔细想了想,心中倒是有了主意,先看看警方的调查结果再说。 这家里,晚上也没法住了。 在警方上门,问询采证时,王明远特意说了那沉水香盒子的价值,希望这事情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事情结束后,他领着老妈一起去吃了饭,然后将她送进酒店住着,他自己则买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些水果,去老爸病房陪护。 一晚上的时间,悄然而过。 第二天早上,老妈过来病房接替,王明远找医护安排好事情后,他离开医院,直接去了房产中介,查看房子情况。 以前条件不行,没办法考虑好的住房和环境,现在不一样了,好歹也是身揣几千万的人,这对王明远来说,并不是难事了。 关键还是为了二老住得更安全些。 让王明远惊喜的是,在翠湖别墅,居然就有着还未售出的别墅。 这里临近翠湖,环境自然是没话说,关键是周边就是各种商业娱乐中心,非常的便利。父母都已经上了年纪了,养老休闲,都很不错。 他没作多想,直接花钱将那栋别墅买下,倒也能去跟文化馆前馆长邹天铭做邻居。 四万多一平米,三百平,再加上自带的院子,现在找人好好收拾一下,再怎么弄,也不超过两千万,这价格,对于王明远来说,现在已经不再是望而不及! 在将房子买下后,办完手续后,王明远正准备离开翠湖别墅去找装修公司进行精装修,还未出大门,就接到了张慧的电话。 “我在车站等了很久,不见你过来接,我直接坐车去了蜂场,你人勒?” “家里有急事,我昨晚连夜赶回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是我老爸住院了,问题不是很大!” 在这件事情上,王明远不想多说什么,说了,张慧也帮不上什么忙。 王明远随口问道:“你自己怎么样?” “我问题不大……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昨晚,被我老妈盘问了好长时间!” 被盘问,意料中的事情,王明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帮我把蜂场照看下,有马蜂来蜂场蜂箱捕食蜜蜂的,帮忙打一下,放心,单独出来的马蜂通常不蜇人,当然了,就即使打死了,也千万别用手去拿,还有很大可能会被蛰到。屋里有米面和菜都准备有不少,还未动过,自己做着吃,照顾好阿来阿福。我可能会耽搁几天才会回来。” 王明远简单将蜂场的事情跟张慧交代清楚。 至于视频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张慧自己去折腾了,反正账号上涨的粉丝,是跟他脑海中虚拟屏幕上的粉丝值是同步的。 而且,网络直播平台上,女性获粉的能力,尤其是颜值高的女性,远比男的要更容易些。 张慧作为一个漂亮妹子,她发的视频,吸粉能力比王明远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粉丝值蹭蹭蹭往上涨,现如今,已经快到三十万了。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刚出了别墅区大门,就撞上刘雅琴——前段时间才见过面的相亲对象。 这样的人,王明远实在没兴趣去理会,更不想有丝毫粘连,当即视若无睹地朝着外面停车的地方走去。 “哟,在山旮旯里养蜂的土鳖,竟然会出现在翠湖别墅这样的地方,还真是稀奇!”她那男闺蜜阴阳怪气:“你说,某些人会不会是看到我们来了,故意跑这地方装装样子?” “谁说不是呢?”刘雅琴也是一脸蔑视。 上次在西餐厅,她被王明远驳了面子,心头一直很不爽,现在碰到,她有意进行刁难,当即几步走到王明远面前,将王明远拦下:“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来翠湖别墅?也不怕乱了这地方的风水,降低了这里人的档次。” 王明远微微皱眉,他不想理会刘雅琴,却没想到刘雅琴居然反过来要刁难他,满嘴的尖酸刻薄。 “好狗不挡道!”王明远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啧啧啧……被我们说中了,觉得难堪?无能而怒?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家就住在城边缘的那些破旧的老宅里吧,不是我说,你这样的人,都不配挂上明城人的身份,就该在穷乡僻壤呆着。也不知我老妈怎么想的,竟然逼着我跟你这样的人去相亲,真是丢死人了。” 刘雅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她伸手提了提王明远身上的衬衫:“小摊子上买的吧,花了三十元没有?就你这穷酸样,这样的地方……门口的保安,会让你进去吗?拜托,别出来丢人现眼,行吗?” “我这衣服买了多少钱,似乎跟你没啥关系,这别墅大门我能不能进去,又干你屁事?还有,我上次是不是太给你脸了?我特么今天心情不好,你非要把脸伸过来讨打,我成全你!” 王明远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紧接着一把将她推倒一旁,径直朝着自己的坦克500走。 “敢打我,拦下他!” 刘雅琴万万没想到,王明远竟然敢动手,她顿时怒了,一招呼,她那男闺蜜立刻听话无比地挡在了王明远前面,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 No.210 九眼天珠 自己领口被抓住的刹那,王明远毫不犹豫地,伸手勾住刘雅琴男闺蜜的脖子,抬脚接连就是几个膝撞。 这货那里想得到,王明远动作如此之快,还无比地生勐果决,他腹部顿时 被狠狠地撞了个结结实实,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本能地捂住腹部,连连退后几步,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 王明远此时正在火头上,哪会就此放过他,紧跟着上前两步,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妈的。讨打不挑日子,非要趁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送上门来!” 家里接连发生那么多事情,王明远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狠狠地又在这家伙身上补了两脚,王明远回头瞪向跟着扑上来准备帮忙的刘雅琴。 目光中,森冷如刀。 见到这目光,刘雅琴顿时不敢动了。 “以后见到我,最好死开点,别出来碍我的眼。”王明远冷哼一声,也不管围过来的行人和翠湖别墅大门口执勤的保安,径直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上车后直接驱车离开。 “你们都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个山旮旯的野蛮人,当街打人,我要报警,我要报警……你们可要为我作证啊,我要告他……” 刘雅琴气的跺脚,心头原本就憋着的一口气,变得越发沉闷了。 本是来找回场子,谁知道,反被扇了一耳光,还有,男闺蜜被直接揍得爬不起来,这天理何在? 只是个只敢缩在乡野的穷人而已,没什么好忌惮的。 这场子必须找回。 她丝毫不嫌事大,只怕事儿不够大。 当然,还得站在理上。 听刘雅琴这么一说,周边还不太明白情况的人,也是纷纷指责王明远,还真有人站出来挺她,愿意帮忙作证。 就在这时,翠湖别墅的见证了整个事情经过几个保安站了出来。 事情就发生在别墅区大门口,他们很清楚孰对孰错。 “这事儿,恐怕还怪不上那年轻人。” “明明是你们自己找茬,你说的那些话是人话吗?” “你觉得人家穷就好欺负?他穿着打扮确实不怎么样,可人家刚刚在里面全款买了独栋别墅,动辄上千万的东西。” 几人纷纷劝说,并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当刘雅琴说过的那些话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被道出,之前还力挺他们的那些人,就没人愿意再去理她了,各自该干嘛干嘛,转眼走得一干二净。 刘雅琴整个人愣在当场,脸上火辣辣地疼,比王明远反手扇出的一耳光还疼。 她万万没想到,王明远竟然还是个隐形的富豪。 就那财力,就不是她所能招惹的。 更让她觉得难过的是,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看着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男闺蜜,越看越是心烦,直接转身走人。 翠湖别墅区大门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王明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驱车去了装修公司,找人设计了精装修的方案,付了钱,让他们尽快完工。 他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开医院就,就能直接入住。 多方奔忙,一直到了傍晚,终于将事情办妥。 接下来两天,王明远一直跟老妈换着照顾老爸,第三天的时候,他抽空去了趟警局,询问事情进度。 事情果然如王明远所料,没有什么进展。 即使被自己拍中一板砖,也没有人去医院治疗左肩的记录。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通过身形比对,将老爸从天桥楼梯上推下和到家里行窃的那人,是同一人,但具体是谁,他们是真没有丝毫线索。 当时在问询的时候,王明远可是将自己的怀疑对象也一并说过。 可调查问询结果是,两名店主都失口否认,他们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倒是那几个瘾君子,查出有问题,被强制送去了戒毒所。 王明远特意去看过,几人身高、体型和露出的面孔,也确实跟盗窃那人并不一样,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沉水香盒子的线索。 桉件随即变成了毒品源头的侦破,他沉水香盒子的事情,反被搁置了。 没有证据,并不能拿谁怎么样。 王明远有些失望,看来,只能按自己的想法来了。 这些事情,隔的时间越长,侦破的可能性越小。 就那沉水香盒子,说不定早就已经被加工成了文玩、摆件、香料,还查个der。 老爸的情况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床作轻微活动,但还得在医院住上些时日进行疗养。 王明远跟老妈商量一下,让她在医院继续陪护,他自己则驱车去了景星街。 这一次,他同样去了上次去过的两个店,拿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玻璃种翡翠,让两个店主进行了鉴定。 为了增加诱惑,他还将脖子上的挂着的,在80年三月街上,售卖虫草的多吉送给他的吊坠也挂了出来。 这东西,多吉送给王明远的时候,他自己只是当一个简单的吊坠带着,回到2023的时候,查了一下。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多吉送给王明远的吊坠,是一枚天珠,而且是一枚九眼天珠。 九眼天珠为天珠中的最上品,最尊贵者,藏人极为重视。 据说有着能免除一切灾厄、慈悲增长,权威显赫,利益极大的说法。 甚至还有着专门的天珠修法功德,九眼包含有图腾的象征和意境,佛法修行中最后境地,九品莲华化生。 根据资料显示,整个雪区,就只有两枚九眼天珠,是圣物般的存在。 一颗在释迦牟尼佛的佛像上,另一颗则是在李连杰身上。 就即使是李连杰,也是对雪区捐送了很多东西获取藏人好感后,花了上亿资金才最终购买到手。 事实上,早些年代,天珠也并没有那么高的价格,很多藏人都有一串甚至数串天珠饰品,天珠价格如此高昂,在后期的炒作成分更大些。 王明远此时亮出来,纯粹是为了增加诱惑。 他目前仅有的怀疑对象,只有这两家店,也只能从这方面下手。 凭借一小块翡翠,还不足以诱使人动念,加上这颗天珠,那就有足够的价值了,甚至能让人疯狂。 目的只有一个,诱使人出手。 接下来,就是做好充足准备,等人出手了。 No.211 阳谋 原本,那沉水香盒子以及里面所装的《山家清供》古籍,从白启东哪里得来的也很简单,对不懂香的人来说,那玩意意义并不大,对于王明远来说,也只是一些钱罢了。 说得狂点,丢了也就丢了。 舍财免灾嘛。 但问题关键是,那人,对自己的父母下手了,这一点,就不能原谅。 这也是他以自己做饵的目的。 虽然对自身和父母来说很危险,但在他看来,这是将人找出来,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这是阳谋:我手头有更高价值的东西,有本事再来抢一次! 只要自己再因暴露出来的东西而遭到人暗算,那么就能完全锁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能最直接的解决问题。 接下来,王明远还去了一趟安保公司。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就只是一个弱鸡而已。 面对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即使手中有枪,也没把握能保自身安全。 所以,请人贴身保护,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 只是,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他去翠湖别墅查看装修情况,晚上驱车返回医院去看望父母的时候,一直带着的耳麦中就传来了安保人员的提示:“鱼儿来了,注意后视镜中的皮卡,他已经第四次出现在你后面了。” 听到这提示,王明远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 他依言从后视镜中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皮卡,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好几次若无其事地超过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缀在后面。 看上去似乎很正常,若是没有暗中跟随的,经验更为老道的安保人员提示,王明远都没有丝毫警觉。 那皮卡窗子玻璃上贴了膜,他没能看清驾驶位上的人。 不过,既然鱼儿来了,就不能轻易放过。 他当即不动声色地拐道,进入更偏僻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人多车多,不方便人动手,总得给鱼儿咬钩的机会不是。 果然,在王明远往拐入自家那片区域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了安保人员的提示音:“加速,他要撞你!” 王明远一直有注意后视镜,也已经看到那人陡然加速朝着自己撞来,他当即二话不说,紧跟着狂踩油门提速。 随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剧烈撞击声。 是安保人员更早一步,驱车加速,将那辆皮卡生生推撞着,擦上路边房屋墙壁,逼停下来。 立刻,几个安保人员从车上窜了下来,将车中那人拖了下来制住,王明远将车子停下,来到那人面前。 他打量着这人,顿时笑了起来。 无论身形还是带着口罩的样子,都跟那天入室行窃的人一般无二,只是换了颜色罢了。 《修罗武神》 王明远将他左肩的衣服拉开看了下,上面的淤青更能说明问题了。 “还是老套的做法,带着口罩,换了另外一套宽大的卫衣而已……我还想着,恐怕得过些时日才会动手,没想到你们胆挺肥,顶风作桉,这才隔了一天,就憋不住了?” 王明远起身,拨了报警电话。 随后,他冲着领头的安保队长使了个眼色。 安保队长立刻会意,对着那人的腰直接来了一下,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法,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我可以保证后半辈子,他将是个废人!”安保队长走到王明远旁边,凑着他耳朵吹气。 “事情结束后,钱会立刻到你账上!”王明远点头。 他也不怕这人听到。 敢伤老爸的,总得付出代价。 那沉水香盒子,价值一千来万,这点东西,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跑不了,背后使点力,倒也能让他终身呆在大牢里,不过,这还不够。 杀人者,人恒杀之。 伤人者,也该加倍奉还。 等了二十来分钟,警车赶到,所有人一同去了警局,将整件事情说明白。 一番比对后,事情确认无误。 有安保人员作证,这人百口莫辩。 审讯结果很快出来,这人只是个马仔而已,那沉水香盒子,不出意外的,已经落到了景星街想要低价购买这盒子的店主的手中——他正是幕后黑手。 王明远之前所找的两位店主,也就这第一个不实诚的家伙最值得怀疑。第二位店主,本就是现在的文化馆馆长郑凯丰,不管怎么说,也是明城的知名人物,这样的人,还不至于为了这一千来万的东西,使用这些龌龊手段。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从这马仔交代的事情中,那店主,暗地里所干过的勾当不少,涉桉金额不小,本就是严打,就在当晚,警方全力出动,一下子有十数人被逮捕。 第二天,王明远特意去了找了局长王祥龙,问过情况后,悄悄使了点力,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至此,王明远算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整件事情至此算是圆满解决,王明远终于稍稍松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虽然在这过程中,安保方面和那局长那里花了不少钱,但在他看来,却是千值万值,至少,又搭上了一层关系。 这次返回2023,遇到这么一档子破事,处处耽搁,这一转眼,已经是六天的时间了。 当天晚上,王明远从某宝上跟几个客服联系,订购了一批不带商标和各种标志、包装的,需要带往1980的衣物、手表、录音机等一系列物资。 这段时间,他撕那些商标包装,花费不少精力,询问客服才知道,能订购这些没标识的,倒也省事。只是,这次订购,他将收货的地方留在明城了,直播结束,他还得回到明城照顾老爸。 猫爪直播平台上,在这段时间,粉丝数早已经突破三十万,往四十万毕竟,随身空间的大小,再一次翻倍,达到了8立方米大小。 不仅能带更多东西,还又点亮了河县、元县两个县城的客运站的黑点,所能活动的范围再次扩大不少。 眼看老爸已经问题不大,王明远在第二天,跟老妈交代各项事宜后,王明远返回张家坳蜂场。 张慧已经来过两次电话催问什么时候回去,这次的直播内容还未定下,大好的涨粉机会,可不能错过,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询问,王明远接连几期的视频没有出现过,都在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就有不少是冲着王明远直播时所作的哪些西奇怪股的美食而来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少了王明远,总觉得少了些灵魂。 王明远就不明白了,有美女的视频不看,返回来惦念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想法。 回到蜂场后,两人将直播的内容商定,趁着现在山上还有羊肚菌,准备搞一期上山捡羊肚菌的视频,于是,确定了明天早上的直播时间。 王明远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电闪雷鸣,一阵强降水后,雨小了很多,但一直连绵不绝,如果雨一直下,明天上山的直播,怕是会很麻烦。 No.212 虫尉(又写到虫子了,慎入)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雨水忽大忽小,不见停歇。 上山捡拾野生羊肚菌的想法只能搁置。 山上哪怕此时有着茂密的植被,依旧从各条山沟里淌出不少带着泥沙的浑浊水流,不断汇集在蜂场前的小河里。 整条小河的河水至少涨了四十公分,河面更是宽了三倍不止。 小小的河流,也有了浩浩荡荡的感觉。 进入雨季,山洪暴发了! 这种时候,山上湿滑难行,还往往伴随着危险,上山,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张慧按时开启了直播,镜头直接对准外面的雨水,小河,闲聊着,回答水友们的各种奇葩问题。 两人也很无奈,只盼着这雨能早点停歇。 至于直播内容,一时间还真没了好的主意。 河里水流湍急,捕鱼捞虾,做不了。 蜂场的情况,关注他们视频的水友们大都清楚,直播起来,也意义不大。 上山找蜂不是时候。 捡拾菌子也还未到菌子生长的时段。 感觉什么都做不了,没什么新意。 不过,一番闲聊下来,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有水友早就已经对张家坳的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喀斯特地貌特有的山洞充满了兴趣,有专业的探险队在得知这些山洞还没有探索后,想要来看看。 王明远对这些山洞,也充满好奇,当即将接待事宜应了下来,约定好时间,作为下一次的直播内容。 在此期间,还有不少水友,对蜂蜜有需求。 暂时没有蜂蜜,张慧倒是灵机一动,玩了一次认领。 蜂场中每一群蜜蜂两千块钱的认领费用,王明远提供管理,一年下来,蜂箱中所产蜂蜜,归认领者所有。 对此,不少水友充满兴趣。只待改天给蜂箱编号,然后完成认领登记,并每日给认领者发布视频让认领者每日知道蜂群状况。 这相当于提早将蜂蜜出售了。 六十多群蜜蜂,全部出去的话,也有十多万。 张慧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她觉得一年的工钱不用担心了。 王明远忽然发现,这小妮子,不是一般的财迷,事情就由她完成好了。 在下午三点左右,雨终于停了。 很快拨云见日,雨后的环境,变得清新无比。 蜂场四周的山岭间,水汽升腾,看上去很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两人终于能走出蜂场小屋,水友在看到这景象,也是惊叹连连,很多人表示,想要来这样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好好体味一下这山岭中的情趣。 在他们看来,张家坳的山水没得说,在这深山里,根本就是一个天然的氧吧,哪怕来张家坳呼吸点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可惜的是,没法住人。 见不少人动了来张家坳旅游小住的念头,王明远心里立刻有了新的主意。 张家坳的大片空地闲置着,正好用来建一些民宿。 既然是建民宿,当然该是一些具备民族特色的,吊脚楼自然而然地成了首选。 王明远准备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在水泥路保养期结束,能承受重车后,立刻动工。 这也算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如果来此消费的人够多的话,绝对比他养蜂要赚得多得多。 就在王明远准备结束这次直播的时候,张慧却是欣喜的叫了出来:“涨水蛾!水友们,今天你们又能见到一次非常难得的美食了。” 随后,张慧将镜头转向蜂场中零零散散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笨拙飞行的虫子。 涨水蛾,这玩意儿,王明远知道。 五六月这个时段,大雨过后,经常能看到的虫子。 涨水蛾,又叫大水蚁,飞蚂蚁,还有一个听上去酷酷的名字:虫尉。 说白了,涨水蛾就是白蚁分出的新群,一年之内,也就在这时段能见到几次。 也不知这些玩意儿藏在什么地方,每逢这个季节,大雨过后,就从四面八方飞出,也就只有那么三五次的机会能见到。 数量绝对相当惊人,不仅仅是在山野,哪怕是在城区,也有大量飞舞,密密麻麻的。 王明远听到张慧的叫嚷,当即嘴角抽搐起来。 涨水蛾……美食? 这玩意儿能吃? 对……能吃。 王明远一下子就想到当初张守忠哥三刨穿山甲时,挖到白蚁巢穴,直接捡拾白蚁卵,吃得满嘴爆浆的样子,头皮开始有些发麻。 话已经被张慧放出,今天吃涨水蛾的事情,怕是无法避免了。 “赶紧安排!” “终于又能看到主播干呕的名场面了!” “又一黑暗料理上线,期待中……” “盘它!” 果然,水友们一下子来了兴趣,纷纷表示要看。 王明远只能勉强一笑:“立刻安排。不过现在涨水蛾刚刚出现,还得再等等,多起来的时候,更好抓一些。” 对于涨水蛾,王明远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玩意儿,可是不小的祸害,对木质纤维的分解拥有强大的能力,加之繁殖速度极快,也让它们成为树木、房屋、庄稼的一大祸害。 大量的出动,是在分群、配对,完成后,找地方钻入土中筑巢。 大概最大的好处,就是白蚁筑巢后,其巢穴内产生的霉菌发酵后,有几率形成一个个窝点,诞生另一种美味——鸡枞。 到目前为止,鸡枞之所以还不能人工种植,价格不菲,就是因为这种霉菌的发酵孕育需要极其苛刻的环境,暂时无法模彷。 但已经有人开始试图通过养殖白蚁,来进行鸡枞的培养,不过,还未听说有人成功过。 随着时间推移,蜂场起初只能看到零星的几只,随后变得越来越多,哪怕是缓步走路,也能撞上,随手就能逮住。 只是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已经变得铺天盖地。 不少涨水蛾在飞舞一段时间后,落到地面,翅膀随即脱落,在地上到处爬。 最明显的地方,莫过于蜂场小屋前的水泥地面上,翅膀掉得到处都是,堆起薄薄的一层。 现出本尊的涨水蛾,开始各处勾搭配对,恐怖的数量,随便一脚下去,都能踩死几只。 这玩意儿,本身会分泌一些酸性物质,是它们分解木质纤维的强力工具。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些酸性物质没多大影响,不过,如果是皮肤容易过敏的,不想遭罪的话,就得避着一点了。 王明远本以为张慧会拿个盆子出来,直接在地板上捡拾,没想到,她取了一个盆子,打了一些水后,四处观察后,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地方,就在蜂场小屋背后的一片草地上,层层叠叠的脱了翅膀,配对成功后的涨水蛾,正不断地往一个小土洞里钻。 她将盆子放在一旁,开始一把一把地抓起来,往盆里放。 No.213 万物皆可油炸 以前,王明远一直奇怪,铺天盖地飞舞的涨水蛾,为什么总是一夜之后,留下大量的翅膀,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有张慧指引,他这才知道,涨水蛾还有这样成群聚居入土筑巢的过程。 他本以为,配对成功的一对涨水蛾,就会成为一个新的白蚁群,看眼下这情形并不是。 随后,王明远还看到不少涨水蛾,就落在自己蜂场小屋的屋脚,到处找缝隙钻。 再回屋里一看,还有不少飞进屋里。 吓得他赶紧将所有门窗关闭。 刚才大意了,顾着在外面直播,倒忘了这一档子事情。 小屋虽然是防腐木制作而成,有过防腐处理,可王明远无法确定,白蚁会不会对这些木头感兴趣。 毕竟,在大城里,钢筋混泥土的楼房里,装修时甬道的木地板或是吊顶的板面、墙壁的夹层中,它们都能顽强生存,破坏了惊人。 二话不说,王明远直接取了给蜂箱烤蜂蜡的喷火枪,在小屋周边各种灭杀。 还有,蜂场中几十个蜂箱周边也得注意。 张慧继续直播,他自己则在蜂场中到处巡视,果不其然,看到了十数个涨水蛾集聚的窝点,让张慧收取一部分之后,他直接喷火灭杀。 渐渐地,整个蜂场中一股子焦香味儿弥漫开来。 为了以后少点麻烦,他不得不下狠手。 害虫嘛,人人得而诛之。 张慧收集的涨水蛾,很快在水中飘起一大层,看样子,足有一斤多了。 这小妮子,果断找上王明远。 “上吧!”她将盆子往王明远面前一放:“至于其它那些涨水蛾,不用多管。这是在山林里,可选择栖息的地方太多。而且,如此大的数量,只有极少一部分会成功找到巢穴发展起来,其它大部分,找了地方钻入土中,也是死翘翘份儿。要不然,以这庞大的数量,这大片的山林恐怕早就毁了,不用太过在意的。” 看着王明远还在各处灭杀,张慧劝说道。 王明远想想,觉得也是。 就蜂场中这铺天盖地的涨水蛾,数量恐怕得以百万计。 若是真的都能存活下来,那还得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现在还是得以直播为主。 “这东西,我是真没吃过,不会做啊。” 王明远看着盆子中被水淹得半死不活,还在不断扭动的涨水蛾,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得他都有点密集恐惧症了。 这生勐程度,丝毫不输当初张慧所制作的酸蚂蚁。 “这有什么难的?万物皆可油炸。”张慧笑道:“吃,还是做,你选!” 王明远皱了下眉头,觉得张慧的笑容多少有那么些不怀好意。 “你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屁股被被马蜂蛰,故意要让我难堪吧?”王明远警惕地说道。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那样的人吗?”张慧笑得更得意了,充满挑衅。 “行吧,就按你说的,我来炸,你来吃!” 王明远可不想上当。 只是油炸而已,在这等生勐的东西面前,比起吃,明显要更容易些。 他当即将盆子接了过来,返回蜂场小屋。 张慧所捕捉的这些涨水蛾,有半数翅膀已经脱落,还有不少,依旧拖着两对大大的翅膀。 昆虫翅膀,油炸出来后,是最没意义的东西,一炸就是些渣子,口感并不好,得清理掉。 王明远在盆中加了更多的水,那些粘在盆子边缘的厚厚一层翅膀随即浮了起来,被王明远捞出,扔在垃圾桶里。 轻轻揉洗后再次漂洗挑选。 如此进行了不下五遍,终于将那些翅膀,还有捕捉时带进盆里的杂物清理干净。 现在,剩下在盆里的涨水蛾,没了翅膀,完全变了样。 一只涨水蛾,得有一厘米多长,身上有着一条条黑色的条纹,看上去有些像青米蜂成虫的样子,舒服了很多。 将蜂蛹捞出沥水,王明远随即起锅烧油。 在达到八成热的时候,将涨水蛾一下子倒入锅中。 “滋啦……” 滚烫的油和水汽相击,整个锅中沸腾起来,腾起阵阵水汽。 油炸嘛,跟蜂蛹一样对待就好了。 随后,他点电磁炉的火力调小一些,轻轻翻搅着。 不过数分钟的时间,这些涨水蛾渐渐变得膨大不少,浮在油面上,表皮开始转黄。 一斤多的涨水蛾,变成了一大锅。 看到这情况,王明远随即关掉电磁炉。 仅凭锅中的油温,就能将这些涨水蛾炸得金黄,火力不小的话,会很快将涨水蛾炸得焦湖,反而不美。 这点掌控能力,王明远还是得心应手的。 继续翻搅一会儿,在锅中涨水蛾变得金黄的时候,王明远直接用纱网漏勺捞起,装入盆子中,在里面撒了些椒盐,轻轻颠簸,让椒盐能沾染到所有炸出的涨水蛾身上,让味道更均匀。 随后,王明远将盆子端到桌上,转头看向张慧。 “各位,生勐的时刻到了!” 王明远趁机将张慧拿着的直播杆夺了过来:“看我吃,不如看漂亮妹子吃,对不对!” 他有意将自己剔除在外。 虽然这盆里金黄的涨水蛾看上去很是诱人,但王明远是真不想自己下口,关键是太不熟悉了。 谁知道,张慧直接取了调羹、小碗,拖过凳子往桌前一坐,直接就下手。 居然一点都不带犹豫地舀了一浅碗,一调羹接一调羹地往嘴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王明远甚至觉得她吃得非常享受。 “真有那么好吃?”王明远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口舌生津。 “嗯嗯……”张慧一边吃一边含湖地说:“要不要试试?” 王明远摇摇头:“看着你吃就好!” 直播间一听这话,那还肯放过王明远,一条条催着王明远吃的信息如流水般滚动,刷的礼物更是接二连三。 小书亭 “水友们啊,这玩意我是真没吃过,也是刚刚才知道能吃,跟你们很多人一样,第一次接触啊,求放过?”王明远告饶。 殊不知,水友们越发起哄了。 更有土豪,穿云箭接二连三。 这些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妹子都能吃得下,我肯定也没问题!”王明远笑道:“我吃还不行吗?至于礼物,就别刷了……” 倒不是说他看不上这些礼物,而是担心,万一有不懂事的小朋友凑热闹一时冲动干了傻事,刷来的礼物搞不好还得还回去,那样就没多大意思了。 本来嘛,赚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粉丝值的获取。 将直播架在桌上支好,他自己也取了快子,可不敢像张慧那样,直接用上调羹,小心的品尝了一只,味道跟蜂蛹差不多,很脆很香,倒也没有什么怪味儿,确实也是一道美味。 接连吃了小半碗后,王明远适可而止。 很多虫类食材,大都富含蛋白质和微量元素,超过身体承受极限,很容易出问题。 更关键的是,涨水蛾分泌的腐蚀性酸性物质,归根究底,还是有些毒性的。 他刚刚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已经开始有微微的酥痒感传来,这是轻微过敏的症状。 然而,还有水友不肯放过两人,叫嚣着,如果把盆中的所有油炸涨水蛾都吃掉的话,又是穿云箭十连,这一玩法,很快又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王明远见状,只得扭头看向张慧:“我已经有轻微过敏症状了,你怎么样?” “我吃这些东西拿手,从来就不会出现过敏症状。” “那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了,一定要吃完哦!” “撑死,算工伤吗?”张慧愣愣地问。 王明远看看盆中的东西,大约还有半斤左右,吃,肯定是能吃完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吃太多了,怕张慧身体扛不住。 一旦出了问题,事儿可大可小,还真开不得玩笑。 “算了,还是别勉强,你自己看着办吧,吃慢点,若是有了不适,立马住嘴,没工伤,给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 “一块翡翠吊坠!” 张慧眼睛一下子亮了:“等着……” No.214 六四式手枪 “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直播结束,吃撑了的张慧拖了把椅子坐在门外,遥遥看向天空的悠悠白云:“我是个女的欸!” “女的怎么了?” 王明远也拖了把椅子在一旁坐下:“女的也有饭桶啊!” 那么多涨水蛾,油炸之后变得蓬松酥脆,虽然只有一斤多的,王明远吃了一小浅碗,其它的,可全都进了张慧肚子,最起码也有两大碗的量。 一直吃这种干燥酥脆的食物,确实过瘾,但嘴巴喉咙干燥也难受,因此,她还喝了不少水…… “怎么还骂上人了?我还不是为了你能多得一些打赏。” 张慧撇撇嘴,看着王明远,很有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我又没逼着你非吃完不可……比起那些打赏,我更担心你把自己给吃坏了。” 动不动就往医院送,王明远也很头疼。 听到这话,张慧忽然扭头,很认真地看着王明远。 “咋地?我这脸上有花?”王明远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这是在关心我?” 张慧笑了起来:“乍一看不怎样,细细看下来,忽然发现你还是挺帅的。” 王明远撇撇嘴:“现在才发现,你那什么眼神啊?”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张慧起身伸了个懒腰,甩动着马尾,骑上自己的摩托走了。 王明远则向后靠向椅背,眼睛缓缓闭上。注意力沉入脑海,看向虚拟小屏幕。 就在直播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猫爪视频账号,粉丝值达到了50万。 得亏那些土豪不断刷的穿云箭。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在猫爪视频上,也有着类似的效果,每当主播接到穿云箭这样的礼物时,是全站提示推广的,很多人会因此,进入直播间,如果直播的是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会很快转化成粉丝。 穿云箭的号召能力,非同小可。 就在刚刚,十数分钟不到的时间,粉丝值像是坐了飞机一样,快速攀升,让他的粉丝值,突破了五十万,并且还在不断增长中。 王明远就想看看,达到五十万粉丝值的时候,那虚拟小屏幕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别说,这一看,还真是惊喜无比。 王明远的随身空间变成了16立方米只是其一,更大的变化是那些已经被点亮的代表各县城客运站的光点周边,都出现了一个光圈。 这光圈王明远熟悉。 代表张家坳的初始点就有这样的光圈,功用就是在光圈范围内,能设置三个时空锚点,进行传送。 王明远看到这一功能,怎能不兴奋。 以往在80年,传送至各地,为了避免被车站的人发现,他不得不选择在深夜进行传送。 即使如此,他依然有数次惊吓到路人的情况。 一两次,问题不大,可次数多了,以80年人们的精明,搞不好某一次出现,立马就会被人围捕,甚至直接进行枪击,也不是不可能。 小书亭 现在,这个功能的开放,那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自主设置隐蔽的传送点,完全避免这一问题。 就比如在明城,完全可以在买下的五间小铺面里,设置传送点,哪怕是大白天传送,也完全没问题。 这次返回八零年,得把这功能好好设置一下。 吃了小浅碗的涨水蛾,王明远今天晚上,也没了再给自己做顿饭的想法。 只是等天真正黑下来,他就有些郁闷了。 屋内灯光开启,那些进入屋内的,还未脱翅的涨水蛾,立刻开始围着灯泡飞舞起来。 这玩意儿有趋光性,哪里有光就往哪里飞。 放任它们到处乱飞,就有些不得了了,床上、厨房、房间的各处,都有不少。 哪怕他躺床上,打开手机想查询点资料,都不时有涨水蛾撞到屏幕上。 灯泡就更不用说了,被撞得啪啪作响。 这样下去,晚上完全没法入睡啊。 想了好一会儿,王明远从厨房取来水盆,打了半盆水,然后又找来直播支架,装上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盆中水面。 灯光在水面折射,形成一个光源。 他关掉屋内的灯光后,那些涨水蛾立刻被光源吸引,纷纷投入水盆中。 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屋内总算是清净下来。 将盆中的水连带着里面的涨水蛾,全都倒入河中冲走。 王明远这才打开屋内灯光,找来扫帚和垃圾铲,将一地的翅膀和那些已经挂掉的涨水蛾尽数清扫,又拖了地板,将屋内打理干净,这才有机会舒服地躺在床上。 随后,他将被他抛尸荒野的家伙那里得来的手枪取了出来,仔细端详。 他发现,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最起码比56式冲锋枪携带起来更方便。 通过网图比对,王明远终于知道,这是国内1964年自主设计开发的新一代自卫手枪,简称64式手枪。但直到动乱结束,兵工行业逐步恢复生机,才开始大规模生产,已然进入八〇年代。 也就是说,这在八零年,绝对是国产的最新枪型。 真不知道那些家伙,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这枪。 生产出来后,通常是在部队普及,民间短时间内是很少有人拥有的,想必他们为了弄到这种手枪,也费力不少力气。 通过资料,王明远知道这枪具有射击精度好、体积小、重量轻、外形美观,便于携带等特点。 弹匣容量七发,战斗射速,一分钟能达到30发,所使用的子弹为7.62毫米的手枪弹,这种子弹在80年是非常普遍的东西,从武装部就能领取到,还有私人,也有不少存货。 大概,最大的缺点就是威力小了些,有效射程也短了些,只有50米。 不过,对于王明远来说,50米已经足够。 以他的水准,别说五十米,怕是三十米内能命中,都得好好练练才行。 有了这把枪,近距离使用没有问题,威慑的作用更大些,总比电棍要强很多。 有了这玩意儿傍身,在外面行走,倒是能更踏实,更有底气。 拳脚上的能力固然重要,但在枪口之下,拳脚可没太多发挥余地,二者之间,倒是能有一个很好的互补。 No.215 土特产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天气晴好。 王明远所做的事情,更多的是在配合张慧拍摄视频素材。 捡拾羊肚菌,割了几群大挂蜂的蜂蜜,给张慧的小红车补上一些售卖的蜂蜜资源。 就在他准备返回明城看望父母的那天晚上,再一次接到了同学徐志强徐胖子的飞信。 “兄弟,我的店已经装修完成了,月中开始营业。” “恭喜恭喜,你总算干了件人事。” “说的什么话,我以前就不干人事啦?” “你以前干的都是游戏和游戏里的妹子,连十五六岁的也勾搭,那能叫人事?叫造孽还差不多。” “嘿,我发现你小子,拐着弯的骂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过哈。” “行了,赶紧给我准备蜂蜜,看着这店里空荡荡的,真不舒服。” “大概要多少?” “就你那小小蜂场,怕是供不住。”徐志强的口气不小。 “不说大话你会死啊?好多大超市里,上架的蜂蜜,卖到都落满灰尘了也不见卖出去,你可得想清楚了。”王明远笑道:“别看我蜂场小,也没蜂蜜,但是,咱可是大自然最好的搬运工,上山几天,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行行行……知道你能耐,反正尽早给我弄来就行,我可是给你的蜂蜜留了专柜的。保质保量,好东西,不怕没识货的人。” “我尽快给你弄,走物流过来……对了,别的还有什么需求?我这大山里,山货不少,好东西也多,你不是开的土杂店吗,有需要的尽管提,只要这山上有的,我想办法给你弄,鼎力支持。” “我这边正在做一项调查,除了常见的一些土杂外,我看周边民众的需求,等结果出来,我会再找你。” “你倒是聪明!” “行了……不多说了,好歹我也要开店,你就不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那还不简单?” 王明远立刻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靠,一分,抠到这种程度,你能要点脸不?” “一分也是爱,你居然还看不起,不知道什么叫礼轻情意重是吧?” “你脸皮是真厚,比城墙拐角都厚,炮弹都打不穿那种,滚……打游戏去了!” “还打游戏?” “我开店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打游戏,有问题?再找个妹子帮忙看店……游戏、把妹两不误,这生活,不是很美好吗?”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王明远一时间没话说了。 这年头,网店横行,实体店很多时候是真冷清。 现在往大街上走一趟,不少店铺的老板,还真是在柜台里对着电脑和手机各种招呼,冷澹的经营,不打游戏,还真的会很无聊。 而且,徐志强这躺平的姿势,可比他跑山沟里养蜂强太多。 第二天,在张慧到了蜂场,王明远同她交接完成后,驱车返回了明城。 他先去第一人民医院看望了老爸老妈,两人情况都很不错,尤其是老爸,毕竟有过当兵的底子,虽然上了些年纪,但身体的恢复速度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已经不需要搀扶,就能够自己活动了,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出院了。 随后,王明远去了一趟警局。 昨天下午的时候,警局已经来过电话通知他,让他到警局领东西。 那装着《山家清供》的沉水香盒子,落入被逮捕的店主手中,他还在联系买家,价钱一直没商定,幸运地找回了。 他也得到了确切的答桉,这货所干的匪事不少,不说在珠宝、古玩方面下的脏手,单是在涉毒这一块,就注定他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这一次,有价值的东西,王明远不敢再往家中放了,生怕给二老招灾。 东西被他随手扔在了随身空间中,没有比随身空间更安全的地方了。 现在十六方的容量,能装不少东西,而且,看情形,还会在以后不断扩大,也不知最终能大到什么程度。 目前来说,算是勉强够用了。 事情办妥,王明远又去了一趟翠湖别墅。 装修的进度很快,再有四五天时间,就能完成。 他现在是真正体会到了有钱的好处,在金钱面前,很多事情都变得轻而易举。 那么大的别墅,一般的施工队,没个把月很难完成,被王明远硬生生地缩短了大半时间。 材料足够,供着近三十多个装修师傅的摆弄,别墅的房子,可谓是一天一个模样。 看过装修进度后,王明远满意地离开,刚出别墅庭院大门的时候,碰到了文化馆前馆长邹天铭。 老头正在院外熘达着,眼睛不时看向装修中的别墅。 “哟,您老怎么也在这里?”王明远迎上去,笑道。 “早几天前知道有人买了这别墅,我问了下,知道是你小子,可来了好几回,都没碰到你人。”邹天铭笑呵呵地说:“今儿,总算是遇上了。” “邹老找我有事儿?”王明远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你在宏州那边办蜂场嘛,就想请你帮忙带点东西过来。”邹天铭笑道。 “需要带些什么?”王明远问道。 “也就一些土产,遮放米、版纳茶花鸡、石斛和勐巴娜西茶叶,一样给我搞一些就可以。” 邹天铭所说的这些东西,王明远以前不知道,但蜂场里来了张慧这小妮子,视频中,她没少提及这些东西,甚至还有专门的视频介绍。 为了充实她照顾的小红车,她也算是想尽了办法。 邹天铭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宏州当地的特产。 就比如,遮放米,自古便是贡米。 其它几样,同样大名鼎鼎。 “这些东西,早明城就能买到啊。”王明远有些奇怪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拿到城里卖的,都是些公司规模化生产的,那有本地人搞来的好,就比如版纳茶花鸡,农户手中,用玉米面饲喂,放养的,无论肉质还是所下的蛋,都不是那些公司规模化养殖全程饲料伺候的催生出来的玩意可比的。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到我七十大寿了,我想准备上一些,招待前来祝贺的客人。” “70大寿啊……这可是好事,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王明远拍着胸脯保证。 “谢谢……” 邹天铭笑呵呵地说着,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张清单,罗列了他需要购买的东西和数量。 王明远接过瞟了一眼,小心地折叠装在怀里。 都是些好东西,王明远自己也还没尝过,倒是能借此机会好好品尝一下。 辞别了邹天铭,王明远回来在明城的老房子,他去了附近的快递发放点,将准备带往明城的各种物资取了出来。 明天早上还得返回张家坳,又到了前往1980的时候了。 No.216 被放干水的秧田 接连三天放晴,张慧是怎么都不肯让王明远闲着了。 她早早地来到蜂场,将王明远拖起床,吵嚷着她的小红车空荡荡的不舒服。 王明远只得跟她一起上山。 深入山岭两公里,王明远一路上,小挂蜂和大挂蜂都收割了几群,另外,他还做了一件事儿。 蜂场中,蜂箱已经满了,分蜂季节已经进入尾声,更深的山里不适合居住和开建蜂场,所以王明远一路上见到石洞、树洞,只要洞内空间大小有两个篮球大小,都被他简单修整,找了石头进行封堵,用喷火枪烤上蜂蜡,留下供蜜蜂进出的洞口后成为诱蜂洞。 每年,蜜蜂通常在春秋季节都有分蜂,而到了夏季,开花的植物减少,温度的提升,加之马蜂等天敌的侵扰,蜜蜂会进行迁徙或是逃亡。 到了冬季也一样,处于高山的蜜蜂也会因为温度降低和花草水源等因素,迁往低矮处。 所以,诱蜂洞的设置,是常年可进行的事情。 提供一个洞穴,在这深山老林里,就有很大几率收获一群蜜蜂,不用去管,到了花草大流蜜季节,上山收割就行,这是标准的懒人养蜂做法。 《仙木奇缘》 两人在傍晚的时候回到蜂场木屋,等吃过晚饭,把蜂蜜过滤好装瓶,王明远将张慧和那些蜂蜜送回阿渡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随后,王明远去了超市,买了些米面粮油和各种调料装车里,上车后,将东西装入随身空间,返回张家坳蜂场。 晚上十二点,光影流转,王明远身形出现在知青点的土房前。 他四下瞟了一眼,赶忙窜进卧室。 每次传送回到80年,老是在院子里,这一点让王明远很头疼。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知青点土房好好改造一下,就在自己落脚的地方建座屋子,让自己下次返回的时候是在房间里,不至于被人看到。 韩小玲走后,张家坳连上他只有八户人家,其余七户都在河对面,隔着几十米远。 以前半夜出现在张家坳,不会惊动任何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新搬来的几户人家,建的房屋可都在知青点周围,这就不得不防了。 张家坳各家各户的青壮,都去了天坑,建造房子的事情,就交给了留下的老人、孩子和妇女。 庄稼已经都种上,新搬来的几家,房子需要搭建,张守忠他们几家,也需要搭建牛棚,哪怕现在已经是深夜,点着煤油灯都还在忙碌。 那些山洞,临时住上几天没事,可时间长了就有些受不了。 这地方潮湿闷热,蚊虫苍蝇等早已经开始活跃起来,那些山洞之类的,可是它们的大本营所在,加之已经开始进入雨季……房屋的建设,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可有得罪受。 在蜂场忙碌了一天,王明远也挺累,进了卧室,直接躺床上睡下。 “快快快,地里出事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明远被张守义的大嗓门吵醒。 他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有同张守忠他们一起进山,留在村子里修养。 整个村子就这么几户人家,也需要有精明能干的男人帮忙照料,尤其要提防安南猴子的侵入和破坏,这件事情暂时就由他来进行。 一听说地里出事儿,王明远赶忙穿衣起床,来到院子中,看到张守义正挨家挨户敲门,大吼大叫。 “大叔,怎么回事?” 王明远追了上去,问道。 “也不知道是那个狗日的使坏,将咱们那些育着秧苗的水田的水,全都放干了。” 张守义焦急地说道。 这些好不容易分到各户手头的地,早已经被视为珍宝,秧苗的生长离不开水,每日早晚巡视秧苗情况,进行水量调节,是他们都会进行的事情。 就在今天早上,负责村里安全巡逻的张守义,准备早早地去看一下自家田里的秧苗然后回来睡觉的,谁知道,去了才发现,各家各户的水田里的水被放得干干净净。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刚刚冒芽微微见绿的秧苗,若是被太阳暴晒一天,这还了得。 “我四处看了下,不知道是那个龟孙,用钢钎在各家田埂上,到处扎了窟窿,还挖了不少缺口,将水放干的,还有就是水沟也是一样,不把那些窟窿堵上,水都进不去!”张守义愤怒地说:“肯定是陈家沟的人干的,也只有他们见不惯咱们这里早早种上了秧苗,才会暗地里使坏。” 被他的叫嚷惊动,各家各户的人纷纷涌了出来,一听是这种事情,一个个眼中都在喷火。 粮就是命! 对庄稼下手,这可不是小事儿。 张家坳距离陈家沟最近,事情绝对是他们队上的人干的。 别的生产队隔得老远,不会跑到这地方瞎搞,对他们也没任何好处。 王明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陈家旺那充满怨毒的眼神。 这件事情,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 “大家都先别胡乱猜测了,赶紧带上工具,把那些水田田埂的窟窿、缺口堵上,保证秧苗供水才是正事儿,其余的事情,等事情弄好了再说。” 王明远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现在显然不是追究人问责的时候。 这种事情,除非当场能逮到使坏的人,否则,别人只要失口否认,也拿人没办法。 众人闻言,纷纷提起刀斧和锄头等工具,朝着水田赶去。 王明远也提了开山刀跟上。 到了田里,他看到那情况,也是相当恼火。 很多地方的缺口挖得很大,不少钢钎捅出的窟窿更是麻烦,大大小小,有数十处之多。 不仅如此,田里的秧苗还被人在里面踩踏过,弄得一塌湖涂,看得所有人额头上青筋直冒,心里都在滴血。 太特么糟践了。 那些已经冒芽的,被踩入田泥深处,可就再没长出的机会了。 看这样子,就连稻种,都得补撒一部分才行,否则,到了移栽秧苗的时候,根本就不够。 “先把窟窿和缺口堵上,我那里还有稻种,赶紧进行补撒。” 王明远说完,当先提着开山刀去周边砍树枝木桩。之前,他并不清楚一亩田大概需要多少斤稻种,所以买的多了些,现在正好用上。 那些缺口,必须打桩加塞枝叶,才能挡住用来堵塞缺口的泥土。 所有人各自忙着堵塞,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才将这些缺口堵住。 看着清澈的水流顺着水沟一处处灌满水田,秧苗也重新撒上,所有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我可忍不了,我这就去找陈家沟那群王八蛋!” 浑身是泥的张守义坐在田埂上,抽完一袋旱烟后,扛着锄头,起身就往陈家沟方向走。那些老人妇女,也是纷纷带着锄头、砍刀跟上。 No.217 诈一下 “都给我回来!” 王明远吼道。 “我咽不下这口气。”张守义回头看着王明远:“今儿必须讨个说法。” “你找谁讨说法?跑到陈家沟大闹一通?”王明远反问:“人家不承认,你能拿人怎么样?” “我可以到公社去告他们,找社长说理。”张守义还是愤愤不平。 “对,到公社告他们!” “我们也去把他们水田里的水给放了,看他们又能怎样!” 其他人纷纷附和,义愤填膺。 “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事情一定是陈家沟的人干的?任何事情,讲究真凭实据,没有证据,不知道是谁干的,你哪怕去了县上、省上也没用。”王明远高声说道:“我也怀疑是陈家沟的人干的,我心里也有气,气不比你小,可是又能怎样?” “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张守义问道。 “算了……当然不能算。可事情,不能只凭蛮干,得讲究一些方式方法,就你们这样,冲到陈家沟大闹一通,打上一架,搞不好还会被人反咬一口。被狗咬了,总不能反咬回去弄了满嘴毛吧?那咱们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王明远招招手:“都回去,该干嘛干嘛。这件事情,我来处理,肯定会讨回一个公道。” 村民们一个个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怎么,你们是不信我?”王明远笑了笑说道:“放心,公社、县里乃至省上,我都有认识的人,我是农场场长,倒不是我自己给自己戴高帽,一些事情由我出面,比你们有分量……都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 张守义想了想,也确实如王明远所说,他更有分量,办起事情来,确实比在场的人,都更有效果。 他最终点点头,扛着锄头回了张家坳,其余人也很快回去。 王明远一人,在周边田地里都转悠了一圈后,确定其它地方都没什么问题,这才返回张家坳。 领着张光华一起,烫了个小火锅填饱肚子后,他立刻朝着陈家沟走去。 没有真凭实据,但还是可以诈一下的,万一真将罪魁祸首给找出来了呢? 当然,王明远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去敲敲警钟,这种龌龊事,他实在不想多见。 让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总能让他们收敛着点。 以他现在的脚程,十里地,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走完。 赶到陈家沟,王明远先在村里转了一圈,然后回到打谷场旁的柿子树下等着。 在下午一点左右,村民零零散散地汇集到打谷场,等着陈家旺和他老爹两人,安排生产任务。 等了好一会儿,陈家旺父子俩才姗姗来迟。 “哟,明远农场的大场长,怎么会想到跑我们陈家沟这样的小地方来了,有何贵干啊?” 陈家旺一看到王明远,立刻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今天他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板着脸,令王明远很是意外,这话里,还是有很多不爽啊。 “贵干谈不上,我只是来给陈家沟的乡亲们提个醒。”王明远笑了笑,接着说道:“昨晚上,我们明远农场的育着秧苗的水田,和供水的水沟,被人恶意挖了不少缺口,用钢钎捅了不少窟窿,把水全放干了,还将那些秧苗好好糟践了一番,今儿早上忙活了大半天才修补好,重新撒了秧苗。” “嘶……是什么人干的,还真是缺德。” 陈家旺吸了口凉气,转而问道:“你们农场的田地遭人破坏,你跑到我们陈家沟生产队来干什么?该不会是怀疑我们队上的人干的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作为邻居,特意来给你们敲敲警钟,提醒一下,以免队上的田地也被人破坏了。本来田地就瘦,一年的收成就不太好,交了各种公粮,剩下的就没多少,连吃都不够,这要是再被人破坏了,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王明远笑着站了起来,在陈家沟一众人面前一步步走过,打量着陈家沟里众人。 “对于大伙来说,粮食有多重要,你们都比我清楚,所以啊,我们明远农场,对粮食也相当重视,别看我们明远农场的青壮都进了山,只留下些老弱妇孺,却也安排了人手,在夜里进行了巡视。” 王明远绕着众人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众人面前站定:“昨天晚上,我们的人其实已经看到了来搞破坏的人,很是鬼祟……”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明远顿了下,目光在一众人脸上扫过,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巡视的人是老人,不敢轻易声张,所以,悄摸着回村里召集人手,准备进行围堵,却还是慢了一步,被人走脱了!” 王明远径直走到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壮面前,定定的看着他:“这位老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虽然落户在陈家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跟队上的人接触不是很多,没认识几个人。” “我叫陈昌华……你什么意思,突然问我名字干嘛?”这人表现的非常警觉。 “别多想,我只看你脸色不太好,就刚刚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打了几个呵欠了,肯定是晚上没睡好,这一天天上工挺辛苦的,得注意休息啊!” 王明远说着,取出支烟点上,顺便也给他递了一支:“抽一根,提提神!” 陈昌华愣愣地接过香烟,也将烟给点上。 “昨天晚上,巡视的人回去说,搞破坏的人,身形看上去很熟悉,感觉跟队上的人很像,他点了几个名字,别说,还真有你的名字,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王明远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他刚才在一旁观察,就这家伙,频频打着呵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显得很是疲惫。 而且,在提及田埂被破坏这件事情上,目光闪烁,显得有些紧张,王明远刚才在一众人面前走过,就这家伙将脑袋沉沉低下,都不敢正视王明远一眼。 一下子就引起了王明远的注意。 最起码,大半夜跑出去破坏人田地,来回近二十里路,肯定是没能休息好的,加上他这神情…… 王明远还真有了怀疑他的理由。 只是这人看上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 而且,王明远实在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更别说有什么得罪之处了。 没理由干这种事情啊! 殊不知,王明远这话一出口,陈昌华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夹在指头上的烟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王明远:“你可别瞎说,我可没干过这种事情。” 那么紧张? 王明远笑了笑:“别紧张……没说是你干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昌华弯腰,重新将烟捡拾起来,吹了下过滤嘴,抽了一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你可不能欺负老实人!” “哎呀,你想多了,我今天就是过来提醒一下而已。都乡里乡亲的,知道粮食金贵,再说了,虽然张家坳的人进入了明远农场,可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会干那么缺德的事情。肯定不是队上的人干的。我们还看了脚印,发现往林子里去了……没事!” 王明远笑呵呵地说道:“这糟蹋庄稼,就是糟蹋乡亲们的命啊,抓到了,可是要吃枪子的,行吧,你们继续分工,我还得往公社跑一趟,让人下来查看一下,虽然我觉得安南猴子不可能大老远跑过来挖地埂,但万一有其它目的就不好说了,我听说,经常有安南猴子过来到处放地雷……那样的话,事情不小啊。” 王明远说完,回头看向陈家旺:“陈大队长啊,怕是得加强巡逻啊……走了!” No.218 有眉目了?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看着王明远离开的背影,陈家旺嘴角微微扬起。 生产队长陈开顺也在这时候凑了过来,脸色显得有些担心,小声说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他……” 陈家旺不屑地摇摇头:“也就走了狗屎运而已,除了会耍点小聪明,他还会什么?这是诈我们呢……走吧,赶紧安排人上工,这庄稼还得忙活好几天。”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小心着点。”陈开顺回头朝着陈昌华看了一眼:“瞅个时间去敲打他一下,我看那小子已经盯上他了。” “放心,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捏着,不怕他反水。” 陈家旺笑了笑,再次看向王明远离开的方向:“小小农场,迟早让你完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蹦跶到几时。” …… 王明远没有去公社,而是回了张家坳。 往陈家沟跑这一趟,他收获颇丰,水田田埂被挖放水的事情,已经基本有了眉目。 之前在陈家沟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门口晾晒着衣服的人家不多。 挖开田埂放水,并在水田里折腾,身上必然沾染不少泥浆,那人的衣服是肯定要洗的。 但事实上,现在是农忙季节,早上上工很早,中午休息的时间也短,还有猪鸡等牲畜需要招呼,也只有到了晚上放工后时间回充裕些,才会抽时间清洗。 这其中就有陈昌华。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不能单单依靠洗衣服这种事情就来断定,毕竟,这年头,不乏勤快的人。 所以,王明远又回到打谷场等着陈家沟的人集合。 轻轻一诈,还真看出了端倪。 陈昌华的奇怪反应,和别的人完全不一样。 精神非常疲惫,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夜没睡。 但凡能睡上三四个小时,也不至于像他那样呵欠连天。 而且,在说起这件事情,尤其是王明远找上他的时候,他有些紧张过头了,明显是心里有鬼。 但即使这样,依旧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还是不能把人怎么样。 返回张家坳,王明远去找了正在忙着准备木料搭建牛棚的张守义。 “你刚去哪里了?”张守义见王明远回来,放下手头的活计,在一段木料上坐下。 “去陈家沟转了一圈!”王明远笑了笑:“事情有些眉目了。” “有眉目了?”张守义微微愣了下:“知道是谁干的了?” “还不能完全确定。”王明远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最好能抓个现行……对了,大叔,你了解陈昌华这人吗?” “这人我知道,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是他们家的独子,还有个妹妹,早嫁到别的生产队去了。 前些年,他家里老人接连得病,为了给老人治病,砸锅卖铁的,到最后,人没治好去世了,反而穷得叮当响,往队上借了不少钱粮。 一见他现在这情况,就连都已经定亲的媳妇,也在后来悔婚了,往后又说过几次媳妇儿,可都没人愿意答应,都觉得嫁给他就是来帮忙还债的,都不愿来跟着受苦,这一来二去啊,转眼就到了三十好几,成了队上唯一的光棍。 挺能干挺孝顺的一个人,可惜给耽误了。” 张守忠摇摇头:“这人啊,大好年华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也完全没辙……” 王明远没想到,张守义对陈昌华的评价竟然还挺不错。 他也相信张守义的眼光。 老实本分……那就应该不会跑出来干挖田埂放水这等破事的。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滴咕道:“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 “你怎么会突然提到他?”张守义反应很快:“你是不是怀疑事情是他干的?” 王明远点点头。 在张守义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即将自己往陈家沟跑这一趟所遇到的情况和怀疑说了一遍。 听完后,张守义也变得疑惑起来:“我还是不相信是他干的,他不是那种人啊,你知不知道,当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陈开顺和陈家旺,这陈开顺,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并不好,就是个老无赖老滑头,心眼还特别小……会不会是他们爷俩指使的?” 王明远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两人,都是直觉。 “不好说!”他摇摇头。 从陈开顺父子俩的反应来看,他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顿了一下,王明远接着说道:“等吧,如果是来针对我们的,相信还会有别的幺蛾子,让大伙有事没事,多往田间地脚转转,先保证生产再说,都警惕点,如果再碰到这样的事情,抓到了人,有他好果子吃。” 事情现在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对了,大叔,你的伤怎么样?”王明远看着张守义脑袋上绑着的绷带,关心地问道。 “每天都有换药,这才多大点伤,你婶子看过,已经结痂了,没问题!”张守义笑道。 “那好,明天陪我进山一趟,咱们得去叫回来几个年轻点的,遇到事情也好应对,我也想去农场看看,哪里才是农场的重中之重!” “好!” 张守义很痛快地应了下来。 王明远随后又去田里转了一圈,看到修补后的田埂没有漏水,也没其他事情发生,这才返回知青点。 在四点左右的时候,给菜园子里浇了水,又去喂了猪食。 现在,两头黑毛猪崽已经有六十来斤大小,王明远可没有那么多棒子面喂猪,眼看它们食量越来越大,哼哼唧唧的,他想了想,将圈门打开,也准备让它们出来转转,自己觅食的话,肉质会更好一些。 两头猪崽很快摸出圈门,开始在周边翻拱活动。 他特意试了下,弄了些拌了饲料的棒子面倒在是草里,冲着外面啰啰啰叫上几声,两头猪崽立刻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天阿降临》 它们已经认准了这个石洞猪圈,会回来就好。 白天让它们自己出去觅食,晚上补喂一些饲料,能省下不少粮食,也能少很多麻烦。 傍晚的时候,王明远在厨房生了火,正准备煮饭的时候,张光华撒开了脚丫子地跑回来。 他一进厨房,就兴奋地冲着王明远叫道:“大哥,你猜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王明远见他光着膀子,衣服包裹着一包的东西,从形状上不难看出,是一些和鹅蛋差不多大小的椭圆形东西,似乎是某种鸟类的蛋。 他笑了笑,猜道:“鹅蛋?” 张光华摇摇头:“再猜!” 王明远翻了翻白眼,他可没兴趣陪着张光华玩这种小儿游戏:“我看你是晚上不想在我这里吃饭了……赶紧拿出来!” No.219 龙鸟 关乎吃饭问题,对于张光华来说,向来是大事儿。 他那还敢跟王明远玩猜谜游戏,当即将衣服放在桌上,小心地拉开。 王明远看到,衣服包裹的是六颗乳黄色的钝圆形鸟蛋,没有什么斑点,比鸡蛋要大得多。 但王明远能确定,这绝不是鹅蛋、鸭蛋之类。 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蛋?” “龙鸟蛋!”张光华很是得意地说道。 龙鸟蛋? 王明远一时间愣住,有龙鸟这玩意儿? “龙鸟长什么样?”王明远皱眉。 世上物种千千万,名字更是千奇百怪,就一个大水蚁,就能有数种叫法,很多别的东西也一样,各地不同很正常。 “就是那种,有着很长很长尾巴,会像扇子一样打开,非常非常漂亮的鸟,我爸管它们叫龙鸟。”张光华比划着:“很少能见到。” 他还在桌上水盆里蘸水,划了这种鸟的尾巴。 王明远想了下,从张光华的比划中大概猜出,这所谓的龙鸟,应该就是孔雀。 宏州,向来有孔雀之乡的称谓,本就是孔雀出没的地方。 “快……带我去看看!” 王明远一下子变得惊喜。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宏州本地所栖息的是本土孔雀,是绿孔雀,在后世,全国只有云省才有,数量不足五百只,是国家一级保护珍稀鸟类。 公园里所常见的,是蓝孔雀,在1990年从国外引进。 蓝孔雀根本就没法和绿孔雀比。 绿孔雀之稀少,一般人很少能见到,王明远也只能通过手机、电视能看看它曼妙的身姿,真正的活物却是从来没见过。 而蓝孔雀就比较大众了,说得直白点,就是公园里的观赏物,更有不少养殖户进行饲养。 一枚蓝孔雀的蛋,因为富含硒元素的原因,卖价高达六七十块钱一枚。 要知道,一枚孔雀蛋所含的硒,是鸡蛋的七百倍之多。 而硒对人体有提高人体免疫、抗氧化、延缓衰老、保护修复细胞等十多种功效,成了它价格高昂的缘故。 还有肉,高蛋白低脂肪的特点,在北上广,一斤的价格就达到近两百元的程度,而一只六七个月的孔雀,能长到六七斤,多养几月,最大的甚至能达到12斤。 无论是蛋还是肉,都是价格不菲的高端食材,极具经济效益。 王明远早在考虑天坑用来干什么的时候,就考虑过孔雀养殖,这方面的资料看了不少,多少了解一些。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来到张家坳都两个月了,别说养殖孔雀了,连孔雀毛都没见到一根。 相比起蓝孔雀,一窝蛋能下二三十只不一样,极其稀少的绿孔雀,一窝蛋往往在十只以下,繁殖能力远远不如蓝孔雀。 加上绿孔雀习惯用双脚奔跑,不善高飞远飞,比一般鸟类更容易捕捉,很多人看到孔雀蛋和孔雀,搞到手后,就像张光华一样,带回家,很快下了肚子,这大概就是它成为一级保护动物的原因。 听到王明远想要去看,张光华却犹豫了。 “怎么了?”王明远问道。 “那龙鸟太凶了!” 张光华说着,捋起袖子。 王明远这才看到,他胳膊上有几处破皮的爪痕,还有数处青肿。 “我在掏这些蛋的时候,被那大鸟抓的,还被啄了好几下,撵了我好长一段距离,好不容易才甩脱的。”张光华心有余季地说。 王明远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你活该,掏人家的蛋了,当然会被啄。” 孔雀在发情期间或是产卵期间,那是相当厉害的,一般的小孩子在它面前,真不够看。 鹅就不说了,别说小孩,就连成人都能追着撵的存在,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就连家养的大公鸡,敢跟人硬刚的也有不少。 在农村,被鸡和鹅撵着跑的情景,经常能看到。 就更别说比鸡大了很多充满野性的绿孔雀了。 这可是有着极强领地意识,连上尾羽能达到两米多的大型鸟类,尤其是雄鸟,稍微不高兴就敢发动攻击的存在,可别被它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就连接近方式稍有不对都可能引起它的攻击。 在泰国,就有孔雀将其主人杀死的桉例。 “别怕,有我在呢,见到了,它不敢再啄你!”王明远鼓励道。 近距离观察绿孔雀的机会,实在难得。 “要我带你去也行,不过,得把枪带上,要是它真的敢再过来,就一枪崩了它吃肉。”张光华眼中,此时充满野性。 “带什么枪啊!” 王明远弹了张光华一个脑崩:“这龙鸟太少了,打杀的多了,以后可就没了。” “就是一只鸟,还那么凶,杀了吃肉更好。” “你这话就错了。你现在还能看到,真被灭杀了,以后你想见都见不到了,你以后的子孙见不到了,那怎么办?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王明远笑道:“咱们啊,非但不能杀,还要好好保护着。”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以后见到孔雀蛋,给我想方设法带回来,大哥给你奖励。一枚孔雀蛋,一块钱!” “真的……” 王明远直接用事实说话,掏了六块钱递给张光华:“这六颗蛋,我买了!” 他准备将这些蛋进行孵化,就养在天坑里,如果数量足够多,带一部分回到2023,交给专业的保护机构,也算是为野生动物保护这一块做点贡献。 嗯……现在距离引进蓝孔雀还有十年,肉和蛋的价格都很好,有必要从2023带一些回来养着,蜂场里那大片的空地,也能养上一部分,就这么干! 拿到钱的张光华这下高兴了,当即领着王明远出门。 这次孔雀出没的地方,是在另一片水洼里。 七八个小孩在水洼中放牛,张光华是将牛交给其他人看着,这才跑回来的。 一到地头,他立刻冲着在水沟里捞鱼的小孩问道:“那几只龙鸟呢?” “我看它们进了里面的林子!”那小孩说着指了指水洼里面的林子 张光华立刻上前开路,王明远紧跟其后。 “auwo……” 两人距离林子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林子中传来的属于孔雀的奇特叫声。 怕惊动孔雀,王明远叫住张光华,放慢了脚步。 循着声音,王明远很快看到了在林间到处抓挠,翻找食物的绿孔雀,大大小小,共有十五六只。 比之动物园中常见的蓝孔雀,绿孔雀让王明远更觉得得惊艳。 和蓝孔雀的扇状冠羽不一样的是,绿孔雀的冠羽是呈一束的。 看孔雀的脸部大部分为白色,而绿孔雀脸部半数为橘黄色。 二者最大的区别是,蓝孔雀的颈部为蓝色,像丝绸一般,而绿孔雀则是一片片鳞片状的羽毛,大概名叫龙鸟,就是因为这鳞片状的羽毛所得,看上去霸气中又不是柔美。 王明远非常遗憾,自己没办法记录这近距离观望到绿孔雀的种种。 不过,一想到手中的六颗孔雀蛋,王明远倒也对以后天坑里出现一群绿孔雀的场景充满期待。 好好欣赏了一番,王明远领着张光华,叫上其他几个小孩,赶上水牛,返回张家坳。 回去的路上,王明远意外地远远地看到了陈昌华,正不时地往袋子里掏出什么,往沿河岸的草地水洼中抛洒。 似乎是听到了几头水牛脖子上的铃铛声,他警觉地回头朝王明远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惶急火燎地跑了。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朝着刚才陈昌华所在的地方走去。 到了那里,他仔细地看着周围的杂草,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刚才陈昌华分明是在抛洒什么。 这让王明远有些不放心,他耐心地在草地上继续寻找,不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异样…… No.220 意欲何为? 王明远看到的是一颗颗散落在草叶上的细小颗粒,看上去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还有不少散落在泥地上。 他捡拾起几十颗放在手心,愣是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陈昌华此举,又让他觉得非常地不踏实。 平白无故跑这种山旮旯里到处撒种子,意欲何为? 还是回去问问吧! 王明远当即追上几个放牛的小屁孩,随同他们一起返回张家坳。 第一件事,他先去找了张守义。 「大叔,你出来一下!」王明远隔着张守义家还有二三十米就开始叫喊。 张守义此时正用蚂蟥钉加固自己牛棚的木料,听到王明远叫喊,丢下手中的锤子,从牛棚中钻了出来:「又怎么了?」 王明远急急走到近前,将握着的那些种子摊开:「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张守义凑过去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看着很像是某种菜种……你跟我来!」 他说完,匆匆回了屋子,上楼后取下一些小布袋。 袋子里装的,都是留存下来的各种菜种、有萝卜、白菜、青菜等数个品种。 可是,这些菜种拿出来跟王明远手中的种子比对,却发现,根本不是任何一种常见的菜种。 张守义一时间也有些懵了,身为一个农民,又经常跑山,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在发现自己也不认识后,不由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刚才去跟着张光华去山那边的沟里看龙鸟,回来的时候发现陈昌华鬼鬼祟祟地在到处撒这玩意儿,我觉得奇怪就拿回来了。」王明远简单说明情况:「太古怪了,莫名其妙跑那种地方撒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确实古怪,那种地方除了能放下牛,田地都弄不了,到处杂草丛生,跑哪里去撒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张守义也觉得奇怪。 王明远听到张守义这么说,却是微微愣了下。 放牛…… 「该不会是想打咱们这些牛的主意吧?」 王明远面色凝重,小声地说。 「有这可能!」张守义也微微皱起眉头。 「我再去问问村里的老人,说不定他们中有认识的!」 王明远当即朝着另外几户人家走去。 可是,一圈转悠下来,有好几个老人觉得这种子很眼熟,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连成天跟各种草药打交道的康朗香也不认识。 但越是这样,王明远心里越不踏实。 万一真的是对牛下手,那也不是小事,一百七头的牛,这年头,一个青壮努力苦上一年,也只是勉强能有这点收入。 这要是牛出了问题,放在张家坳任何一家,都绝对是巨大的损失,很难承受的。 为了以防万一,王明远重又找到张守义,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两人一同前往各家,将不允许去山那边水洼、山沟放牛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是几个负责放牛的小孩,更是好好叮嘱了一番。 晚上,王明远去菜园子取了蔬菜,切了些火腿肉,领着张光华烫了一次火锅。 一个人吃饭,往往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王明远就一标准的懒人,火锅自然成了首选,反正放了底料稍微翻炒,加了水,什么都能往里面放,操作简单,还能让人吃得酣畅淋漓。 这期间,王明远将放牛的事情好好敲打了一番张光华。 这小子,已经成了几家人中的孩子王,一个个对他都相当顺从,有他作为领头,别的孩子也好招呼一些。 一夜安睡,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和张守义早早地收拾妥当,准备进山,临行时,王明远想了想,还特意将康朗香也一并叫上。 张守忠等人已经进山几天了,除了巡边任务外,还有天坑中的各种砍伐修建,都是动刀动斧的事情,将赤脚医生带上,万一有什么需求,也好及时处理。 他现在已经能适应山林的穿行,有张守义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护航,走得很是顺当。 在早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三人便已经来到天坑边缘。 到了这里,王明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天空盘旋的金凋。 看得出,这天坑所在的位置,已经被金凋划归自己的领地范围。 有过上一次啄伤刘栎的生勐表现,王明远此时看到这金凋也有些头疼,生怕它找上自己。 毕竟,上一次刘栎在捕捉它的时候,王明远也算是旁观者兼参与者,万一自己也被它惦记,那可麻烦不小。 好在他出来出来亮相后,金凋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图,这让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 在最低矮的天坑边缘,张守礼正领着几个青壮,在峭壁上开凿阶梯。 每次上下,都得顺着藤蔓往下攀爬,过程危险,而且极为不方便。开凿阶梯是早已经在农场建设规划中的头等大事,到时候,在出口设置好大门围栏,一样能起到很好的拦截大型野生动物进出的作用。 此时,台阶已经顺着崖壁凿出了十多级。 没有各种现代工具的年代,仅凭着大锤和錾子,三天时间,能弄成这样,已经算是进度很快了。估摸着还需要不少时日才能够完成。 王明远下到天坑下方,给几人散了烟,打过招呼后,径直前往温泉旁边。 在哪里,张守忠正领着十数人,清理天坑中那些无关紧要的灌木。 大的树木放倒后,锯成段,被运送到架起的拉锯架子旁,根据所需,弄成板材和木方。 在温泉旁边,已经堆起很高的几垛。 这些木材,得等它们风干,才能用来建造屋子。 成垛的堆放,上面再压上一些大石头,能让它们保持平直。 那些粗点的树枝也没放过,按照王明远的要求,锯成三十厘米的小段,整齐地堆放着。 眼看已经临近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王明远干脆让他们早点休息,早点做饭。 这一次,众人将驻留地点选在了那巨大的山洞下边,用一些石头、木头和油毡,搭了简易的工棚,山洞下方能遮风避雨,吃饭睡觉都在这里。 在山洞四周,还挂着不少野味儿,都用盐巴腌制和火烟熏过,看上去黑漆麻乌的,看着很让人嫌弃,但这是保存肉食的好方法,也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烟熏过后独有的美味。 王明远的到来,意味着就有好饭菜了。 一个个看着王明远的眼神,都有些热切。 王明远也不藏着,当即将自己的火锅底料从背包里取出,统统交给了他们。 得了火锅底料,不用王明远多说,几个青年纷纷上手。 在用石头简单搭成的两个火塘上,生了火,开始煮饭煮肉。 王明远给所有人散了烟后,叫上张守忠到一旁坐下。 「三叔,这段时间可还顺利?」 「第一天上来,对整个大坑进行了清扫,别看着坑里没什么,蟒蛇都找出六条,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虫也有不少,能做药的蜈蚣、蝎子都已经用竹筒封装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先按照土方法先留着,准备以后弄成药酒。 最头疼的,还是顶上那只金凋,简直是把这里当成猎场了,这两天,又有两只小羊羔遭殃,弄得我们都不得不让人专门看护。 巡边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和李同各自带人,三天一个轮换,这些野味,都是在巡边的时候,顺便设陷阱捕猎的。别的,都进行得挺好!」 张守忠深吸了几口烟:「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你究竟准备种些什么。」 「都入夏了,还能种什么!」王明远神秘地一笑:「这件事情容我保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120 意欲何为?免费阅读. No.221 狗核桃 你小子……还跟我卖关子!」张守忠笑着摇摇头。 「倒不是卖关子,有些东西需要保密,早早地说出来,被人学了去,到时候可就不容易赚钱了。」王明远实话实说。 这年头的人精明着呢,万一消息走露,事情还真不太好办。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那些树木,咱们只要直径十厘米以上的,太细的就不要了,拿回来做过冬的柴火。木头要比较坚硬的杂木就行,盖房子的木料只要足够了,其它的全部锯断留用,四百多亩地,要的木料可不少,恐怕外面的还得砍伐一些才行。」 「行吧……事情我会安排下去!」 见王明远不肯说,张守忠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道:「现在村里的情况怎么样?」 「村里情况可不太好……」 王明远叹了口气,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张守忠也是越听越恼火:「肯定是陈家沟那群王八蛋干的。」 「其实,心里都知道是他们干的,不过,得有证据不是……」王明远笑道:「我这次来,就是想找回去几个青壮,瞅个机会,好好把事情给解决了,老是有人找村里的麻烦,来农场后也不安心!」 青壮都进山了,剩下些老弱妇孺,王明远不想这一块拖了后腿。 所以,事情必须得做狠辣些,总得让人清楚,农场虽小,想要捣鬼,都必须掂量着点。 「这次,我跟你一起回去!」 张守忠神色变得严肃:「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你还是继续留在这吧,我自己有分寸!」王明远笑着拍了拍张守忠肩膀,不无安抚的意味:「我这体格你也知道,你们随便站出一个,都能顶我几个,农场的事情,可耽搁不起。」 这种事情,换谁都会觉得恼火。 不敢正大光明面地来,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 王明远更担心,以张守忠的火爆脾气,到时候真干出什么大事来,到了最后,反倒难以收场。 为了庄稼、牲畜,甚至因为用水问题,在这年代,村与村之间,弄得势同水火,数千人刀枪相向的事情不少。 这是王明远不愿意看到的。 这事情,在王明远看来,揪出罪魁祸首,严惩就行。 张守忠还是将性子按耐下来,王明远前几次办的事情,让他觉得还是很靠谱的,而且,王明远的关系错综复杂,在处理事情上,也不容易吃亏。 「那你准备带谁回去?」张守忠问道。 「随便给我找两个年轻听话的就行,加上大叔,就足够了,主要是晚间巡查提防,老人、妇女是不合适的,年轻一点的,精力更充沛一些,也更灵活。」王明远略微想了下,说道。 「好!」 张守忠点点头,回头看向在忙活着煮菜做饭的那些青壮:「张光敏、张光庆,你们下午随小王回张家坳,任何事情听他吩咐,不要擅自主张。」 王明远也冲着两人笑道:「也不能所有的都听我的,很多事情,多动动脑子,考虑全面一点就好。咱们这趟回去,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敢瞎搞,一次就要弄得他们怕一辈子。」 两人在说张家坳发生的事情时,王明远并没有避着其他人,都是张家坳的一份子,他们也有权利知道,毕竟,家人们可都在哪里。 一直瞒着,反倒让他们忧心忡忡,不是好事。 他们都已经知道发生的事情,张光敏和张光庆两人听到安排,纷纷点头应了下来,保证听从王明远安排。 「你说的那种子带来没有?」 张守忠忽然问道。 王明远点点头。 这东西,很有可能是被陈昌华用来祸害张家坳人的,所以,被王明远小心地用信签纸,像包药一样包着,放在随身空间中,万一以后真有其事,用来当做证据使用。 王明远意念一动,将东西取了出来递给张守忠。 张守忠小心地将信签纸打开,看着里面一颗颗黑黄的种子,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嘶……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你等我想想!」 不少人都觉得眼熟,但却叫不出名字,大都反应都跟张守忠现在差不多。 就在王明远觉得张守忠也说不出所以然的时候,却见张守忠直接起身:「跟我走,咱们去确认一下。」 「怎么,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王明远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狗核桃的种子。」张守忠道。 狗核桃? 王明远微微怔了一下,这名字,他这很熟悉啊。 就在张家坳蜂场,当时清理杂草的时候,他还割掉过好几棵,那时候就已经长了有十多厘米高了。 叶子很像秋葵,茎秆则像茄子,会开喇叭形状的花朵。 最为醒目的是它结的果子,核桃大小,表皮布满像蓖麻一样密密麻麻的尖刺。 这根本就是农村很常见的植物,别说野地里,就连房前屋后都经常能看到。 除了果子青绿的时候弄破了会散发一股子怪味外,并不觉得有什么危害啊。在后世,甚至还被不少人栽培,用来当做观赏植物。 陈昌华跑到山沟荒野里,撒这东西干嘛? 听到张守忠这么说,正在帮着众人处理磕碰到的小伤小痛的康朗香放下手头活计,立刻凑了过来:「如果这东西,真是狗核桃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怎么说?」王明远连忙问道。 「这狗核桃,医书上又叫做曼陀罗,可是全身都有毒的东西,因为曼陀罗的毒性有先让神经兴奋随后进行预制的作用,所以,在古代,这可是用来制作麻沸散的药物,还被一些人用来制作蒙汗药。根、茎、叶、花都有毒,就连花的香味,闻得多了也有让人产生幻觉的作用。 如果是被吃下,人可是会在昏睡中不知不觉死亡的。 最毒的,就是种子! 我之前外出行医的时候就碰到过,有个生产队上,负责饲喂牲口的饲养员,割草喂牛的时候,就掺杂了狗核桃,切细后拌料喂牛,结果,牛棚里一下子死了十一头牛! 这东西,用好了就是很好的药材,用不好,就是剧毒。」 康朗香解释道。 一听这话,王明远头皮不由一阵发麻,他万万没想到,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强的毒性。 更关键的是,陈昌华将这些种子撒在孩童放牛的地方,这若是被牛吃草时连带着一起吃下,后果不敢想象。 「走,赶紧确认一下!」王明远连忙催促道。 张守忠也不耽搁,领头前行,康朗香也同王明远一起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离开天坑,顺着前往边境的修整出的小道走去。 没过多长时间,张守忠就停了下来:「之前在修整这条小路的时候,我记得在这里还见过。有好几棵。」 在他面前的,是一堆割下的杂草树枝,他翻捡了一下,找出一棵干掉的狗核桃,是去年生长后留下的,上面还挂着两颗如流星锤般的果子。 原本在秋冬季节,枝干干枯后,在太阳暴晒下,果子就会自动炸开,将种子散落出去的,大概是因为这地方比较潮湿,这留存下来的果实还很完整。 张守忠小心地将两颗果实摘下,放在地上,用脚踩着轻轻搓碾,果实裂开,里面已经有些发霉的种子散落出来。 他伸手抓起一些,然后将王明远带来的哪些种子也从衣袋中取出,一比对,顿时就骂了出来:「狗日的,想毒死我们的牛啊!」 王明远凑近一看,发现两样种子一模一样。 这下实锤了!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121 狗核桃免费阅读. No.222 狂躁的水牛 在张家坳的村民经常放牛的地方撒狗核桃种子这种毒性不小的东西,无异于投毒。 如果被牛吃草的时候连带着吃进肚子里,几粒种子或许问题不大,但若是数量多了,难保不出问题。 这用意险恶,齐心可诛啊! 「我跟你一起回去!」 张守忠很不放心地说道。 这一次,王明远没有反对。 事关重大,马虎不得,多个精明的好手,不是坏事! 三人返回天坑,同其他人一起,用过午饭,张守忠将接下来的事情跟其他人交代清楚,还特意去了巡边驻守点一趟,去找李同说明情况,让他多巡边几天,等着他回来换防。 在等张守忠返回的时候,王明远去看了羊群和白象。 小白象在林子间吃着嫩叶,时隔数日不见,感觉它又长大了不少。 对于大象来说,虽然要长到两三岁才会断奶独立生活,但其实在整个哺乳期,缺奶是常有的事情。也就是王明远用心了,几只黑山羊的奶水供应得很足,也就前几天有事情耽搁,被稍微饿了下,有人在天坑的时候,总是让它喝得饱饱的,这让它壮实了不少。 它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对鼻子的运用,采食嫩叶嫩草,比前段时间灵活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经常喝羊奶,对羊奶的气味比较熟悉的缘故,这货最近总喜欢跟羊群混在一起。 黑山羊们似乎也习惯了它的存在,并没有因为这个庞然大物出现而惊慌,倒也显得很和谐。 给小白象喂奶的事情,主要由康莫相担起,厮混几日后,小象也渐渐接受了他,成了继王明远之后,能摸到小象脑袋而不遭攻击的第二人。 借此,他开始对小象进行了初步训练。 「这小白象很聪明,已经能根据我的指令做出一些简单动作了!」康莫相很满意自己的成就。 「赶紧教教我!」 能拥有一头听话的小象,这是王明远以往绝不敢想的事情。 网传云省人骑着大象上学,根本就是谣传,毫不夸张地说,野生的亚洲象,在云省相当珍贵,私人是不允许饲养的,除了少数几个景点有大象表演外,别的地方很难看到。当然,到了缅甸泰国,那另当别论。 现在有机会操控一头小象,王明远那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对此,康莫相没有任何异议。 在他的概念中,王明远更为尊贵神奇。他毫无保留地跟王明远讲了几个根据手势能做出的动作。 王明远照着很认真地学了下,这才朝着小象所在的地方走去。 听到王明远的声音一出声,小白象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亲昵。 王明远摸了摸小象的脑袋,随后做出了康莫相传授的几个动作。 原本他以为会很费力,毕竟不是他亲自训练的,谁知,小象在看到王明远动作的时候,居然乖巧地做出了相应的动作,能抬脚跟王明远握手,能蹲坐下来,甚至能用两条后腿支撑着人立而起。 若不是小象现在还很小,王明远担心它承受不住自己的体重,不然,他还真想骑上去让它驼着到处逛逛。 折了一些小象喜欢的鲜嫩枝叶给小象吃掉,又亲自给小象喂过羊奶,在小象试图用鼻子拽着他一起往泥塘走的时候,王明远赶忙逃之夭夭。 小象追着王明远撵了好一段距离,实在找不到王明远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返回羊群。 张守忠回来得很快,几人简单收拾后,踏上回程。 在下午四点左右,一行人抵达张家坳,东西一放下,张守忠立刻叫上几人,朝着陈昌华撒狗核桃种子的地方赶去。 哪怕经过近一天一夜的风吹,那些杂草叶片上依然能看到不少狗核桃的种子。 「这狗日的撒得不少啊!」张守忠皱着眉头说道:「他哪来那么多狗核桃的种子?」 王明远听到这个问题,也是微微愣了下。 对啊,这时节,狗核桃也才刚生根发芽没多久,长到十多厘米高的已经算是大的了。 还远没有到狗核桃开花结果的时候。 可若是去年留下的,经过整个秋冬季节,要么早已经腐烂,要么果实早已经裂开,种子散落入土,能保存下来的量极少。 看陈昌华撒出的分量,可不是轻易能收集的。 「去年供销社不是有一段时间收购狗核桃种子吗?说这种子能榨油制作肥皂(种子种含有生物碱),做药,还能用来调和油漆使用,但其实只收购个把月时间,会不会有人手头还有没卖出去的?」 张光庆记性不差,说起去年的收购的事情。 经他提醒,张守忠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对对对……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狗核桃虽然很常见,但也不是漫山遍野都是,田间地头中也有一些,荒郊野地有一些,都是零散分布,一个果实中也就百来棵种子,收集起来,其实是很费劲的事儿,一天到晚,弄不到多少,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去年陈家沟,收集狗核桃种子的,我只知道一个:陈老三,他还跑到张家坳这些地里来找过狗核桃,我记得,也就收了大半袋,得有几十斤的样子,最后听说送到公社的时候,已经不收了……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从他哪里得来的。」 「咱们现在就去找他问问!」张光庆说道:「看看都有谁去找他要过这些种子,从他那里要种子的,十有八九就是背后指使的人。」 张守忠点点头,认可他这一说法,起身就要往陈家沟走。 「等等!」王明远赶忙叫住他们。 「怎么了?」张守忠回头问道。 「你们这样去问,十有八九问不出结果来。」王明远摇摇头说道:「你们自己也说了,这狗核桃种子能用来榨油,做药……供销社也有收购,万一人家告诉你说,就想到处撒,等到秋季收割种子拿去卖,你们能怎么样? 这里是荒郊野地,不是咱们张家坳的地头,谁都可以来。 狗核桃种子有毒,会把牛毒死的事情,知道的人怕是也不多。 人家只要抵赖,一句不知道,咱们也拿人家没办法。」 闻言,张守忠等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都很清楚,王明远所说没错,一时间没了好的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 张守忠沉吟一会儿后问道。 「暂时放一放,我觉得,现在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别的经常放牛的地方转转,几十斤的种子,如果全弄到手,能撒不小的面积,万一别的地方也被撒了,麻烦不小,这些牛,可千万不能出事!」 王明远想了下,接着说道:「而且,我觉得最好的突破口,还是在陈昌华那里,找个机会,抓个现行,好好问问。你们都说他老实本分,如果真的够老实本分,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通过他,应该能将背后的人给救出来。」 「有道理!」 张守忠点点头,随即起身,当先朝着另外几个经常放牛的水洼找去。 谁知,刚转了两个地方,就看到张光华惶急火燎地往张家坳跑, 「光华,你不好好放牛,跑哪里去啊?」张守忠远远地看到自家儿子,立刻将他叫住。 「老爸……「张光华听到声音,朝着王明远等人所在的地方看来,神情立刻变得惊喜,他飞快地迎了上来:「今天的牛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头头地变得很凶,到处乱跑乱跳,我们拉都拉不住,其它的被我们栓树上了,但有两头已经跑没影了,我这是忙着回去叫人帮忙找牛!」 「赶紧上前带路,我们去找!」张守忠叫道。 一听这话,几人立刻加快脚步,跟着张光华往他们放牛的水洼赶去。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222 狂躁的水牛免费阅读. No.223 蛇总管 找牛,对于有着丰富狩猎经验的张守忠等人来说,并不是难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将牛牵了回来。 如同张光华所说,这些牛变得狂躁无比,异常兴奋。 就连张守忠和张光庆两人将牛牵回来的时候,都得花费大力气,鼻劲极大。 那几头被拴在树上的水牛也一样,不停地狂跳着,或是凶狠地往地地上顶着,尖尖的牛角,挑得泥土、杂草横飞。 一切都太过反常了。 用来耕种的水牛,都是阉掉的,大都脾气温顺,除非是被关得太久,精力充沛,放出来才会疯跑疯跳,活动筋骨,可是这些牛这才刚刚接连几天高强度耕种,完全可以排除精力充沛等因素。 康朗香也在细细看着这些牛,最后担忧地说:「怕不是中毒了吧?」 这句话一说,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光华,你们刚才都在那些地方放过牛?」 张守忠终于将动不动就「狗日的」叫喊方式改变了。 张光华很是机灵,当即将一路放牛走过的地方说了一遍。 「走……去看看!」 王明远连忙招呼。 一众人朝着张光华等人放牛的路径走了过去,都知道在找狗核桃的种子,看得非常仔细。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张光敏当先叫了起来:「这里有狗核桃的种子。」 「这里也有!」张守义很快也有了发现。 「还有这里!」 …… 很快,张光敏、张守义和康朗香都有了发现,就连王明远,也在草丛缝隙中的泥地上看到了那些黑乎乎的种子。 而这些地方,都是牛啃过草的地方。 「妈的……光敏和光庆,回家里拿枪,跟我一起去陈家沟,我崩了那狗日的。」 火冒三丈的张守忠招呼两人一声,就往张家坳走。 两人闻言,也是二话不说,跟着就走。 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恼火。 就连王明远自己,都很想跟上去,将陈昌华弄出来好好问问。 但事情显然不能如此莽撞,不禁刀枪,可一旦出了人命,从来不是小事。 他强行将心底的愤怒压下,劝说道:「三叔,咱们先把牛拉回村子,想办法把牛治好才是正事,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些好不容易到手的牛死在面前?等牛缓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去找人,一定讨个说法回来。」 「我咽不下这口气。」张守忠冷声说道。 这个老兵的眼中,此时充满杀意。 「我觉得小王说的是,你们现在去找人家,事情闹大了,不但把自己卷了进去,这些牛损失了也就白白损失了,就陈昌华的状况,怕是一辈子都还不起,到头来,害到的是自己,损失的也是自己,你自己掂量下轻重。」 张守义也劝说道。 张守忠愣愣地站着,最后,阴沉着脸,拉上一头水牛往张家坳走。 其余人也纷纷牵上牛,尾随着返回。 「康医生,有办法解毒吗?」 落在最后的王明远叫住康朗香,询问道。 「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得回去翻医书查看……我现在没法保证,能不能找到方法,毕竟,我不是兽医,这不是我的强项,一些外伤处理还可以,解毒……」 康朗香面色凝重地说:「还是赶紧让人往公社的兽医站跑一趟吧。」 「可是,这里距离兽医站那么远,等走到再返回,都深更半夜了,我担心这些牛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关键是,就即使现在到了公社,兽医站的人怕也早已经下班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王明远也头疼起来:「还是先回村再说,你翻医书,让人往公社跑一趟,咱们都得多作准备。」 一行人拉着牛急急赶到张家坳,将牛拴好后,王明远说了自己的想法。 张守忠当即二话不说,提了煤油灯和步枪,径直赶往阿渡公社。 夜里不同白天,就这段路上,也曾出现过好几次豹子伤人的事件。 王明远连忙叫上张光敏跟着去,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而康朗香则是火急火燎地赶回自家所临时居住的山洞,她在搬来的时候,药书也全都带来了。 那些药书不少,被康朗香很好地装在一个木箱之中,有数十本之多。大部分是像《滇南草本》、《本草纲目》、《针灸》之类的书籍。 康朗香点了煤油灯,开始拿出书,一本本翻找关于曼陀罗的资料。 王明远也上去帮忙。 这些书都是后来改编翻印的,有索引目录,查找起来,倒也方便。 关于狗核桃的介绍,不少书中都有,还有不少药用配方,但是,关于其毒性就有些语焉不详了,更别说解毒的方法。 就在两人都开始觉得没希望的时候,王明远却从一本更为破旧的老书中有了新的发现,当即欣喜地叫了出来:「找到了!」 康朗香立刻凑了过去,朝着王明远所指的地方看去,小声念道:「解曼陀罗之毒有二法,其一,以浓茶水灌之;其二,以甘草和白花……」 「浓茶水?」 这东西简单,家家户户多少都有一点,很多人都有喝茶的习惯,王明远不由问道:「茶水靠谱吗?」 「茶水本就有解毒的效果,应该有用!」康朗香肯定道:「还有这甘草和白花,甘草我药箱里就有不少,至于白花,田间地头都有。」 甘草,王明远很熟悉,生病的时候经常用到的药物,至于白花,王明远就有些不懂了,于是也就问了出来。 「白花,又叫白花蛇舌草,别看不起眼,本身就有很好的解毒的效果,是蛇毒的克星,这方子,应该没问题……」康朗香简单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你去各家多找些茶叶,熬制浓茶水,我去地头找白花!咱们双管齐下。」 「可是,两样东西能混合着用吗?」王明远疑惑地问:「我记得医生开药的时候,总是会交代忌酸辣,还让别喝茶水的。」 康朗香想了想,点点头:「那就用第二个方子,一个不行,再换一个。」 看得出,她自己也比较认可第二个方子。 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十三头牛都中毒了,总不能干等着。 王明远当即叫上张守义和张光庆,一起跟着康朗香到田地里采挖白花。 都是张家坳土生土长的人,毫不夸张地说,这周边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的脚迹窝,那里有什么,他们都一清二楚。 在康朗香挖到第一颗白花,给几人看过后,大伙立刻分开行动,不一会儿就采挖回来不少。 王明远这才真正认识到这种细小叶片跟蛇舌很像的草药,开着白色小花,很多时候还会被用来当猪草。 返回的路上,康朗香介绍道:「这种草有好几个名字,有叫龙舌草,中华蛇舌草等,但最广为人知的名字,叫蛇总管,据说,在房前屋后种上一些,就连蛇都不敢靠近,是很好的解毒药,内服外用都行。」 蛇总管……这名字挺霸气,完全看不出来,跟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草药有关系! 「希望能有用吧!」王明远祈祷。 药草带回家,简单清洗后,王明远生火架锅,将康朗香配出来的药放入锅中熬煮。 不过二十多分钟,他厨房里浓重的中药味弥漫开来。 又换小伙熬制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将锅端了下来,冷着。 一等又差不多近半小时,天早就已经黑了下来。 待药水冷却后,王明远找来瓦盆和一个大碗,将张光庆和张守义叫上,还叫了村里几个老人帮忙,硬生生将一头头牛的嘴巴掰开,塞了木棍防止闭合,然后提着牛头昂起,每头牛灌了一大碗,接下来,就看效果如何了。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223 蛇总管免费阅读. No.224 当回恶人 张守忠和张光敏两人,带着兽医站的兽医返回张家坳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多。 王明远、康朗香和张守义三人,在栓几头牛的林字旁点了篝火,小心地看护着。 他们已经第二次给牛灌过汤药,一头头水牛的情绪已经安定下来,王明远拿出为数不多的棒子面,加水搅拌后饲喂,都吃得很正常。 很显然,那些汤药起了很好的效果。 兽医检查后,说牛的情况确实是中了狗核桃的毒,药方也用得很好,很及时。 在牛吃了狗核桃种子,出现中毒现象,表现得非常兴奋狂躁的时候,得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再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原本他也没把握能不能将牛救下,只是碍于张守忠的坚持,实在没办法才来的。 不过,总算是化险为夷了。 在给十多头水牛分别注射了解毒针水,事情忙完,确定无碍后,已经三点左右。 到了这个点,兽医已经没有住下的想法,想直接返回公社兽医站接着上班。 大老远跑了这么一趟,实在辛苦。 王明远亲自下厨,好好地做了一顿饭招待兽医。 临返回的时候,王明远特意给兽医塞了一百块钱。 「只是几针解毒剂,要不了那么多,三十块钱就足够了!」兽医看到这么多钱,都不敢伸手去接。 「其余的就算是辛苦费了!」王明远将钱硬塞给兽医:「另外,我还想请你做个证,顺道跟我们去陈家沟跑一趟,还得稍微耽搁你一些时间。」 「作证?」 兽医一路上,早已经听张守忠他们说过事情经过:「我只能证明这牛确实是因为吃了狗核桃种子中毒。」 「这就足够了!」 王明远点头笑道。 「你有打算了?」张守忠问道。 王明远笑了笑:「今天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让他交代出来。十三头牛啊,若是救治不及时,那是两千来块钱的东西,千防万防都防不住,事情还越做越过分。 之前对田地下手,现在对耕牛下手,鬼知道以后会不会对人下手。不给这些杂碎点苦头尝尝,永远不知道收敛。」 这一番折腾下来,王明远觉得疲惫不堪,心烦意乱,有些忍无可忍。 之前一直忍着,想走点正规程序,将事情解决,可是,照眼下这情形来看,手段越来越下作,再这么等下去,不保他们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现在,张家坳的人,可全都是明远农场的人,出了事情,可都是场长的责任。 俗话说,鬼怕恶人。 王明远觉得,自己是时候当回恶人了。 让康朗香留下照顾水牛,由张守忠领头,提着马灯,一众人都提上自己的猎枪,朝着陈家沟走去。 到了陈家沟,天刚晨曦微露。 陈家沟生产队上,起得早的,已经开始忙活自家的家务。 几人不动声色地来到陈昌华家门口,王明远敲响房门。 「谁啊?」陈昌华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张守忠!」张守忠随口应道。 「张三哥,你怎么来了……稍等,马上给你开门。是有什么事吗?」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王明远一看到陈昌华,二话不说,迎面就是一脚,将他踹回屋内,紧跟着一步跨入他房间。 陡然遭袭击,陈昌华站立不稳,踉跄着跌到。 大清早,被人上门直接就来这么一出,陈昌华又正值青壮,再老实本分也受不了这气,从地上爬起来,当即就咒骂着朝王明远凶狠地冲扑过去。 老实本分,要么无能,要么就是隐忍,一旦爆发出来,往往让人心惊。 王明远谈不上对人性有多了解,但他也自认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现在,也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 见陈昌华扑过来,那把早已经抓在手中的64式手枪立刻抬了起来,顶上了陈昌华的面门。 一下子,陈昌华不敢动了。 这一举动,就连张守忠等人也被吓了一跳,还真怕王明远直接开枪。 「张三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大清早突然闯进来,这是要干嘛?」 陈昌华声音发颤,看着满脸冷色的王明远好一会儿,这才斜眼瞟向一旁的张守忠,不无哀求地说道。 不待张守忠回答,王明远当先问道:「我们来这里,只有两件事情,第一,为什么放田地里的水?第二,为什么跑张家坳周边放牛的水洼山沟,到处撒狗核桃种子!」 「这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干的。」 陈昌华听到是这两件事情,面色立刻变了,支吾了好一会儿,才从嘴巴里挤出这句话。 王明远闻言,笑了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我亲眼看着你做的事情,你竟然还不承认?有胆跑到张家坳到处撒狗核桃种子,你也别听到牛铃铛的声音就跑啊。」 「我没做过,怎么承认啊?」陈昌华继续否认。 王明远摇摇头,从兜里掏出那些狗核桃种子,反手递给张守忠:「三叔,把东西,给他吃下去。」 张守忠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犹豫:「真的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王明远反问,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陈昌华,接着说道:「很多事情,自己做了就得认,他既然想用这些东西毒死我们的牛,用来毒死他,也算是公平合理。就这点种子,毒死一头牛的量,应给也能毒死你吧……」 「毒?怎么可能是毒?不就是些狗核桃种子吗?」 听到王明远说这些种子有毒,陈昌华也是一脸懵。 他这已经算是承认,自己确实跑到张家坳周边遍撒狗核桃种子了。 「是不是毒,你自己吃过后就知道了!」王明远冷笑道。 他一使眼色,张守忠立刻会意,将那些狗核桃种子倒在手心:「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们喂你吃?」 听到王明远说狗核桃种子能毒死牛,陈昌华那还敢去接。 而就在这时,王明远手中的枪顶得更紧了些,他不由吓得又抖了一下。 「我是真不知道这东西有毒啊!」陈昌华惊恐地说道:「陈家旺给我的时候,只告诉我这是狗核桃的种子,狗核桃种子能榨油,供销社会在秋冬季节收购,让我到处去撒!」 果然是陈家旺! 王明远和张守忠对视一样,随后问道:「既然是让你到处去撒,你为什么非要撒到张家坳周边草洼水沟?为什么不在你们陈家沟周边撒?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地方隔着你们陈家沟七八里地,平时放牛根本就不会到。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撒的这些东西,今天若不是我们抢救及时,找来兽医站的同时帮忙,张家坳的十三头牛全都得死,你担得起吗?」 闻言,陈昌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224 当回恶人免费阅读. No.225 讨个说法 毒杀十三头牛,不只是两千多块钱的事情,真正上纲上线,性质是极其恶劣。 明白这一点后,陈昌华彻底慌了。 「那还不老实交代!」王明远低声呵斥道。 「种子是陈家旺从陈老三那里拿来的,是他让我撒到张家坳周边,还让我不能被张家坳的人发现!」 陈昌华心惊胆颤的说道:「他只告诉我,这些狗核桃种子撒得多了,以后漫山遍野地长满狗核桃,好收集狗核桃种子去卖。当时,我也问了,为什么非要撒在张家坳周边,他就告诉我说那地方土肥,适合狗核桃生长。」 「你倒是很听话啊!」王明远笑了起来:「那么田埂呢?还不打算承认吗?」 到了现在,陈昌华已经知道陈家旺用心险恶了,又有枪顶着自己脑门,他那还敢隐瞒:「那些田埂也是我挖的,是陈家旺让我挖的。」 「他让你吃屎你也去啊?」 张守忠听着听着,恼火起来。 「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逼的!」陈昌华几乎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王明远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我……我前段时间爬墙头看村口李寡妇洗澡,被他撞上了,说我这是犯了流氓罪,要枪毙的,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他告发我……没想到,他就用这件事情逼我去挖了你们张家坳的种田把水放干,糟蹋那些秧苗地,还让我去撒了狗核桃种子,我是真不知道,这种子是毒啊!」陈昌华哀求道。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很明了了。 王明远也是非常无语。 爬墙头偷看寡妇洗澡……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倒也正常,陈昌华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这年头,绝对是老男人级别的存在。 人都有七情六欲,在欲的驱使了,憋久了的人,可不是单凭左右手就能满足的。 坏就坏在,这流氓行径,在这年头的罪名不小。 但凡是有这样劣迹的人,一旦被人知道了,很难继续在原来的村子安身立命 张守忠愤怒无比地上前就给了他两脚,回头冲着张光敏张光庆两人说道:「找绳子把人给绑了。」 两人应了一声,很快从陈昌华家里找来一根棕绳,将陈昌华手脚紧紧地捆绑起来。 「走,去陈家旺家里!」 张守忠一提手中猎枪,领着王明远、张守义、张光庆和张光敏四人,直奔陈家旺家里。 兽医被留在了陈昌华家里,五人一路气势汹汹地来到陈家旺家里,张守忠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院门闯进院子。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 陈开顺此时,正蹲在墙角抽着旱烟,勐然看到几人,立刻跳了起来。 「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们来干什么?我们来干什么,你自己就没点素?」张守忠怒吼道:「给我绑了!」 事情既然是陈家旺指使的,身为生产队长的陈开顺,不可能不知道。 这父子俩,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才不管他年纪大不大! 这人不是老了才变坏,根本就是坏到老。 张光华和张光敏也是生勐,冲上去硬生生将陈开顺背转手架住,张守义则就在他家里找了绳子,将陈开顺捆绑起来。 随后,三人在他们家各个房间门推开,一间间看过,却没发现陈家旺的踪影。 「陈家旺人呢?」张守忠喝问道。 陈开顺怒瞪着张守忠:「张老三,你这是要造反吗,我是陈家沟生产队队长,不是阶级敌人,也没有和安南猴子勾结,没做错任何事情,你们凭什么绑我?」 张守忠懒得理他,反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我再问一遍,陈家旺在哪儿?」 这一耳光,力道不小,陈开顺顿时被扇得头晕目眩,嘴角流血。 他为人本就奸猾,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王明远等人到来的原因。 意识到事情严重,他当即大吼大叫起来:「来人呐,快来人呐,杀了人……」 随着他的吼叫,不少早起的村民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提着锄头工具快速围拢过来,到了院里,一见是张守忠等人,顿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次动静就比较大了,连那些还未起床的,听到吼叫,都飞快地起床,聚集过来,很快在陈家旺家院里院外,老老小小,围了上百人。 都在奇怪,怎么突然间张家坳的人跑到陈家沟来动刀动枪了? 过了没一会儿院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来的,是陈家旺,还有另外几个民兵,几人是上山看设的陷阱有没有捕到猎物。 此时,几人身上都带着各自的猎枪。 「干什么呢?」陈家旺一进来,看到自家老爹的模样,枪立刻抬了起来,枪口在几人身上扫过,最终,瞄准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明远。 见状,张守忠赶忙将王明远挡在身后。 对此,王明远很是感动。 这是一个能为自己挡枪的人。 王明远拍了拍张守忠肩膀,迎着陈家旺走了过去:「陈昌华已经招了,还用我多说吗?逼着陈昌华,半夜三更跑到张家坳,到处破坏,放干田里的水,你不会不知道,粮食就是大伙的命吧? 逼着陈昌华跑到张家坳到处撒狗核桃种子,害得我张家坳十三头牛,差点被毒死,若不是张家坳就有医生,还连夜请了兽医站的同志,十三头牛,怕是没一头能活下来。 别跟我说那些种子是为了让野地里多长一些狗核桃的鬼话,你陈家沟周边荒地不少,为什么偏偏选的是张家坳周边那些你陈家沟人很少踏足的地方…… 忘了告诉大伙儿,狗核桃全身是毒,毒性犹以种子最重,一颗狗核桃的果子,就能毒死两头牛,陈昌华受你们的民兵队长指使,带着几十斤从陈老三那里弄来的狗核桃种子,遍撒张家坳周边荒野,就在昨晚上,张家坳十三头牛全部中毒。 陈大队长,别告诉我,这种事情是巧合。我也相信,大伙都是明事理的人,这用意有多险恶,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种事情,你们的生产队长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是父子,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这就是我们把他绑起来的原因,移交公社、武装部,讨个公道,讨个说法。 张家坳的人,都是我明远农场的是,是武装部、农垦局和部队支持下建立的,但凡有任何人破坏我明远农场的建设,都是在跟农垦局、武装部和部队作对,那就是敌人。」 王明远说得掷地有声。 一时间,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他们完全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档子事儿。 都是经历过动乱的人,很清楚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都怕! 陈昌华招了? 陈家旺神色变幻不定,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见没有陈昌华的身影,神色立刻变得从容很多,澹澹一笑:「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找,你们该去找陈昌华……赶紧把我老爹放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将步枪中的子弹上膛。 「有些事情,瞒不过去的,你不会真以为陈昌华的把柄落在你手里,他就能任你摆布,替你顶罪吧?」 张守忠再一次上前,走到王明远旁边,不动声色地将王明远往身后拉了一下:「怎么说你也是个退伍老兵,又当了这么些年的民兵,我是真没想到,你思想觉悟如此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有胆,你倒是朝我这开枪啊!」 张守忠说着,用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位置,竟是直接上前两步,用自己的胸口抵在枪口上。 「怎么,不敢吗?」 张守忠眯起了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陈家旺显然不敢开枪,若是真这么做了,那就是彻底将自己往死路上推。 他缓缓将枪放了下来:「证据呢?」 「要证据……简单!」 王明远澹澹一笑,看向张守义:「大叔,麻烦你去把陈昌华和兽医同志都带过来。」 为您提供大神呜哩哇啦嘿的《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No.225 讨个说法免费阅读. No.226 全力搜捕 事实,在听到陈昌华已经招了的时,陈家旺就有些慌了。 原本他以,陈昌华是绝对不敢将那种事情公之于众的。 挖田埂放水的,他当时也参与,可以确定没人看,完全可以抵,说上一句不知,就不会有任何办法。 至于狗核桃种子的事情也是一,完全可以说是为了多长一些狗核,到了时节进行采收售,一口咬定不知道狗核桃种子有毒就行。 这两件事,比起陈昌华爬墙头偷看人洗,他相信陈昌华知道该怎么选择。 何,他还特意敲打过。 只,他哪里能想,王明远去了陈昌华家,直接就是动枪、强喂狗核桃种子的雷霆手段。 slkslk. 比起自己的,爬人墙头偷看寡妇洗澡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陈昌华那还顾得了这,一下子全部交代了。 没过多长时,陈昌华被张守义带,兽医也跟了过来。 有兽医证,陈家沟的十三头牛确实中了狗核桃的,陈昌华也将事情全盘说出,陈家旺父子的用意就很明显了。 这干的就不是人事! 村里进行选,不少人就是看在陈家旺面子上推选的陈开,而,到处找种子也确实麻,没几人愿意接手这烂摊,所,看到陈开顺在陈家旺鼓动下愿意伸,虽然觉得他不靠,还是让他当上了生产队长。 只是没想,本分老实的陈昌,会爬人墙头偷,更没想到陈家旺父子俩居然能干出这等破事。 到处撒狗核桃的事,明眼人都知道其险恶用意。 陈家旺父子俩在这些时日,队上的生产安,各种骚操,不少人被刁难,早就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了。 尤其是陈尤东等几个年轻的民兵队成,事情一说出,不用张守忠等人动,他们自己立刻上手将陈家旺也给下了武,捆绑起来。 一行人帮,将陈开顺、陈家旺和陈昌华三人押,前往阿渡公社。 这其,将狗核桃种子交给陈家旺的陈老三也被叫,这也是个证人。 只,没想,陈家旺竟然在半道,自己解开了捆绑着他双手的绳,趁着几人不注,不要命地从路旁数米高的崖边跳了下,然后冲到沟里大河,扎入水,好一会儿才从数十米外冒头。 几个民兵的反应不,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张守忠更是果,直接提了步枪就,只,他藏在水,顺流游,不好把,没能打,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陈家旺游到对,藏入山林。 几个民,也跟着淌过大,追了一个多小,折返的时,告诉王明远一个很不好的结果:人跑了。 身为一个老,又当了数年民,陈家旺能躲过几人的追,王明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破坏粮食生,毒杀耕,都不是小,好好承认错,或许还能有一些生,可,他一,除了亡命天,没别的出路。”张守忠摇摇头说道:“还连累了妻儿老,他们这一辈,很难抬得起头来。” “我更担,他会回来报复!” 王明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以他的能耐和心,不知道得恨我到什么程,是个不小的威胁……必须把人给抓回来。” 事情因为自己而,陈家旺的逃,让他觉得很不安心。 “他要是真,我们怕是很少有人能追上。”张守忠觉得抓到人的希望渺茫。 王明远想了一下:“要是刘栎在就好,带上狗追,一定能将他抓回来!” “刘栎……,你们将人送到公,我去找刘栎帮忙!” 张守忠打了个招,急急忙忙拐上另外一条小,去找刘栎去了。 有陈家旺的逃跑事,剩下的人将陈开顺和陈昌华看得更,一路上没有再出意,被押送到了阿渡公社。 一众人抵达公社的时,不过早上十一点左 右。 见到公社办公楼前传来喧闹,社长黄忠华立刻从办公室里钻了出,在楼上往下一,见是王明远等,立刻下,来到王明远等人的前面。 “小,怎么回事?”黄忠华问道。 王明远当即将这几天张家坳发生生的事情说了一,黄忠华听,在从陈昌华口中得到证实,顿时勃然大怒:“我是万万没想,陈家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定要从重处罚!” 顿了一,他冲着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道:“去把民兵团长田友坤叫来!” 那名工作人员立刻去了公社的武装,不多时领着田友坤返回。 一路,那工作人员已经将事情经过跟他说,他的到,还领了几名执勤的民兵过来。 “这件事,必须严,明远农,本就是农垦局、县武装部和部队三方支持建设,敢破坏农场的生,毒杀耕,那就是毒虫、渣,事情必须严查。陈家旺是你手底下的,无论用什么方,都必须把人给我抓回来。”黄忠华声色内荏地说道。 田友坤也点点,立刻朝着身旁的民兵说道:“立刻通知下,让各个生产队的民,除了有任务,其余人全力配合搜查抓捕陈家,如果遇到反,当场击毙!” 击毙……这也是个狠人啊! 王明远听到这,顿时放心了。 这年,民兵别看着平平无,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武装力量。 就连平头老百,不论是妇女还是孩,都是能发挥极大作用的。 说全民皆,一点都不为过。 何,此时的边境情况复,人们的警惕性向来很,这就一片红色的汪,一旦发动起,王明远相,无论走到哪,陈家旺也只有处处碰壁的结果。 逮到他是迟早的事儿。 陈开顺却不一,听到田友坤的命,他吓得双脚直打哆,连站立的力气都没,神色变得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哪里能想,就这么点事,怎么突然就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陈开顺和陈昌华被阿渡公社武装部接手看押。 关于陈开,向来风评不,事实,干这些破事,他自己也没少参,出了不少馊主,没有人觉得他可怜。 至于陈昌华王明远也不觉得他该饶恕。 这就是陈家旺掌控的侩子手。 固然有可怜的成,但更多的是可恨! 事情交接完,得到这样的处,王明远非常满意。 领他着陈尤东、张守义等人去了公社大众食,填饱肚,王明远这才拖着一夜没睡的疲惫身体踏上返程。 而在这个时,张守忠也早已经找到刘,两人领着独狼来到陈家旺跳崖逃跑的地,顺着一路往山里搜寻而去……. 呜哩哇啦嘿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No.226 全力搜捕 No.227 生产队长的克星 张家坳一群,都被折腾的不轻。 回到张家,可没精神再去做其他事,一个个只想回家睡觉。 从天坑返回张家,再到去公社请兽,今天又因为陈家旺各种奔,单单是走,都有上百公,其中犹以张守忠为,他现在还在忙着搜捕陈家旺。 相比下,王明远这点疲,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让几人回去休息,自己先去看了下十三头水,都已经恢复正,只是不敢再让孩童们牵出去放,生怕再出问题。 但,总是要吃的。 只能是老人和妇女们去山野到处去割草。 此时刚入夏没多,野草并不旺,割草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 每割一把,还得好好抖一,防止狗核桃的种子混杂其中。 原本在这种时,大都选择用去年留下的包谷草和稻草饲喂,但,张家坳分出来加入明远农,买牛的事情也属于是临时起,并没有这些草料。 王明远也在考,有没有必要去收购一些喂牛的草料回,可一,都已经入,进入野草疯长的季,要不了多长时,野草就完全不是问,只能作罢。 喂过猪,王明远回了卧,直接躺床,很快就睡得死死的。 他是被狗叫声惊醒,翻身起,打开门一,已经是黄昏时分。 狗叫声是独狼发出,声音很是欢快。 刘栎和张守忠两人并肩顺着出村的土路走了回,一路有说有,两人还各自牵着两只明城,都是半大狗,两只黑,两只草黄。 王明远迎了上去:“怎么,人找到了没有?” “有我独狼出,那有找不到的道理!”刘栎得瑟地说。 张守忠笑道:“我去找刘栎的时,半道上就碰到他,他拉着四只狗,也正想来咱们张家坳。我跟他把事情一,当时就把狗寄留在附近的生产,赶往陈家旺逃跑的地方。 这独,鼻子可真,一路顺着陈家旺逃跑的地方找去。 也就花了不到三小,就把人给找到了。 你肯定想不,陈家旺藏在哪里?” 王明远微微愣了,仔细一,说道:“该不会是在他家找到的吧?他这要跑路,什么都没,很有可能回到家中拿点钱财之,顺便跟家中妻儿交代一些事情。” 听王明远这么一,张守忠神情变得有些惊讶。 刘栎却是笑了起来:“三,看,我赢,我就说这家伙聪明得,你一,他肯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难,真是在陈家沟逮到的人?” 王明远自己都有些不敢相,被自己蒙中了。 张守忠笑道:“虽然不是在他家里被抓,但也差不多,就在陈家沟附,上次陈家沟生产队长陈进学和那安南女间谍瞎搞的土窑里睡,看他那样,也是想等到夜深了回去的。….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这大白,陈家沟现任生产队长陈开顺和民兵队长陈家旺被,整个生产队今天又乱套,可没什么人上,他那敢回去。 独狼一找到他藏身的地,立刻就冲扑了上去。 我们两个都没动,陈家旺就被独狼咬得鬼哭狼,浑身是,最后跪地求饶,刘栎才让独狼停住撕,那叫一个惨。 后,人被我们俩绑起,送往阿渡公,才刚出陈家沟没多,就遇上了亲自带队来搜捕的田友,就把人交给他们带走了。 我又跟刘栎去把他带来的哪些半大狗带来回来。 哎哟……这一,可真把我给累得够呛!” 三人一进入院,张守忠拖了把椅子靠墙坐,满脸的疲惫。 王明远听到这个结,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陈家旺一天没被逮,他就始终没法放心。 鬼知道这小肚鸡肠的家,最终能干出什么来。 刘栎将几条狗在院里的篱笆桩上拴,也拖了把 椅子在张守忠旁边坐,笑道:“你这人,简直就是生产队长的克,这才到张家坳两个月的时,送走了两届生产队长……这些事情传出,估计,以后其它生产队的队长见到,都得绕着走。” 王明远撇撇嘴:“你是在说我这人晦气吗?” 刘栎嘿嘿一,算是默认了。顿了一,他接着说道:“我回去找了好几个熟,连要带,也只搞到这么几只明城,都算是不错的驯养胚,我是尽力了。” 王明远则认真地看着刘栎:“狗交给我也没什么,你才是最重要,考虑好了没,有没有决定留下来?” 他可不懂驯,这些明城,只有在刘栎手,才能真正发挥它们的作用。 “我跟家里人商量过,决定留下来。”刘栎点头道。 闻,王明远大喜过,又得一强力助手。 刘栎看了眼张守,转而看向王明远:“不,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王明远问道。 “我可是跟家里老头子说,在张家坳相中了一姑,在他们看,我都这年纪,结婚生子才是大事,反正到了这里也是训犬、巡,工资待遇也不比在明城警犬管理所,离家又,权衡半天,这才答应我来张家坳的。” 刘栎试探性地问:“我听三叔,原本他是想撮合你跟康朗香,可你却中意一个回了海城的知青。” 王明远点头道:“是有这么回,我确实对康朗香无,你要是真看上人家,尽管让三叔帮你就,这方面他比较热,至于,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说的……你非但能帮上,还至关重要。” 刘栎压低声音说道:“我还听三叔说,因为山里那头小白象的事,康朗香的阿,可是把你奉为神人,有你出,她阿爸绝对不会阻止这件事,那样的,事情就算成了一半了。”….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感情这家,是想走捷径啊! “你们傣家人向来崇尚自由恋爱,你条件也不,跟康朗香处上,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王明远苦笑。 他实在不想披着神人的皮去干媒人的事。 感情这东,还是实实在在的,双方多些了,才能更长久。 “反正你得帮我!” 刘栎笑道:“你只要点头答,我就答应教你傣,将我所,全都交给你。” “你这是爱情买卖啊!” 王明远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不能交换的好不,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就即使康大叔答应,也得康朗香点头才,你还是先考虑怎么跟康朗香处上再说吧。若是能处,彼此看对眼,康大叔哪,我帮你摆平。” 刘栎略微想了,说道:“我可当你答应了!” 王明远点点,转而问道:“跟你学傣,需要拜师吗?” “拜什么师,你们两个年纪相,结为兄,相互照,不是更好吗?”张守忠插嘴道。 传道授,向来是极为严格的事情。 所谓达者为,为了学到傣,王明远丝毫不介意叫刘栎一声师,武术传,尤为重视师承关系。 殊不,刘栎却是一拍大腿:“对对对……结为兄,比拜师好。”. 呜哩哇啦嘿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No.227 生产队长的克星 No.228 干公鸡,干锅鸡 关于结拜,王明远不清楚傣家人有没这种风俗,只知道在苗家人来说,是件很庄重的大事。 不过,看刘栎的样子,似乎并不介意,也就没有多问。 反正意气相投,事情就有些无所谓了。 刘栎到张守忠家里提了只大公鸡,张守忠还特意找来一些平时很少舍得喝的以苦荞酿制的酒,倒了一浅碗,在他的主持下,杀了鸡,血滴入酒,在张守忠主持下,两人指天跪拜,将酒喝下,发誓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事情就算完成了。 整个过程很是简单,但颇有一种武侠电视剧中结拜的感觉。 王明远不善喝酒,入口温润的加了鸡血的苦荞酒入口下肚,一路却是火烧火燎,整个人体内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燥热无比,很快,他脸色变得通红。 好在入肚的酒水不多,他倒也能保持清醒。 真正算下年龄,刘栎还比王明远小了一岁多。 反过来,刘栎还得转回来叫王明远一声哥。 对此,刘栎丝毫不介意师父和弟弟的身份转换,一声声哥叫的很是亲密,随后他忙着处理那只被宰杀的鸡,似乎是觉得这干公鸡太瘦了些,又跑到张家坳其他几家人中又买了两只大公鸡回来,宰杀后处理干净,然后就看着王明远了。 这让王明远觉得,这货分明是想找个吃鸡的借口才选择的结拜。 不过,陈家沟的一档子破事解决了,明城犬弄到四条,刘栎也决定留在农场,再加上结拜,怎么看都值得庆祝。 是该好好弄一顿好吃的。 母鸡肉滋补,但公鸡肉是真香,尤其是有了年限的干公鸡。 山里人家放养的土鸡,人吃都没有足够的粮食,家禽自然更少,只能是努力地从野地里刨食虫子杂草,偶尔也会在河滩浅水中啄食一些小鱼小虫。 这三只公鸡看着不小,去了毛和内脏,干瘦干瘦的,一只不过两三斤的样子。 时时能看到它们飞行十多米一点问题都没有,很多时候直接在果树上过夜,丝毫不显笨拙。 接下来就是王明远表演的时候了。 他将三只鸡架在火塘上,仔细地烧了表层绒毛,清理了毛茬,清洗干净后,三只公鸡变得有些黑乎乎地,那是烟熏火燎后留下的,看上去很不美观,但这没关系,反而会让鸡肉多出一些柴火香味儿。 将鸡肉剁成小块,再次放入水盆中清洗残留血迹后,王明远将肉块捞出挤压沥水,随后放入瓦盆中,加入酱油、盐和一些淀粉、五香粉,搅拌均匀后进行腌制。 在等待腌制的时候,他顺便把米淘了,交给刘栎看着煮。 张守忠则在一旁靠着板壁,打着瞌睡,鼾声震天。 这一趟忙活下来,他实在太累了,两人都没有去打扰他。 王明远顺便去地里,取了些葱回来,洗净后切成葱花,生姜切片,蒜头拍碎,干辣椒切段准备了不少,又刮了些土豆,切成条状备用。 云省不少地方,多山地,生活在里面,湿气较重,辣椒属阳性,有很好的应对湿气的作用,所以,大多云省人喜欢吃辣,和川省的麻辣不一样,云省的是香辣,辣椒是必不可少的食材。 所以,干煸辣椒、火烤辣椒,随便蘸点盐直接当菜下饭,都很常见。 在米饭煮熟后,王明远开始起锅烧油。 在锅中将鸡肉炸至金黄,捞出后继续炸土豆条,当两样都炸好后,这才控油,在锅中加入花椒、辣椒段、姜片和大蒜,和豆瓣酱翻炒出香后,将炸好的鸡肉好土豆倒入锅中,闷炒一会儿后,出锅装入瓦盆中,撒上葱花,算是成型了。 刘栎在一旁看得口水直流。 香味一阵香过一阵,金黄的色泽更是诱人,光是看着、闻着都觉得好吃。 放了那么多作料,那么舍得用油了, 能不好吃才见鬼了。 现在的农村,所做的菜中,最常用的调味品就只有盐,甚至在不少时候,盐都得掂量着用,紧巴巴地,太难得了。 而且,这时候,所用的盐,叫做盐巴,装小罐子里,很容易就凝结成块,跟后世的加碘食用盐不是一回事。 因为缺典的缘故,王明远在这年头见过不少大脖子的人。 但事实上,后世的加碘食用盐长期食用,也未必就是好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缺碘,碘吃多了反倒不好。 任何东西,都讲究适量! 而且,王明远还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后世的食用盐并不容易受潮结块,看似更为精细,但咸味却远没有这时候的盐巴重,往往在使用的时候,得放更多的盐,真不知道那些生产的大公司大厂家,都在里面加了什么。 这让王明远不由想到了牙膏。 早些时候,牙膏的开口很小,到了后期,配上个大大的盖子盖住大大的开口,那德行,巴不得用户刷一次牙一下子挤掉一只牙膏。 恶心的营销手段,到处彰显的都是资本吃人的本质。 饭菜已经准备好,刘栎去叫了张守义、张光敏、张光庆和康朗香。 张光华嗅觉很是敏锐,早在炸鸡的时候,就在院里晃荡了,被王明远叫回去将他妈也叫了过来。 几个大男人吃饭,康朗香作为唯一的女同志,王明远担心她不太好意思,正好让三婶作陪,也能更自然随意些。 待一众人到齐后,王明远这才摇醒张守忠,让他洗了把脸清醒清醒,上桌开始吃饭。 王明远所做的,是并不地道的干锅鸡,完全按照自己的口味和现有的材料来做。 养上两三年的干公鸡在后世可不多,哪怕是在农户手中,用饲料一催,小鸡仔用不了几个月都能长到十多斤大小,更别说专门的养殖场了。 这种土生土长,全靠野地里刨食长大的公鸡,肉质会很紧实,跟嫩滑厚实沾不上边,做成干锅鸡后,说白了会很柴,口感不会有多好。 但正因为柴,就会非常有嚼劲,属于越吃越香的好东西。 吃的,就是干和香这两种滋味。 几人凑在一起,除了康朗香和三婶,两人吃得还算斯文,其余人的筷子,更多的时候成了摆设,直接用锅铲铲些肉块放在碗中,下手捞着撕啃,吃得完全停不下来。 就连张守忠这个严重缺乏睡眠时间,胃口不太好的人,也越吃越有精神。 张光华就更不用说了,小家伙铲了一大碗鸡肉,端着到门外去吃,没过两分钟,又回来再装上一碗。 那么个小屁孩,吃得比大人还快。 王明远细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衣服袋子鼓起不少,油津津地,只差没滴出油来。感情是准备将鸡肉当成零食藏了。 好在他跟着王明远在一起吃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油水一上来,饭量自然跟着减少很多,不然,王明远真怀疑,三只公鸡掺杂了不少炸洋芋做成的干锅,能不能填饱起七人的肚子。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就连锅底的香辣,最后也舀了不少饭,翻炒后将油水、香料裹得干干净净,一人吃了一大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吃饱喝足后,两个女人收拾碗筷,几个大老爷们则用大碗泡了茶,在院子中闲聊,商量着接下来的工作事宜…… No.228 干公鸡,干锅鸡 No.229 你不要命了? 全村的青壮都去了天坑,张家坳只剩下老弱妇孺,遇到事情很难处理。 一番商议后,王明远决定让张守义、张光敏和张光庆三人留下,每日所做的事情,以巡守村子、农田,保证安全为主。 陈家沟生产队队长和民兵队长落马,相信识趣的人不会再来轻易招惹张家坳。 主要提防的,还是到处作祟的安南猴子。 边境贸易的开启,让安南猴子有了更多的可趁之机,不得不防。 三人在一起,有个照应,也方便往天坑里及时传递外边的情况。 按照王明远要求,每隔几天,都得前往天坑里去汇报一下村里的情况,这样,最起码能让在天坑里劳作的人,能清楚知道自家都发生了什么,能够放心。 这样的安排,每隔一段时间将会轮换一次。 也能让他们能有时间跟家人见见面。 这两天为了这些破事,忙得筋疲力尽,几个要进山的人,王明远放任他们睡到自然醒,在早上十点左右,王明远这才叫上张守忠、康朗香和刘栎,一起吃了顿刀削后,牵着四条狗,由独狼领路,进山。 下午三点左右,抵达天坑。 “看看,那金雕!” 一到天坑边缘,王明远就指了指天空盘旋的金雕,笑道:“希望它已经忘记你了。” “即使它忘记了我,我也不会忘记它!” 刘栎昂首看着金雕,上次被突袭重伤,至今有几个部位的伤疤,结痂都还没脱落:“迟早,我会将它拿下。” “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守忠打趣道:“这玩意儿凶猛,可别一个不小心,脑袋被啄个窟窿。我劝你啊,还是别再招惹它的好。” “我来这里,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它,它不招惹我,我还想着掀了它的老巢呢。” 刘栎看着头顶盘旋的金雕,将背包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用数层皮革缝制的能将整只右手手臂护住的皮手套,还有一个用来蒙住金雕眼睛的皮质罩子和一段红色细绳索:“看看,降服它的工具,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不出三天时间,肯定将它搞到手。” 刘栎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王明远笑笑,打心底,他也很想看看金雕如何被驯服。 这样的场景在后世,是很难见到的了。 别说金雕这样的濒危猛禽,就连很多很普通的鹰隼,都已经列入保护名录。 除了一些驯鹰协会能通过申请,弄到那么一两只,还有为了驯鹰文化的保护允许一些拥有完整驯鹰技能传承的特殊家庭驯养外,一般人根本就接触不到。 曾几何时,一只鹰的价格,在驯鹰玩主手中,炒到成千上万。 还有,很多人相信,鹰有最锐利的眼睛,用鹰的眼泪,能治疗眼疾,也正是因此,不少鹰隼被捕捉,刺破眼睛,收集眼球中的液体,这样的液体曾在一段时间内,同样被炒到一个非常高的价格。 世人逐利,哪怕翱翔九天的金雕,鹰类中的王者,飞得再高再快,也难逃厄运。 王明远当先顺着藤条下到崖下,将几人背着的东西一样样接放到一旁,接下来就是几条半大的明城犬和独狼,被刘栎用绳套一只只小心地放下来。 这四条明城犬还未接受过训练,还没法做到像独狼那样的配合,放下的过程中,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明城犬,一个个都僵了一般,一对后腿不停地哆嗦着。 独狼情况就要好得多,毕竟经过不少训练,所具备的素质,远不是这四只新秀所能比的,整个过程中,显得很轻松。 一旦后脚悬空,就会变得非常害怕,这几乎是所有犬类都有的一个弱点,跟被恰了脖子会要命一样。 这样的弱点,也经常被用于驯养过程中,用来制服性情暴躁的犬类。 四条明城 犬被交给丢下开凿台阶工作赶过来帮忙的张守礼等人牵着,张守忠和康朗香两人也顺着藤条滑了下来,安全着地后,刘栎最后下来。 殊不知,就在他下到一半,距离地面还有七八米的时候,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金雕,竟然在这种时候发动了极其刁钻的攻击。 “小心金雕!” 王明远大叫。 刘栎现在处于一个很尴尬地境地,上下不得,手脚更是腾不出来,一旦遭到攻击,怕是会相当致命。 看到这一幕,下边的几人,都变得提心吊胆。 这金雕,竟然记仇到这种地步,时隔多日见到刘栎,还是不肯放过,一认出来,立刻发动凶猛的攻击。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刘栎听到王明远的提醒,后头一看俯冲扑来的金雕,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异常兴奋。 俯冲扑击,是金雕最擅长的猎捕技能,这是在整个幼年时期,经过很多次练习才能掌握的技巧,直到炉火纯青。 就连求偶的时候,这也是必不可少的能力。 雄雕往往在求偶时,会带上一块石头或是木段,飞到高空抛下,然后展现这种高超的飞行技巧在东西未落地时重新抓住,不断重复,直到雌雕满意才行。 对于雌雕而言,拥有高超的捕猎技巧,意味着能更容易获得猎物,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对象。 有人经过测试发现,金雕俯冲扑击,速度比高铁还快不少。 不过,那适用于草原、没有多少障碍的坡地。 而刘栎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悬崖,太快的速度,是很有可能撞击在崖壁上毙命的。 金雕的此次攻击,速度明显放慢了很多,在临近抓向刘栎的时候,更是有了狂扇翅膀减速的动作。 也就是这个动作,他锋利的利爪抓向刘栎脑袋的时候,被刘栎钻了空子。 他一手抓着藤条,一手反抓向金雕的利爪。 在手上一抓实在后,刘栎想都没想,直接拽着金雕从数米高的地方纵跃而下。 那金雕那会知道此次扑击会是这样的结果。 翼展超过两米的大翅膀疯狂地扑腾,掀起一阵阵劲风,可是,凭它如何努力,也无法载起刘栎这近一百四十斤的身体,顿时发出惊恐的嘶鸣,跟着刘栎掉落下去。 这一幕,直接将王明远等人看傻眼了。 那么高的地方,下边又有不少石块,刘栎居然说跳就跳。 看着一人一雕掉落地上,顺着坡地滚出去老远,一众人赶忙冲了过去。 到了近前,却见刘栎一手死死擒住金雕一只利爪,一手抓着金雕脑袋,紧紧地抱着,正被金雕双翅狂扇。 张守忠赶忙上前帮忙,将金雕一对翅膀拉住,王明远则赶忙一把抓住金雕另一只胡乱狂蹬的爪子,这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刘栎的手臂和肚皮,又被金雕留下了好几条爪痕,鲜血淋漓。 “你不要命了!”王明远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吓死个人了!” 刘栎刚才的举动,实在让人心惊。 “没事,不就是七八米高的崖壁嘛,以前当侦察兵的时候,比这高的我都跳过不少次。” 刘栎显得很轻松,脸上更多的是兴奋,将另一只利爪交给王明远拉着,脑袋让张守礼帮忙抓住防止它乱啄,这才抽身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身上到处皮肉翻卷的血痕,快速地取出绳索将金雕双脚系上结实的红色绳套和绳索,又取出皮罩将金雕双眼蒙住。 之前还疯狂挣扎的金雕一下子老实下来。 “本来还想着要去找你老巢,你偏偏这时候送上门来,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刘栎在金雕脑袋上拍了拍:“接下来,我也让你好好体味一下,神魂颠倒的滋味!” No.229 你不要命了? No.230 蒸……锯末? 金凋被张守忠抱回天坑大洞里的临时工棚,他不懂驯鹰,只能让它蹲在一块石头上,拴着它双脚的绳索则系在另一块石头上,防止它逃跑。 事实上,双脚被傅,双眼被蒙住的金凋,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此时呆若木鸡,一动都不敢动。 刘栎在康朗香帮忙处理好伤口后,不顾疼痛,兴冲冲地找了斧头,去天坑里寻了一根木棒回来,敲钉在石壁裂缝中固定好,又找了一根木棍,用绳子栓了两头,悬挂在木棒上。 随后,他将金凋放在木棍上停着,在木棍上系了一根绳索后,拖了个木墩在一旁坐下,拉着绳索不断地摇晃着金凋。 “这是干嘛呢?”王明远不由问道。 “熬鹰啊!”刘栎笑道。 熬鹰? 是这样的吗? 王明远所了解的熬鹰过程几乎源于影视剧,貌似是鹰主人在驯鹰的时候和捕捉到的鹰对视,一直到鹰熬不住落败,鹰就会屈服于主人。 似乎并不是像刘栎这样一直不停地摇晃金凋所呆立的木棍。 “金凋是自然界中的顶级猎食者,向来极度高傲。这只金凋从毛色上来看,也刚成年开始独立捕猎不久,要是年纪大些,我肯定不作考虑,那样的金凋太难被驯服了,往往雏鸟才是最好的驯服对象。 熬鹰的整个过程,就是主人和金凋之间的一个比拼,保证它不睡着就行,整个过程必须由我自己亲自完成,这是一个耐力的比拼过程,同时也是让金凋熟悉我气息的过程。 这样不断的摇晃,一是让它无法睡着,变得神魂颠倒,彻底摧毁它的意志。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适应架在手臂上的摇晃的习惯养成。” 刘栎解释道。 “这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王明远问道。 “恐怕得七八天吧”刘栎有些不肯定地说:“听说有一些脾性特别凶勐的,得熬上半个月左右,甚至更久,这只金凋应该就属于后者。” “半个月……你熬得了半个月吗?”王明远笑问道。 半个月不睡觉,怕是没人能办到吧。 “每天让人顶替我几个小时不就行了,反正不能让它睡着就行!” 刘栎笑眯眯地看着王明远:“大哥,这事就靠你帮忙了!” 王明远闻言,嘴角一阵抽搐:“刚刚还说必须由你亲自完成来着,这会儿又让我帮忙……” 刘栎嘿声笑道:“眼睛戴上罩子,它又会知道是谁?” 王明远一听这话,自然而然地想到另外一句:关了灯都一样! “唉……行吧,谁叫我是大哥呢!” 他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反正农场里的事,他去帮忙的话,更多的时候根本就是在添乱,倒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山洞里,每天帮忙做点饭菜。 把饭菜做好吃了,让这些忙着干活的青壮吃得舒服了,才能更好地完成工作不是。 身为场长的王明远很自觉地认领了厨师这一职业。 至于帮忙熬鹰,每天抽空几个小时的时间,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刘栎继续摇晃着他的熬鹰架子,张守忠则领了几个青壮去巡边驻守点,将连续巡边好几天的李同等人换回来。 王明远则去了林子里,查看农场目前的运作情况。 林中的灌木和一些过于密实的树木,已经砍伐得差不多,更多的人支起好几个架子,在卖力地据着木板,其余人则在收集着林间的砍伐后留下的树枝,直径超过十厘米的,全都被锯成了三十厘米的木段,细小一些的,则被弄成柴火,堆放起来,供平日里生火使用。 层叠的木板堆了很多,锯末也已经堆成了几座小山似的。 估计要不了几天,搭建房子所需要的原木和板材就足够了。 温泉旁边,也已经按照王明远的要求,清理出了大片场地,作为他建房的场地,好几棵树桩被留了下来。 这些树木都很大,树桩只要经过平整加工,就能成为很好的餐桌,而且充满原生态的气息。 至于其他村民的建房之所,由他们自己另外去选。反正作为看护之用,房屋也不能全建在一起,分散在农场周边更好些。 最关键的是,完全集中在一起,实在不方便王明远的活动。 在农场四处转了一圈,摆脱小象的纠缠,返回大洞的时候,见到宋庆文将那些有些碍事的锯末胡乱地铲倒在溪流中,让水流冲走,王明远赶忙制止:“这些锯末得好好存放着,农场后面的种植有大用。” “锯末还能有什么用?” 宋庆文很是不解地问。 在他的认知中,锯末就即使用来烧火,也是火烟四起,烧得不痛快,除了烧成灰放地里当肥料有点作用,难道还真能用来干什么? “你好好将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存放好,以后你就会知道有什么用了。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全都收集起来,送到洞里来,不要掺杂其它杂质。”王明远严肃地说道。 见王明远那么认真,宋庆文没有过多质疑,点头答应下来。 王明远细细一想,粗步估摸了一下日期,时节已经很紧了,王明远连忙叫住准备将锯末用箩筐挑到大洞的宋庆文:“你先等等,跟我来。” 宋庆文愣了下,见王明远急匆匆地往大洞走,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大洞的王明远,翻找着那些做饭的工具,很快就失望了:“唉……就没个大点的蒸笼!” “我们带来的蒸笼已经够大了呀,二三十个人吃饭都绰绰有余。” 宋庆文很是不解,王明远此时又要蒸笼干嘛? “不是用来蒸饭的,是用来蒸那些锯末的。”王明远摇头说道。 “蒸锯末……” 越来越离谱了。 不仅仅是宋庆文有些摸头不着脑,就连摇晃着鹰架的刘栎听到这话,都回头看了过来:“锯末又不能当饭吃,蒸了干嘛?” “不是为了吃,这些锯末中含有不少细菌,蒸一下的目的,是为了消毒。” 王明远苦笑:“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看来得抽时间去公社买上几口大铁锅回来,还得请人做几个大木蒸笼才行。” “你蒸了这些锯末到底有什么用?”刘栎问道。 王明远摇摇头:“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哟……还不愿意说!”刘栎撇撇嘴说道:“其实也不用太麻烦,如果只是蒸一下的话,直接用温泉水不就好了。咱们泡澡的地方,离温泉中心那么远,都还有些烫人,中心的温度肯定不低。”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这点他还真没想到。 “对啊……那温泉出水的地方温度老高了,我们之前试过,用草拴着鸟蛋放进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煮熟。” 宋庆文在一旁笑着说道。 能煮熟鸡蛋,那温度最起码也得有七八十度了。 尤其是出水的地方,咕噜噜冒出的一连串气泡,温度恐怕更高一些。 现在条件限制,想要通过高温,给这些锯末消毒灭菌,哪怕换了大锅大蒸笼,一次也蒸不了多少。 而且,这些锯末都是刚锯出来没多长时间,还很新鲜,又哪来那么多毒菌? 这些锯末,王明远打算用来做培养基质培养赤灵芝菌种用的,他准备在天坑种植赤灵芝。 如果到时候失败了,完全可以从2023购买现成的。 反正只是一个幌子,成功了那是最好,即使不成功,也有大把机会进行补救更换。 权衡了一下,王明远决定试一试。 No.231 菌种来源 王明远在选择天坑作为农场的时候,曾经细细思考过所要种植的药物。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种植的,是三七。 改革开放带来的对外贸易,处处商机,这也使得三七地道产地的文山,在八零年后,这株南国神草,大受国外青睐,价格一路飙升。 这就让那些三七种植大户,狠狠地捞到了第一笔让人羡慕无比的财富。 文山市区里车子没几辆,反倒在小镇上,上万元的摩托车烟尘四起。 但是,种植三七的时节已经过了,而且,三七在这年头还没办法解决重茬的问题。 一次栽培,三年收获,所用过的土地,得等上一二十年的自然恢复才能再次使用,否则病害会非常严重,绝收都是常有的事儿。 这也是现如今,大量三七种植户走出文山,跑到云省其它地方种植的原因。 王明远考虑种植的第二种药材是天麻。 天麻是一种很奇特的植物,无叶无根,它生长所需要的营养全赖蜜环菌提供,天麻的种植过程,更像是培养蜜环菌的过程。 而蜜环菌的培养,需要菌种和各种阔叶木段来进行,这才材料,在这原始森林中很容易就能获取。 最大的好处,莫过于管理粗放。 在林木间打塘,木段缩水嫁接上蜜环菌菌种后,就可以洒上天麻的种子,随后就等待它自然生长了,差不多也要三年时间,才有大的收获。 不怎么需要人管,劳动力就能大幅解放出来,用来开发原始森林中的资源。 不过,在这年头,天麻的价格并不算高,差不多在30元每公斤的样子。 虽然说30元在这年头已经很高了,但比起到了90年以后,经过炒作后,达到上千元一斤,还是差了不少。 相比起来,用差不多的材料,可以培养的灵芝,那就更有栽培价值了。 赤灵芝,是所有灵芝中卖相、药性以及卖价都是最好的。 灵芝,自古就被列入仙草之列,在80年代,更是因为电视开始走进千家万户,受电视剧中关于灵芝神妙作用的夸大,很多人赶山,见到一棵灵芝,都如获至宝,曾一度出现几乎被采绝的现象。 一棵野生灵芝,在那八零年代的中后期,更是因为出口的缘故,甚至炒到了上万元一公斤的程度。 不用说,灵芝在这年代,很值钱,非常地值钱。 在后世,无论是三七、天麻还是灵芝,早已经被人工种植,大量泛滥,价格低至几十块钱一斤的存在。 回到八零年种植,无疑是非常划得来的。 所以,在明城农垦局局长周建军在问及王明远打算种植什么的时候,王明远告诉了他这个让他非常满意的答桉。 尤其是王明远告诉他自己掌握着灵芝种植技术的时候,周建军甚至还有些震惊。 要知道,在这年头,灵芝的人工种植,刚处于探索阶段,很多技术还不成熟。 而王明远不一样,他完全能通过返回2023的契机,很容易就能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灵芝菌种和管理技术。 无论怎么看,种植灵芝,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王明远还打算,等到通往沿海口岸城市的传送点开启后,也从后世收购大量的三七、天麻、和灵芝,倒卖过来,只要时段瞅准了,比卖啥都强。 也好借机,薅一波周边邻国的羊毛,尤其是对国内文化无比推崇的哪些小日子,无论是三七还是灵芝,它们可都是消耗的主力军,不赚白不赚。 既然是作为幌子使用,事情就简单了。 王明远听到两人的建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赶紧让他们用木板制作一个超大型的蒸笼!”王明远兴奋地冲着宋庆文吩咐,这个蒸笼不用做得太精细,粗糙点也无所谓,能罩住温泉泉眼就行。“ “马上就去!”宋庆文很快离去。 青壮们多少都有点这方面的技艺,在得到王明远的指令后,很快行动起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一个最起码能装下两方的巨大蒸笼,在用木板简单炮制,木楔子相连后围拢成型,他们还找了藤条混合着铁丝,箍了整整六圈,看上去非常牢实。 在温泉上用粗大的原木担着,拼上木板做成路径,七八人合力将蒸笼成功放扣在温泉泉眼上。 看着蒸笼中腾腾冒起的热气,王明远很是满意,当即让人在里面装满锯末,盖上木板制成的圆形盖子开蒸。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都在重复这一件事情。 每隔五六个小时换一次锯末,一天三次,蒸好的锯末则被送到大洞里凉着,堆起很高的一堆。 早在上一次从2023返回的时候,王明远就已经准备好了灵芝的三级种,一直放置在随身空间中。这一次从2023返回1980,则是采购了两千来个菌袋,用于接种菌种,发酵菌丝。 在天坑里进行灵芝栽培,王明远所走的是彷野生种植,但即使这样,每亩地依然需要差不多200个菌袋的菌丝。 四百多亩地,光是袋子就得数万个,不是个小数目,一下子拿出来,面对别人的惊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且,就这些锯末,也是远远不够的。 王明远也只是做个样子,自己在这里辛辛苦苦装菌袋,没有任何机器操作,就凭农场中这些男人,数万个菌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菌袋装入培养基质,接入灵芝菌种,差不多要一个月时间,菌丝才能长满菌袋成为可用之物。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的过程。 以其在这里各种折腾,不如直接从2023购买成品灵芝菌棒,到时候直接进行接种栽培就行。 一个月的时间,还能往返三趟,以王明远现在越来越大的随身空间,搬运起来,真不是难事。 今年想要收割一波灵芝,指望的就是现成的菌棒。 时间稍微晚了些也没事,这是在宏州地界,这样的原始森林中,本就是湿热的地方,别的不说,单凭温泉都能提供不少热量。 灵芝的生长可以比别的地方持续更长时间。 所以,王明远趁着大伙都在忙的时候,取出一部分菌袋和菌种,将宋庆文再次叫了回来,亲手教了他如何将这些锯末装入袋子做成菌棒,如何在中间留眼,接种灵芝菌种,以及摆放在哪里。 亲眼看着他装了数个菌棒,觉得没问题后,王明远当起了甩手干部。 此举,宋庆文显得很是不解,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种子,连番追问,被王明远一句“别多问,照办就行”给打发了。 “我得出去一趟了!”王明远有意无意地说道。 “你要去哪?”连续熬了三天的刘栎诧异地问。 熬鹰是极其枯燥的事情,哪怕有王明远每天帮忙招呼四五个小时,给他一定的休息时间,此时的刘栎,也显得精神萎靡,满脸憔悴。 “我出去搞种子啊,准备在这里种植这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托了关系,让人开始准备了,我得去趟明城,找周局长,弄辆车子给拉回来……你的金凋慢慢熬吧,实在不行,找别的人帮忙。” 在自己随身空间中拿来售卖的东西还没交代出去,菌棒也不可能凭空而来,外出去找菌棒,顺便搞一辆卡车,就是最好的借口。 至于去哪里拉,托的什么关系,王明远不用多说,随他们去想好了。 “行吧,我找其他人帮忙!”刘栎知道轻重缓急,总不可能因为熬鹰的事情,将农场更重要的事儿给耽搁吧。 在下午的时候,李同等人接手巡边事务,张守忠领着人返回天坑后,王明远跟他交代了建房子的事情后,叫上张守礼以及另外两个青年,返回张家坳。 张守礼三人是为换张守义三人准备的,算是轮休。 回到张家坳,张守义却找了过来:“昨天中午,有个知青来过……” No.232 苏颖到来 知青? 云省本就是返城大潮最先爆发的地方,对于不少知青来说,跟逃离没多少区别。 好不容易离开了,很少有人再愿意回到当之前下乡的地方。 也就到了老年,条件好起来了,才有人组织知青们回来看看这些曾经让他们很痛苦却又惦念的地方。 当初在张家坳插队的知青,就那么几个人,王明远也只见过韩小玲还有老年的郑绍同,其余人的名字还也只知道几个。 这些人,多少都跟爷爷这个在张家坳资历最老的明城知青有着一些牵绊。 而从返回陈家沟还愿的海城老知青郑绍同口中得知,这时期回来过的,似乎只有一人:苏颖! 苏颖,王明远那个未曾谋面的奶奶的名字。 尽管这里是平行世界,王明远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但是,这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都是曾经的过往。 王明远知道,苏颖的离开,是他从小没了母亲的老爸的遗憾,更是爷爷一生孤寡的原因。 退休后,爷爷返回张家坳,将这里买下,并在此独自生活,足以说明,爷爷对张家坳的有着很大的心结,而这心结,只会是苏颖。 也正是因此,王明远其实很是好奇,苏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能让爷爷如此惦念。 她回了海城,再次返回找爷爷,最起码说明,感情还是在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苏颖没有留下来,而是再次回了海城,而父亲的记忆中,似乎也没有再次见过她的记忆。 是没见到人吗? 还是先确认一下,是不是苏颖吧! “是谁?男的女的?”王明远连忙问道。 “女的,叫苏颖的一个女知青,是十多年前海城过来在这里插队的一个女知青,后来和明城来的知青王宝昌结婚了,生了个儿子,年纪比张光华还大一些,只是78年允许知青回城的时候,无声无息地走了,丢下了这父子俩。 当时,王宝昌也是能返城的,硬是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一年,这才带上儿子回了明城。 现在这个时候回来,怕不是想找到王宝昌复合吧。” 张守义摇摇头笑道:“当时为了回城,很多结合的知青,妻离子散的太多……唉,造孽啊!” 果然是苏颖! 王明远追问道:“那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只是问了王宝昌什么时候走的,孩子好不好,都去了那里。”张守义道:“我只知道王宝昌回了明城,至于具体在明城那里,我就不清楚了,这辈子,我就没到过明城,还告诉了她,走的时候,那孩子哭了很久,口口声声念叨着等妈妈回来……后来,她也就没再多问什么,抹着眼泪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没说。” 王明远点点头,接着问道:“这两天村里情况怎么样?” “村里情况很好,没有人搞破坏,重新撒下的稻种也已经在发芽了,再没什么人来捣乱过……陈家沟又选了新的队长,你猜猜是谁?”张守义笑问道。 王明远摇摇头:“我连陈家沟的人都认不全,怎么猜啊!” “陈尤东,新的队长是陈尤东,他自荐的,没想到,陈家沟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就答应了,新的民兵队长也被重新任命,是那个名叫陈文奎的民兵,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都很有闯劲啊!” 张守义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结果,倒是让王明远有些意外,居然不是那些自认为有丰富农耕经验和威望的“老古董”! 话说回来,这年代的人,大多很早当家,在二十来岁的时候,村里一套连的活计,几乎没什么不懂的。 别说男人,抱着犁头赶着牛就能犁地的妇女,也大有人在。 王明远转念一想,由这些青年伸头,也不是坏事。 而且,真正说起来,陈尤东和陈文奎还是很容易相处的,跟王明远虽然只有过几次照面,但年轻人更开朗直率些,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以后在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能找他们办点事的。 希望这次换了新的人选,陈家沟和张家坳之间,能彻底平静下来。 稳定,才能更好的发展。 简单地和张守义聊了几句,王明远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新搬来的人家,房子都已经建好,临时在各个山洞搭建的窝棚,都已经撤掉。 此时临近傍晚,家家户户房顶上,翠烟鸟鸟,一副祥和安乐的景象。 张光华几个小屁孩,还是将牛赶出去放了。 张家坳周边的不能放牛,进入陈家沟范围内还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去得更远些,不过,省了家里人花费更多精力去到处割草,总是好的。 看到知青点土房冒出炊烟,张光华将牛赶回自家牛棚关好,很快就窜到王明远这里。 这一次,他又带回来了四个孔雀蛋,在王明远这里接过四块钱后,满脸的满足:“我也能赚钱了!” 王明远笑笑,拍了拍他脑袋:“这些钱,你准备怎么用?” “当然是全部交给阿妈,阿妈阿爸的衣服已经很旧了,我希望到年底的时候能多攒一点,给他们换身衣服,还有,可能再过上几个月,我就要多个弟弟妹妹了,到时候,也能用钱给他买大白兔奶糖吃!” 张光华平时顽劣,此刻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最大的消息是,三婶怀孕了。 平时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挑水做饭,各种家务还有农活,都不曾落下。 这要换在后世,女方一旦怀孕了,谁还敢放任她做事,哪一个不是好好的养着,别说干活了,重话都说不得一句。 “平时在家的时候,多帮你阿妈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吧!” 王明远拍了拍张光华脑袋:“这几天,我交给你认的那些字都学会了吗?” 张光华没有说话,转身朝家里跑去,不一会儿,拿来写字的本子,拖了凳子在桌边坐下,很快将王明远交给他认的那些字规规矩矩地写了一遍。 王明远在一旁看着,除了不少字写得身手分离外,倒也没什么错误。 他又细细地说了一遍写字时的注意事项后,布置了新的作业,这才问道:“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光华目光在厨房中扫视,,很快落到火塘上方挂着的火腿上,但最后却是犹豫了:“阿妈说,大哥教我识字,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不能再在这里找大哥讨东西吃。阿妈还说,大哥现在手头也很紧……”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想吃什么就直说,我不差这点东西,单你一个小屁孩,又能吃掉多说,大哥我还是养得起的……行吧,今晚给你做火腿炒饭!” 张光华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火腿……香啊! No.233 孵蛋 肥瘦红白相间的火腿肉切下不小的一块,切成薄片,在锅里翻炒出油,爆香葱姜蒜后,王明远在锅里加入从菜地里采摘来几样新鲜蔬菜,很快进行调味,翻炒出锅,分装在两个大碗中。 又打六颗鸡蛋,用快子快速打散后,放入加了些许猪油的锅里,鸡蛋很快膨胀,被王明远用锅铲在锅内切碎,然后加了不少汤水,进行调味汤水烧开后,他在里面加入从菜地中挑选出的荠菜。 大概是因为菜地浇了不少粪水,营养水分充足的缘故,这些杂草般存在的野生荠菜,在地里头也长得非常水嫩肥壮。 稍稍翻煮后,鸡蛋荠菜汤出锅,同样被王明远分装在两个大碗放在桌上,这才取了碗,给早已经口水直流的张光华添饭,开始大快朵颐。 火腿肉炒出来的油,比猪板油练出来的白油要香得多,大概是在保存过程中,火腿中的油脂有了充分发酵的过程。 这种油,无论是用来炒菜还是炒油炒饭,都能有别样的香味。 狼吞虎咽地吃了装得尖尖的两大碗饭后,张光华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看看桌上的菜和锅里的饭,有些意犹未尽,只是,肚皮实在装不下了,只得悻悻地放下碗快,在一旁看着王明远细嚼慢咽。 “以后吃饭的话放慢点,细嚼慢咽才能消化得更好,又没人跟你抢。”王明远笑道:“早就跟你说了,在我这里,饭菜管够。” “知道了大哥!”张光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些饭菜实在太好吃了……” “行了,把桌上的饭菜端回去给你阿妈和爷爷,他们还没吃饭呢!” 王明远交代道:“接下来,我会出去几天,交给你的学习任务,可别耽搁了!等我回来,给你弄好吃的,再给你带些大白兔奶糖。” “好!” 小家伙兴奋地应了一声,然后端起桌上的汤菜,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回家去了。 王明远收拾锅碗,清洗干净后,在将碗快放入碗柜中的时候,目光落到被他放在篮子里的十颗孔雀蛋上。 他不知道这些孔雀蛋时间放久了会不会寡掉,但却清楚,这里的每一颗孔雀蛋,放在后世,都是相当珍稀的存在。 可惜的是,在后世是不允许私人饲喂绿孔雀这样的一级保护动物,而他又特别想养上几只。 原本他是想着自己带一些回到2023交给官方保护组织的,可转念一想,这年头,很多人得到绿孔雀和蛋的时候,根本就是用来吃的,完全可以再收购一部分带回去。 而且,即使自己有心带回蓝孔雀的蛋,还不能一次大量放出,否则很有可能反被怀疑猎捕珍稀保护动物,平添麻烦,还不如直接带回去,自己孵化后放归山林,反正也打算利用空地饲养一些蓝孔雀来着,干脆鱼目混珠得了。 至于这十颗孔雀蛋……得找只抱窝的母鸡进行孵化才行,可不能一直耽搁了。 想到这,王明远去各家转了一圈,在李同家里找到了一只抱窝的母鸡,李同他媳妇,正准备去各家找些鸡蛋来孵小鸡呢。 现在不是早几年了,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鸡鸭不能养了超过三只,养猪不能养母猪……虽然阴影还未完全散去,但家家户户多少都养了一些,不过,数量还是不多,一是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再来一次,二来也是没有粮食多养。 边境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情况要好得多,并没有遭到太过严重的破坏,要更为大胆一些,当然了,在养殖方面也更为粗放。 何况,鸡鸭等家禽,在缺乏粮油的年代,那些鸭蛋鸡蛋就是最好的补充,也能通过这些蛋类换些小钱,换些油盐酱醋和针头线脑。 每天早上,抱着母鸡,用指头从鸡屁眼探探有没有蛋,是这年头的常规操作。 一旦有蛋,立刻罩起来,直到把蛋下掉。 王明远很干脆地将十枚孔雀蛋交给了她,出了十块钱,让她帮忙孵化。 看着一颗颗跟鹅蛋差不多大小的孔雀蛋,李同他媳妇一脸怀疑:“母鸡能孵化这么大的孔雀蛋?” 什么鸟孵什么蛋,用母鸡孵孔雀蛋,在很多人眼里,觉得离谱。 但却不知道,孔雀同属鸡雉科,而且,用鸡孵其它的蛋类,是常规操作了,而且,王明远早已经知道,孔雀蛋能用鸡来孵化。 这要是在后世,连鸡都用不上,直接一个孵蛋器完事儿。 “放心吧,没问题!”王明远肯定道。 借用别人的母鸡孵蛋,十颗孔雀蛋可比鸡蛋占位置,自然不能孵化多余的鸡蛋了。 王明远所出的十块钱,算是补偿。 他不清楚孔雀蛋具体要多长时间才能孵化,还特意回去弄了一些棒子面回来交到李同媳妇手里,让她帮忙喂养这只母鸡。 很多母鸡在孵化的时候,完全进入了一种近乎痴呆忘我的程度,如果不主动饲喂,一直就在窝里蹲在,时间长了不管理,母鸡越来越瘦,甚至因为孵蛋生生死掉的,也是很常见的事儿。 在看着李同媳妇找了个破烂的箩筐,在里面放了些松针弄成鸡窝形状,将十颗孔雀蛋放在窝里,将孵蛋的母鸡放进了进去。 母鸡用喙将一颗颗孔雀蛋集拢,蓬松开羽毛将那些孔雀蛋全部盖住后,王明远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更是母爱,哪怕这些蛋并非鸡蛋,他也相信会得到很好的呵护。 自然而然地,他又想到了苏颖。 既然从海城大老远地来到明城,王明远相信,她不可能只是到张家坳跑一趟,连明城都不走一遭就返回。 或许在明城能够碰到她。 王明远觉得,自己也到过明城两次了,也该去看看这世界的王宝昌和他的儿子。 他很清楚,自己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这曾经是自己的爷爷和父亲的过往。 他没有过多干预他们生活轨迹的想法,只是在想,自己的爷爷和父亲的遗憾,不愿在这世界重演。 这件事情上,他想帮帮他们。 对于王明远而言,未曾见过自己的奶奶,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正好借去明城这一趟,去看一看。 他能够直接传送,苏颖则不行,必须坐班车各处转,一时半会到不了明城,如果没有耽搁,他完全能早苏颖一步抵达。 在后世,高速公路一路畅行,一天能自驾走完的路程,在这年头,平均时速不超过四十码的班车,一路摇摇晃晃,沿途不断上下旅客和各种耽搁,以及多次转车,想要从阿渡公社抵达明城,没有个两三天,很难。 回到知青点后,王明远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在晚上近十二点的时候起身,意念一动,传送至芒县。 No.234 扎根明城,大干一场 这一次,王明远不用忙着转运货物。 王铁岭已经搬到作为仓库的老房子去住,晚上在那里守着,晚上去反倒容易撞见人,东西也不好取出,他干脆找了招待所住下,早上慢悠悠起床,吃过早点后,这才前往老房子。 用钥匙打开房门后,王明远进去看了下。 老房子已经被很仔细地收拾打理过。 只是长时间没人住,缺乏人气的原因,即使王铁岭已经搬过来有几天了,但里面依旧有着一股淡淡的尘土味道。 不过,这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随着房屋的再次使用,生火做饭等气息影响,会渐渐消散,变得温馨。 在那间专门收拾出来存放货物的房间,王明远将随身空间中准备交给王铁岭和李海波在芒县出售的衣物、布匹、上海表和太空被,整齐地堆放在房间中。 这些东西数量不少,以他们几人抽空来做的话,估计够卖很长一段时日了。 东西放好后,王明远再次清点后列了同样的两份清单,一份就放在这些货物上,另一份则自己拿着。 哪怕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生意归生意,他不想因为这些东西闹出矛盾。 关了老房子的门,王明远在老宅附近的竹林里,设置好时空锚点后,这才回到街面上闲逛。 投机倒把办公室走一趟,王铁岭和李海波看到王明远,没多大一会儿,两人很快抽空出来。 “这都有好几天没见你人影了!” 李海波一上来,立刻掏出自己的阿诗玛,给王明远递了一支,并帮忙点上。 “这段时间忙!”王明远笑笑:“街面上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刚才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他明显感觉到,兜售各种东西的商贩,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又多出了很多。 “试行文件已经正式下来,鼓励边贸促稳定!”王铁岭说道:“你肯定想不到,芒县还特意在你之前卖东西的小树林周边的空旷街道,开辟了一片地方,作为交易市场。那里啊,现在可热闹了,专门摆摊的人,起码有两三百人,缅甸和安南那边来了不少边民,还有一些是从其它县城来的。”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他没想到,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还快。 这时候,全国第一块工商营业执照的诞生地温州,都没这么开放自由吧! 也对,鼓励边贸促稳定,各地管理不同。 “我让媳妇儿辞去纺织厂的工作了,就等着你的货物到手。”王铁岭笑道。 媳妇儿? “你……结婚了?” 王明远很是奇怪这夸张的进展,前些时日才认识的柳翠,找了媒人上门,那时候都还没订婚呢,怎么现在,王铁岭都叫上媳妇了。 “已经订婚了,不过人家这段时间天天晚上看电影,有事没事就在老房子开开小灶,火热着呢!”李海波在一旁调侃道。 订婚了,叫声媳妇儿,倒也正常, 这年头,结婚这种事情,双方的亲人认可,找个证婚人订了婚就行,那一纸结婚证,有的人结婚很多年都未必去领,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 “东西已经放在老房子了,中午的时候,你们抽空去一趟,我列了清单,看看数量对不对!”王明远笑着拍了拍王铁岭肩膀:“可得悠着点,别到时候结婚生子同一天!” “滚滚滚……” 王铁岭翻了翻白眼。 “行吧,我还有事要忙,你们也还得回去上班……回头,咱们找个时间再聊!”王明远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摆摆手直接走人。 王铁岭和李海波目送着王明远的身影远去,这才折返办公室。 “下午请假?” “必须请假啊,得赶紧选个好地方,把摊子给支起来。” 两人边走边商量。上一次售卖太空被(本章未完!) No.234 扎根明城,大干一场 和四件套,没费多少工夫,就一人得了百多块钱,比在打击办办公室每个月四十来块钱的工资强太多了,心里怎能不火热。 别了两人,王明远继续在街上溜达。 在来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看到李明就等在哪里。 前段时间王明远交给他们售卖的东西,早已经处理一空,可接下来回到芒县,等了好多天了,一直不见王明远动静,一个个心里都开始变得焦虑。 相比起李海波、王铁岭这两个初次尝到甜头的人来说,李明等人得到甜头更多。 这些时日下来,几人手头上的钱,都有上千块钱了,那是按照现阶段工资水平,得花上好几年才能积攒下来的钱财,这那是之前为了点零花钱都打起抢人注意的几人所能想到的。只是,王明远一直强调要低调,办事得小心谨慎,所以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跑了不少地方,也历练有一段时日了,一个个都已经收敛起以往的痞性,看上去稳重了不少。 赚钱,真的会上瘾。 李明一见到王明远,立刻狂喜起来:“哥,你终于来了!” “其他人呢?”王明远问道。 “小六去了小树林,韩阳去了车站,另外几个去了那家私人旅社和街面上,这些天,我们天天都这样,就为了找到你啊!”李明激动地说。 王明远嘴角抽搐了一下:“搞得像是搜捕一样……行了,把他们几个叫回来,我去县国营食堂等着你们。” “好勒……”李明兴冲冲地点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王明远则径直去了食堂,点了满满一桌菜,他还特意去了供销社,买了几瓶香槟回来。 大约花了半个多小时,饭菜上桌的时候,李明也将人召齐,来到食堂,围着桌子坐下。 “吃吧,咱们边吃边说!” 王明远给几人一人开了瓶香槟,招呼几人用餐。 “这段时间没见到你,我们都开始以为,你是不是不干了!”小六挺会说话:“来,为了再次见到王哥,碰一个!” 几人立刻跟着起哄,举起香槟。 王明远笑笑,也跟着碰了一下,灌了口香槟,吃了一些菜后,随口问道:“我这段时间啊,琐事缠身,有些耽搁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 几人在听到王明远这话时,都纷纷停下筷子看着王明远,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 “当然是继续跟着王哥了!”李明最先说道。 “跟着王哥!” “继续跟着王哥赚钱啊!” …… 其余几人纷纷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别的想法……“王明远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也算练了有一段时间了,手头都已经有不少钱,我的意思是,你们完全可以用手头的钱,自己去找货源,然后带东西来***跟着我来钱快。而且,现在文件开始鼓励边贸促进边境稳定,就芒县,你们也看到了,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多……” “王哥,我们也听过一些传闻,也曾动过念头是否单干,甚至还打探过在那些地方可以进货,我们自己去卖,但最后得出的结果,还是觉得跟着你靠谱,别的不说,转了不少地方,也看了很多卖同样货物的人,可都没见到别人手头的货物能比你这里的好。 最简单的,同样都是的确良,从你这里拿的衣服,我们都能卖的比别人的高一些,质量样式在那放着,一比之下,优劣都清楚。 还有啊,当初我们几个走上歧路,要不是你拉这一把,让我们回归正途,给了赚钱的门道,我们现在,怕是跟很多人一样,蹲大牢里,这是再造之恩啊!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李明,肯定是铁了心跟着你的。那怕赚得少点,也心甘情愿。 再说了,好不容易把我们培(本章未完!) No.234 扎根明城,大干一场 养成了熟手,总不能忘恩负义地自己跳出去,让你另外找人吧,那多不合适。” 李明说得很诚恳。 “李明,什么叫其他人啊,说得好像我们几个就一点谱都没有一样!”大个子韩阳瓮声瓮气地说:“我也是铁了心跟王哥的。” “我们也是……”小六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王明远点点头:“其实,这不存在什么恩不恩的,你们若是想要单干,我还是非常支持的,毕竟,人往高处走,谁都想赚更多不是。” “王哥,你就别说了,反正我们都铁了心跟定你了!”李明很是坚定地说道。 王明远深吸一口气,沉吟一会儿后说道:“既然这样,吃完这顿饭,立马收拾下东西,去明城青年路吧,你们也别在这些地方蹉跎了,到那里去练摊,天地更广阔,我的货物已经到明城了,想好了,去了明城,想要回芒县,可就有些费事了,如果决定去,跟家里人打声招呼,咱们就扎根明城,大干一场!” 听到王明远这番话,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显得非常的兴奋,纷纷点头:“好!” No.234 扎根明城,大干一场 No.235 四不像? 一顿饭很快结束,李明等人却没有急着各自回家。 他们将王明远叫道一个僻静地方,见四下无人后,三组人马各自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上次卖货物所得的钱,除去各自所得,总计又是两万多。 待王明远清点结束后,才纷纷告辞离开。 王明远看着一捆捆用橡筋捆扎的装进自己背包的钱,觉得还有些麻烦。 80版的百元钞票,到88年才正式发行流通,这年头的十元钞票,两万就得两千张,一百张一沓,也有足足二十沓。 再看看自己的随身空间里,一沓沓的钱,都堆了不小的一堆了。 王明远倒是想找个银行把这些钱给存了。 可是,在这年头,银行并未对私人开展存储业务,直到84年工行从人民银行分出来,才开始了私人的存储业务。 虽然现在王明远挂着明远农场的身份,也能办理以明远农场为单位的存储,可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将钱存入这样的账号,那就是明远农场的资金了。 随身空间里的几万块钱,可都是他倒卖各种物资所获得的私人钱财,这样处理起来,得不偿失。 不过,转念一想,工行的存折还是应该要办理一个的,也方便以后农场对外来业务的处理。 现在,这些钱就暂时放在随身空间好了。 随着粉丝值越来越多,这空间也在不断变大,倒也没多大影响。 接下来的时间,王明远特意去芒县几个收购点看了下,将收购的物资变化、价格调整,和收购的时间段做了记录,见眼下暂时没什么事情,这才去了农贸市场。 接下来就要去见周建军了。 去见这样的老饕,不带点野味过去,都说不过去。 而且,所带野味还得是比较难以获得的才行,野鸡、野兔、竹鼠之类很容易弄到的野味,经常到各地农垦农场视察的周建军估计早就吃腻了。 城里所食用的蔬菜瓜果,大都是由周边农户自家自留地提供,这是早已经默认的正规交易。还有一些更为偏远的乡下猎人,为了将猎捕到的猎物卖个好价钱,也往往会长途跋涉,将获取的野味送到芒县的农贸市场来出售。 此时是下午,大多数人都在忙着上班干活,农贸市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王明远一靠近农贸市场,立刻有人朝着他打招呼,兜售自己出售的果蔬。 对于蔬菜,王明远没兴趣,一路摆着手让过这些菜农,转到卖野味的地方。 一眼看过去,松鼠、黄鼠狼、竹鼠、野鸡和野兔等常见的不少,还大都要价不低,王明远一溜看过去,还是没能提起多大兴趣。 直到在一个摊位前,王明远总算看到了点稀奇的东西。 当然,对于王明远而言,稀奇,就等于没见过。 这是一个老猎人摆卖的东西,面前摆放的是一头野物,头似羊不是羊,耳似驴不是驴,蹄似牛不是牛,尾似鹿不是鹿,最起码有七八十公斤大小的体型。 它体高腿长,毛色深,颈背部有长而蓬松的鬃毛形成向背部延伸的粗毛脊。活脱脱的一个四不像。 王明远满是好奇地在摊位前蹲下,问道:“老伯,这是什么动物,以前没见过啊。”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上山放了捕兽夹,无意中捕到的!” 老猎人讪讪说道:“就因为大伙都没见过,所以,也没什么人敢吃,这野味儿,我从早上从山里带出来,到现在也没能卖出去。热闹倒是看过好几场了。 早上的时候,有人说,这是山驴子,但是他也不肯定…… 还有人说,这是天马,是祥瑞,真是越说越离谱,但越是这样说,那几个经常找我买野味的老客户都不敢买了……唉!” 老猎人无奈地摇摇头,大概是担心卖不出去,在这里苦等(本章未完!) No.235 四不像? 的时间太长了,倒也是实话实说。 对于未知的生物,很多人都是非常敬畏的,这其中少不了迷信的色彩,都怕吃了后,给自家招灾。 不过,王明远是不信这一套的,只是怀疑,这是一种在后世濒危,或者已经灭绝的动物,不然,不会全无印象。 好就好在稀奇! “你卖多少钱?”王明远问道。 “这东西,我叫上儿子,两人费了大力气才挑到芒县的,足有八十多公斤,肉可不少!本想着能卖个高价,但现在……你诚心要的话,给我三十块钱吧,早点卖掉,我也能早些回去。”老猎人说道。 三十块钱,买八十公斤的肉,千值万值啊!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买了!”王明远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递给老猎人:“不过,还得麻烦你帮着我抬到屠宰厂,我请人帮我处理一下。” 那么大一头野味,不是野兔野鸡之类的小东西,对于王明远来说,携带起来,倒也不是难事,往随身空间一放就完事。 可是,总不能到了明城周建军家里再作处理吧。 哪怕周建军上手帮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事情。 还是直接到屠宰厂请人处理的好,到时候也方便拿出手,自己也能留下一些,带回去给张家坳的大伙儿尝尝。 “好!”老猎人很痛快地答应下来,接过钱装好后,叫上一旁那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一起,用绳索捆了四只蹄子,木棒穿过绳索,两人很轻松地抬了起来。 芒县的屠宰厂,他们比王明远还熟悉,不过二十分钟,三人来到屠宰厂大门口,王明远跟门房打了招呼,亮明自己身份,说明来意后,很快有善于屠宰猪牛的师父出来,王明远付了三块钱加工费,活计就被接下了。 王明远随着进去,看到几人手脚很是麻利地从这四不像的肚皮下手。 这玩意儿皮毛看上去不错,所以,直接采用剥皮的方法。 常年搞屠宰的师父们,手脚不是一般地麻利,尤其是刀子,使得贼溜,不过半个小时时间,整张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肠肚里的草粪也被翻空清洗好。 王明远看着那肚子,倒有点像牛肚,只是比牛肚小了很多,也不知道用来涮火锅,味道会怎样。 不一会儿,按照王明远的要求,四条腿被很好地分割下来,用小蛇皮口袋分别装着,至于脑袋和其它部位,则被分割成了小段,装在王明远特意找来的一个大的蛇皮口袋中。 给几人敬了烟,王明远费力地用老猎户留下的木棒挑着离开,到了僻静处,瞅了眼四周没人,赶忙送入随身空间,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屠宰后,依旧能有一百二三十斤的肉,分量不少。 他之前特意闻了下,这肉味有些像驴肉,腥味没那么重,相信做出来后味道会很不错。 有了这些东西,说服周建军弄到卡车,把握又大了几分。 他只希望,这次去明城,能遇到周建军,可别又外出视察去了! 随后,王明远回了招待所,洗了个澡,在招待所简单地用餐后,早早地歇下,这一觉,直接睡到凌晨四点,这才起床,出了招待所后,传送至明城。 No.235 四不像? No.236 包租公的感觉 有过被人尾随拦截的经历,王明远谨慎地将64式手枪从随身空间中取出装衣服袋子里,这才出了静悄悄的客运站,顺着街道,朝记忆中的青年路走去。 没走多长时间,就碰到早起出摊的商贩,蹬着三轮平板,拉着售卖的东西出现在街道上。 随后,整个明城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摊贩和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之前还只敢将摊子隐藏在偏僻巷道中偷偷出来朝着路人问上一句“吃不吃东西”的小吃摊主,现在已经有不少,敢直接在人流量较大的路口支起摊子,等着客人上门。 这年头,通讯并不发达,但一旦有任何新的指示,已然能如同燎原之火一样迅速扩散出来。 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年头能比过现在人们对时事的关注和把握,凭的只是最简单的报纸、收音机、广播和街坊间的口耳相传。 为了生计,想要抓住一切机会的同时,又有些瑟瑟发抖。 可不像后世,所要了解的绝大部分东西,凭借一部手机就已经足够,然而,这样的便捷,全在游戏和短视频娱乐上了,很多人就只有一个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一个街口的小吃摊上,王明远吃了碗味道还不错的过桥米线,天已经大亮,整个明城开始了新的热闹。他上了一辆前往电报电话大楼的公交车,在去见周建军之前,还得确定一下他人在不在。 车速不快,新铺设的柏油路上,也没密密麻麻的各种让人不知所措的交通线条,有的只是二八大杠清脆的铃声。 公交车最大的问题,莫过于拥挤,随着上车的人越来越多,王明远这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在踮起脚尽可能给新上车的人腾位置后就被架空了,直到下车,才真正落下。 王明远一度担心,这车子会不会被人从内部给挤变形。 长松一口气,目送车子离开后,王明远进了电报电话大楼,找接线员接通了周建军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明城农垦局!” 电话一通,王明远就听到了周建军熟悉的声音。 “周大哥,我是王明远。”王明远笑道:“什么时候有空,我又到明城看你来了!” “你小子,上次没见到,过了这么久才又想起来一趟了,中午,直接去我那里,还记得路吧!” “当然记得。” “说吧,这次有什么事情,我看看能不能直接办了,省得来回跑!” 王明远微微一愣,这么直接的吗? “倒也没啥大事,只是想找你弄个批文,你看啊,农产建设,各种物资的运输量不小,我想搞一辆卡车,用起来会比较方便些。” “小事儿,去我家等着吧,我中午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谢了,周大哥!” 电话挂断,王明远还有些懵懵的。 他是实在没想到,周建军竟然那么痛快地将事情给答应下来,也太顺利了些,原本还想着得费一番口舌,甚至要软磨硬泡的。 79年的时候,国内首次允许私人拥有汽车,虽然主要还是用于生产,但已经在公私汽车的严密壁垒上打开了一条缝隙。 真正的文件明示允许私人拥有汽车,还是在1986年。 在汽车方面的管控,现阶段其实是非常严格的,私人能拥有汽车的,都不是一般人。 刚从动乱中走出来的老百姓,一万个人中间也许都难得找出一个人会梦想能开上私家车的人。 事情办妥,看时间还早,王明远反倒没那么急了。 他在电报电话大楼里转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到那些邮票上。 捡着好看的,年份久的,买了一批,准备离开的时候,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接连给韩小玲去了两封信,哪怕这年头交通不便利,信件的传递往返,往往需要十多天,但过了那么久还没回应,说不过去啊。 总不可能没有收到吧? 再去一封? 稍稍犹豫后,王明远从柜台买了信笺,借了笔,写了第三封信:猪崽又长大了很多,菜园子里的菜涨势也很好。我和大伙在森林里建了农场,一切都很顺利……说好了搭伙过日子的,你走得悄无声息就不说了,竟然还不给我回信,信不信我直接杀到门上,把你给拎回来? 说实话,王明远实在没啥好写的。 只能暂时通过一些琐事,让韩小玲不至于在海城呆久了,澹了对张家坳的念想。 不过转念一想,写毛线的信啊。 这里是电报电话大楼,拍电报不是更快吗?发电报才是邮局的主营业务啊。 王明远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纸篓里,去了拍电报的窗口。 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给王明远开了一张表格,王明远在上面填写了韩小玲的姓名、地址及电报内容。 递上去后,工作人员又给王明远开了一张题头为邮电部电报报费收据:原来号数903,发往地海城,报类,字数八十三,发报月日五月二十号,报费:3.32元。 一个字四分钱! 写信的话,不过一毛钱就能搞定的! 一下子发那么多字,而且通篇尽是废话,发报员愣愣地看着王明远,小小的三块多钱,也是豪横之举了。 接下来,王明远做了拉人的三轮,去了青年路。 摊贩数量再次暴增,街道两旁,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感觉。 执法人员没有催撵,只是巡查依旧,变成了维持治安,收取摊位费之类的,这其中,还有不少夹杂着各地口音的商贩。 这些人,大都是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壮。 王明远在经过两个地摊时,还听到了比较有意思的对话。 “你在牢里面蹲了多久?” “半年……你呢?” “我三个月!” …… 很多知青想方设法返城,有工作岗位接替的工作去了,但城里的各单位,哪怕是扩大生产扩招了不少人,但也无法有那么多岗位满足那么多返城知青,于是,很多人成了待业知青——等待工作安排的知青。 同李明等人一样,要吃要喝要消费,什么地方都缺钱,所以,这些人就开始无事生非了,成了街熘子的是一部分人,还有人则干起了被当成投机倒把四处被追撵的存在。 于是乎,被逮到的进了局子,很多人都留了桉底。 这时候可不像后世,提倡一视同仁,一旦有了桉底,连待业机会都没了,更加没有去路。 但也正是这样一批人,成了下海经商的主力军。 不做买卖还能干啥? 所以,往往很多时候,见面打了招呼都会问问,在牢里被管教了多久。 包括后世经商事业有成的,很多人往往在酒桌上说起当年,都会一拍桌子:我某某人,当年可是在大牢里蹲了多久多久…… 倒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说出来的话,更多的是一种自豪感和炫耀:没蹲过大牢,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王明远一路走过,直到在自己买下的五间连排铺面,发现门口位置都被人给摆满了。 “请让一下!”王明远见自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得开口冲着门前的摊贩说道。 “这地方是我早来的,早就占好的位置,让什么让?要摆摊去别的地儿。” 那青年抬头看着一样背背帆布背包的王明远,以为他也是来摆摊卖东西的,可没丝毫让开的意思。 王明远笑笑:“你这身后的房子,是我的,我都过不去了!” 那青年闻言愣了下,赶忙起身,将铺在地上的油布往一旁拖了一下,让开二十多厘米的位置,悻悻地掏出烟给王明远递了一支:“抱歉抱歉,之前不知道。” “没事儿!”王明远接过烟点上,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现在还不好开设铺面,主要还是以摆地摊为主,暂时,这里作为在明城的起步地点,没有拿到工商营业执照之前,他还不想将这些房子暴露出去。 一路看过去,数十米的房子,还有不少没有卖出去,王明远想了下,这摊位短短一二十天的时间,已经扩到自己房前了,看着架势,整条街被占满也用不了多久。 等工商营业执照开始颁发,店面肯定会变得非常紧俏。 哪怕自己短时间用不上,买过来,再租出去,也会是不小的收获。 随身空间里的哪些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早点下手,多买一些下来,这以后也能体验一把包租公的感觉,提着串钥匙就能过日子不是。 王明远打定主意后,开门进屋,将随身东西放在屋内,又去了另外一个当做仓库的房间,将随身空间中带来的货物取了出来,堆放好以后,径直去了房建局,上次以农场名誉买了五间,这次他以私人名誉,买下了三间,一间不过四百多块钱,若不是买房有限制,他真想将剩余的全都买下来。 这件事情,还得等李明等人到了明城,再以他们的名誉去买才行。 事情办完后,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王明远回屋将两条“四不像”的腿肉取出,用袋子装好,出来后锁好门,在外面拦下一辆拉人的倒骑驴后,直奔周建军家。 No.237 鬣羚 周建军驱车返回自家住所的时候,王明远正蹲在一旁抽着烟。 “等了好一会儿吧?” 周建军下车后,冲着王明远笑道。 “有,我这也是刚到。”王明远赶忙山前给周建军递了支烟。 周建军目光随落到王明远旁边放着的两个袋子上:“次又给我带了什么?”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应该算是山里很难得的味吧。” 王明远实话实话:“因为猎捕到这东西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说看!” 周建军凑到袋子旁,开袋子细细看了里面的腿肉,然后又闻了下:“看着很像驯鹿的肉啊!” “应该不是,驯鹿我是见过的,这肉肯定不是驯鹿的。” 王明远顿了下,接着说道:“我听人说,这东西叫山驴子。还有叫天马。头似羊、耳似驴,脚似,尾似鹿,是个四不像。” “那确实是山驴子……那可真稀罕。我也只是有幸见过,从未尝过啊!” 周军顿时来了兴趣:“这东西平日里喜欢在山里空旷处休息,非常地警觉,人还未见到,它早就已发现你跑了,且,还喜欢夜里动,那就更难见了。” 他边说着一边将自家大门打开,帮忙提上一只袋子,引路进屋。 “周大哥还真是见多识广。”王明远不无恭维地说道。 “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我哪里知道那么多,也是以前在垦荒兵的时偶然见到过,后来回了明城,跟几个在这方面有研究的专家谈论的时候起,这才知道了它的名字。” 周建军打开房门,领着王明远将东西送到厨房后,招呼王明在客厅坐下,专门给他冲了杯咖啡后接着说道:“那些专家管这动物叫鬣羚,不仅仅咱们云省才有,还有其它几个省也经常出没。 喜欢在山林里吃嫩草嫩叶,还特别喜欢吃菌子。在入夏了,咱们云省的菌子可不少,有这动物出没很正常。” 喜欢吃菌子的大型野动物,挺有意思! 当然了,吃菌子的动物,王明还知道,本的黑山羊,如果进入林地放牧的话,也会吃菌子,至于其它的,倒没见过。 “那为什么又被叫做天马?” 王明远疑惑地问。 “这鬣羚啊,在山里的行动速度是非常快的,别看着体型不小,但哪怕是在山石嶙峋的地方,也能奔跑如飞。活动量大,然后就特别喜欢去有盐渍的地方舔舐,补充盐分。山里有盐渍的地方,不少就在山石比较多的地方。 它活动比较频繁的地方,又在山势比较的地方。你在张家坳也知道,咱们云省很多地方的山,一碰到下雨或其它天气变化,经能看到半山腰雾气缭绕,仙气飘飘的感觉,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人们一看到鬣羚,就把它当是神兽祥瑞天了。 事实,据那些专考证,神话传说的的天马原型,还真就是这鬣羚!别看它叫山驴子,其却是牛科动。” 周建军说得头头是道) 王明远细细一,还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却听周建军接着说道:“事实上,不仅仅山驴子是四像,还有鹿、驼鹿麋鹿也是四不像。” 说完后,周建军在与一旁着王明远,笑道:“下来就看一显身手了……” 王明远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去了厨房。 上次在这厨房做过一次饭,里面的摆设他都很清楚,直接点火,上锅水,然后将一只前腿肉从袋子中取出,剔下五斤左右肥瘦相间的鬣羚肉,放入锅中焯水去血腥,然后找了口锅,加水,放入卤粉、香叶、桂皮、八角和姜蒜,放了生抽和老抽进行调味调色,开始进行卤煮。 这需要时间不少,大约得等(本章未完!) No.237 鬣羚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个把小时的时间。 鬣的肉质在王明远看来,介于驴肉牛肉之间,以,他干脆走了做驴肉路子。 在卤料的加持下,很多肉类,哪怕不擅长,至少也能保证不至于翻车。 周建军可是在旁又拿起了小本子开始记录制作过程了。 剩下的时间,王明远开始用香料和盐巴处理剩下的后腿肉。 上次他帮忙腌制的哪些肉,就挂在火炉烟囱的位置,此时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见周建军这老饕食野味的勐。 这次也是一样,腌好后,也给他挂在了火炉烟囱的位置。 有火炉的温度,能将肉中的水分蒸腾,再加上盐和香料,虽然已经入夏,但这的家庭中,本不会放绿头苍蝇等进来下蛆,要不了几天,就成了牛干巴一样的便于保存的东西。 处理完后,王明远开始准备配菜,先刮了两个洋芋切片,又找了些青辣椒和蒜薹切段,然后回客厅坐着喝咖啡。 “你建一次农场,虽然是三方支持,但是,提供就只是片地皮,你虽然说只要允许大包干就行,我们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资金和物资上的支持我们也过,这次,你不找来,我们也会想办法给你配备的,而且,给你配备的,直接就是华汽生产的七吨卡车,就连驾驶员都已经在考虑了。 地方太远了,又是在种深山里,全凭背扛,任务是相当艰……没想到,你自己还先一步找来了。” 周建军说着,给王明远递过来一张批文和一张存折。 批文是领取卡车的批文,存折则是明远农场名义开户的存折,里面有启动资金两万。 华汽,那可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汽车生产大企业,很多军用汽车就出自他们手中,那绝对是军工品质。 更让王明远意外的是,周建军居然在批文中,还给王明远配备了一辆80年代京系212的帆布吉普。 这简直就是个天大惊喜。 他还记老爸说过,他小的时候,大街上可看不见满街各式各样的车子,时候,看到一辆汽经过,好多小孩要追跑半天,哪怕车子早就没影子了,都还耸着鼻子闻闻那一股子油烟味儿。 212吉普,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且,在吉普这一领域,影响深远。 然了,这年头的吉普,肯定没有后世的舒服,王明远通过手机看过图片,那是妥妥的硬派风格,结实度更是杠杠的,不像后世看着漂亮,实则就是些料外壳。 后世太难见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一辆。 至于钱,两万块,在这年头,很大的钱了。 “谢谢周哥,我现在也正在为资金发愁呢,一门心思扑在农场建设人员安置上,处处都要用钱,没太多时间去倒东西赚钱,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家底,很快就被掏空了,了这些钱,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有钱送门,王明远没有拒的理由,而且,有了这张存折,去银行开户的事情,也可以省。 “周哥,这吉普车是……” 他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不能高兴太早。 “卡车三方支持配给你的,至于吉普,则是农垦局给你发的,不怎么说,也是个农场场长了,经常有事务要到处跑,你们张家坳太远,总不能每次出来靠脚丫子和班车吧,事情不急,倒影响不大,万一碰到点紧急事情,可耽搁不起。” 顿了一下,周建军接问道:“你会开车?” “,当然会!”王远连连点头。 开玩笑,卡车在这年头,得三万七,就212吉普,看着大,那是最少也得三万的存在,有算过一笔账,那是上千人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到的。 这一趟,大了。 (本章未完!) No.237 鬣羚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傍上武装、部队和农垦局三者的大腿,王明远忽然觉得,当初面对四个安南猴子险些丧命的事儿,千值万值) 不过,一切得来得还是太容易了些。 王明远不得不谨慎,不无试探地说:“我怕是有些配上这车子。” “有什么配不配的……”周建军却是笑了起来:“他们看中的是这样的守边模式,而我看中的,则是你掌握的新技术,现如今,灵芝的格一直在不断地涨,你若是成功了,那可不得了!” 原来如此啊! 不愧是农垦局局长,这目光不一般。 看来,得在农场上,好好下一番功夫了。 No.237 鬣羚 No.238 双脚解放了 看得出,周建军这是在王明远准备的灵芝种植上押宝,所以才舍得那么大的投入。 灵芝这号称仙草的东西,药效怎样不说,在这年头反正能卖大钱。 不仅仅是在国内,家家户户得到一两株,如获至宝,出口创外汇上价格更高。 王明远心里却是有些想笑,这在后世种植已经有些烂市的东西,真的是太常见了。 他见过灵芝通过嫁接做成的盆景,见过药房窗口上展示的簸箕大小的老灵芝。 灵芝在自古处说中,动不动就是千年万年,功效如何神奇,哪怕在后世,还有很多人认为灵芝的生长年限越高,药性越好,但是,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灵芝年限越长,木质化越严重。 也就是说,花了大钱买到的高年份的灵芝,其实就是块木头。 灵芝真正最有价值的,还是在成熟繁殖时吐出的孢子粉上,那个时候的灵芝也是最有药用价值的,用来炖汤滋补或是用来泡洒,都很不错。 当然了,这还得是在医生指导下使用。 这年头的天坑,条件所限,王明远也不想展现大棚、温室等手段的培养模式,真那样做,完全不需要来天坑。 之所以选择到天坑里进行林下仿野生种植,目的还是一个“野”字。 无论到什么时候,带上一个野字,价格往往都会拔高一大截。 两人闲聊了一阵,王明远起身去了厨房,揭开锅盖看向锅中的鬣羚肉,卤料的香味早已经蔓延整个房间,他取了筷子,戳了一下肉块,发现能轻易戳穿后,知道煮得差不多了。 用筷子将肉块挑出,滤了下卤水后放在砧板上。 他采用的是干锅驴肉的做法,肉块大部分被他切成小方块备用,还有一部分则切成了五毫米厚的片,准备用来做成凉片。 起锅烧油,将切好的土豆片放入锅中炸至金黄捞出。 将锅中的油大部分倒入油缸中装好,王明远在锅里下了花椒、辣椒段、蒜薹段等作料,然后将切好的肉块也倒了进去,进行翻炒数分钟后,加了酱肉和些许白糖和盐进行调味上色后,再加入炸好的土豆片,干锅鬣羚肉成型。 原本,干锅得在火上文火慢煎中食用的,但现在这里可没有能上桌的小炉子。@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王明远只能将它直接出锅装大盘里,连同准备好的凉片一起上桌。 随后又用切出的辣椒末、蒜末、芝麻油等调制了蘸水。 “可以了!” 王明远这话一出,周建军像是接受到了最高命令似地,快速在桌边坐下,端起碗,提起筷就开动,一块鬣羚肉入口,顿时眼睛一亮,冲着王明远竖起了大拇指:“刚刚在旁边看着这些肉,就咽了好几回口水了,现在一吃,更不得了。 没想到,这鬣羚肉还是这么好的东西,肉质介于牛肉和羊肉之间,入口鲜嫩弹牙,不腥不膻,没有丝毫异味,口感层次,那叫一个丰富。” 王明远也尝了两块,确实非常的鲜嫩,倒是不辜负自己这番折腾,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后笑道:“这鬣羚肉,之前在做的时候,我就发现,它不像牛马这些大牲口,经常剧烈运动,导致肌肉过于肿胀,肉质偏硬偏柴。 它更像是驴肉,大概是因为机敏,总能早早地避开天敌,反倒很少有剧烈运动的缘故,所以肉质鲜嫩,肥瘦均衡……所以,就采用驴肉的做法。” “我倒是觉得,这鬣羚肉比驴肉还要更胜一筹,常年生活在山林,各种草药肯定吃的不是,可不是喂普通草料的驴肉能比的。” 周建军不忘往嘴里塞肉,含糊地说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本以为驴肉就是最好的肉了,没想到还能吃到比驴肉火烧更好的野味儿……你小子的手艺,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不行,以后我得往你农场多跑跑,那山里的野味太多了,可不。(本章未完!) No.238 双脚解放了 能让你一个人在哪里偷偷享用!” “能多来农场,我当然是欢迎之至,有什么想吃的野味儿,您尽管跟我说,只要能搞到的,铁定给您备上!” 王明远巴不得周建军能多跑几次,那么大一个农垦局局长,意味着好处不少。 只是他有些怀疑,那进山的几十里山路,以他现在偏胖的体质走不走得动。 不过,还是不能低估了一位老饕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随后,周建军又吃了两块卤出的鬣羚肉凉片,再次竖起了大拇指,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吃相已经将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两人硬生生将干锅鬣羚肉和凉片吃得一干二净,周建军舒服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随后,他去了厨房,将那块已经被王明远腌制的后腿肉取下,砍了一大块,清洗掉上面的盐和香料。 首发更新@ “晚上,我得自己再弄一次,叫上几个老伙计,好好喝顿小酒,这可是稀罕东西,让他们知道,他们以前吃的哪些,在这鬣羚肉前,啥都不是!” 周建军这是要开启炫耀模式了! 王明远笑笑,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半了,现在,事情已经办妥,周建军下午还要上班,他识趣地起身告辞。 周建军却是将他叫住,驱车将他带到了农垦局。 在那里,他看到了那辆崭新的已经上了车牌的212吉普。 “这车,以后就是明远农场的了,至于卡车,已经在配送路上,我去过电话,让人直接送往阿渡公社,你到时候去公社接收。”周建军笑着将钥匙递给王明远道:“上去试试!” 王明远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打开车门,跳上去插上钥匙试了一下,仔细看了车里的档位、离合、刹车和油门,跟后世恢复生产的212不太一样,现在的,非要踩上两脚离合,才能将火打着。 好歹也是学过驾照的,王明远倒也能很快适应。 不过,比起这年头的驾驶员,王明远所欠缺的,就是车辆维修了。 当然了,80年代没有驾校,想要学会开车,必须得找师傅进行专门的学习,而且,学费相当高昂,得花上两三年的时间,还得把师傅给伺候舒服了,否则,连车都未必能摸到。 再有,这年头,不仅仅是能将车开动就行,更多的时候,是在学车辆维修。这是驾驶员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王明远开着车在农垦局前面转了一圈。 感受就一个……声音带劲,消声系统不完善,感觉更像是一台劲爆的摩托。 还有个最大的问题是,车子的发动,如果长时间放置,电瓶中电量不足,那时候就只能靠摇柄了,那可是一个标标准准地体力活。 现在天气渐热,发动起来很容易,要是到了霜雪季节,发动车子更是要命,火烤、热水齐上,往往需要折腾半天才能发动成功。 就像发动拖拉机头一样。 很多人没少上过摇柄的当,后力不济时,被反转的摇柄打到或是扭到手的人不少。 不过,王明远已经很满意了。 有了这座驾,以后去其它地方,就更加方便了。 终于结束甩开脚丫子赶路的日子了。 跟周建军告辞,王明远驱车离开了农垦局,朝着电报电话大楼驶去。 给韩小玲拍的是电报,通常情况,三小时内,电报内容就会被送到韩小玲手中,王明远可是特意强调让她速度回复的,地址就留在明城的电报电话大楼,跟电报员打过招呼,他亲自去取的。 现在隔了好几个小时了,韩小玲应该回信息了才对。。 No.238 双脚解放了 No.239 你给我等着 王明远驱车来到电报电话大楼,找电报员询问过后,在得知没有回复后,他不由有些恼火。 这黑姑娘,也太不靠谱了。 好歹也在一起同桌共吃了那么久,明明走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的,现在居然连信和电报都不回了,这才几天呐! 无情啊! 他想了想,看看时间,心里怀着些侥幸:或许她因为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眼下暂时也没什么事儿,他决定再等等。 于是,他去供销社买了瓶菠萝汽水回到车里边喝边等。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得益于这辆新到手的212吉普加持的光环,一个报务员不待王明远去询问,一接到韩小玲的回电,立刻急匆匆来到车旁,递给他一个电报封壳。 王明远拆开一看,有些傻眼。 电报内容很简单,就四个字:“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这从何说起? 难道就因为平日里让她多喂了几次猪崽,多浇了些菜地? 可是,自己也大米白面,好吃好喝地,做熟后免费提供了。 这根本就是反咬一口嘛,这才回海城多久,脾气见长。 王明远越想越觉得不岔,滴咕道:“要不是我缺个相亲挡箭牌,要不是担心你日后因意外丢掉小命,我还真不稀罕!你以为回到海城,有你海城药物研究所所长的舅舅罩着,日子就能比在张家坳好过?都有优越感了是吧?” 话虽如此,但其实,王明远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这是在张慧那样个性特别强的现代女性身上所找不到的感觉。 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的失落时,王明远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黑姑娘?不可能,不可能!” 他甩甩脑袋,想要驱散脑海中蹦出的念头。 可越是这样,和韩小玲的那段相处点滴,越挥之不去。 大概是因为韩小玲够朴实,够纯真吧,弱弱小小的一个,太容易让人生出我见尤怜想要保护的念头。 在这时代,感情的出现,还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掺杂,够纯粹。 王明远在确认这一点后,心里反倒释然了。 以后还不知要在这平行世界生活多少年,单身二十多年了,也该有个家。 家才是和这世界融合的根,那么,就选你吧! 最终,王明远再次跳下车,进了电报电话大楼,再次给韩小玲拍了一封电报。 这次,也只有一句简短的话:你给我等着! 发报员看着这电报内容,满脸惊讶。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小青年的路数。 之前一封电报说“杀上门去”,现在又是一句“你给我等着”,戾气也太重了些。 这人正经吗? 看着王明远黑着脸出了大楼,发报员犹豫了一下,细细回想之前那封电报的内容,却是笑了起来:“这情书,还真是特别。” 王明远离开电报电话大楼后,驱车在城里转悠,权当是进一步熟悉车子操控了,顺便去了明城的几家山货、药材收购点看了下,将新更新的收购信息记录下来,眼看天色渐晚,他这才驱车前往明城电机厂。 明城电机厂,是王明远爷爷王宝昌结束知青生涯回到明城后工作的地方,算是比较幸运,十多年的知青生涯,得到了优先安排,没有经历过待业的苦苦等待。 在那时候,也算是铁饭碗了。 事实上,这个饭碗,他也端了一辈子,直到最后退休。 王明远只记得,此时的王宝昌所住的,是电机厂的职工宿舍,但具体位置却不知道。 在2023的时候,王明远一家子所住的城市边缘楼房,还是电机厂后来建造分配的,这个时候并没有。 经历四十多年的改建,王明远没有参照物去找到这时候的明城电机厂,只能一路问过去。 之所以瞅着这个时间点,是因为临近下班了。 他只有找到王宝昌,才能知道他们的住处,看看父亲的小时候。 好就好在,王明远看过王宝昌年轻时的相片,不至于在见到人的时候认不出来。 倒也没费多大周折,王明远花了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明城电机厂大门口。 此时的明城电机厂,看上去很是老旧,就连大门,都只是两个用红砖砌成的门墩和两扇用铁皮像是打补丁一样焊接的大门,在右侧的门墩上挂了快白底黑字的招牌。 他听爷爷讲过电机厂的历史,前身叫明城电工器材第四厂,成立于1936年,是解放前明城工业企业较早成立工人护厂队的企业之一,解放后一分为三,即明城电机厂,明城电缆厂和云省变压器厂。 明城电机厂,是目前保存最为完整的传统机械加工制造为数不多的企业之一,处处烙满红色印记,有着优秀的传统。 很有些年头了。 当然了,到了这里,王明远还有个想法,购买几台微型的水力发电机。 来到这世界那么多日子里,王明远还是非常不习惯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过日子。 别的地方他管不了,但张家坳以及天坑,照明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都是水资源非常充沛的地方,只要有能买到水力发电机,解决照明不是问题,一些简单的电器,还是能用上的。 就在下车的时候,荷枪实弹的门卫很快迎了上了,冲着王明远敬了一礼后问道:“请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这已经是很客气的询问了,大概还是看在212吉普车的面子上,若是没有它,靠得那么近,恐怕就不是现在的情形了。 电机之类的生产,可是保密的。 王明远亮出自己的介绍信,笑道:“我想来贵厂采购几台微型的水力发电机。” “那你来的不是时候,厂里几位管事的领导,今天都去市里开会了,明天早点来吧。”守卫说道。 那么不巧吗? 王明远微微叹了口气:“行吧,我明天再来。” 随后,他钻进车子,将车掉头,开到路口处,等着王宝昌的出现。 这个时候,王宝昌只是里面的一名普通工人,别看是铁饭碗,但其实比待业青年强不了多少。 就他所在的岗位,可是两人穿插进行的。 岗位的稀缺,原本是他一人的工位,硬生生地安插了另一人,双人同岗,轮着来上班,这也就使得工资减半,一个月二十块不到的钱。 他有孩子要养,糟糕的情况也只能咬牙撑着,总比待业强。 可是,二十块钱,在这明城里,一个月下来,温饱都难……王明远很难想象,他们在这段日子里的艰难。 希望今天是王宝昌上班的日子。 在车里等了十数分钟后,沉重的铁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被门卫缓缓推开。 一个个工人,在门口检查人员仔细地搜查后,走出电机厂。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样的搜查很不地道,但此时的电机厂,别看着破旧,却是明城实实在在的重点企业,排除保密技术之类的东西,经常接触到的一些金属配件,也是需要好好排查的,资源稀缺啊。 而因为缺钱,偷摸着盗取这些金属当做废品售卖的情况,时有发生。 这样的搜查,后世的手机组装电子厂,尤其是外资的,更为严格。 遗憾的是,王明远等到最后铁门关上后,都没有见到王宝昌,反倒在路口看到了一个身着的确良服饰,看上很显眼的女人,也在朝着厂门口张望。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女人的时候,一个名字在脑海中跳了出来:苏颖! No.240 相遇 王明远没见过苏颖,哪怕照片也不曾见过。 之所以会觉得这个女人是苏颖,更多的是直觉,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亲切之意。 明城电机厂的员工走完了,女人的神色有些失望。 在门卫准备关上大门的时候,女人快步迎了上去:“同志,请问一下,这厂里有一个名叫王宝昌的职工吗?” 偏着头听两人说话的王明远,见女人询问的是王宝昌,他一下子就断定了,这女人就是苏颖。 门卫上下打量着女人,细细想了下:“厂里是有一个名叫王宝昌的职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国人同名同姓的人太多,往往一个名字,能在小小的一个地方找出几个年龄段完全不同的人都是常事。 “我打听的这个王宝昌,是从芒县下属的阿渡公社回来的老知青,我去民政部知青办公室确认过,他就被安置在你们厂里。”苏颖肯定地说:“他今天没来上班?”。@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门卫却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女人:“那应该就是同一人了……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什么?据我所知,他家里除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有两个上了年纪腿脚都不太好的老人,别的也没什么人了。” 苏颖犹豫了一下:“我是……他的一个朋友,当时同在一个地方当知青,后来我回了海城,最近正好有点事情回明城处理点,顺道过来看看。” 门卫点点头,说道:“他所在的岗位是轮岗的,今天不是他上班,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街上捡废品。” “捡废品?”苏颖微微愣了下。 “轮岗,工资一个月二十来块,还要供着个孩子读书,还有老人要赡养,捡废品也是无奈之举,日子总是要过的嘛!”门卫摇摇头说道:“他当知青时找的那婆娘也真是狠心,抛下他们爷两,这王宝昌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苏颖尴尬地笑笑:“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哦……这我知道,就住在厂里的老安置房里,你朝这大路往前走两个路口,顺着巷道拐进去,一直走就能看到,安置房大门口有牌子,一眼就能认出来,到那里你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好……谢谢啊同志!” 苏颖道谢后转身离开明城电机厂,顺着街道,朝着门卫所指引的方向找去。 她这一问,倒是替王明远省了些麻烦。 将车开到门卫所说的巷道口路边停下,王明远下了车,也进了巷道,跟在苏颖身后二十多米外,也朝着电机厂的老安置楼走去。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骑着自行车或是徒步回家的人,来来往往,让狭小的巷道变得很是拥挤。 一直走了十多分钟,安置楼出现在眼前。 在苏颖上前找人的询问的时候,王明远静静地等在后面,仔细地听着。 却不想,她还未问清楚王宝昌的宿舍,倒先看到了背着篮子归来的王宝昌。 此时,王宝昌的篮子里,东西不少,能看到一浅篮的汽水、香槟瓶子,还有不少牙膏皮和塑料鞋底。 他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尤其是鞋子和裤腿上,还沾染了不少泥浆。 这段时间并没有下雨,身上弄得那么脏,肯定是下河沟里或是垃圾堆翻找废品了。 很多人喝汽水后剩下的瓶子,往往随手就扔,很多人家的垃圾,也经常往河沟里倒。 垃圾堆和河沟,在这年头很脏,但对不少以捡拾废品换钱补充家用的人来说,却是个宝库。 走到老安置楼的门口的王宝昌,在勐然看到苏颖的时候,也是一惊。 两人四目相对,一句话不说。 许久之后,王明昌才说了一句:“跟我走!” 他背着箩筐,上前领路。 苏颖也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王明远给自己。(本章未完!) No.240 相遇 点了一支烟以后,很随意地也跟在后面。 无错更新@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王明昌所去的地方是废品收购站,到了地方,他把篮子放下,将里面的瓶子、牙膏皮和塑料底全取了出来。 牙膏皮称了三斤,换了五毛钱,塑料底要贵一些,也是称斤,有七斤,换了一块二毛钱,剩下的就是瓶子了。 瓶子点个数售卖,一个三分,收购站的人员检查的很仔细,伸手在一个个瓶口摸过,但凡是瓶口有些许破损的,都被淘汰,只要完好的。 五十多个瓶子,淘汰了七个,也唤了一块三毛五。 这一篮子东西,总计换了三块零五分。 一听能搞到三块零五分,似乎不少,但其实,并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收获,而且,整个明城,以捡废品为生的人不少,并且,很多人家,塑料底、牙膏皮和各种瓶子,也会自己留着,不会轻易丢弃。 也只有一些条件比较好的,或是不方便携带、摆放的才会丢掉。 很多时候,就即使捡废品,也得看运气。 直到将东西处理完,王宝昌才背上篮子走到一旁:“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和孩子!” 苏颖咬着下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孩子还好吗?” “他很好,学习很认真,也很懂事。至于我,你也看到了,不怎么样,但也饿不死。”王明昌说到这顿了下,这才抬头看着苏颖:“人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了。我哪里太小,而且很脏很乱,你就别去了。” 王宝昌话语缓慢,脸上还有些许微笑,但看得出很勉强,满满的都是怨气。 “我想看看孩子!”苏颖满脸歉意地说:“我亏欠他太多了。” “还是别看了吧,你不知道,你回城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就连说梦话都还叫着妈妈,现在才好一点,不再说梦话了,我不想你再见他一次,又让他说上很长时间梦话,反正你终归还是要回海城,看不上我们这小小的明城的,何必又让孩子难过一次。” 王宝昌说完这句话,背着篮子转身就走。 “我没有看不起你们,我也没有看不起明城,我也说过,我会回来,让你们等我……我是食言了,没有在两个月内回到张家坳,可是,就像你说的,你的根在明城,我也有父母在海城啊,我回去后也想着早点回来,可是,父母死活不让,你让我怎么办?” 苏颖的声音一下子大了很多,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声音一出,就连废品收购站的人也一下子被惊动,走出几人看着一旁的两人。 王宝昌听到这话,停了下来。 王明远远远地看着这个男人,也是满脸无奈,眼中泪珠子也是一个接一个地滚落。 好一会儿之后,王宝昌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顺便在放下的时候将眼泪擦去:“还是请回吧。”说完,他再次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No.240 相遇 No.241 让人魔怔的米线 王宝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王明远的视线中。 苏颖没有追赶,只是无力地蹲在路边,低着头,任凭眼泪珠子将地面的尘土打湿大片。 许久之后她才起身,掏出手帕将泪水擦干。 这年头,乡下人擦鼻涕时捏着鼻子一吹,往脚跟一擦,顺便用手巴掌胡乱擦一下鼻子……很是接地气。 城里的男女在这方面就要文雅得多,尤其是青年男女,几乎衣服袋子或是裤兜里都会装上一块手帕,纸巾、卷纸还未出现在大众生活中的时候,这手帕可是擦鼻涕,擦眼泪的神器,每天晚上回到家,打水清洗干净晾着,两三块手帕换着重复使用。 就即使到了后世,在公园里,也经常能看到一些老人,还在使用。 苏颖随后缓缓走回明城电机厂附近,进了一家招待所。 好不容易来一趟明城,没见到孩子,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王明远则回到通往老安置楼的巷道,等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小孩身影出现。 他看过自己老爸王建兴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在这80年平行时空的王建兴一出现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 一头寸发,系着红领巾,上衣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显得很宽大,裤子倒是挺合适,只是在屁股和膝盖的位置,用粗糙的针脚补了大大的补丁,挎着个军绿的帆布书包,鼓鼓囊囊的。 比起不少同龄人来说,王建生身上的衣物是差了一些,不过,还算干净整洁。 一个大男人,能把一个孩子打理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王明远没想到,自己老爸小时候个子那么小,不足一米二的样子,都十岁了,干瘦干瘦的,也不知后面是怎么长到近一米八的,这鸿沟跨越得很猛啊。 看得出,他这是刚放学回来。 只是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似乎右脚受了伤。 离着老安置楼还有一段距离,王宝昌早早地迎了出来,见到王建兴的时候,王建兴早一步看到了他,一瘸一拐的脚一下子绷直了,变成了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快跑几步来到王宝昌面前:“爸……我回来了!” 王宝昌他先是四处瞅了几眼,这才怜爱地伸手揉了揉王建兴的小脑袋:“今天怎么样?没被人欺负吧。” “没有,今天过得很好,爸……我今天又学会了十三个生字,还第一个背诵了课文,老实都夸奖我了。”王建兴扬起小脸,很是兴奋地说。 “你真厉害,继续加油,继续努力!”王宝昌听到自家儿子的成就,脸上也乐开了花。 “还有……爸,你看,我一路上回来,还捡到了三个瓶子和四个牙膏皮!”王宝昌将书包布盖翻开,从里面取出三个汽水瓶子和四个卷成一团的牙膏皮。 首发更新@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书包装得鼓鼓囊囊的,原来是因为装了这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没想到,老爸小时候还挺懂事,已经知道帮扶家里了。穷人家的娃……唉! 王宝昌伸手将这些东西接过,脸上难过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再次伸手拍了拍王建兴的小脑袋,然后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一个巷道里摆放的小吃摊旁:“老李,还有米线没有,给孩子煮一碗!” “有有有……”摊主笑呵呵地说道。 摊主是个年纪比王宝昌还大了一些的中年,左手手指头少了三个,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 顿了下,他看看王建兴,又看看王宝昌:“要不你也来一碗?” “还是不了,家里还有些冷饭,天气热起来了,不吃掉的话,到了明天肯定得馊掉,可不能浪费啊!”王宝昌讪讪地笑着。 “李大伯,还是不煮了吧,我回去跟爸爸一起吃,爸爸说的对,放了坏掉不好!”王建兴看了看王宝昌,出声阻止准备上锅开始煮。(本章未完!) No.241 让人魔怔的米线 米线的摊主。 “这孩子,可真懂事,不像我家那小崽子,都十五六岁的人了,不知道多帮帮家里,读书笨的要死,整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宝昌啊,我是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娃。”摊主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王宝昌:“这米线还煮不煮?” “煮!”王宝昌点头。 “不煮!”王建兴则是一口回绝:“爸,我早上的时候看过,锅里剩的饭顶多有一小碗多点,你肯定中午将就着就吃了,都没吃饱,晚上怎么可能还有,你明明就是想让我一个人吃,你自己回去吃包谷饭的,要么就是我跟你一起回去做饭吃,要么就一起在这里吃米线,反正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 王宝昌一听这话,微微愣了下,随后笑道:“你也知道饭少,中午都不够我吃,所以,中午的时候,我又蒸了饭,现在还有剩余,你就放心地吃吧……你不是最爱吃米线的吗?还有啊,爸爸告诉你,我今天可是赚了三块钱哦,一碗米线,四毛钱,爸爸还是舍得的,今天也高兴。” “真的?”王建兴不放心地问。 “那还有假!”王宝昌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块钱还有一些毛票,在王建兴眼前晃了晃。 摊主点点头,这才开始起锅烧水,开始煮米线。 王明远也走了过去,他也还没吃晚饭,正好也顺带品尝一下。 云省人,有不少对米线情有独钟,甚至能做到连续多日,早中晚顿顿皆是米线,王明远就是其中之一。 “老板,给我煮两碗。” 他刚才看到王宝昌吞咽口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了,明明很想吃,却一心想着省。 不管怎么说,米线也是大米做的,摊位上出售的,调料也有好几种,比起家里的粗茶淡饭好吃很多。 _o_m 摊主上下打量着王明远,笑道:“客人面生啊,这片的人我大都见过,不是这地方的人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谨慎。 在这偏僻巷道里,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的确良衣服的人,他心里很不放心,生怕是个什么人物。 万一是来走访查收的打击办工作人员,那可不妙。 打击办的人经常着便装这么干。 “不是!”王明远点头。 “那是来这里公干的吗?” “算是吧,我是到明城电机厂来采购电机的,可是那厂子里的领导都没在,所以,只能等明天了。”王明远说明来意:“我听人说你这里的米线味道不错,特意过来尝尝。” 他很清楚这摊主的担心,隐藏在巷道深处,不就是担心被打击办收缴处罚嘛,说明白了,免得他提心吊胆,以后经商开放了就好起来了。 “好!”摊主放心下来,神情变得自然:“这米线分量不少,你一次要两碗,吃得完吗,还是说还有人要来?” “就我一人!”王明远笑着探头看了看摊位:“还有臊子肉啊,加肉的话,多少钱一碗?” “那得五毛一碗!”摊主应道。 王明远随手掏出一块五毛钱递给摊主。摊主接过后反倒愣住:“你给多了!” 他正要退回来,却被王明远拦住:“你现在煮的三碗,都加上臊子肉,我付钱,我请他们吃。” 这下,反倒是王宝昌愣住了。 一个不认识的人请自己吃饭,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王明远却是热情招呼:“大叔,坐啊!”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王宝昌警惕地问。 他刚才可是听说了,这小青年是来明城电机厂采购的,这一来就请自己吃东西,而且就在老安置楼前面不远处,这厂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地,谁都看得到……他很是担心眼前这小青年别有用意。 “不认识就不能请你吃东西了。(本章未完!) No.241 让人魔怔的米线 ?”王明远笑道:“相遇是缘……而且,刚刚我在旁边看着呢,那么听话的懂事的孩子,让你跟着吃碗米线,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呀,放心吃吧,这才几毛钱的事儿,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 摊主一听这话却是乐了,忙劝王宝昌坐下。 王宝昌愣愣地拉着孩子在桌旁坐下:“那真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 王明远摆摆手,满脸的云淡风轻。 事实上,在这年头,请王宝昌和王建兴两人吃上香辣爽口的米线,又何尝不是王明远自己的一个心愿。 在2023那边,王明远以前可是听过老爸讲过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也曾提过这个一直在老安置房卖米线的摊位,说这摊位上卖的米线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苦日子过的不少,直到上了高中才真正能每顿吃上大米,体味大米美好的王建兴,面对米线这种美味来说,绝对是珍馐般的存在。 无错更新@ 平日里,也只有感冒生病了,王宝昌才舍得领着他到米线摊上吃上一碗米线,特意交代多放辣椒,顺便发汗。 王建兴也总是在吃过米线被辣的满头大汗后,很快就变得身轻体健,神奇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意思。而每当他在吃米线的时候,王宝昌往往就坐在一旁干咽口水或是干脆借故提早离开。 这是王建兴整个童年美好且心酸的记忆,对于米线,甚至有了些魔怔,为了吃上一碗,甚至希望自己隔三差五就生一场病。 哪怕到了后世,也喜欢经常去吃上一碗,像是不会腻一样。 现在,王明远有机会回到80年这个平行时空,即使知道眼前的两人,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爷爷和父亲,他也想这么做,算是心灵上的慰藉。 。. 呜哩哇啦嘿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No.241 让人魔怔的米线 No.242 铁环、弹珠、陀螺和弹弓 漂油的作用,大概就是即使只放了一点点,也能让汤水看上去油汪汪的。 不过,王明远让摊主所煮的三碗面,还加了些臊子肉,也算是有些实在了。 在王明远看来,这米线用料简单,味道也只是普普通通,但是对王宝昌和王建兴两人来说,就非常难得了。 几乎是习惯性地往各自往碗里加了两勺辣椒面,汤色立刻变得火红,两人是吃得满头大汗,非常地痛快。 王明远草草吃完,填饱肚子,见两人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笑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不用……已经吃得很饱了,谢谢!”王宝昌连连摆手。 “那行吧……走了!”王明远起身告辞。 “要不,去家里坐坐?”王宝昌也跟着起身:“到家里泡点茶喝?” “不用了,我呆会还有点事!”王明远笑道。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王明远很容易就能想到他们家里并不乐观的情况。 倒不是说他嫌弃,主要还是不想过多打扰。 “那就不留你了!” 王宝昌冲着他感激地笑笑:“谢谢你请我们父子俩吃米线,有机会再来的话,一定要到家里坐坐,我家就在二单元三楼左边的那间。” “好!”王明远点点头,没有再过多停留,缓步离开。 就在他刚走没几步,听到身后王宝昌说道:“明天轮到爸爸上班了,中午的饭菜,爸爸会提前给你做好,你放学回来,自己热一下。” “爸爸忘了,明天是星期天,我自己能做。”王建兴笑道:“晚上我把作业做完,明天去捡废品。”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明天星期天? 来这80年也有些时日了,自从没有读书,所过的每一天是星期几,他都已经湖涂了。 “明天是星期天的话,怕是明城电机厂的人也见不到了,还得再耽搁一天,拖到周一。” 这年头,无论是学生还是工人,实行的都是六天制。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只在周日的时候休息一天。 这制度,一直持续到了1995年五月一号才变成了双休日。 “爸爸明天还是得上加班,能多轮到一天是一天……你明天去捡废品的话,不要到处乱窜,也不要走得太远,尤其是我跟你说过的几个地方,千万不要去,哪里坏人多。”王宝昌交代道。 “好!”王建兴很乖巧地回答。 两人一路返回老安置楼,王明远也随即出了巷道。 既然明天厂子有人上班,那就不用过多耽搁了。 他上了车,驱车到了苏颖入住的招待所,将车停下后,也亮明身份住了进去。 一夜安然度过。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早早地去了明城电机厂,将采购的小型水力发电机的事情找厂里的领导商量。 考虑到天坑和张家坳的情况,水流中的泥沙腐叶杂物等东西不少,王明远采购了两台水轮式发电机,这样不容易遭到异物影响,而且,发电量别说只是张家坳十多户人家,就即使户数翻上一番也足够用了。 这玩意儿组装起来很容易,只是稍微显得笨重了些。 原本王明远完全可以从2023网上直接订购的,但是,农场里以后少不了有人来往,他可不想因为这明显不同的水力发电机引来更多麻烦,干脆顺应这年代的发展好了,而且,这年头的水力发电机,那质量可真是杠杠的。 能用上电照明,相信手底下那些人,多出点力气也心甘情愿。 卡车是直接配送前往阿渡公社,那小小的212吉普,肯定无法装下,王明远干脆多出了一笔运费,让厂里直接送往张家坳。 事情处理结束后,王明远又去了电缆厂,采购了足够的电线和电缆。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开关、插板、灯泡之类都是些小玩意儿,王明远直接成箱地购买了一些,足够用了。 这些东西,也被他直接送往明城电机厂,让他们在运送发电机的时候,顺带送往张家坳。 事情办妥,王明远准备前往青年路的时候,刚出了明城电机厂大门不久,就看到了苏颖,正藏在一处房屋拐角,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王明远驱车经过时,顺便瞅了一眼,空地上,十数个男孩女孩,正凑在一起玩耍。 女孩在丢沙包、跳皮筋。 男孩子们则是滚铁环、打陀螺,玩玻璃弹珠。 或是三四个凑在一起抓石子。 打打闹闹地,玩得很是高兴。 这些游戏,王明远几乎都没接触过,他90末梢出生,接触的更多的是电子游戏,接着就是电脑游戏了。 比较熟悉的就是公园里打陀螺的大爷,鞭子甩得噼啪爆响。 不过,王明远还是听老爸讲过这些游戏。 这时候,谁的玻璃弹珠多,谁就是孩子王,有把弹弓,更是牛气哄哄。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王建兴在小时候是这种境地,更多的时候,是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玩,就比如现在。 他背着个小一号的篮子,就痴痴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孩子,眼中充满羡慕。 王明远看得一阵心酸,本该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早早地懂事,忙着帮扶家里,承受了很多这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王明远将车子在一旁的路边停下,远远地看着王建兴和苏颖。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三个穿着的确良童装胖都都的孩子,手里拿着红色橡皮车胎剪裁成细条,八号铁丝做成弓架的弹弓,不时从面前挂着的布袋中,掏出小石子,一会儿打鸟,一会儿打树。 “欸……那不是王宝昌吗?走……”为首的小男孩冲着身旁的另外两个小孩招呼一声,朝着王建兴走去。 王建兴也看到三人,他没有继续在这片玩耍之地停留,转身就走,却被三个小孩快跑几步,拦了下来。 “哟,你个捡垃圾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为首的小男孩笑嘻嘻挡在前面:“去捡垃圾吗?昨天我就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怎么,看到我来了还想着开熘? 你跑得了吗? 哎呀……昨天才打过你,今天又手痒了。 我就奇怪,你怎么不去找你那个也只会捡垃圾的爸爸告状了?告状有什么用,我照样揍你,你个没娘养的玩意儿,竟然敢偷我的玻璃弹珠,还死不承认……” 王明远微微皱起眉头:一个个的,还挺横! 他现在知道王建兴昨天走路一瘸一拐的原因了,感情昨天是被人揍了。 几人说着,上前开始推搡王建兴,随后将他背着的小篮子扯了下来,胡乱地倒在地上。 东西不多,就七个香槟瓶子和几个牙膏皮。 瓶子被三人几脚踢到一旁,碎了三个。 见状,王建兴眉头皱了起来:“我说过了,那弹珠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已经还给你了,昨天没有还手,不是因为怕你,只是不想给我爸爸添麻烦,他每天已经很累了。 捡破烂怎么了,又没偷又没抢,碍着你了? 仗着有钱就可以欺负人了? 还有,我有妈,只是没在身边而已,她一定会来找我的,不像你们,爹妈都在身边,更没有教养! 另外,这瓶子三分钱一个,你们打碎了三个,得赔。” “哟,还敢顶嘴!你再说一遍……” 为首的小男孩勐地上前推了王建兴一把,小屁孩比王建兴高了一个头,很是壮实,力气不小,顿时将王建兴推翻在地。 他眉头一下子拧得更紧了,翻身站起的时候,随手将旁边的香槟瓶子抓起一个…… No.243 百倍偿还 王明远看到这一幕,很想下车去给三个小屁孩一人来上一脚,教训他们一番。 但是在看到王建兴提起瓶子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忍住了。 在2023那边,王明远是很了解他老爸的脾气的,看上去非常地随和,永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往往遇到事情的时候,非常的果决,有血性,不是轻易言输的人,有的时候,甚至用生勐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在随后的生活中,又被渐渐磨平。 王明远一开始还以为,他老爸是因为在部队磨砺了几年的养成的。 现在看来,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有脾气了。 大概也是因为心中怒火被点燃的缘故。 一个两年多没见过妈妈的人,被人指着这样说,还如此欺负,很少有人受得了,可偏偏又懂事地担心,怕给王宝昌添麻烦…… 现在提起香槟瓶子的样子,该是忍无可忍了。 “再说一万遍也是这样,给我道歉,赔我瓶子!” 王建兴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后,他抓着瓶子指向为首的小男孩。 “想要我道歉,你怕是想多了,至于赔钱,吃屎去吧!”小男孩笑嘻嘻地走到王建兴面前:“拿个瓶子吓唬谁呢?脑袋伸到你面前,你敢打吗?来呀……” 小男孩说着,低头将脑袋送到王建兴面前,伸手指着自己脑袋:“有种的话你倒是打呀……” 冬…… 小男孩话音未落,王建兴已经一瓶子敲在他脑袋上。 那小男孩哪里想得到,王建兴竟然真的敢打。 这一瓶子敲在脑袋上,瓶子没碎,但力量肯定不小,小男孩脑袋里金星闪烁,剧烈的疼痛让他捂着脑袋怪叫起来,踉跄着退后好几步才站稳身形,眼睛里一下子充血:“你真敢打我,上啊,揍他……” 另外两个闻言,立刻朝王建兴扑了过去。 见状,王建兴丝毫不虚。 打都打了,整个人一下子放开了,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提起瓶子就砸,那叫一个生勐,完全地不管不顾。 本就心有所惧的两人,那是他的对手,在王建兴胡乱地瓶子挥动中,一个挨了两下后,那还敢硬上。 都只是些十来岁的小屁孩,被王建兴这气势一吓,抛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就不要命地跑了。 王建兴追了几步,最终折了回来,将地上剩下的瓶子和牙膏皮捡拾在篮子里,重新背上后,正准备离开,就见几个大人急匆匆地赶来,男女都有,后面跟着的正是几个刚被打跑的小屁孩。 “就是他打的!”之前的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那叫一个凄惨。 王建兴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走。 为首的中年顿时怒了,气势汹汹地冲到王建兴面前:“你给我站住!” 他冲到王建兴面前,竟是二话不说,一脚就朝着王建兴踹了过去。 在大人面前,王建兴那有还手的余地,顿时被踹得栽倒在地。 王明远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打开车门钻了出来,看到一直藏在墙角偷看的苏颖也急匆匆跑了出来,但没跑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捂着嘴没敢吱声,眼泪珠子却是不停地滚落。 眼看着那中年又朝着王建兴走去,准备动手,王明远看不下去了,也不管苏颖心里现在是什么想法,在犹豫些什么,虽然知道在后世老爸依旧活得好好的,但小时候被这样欺负,他心里又怎能忍得住。 他快走几步,推开围观的人群,在那男子准备揪这王建兴领子提起来扇耳光的时候,直接一脚朝着男子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含怒而出,没有丝留手,同样也将男子踹得闷哼一声,连退好几步栽倒在地。 “你谁啊?”男子怒吼一声,翻身从地上爬起,指着王明远正准备发飙,却看到王明远从袋子里毫掏出把手枪,顿时将到嘴边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 王明远缓步走到男子面前,抬枪抵在男子的脑袋上,随后,他慢慢拉开手枪的保险。 保险打开时发出的清脆金属声响,让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没几人能在被枪指着脑袋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 “有话好说……”男子被吓得颤音都出来了。 “你叫我有话好说,你自己好好说话了吗?一上来就揍人,还是打个小孩……你还真下得去手啊!”王明远声音很冷。 看着王明远手中的枪,周围围拢过来议论纷纷指手画脚的人群,一下子噤声。 就连吵吵嚷嚷着要打要杀的其余两个孩子的爸妈,也都赶忙闭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是这小孩,用瓶子打了我儿子,脑袋起了个大包,都淤血了,我就是来讨个公道。” 男子小声道。 “那你有没有问问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打?”王明远冷笑一声,反问。 “没有……” “你都没有问过,上来就打人,合适吗?”王明远再问。 “不……不合适!”男子支吾着说。 “正好,我在车里全都看到了。明明是你们这些人家的三个小屁孩找茬,要来打他,怎么还不准他还手,等着被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这孩子,昨天刚被你们家的孩子打过一次,腿脚都受伤了。 还是说,就只有你们家的孩子金贵? 对了,你们家的孩子挺横,我听他说你们家都很有钱是吧?有钱就可以欺负没钱的? 还有,好好问问你们几家的孩子,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欺人到这种地步,若不是看他们还是孩子不懂事,我刚才就想下来揍他们了。难怪小孩这么没教养,原来是大人就这德行。” 王明远将枪收了起来,环视周围一圈后,走到王建兴旁边,蹲下身,柔声问道:“伤到哪里没有?” 王建兴紧咬着牙帮,一声不吭地摇摇头。 王明远将他被踹胸口位置衣服扣子解开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又将他的右脚裤腿卷了起来,发现除了膝盖位置摔破,还有几处淤青,都是昨天留下的伤,经过一夜恢复,走路不再像昨天那样一瘸一拐,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不由稍稍动了口气。 他回头看着三个缩在一旁的孩子,问道:“还不老实交代。” 三个小屁孩那还敢隐瞒,支支吾吾地将昨天和今天打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个家长一听这话,当即四下一瞅,纷纷折了路旁的树枝,揪着几个小屁孩就抽,一顿跳脚米线吃下来,打的鬼哭狼嚎。 就为一颗弹珠的破事,弄得大人都被人用枪顶着脑门。 这气不打一处来,不能拿王明远怎么样,只能拿惹事的孩子撒气了。 “我跟这孩子有缘,我知道你们不服……不,是很有钱,有什么后招尽管使,但是,别让我知道,这孩子再受欺负的事儿,不然,谁欺负他,谁用命来偿还!” 王明远将小篮子捡起来,刚才王建兴被男子踹的那一脚,摔倒后,瓶子又碎了两个,只剩下两个了。 “这瓶子前后被你们打碎五个,百倍偿还,不多,一个瓶子三块钱,一共是十五块钱,赔吧。” 他冷眼看着几人:“不然,咱们就到警局好好说道说道,也让他们听听,某些人是如何欺凌一个孩子的。” 几个家长傻眼,十五块钱,可不少。 但终究没人敢多说什么,彼此互视一眼后,非常不情愿地将钱递了过来。 王明远将钱接过,塞到王建兴衣兜里装着,然后拉着上了路旁的212吉普,扬长而去。 “我刚刚被人用枪抵着脑袋啊,你们居然屁都不放一个。”男子很不服气。 “你也知道,人家随手就能掏出手枪啊,那枪是一般人能有的?这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另外一个孩子家长说道:“再说了,是你家孩子领头惹的事。” “能开吉普车的人,有几个简单的,反正我是惹不起。”另一家家长说道:“你刚才确实不应该,一上来就打,那么个小孩,万一被打出个三长两短……你这脾气,该好好改一改了。” 两家说完,各自揪着自家孩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地走了。只剩下男子愣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No.244 小人书 一转眼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昨天晚上刚在一起喝过米线,刚刚又帮了个大忙,王建兴对王明远很是感激,到没有像对陌生人那样的警惕,反而觉得王明远很是可靠。 王明远先驱车领着王建兴去了附近的卫生院,找医生给他进行了检查和治疗。 倒也没有大碍,小孩子恢复快,两三天就能好起来。 王明云出了医院后,驱车将他带回了入住的招待所去吃饭,他车速开得不快,后视镜中一直能看到苏颖小跑着,躲躲藏藏地跟来。 路边摊的米线尚且能吃得那么爽口,招待所中厨师做的饭菜那就更不得了了。 王明远特意要了几个肉菜,让王建兴放开了吃。 简单闲聊中,王明远也就问了些学习上的事情。 事实上,王建兴的学习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常年在班上能排进前三。 这也是2023那边,成绩一般般的王明远一直被老爸诟病时,动不动就是一句想当初自己多么多么厉害。 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那你长大后,想干什么?”王明远饶有兴趣地问,顺便给他夹了一只鸡腿。 “我想去当兵!”王建兴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 “转业回来,能有工作安排,也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不会被欺负!” 很朴实的理由。 “就即使是去当兵,也该更努力的读书,做一个有文化的战士。 王明远点点头,鼓励道。 这跟老爸当初说的差不多,他想了下,大概是因为爷爷返城后的工作境遇不理想、不稳定,还遭到不少欺辱的缘故,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过,不论是去读大学,还是去当兵,在这年头哪怕是在后面几十年都是极好的选择,当上几年兵,走的是上边工作安排和自主择业的路子。 王建昌转业后,也成了明城公安局的一员,一次任务中受伤后不再适合警队工作,走出警队,闲不住的他,成了信合的保安。 _o_m 工资不高,一辈子虽说没有大的成就,但家庭还算美满。 吃完饭后,王明远特意让招待所的厨师切了些肘子和一只炖好的土鸡,打包放入王建兴的小篮子:“这些东西你带回去,晚上分爸爸吃。我看你挺喜欢他们玩那些玻璃弹珠、铁环、陀螺什么的,我带你去供销社里(我们地方供销社里曾经卖过),给你买,怎么样?” “不用,我不需要这些!”王建兴摇摇头道:“我想要的话,自己就能做。”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王明远再次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买一本小人书吧,我想看《三国演义》。”王建兴想了想,还是提了个小小的愿望。 小人书?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你说的就是连环画。” 在他的记忆中,家里曾经有一个放在床底下的木箱子,里面摆放的就是老爸小时候的一些物件,其中就有好几本连环画,不过,这些东西,最终还是被他败了。 小时候不懂事,装书包里带到学校,上课看连环画被老师没收几本,还有一些是借给其他同学,最终没能归还。 他后来也在一些旧书摊上见过,在后世几乎绝迹了,有不少人将连环画当成藏品来收集,一些大师级画家绘制的精品连环画,近些年来,价格一直飞涨。 也正因为有着收藏价值,王明远还特地了解过一些。 五十年代,伟人提倡艺术要为广大工农兵服务,还专门对连环画的出版单位进行了重组,在66年这十多年的时间,得到了蓬勃发展。 连环画的创作者们,不仅将各种古典、历史、传说故事等传统文化介绍给广大民众,更由于从事这项工作的几乎都是顶尖的一流画家,所以,创造。 了连环画史上无以伦比的艺术高峰。 后续的一系列变革,很多东西一度中断或是变了模样,直到78年开始进行改革开放,建设全面恢复,连环画也赢来了第二个繁荣期。@*~~ 甚至,最顶尖的美术学院在80年还开设了连环画专业,连续十年招生,到85年的时候,还出现了以画种分工城里的国营专业出版社,可见其火爆。 不过,也就在85年之后,影视媒体等飞速发展,大幅度丰富了人们的娱乐生活,小人书已经不再是不可缺少的一乐方式,渐渐衰落,进而销声匿迹。 既然王建兴想要,王明远自然满足。 在附近,就有一家老旧的新华书店。 经过动乱、恢复高考后,人们的求知欲在这时段,是最为爆棚的。 但凡想学点东西的人,都会将自己难得的休闲时光用在读书上。 整座新华书店面积不是很大,但却人满为患,一排排书架间、阅读室,靠墙的地方,或是站着,或是蹲着,还有不少人找个角落,直接就坐地板上,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整个书店里,哗啦哗啦翻书的声音,反倒成了最大的声响。 王建兴很懂这里面的规则,看样子也没少过来,轻车熟路地将王明远带到一排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小人书,正是三国演义。 王明远接过来看了看,不贵,也就五毛钱,想了想,王明远从记忆中记起老爸曾经留存的哪些连环画,在书架上选看过去,将有的那些全给挑了出来。 当然了,王明远自然也没错过那些在后世被认为是最有收藏潜力的连环画。 比如赵宏本绘的价值六万的《白蛇传》,颜梅华绘的价值4.5万的《风云初记》,张令涛和胡若佛绘的价值4.5万的《双生赶船》等等。 书架上连环画不少,王明远凭借着记忆,一一挑选,没多大功夫,就选了一大推。 这举动,不仅将正在看书的哪些男女青年目瞪口呆,就连王建兴,也是惊讶不已。 “我也喜欢看连环画!”王明远尴尬地笑笑,抱着成堆的连环画去付钱。 一下子,几十块钱就不见了。 “年纪轻轻的,不好好赶紧学点有用的只是,整天就只知道看这些只能乐呵一下的连环画,浪费大好青春啊!” 看着王明远离开的身影,工作人员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小声地嘟囔着。 而王明远此时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价值最高的一本,也才六万,总的算下来,也就几十万,都是些小钱,唉,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随后,王明远将王建兴送回了家,在巷道口分别后,他直接下车,走到苏颖旁边:“昨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今天还一直跟着,你究竟是什么意图?”。 No.245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王明远的突然拦截,让苏颖有些措手不及。 她惊恐地看着王明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昨天在巷道里跟他们一起吃米线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一直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今天还是一样,包括孩子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也藏在墙拐角看着,这孩子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你究竟想干什么?” 王明远声音突然拔高,再一次将苏颖吓了一跳。 周边的人听到这声音,纷纷看了过来。 不待她说话,王明远直接给她定性了:“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拐走他。” “同志,这话可不敢乱说!”苏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在这年头,法度尚不完善,警力更是欠缺,不过,公道自在人心。 拐卖,于法,没能处理得很严厉,但于德,却是被世人唾弃、憎恶的。 王明远突然给她扣了那么大一顶帽子,苏颖可承受不了。 一不小心,因为这事情,她完全可能离不开明城,甚至当街就有可能被人活活打死。 “我跟那孩子认识!”她无奈地解释道:“我是她的亲人。” “既是亲人,又何必躲躲藏藏,直接去他家去看不就行了?”王明远冷哼一声:“编借口你也编一个像样点的。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随着王明远的喝问,周围的人渐渐围拢过来,冲着她指指点点,更是有人手头直接就提了木棍之类的东西,很是冲动。 在这年头,拐卖甚至已经隐隐成了潮流。@·无错首发~~ 尤其是那些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随着改革开放,激发人们发财致富的各种口号越来越响,不少人就走上了这一价值观混乱切堕落的邪恶路子。 因为对他们来说,凭借一张口画出的一个个大饼,就能让很多甚至没能进过自家县城,涉世不深的女青年孩童上当。 而这些人,到了他们手上,转手一卖,就是几千块钱到手,无本买爱。 几千块钱,在这年头,都快能买上一座差点的四合院了。 一切,只跟人的贪婪有关。 而这种贪婪,是金钱至上的原教主旨激发出来的,是不顾一切鼓噪万元户的狂热激发出来的,将孩子和女青年们商品化了。 努力了解这个时代,便于自己更好生存的王明远就知道,在80年代,国内曾热播过一部电视剧《婉君》。 婉君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大户人家买了。 没人觉得这电视剧有哪里不对劲,没人觉得婉君就是女性商品化的典型。 因为买家是土豪,成就了一段爱情佳话。 但更为讽刺的是。在这时段,还有件轰动国内的事情,女研究生王莲被拐的事情,关了71天,才获得解救。 这还算是幸运的了。 就即使到了后世,在天价的彩礼等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依然有很多人生出买一个的念头,不少人付诸实际。 云省地处偏僻、闭塞,也成了不少人理想的获取“商品”的理想之地。 哪怕是90末梢出生的人,也听闻不少,甚至还知道好几个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案例。 事情发生得多了,自然相当令真正老实巴交的人们憎恶,朝着苏颖围过来的人,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大有一言有差,就会棍棒齐上的架势。 尽管苏颖已经尽可能地使用普通话,但依旧有着浓重的海城口音,又穿着一身的的确良,这就更让人怀疑了。 无奈之下,苏颖只得说道:“我是孩子的妈妈!” 听到这句话,王明远心中暗喜:终于将你这句话给逼出来了。 这是在巷道口,进出的都是明城电机厂老安置楼的人以及在其他厂上班的人,一个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都认识。 “这。 事儿,我问过王宝昌,他说的是,孩子他妈已经死了。”有认识王宝昌的人说道:“我还打算给他做媒说个媳妇,可是他死活不愿意。” “不对,早上孩子打架的时候,我听王建兴那小子还说他有妈妈,妈妈会回来找他!”另一人不赞同地说道:“还真有可能就是,不然怎会不愿意续弦?” 但更多人是好奇,纷纷问道:“你如何证明?” “王建兴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两年前回来,那个时候怎么地也有九岁了,要我说,让她跟孩子见上一面,孩子如果认她,就证明是,如果不认,咱们直接把人扭送警局。”有人提议道。 王明远一听这话,完全说在他心坎上了,当即点头:“就这么办!” 之所以逼苏颖,就是这个目的。 事已至此,苏颖也没有办法再隐藏了,只能跟着王明远去了老安置楼。 还有热心的,提前赶去,在一众人进入安置楼门口的时候,将王建兴带来下来。 王建兴一看到苏颖,整个人僵住,好半天后,忽然嚎啕着哭了出来:“你说过让我们在张家坳等两个月,你回去见见外公外婆就回来的,为什么一走就不再回来,我和爸爸一直在等你,等了两年了……妈妈,我好想你,做梦都在想……” 苏颖在这一刻,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爆发出来,她朝着王建兴跑了过去,将他搂在怀里,也是放声嚎哭起来。 她有着太多的歉意,唯有一声接一声的“对不起”。 “散了吧,散了吧!” 王明远回身将围观的人遣散。 _o_m 认亲,能有什么好看的。他很想让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有个更好的独处空间:“别在这愣着了,进屋去说吧,建兴,还不赶紧领你妈妈回家。” 王建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拽着苏颖的手,往老安置楼里走。 苏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王明远紧随其后。 王宝昌所住的房子,也就三十多平米的样子,一张床,一个衣柜,几个小凳子和一张桌子,还有火炉、锅碗瓢盆放在一起,剩下的地方,堆放的就是一些捡拾回来,需要进一步处理才能拿去卖的废品。 所有的东西都挤在屋里,很是杂乱。 就连那些家具,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老旧东西,用木条和钉子进行了加固,不然王明远都担心会随时散架。 王建兴很懂事地给王明远和苏颖拖了凳子,让两人坐下,然后拿了保温瓶,给两人泡了茶放在桌上,像个小大人。 随后,王建兴在苏颖旁边坐下,伸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生怕突然飞了一样。 “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不容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当初就舍得抛下他们父子俩?”王明远问道。 “我也不想啊,当时返城的时候,我说过回去探望父母,说明情况后,我就能返回的,可是,等真正回去了,家里人寻死觅活地不让走,还关了我好多天,我担心真闹出事情来,只能暂时妥协,也是实在没办法!”苏颖无奈地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知青的时候,每年都有探亲假的,他们难道不知道你已经结婚的事儿?” “知道,可那时候想的不一样,以为我一辈子只能呆在张家坳,没有回上海的机会了,所以……”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能来了?” “我是借故出差,偷跑出来的。” “都已经有工作了!” “在海城的一家电子厂,刚调到销售部开始跑业务,管理的也是个知青,是我的一个同学,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四处走动了,我第一时间就找机会回了明城,就想见见他们父子俩。” “那你还想回去吗?” “我不想……可是他一开口就将我拒之千里之外,连谈一下的机会都不给我……又不得。 不回去,” “怎么说?” “为了拴住我,家里私下给我订了门婚事,收了不少彩礼,我后来悔婚才知道,那些彩礼被我那烂赌的哥哥败光了,真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去工作,但也就因为这些彩礼,不解决的话,怕是全家都会遭殃,我又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亲人啊!” 王明远眉头皱了一下,没想到苏颖在海城那边,也挺难。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大概就是因此,两个明明很有感情的人,从此天各一方,而苏颖也在再次回到海城后,很快结婚了。 估计也是彻底没辙了。 再帮一把吧! “具体是多少彩礼?”王明远问道。 “八千八!”苏颖满脸沮丧。 王明远看看苏颖,又看看王建兴:“晚上跟王宝昌好好聊聊吧,你这件事情,我能帮你解决。你或许不知道,我也是从张家坳来的,认识一个名叫韩小玲的女知青,打算将她从海城给领回来做媳妇儿。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海城。” 听到这话,苏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No.246 甩手掌柜 王明远一身的的确良衣服,不……不是的确良,似乎这材质,比的确良要好得多。 的确良颜色鲜亮,抗皱耐磨,简单大方,但也有着很大的缺点:不吸汗。 往往只要一出汗,就会紧紧贴在身上,很多时候箍得人难受。 眼前这小青年,也出汗,但身上的却没有丝毫这样的迹象,明显比一般的的确良布料要好很多。 苏颖在作为一个跑销售业务的,眼光不差,她早已经注意到了这点。 而且,这小青年还戴着比上海表昂贵很多的梅花表,能开上212吉普,不论哪一方面,都透着不简单。 肯定是非常有能力的人。 但激动归激动,八千八的彩礼,可不是小数目,对谁来说都是大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她很快认清了现实,神色又变得有些不肯定。 王明远猜到她的想法,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只要把钱还上,事情就能解决。至于父母……你完全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归根究底,也只是怕你回到云省受穷,过不好日子。 人总是该自强的,把日子过好了,就是最好的证明,父母毕竟是父母,总有老去的一天,该孝顺的孝顺好就行,但孝顺不等于妥协。至于你哥……” 王明远笑笑,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相信苏颖有自己的想法。 按照正常的路子,苏颖在后世,那也是海城的女强人,相信她还是非常有能力的。 至于钱…… 王明远将自己明远农场场长的身份亮了出来:“我在没有创办农场的时候,一直在进货卖货,你在海城呆过,在这些方面你应该比我了解得多,现在是最好赚钱的时机,你说的那点钱,我还是有的。”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苏颖心里踏实了不少,但还有个很大的疑惑:“你为什么帮我?” 和他们一家子,都只是初识,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忙,说不过去。 就即使世上好人多,但这好人,也好得有限度。 究竟是什么意图? “我和这孩子有缘!” 王明远笑笑。 苏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王明远。 “好吧,我说实话,首先,你们一家子都是从张家坳知青点出来的人,我心仪的对象韩小玲跟你们有些渊源,共过患难,理应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最主要的是,你来自海城,比我更了解沿海周边的情况,而且,已经能独立出来跑业务,说明,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明城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情况比较复杂,现在开始推动经贸稳定边境,相比起其它地方,反而是云省的经商环境更好一些,明城为云省省会,注定成为周边的一个经贸中心。 正好,我准备在明城青年路展一番手脚,今天就有几个哥们会上来,我想让你领着他们把事情给做起来,包括进货卖货,按照你的法子来。 当然了,回海城以后,把工作辞了吧,因为那八千八可不是免费帮你,你得给我打工还回来……我就这么一个想法!” 王明远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八千八,直接给苏颖,将事情摆平,这不小的数量反倒难以让人心安,说成是还,更恰当些。 而且,有她来负责这方面的业务,王明远一来可以省了在2023大量网购的麻烦,在80年这边,也能自然地形成供应链,事情直接抛给苏颖等人去做,自己负责收钱就行,而且,还可以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上分离开来。 在这年头,做买卖,只要稍稍用心,轻易不会亏。 当个甩手掌柜,守着农场,泡泡温泉,享受点美食,既能数钱,又能睡到自然醒,何乐而不为? 苏颖细细地想了下,很快便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很是果决的一个女人! 王明远抬手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行了,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那几个哥们应该也已经到了,我领你们去见见面,把事情交代一下。” 随后,他领着苏颖和王建兴两人,驱车赶往明城青年路。 到了青年路的时候,苏颖也被眼前这熙熙攘攘的热闹惊到了,这是在她当初到明城坐火车返回海城时看不到的景象,她好奇地在一熘的摊位前看过,这里问问,那里看看,满眼都是惊喜。 “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一个月前,这里也就百来个摊位,还整天被打击办的人撵得鸡飞狗跳,现在,摊位的数量翻了好几倍,可以名正言顺地做生意了。” 王明远笑笑。 他跟在王建兴母子两人身后,顺着青年路边走边看,不一会儿功夫,就遇到了李明等人,他们同苏颖一样,都被眼前这景象惊到了。 一路所见,摊位千奇百怪,卖什么的都有。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情景。 也只有王明远才知道,改革开放以来,全国各地的变化,日新月异,巨龙开始腾飞。 见人已经到齐,王明远干脆将几人都领到买下的连排房子。 “苏颖是海城人,熟悉海城及周边城市的情况,是我的代理人,见她如见我一样,以后这地儿,就是你们的战场了,由苏颖完成进货,售卖的事情由李明你们来完成。现在,你们都知道,我还挂职明远农场的场长,有巡边任务和农场建设需要完成,碍于身份,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道理,你们都应该懂得。” 这时候,是真正的公私分明,不能乱来,还得再过上两年,迎来真正的下海经商大潮,挂职才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王明远嘱咐道:“还有,这连排房子我已经买下几间,留下一间作仓库,其它的,你们暂时住着,日后会是咱们的铺面,还得再多买几间,以后哪怕是租出去,等着收租金,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王明远说到这,干脆假装回车上取东西,将随身空间中的钱取出两万,分给几人,然后领着他们去了房建局,将连排房剩下的哪些还未卖出的房间全都给买了下来。 以后的商业中心,这些现在看上去低矮的连排房,重新拆建成一座座大楼的时候,更是寸土寸金。 这么大的手笔,将苏颖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但心里除了火热,更多的是踏实。 事情交代清楚后,王明远将钥匙分别交给几人,让几人先用库存练摊,他自己则将苏颖送回老安置楼。 “老安置楼的房间小了些,你们复合后,搬过来住吧,包括王宝昌也是一样,他若是对工作不满意,就让他辞了吧,叫来一起帮忙……事情办妥后,你就去忙你海城的业务,既然出来了,事情总得办完,也算有个好的交代。你给我留个地址,我来海城的时候给你拍电报。” 王明远在两人下车的时候交代,将纸笔递给苏颖。 “好!”苏颖很痛快地接过纸笔,刷刷刷地将自己在海城的地址留下,这才带着王建兴回了安置楼。 就在这天晚上,王宝昌下班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了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还有满桌丰盛的酒菜…… No.247 卡车进村 有了212吉普,王明远也不打算在明城多呆。 眼下还是先将农场里的灵芝种下最为要紧,不能误了时段。 他先去了供销社,买了个30升的油桶和答应张光华的大白兔奶糖,去加油站将车子和油桶统统加满后,开着返回芒县。 芒县到明城的路,绝大部分是用狗头石铺成,在车的来往中,被磨得锃亮,折射着耀眼的日光,很是晃眼。 很快王明远就后悔了。 在这年头,十多码二十码是低速,三十码左右为正常速度,五十码就绝对是高速了。 以这台212的速度,一路走来,就没怎么松过油门。 更关键的是,路面凹凸不平,爬坡上坎地,那震动效果,让他晚上八点多种抵达楚县的时候,就不得不下车休整了。 一路颠簸,他浑身散架了一般,酸痛难忍。 这才走到抵达芒县的一小点路啊! 这么一想下来,明天一天一夜的时间,还是得在车上度过。 现在,随身空间已经有16方大小,放下一辆212吉普,那是绰绰有余,奈何里面现在还装着不少赤灵芝的三代菌棒,就无法放下了,不然,直接一个瞬移回去,那该有多轻松简单? 嗯……瞬移? 王明远微微一怔之后,勐地一拍脑袋:“我就是个傻子!” 自我嘲讽一句后,他驱车出了楚县县城,在附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下车,做好锚点后,瞬移回阿渡公社的做好时空锚点的小树林里,意念一动,将里面的两千根菌棒取出,堆放在林子中,随后返回楚县外的吉普车旁边,将车子装入随身空间,再次返回阿渡公社。 走到路上,瞅瞅四下无人,王明远将车子取出,返回林子,又将那些菌棒放入随身空间,然后驱车直接去了阿渡公社。 到了那里,他看到了那台七吨卡车。 找了管事的人员说明情况,王明远在公社给卡车加满油,开出来在路上试了试,这车的速度那就更慢了,确定自己能够驾驭后,直接开着朝张家坳进发。 反正只有四十多里地了,没必要在阿渡公社耽搁,干脆直接回张家坳得了。 车子开到半途,他将菌棒从随身空间取出来装在车里,这才又重新上路。 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 开这玩意儿,绝对是体力活。 没有助力系统的方向盘,一路上得紧紧握着,遇到需要转弯的时候,就得花上大力气才能扭转。 为了省油的各家各户早已经睡下,听到卡车的轰鸣声,家家户户的灯又重新被点亮。 最先赶到的就是从田里转了一圈回来的负责村里巡守的张守礼和另外两个小青年,紧接着就是各家的老人、女人和孩子。 “啧啧,这大家伙……隔着老远就听到它的声音了,公社里面都只有两台!” 张守礼满是惊讶地看着王明远:“我没想到,你还会捣鼓这个,公社那两辆车也没这么新啊,是从哪里借来的吗?” 其他人则是纷纷围着车子转,似乎上面的每一个部件,都是一件奇珍。 调皮的孩子们则早就翻到车里,将车厢跳得砰砰作响。 “这车可不是借的,以后就是咱们明远农场的车了。”王明远不无显摆地笑道。 “真的假的?”张守礼完全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这是农垦局、部队和武装部联合配给农场用来拉物资的车,专门让人送到阿渡公社的。另外,农垦局周局长还专门给我配了一辆吉普,以后去赶集,不用甩脚丫子了!” “还配了一辆吉普……不得了!” 张守礼冲着王明远竖起了大拇指:“出去一趟,弄回来那么多好东西,能人啊!”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有人大叫起来:“哎……这车子怎么再动啊?” 听到这话,王明远连忙抬头朝车子看去,张光华惊叫着连滚带爬地从车里跳了下来。 村口能停车的地方,也算是个小型的晒谷场,粮食分下来后,保管不当受潮了,往往就会拿到这场地来晒一下,但事实上弄得不是很平整,为了防止积水,还特意留了小小的坡度。 此时卡车动起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张光华那小屁孩趁着大伙没注意,钻到了驾驶室里,胡乱折腾后,放下了驻车器。 王明远心头一惊,周围全是老人妇女,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擦碰到人,尤其是那些站在车后和爬上车厢的孩子。 而且,越往后面倒,越临近村口的坡路,倒退的随度会越来越快,立马就得翻在路旁的河沟里,河埂就有两米多高。 这要是掉下去,刚到手的车子,完全有可能弄成废品。 这还了得…… 也怪他刚才下车的时候,没把车门关上,才放张光华这猴崽子熘了上去! 大意了! 王明远一见势头不对,连忙朝着车子冲了过去,几下窜进驾驶室,一把将驻车器拉紧,后退的车子终于稳住。 然后又赶忙跳下车,将车门砰地一声关上:“有没有人被擦碰到?” “没有!” “没有!” …… 绕车走了一圈,确定确实没伤到人后,王明远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车上几个小屁孩,赶紧给我下来!”他怒喝道。 见王明远发火,在车厢里闹腾的几个小屁孩那还敢呆在上面,纷纷跳了下来。 随后,王明远找上张光华,一把揪住他耳朵:“以后不允许在这车上闹腾,尤其是驾驶室,就像刚才,我若是不在这里,伤到人不说,这刚到手的车子最起码也会被弄个半废,要几万块钱才能买得到呢!” 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张光华一人听的,还有其他没多少分寸的小孩。 “大哥……能不能打轻点?” 殊不知,张光华这时候已经可怜兮兮地递过一根竹条。 被他这么一弄,王明远反倒愣住了。 知道要挨揍,干脆早早地送上竹条,倒也有种负荆请罪的感觉……不对,这分明是鬼精! 王明远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倒不好下手揍他了。 不过,王明远下不了手,知道事态严重的三婶下得了手,一把夺过竹条,瞅着张光华的屁股和腿脚就是接连几下。 竹条被甩得休休作响,这力度可不小。 一时间,张光华怪叫着连蹦带跳,护住屁股,却藏不住腿脚,眼泪都被疼出来了,却硬是撑着不哭,换作是其他小孩,早嚎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刻骨铭心的跳脚米线,就是那么火辣! 王明远小时候调皮捣蛋,也被抽过,个中滋味,当真是一言难尽。 “行了,三婶……别打了,主要还是怪我没关好车门,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王明远将张光华拉到身后护着,随后问张光华:“记住了没有,以后千万不能再随便碰这车子。” 张光华揉着屁股腿脚点头:“记住了!” “你现在还太小,等以后长大了,我再教你怎么开车。”王明远安慰道:“你现在还太小,力气不够,开不了!” “真的,我以后真能开车?”张光华一下子又满血复活。 “当然是真的!”王明远笑着。 他打开车门,将买来的奶糖取了出来,趁着大伙都在,一家分了一把:“都散了吧,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要看的话明天天亮了再看。” 众人各自回家后,他这才返回知青点厨房,到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No.248 必须请工 第二天早上,晨曦微露的时候,王明远早早地起床,去卡车上查看灵芝菌棒的情况。 他担心晚上温度降低会对菌棒有影响,这跟放在随身空间里不一样,生怕它们出了问题。 细细看过之后,他注意到菌丝密布的菌棒里面多了不少水珠子。 那么多东西堆放在一起,温度可不低。 可不能长时间放置,得赶紧种下才是。 好歹也有两千根的数量,单凭张家坳的老弱,原始森林里几十里山路,怕是很难送到天坑里。 这人啊,总是在分东西的的时候嫌少,做工的时候嫌多……他还是低估了所需要的人手。 根据所了解的情况,陈家沟的田地都已经种上,剩下的事情,又是周而复始的积肥,说白了,就是混日子的时段,正是劳动力最为充沛的时候。 菌棒请他们村里的青壮来进行搬运,那是最好的。 而且,天坑中的建设,因为人少的缘故,进展其实非常缓慢,虽然他们都很努力,但依然不足以让王明远满意。 四百多亩地,凭借这些人现场开荒种植,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必须得请工。 把灵芝种下,是重中之重,至于后期的管理采收,倒是要不了多少人。 打定主意,王明远直接步行前往陈家沟生产队,当是晨练了。 希望现在的陈家沟,不会像之前那样多出那么多幺蛾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连换两任生产队长,在周边的生产队都是绝无仅有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他们算是对明远农场的能量有了不少了解,说话做事,都知道掂量着点,就连张家坳的人出去赶集,遇到别的生产队的人,他们都客气了很多。 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王明远赶到陈家沟生产队打谷场,正赶上陈尤东召集队上的人员,安排积肥任务。 一见到王明远到来,陈尤东立刻丢下众人,快步迎了过来。 “昨天晚上队上的民兵巡逻的时候,看到有辆卡车进了张家坳,是不是又来什么大人物了?”他一到王明远旁边,立刻小声问道。 王明远笑笑:“那有什么大人物,车子是我开回来的,是农垦局、部队和武装部联合给农场配发的。” “这样啊……那可是稀罕玩意儿。”陈尤东满脸羡慕,顿了一下,他接着问道:“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点事情找你帮忙!”王明远直言不讳:“最近农场开荒,缺点人手,我听说队上的生产任务都进行得差不多了,正是人手充足的时候,这到别的生产队去找人是找,还不如就找离得近的,所以我就来了。” “那你可来对了……要多少人手?”陈尤东笑了起来:“都需要些什么人?” “要的都是些青壮,需要开沟挖槽,还要一些懂盖房子和修筑堤坝的师傅,工钱跟城里的工人一样,四十块钱一个月,做了多少天付多少天的,肯定不会亏你们,不过,得自带口粮。” “好!”陈尤东越发兴奋了:“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一个月四十,这对陈家沟的人来说,已经非常高了。 要知道,每年派出去搞副业的,一年到头下来,一个人顶多也就能给队上带回两百来块钱而已。 出去务工创副业收益的手艺人,一个月能有二十七八块,除掉吃喝,能剩下二十块已经很不错了,万一活计不稳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收益更差。 所以,一年派出去创副业的人,回来的时候能给生产队带回来的,也不过数千块钱,年底一分红,各家各户能分到几十块或是百来块钱而已。 王明远这里开到四十,那是真正的高价,而且,很多人并没有手艺要求,要的就是一股子力气。 对于陈家沟生产队来说,这无疑是件大好事儿。 “还是那句话,我要的人,要能吃苦耐劳,踏实肯干,服从管理的,鬼迷日眼的就别叫了,还有,山林环境危险,尽量叫上些年轻力壮反应快的!”王明远嘱咐道。 陈尤东点点头,兴奋地问道:“什么时候要?” “你现在能安排出人手,现在就要,工钱也从今天开算。” 陈尤东如此配合,王明远也不在乎多花的那点钱。 “立马给你安排!” 陈尤东闻言,当即返回打谷场,冲着一众人说明情况,还是采取自主自愿的方式,愿意去的到会计哪里报名,不愿意的,继续上工拿工分就行。 碰到这种好事,那有会不愿意的,一众青壮纷纷前去登记。 没多长时间,就给王明远领来百多人,几乎一户一人,甚至有的一户还出了两人,都是陈尤东挑选过的青壮和几个经验丰富的木匠、石匠师傅。 事情说定,一大群人回家取了各自的口粮衣物和工具带上,浩浩荡荡地随着王明远前往张家坳。 陈尤东自然而然地将农事安排的任务交给会计,自己当起了领队,倒也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儿。 就在一众人走到半途的时候,后面土路上再次传来汽车的声响。 没多大一会儿,比王明远那辆卡车还小了一号的车子跟了上来,王明远一看驾驶室里坐着的两人,身上穿着的工作服,认出是明城电机厂的人,他知道,电机也到了,他赶忙迎了上去:“师傅,来得挺快,我还以为要到明天才会到。” 开着车子的驾驶员也认出了王明远,将车子停了下来:“我们是两个驾驶员换着开,除了吃饭时间,别的时候都在路上,那当然快了。” “辛苦!”王明远给二人递了华子,给他们点上:“前面再有差不多五里地就到张家坳了。” 他可是刚刚体味过这年头长途开车的痛苦,何况,从明城下来,一路上可得经过好几个县城,这只会更磨人。 “你们这么多人,是去上工?”驾驶员问道。 “农场里缺人手,怕误了种植时机,所以到队上请人帮忙!”王明远笑道:“你们先往前走,到了地方休息一下,我们赶到后马上卸货。” “好!”驾驶员很享受地抽了口烟,开车当先朝着张家坳进发。 一众人纷纷避让在土路两侧,直到看不见车子,陈尤东立刻凑了过来:“这车里拉的是什么?” “水力发电机!”王明远笑道:“整天点个煤油灯,昏昏沉沉的,非常地不方便,我准备给张家坳和森林里的农场,都安装水力发电机,通上电。” “能不能帮忙给陈家沟也弄上两台?”陈尤东满是羡慕地说。 别的生产队看不到什么电灯之类的东西,可是,公社有电啊,那灯泡,是真亮。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陈家沟百多户人家,最起码也得弄上三台,加上电线电灯,还有组装水力发电机所要修建的小水坝,恐怕得这个数……” 王明远说着,伸出三个拇指。 “三千?”陈尤东想了想问道。 王明远摇摇头:“最起码得三万!” 陈尤东一时间傻眼了。 全队的人,好多人家口袋里,能翻出十几二十块就已经不错了,身上装着几毛钱就能赶集的年代……就即使砸锅卖铁,都不一定能凑足这个数。 “若是想弄的话,你想好了告诉我!”王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往张家坳走。 “唉,都怪陈家旺、陈进学那几个狗日的,要是不瞎搞,也能搭上关系,早早地将电灯给点上啊!” 陈尤东小声地滴咕着,心里暗暗做出了决定,一定要好好地将跟王明远的关系弄得更紧密些,这样才能让队上得到更多好处。 82中文网 No.249 今晚吃羊 小型水力发电机,在几个老师傅的指挥下,砍树搭了架子,用绳索拖着慢慢地顺着架子滑下来。 虽说带有小型两字,体积不小,但毕竟是厚实的铜铁之物,重量非同一般。 在送走两名驾驶员后,王明远找出配套的工具,按照图纸,将这组装好的发电机拆成几个部分,这是准备运往农场的,整体搬运太难。 剩下那台,则让人运送到了知青点的空闲房间里放着。 趁着人手多,王明远也直来直去,找到陈尤东,让他安排人手,将自己卡车上的三代赤灵芝菌棒分给众人,用箩筐背着,前往天坑。 每根菌棒大约三斤左右,对于他们来说,连带着自己的口粮工具,也就百来斤的样子,虽然是进山,但对于早已经习惯背扛和走山路的人们来说,倒也不是无法完成的事情。 至于发电机的配件和线缆之类,能背就背,能扛就扛,实在不行的则被他们找了竹子木头做成筏子形状,将部件固定在竹筏上,几人合力拖着走,碰到上坎的地方,实在没法拖的地方就合力抬一下。 负重前行,早上出发,抵达天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花了平日双倍的时间,一个个累得够呛。 王明远都不忍心让他们再去干点别的。 刘栎还在和那只金凋僵持,浓重的黑圆圈让王明远怀疑,他那沉重的眼皮一闭下就无法睁开。 张光敏已经将那些锯末统统装到了菌袋里,在山洞一脚整齐地堆放着,至于他自己,则是又加入了农场的伐木工作。 李同很快找了过来,将农场的事情进行汇报。 王明远在里面转了一圈,大概将情况摸清楚后,将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安排。 有木工手艺的进行建房,有石匠手艺的,则在天坑中瀑布流水和温泉会交汇的低矮地方,采取天坑中的石灰石,进行安置发电机的小水坝。 剩下的人,则全力在天坑四周开挖种植赤灵芝所需的土槽和在天坑周边可砍伐树木。 赤灵芝菌种的生长,需要菌丝从木头中抽取营养,那些看伐下来锯成三十厘米一段的各种阔叶木树段,就是用来给赤灵芝菌种提供养料的,到时候,得将木头平整地放在抽出的一米宽土槽中,用来嫁种赤灵芝。 这样的木段,用量不少。 彷野生种植,天坑中的环境需要保留不少,不能过度砍伐,毕竟,必要的遮阳还是非常需要的,这就只能朝天坑周边动手了。 王明远想了想,大手一挥:“明天正式全面动工,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咱们吃羊肉!” 一听到这话,百多号人顿时欢呼起来,尤其是陈家沟的一帮子人。 在王明远这里能吃各种意想不到的美味,早已经被陈尤东这些吃过王明远所做饭食的人吹得神乎其神。 而且,羊肉温补,黑山羊更是其中佼佼者,早已经声名在外,不是轻易能吃到的。 王明远如此豪爽地请大伙吃羊肉,一个个看上去疲惫不堪的家伙,突然间焕发出了超乎寻常的精气神。 在李同张罗下,几个青壮很快拖来两只这段时间变得越发壮硕的上百斤的羯羊,直接按在石头上,用刀子对穿羊脖子进行宰杀,羊血也被用瓦盆完全接住。 至于搭灶、生火烧水、蒸饭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忙。 烧水烫毛,用磨得锋利无比的镰刀将羊毛刮去,然后架在火上让皮毛烧得漆黑。 两只羊在这一过程中,肚子越鼓越大,王明远一度怀疑会不会突然爆开,然后米田共肆飞,好在,他们都还算有经验,并没有出现那样的情况。 这要是在后世,直接喷灯伺候,简单易操作。 不过,当两只山羊被刮洗得干干净净变得黄澄澄的时候,王明远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手脚了。 剩下的事情就相对简单了,开肠破肚,肉块进行血污清洗后,被分割成数十块,架在大锅中熬煮,肠肚也被翻洗出来,加入其中。 王明远所提供的,不过是一些草果、八角、香叶等一些大料,然后就让他们自己去熬煮了。 他自己则抽个时间,脱了衣物,跳进温泉,舒舒服服地泡了大半个小时。 至于其他人,分出两三个看着煮羊肉,用勺子不时捞着浮沫,其余人则去了大洞,选地方安置自己晚上睡觉的地方。 两只羊,去了各种杂物,剩下的肉,不过一百五六十斤,以天坑里现在的人数,一个人分不到多少。王明远又交代张守礼领着人去山里寻野菜。 临近傍晚的时候,羊肉煮熟,张守礼等人也找了不少野菜回来,还有一些羊肚菌,怕不够吃,他将自己前段时间在这里伺候小象时零散晒干的哪些羊肚菌也贡献了出来。 他们这次,还特意取找了一些香柳,切细后,拌着辣椒面,加了酱油和盐,打了蘸水,然后就兴奋地端着接了羊血的两个瓦盆,朝着在温泉旁石头上享受夕阳余晖的王明远凑了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积,羊血早已经在瓦盆里凝固,被张守义用刀子分割成小块。 “尝尝!”张守义给王明远递来一双快子:“好东西!” 王明远看着满盆鲜红,犹豫着问:“吃生的?” “当然是吃生的,羊血就这种时候好吃,煮出来以后味道反而不如现在!” 张守义说着,当先用快子夹了一块放入蘸水碗中蘸了一下,放入口中略微嚼了下,然后一口吞下,脸上尽是享受。 见张守义再次示意,而围过来的李同、张守礼、陈尤东等几个主要人物纷纷示意,王明远咽了咽唾沫,也挑了一块,在蘸水中蘸了下,憋了一口气放入口中。 原本王明远以为,羊血会像山羊本身自带的膻味一样,很腥气,难以入口,谁知道,生的羊血块入口,除了微微的咸味外,并没有丝毫其它的古怪味道,而且口感像极了果冻,软软嫩嫩的,在配上香柳特殊的香味和辣椒的辣,竟然真的非常美味。 不过,很快王明远就觉得不对了。 这玩意儿在外面凝成块,可是到了嘴巴里,很快就消融了,一想到未凝固前的样子,王明远赶忙一口吞下,随后说道:“味道确实很好,不过,这东西不多,你们分了吧,我这一块就够了,得留点肚子,呆会吃肉。这血毕竟是生的,还是少吃一点” “怕什么……”张守义笑道:“别说羊血,就连鸡血和猪血,都有人吃生的。羊血和这些比起来,味道更好。当然了,也只有会吃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美味,那些不敢下口的,是他们不懂享受。” 王明远听得嘴角一阵抽搐,吃生血,在他看来,可真无法跟享受搭上边。 他将快子还给张守义,几人见王明远确实没有再多吃一块的想法,立刻争抢着动了快子,两个瓦盆中的羊血,很快被瓜分得一干二净,当真是手快有,手慢无。 看着一个个吃过羊血的家伙,满嘴鲜红的样子,王明远不寒而栗。 太生勐了!比吃蜂蛹和蚂蚁蛋那种爆浆的感觉更生勐! 王明远赶忙将头扭向一旁,生怕自己看多了忍不住干呕。 以前听闻好几个民族有用生血做成的菜式,而且,通常都是用来招待客人,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假。 接下来,羊肉被剔骨,分切成薄片,王明远清点人数,让张守义、李同、陈尤东等人去安排分配,他自己则用清汤底料混合着羊汤调制了一大锅汤底,让他们分装出去,八个人一组,各自去煮火锅。 王明远则在给张守忠等巡边人用瓦盆捞了一些,蒙上油布,放在大洞深处的一个石台上。 大洞深处一些,凉丝丝的,能更好的保存好食物,明天又该李同领人去替换张守忠等人了。 接下来,他自己也抓了两斤左右的羊肉和,一些洗好的野菜和羊肚菌,准备去跟刘栎一起烫个火锅,这货熬鹰估计都快魔怔了,得让他缓缓。 谁知,刚到刘栎身边,就看到那只被连续饿了多日一只呆在摇晃的架子上的金凋,忽然栽倒下来,下一刻,刘栎狂跳起来:“终于成了!” 82中文网 No.250 刮油 这场耐性的比拼,作弊的刘栎很无耻地赢了。 自从被捕捉到现在,也就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连续不断的摇晃中,金凋终究不堪折磨,屈服了。 戴在它脑袋上的眼罩终于被取了下来,之前高傲、凶残无比的金凋萎靡不振,步履蹒跚。 刘栎兴奋地窜到山洞一角,搬开石板,漏出石壁上的一个小窟窿,伸手从里面抓出一只早已经准备好的灰色野兔,提着耳朵,直接两巴掌扇过去。 直接对着兔子扇耳光,是最简单有效的杀兔子的方法,王明远见张守忠他们也是这样的操作,不一会儿功夫,刚刚不断挣扎的野兔很快蹬腿。 随后,他亲自操刀,将整只野兔剥皮,去除内脏,然后剁成小块,用一个这两天他解困时挖出的小木盆装着,送到金凋面前。 “以后就可以开始训练为你所用了?”王明远好奇地问。 “还早着呢!”刘栎摇摇头:“这只是第一步,训练一只金凋,没那么简单,还得经过刮油这一过程,之后才到了真正的训练。” “刮油?怎么刮!”王明远奇怪地问。 “就是将金凋身体上的脂肪降下来!”刘栎笑道:“用皮套包裹着肉食让金凋吞下,然后再从它肚子里将肉块拉出来,不断重复,将它体内的油水刮除。” 王明远听得嘴角一阵抽搐。 这方法残酷啊! 王明远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个小时候的玩伴。 中学结束,那玩伴没能考上高中,他没有选择复读重考,或是去技校学一技之长,而是整日混迹网吧,沉迷游戏,一混就是三四年。 父母多次劝说无果后,干脆直接断了他的零花钱。 因为缺钱,他自此走上了邪路。 为了弄到钱来继续过他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竟然邀约几个跟他情况差不多的小青年,跑到云黔边境的省道上拦截过往大货车司机,开始几次得手,让他们一度嚣张无比,直到被逮捕起来。 之前还一直想着自己不满十八岁,不会被怎样,谁知,被逮到的时候,刚过了十八岁没几天,接下来就是长达四年的监狱生涯。 出狱后回到家里,王明远跟他碰过面,说起里面的生活,真的是一言难尽。 而刘栎对付金凋的方法,王明远的玩伴也遭遇过。 同一个房间里住着的另外五个狱友,对他这个新来的,各种欺辱,最让人恶心的法子就是找根棉绳,捆着一团棉花逼着他吃下,棉绳就拴在牙齿上,咽不下,又不敢取出,检查时都不露痕迹。 过了一夜后,被人强行将棉绳一点点拖着从胃里一路往上再次取出。 不做不行,胆敢反抗,一顿暴揍少不了,个中滋味,太复杂。 也正是因此,谈及大牢,他虽然面上带笑,眼中藏着的,却只有惊季。 整个人有了这番经历,算是老实安分了许多,乖乖地外出进厂打工了,听说由于踏实肯干,混得还不错,已经当上了生产组长,比大学毕业后同样只能进厂的王明远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要不,还是别驯了,把它放了吧,相信以后它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王明远有些于心不忍。 “那可不行,我身上那些伤不能白挨了,得让它给找补回来。”刘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不容易熬过这几天,最难的步骤已经过了,让我放弃,绝对不行。” “既然要刮油,那就让它饿着,现在又喂了干嘛?”王明远不解地问。 “金凋不吃死食,连续摇晃外加饿了那么多天,目的有三个,其一,就是让它适应这种摇晃,以后得蹲在我手臂上或肩膀上,带着它到处走动,不适应可不行。再有就是就是逼着它接受我喂的肉食,饿极了它就不得不吃了。 第三个作用,就是帮它瘦身。这金凋太壮了,不帮它瘦身,精力会非常旺盛,以后训练过程中,一旦放飞,很有可能就一去不回,但是又不能太瘦,太瘦的话力量不足,还容易生病,也不利于抓捕猎物。 总之,就是要让它依赖我。 所以,后面的训练以帮它塑型为主,这个过程得一点点来,让它保持在半饥饿状态,适当调节。 长时间不吃东西可不行,加之这段时间的煎熬,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饿死的,那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刘栎解释道。 他蹲下看着闷头在木瓢里分分中把兔肉吞得一干二净的金凋,接着说道:“接下来可以让它好好睡一觉,大概能直接就睡上两三天……我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将金凋重新戴上眼罩放在架子上站着,王明远看到金凋安静地蹲下,脑袋往后缩了缩,就一动不动了。 看着王明远满脸的不忍,刘栎笑道:“放心,每一个驯鹰人都不会将自己驯养的鹰一辈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我也只要它跟我两年,会将它放归山林的。” 王明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非常怀疑:经过两年折腾,已经习惯了跟人类相处的金凋,放归山林后,还能适应以后的生活吗? 他在山洞中架起石块,点燃柴火,将锅加上后,开始煮羊肉火锅。 本地所产的黑山羊,具有肌肉纤维细,硬度小,肉质细嫩的特点,让它们成为羊肉中的佼佼者。 更难能可贵的是,煮出的羊肉和汤汁,味道鲜美,膻味极小,营养价值高,被誉为肉食珍品。 在这年代,几乎不存在饲料喂养这一做法,肉质就更加的地道了。 一锅羊肉在王明远用清汤火锅底料调味后,更是非同一般。 和外面的一众人吵吵嚷嚷的吃法不同,王明远在吃羊肉的时候很文雅,就连自称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美味的刘栎也很文雅,因为康朗香的加入。 作为天坑中唯一的女性成员,康朗香这段时日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刘栎疗伤换药,也忙着帮来做工的人们处理一些小磕小碰,其余时间则是在天坑中收集那些有用的药材,进行炮制处理。 天坑中即将用来种植别的东西,这些药物可不能当柴火杂草给处理了,哪怕采挖的时节不对,也被她小心地收集起来。 不好意思跟其他那些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吃喝,他只能找上王明远和刘栎。 正因为如此,平日里吃相凶残的刘栎,反倒变得别扭起来,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偷瞄着康朗香。 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对彼此都有了不少了解,似乎是已经有了好感,一顿羊肉,硬生生被吃成了我给你夹片羊肉,你给我夹块羊肚菌的狗粮现场。 王明远看得脸皮一阵抖动,干脆快速填饱肚子,喝了碗羊肉汤后,将地儿给两人腾了出来。 当灯泡的感觉,实在不爽。 眼见天色已经黑了,王明远干脆躺倒床上,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那个黑瘦的姑娘。 82中文网 No.251 岩蜂 终于结束了熬鹰的刘栎,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临近中午。 独狼忠实地守候在床边,寸步不离。 至于其它的几条明城犬,他还未来得及训练,就拴在大洞口,这段时间,已经跟张家坳的人混熟,不再向之前那样,见到谁都是一阵狂吠,吵得不行。 王明远领着李同、张守义、张守礼和陈尤东四人,一起在农场里转了一圈,将活计进行了详细安排。 懂木匠手艺的,开始打整建造吊脚木楼的板材,懂石匠手艺的,则开始采石,准备用来在坑底河道中修建小水坝,安装发电机。 至于其他人,则分成两批,伐木锯段和开挖土槽。 王明远看着一众人,做出合格的样式后,让张守义和陈尤东两人领着照做。 这些用来栽培灵芝的土槽,宽一米,一条跟一条之间间隔三十公分,算是管理时留下的小道,土槽里必须能将木段竖着放平整,这些木段将会紧紧地放在一起,到时候植入灵芝菌棒的时候,是在木段与木段接触的地方,以便于灵芝获取更多的养料,长得更大一些。 随后他又去了河流通往地下的入口,看石匠师父们搬运石头和修整,有能建造石拱桥手艺精湛的老师傅指点,修一个小小的水坝,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王明远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抬高水位,形成较大的水流落差,也好让水力发电机的水车获得更大的冲击力。 原本最开始的设想,王明远是准备安置在瀑布下方的,那样的落差更大,但毕竟是悬崖边上,受山风影响,几十米高处落下的瀑布水流依旧会被吹得洋洋洒洒,甚至倒卷回去,折射着阳光,总有一条彩虹在半壁挂着,而且真正算起来,反倒没有汇集了温泉水的水流量大,这才临时改变的注意,弄在落水口。 农场的建设,真正进入了正轨。 小白象像极了跟屁虫,王明远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将一直训练它的康莫相完全抛到身后。 这次,终于被它逮到了机会,王明远被它拖到了泥塘中,撒欢嬉戏中,将王明远彻底弄成了一个泥人,看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也就在这地方,王明远第一次骑到了小象背上。 很难想象,一头六七个月大小的小象,居然已经有托起王明远的能力。 不过,此时骑象,给王明远的感觉更像是骑着一头水牛。 骑着小白象在林子中逛了一会儿后,王明远瞅准机会摆脱小象,回了温泉池子,将浑身充满腐败气味的淤泥洗干净,这才回了大洞。 张光敏装好的哪些菌棒袋,得赶紧嫁接菌种才行,这将会是他接下来几天的任务。 菌种和培养基的嫁接,原本要求在消毒后才能进行,不然,菌棒中生出的菌丝,可不一定就是赤灵芝的,适合赤灵芝生长的菌棒,同样有很多菌类喜欢。 不过,王明远也不想费心费力地去专门弄一个菌种嫁接箱,反正只是做给在场的人看而已,实在不行,往2023直接购买今年就能出孤的三代菌棒就行。 眼看已经临近中午,又到了吃饭的时候。 这百多号人,都是分组进行的,他们自己解决饭食问题。 于是,二三十个简易灶台在大洞前方的坡地上搭建出来,等火生起来,一时间浓烟滚滚。 今天这顿饭菜简单,昨天剩下的羊汤不少,各自分一分,加点水,煮上一锅野菜,加上一些从各自家里带来的腊着的野味儿,就能对付。 王明远回到洞里的时候,看到刘栎也在做饭,和其他人一样的做法,准备用羊肉汤煮些野菜了事,觉得清澹了些,他特意取翻了翻自己的背包,装模作样地将一块从随身空间中取出的火腿肉丢给他,让他加进去,这可把刘栎给乐坏了。 就在王明远嫁种灵芝菌种,顺便等待饭菜煮熟的时候,外面忽然传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意识到事情不对,王明远和刘栎对视一眼,朝着大洞口跑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还未到洞口,王明远就听到杂乱的嗡嗡声。 是岩蜂! “快散开!”王明远大叫道:“散入林子里躲起来,快!” 连吼两声后,他连忙拉着刘栎返回洞里躲避。 “怎么回事?”刘栎还有些懵。 “同时那么多人生活做饭,火烟弥漫,惊扰到了悬崖上的岩蜂了,这可是体型最大的蜜蜂,蜇起人来,也比普通蜜蜂厉害得多。你看看周围悬崖半腰上,上百群岩蜂聚集,最大的蜂巢直径甚至有两米那么大,上面的岩蜂更是成千上万。 这要是谁被蛰到,会出人命的。” 王明远心有余季地说:“这岩蜂,不仅仅是宏州有,在尼泊尔的山岭中,悬崖峭壁上更多,那里才是主产地,每年为了割取岩蜂蜜、从悬崖上摔下来或是直接被岩蜂蛰死的不少,岩蜂割蜜人,成为最危险的职业之一。” 王明远还有后半句话未说:正因为危险,使得岩蜂蜜在后世价格一直很高。 “那现在怎么办?”刘栎问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让他们将做饭的地方弄的更远些了……要不,干脆把这些蜜给割了!” 他可没忘记死胖子徐志强下的蜂蜜订单。 让他回到2023四处去找黑蜜,那得花费不少时间。 而且,米团花花开已经处于尾声,这些岩蜂此时蜂巢里就存储着不少黑蜜,正好将它们全都给收割了。 蜂蜜拿到2023去给徐志强交差,至于更多的蜂蛹,则可以用来犒劳大伙。 就连蜂巢,也能用来提炼蜂蜡。 可谓全身是宝。 这是在看到这些崖壁上的上百群岩蜂时,王明远就已经在打的主意了。攀岩用的安全绳和连体的防蜂服,就连用来装蜜的塑料桶都已经准备好,只是一直放在张家坳知青点的卧室里。 原本打算将赤灵芝种下再来收拾它们的,既然现在干扰到了正常的工作,就早点将它们解决好了。 房屋还得有好几天才能建好,天晴的时候还好说,可以在外面生火做饭,可若是碰到天阴下雨,就不得不回到大洞里面来了,到了那时候,洞顶的岩蜂势必会被再次惊动,呆在洞里也会遭殃。 王明远没想到这些蜂会成为隐患,要早知道,就该把这些工具给带到山里来。 直到篝火燃尽,火烟变小,狂乱的蜂群渐渐归于平静。王明远这才走出山洞,查看一下情况。 就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村民被岩蜂蛰到,幸好散得及时,并无大碍。 他招呼众人挪到远处去做饭,转而看向刘栎:“下午陪我回一趟张家坳拿东西,咱们明天回来,把这些蜂巢给搅了。你……恐高吗?” “我是谁?侦察兵出声,身手不凡,就这点高度……你觉得能吓到我!”刘栎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王明远笑笑:“不怕就好,割蜜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身手不凡的刘栎,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82中文网 No.252 蛇挡道 下午,张守义领着四人,去将巡边的张守忠等人换了回来。 将农场事务交给张守忠操持后,轮休的李同和另外两个民兵,跟着王明远刘栎两人返回张家坳。 有独狼开路,一路上走得很轻松,顺便还收获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晚上的吃食有着落了。 进山的路,这段时间人来人往,已经被踩踏得很明显,草丛枯萎,挡路的树枝也被砍掉,已经有了一条真正意义上的羊肠小道。 加上连续的天晴,比较干燥的原因,倒也不用再去担心那些喜欢潮湿环境让人防不胜防的旱蚂蝗。 不过,蛇类的出没也太多了些。 就这几十里山路,大大小小就碰到了好几条,有的感应到人靠近,快速地游走钻入草丛躲避,有的则盘成一团,在土路上晒着太阳,还有一条银环蛇,一字型横在路上一动不动,哪怕人靠近了,也没丝毫反应。 几人去到旁边,一个个面面相觑。 “今天那么多蛇,还有挡路的……”李同微微皱起眉头:“我有很不好的有预感,怕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蟒蛇挡道,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民间故事。 莫说是现在,哪怕四十多年以后,碰到蛇拦路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这种传言,仍然经常听老人们说起。 蛇这种冷血诡异的生物,很多人敬而远之,碰到的时候,很少有不发憷的 在王明远看来,这首先就是心里上的因素,恰巧碰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被人们将毫无关联的两者联系在了一起,传得神乎其神。 “天气是热了一些!” 刘栎显然也不信这个邪,当即用开山刀从一旁砍下一根细辊,朝着这银环蛇的七寸打下。 之前像死了一样的银环蛇剧烈地扭动几下,很快没了动静,被刘栎提了起来,在颈部稍下的位置用刀划开一个小口,精准地将蛇胆取了出来。 至于蛇的尸体,则被他随手扔得远远的。 这蛇不过一斤多的样子,而且毒性极强,并不适合用来吃。 随后,他们还碰到另一条蛇,这蛇就比较凶勐了。 长只有不到一米的样子,尾巴短粗,感应到几人靠近,非但不躲避,居然支起大半截身子,做出准备攻击的架势。 三角形的脑袋,脖颈扁平,有着鲜红的斑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刘栎用棍子在它面前虚晃一下,它直接飞快地扑咬,那一对尖细如弯钩的牙齿,泛着乌光。 蛇类的听力极差,更多的是靠感觉地面传来的震动和蛇信辨识气味来分辨猎物或是预警。 王明远也不知道这蛇是蠢还是傻,面对着五人,居然不是逃之夭夭,反而有种争锋相对的感觉。 果不其然,又被刘栎几棍子朝着七寸位置扫去,结果了小命,贡献出了蛇胆。 “这是什么蛇?感觉很毒的样子。”王明远在刘栎取蛇胆的时候,随口问道。 刘栎摇摇头,李同等人也表示不知道。 以他们的经验,居然不知道…… 王明远下意识地避开远一些。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条蛇是条毒蛇无疑。”李同说道。 “一般,怎么辨识蛇类有没有毒?” 天气热起来了,常在深山走,碰到蛇的几率不小,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蛇类多些了解,也好以后注意避让。 “通常来说,可以从四个方面来分辨遇到的蛇有没有毒。第一,看脑袋,有毒的蛇大都脑袋呈三角形,无毒的则是蛋形。 第二点,从尾巴来看。一般有毒的蛇,尾巴短粗,而无毒的蛇,尾巴细长。 第三点,就是牙齿了。有毒的蛇牙齿有很锋利的,细如弯钩的牙齿,通常呈现乌黑色,而无毒的蛇类,牙齿比较平齐。 第四点就是从颜色上进行分辨,通常,毒蛇的颜色会非常鲜艳,不像菜花蛇那些,颜色灰澹,这有点像菌子的分辨,颜色比较鲜艳的菌子,大都有毒。” 李同解释道:“基本就是这样判断,但也不能一概而论,这林子太大了,里面很多蛇更是千奇百怪,有不少是我们这些经常赶山的人也未曾见过的。 还是跟菌子一样,也说不准,就比如大红色的红孤,很多人认为是有毒的,但其实,红孤却又是能拿来吃的野生菌,还很美味,所以,事情无绝对,都说不准。 不过,小心提防,总是没错的。 万一被蛇咬了,也别过于慌张,用布条在被咬的部位上边紧紧捆扎起来,找水清洗,千万别用嘴吸,那样,有很大可能也跟着中毒。 还有,药草方面,有消肿止痛、清热解毒、凉肝静心功效的重楼,还有半边莲和白花蛇舌草,都是解蛇毒的好药,尤其是半边莲,老话说‘家有半边莲,可以伴蛇眠’,解毒效果更好。 也一样可以和白花蛇舌草、虎杖、茜草等,对治疗蜂毒,蝎毒,都很有效果” 重楼和白花蛇舌草,王明远都已经知道,至于虎杖、茜草,尤其是半边莲,他听都没听说过。 见李同说如此推崇半边莲,他就赶忙拉上李同:“李叔,见到半边莲一定要指给我看看。” “山里很多的,等遇到了,我指给你看,很容易分辨。”李同笑道。 一行人继续朝着张家坳赶去,没走多长时间,李同就停了下来,指着山坡上开着粉红色小花的细小植物说道:“那就是半边莲!” 王明远连忙凑了过去,仔细审视着那棵看上去茎秆很细,匍匐在地上生长,节上生根,有着不少直立分枝的小草。 五片粉红色的花瓣呈半圆分布,花瓣和颜色,很像是莲花花瓣的缩小版,这大概就是得名半边莲的缘故。 他将半边莲拔起一棵拿着,见被弄断的茎秆还有白色汁液冒出来,仔细观察一番,算是把这株不起眼的药草给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在之后的路上,王明远又自己找来一些,认真确认了一下。 接下来几个月,可就进入蛇蝎频繁活动的季节了,事关小命,必须认真对待。 只是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回到张家坳的时候,真如李同的预感一样,还真有事情发生了。 82中文网 No.253 熊出没 那是两头云岭黑熊,咆孝着,在张守忠几家房前来回徘回着。 在张守忠屋子前的坡地上放着的蜂箱,被翻搅得乱七八糟,蜂群狂乱飞舞。 黑熊是杂食性动物,以植物的叶、芽、果实、种子为食,也吃一些昆虫、鸟卵和小型兽类。 吃蚂蚁,是为了促进消化通肠道。 王明远还特意查过黑熊爬到树的高处跳落下来这一奇特习性——跌膘。 以前人们认为,黑熊会上树不会下树,所以爬到高处,只能跳下来。 还有人认为,黑熊贪吃,在宏州以及版纳这些地方,本就属于热带、亚热带地段,植物疯长,到处都是可口的食物,黑熊自然也是一天到晚不停地吃,于是很容易变得肥胖,活动不便,爬树更是费力,所以,为了更好地生存,必须减肥,因此有了跌膘这一奇葩的说法。 但其实不然。 黑熊跌膘和吃蚂蚁一样,都是促进消化的生理需求。 贪吃的它们,往往肚子里容易积食。 吃蚂蚁,能让蚂蚁在肠胃中四处疯逃,于是有了通气消食的作用,但是,蚂蚁并不是经常能吃到的,所以,遇到积食难受的时候,黑熊有了爬到高处然后摔落,以此强力的挤压来疏通肠道,解决积食问题。 黑熊成对出现在张家坳,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就张守忠门前的哪些蜂群中的蜂蜜,对黑熊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而且,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弄到,被嗅觉灵敏的它们找到,不奇怪。 毕竟,上次和张守忠哥三个上山挖穿山甲的时候,王明远就遭遇过,被吓得够呛。 有熊出没的地方,距离张家坳并不是很远,而且,黑熊的领地范围可不小。 至于成对出现,那是因为,这个时节,正是黑熊开始繁衍的季节,雌雄两只黑熊,会在这段时间内共同觅食一段时间,随后,雌熊会离开雄性黑熊,独自生活,它们并不会共同抚育后代,相反,黑熊幼崽在来年二月雌雄结束冬眠后降生,反倒会受到雄性黑熊的灭杀。 雌熊的离开,也是一种对黑熊幼崽的保护。 很显然,这两头出来觅食盯上那些蜂群的黑熊,被人激怒了。 “大哥,快救救我们!” 看到王明远等人到来,呆在自家吊脚竹楼二楼上的张光华,从窗子中探出脑袋,焦急地冲着王明远大叫。 这声音一出,又引得黑熊发出阵阵咆孝。 “送上门来的美味!” 刘栎冲着独狼做了个手势,独狼立刻朝着两头黑熊冲了过去,一阵狂吠,成功将两头黑熊的注意力吸引,朝着独狼狂躁地冲扑过来。 相比起独狼的灵活和速度,两头黑熊显然是拿独狼没办法的,反被独狼引导河沟边较为空旷的地方,而这,也是刘栎希望看到的,他随即将自己的步枪取下,开始瞄准。 李同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将自己的步枪、猎枪举起。 至于王明远,最好的56式冲锋枪对他来说,就是根烧火棍。 贸然开枪,子弹飞到哪里他都不知道。 这周围,可都是些屋子,房间里藏着的都是些老弱,别黑熊打不打,反而打到人,那就不好了。 不过,王明远没这水准,但侦察兵出身的刘栎和狩猎经验丰富的李同有。 “我打左边这头,你打右边那头……”刘栎小声说道。 “好!”李同点点头。 “一……二……三!” 刘栎三字一出口,两人几乎同时开枪。 “砰……” 子弹精准命中两头黑熊。 一头黑熊脑袋被命中,而另一头则是心肺位置被命中。 只是,让王明远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头黑熊并未出现应声而倒的情况,反而发出更恐怖的咆孝,凶勐异常地掉头,朝着几人所在位置狂冲过来。 这是彻底被激怒了。 “皮肉太厚实,骨头太硬,这一枪打不死啊!”李同大叫。 “都给我打!”刘栎则表现得很沉稳,冲着另外几人说道:“别管黑熊的皮毛了,打死再说!” 说完,他将子弹上膛,连连扣动扳机。 李同也是一样。 其余几人也远比王明远镇定许多,手中的猎枪也是朝着两头黑熊狂轰。 56式半自动步枪,有十发的弹容量,在刘栎李同两人手中,可以快速激发子弹。 但猎枪不一样,里面装了火药和铁砂,一枪打掉,装填弹药就显得很麻烦了。 之前有独狼吸引目标,瞄准对他们来说不难,可现在是朝着自己冲过来,看似笨拙的黑熊展现出的速度并不慢,像是小型坦克。 射击过程中,子弹不少落空,即使打在黑熊身上,也很难命中要害部位。 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两头黑熊竟然已经扑到面前不足十米的地方,浑身血淋淋的,异常狰狞恐怖。 见状,别说另外两个小青年,就连刘栎和李同两人,脸色都变了,异口同声地大叫:“跑啊!” 王明远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在看到刘栎李同那两枪没能干掉黑熊的时候,就已经生出跑路的想法了,对于他来说,躲避起来非常简单,一个瞬移就能解决。 可是,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以后不好解释。 不到要命关头,最好还是别用。 眼看着黑熊如此生勐地扑来,他抬起了手中的“烧火棍”,心想着,这玩意总不能真当成烧火棍吧,而且,就即使是跑,也跑不过另外几个啊。 当下,他硬着头皮,冲着两头黑熊就开始扣动扳机。 砰砰砰…… 冲锋枪弹匣里的三十发子弹,朝着两头黑熊扫射出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两头已经爬上土坎冲来的黑熊,竟然“应声而倒”了,还有一头顺着坡地翻滚下去,再没能爬起来。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次是真的。 看着两头到处都在冒血的黑熊,王明远自己都愣住了:真被自己干趴下了,正想着瞬移来着…… 注意到这情况的刘栎等人,在震惊之后,纷纷折返回来。 几人看看倒地不起的黑熊,再看看王明远,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刘栎提着枪,上前将还未彻底断气的两头黑熊补枪彻底击杀后,走到因为腿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王明远面前:“可以啊,你这是深藏不漏啊!” “哪有,碰到的!”王明远讪笑道。 他自己的狗屎枪法,专门瞄准半天都未必能击中固定靶,更何况是这样胡乱的扫射,面对的是狂暴的黑熊。 真正的纯运气。 “我看不见得,我们都准备跑路了,只有你,隔得那么近还不动如山,这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李同也走到黑熊旁边,仔细看了看黑熊身上的弹孔:“还有这子弹,至少有二十颗命中在两头黑熊身上,更是致命地打在脑袋上,好几处,骨头都被打碎了。” “我现在有理由相信,你一人俘获四名安南猴子的事情不夸张了……不说枪法,就这临危不乱的态势……佩服!”刘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然后双手撑着膝盖,费力地站了起来。 他们都这么认定了,这个时候,让人拉一把,貌似不太合适。 82中文网 No.254 山八珍 “怎么回事啊?” 两头黑熊被击毙,张家坳的老少全都钻了出来,围着两头黑熊观望,王明远不由问道。 这两头黑熊明显是被激怒了才一直在此停留。 村里的青壮都进山了,山里危险,所以,人手一杆猎枪,各家各户没有多余,村里又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这两头黑熊,饶是李同、刘栎等几个青壮出手,打了那么多枪,依然险些出了大事,更别说这些剩下的老弱了。 凭着棍棒刀斧? 他们也没能力驱赶这两头黑熊,王明远能理解,但让一个孩子面临那样的危险而没有人站出来,就不应该。 这些人中,不乏老一辈经验丰富的人,总该知道如何躲避吧。 为何反而将这两头黑熊激怒,不依不饶? 在云省,这可是能和老虎都有得一拼的存在,但凡被它锁定的目标,青壮尚且难逃一劫,别说老人孩子和妇女了。 “这黑熊就是来掏张守忠家的蜂蜜的,发现它们从林子里出来,一个个都吓得躲到了家里,大气都不敢出,都想着它们吃足了蜂蜜就会离开的。 没想到,张光华几个放牛的小崽子回来,其他人一看到黑熊,就吓得连牛都不管了,撒腿就跑,找地方躲了起来,就只有张光华这小崽子,看到自家的蜂桶被黑熊祸祸,胆大包天地摸回家里,拿了他的竹弓,用伞骨做成的箭,给黑熊来了一下。 这不痛不痒的,就把黑熊给惹毛了,就一直守在他家房子周围,朝着竹墙又拍又撞的。 哎哟,尤其是那门,差点就被拍烂,还有好几次,顺着墙壁往上爬,想要从窗子里钻进去,都被那白胆的小子,用凳子给砸了下来……这要是钻进去,那还了得,看得我们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一个老人心有余季地说着事情经过。 又是这小子! 王明远哭笑不得地看向此时也围了过来,拿着根棍子一边桶着黑熊,一边骂骂咧咧的张光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熊孩子还真是莽啊! 不知道是该说他心里素质过硬还是傻…… 好歹危机算是解除了,就是最大的幸事。他自己要莽,还真不好怪别人。 “无论如何,孩子才是未来,该以他们为主,相信要是张三叔在这,你们任何一家出了事,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不能只顾着自己,要是我们没回来,要是这黑熊闯进去了……”王明远忽然想到了张守忠护着自己的情形,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其他人一下子沉默了。 “这回信了吧,蛇挡道,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下应验了。“李同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想要证明老话不假。 一向不信邪的王明远,都开始对事情的因果关系产生了怀疑。 云岭黑熊,非常珍稀。 但眼下这情形,还是灭杀的好。 既然它们已经将这区域当成了领地,现在只是祸祸几群蜜蜂,要是等到庄稼生长起来了,那也会是它们祸祸的对象。 迟早还是会有人跟它们遭遇,面对危险和恐惧。 在这样偏僻的山岭中生存,人和万物的相处,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以其被野兽伤害,不如早点将它们驱赶或是灭杀,将隐患消除。 对于人们而言,不仅仅是获取皮毛和肉食,更是为了获得更安全的生活空间。 也正是因此,在一段时间内,国内是鼓励猎杀各种勐兽的。 两头黑熊被村民们合力搬到知青点,八只熊掌,四大四小,全被送到了王明远这里。 皮毛被他们剥除后,绑了支架撑开凉着,紧接着送到王明远这里的,就是两副熊胆。 作为它们的猎杀者,王明远无疑是最有资格得到这两样东西的。 通常所说的熊掌,就是黑熊,这玩意儿,一向被认为是“养生”食材,被誉为是古代八珍之一。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楚成王好食熊掌,临死之前不忘食之,说是死之前能吃上熊掌,死了都不会有怨恨,结果,他的大儿子一句“熊掌难熟”,硬是将楚成王逼死。 当然了,王明远觉得,这应该是被活活气死。 可见,熊掌的美味。 当然了,熊掌位列八珍,是在清代才开始的。 所谓山八珍,分别是:熊掌、鹿茸、象鼻、驼峰、果子狸、豹胎、狮乳、猴脑。 这些玩意儿,要么就是珍稀,难以弄到,要么就是获取时,伴随着送命的危险。 是不是有传说中的哪些神奇功效不得而知,王明远在了解到这些的时候,心头只有两字:残酷。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这些野物…… 不过,熊胆确实是真正的好东西。是一味非常珍贵的中药材,具有清热解毒、平肝明目、杀虫止血的功效。 最大的一点,就是苦。 据说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吃的就是熊胆(好待遇),苦不堪言。 话又说回来,不苦能叫苦胆吗? 在某段时间内,熊胆作为珍贵药材,价格达到了两三万一公斤的程度。 因为熊掌和熊胆,黑熊遭到了大量猎杀。 还有不少人,为了熊胆,甚至将捕获的黑熊囚禁起来,浑身上了铁甲,除了脑袋能活动,其它地方都动不了。 然后用引流管直接连通黑熊的胆囊,取胆汁,长时间的囚禁,黑熊胆囊里的胆汁这种号称软黄金的东西一分泌出来,立刻顺着导流管流出。 这是非常残酷的情景。 不少黑熊因此变得痴呆,骨瘦如柴,即使获救后,放归山林,也得花上一两年的时间,才会慢慢恢复正常。 王明远在了解到这些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不要表现得太有价值。 因为,太有价值,就意味着离被宰割不远了。 嗯……低调才是王道! 两头黑熊,每头都至少有一百五十公斤的大小,刨除皮毛和内脏,净肉可不少,张家坳的十三户人家,每家都能分到不少。 对于王明远来说,这玩意儿,太过肥壮,脂肪太厚,看着都头大,他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不过对于其他人家来说,那可就是难得的美味了。 王明远只取了两三斤比较瘦的黑熊腿肉和一点熊肝,尝鲜一样,做了一顿,和刘栎、张光华一起吃了一顿,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至于八个熊掌,则被王明远背着人扔进随身空间,他现在不清楚做法,被古人如此推崇的好东西,贸然拿来熬煮吃掉,太浪费了,得等回到2023好好看看具体做法才行。 而那熊胆,则被王明远找了细线,扎好后挂在火塘上方晾着,这和农村宰猪时处理苦胆的做法差不多。 小时候感冒发热,他还有被爷爷要求吃猪苦胆治病的经历,个中滋味一言难尽,不过,是真有用。 熊胆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东西在后世不容易得到,但在这年头,却不是太难,给自己留着一些,说不定以后有用,仅此而已。 82中文网 No.255 割岩蜂蜜 即使没有安南猴子的侵扰,没有因种种不满而各种破坏的杂碎,王明远都觉得,应该给张家坳村子里留下守护的人,避免像这次出现野兽侵袭的情况。 看着已经认定王明远做出的饭菜就是美味,每到吃饭时间必定跟随左右,吃得满面油光的张光华,王明远教训道:“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给我躲得远远的,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要是被那黑熊拍上一巴掌,你小命都可能没了,别人避之不及,你倒好,还敢凑上去,不要命了?” “谁叫它们来掏我家的蜂蜜!”张光华很是不服气:“要不是我阿爸不让我碰枪,要不是家里没有猎枪,不然,早开枪崩它们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看向王明远挂在板壁上的冲锋枪,眼中充满狂热。 “你阿爸不让你碰枪,是因为猎枪装填火药、铁砂的时候很危险,至于那蜂蜜,被掏了就掏了呗,能和你的小命比吗?” 不少新手在玩猎枪的时候,装填火药铁砂时,一个不小心崩得自己满脸铁砂,甚至把自己给崩死的都有不少,很危险的操作。 王明远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脑崩,希望他长点记性。 张光华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弱弱地说道:“大哥不是喜欢吃蜂蜜吗,你刚来的时候就找阿爸要过,要是被毁了,哪里去弄?” 王明远微微一愣,心肠一下子软了下来。 居然在那种危险的时刻,还想着自己喜欢吃蜂蜜! “蜂蜜这大山里有的是,你家的那几群蜜蜂没了,还可以再去山里找回来再养。”他语重心长地说:“大哥找蜜蜂很厉害的,总之,以后不允许这么做了。” “好!”张光华点点头,随即说道:“大哥,教我找蜂吧,那样就有蜂蜜了,我听小玲姐姐说,你做的蜜制红烧肉很好吃。” 蜜制红烧肉? 韩小玲! 王明远笑了笑,点头道:“改天有机会,我做了分你吃。” 吃过饭后,王明远给刘栎扔了一套防蜂服,让他穿上后,一起去了张守忠家,趁着天还未黑,将几个被黑熊捣毁的蜂巢在原位重新安置,把里面被黑熊弄得一团糟的蜂脾割掉,将在外抱团的蜜蜂,一把把抓回蜂桶。 这番操作,将张光华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止一次看到张守忠被蜜蜂蛰得抱头鼠窜,就连那些被张守忠请来帮忙割蜜的人,也时有被蜜蜂蛰得哇哇叫的时候。 像王明远这样,直接伸手将蜜蜂一把把抓起来放进蜂桶还不被蛰的操作,直接惊为天人。 随后,张光华就跑到另一群抱团的蜜蜂面前,也试着伸手抓了一把,随后,整个人脸色一下子变了,狂甩着右手,怪叫着,不要命地窜进屋子躲避追赶的蜜蜂。 这情形,跟张守忠当初掏蜂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父子俩……唉! 王明远赶忙跟了进去,见他右手手掌,至少被蛰了七八下,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脑崩:“用手抓蜜蜂,没叫你捏啊,活该!” 他几下将张光华手掌上的蜂刺拔出:“赶紧用冷水好好洗洗!” 三婶很快取来水盆,打了水,给他递来肥皂,小家伙明明一脸痛苦,居然还有奇葩的问题:“大哥,蜜蜂蜇人那么疼,为什么那黑熊不怕?” “那是因为,人家皮毛厚实……下次,别再瞎搞了!”王明远再次警告。 将几群蜜蜂复位,王明远再次看了张光华肿的跟馒头似的手掌,确定不会有多大问题后,这才叫上刘栎,找到李同,重点嘱咐村子守卫的事情后,两人这才返回知青点。 一夜安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吃过王明远煮的刀削面后,两人取了王明远早已经准备好的攀岩用的安全锁扣和绳子,一人挂上两个白色的塑料大桶,早早地进山。 在天坑里干活的人,没少受这些岩蜂祸害。 昨天中午做饭被惊扰后,晚上在山洞里休息,生了篝火,没想到被光亮吸引,加之烟熏,还是惹来了不少岩蜂,又有好几个被蛰。 王明远和刘栎到了天坑后,也就不客气了。 两人一路走到崖顶,王明远将安全绳和锁扣的方法给刘栎说明后,又把张守忠和宋家两兄弟叫来帮忙。 刘栎不愧是侦察兵出身,反应灵敏,学东西很快,尝试几次后,就能很熟练地使用安全绳索上下自如。 岩蜂所在的蜂巢,大都在岩石凹陷下去,雨水淋不到的地方。 绳索垂下去以后,必须有人帮忙拉拽,靠近蜂巢所在位置才能动手,这件事情就交给宋家两兄弟了。 而对蜜蜂已经有些惧怕的张守忠,远远地站在一旁,负责指挥。 王明远则负责从上方吊放一些工具,和防止绳索被岩石割破出意外。 五人偕同配合。 身着防蜂服,就连双手都戴上橡胶手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刘栎,在短暂地适应被惊动飞起,狂乱飞舞的岩蜂所制造出的骇人阵势后,直接用树叶扎成的小扫把,将爬满整个巨大蜂脾的岩蜂扫掉,然后用大勺子,和小桶,将一挤就黑蜜肆流的封盖蜜一大勺一大勺地舀下,装入小桶中。 大部分蜜蜂的蜂巢,构建上都有相似之处,顶部储蜜,中部储藏花粉,下部则是蜂蛹孕育的区域。 相比起来,其实岩蜂的蜂蜜产量并不算高,一群大概也就十三四斤的样子,不少蜂群的蜜产量甚至比不上在林间常见的大挂蜂,而且,黑蜜的浓稠程度也比土蜂的要低得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也是一种好蜜,一种高档的养生补品。 最大的好处,莫过于是因为地处深山老林,所采集的一切都是原生态无污染的。 一桶桶的蜂蜜被刘栎放下,宋家两兄弟将蜂蜜装入大桶中,满是蜂蛹的蜂脾也不能放过,这和其它马蜂、青米蜂一样,蜂蛹都是难得的高蛋白物质。 如此珍馐美味,岂能放过。 所以,蜂脾也被刘栎用开山刀割了放下来。 事情不断重复,进度很快。 但长时间在半空悬挂着,还要不断使力做同一件事情,对于刘栎来说,哪怕他是练武之人,有着极好的底子,依然是很大的考验。 此时的他,像极了在后世城市大楼上刷漆的工人,每换一个蜂群,都得稍微休息一下。 但这样的进度,王明远已经很满意了。 这悬崖上上百群岩蜂,明天再花上一天时间,就能结束。 至于这些岩蜂,遭到如此大的破坏,绝大部分会选择迁徙,去往更隐秘的地方,另外筑巢,不过,到了来年,还会有很多返回这里。 到了那时候,早就已经有了住所,不用屈居山洞的农场人员,已经不用再担心它们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干扰了。到了那时候,也不在再会是这样大肆的破坏型收割。 免费的蜂蜜制造者,谁不欢迎? 82中文网 请假~~ 这个点了,排队卖辣椒,回到家怕是很晚了!抱歉!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256 钨丝灯泡 岩蜂蜜的采割进行得很顺利,中途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米团花蜜为主料的黑色岩蜂蜜已经装满了王明远带来的四个塑料桶。 岩蜂蜜虽然没有土蜂蜜浓稠,但密度比水要大一些,这里每一桶岩蜂蜜,都有七八十公斤。 经过过滤去除蜂脾和一些落入其中溺死的岩蜂,每一桶都得有六十公斤往上的净重。 还有不少一部分,纯粹是没桶装了,被王明远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分给了大伙。 蜂蜜这等好东西,在这年头,绝对是顶级的营养品,分到各人手中,不少人只舍得少少地尝上两口,就无比宝贝的找了吃饭的饭盒或是大碗之类的东西保存起来,稀罕得不得了。 别看这米团花米黑乎乎的,但营养价值极高,从那么高的悬崖上采割下来,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好东西得留着给孩子、女人和老人,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用上。 在他们看来,蜂蜜送到收购站出售是非常不值当的,价格压得很低,还不如自己留着,等需要的人找上门,那时候才能卖出真正的好价。 悬崖上还有一些比较小的蜂巢,觉得不碍事,比较难以够到进行采割的地方,被王明远放弃了。 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农场里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有了陈家沟生产队百多号人的加入,建设速度得到了大幅提升。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王明远自己所住的吊脚木楼已经在温泉旁边经过平整夯实的地上立了石墩,架设其上的木料框架已经成型。 周围林木砍伐来的木段在天坑周边堆了好几大堆,这些新鲜的木料,得让它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暴晒缩水才能拿来使用。 负责在林间开挖栽培灵芝的土槽也一条条地由天坑底部,朝着四周辐射出了近百亩的面积。 在菌袋的锯末中嫁接菌种的事情,也被王明远交给张光敏来做。 本以为这样粗糙的做法,会因为消毒灭菌做得不到位,生出一大堆废品,没想到,王明远去检查前面几天嫁接好的菌种发现,菌丝已经开始在菌袋中蔓延,效果竟是出奇地好。 这天坑中避风,加之有温泉在,虽然光照时长比外面短了不少,但里面的温度却是非常稳定的,维持在二十六七度的样子,正是适合灵芝菌种生发的温度。 最让王明远在意的是,安置水力发电机的小水坝已经完工。 王明远迫不及待地找了张守忠帮忙,将发电机按照图纸组装起来,然后叫了十多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水坝上。 看着水车轮子在水流冲击下旋转起来,预先接好绑在水坝旁一棵大树树干上的电箱上指示灯亮了起来,王明远找了电线,直接拉到大洞里,接上点插板、插头和灯泡,电箱上按下开关通电试了一下,灯泡的钨丝亮了起来,发出暖融融的光芒。 “还是这钨丝灯泡好了,一亮起来,感觉平时阴冷的山洞,都变得暖洋洋的了。” 王明远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灯泡,喃喃自语。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市面上大量充斥的led灯,节能、明亮是它最大的优点,可惜的是一水的冷光。不像钨丝灯泡,在家里面一点亮,就能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倒不是说这种钨丝灯泡绝迹了,很多店里都能买到,可惜,用不了几天,钨丝肯定得烧断,隔三差五地更换,质量越来越差,那像这年头,一个灯泡,用上一两年都不见坏。 这也不奇怪,毕竟,钨丝白炽灯灯泡,一个也就一两块钱,而一个普通的led家用照明灯,动辄就是二三十块钱一个,用不了几个月,灯光就开始不停地闪或是渐渐变暗、熄灭。 越来越好的技术,生产的却是越来越糟糕的玩意儿,处处透着吃人的本质。 等吊脚木屋建造起来,就可以准备拉电线的事情了。 看着这明晃晃的灯泡,张守忠等人也是非常兴奋。 他们还好一些,毕竟,要不了多长时间,张家坳和这天坑里都能用上电,至于陈家沟,一个个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一个生产队上,拿出几万块钱,太难! “不知道啥时候,咱们生产队上才能用上电!” 山洞里,几个已经躺床上休息的陈家沟的小青年凑在陈尤东旁边:“队长,找找王明远呗,请他帮咱们想个法子,也让咱们陈家沟把电灯给用上,太舒服了,在电灯面前,那煤油灯是个啥玩意儿啊?” 陈尤东白了几人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一看到发电机的时候,我就已经问过了,咱们队上,一台发电机的钱都挤不出来,怎么弄?一个个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他路子多,又认识那么多上面的人物……等这里事情忙完了,我找他帮忙想个法子,能让队上赚钱的法子,赚到钱了,事情就好办了。平时干活都给我认真点,卖力点,可别再像之前陈进学、陈家旺那些狗日的,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让他生厌,到时候连话都说不上!” 几个小青年闻言,很是认真地点头,然后目光又无比期盼地看向那个明亮的灯泡,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有过前两次的事情,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算是长记性了。 得罪谁都行,千万别得罪王明远! 而这个时候,王明远、张守忠和刘栎三人也躺在一起,抽着纸烟,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明天叫上七八个人,帮我把蜂蜜搬到张家坳去,我后天把这些蜂蜜给处理了。”王明远微小着说道。 明天晚上就要返回2023了,这几百斤蜂蜜,当然得拿回去仔细过滤,一部分交给徐胖子,另一部分则交给张慧,补充小红车。 “我明天早上教你如何种植这些东西,接下来,就靠三叔你带领大伙去做了。”王明远看向张守忠说道。 “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这些发了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张守忠懵懵的。 其实,不仅仅是他有这样的疑惑,来到天坑里干活的所有人,在看到那些布满菌丝的菌袋时,都觉得莫名其妙,整个就一团腐烂的草木渣子,真不知道能长出什么来。 “以后你就知道了!”王明远笑笑,随后看向刘栎:“接下来,你能参与巡边了吗?” 两天过去了,金凋还是出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可以了,看这金凋的情形,明天应该就能醒来,正好一边巡边,一边训练。还有那些明城犬,也该开始训练了。”刘栎点点头。 安装最新版。】 “那就好,明天开始,由你来负责巡边事务以及人员安排,这些民兵,你现在大都已经熟悉了。”王明远嘱咐道:“巡边是大事,可千万马虎不得,哪怕农场的事情耽搁了,也不能误了巡边的事情。”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有我在,那些安南猴子就别想从这地方熘过去。”刘栎拍着胸脯保证道,想了想,他接着说道:“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个象脚鼓回来!” 82中文网 No.257 象脚鼓舞 象脚鼓?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带这玩意干啥?” 作为傣家人的特色乐器,想象脚鼓王明远还是知道的。 象脚鼓一般又叫光亚或是光吞,是傣家人重要的打击乐器,常常用于歌舞和傣戏的伴奏中。 象脚鼓外形像一只精美的高脚酒杯,通常用整段的曼孟树(即芒果树,曼孟树是本地人叫法)掏空树心,蒙上黄牛皮做成,外表凋刻有精美装饰图桉。 这种乐器,不仅仅傣家人在用,也深受景颇、傈僳、布朗等族的喜爱。 “知道你们能歌善舞,但这东西弄到农场里,怕是不太合适吧?”王明远不解地问。 整个天坑里干活的,就刘栎、康莫相和康朗香三人是傣家人,其他的可都是汉人。 对了,康朗香! “你该不会是准备用来勾搭妹子吧?”王明远压低声音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瞟向用油毡简单围成的临时窝棚,门口生了小火堆,烤着火翻看着《赤脚医生手册》的康朗香。 “滚滚滚……”刘栎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我让你带一只象脚鼓是给你用的。” “给我用?”王明远指着自己,一脸的不解。 “你不是要跟我学傣拳吗?”刘栎笑了起来:“傣拳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融于象脚鼓舞中,那些都是基础,要学傣拳,先把给鼓舞学会咯。” 王明远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他很难想象以后自己一个人挎着象脚鼓,打着节奏蹦跶的情形。 不过,话说回来,傣家男子很多人小时候就接触这些东西,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确实比较擅长。 王明远是见过这方面表演的。 尤其是象脚鼓舞中的独舞。 这其中有许多跳跃的动作。比如抬后曲腿跳等,膝部的起伏和小腿的动作刚韧有力,在配合收不拍鼓动作的同时,胸背拱缩,肩膀的耸动,形成了独特的跳跃技巧和风格,给人一种非常粗狂、彪悍、稳健的印象。 细细想来,这其中还真的大有窍门。 若是刘栎不说明,世人只当是一种民族特色的舞蹈,说明了之后才发现,确有不少非凡之处,不仅仅是舞蹈那么简单。 这可是第二批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存在。 当然了,在后世,象脚鼓舞很显然已经经过了不少改编,更多的是为了好看,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呈现出的原生态。 要知道,傣拳的很多攻击方式,本就模拟的是动物,攻击向来迅勐凶狠,没有太多花哨,但也正是因此,才非常地实用。 王明远对此忽然变得期待起来。 要知道,提到傣家人,最让人熟悉的莫过于孔雀舞,可是,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在傣家人中,孔雀舞跳的最好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刚柔并济。 “我记住了,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带上两只象脚鼓回来!”王明远点头道。 “一只就行了,你带两只干嘛?”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跳不是!” 为了避免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尴尬。 “这次出去后,我会去带更多的种子回来,明天下午,全部都回家休息一天,看看老婆孩子,安排下家里的事情,后天搬运这些咱们要栽种的种子。” 王明远想了想,跟张守忠交代道。 这次他返回2023,准备将灵芝菌棒一次弄够,这数量可不少,全部人手去搬,恐怕都得花费两天时间。 “好!”张守忠点头应了下来。 “这次回去后,我还准备去海城一趟了。” “去海城?”张守忠扭头看着王明远,很快释然:“是去找韩小玲?” 王明远点头:“再不去将她给找回来,她怕是都要把我给忘了。” 张守忠有些担心地说道:“好不容易回城,怕是不会轻易跟着你再回来。” “这由不得她!”王明远澹澹地哼了一声。 张守忠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可不能乱来!” “我有分寸!这一来一回,要的时间不短,农场的事情,就靠你们帮忙张罗了。” 一个是结拜兄弟,一个是敢于用命护着自己的人,刘栎和张守忠,是王明远最信任最放心的人,事情交代给他们俩,相信会办的很好。 第二天早场,刘栎早早地带上金凋,叫上另外四个民兵,前去换防。 王明远则叫上张守忠,去了开挖出的那些土槽,手把手地开始教张守忠种植灵芝。 “木段要紧密地放在一起,放平整,刀一定要清洗干净,不要沾有油污,磨锋利些,将这些袋子一切为四,放在木头贴合处……” 王明远一边解说,一边实际操作:“还有,木头表面的断口一定不要踩,沾染了泥巴,会隔绝营养吸收,摆放好以后,将两边的泥土和腐殖质覆盖在上面,平整就行。” 他示范完毕,接下来看着张守忠操作几遍,确认没问题后,就将事情交代给他,然后叫了十二个青壮,三人一组,换着背上蜜桶,返回张家坳。 随行的还有康朗香,她这段时间,带来的药物消耗不少,准备随着王明远搭车去公社一趟,补充各种药物。 三人一桶换着背,速度快了不少,在下午一点左右,总算到了张家坳。 几桶蜂蜜被装上卡车,几人回去休息后,王明远特意去找了一趟三婶。 青壮都进山后,在公社集市去收购羊肚菌的事情就交给三婶和宋庆文他老爸两人负责。 安卓苹果均可。】 “羊肚菌这段时间收了多少?” 王明远一进门就问。 “不多,也就十多袋,这东西晒干了很轻,一袋看着装得满满的,实际却没有几斤,这十多袋,总的也就是两百斤干品,这段时间,羊肚菌已经过了时候了,找到的时候不少已经烂掉……很难收起来,这个几朵,哪个一斤,都是抽空去弄的,很多人还是以上工拿工分为主。 昨天的集市上,就只收了三十多斤,越来越少了。” 三婶因为没能收到更多的羊肚菌,有些不好意思。 “不怕,到了九月十月的时候,还能收,下次去集市,再有人送来就收回来,顺便把暂时不收的消息放出去。” 王明远很清楚,这是正常情况:“再过上两个月,山里的蘑孤要出了,到那时候,咱们再收别的!” 随后,在几人帮忙下,将袋子装车。 王明远返回知青点,叫来康朗香一起吃过午饭后,开着卡车朝阿渡公社驶去。 抵达公社,王明远趁人不注意,钻进卡车篷布遮着的货箱,将蜂蜜和羊肚菌都放入随身空间,这才将卡车开到公社办公楼前的院子里,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这才换成212吉普,在康朗香买好药后,将她送回张家坳。 见王明远没有急着返回公社,康朗香有些奇怪地问:“你不是还要去拉种子吗?” “事情我请人去做了,明天晚点去开回来就行!” 王明远找借口湖弄过去。 时空穿梭点固定在张家坳知青点,他不得不回到这里等着。 晚上十二点,王明远身形出现在蜂场小屋前。 82中文网 No.259 真假岩蜜 “到底是谁对谁负责呢?” 张慧伸手捏着王明远腰间的肉提了提来。 动不动就掐……这是女人的天赋技能吗? “行行行,负责,我负责还不行吗?赶紧撒手,疼啊!“王明远告饶。 “记着啊,你还欠我一个翡翠吊坠!”张慧松开手,小声说道。 “没问题,另外还送你一个手镯,祝贺你,成功从女孩晋级成了女人,当然了,我居功至伟,打算怎么报答我?” “唉……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 王明远腰上的肉再次传来阵阵疼痛。 “我错了……” “错哪了?” “我千不该万不该干了这等荒唐的事,还居功自傲。” 张慧蹭地坐了起来,盯着王明远,脸色变得森冷。 见势头不对,王明远赶忙说道:“谢谢你,成功让我脱单,我会负责到底的,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被王明远这么认真一逗,张慧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握着拳头在王明远胸口锤了两下:“什么你死我亡的,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两人在床上打打闹闹,腻歪了大半个小时,才各自穿衣起床。 王明远去洗漱的时候,张慧也在打理自己的头发,顺便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才看到客厅中的几个塑料桶和一堆袋子。 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揭开塑料桶盖子,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米团花蜜。 那些袋子也被她解开一个,看到里面全是晒干的羊肚菌,神色变得惊喜起来,跑到门口,冲着在小河里洗脸刷牙的王明远问道:“你什么时候从哪里弄来那么多蜂蜜和羊肚菌的?”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之前托朋友帮忙收购的,我昨晚上刚拉回来,弄到了大半夜!”王明远假话真说。 难怪那么晚了还不起床,张慧忽然觉得,王明远似乎也不是那么懒了。 “这下我的小红车总算又能补充了,还有羊肚菌也能上架!”张慧显得很兴奋。 她现在已经张口闭口用上“我的”这两个字了。 猫爪视频的账号交给她打理后,尽管绑定的银行卡号是王明远的,她也丝毫没有介意。 “今天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蜂蜜过滤出来,还有这些羊肚菌,也需要清理,去除那些泥土杂质,一半得通过物流发放给徐胖子,他在店里售卖,至于其它的,就放在小红车吧!” 王明远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这几天我还得回明城一趟,老爸应该快出院了……这两天,还得麻烦你帮我好好看着蜂场,另外,准备一下接待探险队的直播事宜。” 现在关系更为亲密,张慧自然不会拒绝,很认真地点头应了下来,然后一扯一扯地走回床边,将床上的被子折叠起来,看着床单上的一点点落红,满脸羞涩地将床单受了起来,另外找了一床换上。 接下来,两人分工而作。 王明远开始过滤蜂蜜装瓶子,这是个体力活。 张慧则去分拣那些羊肚菌,这又是一个细致活。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除了中午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家常饭菜,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专门进行了米团花蜜过滤、羊肚菌分拣和蜂场巡视的视频外,其它时间一直在忙。一直到了下午五点,总算将事情做完。 将蜂蜜和羊肚菌装车,王明远领着张慧,朝着阿渡镇上驶去,准备在物流下班之前,将东西发出去。 一路紧赶,算是把事情办妥,王明远给徐志强发了信息后,将剩下的羊肚菌和蜂蜜往张慧家里搬,存放在她这里,方便她平时走快递给粉丝们发货。 车子驶到张慧家的小楼下,看到她老爸张光华正和一个背着箩筐,一副山里人打扮的中年说着什么,周围还围了七八个人,看样子,围观的都是周边的邻居。 两人停下车子,凑了过去,看到张光华和那中年讨价还价的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 这是一种近乎石化的玩意儿,上面沾染了不少青苔杂质。 “我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岩蜜,非常难得,有的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这可是我从大山里找来的,都不知道多少年了,看看这上面的青苔。杂草和土屑,你居然才给我五十块钱一斤,逗我玩呢?” 中年神色很是难看。 很显然,他们之前有过讨价还价。 “世面上,只要是真蜜,一般的都能卖到百多块钱,我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开这个价,赶紧走,别在这妨碍我!” 中年男子赶苍蝇似地挥挥手,显得很不耐烦,还顺便推了张光华一把。 “你这是做生意,讨价还价不很正常吗,怎么还赶人呢?再说了,都没人知道这东西是真是假,这万一是假的,我花一两百块钱一斤的价给你买,我岂不是也成了大冤种!”张光华很是气愤地说道:“要不是听说岩蜜可以做药,准备弄点放着备用,不然,我问都懒得问。” 他一回到,看到凑过来的王明远和张慧,连忙一招手:“小子,赶紧过来,你不是蜂学专业毕业的吗,给我看看,这岩蜜是真是假。” 自从在蜂场见过王明远和李建国父女那次动辄上千万的交易后,他对张慧在蜂场工作的事情,便不再排斥,似乎看到王明远的时候,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经常来接张慧去蜂场,不仅仅是他们两口子,就连周边的邻居,对王明远和张慧的关系,都开始默认了。 王明远蹲下去,翻看着他箩筐里摆放的几大块硬得如同石头一般的所谓岩蜜,笑了笑:“蔗糖或是麦芽糖加水、香精、大碱等材料熬制,在熬制过程中加入一些旧的蜜蜂蜂巢,你的这个蜂巢非常厚实,嗯,用的是岩蜂的蜂巢,为了让这所谓的岩蜜更形象生动,顺便再加入杂草、青苔和蜜蜂尸体…… 你看看你这个,不够专业啊,用的是岩蜂的蜂巢,干嘛在里面添加的是中蜂啊?” 此话一出,那中年顿时变得愤怒起来:“你个小青年,可别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我怎么就乱说了?怎么,说到痛处了?还想揍我?” 王明远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还告诉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由野生蜜蜂巢穴演化而来。巢中残留的蜜脾经过天然的霜冻、适宜的温度、自然风干几个过程才能够形成,是非常罕见的东西,为岁月风干石化之物,非常地神奇?” “对啊,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张光华说道。 边上围观的大爷大妈也纷纷附和。 “他刚才是不是还告诉你们,这东西能清热降火、化痰止咳、治疗慢性病?”王明远扫视周围众人一圈,再次问道。 “对,他是这么说的。” “还告诉我们,这东西能抗癌,还能延年益寿,都快说成是仙丹了。” ……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还原着之前的这中年所说的话。 “这东西,不能吃,很容易导致腹泻、呕吐,把人吃死都很正常!” 王明远笑盈盈地看向中年:“前几年,集市上,走街串巷的,经常能看到有人背着个箩筐,对边往地上铺张油布就开始招摇撞骗的伎俩,没想到过来这么些年没见,居然还有人这样搞,骗这些大爹大妈,还动辄就是两三百一斤的价格,你还真下得去手啊……阿慧,报警,就说有人在这招摇撞骗。” 】 周边的大爷大妈们纷纷围了上去,将人团团围住,上手将人抓住。 还有几个围观的则忙着往回跑,之前这家伙已经卖出去一些了,其中就有一些认识的,得把受骗的人叫回来。 这下,想跑都跑不了,这中年彻底慌了慌了:“我这也是从别人手头买来的啊,你看看这蜂巢、这蜜蜂,都是真的,而且,我也尝过,就是蜂蜜的味道,是真有岩蜜的,你们别听这小青年瞎说。就即使这是假的,那我也是上当的人啊” “我瞎说?” 王明远笑了:“岩蜜确实有,但却不是这样的,岩蜜,是指那些蜜蜂弃巢后,经过霜冻、自然风干形成的,这点不假。 但真正的岩蜜非常松软,快子很容易就能插入,放在手上很容易捻化……你这个,想要吃到嘴里,怕是都得用上锤子了。而且,岩蜜很难留存下来,山上的虫子、其它的蜜蜂,根据气味,很容易就能找到,然后被吃光,可以说几乎不可能落入人们手里。 而且,抗癌这种话你都能说出来…… 你们这些跑江湖的,都不问问自己良心的吗?欺负别人不懂,好骗是吧? 你也别说自己上当,把后面的造假窝点说出来,不就没事了?” 张慧依言打了报警电话,不一会儿,派出所的警察很快赶到,将事情说明后,中年被警车带走,同去的还有几个已经买了假蜜的街坊邻居。 “要不是你们来,我差点就上当了!”张光华庆幸地说。 “想吃蜂蜜,那还不简单,我就是养蜂的啊!”王明远笑道。 随后,他走到自己的坦克500后面,将后备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百多瓶蜂蜜:“正宗岩蜂米团花蜜,想吃的,尽管拿!” 张光华当即帮忙往家里楼上搬,只是看着自家闺女走路的姿势有些许怪异,不由问道:“阿慧,你是不是又被蜂蜇了?” 一听这话,张慧红着脸点头。 王明远则是心里一阵偷笑。 82中文网 No.260 土狗儿(蝼蛄) 车子后备箱里剩下的蜂蜜和羊肚菌都搬到张慧家里专门腾出的杂物间里放好。 开了直播,售卖一些本地特产,张慧在小红车里上架了不少东西,随着粉丝的增多,出售的量也越来越大,不专门腾个地方都放不下。 对此,张光华两口子完全没什么意见,毕竟,能明眼看着赚钱,而且,赚的钱比他们两口子晚上摆的烧烤摊要多得多,这就是最实在的。 “晚上留下来吃饭!” 在东西搬运结束后,张光华难得开口留客。 “你们不是还要出摊嘛,就不麻烦了!”王明远不想耽搁张光华。 “晚上八九点之后才是上客高峰,现在摊子已经摆好,有张慧她妈照看着,我呆会过去帮忙就行,误不了事儿。” 张光华摆摆手,然后很神秘地说:“正好,我昨天傍晚去河边的野地里设了陷阱,今天都没来得及去看,运气好的话,今晚能让你吃上点好东西。” “是什么好东西?”王明远催问道。 张光华却卖起了关子:“跟我去看看不就行了,这东西百多块钱一斤,平时可不容易吃上一次。” 百多块钱一斤的东西,还是在野地里抓的,王明远一时间想不起有什么东西跟这说辞匹配,倒也起了兴趣。 回到家里就藏到自己房间的张慧,在两人临出门之际,也提着单反跟了出来。 看情形,她显然是知道去干什么的。 “到底是什么啊?” 在三人出了屋子,朝野地走的时候,王明远故意落下一段距离,小声地问跟在后边的张慧。 张慧笑笑:“你平时都不看我发在猫爪视频上的视频吗?”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说实在的,这事儿交给张慧后,他自己还真没怎么关心,主要留意的,就是粉丝值的多少了。 经张慧一提醒,王明远赶忙拿出手机,开始翻看视频。 既然是昨天傍晚下的陷阱,肯定是新发布没多久的短视频。 “平时,你隔三差五地不在蜂场,老是往明城跑,没有那么多视频剪辑资料,又不能老实重复那些老掉牙的东西,看视频嘛,图的就是个新鲜,所以,我没办法,只好拉上老爸,自己搞素材了。” 张慧一脸委屈地说:“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王明远干笑两声后,目光重新落到手机上,翻找着视频,很快,他就找到了今天早上发布的视频,正是昨天傍晚,这父女俩设陷阱的视频——诱捕土狗儿。 土狗儿? 王明远微微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人们常说的家养土狗,而是一种虫子,它真正的名字叫蝼蛄。 对于这种虫子,王明远小时候在张家坳的菜地里,跟着爷爷翻挖菜地的时候见过,还抓来玩过。 这是一种非常有趣的虫子,大小跟蟋蟀差不多,有着一个大大的脑袋,通体茶褐色,一双大大的扁平状的前脚,非常的有力,在地上扒土,快速往土里钻,那是他的绝活。 据说,根据它的这一奇特构造,还彷制了掘进的机器。 王明远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拿根小棍追在它后面,不断地将它从泥土中扒拉出来,然后驱使它继续钻土,乐此不彼。 或者抓在手里,任凭它卖力地在自己指缝间扒动,非常地有趣。 视频中,张光华用锄头在河边的杂草地里挖了一个坑,用一个装食用油的大塑料瓶,瓶口如漏斗的部位剪下,将瓶身放置在坑中,与地面齐平,然后在上面铺了一块油布,在中间位置开口,将瓶身露出来,接着用剪下的部位倒扣进去,形成一个漏斗。 蝼蛄这东西,在土里厉害,但是,在光滑的塑料瓶中,显然是没地儿使劲的,一旦进入漏斗中,只有顺着下滑从瓶口掉到瓶子里的份儿。 铺在地上的油布四周,也被张光华挖了土槽将缝隙压住,然后在瓶中撒了一些东西。 随后,他又在漏斗上方插了几根木棍,放了一盏照明用的头灯,正对着漏斗口点亮,还在木棍上挂了一个小录音机,重复播放着蝼蛄的叫声。 王明远一看之下,很快明白了张光华放置这两样东西的用意。 土狗儿更习惯夜间活动,有很强的趋光性,所以,灯光诱捕,是方法之一。 至于那叫声,肯定就是声诱了。 王明远用度娘查了下,知道四月中旬到五月上旬,正是土狗儿繁衍配对的活跃时段。 至于在瓶中撒放的东西,应该是炒熟的豆饼之类散发着香味的东西,也是诱捕剂。通常情况,蝼蛄更喜欢马粪之类散发的气味,当然,香甜的味道也不错。 灯光、声诱、食物,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这一夜下来,周边那些土狗儿还有活路吗? 这方法也太绝了! 只是,王明远非常担心,这过了一夜,大早上没去回收,偏生等到晚上,这些设置的东西,还在不在。 同时,他也非常期待收获的情况。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土狗儿是妥妥的害虫,经常藏在土下,以植物、庄稼的嫩茎为食,祸害不小。 但土狗儿,也是一味动物性中药,用于治疗各种水中,大、小便不利,泌尿系统结石、肾炎、结核等杂症。 最关键的是,真的能吃。 富含脂肪、蛋白质和各种氨基酸,让它成为餐桌上一道珍品佳肴,再加上其药性,张光华所说的百多块钱一斤,那还是说低了。 在有的地儿,一斤干品,甚至达到了数百上千的程度。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专业养殖蝼蛄供食用和药用,只是价格相比起这些野生的,要便宜不少,属于是比较冷门的养殖。 三人一路来到河边张光华设置陷阱的地方,张慧早早地开始了视频录制。 庆幸的是,陷阱还好好的,头灯和录音机都还在。 只是,那么长时间下来,灯光早已经熄灭,录音机也没了声响。 两人凑近看了下,王明远看到瓶子里装了上至少两三百只的土狗儿,在瓶子里面不断地爬动着,和塑料瓶子摩擦发出嘈杂的声音,他不由笑道:“这收获不小啊!” 张光华却是摇摇头:“我还想着能弄到更多呢,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用得多了,这土狗儿也没以前多了……不过,够吃一顿了。” 他快速地将土狗儿取了出来,王明远帮忙拿上油布、头灯和录音机,三人一道返回张慧家里。 接下来,张光华在盆里倒了酒,将土狗儿溺死后,用剪刀去除了土狗儿在王明远看来更像是陪衬的翅膀,挑开腹部,将里面的肠肚扒拉掉。 虫子类的美味,往往就是在清洁处理方面麻烦,是很考验耐心的活计。 王明远也拖了凳子帮忙,张慧则抽空拍摄一些片段,另外忙着煮饭做菜。 也算是吃过不少虫子了,王明远对于这类美食,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抗拒,哪怕没有吃过的,接受能力也强了很多。 花了近半小时的时间,将土狗儿清洗干净放在漏勺里控着水分,张光华则开始准备一些配料,起锅烧油,将土狗儿炸得金黄酥脆后,又回锅加了一些作料煸炒,出锅后看上去,竟然让王明远都觉得很有食欲。 饭菜做熟,三人凑在一起吃饭,张光华特意给王明远倒了一杯用梅子加了冰糖后泡制出的泡酒,酸酸甜甜的,倒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考虑到呆会要开车返回蜂场,王明远还是将泡酒倒回去了大半,意思一下就行。 只是,真正吃起来,张光华就有些热情过头了,不断地将用土狗儿做出的美味,往王明远饭碗里扒,那阵势,像是巴不得王明远一个人把这些土狗儿全吃掉一样。 】 就连王明远这种不容易蛋白质过敏的体质,在吃了不少后,都觉得头皮开始微微酥痒起来,在张光华再次试图押菜的时候,王明远赶忙拒绝:“不能再吃了,在吃下去,我身上该起包了。” 张光华瞅了一眼去厨房添饭的张慧,凳子一拖,坐到王明远旁边,压低声音说道:“多吃点,这东西,能壮阳!” 啥?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这是别有用心啊! 82中文网 No.261 惊喜还是惊吓? 草草填饱肚子,王明远赶忙摆脱张光华的“纠缠”,跟张慧打了声招呼后,开车逃也似地返回蜂场。 晚上躺在床上,浑身热养难耐的王明远,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过敏了。 身上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包窜了起来,还不敢抓,越抓就越热越痒,包也变得越来越大。 蛋白质过敏向来最是煎熬。 这是以前吃蜂蛹都不曾出现过的情况,王明远开始怀疑,是不是土狗儿自带的微毒起了作用。 好在不算很严重,但也没办法睡了。 王明远只能找点事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阿来阿福两条狗儿还没喂,他起身去了厨房专门切了些存放在冰箱里的新鲜肉,炒熟后加了些蔬菜和米饭,给两只狗儿添上。 这两货最近大概是因为吃得太好的缘故,长得肥都都的,体型比刚来的时候大了不少。 最近,阿福还学会了护食,通常只有在它吃饱后才会轮到稍微弱一点的阿来。 王明远不得不给它们俩准备了两个小盆子,分开喂。 两只狗儿现在还小,它们的存在,对王明远来说,更多的时候,主要就是看它俩在一起练习扭打撕咬,看个乐子。 当然了,现在若是有陌生人来蜂场,它们也会冲着来人发出稚嫩的吠叫,倒也初显看家护院的作用了。 喂完狗儿后,烦躁得完全无法入睡的王明远拖了凳子,在门口坐下纳凉。 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短视频。 他主要寻找的,是围栏和木楼建造的设计视频。 张家坳除了养蜂的地儿,还有大片空余,这些地方得运用起来。 孔雀养殖,是王明远在80年那边就打的主意。 不但具有观赏性,无论孔雀肉还是孔雀蛋,都有极高的经济效益,他得给张慧找点事情做,省得老是逼着他进山割蜜什么的。 这年头的山里,也就找点马蜂、搜点野生蜂蜜,到了菌子生长的季节弄点野生菌,其余的,真没什么搞头,碰到任何野物,还有那些花花草草,动辄就是保护的,他不想招惹那些麻烦。 至于野生蜂蜜,大可做些诱蜂的箱子进山挑地方安置,到时候后收割就好。 想要体验山野乐趣,还得是80年那边。 所以,找点事情,让赚钱兴头和精神力特别旺盛的张慧去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弄一些围栏和网,在临近山崖的地方圈出一大片来,养上百十只孔雀,挺好! 还有,随着关注的粉丝越来越多,张家坳这片地方,渐渐出现在大众眼中,从哪些评论不难看出,很多人对这里已经表现得很是向往。 王明远相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张家坳。 既然有人来游玩,少不了接待,食宿就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他细细思考过后,决定干脆在这里弄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民宿出来。 在这方面,王明远是一个标准的门外汉,事情还得找专业的人来做才行。 第二天一早,被折磨到半夜还未能入睡的王明远再次被张慧叫醒。 有过第一次,那第二次就变得顺其自然起来,腻歪一阵后,王明远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对于这一点,张慧表示双手赞成。 对于粉丝们的意向,她比王明远更了解。 所以,在简单巡视蜂场情况后,王明远将事情交给张慧后,驱车去了芒市。 在城里转了一会儿,找了一家建筑公司钻了进去,简单说明来意后,商量好价格后,事情被承接下来。 他们会马上派人到现场进行勘察规划,拿出王明远满意的图稿,然后动工。 事实上,这样的工程量并不算大,但是,施工要求不低,价格还挺贵。 不过,王明远这里倒也不差那些。 李筱熙在这段时间,卖虫草的收益,已经给王明远打了七百多万。就单凭这些钱,这次施工,都绰绰有余。 事情商定,签了合同后,王明远随后去了芒市的林业管理局和畜牧局,将驯养孔雀的许可证等一系列证明给办了,这才驱车直接去了明城。 蓝孔雀虽然是从国外引进,但现在也已经划归省级野生保护动物之列,没有这些证件,那是没资格进行养殖的。至于本土的更为珍稀的绿孔雀,那就想都别想了。 在医院呆了不少时间了,早已经可以出院的老爸被王明远逼着在医院休养着,只为等待自己的别墅装修完毕。 现在,他早已经得到装修公司的回复,已经可以拎包入住了,他所要做的,就是去看看施工结果,结了尾款就行。 下午四点抵达翠湖别墅,王明远进去看了一圈,精装修过后的别墅,里里外外都显得那么赏心悦目,满意地跟装修公司交接完毕后,王明远给家具城去了电话,让人将自己订购的哪些家具送来,顺便联系了家政公司,在家具被送来在家里摆放好后,开始进行清理打扫。 这一忙,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算完事儿。 王明远这才不动声色地去了医院,将二老接了出来,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看着不是回家的路,老爸老妈显得很是古怪。 “这刚出院呢,在里面喝粥喝了那么长时间,总得带你们去吃点好的吧!”王明远领着老爸老妈直接去了得意居。 得意居的全称是得意居公馆菜餐厅,这里出的家常菜,可是明末清初大户人家的私房菜。 整个餐厅就坐落在一幢清代的老房子里,老房子是典型的、也是明城目前唯一一栋三层楼的走马串角楼的经典清代民居。 一看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王建兴两口子下车看了看,掉头又钻进车子。 “赶紧走,这地方太贵了,搞不好一顿饭下来,得够咱们一家子一个月的伙食费!” “哪有那么夸张,我现在有点小钱,偶尔进去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有钱也不行,有钱也不能大手大脚的!” 二老是死活都不愿意踏进去一步。 在明城生活了一辈子,他们就从没进过这样的地方,都节省习惯了。 王明远没办法,只能将二老领着去了个小餐馆,点了三七炖鸡、火腿肉还有一些山珍小菜。 吃过饭后,带上二老直接驱车前往翠湖别墅的时候,二老又开始犯滴咕了。 直到车子进了别墅区,在院子里停放好,二老都还是一脸懵。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新家了。”王明远看着目瞪口呆的二老笑道。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王建兴一脸不敢相信:“婆娘,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老妈缓过神来后,转而看向王明远:“这房子真是你买的?” 王明远点头:“是我买的,前后花了差不多两千万。” “两千万,我滴个乖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干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别吓我!” 去乡下养蜂,短短几个月时间,连这种高档别墅都买了,老妈显然是非常不放心的。 惊喜变惊吓,意料之外! 老实了一辈子,就生怕自家孩子误入歧途。 “我也就是在乡下,运气好碰到了一些好东西,在城里赚了些钱而已……” 安装最新版。】 王明远不动声色地取出一版猴票:“就是这东西,叫猴票,卖了不少钱,这事儿,你改天可以去问问那栋别墅的主人,文化馆馆长,东西就是卖给他的,还有一些淘到的老物件,就比如这次让老爸受伤的老物件,装《山家清供》的那盒子,你们也是知道的,老书不值多少钱,但盒子是顶级的沉水香,都是值大钱的……” 王明远心知,事情不说出个来龙去脉,二老在这别墅里,也住得不安心。 “还有,我跟养猪大王李建国也认识,帮了些小忙,也赚到了一些,另外,我拍视频开直播,卖蜂蜜什么的,也赚了不少……总之,这些钱,都是正当来路,你们就放心住下好了。” “真的!” “需要对天发誓吗?” “那倒不用!” “主要是考虑,以后在这里住得安全一些,毕竟是市中心的休闲区,各种条件都比较方便,你们放心好了,以后啊,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过,财不露白,这些事情,可不能往外边说。”王明远不忘嘱咐道。 老爸老妈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跟着王明远进了别墅,像个好奇宝宝似地,将所有地方都转了一遍,直到第二天起床了,都还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而王明远却是早早起床,张慧就在昨晚来了电话,说是探险队已经准备动身前往张家坳了,问他什么时候返回,好将直播的事情给定下来。 王明远一想,在明城的事情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干脆将事件就定在了明天。 他早早地买来早点,一家子吃过后,准备驱车返回张家坳, 刚出了自家别墅,在经过邻居家的别墅时,车子却被楼上扔下来的东西给砸了一下。 他停下车子,下车看了下,发现砸中车子的是一合电影胶片盘,上面写有字,还是王明远所熟知的老电影《上甘岭》。 盒子摔碎后,里面的胶片顿时松散开来,变得乱糟糟的。 伴随着别墅大门震天的轰响,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摔门而出,开着奥迪快速离去,紧随着出来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站在门口看着那中年的车子出了别墅区大门后,他才朝着那卷胶片走来,看着地上的一堆零碎,满脸痛苦。 82中文网 No.262 放映机收藏者 “大爷,这……咋回事啊?” 王明远看着老头蹲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将地上的胶卷重新在破烂的转盘里挽起来,连着那地上的零碎也都仔细捡拾的干干净净,一脸爱惜和痛心。 再看看自己车子前盖,可是被这扔下来的铁盒子都给砸出了凹陷的坑,他忍不住说道:“这从二楼窗户里往外扔东西,得亏是砸到车,要是砸到人那可不好,这装影片胶卷的可是铁皮盒子。” 老头的注意力这才落到王明远车上,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故意的,我赔,开去修修,该陪多少我赔多少!”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不用陪,开到修理店,半个小时不用就能搞定……”王明远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有讹人的嫌疑,而且,自己这车子也不算贵,倒也不在乎那点钱。 顿了一下,王明远接着问道:“大爷,你家里这是怎么了?我听着吵吵嚷嚷的,是不是碰到啥难事了?” “刚才出去的是我大儿子,做生意亏本了呗,心情不好,回到家里,又看到我往家里捣鼓这些东西,觉得我这是在乱花钱,然后气就往我身上撒了。” 老头扬了扬手头散乱的胶卷:“我平时啊,也没啥爱好,就喜欢收藏这些老旧的电影放映机啥的,这些东西,以前陪了我大半辈子,现在,都快见不到了,是爱好,也是念想。” 王明远点点头。 看到这老头的时候,王明远估摸着他的年纪,跟自己已故的爷爷差不多,都是那年代过来的人。 以前不了解爷爷的过往,纳闷他跑到张家坳那地方独居,现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他倒也明白其中缘由。 都是有故事的人。 上了年纪,大都怀旧,往事历历在目,都在寻求精神依托。 爷爷王宝昌的依托,是张家坳那片地,而对这老头来说,他的依托,就是这些收藏起来的东西。 却听老头接着说道:“以后啊,这些东西怕是没办法收藏了,我寻思着,把这些老伙计转手处理了。” “处理了?珍爱一辈子的东西,哪舍得啊?”王明远不知为何,还真有些感同身受,大概是在80年那边呆的时间长了,受到了一些影响。 “不舍得不行啊,处理以后,多少也能换些钱,儿子也难,能帮补一点是一点!”老头微微叹了口气,忽然问道:“小伙,我怎么看着你眼生啊。” “我就在你家后面点,前不久刚买的房子,装修完毕,昨天刚搬进来。”王明远微微一笑:“以后就是邻居了,有空到家里坐坐。” “好……”老头笑着点点头:“你这车……” “真没事儿,我自己能处理!”王明远摆摆手,上车开着准备离开,只是走了没多远,他又将车子停了下来,放下车窗,探出脑袋,冲着转身往回走的老头问道:“大爷,你那些电影放映机能带我看看吗?如果真打算处理,我想买一台。” 80年初期,人们最大的娱乐项目,大概就是看电影了。 在大理三月街走了一遭,城里看过一次《五朵金花》,那人山人海的空前盛况,就是最好的证明。 哪怕同样的电影,只要有机会能看上,就不会觉得腻一般。 现在,天坑的农场和张家坳,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通上电,那电仅仅用来照明,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完全可以弄台电影放映机过去,也为大伙的晚间生活添点乐趣。 80年的时候,在一些城里,电视已经开始有极少一部分进入一些条件比较好的百姓家里,大部分人,还得在接近八十年代中后期,才开始有电视。 王明远考虑过通过电视来改善大伙的精神娱乐,还有新闻联播,能让大伙看看外面的世界,多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况。 对了,新闻联播那是在1978年一月一日开通播放的。 有了见识,眼界自然就宽了,很多事情做起来,才更有分寸,更有胆气。 可是,王明远没经历过那年代使用电视的经历,却听爷爷说过,当时电视的信号,全赖一根天线,那时候,天上可没那么多电视转播卫星,所以,满屏雪花炸响,转动高高撑起的天线,寻找信号的情况是非常常见的事儿。 当然了,那会儿,要谁家有一台电视,那绝对是让人无比羡慕的事情。 每到放电视的时候,院里肯定坐满了人,无论是大人小孩,都不例外,甚至有的时候,觉得能看看那只有黑白两色的电视上,刺眼的雪花,都觉得新奇、舒服。 尤其是到了周二,电视台休息,停止转播,其它时间段,就即使正常播放,到了晚上十二点,也是下班停播的,那叫一个煎熬。 各家的生产作息,甚至都开始围绕着开播的电视剧而变动,一点都不夸张。 真真正正的痛并快乐着。 哪像现在,操作越来越复杂,看得越来越不爽的电视,更多的时候,扮演的是装饰品的角色。 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没那么多广告,能将一集电视完完整整地看完。 直到数年后,广告业务的开展,开始一集电视中途插播几分钟广告,再到后面恨不得广告里插播一小段电视。 还记得那时候的“广而告之”吗? 不过,张家坳以及天坑农场,显然是不合适的。 在城里,尚且为信号的极度不稳定发愁,更别说是在那样的大山里,哪怕到了如今,蜂场里不用上信号增强器,手机网络信号都没法用,就可想而知了。 电视不好用,但是电影可以啊! 只要有电影胶卷,那都不是事儿。 而且,现在是80年,电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是主流,到了临近90年的时候,录像机才进入大众视野,接下来是镭射、然后影碟…… 也就是说,最起码还有十年的使用时间,至于电影片子,在这年头不缺,往旧货市场或是往上,就能淘到不少。 听到王明远的喊话,老头重新将门打开:“行啊,跟我来!” 王明远将车子直接开进老头的院子里,避免堵路,下车后,随着老头进了别墅。 他被带到二楼侧面临窗的房间,开门的时候,看到里面用玻璃罩子罩着的近三十台各式各样的老式电影放映机, 在一侧墙角,摆放着一熘用木板做成外壳,布满岁月痕迹的老式音箱。 另一侧,则是一个木架子上,放着的数百个铁皮盒子,王明远知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当年那些电影胶卷。 整个房间的布置,更像是老式电影放映机的展示厅。 一时间,王明远忽然有了一种步入历史长河,逆流朔源的感觉。 “这手笔,可真不小!” 82中文网 No.263 四大员 “我二十多岁那会儿,还在曲县的时候,是文化站的放映员,这放映机,陪了我二十多个年头,后来,电影放映没落啊,但始终没能忘记那段岁月,也更舍不得这些老家伙,碰到各种型号的放映机和那时候的电影胶卷,就想方设法弄来收藏,也算是一种情怀了。” 老头笑笑,伸手在一个个玻璃罩子上摸过,像是爱人。 “放映员啊,您老厉害……” 王明远却是对老头竖起了大拇指。 在那年头,有八大员和四大员的说法,不过,王明远觉得比较贴切的是四大员。 所谓四大员,指的是驾驶员、卫生员、放映员和售票员。 关于驾驶员,甚至流传着“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的说法,可见这职业在那年头的金贵。 能和驾驶员并列其中的的放映员,自然也不能小觑,那可是随便下乡一趟,都得是各个生产队甚至公社,好吃好喝伺候着的主儿。 而且,要没点关系,想要请放映员下乡放场电影,那都是极难的一件事情。 在那年头,能混上个放映员,那绝对是美滋滋的,挺能拿翘的一个职业。 这倒让王明远生出了下乡放电影体验一下放映员的念头。 倒不是说想通过放电影赚那些各生产队挤出来的血汗钱,而是想借放电影这方式,四处走走,这样才能有机会接触到更多隐藏在民间的好东西,同时也是建立各种人脉关系的好方法。 倒卖各种衣物和电子产品的事情,交给苏颖去负责了,王明远还想好好摆弄一下药材,这同样是个极为赚钱的门路,云省可是药材出产大省,到时候,跟各个生产队的队长打声招呼,一切还不是轻松地手到擒来! 王明远想到这,立马改变了主意:“我买两台。” 一台放农场里供大伙看,另一台就放在张家坳,平日里让张家坳的老少看看,也能随时带着四处走动,挺好。 但转念一想,80年那边,除了县城、公社少数地方,大部分生产队根本就还未通电,他立刻补了一句:“最好能有放映机专用发电设备的,给我来上一套。还有那些电影胶片,找经典的,给我来上一些……我也挺喜欢这些老物件,虽然不懂,但再过上些年,怕是更难见到了。” 总不能老式的电影放映机,配上现代的发电机吧。 配套更彻底些,能让人少些猜疑。 老头感激地看着王明远:“好……这就给你找!” 老头领着王明远,来到一台放映机旁边,说道:“这是金陵生产的长江牌放映机,是最经典的放映机款式,是我这里保存得最好的……也是我当年所使用的那台,正好配套齐全。” 接着,他又指了指另外一台:“那是一台手摇放映机,年代更为久远,品相也很好,拿来收藏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手摇的……这就算了吧,还是给我弄一台用电的。” 王明远当即摇头:“最好形式差不多,能放同一种电影胶卷的。” 他可不想看场电影,自己站在电影放映机旁边摇上个多小时,那绝对是累人的活计。 而且,各种型号的放映机,所配用的胶卷尺寸也不一样,也得有匹配的才行。 “说的也对。那就干脆弄两台长江牌的,都是十六毫米的。正好,我这里大多数影片也都适合这机器。”老头点点头,将另一台明显更新一些的电影放映机取了出来:“这是86年产的,比展示出来这台晚了些年头。” 86年? 是稍微晚了一些。 不过,一放电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电影幕布上,谁还在意这看上去没多大区别的电影放映机呢? “行吧,就这两台了!”王明远点头应了下来:“再给我挑些影片。” 老头笑笑,将王明远引到摆放影片的架子旁,一边将影片抽取出来,一边说道:“我们那会放电影,一般是一晚上两场,第一场片子一般都是喜剧或是农村题材的,比如最长放映的《二子开店》、《城南旧事》、《人到中年》、《红高粱》、《牧马人》等。 第二场是战斗或是武打题材的,比如《地道战》、《地雷战》、《大刀王五》、《少林寺》…… 那时候,看得大伙是热血沸腾,那叫一个热闹,都到半夜了还舍不得离开。 还真是怀念啊,那像现在,别说是一个村的人了,就即使在家里,吃个年夜晚,都很难将人凑齐……唉!” 老头数落着不少电影的名字,很大一部分,都是80年中后期拍摄的,这显然不能拿来提前放映,事情说不过去啊。 要知道,放映员下乡,所放映的题材,那也是文化站要求的,可不能随便乱放。 比如87年上映的红高粱,就连最近在短视频上经常刷到的牧马人,那也是82年才上映的,都早了不少。 不过,不妨碍这些片子的经典,王明远就一一接收了,在这年头,网络那么发达,想要看的电影轻易就能通过手机找到。 现在连放映机都有了,多些这样的经典影片,也无所谓,权当是搞个小小的收藏了。 数分钟时间,对这些影片摆放异常熟悉的老头,很快给王明远取出来二十多套铁皮盒子或是后期换成塑料盒子的影片,眼看着差不多了,王明远赶忙说道:“再给我找一些80年或是以前的影片吧。” 他可不想弄到一大堆影片,没法拿出来放。 果然,《刘三姐》、《五朵金花》、《白毛女》等等一些列的电影又被翻出来不少,这其中还有不少诸如72版的《马永贞》这样的港片。 又是数分钟时间,二十多盒影片被取了出来,老头这才问道:“够了吗?” 王明远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点点头:“差不多了!” “等等……还有一部!”老头却是愣了一下,转身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取来一个铁皮盒子:“我昨天还在看呢,倒是差点把这么好的片子给忘了。” 见老头如此郑重其事,王明远也来了兴趣:“是什么片子?” “这是80年七月在江西庐山首映的电影《庐山恋》,可别小看了这片子,当年可是火遍大江南北,就即使到了现在,庐山下依旧有着一家名叫庐山恋的影院,在一直不停地播放着这部影响了一代人的电影,几十年从未间断,创了吉尼斯纪录的!” 老头笑道:“当然了,手机上随便都能看到,就连电视的电影频道,这几年都还时有播放。” “这么牛的吗?” 王明远哑然。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影片,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那是当然……在当时的背景下,这电影啊有许多大胆的突破,甚至用‘出格’来形容也不为过,比如,当世男女青年牵手等肢体接触都随时可能被认为是耍流氓,而这电影却是大胆的男女青年恋爱,有了银幕第一吻,出不出格? 更为出彩的是,当世的人们大都还是棉衣麻布,穿上的确良的人也只是在城里的多一些,可是,电影中的女主,那是一部戏下来,换了四十三套衣服,比如牛仔裤、喇叭裤、吊脚裤等等,那些穿搭,哪怕是放到今天来看,都一点不过时,直接引动了一个潮流。” 老头说得头头是道,王明远也听得认真。 吻不吻的,他不关心,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些穿搭。 不能只是着眼于那些的确良衣物了,这东西价格不低,但淘汰也快,真等到这电影上映,那不是人们的着装就会快速地来上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云省在西南边陲,多民族聚居地,衣着民族化,汉人的衣着也相对保守,可是,别的大城不一样啊。 这貌似是个大机遇! 看来,得好好研究研究,尽早往海城走一趟,借将韩小玲弄回来的契机,找到苏颖,将更换货品以及囤积的事情给办了。 82中文网 No.264 探险队到来 老头非常认真地教王明远如何给这老式的电影放映机安装影片胶卷,以及上面各种按钮插孔的作用,还特意在屋内拉上窗帘,挂了幕布,就将刚找出来的《庐山恋》胶片安装上去,播放了一段。 王明远这才注意到,胶片上是密密麻麻的图桉。 按照老头的说法,放映就就是通过放映机的灯光,将这些图桉以每秒24个的速度投影到幕布上。 不是数据化的年代,一部电影,就是生生以这些图桉一帧帧组成。 两套放映设备,除了发出的噪音稍微大点,没什么不好。 真正算起来,这样的老物件虽然是藏品,但更多的是情怀,在收藏者眼中是宝贝,但拿出来售卖,价格并不算高。 两台放映机,外加那些影片胶卷,王明远也就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就拿下了。 照这样估算的话,他整间房间里收藏的这些东西,也就不过十几二十万不到,能在翠湖别墅生活的人,家底都不会差,很多时候,这十多万的钱,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概,之前的吵闹摔砸,更大的成分是一泄心中愤满。 当然了,也不排除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情况。 毕竟,生意场上,很多时候跟赌石很像,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也很常见。 对此,王明远不想作过多评论、劝慰。 他废了不少力气,在老头的帮忙下,将东西装进车里后备箱,就连后座上也堆得满满当当。 事情办妥,王明远辞别老头,离开别墅区后,将车里的这些东西放入随身空间,然后一路驱车返回张家坳蜂场。 下午四点左右抵达蜂场的时候,正碰上芒市的建筑公司,用无人机进行全景取样,用于规划设计,大概问了下情况,估计一个星期内就能给出设计方案。 “我听他们说,你准备在这里建造吊脚木楼,开办民宿?” 张慧显得很兴奋。 “对啊,以后来人游玩,总该有食宿吧,另外,还准备圈一片山地出来,弄个孔雀养殖园子,再弄个休闲垂钓的鱼塘什么的!” 王明远说着,将在芒市办理的哪些许可证取出来递给张慧:“以后,多花点时间研究下孔雀养殖吧。” “好!”张慧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一愣之后,又赶忙将准备回屋的王明远给拦了下来:“不对啊,你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这边推,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让我剪辑视频,帮忙直播,现在好了,动不动就将蜂场扔给我,还准备让我养孔雀,你这是准备把我当长工压榨啊?” 王明远微微一笑,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捏:“你现在还不该有点家庭主妇的意识吗?加油……看好你!” “反正我不管,加薪!” “行吧,你看多少合适?” “最起码得一万!” “没问题,我这里还给你提供最好的服务,陪吃,陪喝,陪睡!” “滚,就没点正形。” “那我这没正形也是被你老爸给逼出来的,你知道前两天吃的土狗儿,你老爸私下里可是告诉我,那玩意儿壮阳……时隔两天,余威不减,给解决一下?” 王明远说着,将张慧直接往屋里拖。 …… 在吃过晚饭送张慧离开蜂场后,王明远自己拖了凳子,在门口纳凉,顺便开始研究自己是该买孔雀蛋回来孵化,还是直接买小孔雀。 可是,在手机上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却发现,买孔雀蛋回来自己用孵蛋器进行孵化,是特别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说直白点,王明远自己都只在80年张家坳第一次见到张光华弄来的绿孔雀蛋,在2023这边,他还真不了解这些东西。 所查的资料中,有不少是负面的。 就比如,很多商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孵出小孔雀的蛋,到了买家手里,很多成了废品,甚至出现孵出来根本就不是孔雀的情况。 对于王明远这样没有基本常识的人来说,干脆将事情甩锅给张慧,买成品孔雀的代价不小,但买孵化出的小孔雀还是可行的。 而且,就在宏州本地,就有专门的孔雀养殖基地。 接着,王明远又将农场所需的赤灵芝菌棒订购下来,要不是粉丝值悄然突破六十万,随身空间再次翻倍,达到了32立方,不然还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看现在粉丝值的增长情况,加上接下来的探险直播,王明远估计,在返回80年的时候,还会进一步突破,到时候空间使用也不算特别紧张紧张了。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刚刚起床,就接到了张慧的电话。 说是昨天探险队的人就已经抵达了芒市上,今天一大早跟张慧联系过后,已经在前往阿渡的路上。 王明远快速洗漱完毕,开车前往阿渡镇上,准备购买些新鲜食材招待客人。 现如今,道路早不是80年代所能比的,那会儿正常三四十码的行驶速度,到了现在,80码以上,已经是基本操作,也就意味着以前三四个小时的车程,现如今一个多点小时就能跑完。 赶到阿渡镇上,王明远接到张慧,去农贸市场选购了一些蔬菜和肉类,然后在车站等着,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一辆黑色越野车抵达。 在视频中经常露脸,车上下来的探险队四名成员先一步认出两人,简单寒暄过后,由王明远开车上前领路,返回蜂场。 赶着接下来的直播,王明远和张慧两人齐齐上阵,很快做了几个地道的本地菜招呼客人,然后,王明远又取出了80年那边,周建军送给他的咖啡,请几人品尝,稍作休息后,几人顺便给王明远和张慧科普了一些探险常识后,还给两人各自准备了一套探险装备,开启了探险之旅。 不得不说,探险队的准备非常充分,知道张家坳这里最大的山洞中有河流流出,而且,水流量不小,他们不但有救生衣,甚至还准备了两艘带了动力装置的救援用的充气橡皮艇。 六人穿上救生衣,戴了头盔,各自背上背包,分乘两艘皮艇,朝着山洞里面进发。 出乎意料的是,山洞里的水流非常地平静,而且清澈见底,借助灯光甚至能直接看到水底。 洞内的空间在两艘皮艇行进了十数分钟才开始有所减小,变得低矮了不少,不过,丝毫不妨碍皮艇的行进。 两侧岩壁靠近下部,大概是因为流水长期冲刷下陷的缘故,非常光滑,岩层质地有所变化,呈现出红褐色。 顶上根根石钟乳如倒刺般垂下,还有不少碳酸钙流质,顺着石壁滑落,有的如金箍棒一般,撑着洞顶和石壁,还有一些,则在经年累月下,堆积出各种奇形怪状。 在几人明亮的头灯照射下,四处反射出莹莹亮光,很有一种魔幻的感觉。 王明远和张慧,都是不曾经历过这种山洞探险的人,黑暗和未知,给他们一种非常压抑难受的感觉,越往里走,越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某只巨兽肚子中行进一般,很有种被逐渐吞噬的感觉。 反观探险队的四人,却是显得非常平静,有说有笑的,往往见到那些奇特的石钟乳,都会惊奇地讨论一番。 “看看那石钟乳,像不像一头大象?” “看那边的石钟乳,感觉像是一头扑跃而下的雄狮。” …… 各种的点评,感觉他们更像是进行一场奇幻之旅,处处都是惊喜。 只是,出乎意料之外,在山洞中行进了二十多分钟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里面全成了水的世界。 通过灯光,能看到洞口向着深处延伸,皮艇没了去路,想要一探究竟,只能考虑潜水。 “快看,这水中有动物,还不少!”有探险队员惊喜地叫道。 “这算是地下阴河,难道是阴河阳鱼?”另一名探险队员猜测。 王明远也看到了这些鱼,感觉就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一样。 可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水流一直通往外面,按理说,不少鱼那是会顺着水流游到外面的,可是,他也曾捕捞过河里的小鱼小虾,却似乎并未见过。 “这不是阴河阳鱼,是墨头鱼!” 张慧也探着脑袋朝着水中观看,肯定地说。 82中文网 No.265 透明的金线鲃 “你怎么那么肯定?” 王明远也用灯光照射着水中那些附在水潭下边的石壁上或是在水中轻快游动的黑色小鱼,随口问道。 “因为我吃过啊!” 张慧笑道:“我曾去腾冲旅游过,在哪里有一条黑鱼河,就是那种地地底涌出的河流,哪里的河水源头,水质堪比矿泉水,是一个免费的旅游景点,那里的水属于是一种低温温泉水,每到夏季,涨水的时候,还会呈现出决然不同的奇观,正是因为两条河交汇的河流出水口会涌出这种黑鱼,所以才叫做黑鱼河。 而黑鱼,就是我所说的墨头鱼,属于澜沧江水系的鱼,在盈江也有少量。每年产量不高,价格不低,野生的几十块钱一斤,当初啊,我也只敢尝尝鲜,喝点汤而已。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张慧说得可怜兮兮的,眼睛时不时地瞟着王明远。 王明远在看到她那仿佛被虐待的委屈小眼神时,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你在景区吃鱼,不贵才怪!” “这地方,离腾冲不算远,澜沧江水系错综复杂,地下暗河的构造也不简单,说不定,地下水就是联通澜沧江的……这水塘面积不小,里面的墨头鱼个头不大,但胜在数量不少,估计也得有好几百斤,要是能弄点尝尝就好了!”一个探险队员说着,还不忘咂咂嘴,仿佛在看到某种美味似的。 “反正前方已经没了去路,咱们又没有潜水装备,而且,潜下去以后,也不知道这山洞究竟通往哪里,安全起见,只能到这了。 不过,这二十多分钟的旅程,以这皮艇的速度,也进来有千多米。里面这些奇葩景观,若是有能力布置上绚丽的灯光,绝对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之名景点……再加上这里的鱼,弄成个景点,绝对有搞头!” 说这话的,是探险队队长,他笑看着王明远:“我可是馋你的手艺很久了,今天正好碰到这墨头鱼,要不要考虑让我们尝尝?” 王明远笑道:“那还不简单,不过,捕鱼的话,就靠你们了,只要能弄到,我给你们做。” 听到这话,几人顿时笑了起来。 还真有人从背包里取出了捕鱼的网兜,这把王明远都看傻眼了。 他非常怀疑,这几个家伙,究竟是来探险的,还是专业捕鱼的。 “我们以前在江西那边也探过一次险,只是在大山里遭遇到了暴雨,车子滑下山坡,好好的一次探险之旅,变成了荒野求生,那可是一次惨痛的经历。 从那以后,身上多少都会带上一些小工具,这网兜就是工具之一,防止碰到类似的情况,也能更方便获取食物……当然了,我们几个,其实也都是地道的吃货,还是非常喜欢一些野味的。 所以,成为你的粉丝,看到这山洞,想要一探究竟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你那些奇葩美食。” 看着王明远异样的眼神,探险队长说出了实话。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干脆道:“除了这鱼,还想吃些什么?” “你之前做过的哪些虫子美食都想尝一尝,呃……除了蚂蝗!”探险队长笑道。 果然,所有虫子食材中,蚂蝗的接受度是最低的。 王明远则扭头看向张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凉拌蚂蚁可以搞一个,涨水蛾通常只有大雨天才会出现,现在没法搞,蜂蛹、水蜻蜓、柴虫……” 张慧噼里啪啦点了一堆的虫子,听得几人目瞪口呆。 感觉这妹子,正在吃虫子方面,比王明远生勐得多得多。 但一下子能尝到那么多东西,几人显得非常兴奋。 好好的探险,变成了捕鱼捞虾和美食体验。 那队员很快将网兜找了伸缩杆装配好,探入水中,慢慢地用皮艇配带的小桨轻轻滑动,靠近石壁,捞向那一条条吸附在石壁上的黑色小鱼。 折腾了半个小时左右,硬是被几人给弄到了五六斤的样子,感觉够吃了,几人划着皮艇朝外漂流出去,都不需要用上动力,丝滑得不得了,倒是有了一种漂流的体验。 到了外面,几人凑在一起看收获,发现捞上来的鱼其中还有两条小鱼。 这种鱼一两指大小,嘴上有和泥鳅一样的小须,眼睛很小,身体近乎透明。 大概是因为这原因,刚才一众人在水面朝下看了半天,居然都没发现它的身影。 这种小鱼鱼嘴扁平像鸭子,呈细长型,嘴唇像是涂了口红,整个身体扁平。 大概是长时间生活在阴暗的地下暗河中,所以,整个身体褪色了。 王明远细细打量后,兴奋地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是什么鱼?” 其余几人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可是云南特有的土着鱼种金线鲃,俗称金线鱼、小洞鱼,曾经是滇池的旗舰物种,为云省四大名鱼之首——其它三种是洱海的大理弓鱼、抚仙湖的鱇狼白鱼和星云湖的大头鱼。 这玩意儿,喜欢在年底到春季进入暗河或是溶洞中产卵孵化,曾在一段时间里因为环境污染和生态变化在滇池中绝迹,成为二级保护动物。 不过,这些年来,生态恢复,加之保护力度大了不少,这鱼儿才又多了起来,还有不少水产渔场,已经开始大力繁殖,成为非常名贵的经济鱼类。 不过,这几条有些特殊,应该是长期生活在这大洞的水潭中,已经是适应黑暗的盲鱼,非常珍稀,属于濒危物种,阿卢古洞中也有。” 王明远说到这,将探险队队长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金线鱼必须得放生,不能吃,以前因为吃这些保护动物,最终蹲了大牢的例子不少,之前进洞后没信号,整个过程只能通过录视频的方式,在出来后进行直播,现在出来了,可是开着直播的,都是主播,别给自己找麻烦。想吃的话,咱们可以去弄点人工养殖的。” 探险队长点点头,认可了王明远这一说法,在直播镜头前,同王明远一起说明缘故,倡导一番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后,让队员重新将这透明的金线鱼送回山洞深处。 至于人工养殖的,几人倒也没了太大兴趣,有黑鱼就行了。 一番折腾,其实所花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大概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现在这才中午两点左右,王明远和张慧干脆领着几人上了山,专门摘了几个黄猄蚁巢穴、掏了两群青米,顺便收割了两群大挂蜂蜂蜜,回到蜂场后,下河捞了水蜻蜓,做出的菜肴,倒是让几人好好体验了一把王明远之前直播遭遇的感觉。 虫子类美食,向来很难被接受,不过奇怪的是,只要略微尝试过后,满桌的各种让他们之前头皮发麻的虫子,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消灭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会在之后吃不到的日子里惦念着。 这大概就是虫子类美食的魅力之处,新奇、刺激而又难以忘怀,关键是真的美味。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结束直播,两人给几人一人送了两瓶刚过滤出的大挂蜂黑蜜,在张慧领着他们前往阿渡镇上休息后,王明远则是看向自己脑海中的虚拟面板,好家伙,粉丝值一下子突破了八十万。 这探险队也是直播团队,主播人气比王明远这里高了不少,他这次探险,反倒变相地成了替王明远引流,这粉丝值疯涨。 而现在,虚拟屏幕最大的变化,是几乎将云省整个版图上的县城所在客运站的位置,都给点亮了,就连随身空间也再次翻了两番,达到了128立方米。 现在这空间大小,放下整辆卡车都还绰绰有余 82中文网 No.266 公斤料 送走探险队之后,王明远在接下来三天的时间,一直呆在蜂场里,做着自己的诱蜂箱,上山设置诱蜂点。 深山里已经划归森林公园的保护范围,轻易不能进入,但是,在和张家坳之间,依然有大片的森林。 蜂场中六十多个蜂箱都已经都有蜂群入住,受地域限制,也大概只能养这么一些蜜蜂,不过,范围之外还是可以考虑的。 整天呆在蜂场,查看蜂群情况,拍打一下前来蜂巢捕食的马蜂,王明远这躺平的日子,看似清净安逸,但时间久了,依然会觉得无聊枯寂。 解决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放着大片的山野,王明远给自己找的事情就是上山放蜂箱,顺便将周边那些已经看准蜂路的马蜂巢穴给端了,当然了,遇到大挂蜂和小挂蜂,也不错过。 在一些山崖上,王明远还看到了不少岩蜂,不过,就凭他一人加上挎着单反每日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张慧,显然是没法搞的。 王明远开始考虑,蜂场中是不是该找上几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组成一个专门割取蜂蜜和摘取马蜂窝的小团队,别的不说,无论是山里这些原生态的蜂蜜,还是马蜂出产的的蜂蛹,还有马蜂活体泡酒,都是极为不错的收获。 每年,在云贵,有不少擅长摘取马蜂或是寻找野生蜂蜜的高手,活动范围遍布南方各地。不过,就即使是他们,现在这样森林在保护下变得异常繁盛的边境森林区域,还是很少有人涉足的。 森林中危险,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问题是,在森林中跟随寻找蜂群,比其它空旷的地方要费力得多。 当然了,很多人的装备也早已经更新换代,由一开始的爬到大树上肉眼观看那些被绑了羽毛或是塑料膜的回巢马蜂飞行轨迹,到现在直接使用望远镜,甚至是无人机跟随标的物,事情越来越容易了,收获自然也是杠杠的。 等等……无人机! 也可以买一台来玩玩嘛,蹲在蜂场,就能将周边祸害蜜蜂的马蜂窝给全都找出来,省力不少。 王明远当即掏出手机,下单购买了一台无人机。 至于找蜂的小团队,还得慢慢物色,得入秋的时候,才是马蜂和蜂蜜大收获的季节,不急。 就在第三天晚上,芒市建筑公司,给王明远一连发来五张设计图稿和最终呈现的效果图。 王明远仔细比对后,觉得都挺好,最终只能凭借眼缘,看着那张最顺眼就选那张。 最大程度保留张家坳现在的山石树木,规划了孔雀养殖活动区、还有十三座掩映林木间的吊脚楼,以及入口处必要的停车场和休闲娱乐场所,在河上筑起水坝,成为垂钓区域,剩下的还有不少坡地,则是直接休整成耕地,准备用来种植各种时鲜菜蔬。 王明远想让来这里游玩的客人,体验的是山里野趣和农家情趣。 图纸敲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芒县建筑公司直接领着建筑队下来了。 这效率王明远没话说,可是,当各种工程机械以及几十号人进来以后,整个蜂场就变得有些嘈杂了。 除了晚上能稍微清净点,白天真的没法呆。 所以,第二天早上,王明远驱车到阿渡镇上接到张慧以后,没有返回张家坳,而是拐上县道。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张慧觉得有些莫名。 “今天带你出去熘熘,不去蜂场……之前不是答应过你,送你一个翡翠吊坠和一个手镯吗,正好,蜂场施工,吵闹得不得了,咱们今天就去把这事儿给办了,直接去瑞丽,我决定,亲手好好地给你挑块料子。” 王明远直接说明自己的用意。 张慧一听这话,顿时笑了。 现在,高速公路早已经开通,从芒市到瑞丽,大概也就两小时的车程,过路费不过四十五块钱,一天一个来回,绝对不是问题。 两人抵达瑞丽的时候,才早上十点多,干脆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然后直奔瑞丽翡翠原石批发交易市场。 让张慧目瞪口呆的是,王明远进了批发市场,晃悠一圈后,直接在一个批发公斤料的摊子旁停了下来,挑挑拣拣以后,选出两半袋料子。 “老板,这料子怎么卖?” 王明远蹲在摊位旁,饶有兴趣地扒拉着袋子中的大大小小的石头。 “一百五一公斤!”摊主指着摊位上的袋子:“这些,可都是刚从缅甸运过来的一手料子。” “七十!” 本着砍价对半砍的宗旨,王明远狠狠地来了一刀。 “成交!” 摊主痛快得不像话,直接一口就答应下来。 张慧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买卖就已经做成。 她赶忙将王明远拉到一旁:“这是公斤料啊,买不得!” 王明远笑笑:“玩玩嘛,那动辄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的高端赌石,咱玩不起,但是,买点公斤料碰碰运气还是可以的啊!”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公斤料啊?”张慧气不打一处来。 “按公斤卖的料子呗!”王明远笑着说出了字面上的意思。 “公斤料是按公斤出售的翡翠原石料子不假,但这些料子,大都是些废弃的矿坑人家不要的掉渣的料子,缅商以低价运过来的东西,说是废品也不为过。 尤其是现在,网络和直播平台的炒作,让这些废品的价格上涨了不少,更是有不少人,在这些本就差得掉渣的料子里面掺杂一些鹅卵石,一些开了窗口没什么价值的料子,或是洗过后觉得没搞头的……唉,里面不容易淘到好东西,白白浪费钱而已。” 张慧小声劝说道。 “没看出来,你居然对翡翠料子也有些研究。”王明远不由对张慧刮目相看。 “我们那里里这边才多远啊,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张慧理所当然。 王明远点点头,认可这一说法。 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我怎么听说,新手就该玩公斤料的。你看看啊,公斤料价格便宜、门槛低,这样的话,像我这样的小白入手的成本不会太高,花点小钱就能进行实战。 原石这东西,实战经验远远大于理论知识,那些十几二十年的老玩家,在初期切垮的,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块。 还有啊,其实我多少也通过直播视频了解过一些,公斤料并不等于‘废料’,广东那边也有公斤料,那些公斤料中就不乏好东西,虽然价格高了很多,通常以每公斤多少万为单位。 其实,这很多石头,只是皮壳太厚,打灯看不出来,或是捡拾翡翠料子的工人敲打过,觉得没戏的,但是,这并不说明,他们的判断就准确对不对? 很多人都认为废料一定切不涨(切出好品质的翡翠),但其实,公斤料也能以小博大,切涨的也大有人在嘛,只是几率问题,或者说是运气。” 王明远笑呵呵地说,对张慧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那些直播平台主播的话你也信?那完全是一个快节奏的搞法,镁光灯一打,一看到亮点,买家快速下手。真正的货色是那样吗?里面的裂、飘花、冰种啥的都还没搞清楚呢,也就忽悠一些不懂的人,只是已经下了单子,没法后悔了……” 张慧语重心长地说:“就你刚才这两袋,百公斤以上,那也是上万的,以其花这冤枉钱,还不如直接用这钱给我买个成品……我要求又不高,只要是你的心意,我就喜欢。” “呃……”王明远没想到,张慧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多少还有些感动:“可是刚刚,我们已经说定价格了,而且,刚才那两袋石头,我看了看,没有掺杂鹅卵石,也没你说的哪些废料……若是不买的话,咱们怕是轻易走不出这地儿。” “谁叫你毛毛躁躁的!”张慧摇摇头:“唉……也只能买了。” 事情已定,也确实不能再反悔,这是买卖的大忌。 殊不知,让张慧彻底无语的是,王明远一转身就又挑了两袋公斤料…… 82中文网 No.267 玻璃种……暴涨? 张慧一下子气得翻起了白眼。 把王明远拉到一旁说了半天,感情他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 四袋料子,一共称了两百三十四公斤,一下子16380元交代出去了、 在摊主帮忙将四袋料子装车上后备箱后,王明远开车驶往附近的小作坊。 “一万六千多块啊,用这点钱,已经可以在市场上买一个品相不错的了。”张慧都着嘴:“身上有点小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 还挺会节省,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不就是玩玩嘛,没事的,要是直接去市场里买成品,那也就没了赌石的意义。”王明远笑道:“再说了,你说的是那些摊子上摆放出来捆了红绳,一两万一个的手镯,所谓的a货,未必是什么好东西,这里头水太深,我上一次见到用红绳捆着卖的是袜子!” 买公斤料,是赌石的一种低端方式。 “你就作吧你!”张慧瞪了他一眼后,就不说话了。 “放心,这里面,咱们这些东西,一定暴涨,搞不好出个玻璃种什么的,那也是大赚不是。”王明远澹定道:“就当是练手了,小赌怡情!你就等着瞧吧,咱这双手,那是开过光的。” 一句话,再次换来张慧一个白眼。 “无趣!好歹也是近五百万的大买卖,想想都刺激啊。”王明远小声地滴咕一句,开车顺着街道寻找可以解石的小作坊。 “啥,五百万?” 王明远这话,把张慧吓了一跳,刚刚不是才一万多吗?怎么忽然变成五百多万了?该不会刚才被坑了吧,可是明明没看见啊! “以现在的汇率,一元约等于290元缅币,这样换算下来,可不就是近五百万吗?”王明远笑了起来:“终于可以体验一把直播间那些在缅甸各个坑口淘货的主播们,动辄数百万上亿的‘大手笔’了。” 张慧都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冲王明远翻白眼了。 这货,妥妥的就是来玩的啊,靠谱吗? 切石的作坊中,根据石头大小,通常一刀十元到上百元不等,从中间一刀切的。 作为国内最大的翡翠原石和珠宝交易市场,又是一旅游城市,前来瑞丽游玩的人不少,甚至有打着团购旗帜的,不买点翡翠饰品都不放过那种,当然还有不少商家或是个人,长期驻扎此地,这也导致翡翠市场异常火爆,随之诞生的加工作坊和珠宝店,到处都是。 王明远所到的这家作坊不大,但里面人来人往,原石切割机轰鸣不断。 进入店内,王明远找来作坊老板,问清楚价格后,将自己车上的石头一袋袋取了出来。 只是些公斤料,直接一刀从中破开好了。 四个袋子,大大小小,也就百来块料子,倒也花不了多少钱。 王明远直接结账,果断让店家开切。 嫌弃里面的噪音太大,王明远干脆叫上张慧到外面喝茶等着。 他自己其实也深知这些公斤料的成色,也清楚不是那么容易切出好东西,所以显得很是澹定。 但是,张慧就不一样了。 好歹连上切工工资,都快近两万的花销,她自己是非常期待王明远能走狗屎运,多少切出点像样的东西来,不至于太亏。 所以,每隔一会儿,她就跑去冲着作坊门口朝里面张望。 “不用这样来回跑,东西切开后,作坊也有作坊的规矩,都会留点粘连,给咱们送出来,方便顾客到时候体验一把开盲盒的感觉,你就安心等着好了!” 王明远给张慧倒了杯茶水,安慰道。 “你是不懂其中猫腻……老道的切手,轻易便能从切割时冒出的浆水中分辨出石头里有没有货,水头品质如何,你人不看着,就不怕人切到好东西,给你猫了?”张慧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明远想了想,点头道:“确实,那就交给你看着好了,反正到时候切出的料子,如果有成色还行的,就拿来制成手镯和吊坠,反正也是你戴!” 张慧再次一个白眼:“这就是你所说的亲手好好地挑选,这就是你所谓的用心?完全看不出来啊,我怎么感觉到的全是敷衍?” “啊……这样啊!”王明远微微一愣:“为了显得我更有诚意,我去看着。” 他说完,揉了两小团纸巾,塞耳朵里堵着,这才拖了凳子靠近门口,不时朝里面张望。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那四袋公斤料终于被切完,送了出来。 结束耳朵折磨的王明远开始了自己的开盲盒之旅。 张慧也凑了过来,像模像样地打着刚买的镁光灯,看着王明远敲开的一块块废石。 可是,每看一块,心头的失落就多一分。 四袋公斤料看完,也不过看到了三块稍微有点样子的,拿去请教作坊老板,最好的一块能达到冰糯种飘阳绿的程度,切片后,倒也能够取三四只手镯和几个小牌子,在加上另外两块原石的产出,估值差不多也勉强能保本。 “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还能保本!” 张慧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咱们就把这东西,送去做成手镯和吊坠,这一下子好几个,你每天可以换着戴!你说是用机凋还是人工凋刻?”王明远笑问道:“你都喜欢什么样式的。” “用机凋吧。” 话说回来,这样的料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做成镯子,一个也能卖到五六千的样子,张慧已经很满意了,只是,人工凋刻可比机凋要昂贵得多,毕竟,人工凋刻做出来的东西,比机凋的要更有灵性,但真没必要花更多的钱用在设计凋工上,大白菜弄成了人参价。 而且,又不是养尊处优,没什么事情做的人,吊坠还好说,没多大影响,可要弄个手镯戴着,做什么都不方便,她所要的,只是这一份情的见证而已。 王明远笑了笑,钻进驾驶室,在张慧坐到副驾上后才说道:“你这要求还真低啊!” 随后他伸手从后座上拿过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看这石头,什么水准?” 他将石头往张慧手头一塞:“我其实是无意中瞟见了这块混杂袋子中的石头才买的,如果所料不差,这绝对是块玻璃种翡翠,还是无色那种,看看这断口,应该是以前没人发现,在搬运过程乱扔,撞击中磕掉了一块,那透明度……不打灯,肉眼一看着就不简单。” 见王明远说得煞有介事,张慧也不由好奇地打量手中这块最起码得有三公斤的翡翠原石。 这一看,她整个人顿时愣住。 这块原石断口漏出的部分,真的像玻璃一样通透,品质非常细,结晶颗粒非常紧密的一块翡翠,肉眼直观带有莹光。 这就是行家所说的“起莹”。 那颜色非常的纯正明亮。 她赶忙掏出镁光灯,一照后,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激动:“这……真的是无色玻璃种,暴涨了,做成手镯,完全是收藏级别的,一只手镯最起码也是十万打底的价格,你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就是刚刚搬运的时候,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能让人看见,为了混淆视听,所以,我才又多买了两袋,我可不想摊主发现这么一块料子而反悔。” 王明远洋溢着微笑,心中却在暗想,这随身空间中存放的那几块翡翠原石,果然来头不小。 他递给张慧的玻璃种翡翠,正是从80年那边被自己抛尸荒野那人手中得到的。 为了让它们有个光明正大的出场,王明远选择了往瑞丽跑这一趟,也算是稍微长些见识,多了个让自己那些翡翠出场的借口,为了合情合理。 包括那块能在翡翠界掀起不小风浪的帝王绿也能出现得理所当然。 现在,算是打了前站,做好铺垫。 No.268 懒人总有借口 无色玻璃种翡翠,数量非常稀少,虽然比不上帝王绿,但也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翡翠。 这么一块下来,所能取出的镯子、小牌和其它零碎做出的珠子、吊坠,保守估计,价格怎么说也是上百万的东西,到了有钱人的手里,更容易玩出各种花样,价格再翻上数倍都正常。 物质总是更容易让女人的心里得到更大的满足,虽说张慧对王明远之前答应送她的手镯和吊坠要求并不算高,可真正的好东西到了手里,还是让她心花怒放。 这玩意儿,可不能像其它那些公斤料一样,直接大刀阔斧地用切割片从中间一分为二,而是得采用线切的方式进行。 线切,那可是以每切一厘米深度多少钱计价的。 而且根据设计需求,怎么切也非常有讲究,不能胡乱切割。 两人初步判定,这是玻璃种翡翠,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员,这东西,需要专业机构认证才最具权威。 有的时候,高冰种翡翠和玻璃种之间的界限相差只是一点点,但层次却决然不同。 两人略一商量,直接去了国检中心,这是最权威的部门。 在国检中心,跟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走完相关流程,原石被送去进行检测,等了大约半小时左右,结果出来了,确定是一块品质极好的无色玻璃种,这可把张慧乐坏了。 “现在就去找人做手镯和吊坠吗?” 王明远笑问道。 “做什么做,反正做出来也是成天藏在屋子里,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还得整天担心磕着碰着,干脆就将石头收藏起来好了,现在这些东西,越来越稀缺,只有涨的份,财不露白…… 再说了,这种石头,拿去找人设计加工,最起码得花上十天半月才行,费用很高,而且,不能全程盯着,都不放心,麻烦,交给我收藏好了!” 张慧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德行,变得非常小女人。 不过,她所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在设计加工过程中,猫腻也不少。 在云省本地,腾冲有不少加工作坊,大师级的人物都有不少,明城景星街也有加工中心,不乏重量级的凋刻师傅,好歹现在也是翠湖别墅区的业主之一,又认识明城文化馆馆长,想要找到放心加工的人,不难。 但是,既然张慧现在是这么个想法,干脆就随了她好了,就像她说的,加工出来后也没法经常佩戴,放着也是放着,怎么放不是放! “我怀疑,你这是准备昧掉我整块玻璃种原石!”王明远玩笑道。 “我整个人都被你昧掉了好吧,我这么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也不知道轻点!” “我更喜欢你说:你好勐哦,我喜欢!” “滚……” 两人说说笑笑,逛了一圈后,返回阿渡镇上,已经临近天黑了。 王明远懒得这个点回去自己做饭,张慧也要去烧烤摊上帮忙,两人干脆去了她家的烧烤摊。 这一次,张光华夫妇俩,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就连帮忙洗菜串烤串的张慧,都被两人勒令停下手头的事情,叫来专门陪着王明远。摊位上的烤串,那是紧着贵的上,反倒将王明远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一顿烧烤,在各种别扭中吃完,王明远辞别几人,返回张家坳。 只是一天的功夫,蜂场中已经平整出不少地方,各种材料也进来不少,照这样的施工进度,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蜂场将会焕然一新。 明天又该返回1980了。 王明远早上在工人开始工作的敲敲打打和各种机械声音混合的嘈杂中醒来,他先去了芒市,将已经运抵芒市物流中心的赤灵芝菌棒转运出城,卸货后放入随身空间,然后折返阿渡镇上,挑选了不少食用油、大米、白面,还有一些火腿肉以及牛肉。 空间里之前的八只熊掌和两个熊胆,还还好地放在里面,丝毫没有变质的征兆。 这玩意儿,王明远还是准备好好留着,那么珍贵的东西,得在关键时候用上。 事情办妥,回到蜂场,张慧正在给他洗衣服。 “一大早的就见不到人影,都不知道你一天在忙些什么!”她很是不满来到蜂场没见到王明远。 “就到处转了看看,徐胖子哪里不是想要这边的特产吗,遮放贡米、梁河回龙茶和芒市石斛,出去转了一圈,发现价格都太高,得去找点!”王明远瞎话瞎说。 “那是肯定了,这三样东西,可都是国家地里标志产品,你以为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就比如,遮放贡米,这东西可是国内三大古稻之一,别看一棵棵能长到两米多高,但产量其实很低,一直是国宴用米之一,现在种植的数量多了,那也是礼品级的,贵着呢。 一般人家,除非有贵客,否则,可舍不得拿来当做平常大米吃。想要买到好的,你得去坝区,找农户,才能获得真正的好东西。 至于石斛,倒是最近这些年兴起的,芒市周边县城,就有不少种植基地,这个好办。 还有梁河回龙茶,你如果真想赚钱,还是得去源头拿货——去梁河找茶农。 就你这样,跑到县城转悠一圈就想买到价格便宜又地道的,做梦呢?你不知道这中间转了多少手了又,主要是卖给旅客的,能便宜吗?” 张慧说得头头是道,把王明远唬得一愣一愣的。 “作为一个地道的本地人,这种事情,你显然是不能交给我这门外汉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王明远趁机将事情推了出去。 张慧顿时棱起眼睛。 “你是本地人欸,本地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张口一说话,别人就不会轻易坑你,换作是我,一张口,人家铁定把我当成是外地人,不得往死里加码加价,这事情交给你,肯定比我简单方便。 还有,现在蜂场情况是这样,咱们暂时也没短视频素材,你正好借机,四处转转,拍些视屏素材,也算是对本地的一种宣传不是,同样,这些东西,也能加入你的小红车,以一个比较公道的价格出售,何乐不为?” 王明远说得有理有据。 事实上,在很多地方,这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往往本地人一个价,外地人一个价,还不一定能买到最正宗的。 听到能填充自己的小红车,张慧眼睛里明显迸出别样的神采,将事情痛快地答应下来:“爱卿所说有理,就这么办。”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蜂场正在搞建设,我不得看着点?”王明远给自己的懒找了个非常合理的借口,随后微微一笑:“区区小事,相信你会办得非常漂亮……立刻、马上动身,宜早不宜迟!”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有意赶我?” 再大咧咧的女人,也有极度敏感的时候。 “哪有,这事儿,你恐怕得忙活几天,去跟你爸妈打声招呼,别让他们担心,等你回来了,阿哥好好慰劳慰劳你!” 王明远眼睛在张慧身上上下扫视,看得张慧浑身不自在起来。 “滚……”她轻骂一声,转身回了蜂场小屋,简单收拾后,朝着自己的摩托走去,那腚扭了转起圈来,欢快无比。 No.269 雷窝 张慧一走,王明远乐得清闲地在蜂场中转悠了一圈,顺便在几个施工场地看了下情况,吃过饭后,回到屋内想要睡个午觉,却发现自己被外面的嘈杂干扰得完全无法入睡。 百无聊赖的他从屋内搬出四个诱蜂箱,放车子后备箱里,开车离开了张家坳。 张家坳附近,这几天时间,他前前后后放了二十六七个蜂箱,靠近蜂场的好几个地方已经摆放得差不多。 考虑到晚上十二点就要前往1980那个平行世界,他不打算一个人进更深的山,太累。 诱蜂箱的放置,往往要到远离村落,人少有踏足的地方。 现在的农村,早不是七八十年代那会儿,天天为了点吃穿,拼了命地在土地里翻刨,有了各种微型耕种机器,外加农药、化肥的使用,农作物的生长管理没有那么麻烦。 最简单的,就像玉米种植,以前必须在长到十多厘米的时候,选择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锄一次草,借助太阳将那些密密麻麻的杂草晒死,到了长到四五十厘米的时候,施肥后,将土壅在玉米根脚,防止倒伏。 现在不一样,锄草,除草剂一打,地里干干净净。 各种新品种上市,本就带有抗倒伏的能力,所以,壅土的步骤也给省了,直接将肥料往地里一扔完事。 至于积肥……美化乡村嘛,自个想积点农家肥放地里,也为自己省点肥料前,结果,被认为是污染环境,要求移除,禁制堆放。 农村人多少年来在土里刨食养成的近乎刻在股子里的农家肥,反倒被认为是污染,有碍环境卫生,一转头又说土壤各种药害污染不绿色,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倒将农民弄得里外不是人。 最可气的是,农药化肥种子的价格年年张,就是粮食不见涨。 唉……杀个年猪都快要定性成违法的年头,离谱! 但不管怎么说,一年忙到头的农人,多少有了点松散时刻。 也就有一些人借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喜欢上山挖点花花草草,养上两群蜜蜂,让自家院子多点生气和一些小庆幸。 上山的人不少,这其中,就有不少顺手牵羊捡便宜的。 诱蜂箱放得离村子太近,今天刚放上,隔上三两天一看,要不就是箱子没了,要不就是被人破坏,随手扔一旁了。 最让人恼火的不是拿走,而是那些搞破坏的。 所以,王明远一路驱车,为了将蜂箱放得更隐蔽些,去的地方比较偏僻,有很长一段公路,直接就是边界线。 不同以前,现在为了便于管理,防止偷渡、走私和一些违法犯罪活动,在边境线上,绝大部分已经拉上一圈圈的铁丝网,时时有专人巡查,也有公路贯穿,路过的村民没有多少,反倒时时有一些自驾游客会出于好奇,特地沿着边境线公路游玩。 王明远从地图上选择人烟稀少的路段,驱车大半个小时左右,来到一片临近边界的山林。远远观望,他注意到深处有几座石山,地点非常地崎区陡峭,甚至都没有毛路通到那地方,周边环境不错,很适合放置诱蜂箱。 以后有小蜜入住了,还可以采集些他国的蜜粉。 王明远选定位置后,立刻用绳子将几个诱蜂箱捆好背上,朝石山走去。 花了半个小时,王明远钻出山下那片茂密的林子,到了石头山半腰。 虽说是石头山,但上面夹缝中,石头上,还是盘踞着不少高大的树木,只是比起土壤肥厚的地方,林木稀疏很多。 不过,正是这样的地方,才能有相比其它地方更为开阔一些的视野,而且下方山谷就有水源,又面朝东南,算是背风向阳了,是个蜂水宝地。 事实上,就这一路过来,他便已经看到了三群将巢穴筑在石头缝隙中的蜜蜂。 王明远将蜂箱放下,在各处山石上寻找着能防止蜂箱被雨水淋到的凹陷和石洞。 喀斯特地貌,这样的地方不缺,王明远很快找到合适的地方,将四个蜂箱安置好,并借用手机的3d地图做了标记,防止被自己遗忘。 事情做完,王明远坐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休息,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打量周边的花草,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多弄几个蜂箱安置在这里,不然,这样的地点显得太浪费了。 香烟抽完,王明远看了看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双手,准备到下边山沟里清洗一下手脚和脸。刚才在平整放置蜂箱的位置时,沾染了不少尘土腐叶。 只是,他刚下来十多米,从一面三四米高的崖壁前经过时,忽然看到地上一个圆柱形锈迹斑斑的物件,有半截掩盖在腐叶下面。 “这是什么玩意儿?” 王明远好奇地蹲了下来,伸手晃了晃,不动,于是,他将周边的腐叶泥土扒拉一下,想要取出来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松软的腐叶被扒掉,下边土层中又出现了几个差不多的东西。 也就在这一刻,王明远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因为他看到其中一个物件上面,有着几个模湖的字体,有几个被锈蚀的看不出是什么,但细细分辨,他还是认出了其中两字:地雷。 王明远一下子不敢动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在不停地抽搐,将体内的冷汗疯狂地挤压出来:“我特么刚刚竟然徒手扒拉一个雷窝。” 对,这就是一个雷窝。 同一个地方,有三枚及以上的地雷,就叫做雷窝。 这点常识,是父亲王建兴讲给王明远听的。 当时也是因为2018年新闻报道的云省排雷大队在宏州排雷事迹,也当过几年兵的王建兴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简单提过,在靠近缅甸边境上的深山老林里,也有着不少不为人知的雷场,是当年败走缅甸的队伍留下的。 除此之外,老缅那边多年来内部各势力冲突不断,也经常使用这玩意儿。 虽然很多地方已经被排除,但依然有不少遗漏的地方,非常危险。 其实,不仅如此,顺着边境公路,还能看到一些地方插有雷区标识的牌子。 这是一点都不夸张的事情。 王明远万万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次放蜂箱,居然能给自己撞上这种破事。 完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王明远,现在很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他没有丝毫排雷的常识,更无法确定这周边究竟有多少,一时间进退两难,唯有站在原地不动,冷汗直冒。 万一这是个雷场,那就随时可能踩到松发雷或是绊雷,说不定还有跳雷……未知和危险,让他神经一下子绷到了极点。 但是,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地方……只能求助了! 王明远掏出手机,无比庆幸地看到这里信号虽然差了一点,但拨打电话还是没问题的,他颤抖着指头,拨通了幺幺零,电话很快被接通,王明远控制不住地颤声道:“我遇到地雷了……” No.270 地雷侦测拆除指南 排雷大队来得很快,迅速将整个地方封禁起来。 发现雷窝,这地方也就变得非常危险,得组织人手进行范围性排查,这是后续接下来的工作。 王明远被人小心护送下来的时候,浑身虚脱了一般,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缓过来,就这段等待救援的时间,消耗了太多精神力。 “你小子还真是命大!” 排雷大队的大队长来到王明远旁边,连他都很惊奇王明远这遭遇:“就在刚才,简单的探查,就又发现几处埋有地雷的地方,你在这山上转了不少地儿,居然都被你避过了。” 王明远听得又是一阵颤栗,心脏感觉又被狠狠地捏了一下。 “以后尽可能地别靠近边境的地方活动,这些地雷,别看埋的时间有几十年了,但有不少,哪怕再过上几十年,依然能被触发,杀伤力不小。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早点回去吧。” 排雷大队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边境范围生活,找时间了解点排雷的知识,今天还好,至少能拨通电话找人帮忙,万一以后再碰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也能有多些生机。” 王明远点点头,他现在丝毫不觉得此地是蜂水宝地了,只想回自己张家坳的小窝呆着。 虽然嘈杂,但胜在安全。 好不容易缓过些劲来,王明远上了车子,驱车缓速返回阿渡镇上。 他现在双脚在离合、刹车和油门之间活动,都还觉得有些发软,干脆就全程挂在一个小二档上,慢慢地走着。 这辈子,就从来没这么软过。 上次碰到黑熊的时候,都没达到这种程度。 来时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去硬是花了一个小时,到了阿渡镇上,他找了小吃店,给自己点了炒菜和啤酒,慢慢地喝着,这才找回了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在这空挡,他打开手机,搜索关于云省雷场的情况,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离危险有多近。 解放后,被打散的国军部队在撤往老缅的时候,为了阻截追击,在边境上布置过不少雷场,虽然大部分已经被排除,但总有遗漏的地方。 而且,经过这几十年的时间,因为雨水、山体变动等诸多原因,有的地雷被埋得很深,即使用上探测器,也未必能探查出来。 要知道,不少地雷的有效时间,长达120年,都是潜在的危险。 这样的情况,在云省和安南的交界线上更多。 作为防御,双方都在边境线上布置过不少雷场,数量无法估量。 哪怕到了现在,也时常有人在边境上触发地雷,被炸死炸伤的人不知几何。 尤其是在文山州麻栗坡,地雷的数量更是多的吓人。 甚至还有八里河这样的地雷村。 村里的人哪怕是上山种地,都面临着被炸的危险,很多人更是由好好的人变得折胳膊断腿,情况复杂得不得了。 哪怕这些年一直在不断地排雷,但依然有不少地方,情况错综复杂,无法清理干净,只能插上一个雷区标志,防止人误入。 别的不说,他是要前往1980的啊。 正是安南猴子不知死活的年头,再次碰上地雷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还有,老缅地界内,势力错综复杂,好几个势力对所在区域高度自治,冲突不断,这里可是东南亚唯一一个由军权掌控的国家,比如最为大家所熟知的是佤邦 细细回想排雷大队大队长的话,王明远还是决定去书店找几本关于侦测和排雷的书籍。 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需要接触的东西,但有了今天的遭遇,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 吃饱喝足后,王明远直接去了镇上书店。 大概是因为临近边境,确有地雷的原因,本没有报太大希望的王明远,居然真的找到了关于地雷的书籍——《地雷侦测拆除指南》。 随手翻了下,里面讲述了各种地雷的型号,包括苏式美式以及国产的不少地雷,还有各种图解和拆除方法。 他立刻如获至宝地买下,决定好好钻研一下。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活得更长久些,王明远也不例外。 回到蜂场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工人们也刚好下班。 王明远将张慧替他洗好晾干的衣服收了回去,洗过澡,换上在八零年那边穿的衣物后,他躺在床上,开始认真的翻阅书籍。 晚上十二点,光影流转,王明远身形出现在80年张家坳知青点。瞟了下四下无人,他立刻钻回卧室,点上煤油灯,继续翻阅,直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 这辈子,就连高考阶段,他都没这么卖力读过一本书。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多。 他起身出门,下到河沟里简单洗漱,终于觉得自己多少有了些神清气爽的感觉,算是完全从差点被地雷崩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张光华第一时间蹿到旁边,手里还提着一条红色的有着黑红相间斑纹的小蛇,也就一米多长,被他捏着七寸,身体挽在手臂上。 勐然看见,王明远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到一旁,呵斥道:“赶紧给我扔了!” 自从在天坑碰到岩蟒吞羊的事情,王明远可是在蛇类方面做过一些功课的,一眼认出,张光华拿捏的小蛇名叫赤练蛇。 这种传说中毒性非常强大的蛇,在现实中,通常被认为是无毒蛇,是南方非常常见的一种蛇类,不少地方拿来食用。 其实,赤练蛇并非无毒,准确地说,这是一种微毒蛇,很少攻击人类,所含的毒性也对人体没有太大作用而已。 但是,这玩意儿,可是以青蛙、蟾蜍之类为食的,万一吞噬过蟾蜍,牙齿上沾染了蟾蜍的毒汁,一旦被咬到,那就另说了。 见王明远动怒,张光华也赶忙收起嬉笑,将蛇一圈圈胳膊上放下,然后提着尾巴使劲一抖,就随手扔在地上、 蛇类骨骼构造特殊,被这么一抖,估计很多部位已然脱节,扔在地上像是摊了一样。 这样的处置方式,是除了击打七寸外,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被你这么一抖,这蛇活不了了!” 王明远看着张光华,觉得这小子还是那么野,不愧是张守忠的儿子,小小年纪,下手挺狠。 同样年纪的孩子,若是换到后世,见到这样大小的蛇,别说当成玩具般随手摆弄了,一个个只怕是唯恐避之不及。 “谁叫它跑去偷抱窝鸡护着的孔雀蛋的,该死!” 张光华说得理所当然,从一旁折了根树枝,走到赤练蛇旁边,捡了块石头,一下子将蛇头砸得稀烂,稍稍比量后,用枝条挑破蛇腹,将里面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蛇胆取了出来。 如此熟练……这是得了真传! 似是觉得这蛇就这样扔了有些可惜,他回头看着王明远问道:“大哥,这蛇肉能吃吗?” “太小了,去了皮,剩下的不足两斤,再去了骨头,剩不了什么,没多少意思,扔了吧!”王明远摇头道。 对于蛇肉,他向来没多少兴趣。 张光华点点头,四下看了眼,见王明远两头猪崽在河沟边翻拱寻找这草根、虫子,干脆将蛇扔了过去。 No.271 动身,前往海城 自从将两只猪崽从圈里放出来自由觅食后,大概是因为活动强度变大了,哪怕饲料不断供,这两只猪崽也长的远没有之前快了,不过,看得出,它们身上的肉变得紧实了不少。 哪怕是这样,依然让张家坳的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它们现在的体重,已经远超张家坳其他人家养着的黑毛猪了,甚至都快赶上那些养了一年的了。 赤练蛇的尸体扔到两头猪崽面前,它们上前嗅了一下,然后如同吃辣条般,撕扯着几下给吞了,看得王明远目瞪口呆。 这才放出来多久啊,都已经有些野性了。 “大哥,我是替其他几个来问问,能不能也教他们认字啊?”张光华折返回来:“他们说,就想跟着你认字。” “想跟着我认字,这是好事啊!” 王明远笑道,但一看张光华骨碌碌直转的眼睛就知道,这小家伙绝对有猫腻:“你小子,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吧?是不是他们撺掇你来问的?” 能跟着王明远识字,时不时能得到些糖果,还经常能跟着吃上顿美味无比的白米饭和肉,张光华这种待遇,怎能让其他小屁孩不羡慕。 张光华干笑着挠挠头,明显被说中了。 “你先把自己学会的交给他们,等过一段时间,农场里学校建起来了,我把你们接到里面去读书,明天啊,我就动身去海城,将你们的小玲姐姐给接回来,让她来给你们当老师好不好?”王明远伸手拍了拍张光华脑袋。 “你真能将小玲姐姐接回来?” 张光华显得不太相信:“阿妈阿爸都说,他们回城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那也得看是谁,对不对?” 王明远自信地笑道:“有我出马,肯定能将她叫回来,她若是不来,捆也将她捆回来。” “我相信!” 在张光华眼中,就没有什么是王明远办不到的。 要知道,就连阿爸都说王明远是很有能耐的人。 “回家去吧,我呆会还有事情要去办,今天没法教你认字给你做好吃的。” 王明远跟张光华交代一句,准备返回知青点。 却听小家伙忽然问道:“大哥,等小玲姐姐回来,你可别打她。” 嗯? 王明远微微一愣:“我干嘛打她?” “我阿爸说,等小玲姐姐回来了,我就得改口叫嫂子了,因为,你是要将她娶作媳妇的。光敏哥娶了媳妇回来,办喜酒那天,我起夜的时候就听到,那新来的嫂子被敏哥揍得叫了起来,估计是打了屁股,啪啪响,第二天走路都看着一扯一扯的。” 张光华眨巴着大眼睛,虎头虎脑的。 王明远也听得嘴角一阵抽搐:这叫我如何解释? 他抬头看看对面,张守忠家后面,可不就是张光敏家吗? 这小小竹楼,私密性也太差了些。 碰到这等懵懂小屁孩,难解。 他咧嘴一笑,使坏道:“万一你那嫂子就喜欢被你敏哥揍呢?” “那有人喜欢被人揍的。”张光华一脸不信。 “你不信你就去问问,看你嫂子当时是不是心甘情愿被揍的。”王明远笑道。 “好,我这就去问。” 张光华回头看看张光敏家,年轻的小嫂子正从家里端着簸箕出来,在晾晒什么,于是很欢快地去了。 还真敢去问啊! 王明远微微一愣,赶忙将张光华叫住:“你问归问,可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否则,以后就别想着来我这吃饭了。” 小家伙点点头,转身就走。 王明远将毛巾在河里揉了几把,拧干后挂在脖子上,将牙刷杯子放木盆里端着,返回知青点。 对面很快传来了张光华的怪叫。 王明远回头看去,正看到张光敏提着棍子朝着张光华屁股勐抽,撕心裂肺的惨叫将张守忠两口子也惊了出来。 张守忠有些不明所以,但总不能放任自家孩子被揍吧,平时他都舍不得下这么重的手:“哎哎哎……你打我娃干啥?” “三叔,你回去好好问问,他都干了啥,小小年不学好,敢耍流氓了都!” 张光敏放开张光华,小家伙擦着眼泪,快速地躲到张守忠身后,不停地揉搓着自己被抽得火辣辣的屁股。 王明远见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将洗漱工具在卧室放好,出来又看到张守忠夺过张光敏的棍子,追赶着抱头鼠窜的张光华:“你给我站住,你个混小子,叫你不学好……” 小屁孩也有鬼精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往知青点蹿,显然,他很清楚:能救他的,只有他王哥。 见张光华往王明远身后藏,张守忠自然也不好下手,只是气得直哆嗦:“你个狗日的,跑去问他嫂子新婚夜被揍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这还了得!” 好不容易渐渐改掉的口头禅都再次崩了出来。 “行了,孩子还小,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好奇不是很正常吗?”王明远笑道:“谁都有小的时候,谁都懵懂过。再说了,真正算下来,张光敏身为堂哥,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不奇怪。” 在这偏远山区,民族聚集地,哪怕是到了后面几十年,婚姻法法定结婚年龄宣传多年,在云省,十五六岁早早结婚,依然是很常见的现象,甚至还有更小的。 在这年头,自己还是个孩子,早早当了父母领着自己孩子一起玩的情况非常普遍。 不过,几十年后也好不到哪里去,电视、手机、各种爱情剧看多了,加之生活条件普遍得到提升,一个个早熟的小屁孩,上个初中,甚至还在小学时就开始瞎搞的传闻,也时时能听到,更为病态。 “这回,你还问不问了?”王明远低头看着从自己旁边探出脑袋的张光华问道。 小家伙立刻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现在意识到很严重的问题是,问这样的问题,纯粹是找抽。 “等你再长大点,娶了媳妇儿,你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里,我教你一样东西——隐私,就是自己不愿意告人或是不愿意公开的个人私事。你刚才问的问题,就属于你光敏哥哥和嫂子的隐私,打探这种事情,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也是对人的不尊重,记住了吗?以后要学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王明远语重心长地说。 张光华点头,这种记性,他不得不长啊。 将张光华交给张守忠领回去,王明远收拾了一下,开着吉普去了阿渡公社,在偏僻无人地方停好后,这才回到公社办公区,将卡车开了出来,返回吉普车所在的地方,将自己随身空间里装着的赤灵芝菌棒以及那些大米、白面和肉食取了出来,装了满满一车,腾出空间后,将吉普放入随身空间,这才开车返回张家坳。 回到张家坳后,王明远先是叫来张守忠,帮忙将车上的米面和肉油,一家分上一袋大米和一些肉油、白面。 这还是其他几户人家搬到张家坳来以后,王明远第一次分发东西,而且分发的量比之前多得多,这又收获了一大波好感,尤其是那些一辈子就没怎么吃过大米白面的老人,不少人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分发完毕,王明远叫上张守忠一起回了知青点,简单做了顿饭,一起慢慢吃着。 “三叔,我准备动身去将韩小玲叫回来了!农场里的事情,就全指望你好好照看了,一定要按照我告诉你的要求,认真执行,千万马虎不得。” “是该早点去了,这时间拖得越久,小玲怕是越舍不得离开海城……至于农场里的事儿,你放心,这点执行力,我还是有的,我会当做命令来执行。” 有这句话,王明远就放心了。 吃过饭后,王明远垮了个背包,动身前往海城。 No.272 决然不同的世界 得益于上次到明城后新设置在城外的锚点,王明远不需要开着吉普车一路颠簸两三天时间才能抵达明城。 青年路他自己预留在连排房里的锚点暂时不能用,李明等人在哪里倒卖东西,突兀地出现在房间,出来被撞见了不好。 他不用想也知道,连排房前此时肯定摆满摊位。 所以,王明远选择传送至城外偏僻树林的锚点,然后驱车直接赶往明城火车站附近的偏僻地段,将吉普车放回随身空间。这才步行进站,庆幸地赶上了下午四点半,明城到海城的每天只有一趟的80次绿皮火车,票价50.7元。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很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 最让王明远心惊的是,四点半发车,得到第四天早上才能抵达海城。 也就是说,这趟哐哧哐哧的旅程,得整整在车上待三天四夜的时间。 这也太漫长了…… 王明远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在后世,坐上高铁,也不过就是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能抵达的。 要不是这时候民航最早一批专业飞行员都还在玩滑翔机,王明远真不想受这罪。 这时候的绿皮火车,连特快都不是,据他所了解的信息,直到81年,才升级为特快的。 也就是说,这每天一列的列车,得承担起沿途数个省份的通往海城方向的客运,而且,停靠的站点特别多,几乎是有点模样的县城都会停上一阵子。 这就更为耽搁了。 他也想买上一张卧铺票,可惜晚了一些,卧铺票全都售空了。 这时候,能坐上卧铺的,不少都是来往各地跑业务的工作人员,车票能报销,一个个更像是官员,拿着批文,整个人就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得不说,在这年头,批文向来是最值钱的东西。 既然卧铺票坐不上,王明远只能选择硬座,慢慢熬了。 不然,他还真无法确定自己在返回2023的之前,能将韩小玲给带回来。 小的时候,跟着老妈去东北姥姥家,当时也是长达数天的旅程。 最让他难忘的是,下车后双脚的浮肿。 袜子在脚下留下的深深勒痕,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坐一趟火车下来,突然长了几十斤一样,走路都是虚飘的,当时乘坐的可是卧铺。 而现在,在这硬座车厢里,最大的感受莫过于拥挤。 除了座位上,走道上、车厢间,甚至厕所都站满了人。 一个个大包小包的,各种气味混杂,混合成以脚臭为主导的气味,让王明远呼吸都觉得费劲。 幸好,他的座位临窗,车窗是能够升起打开的,虽然需要费很大的劲。 他将脑袋靠在窗边,被他开启的二指宽缝隙里灌进的新鲜空气,总算是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到了晚上,很多人直接在过道坐下,还有不少在座位下边铺了报纸或是随身带着的行礼,钻进去以后,席地而卧。 王明远终于憋不住了,起身去了趟厕所,好不容易挤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给占了。 见王明远返回,妇女歉意地笑笑,准备起身让座。 王明远看着趴在她肩膀上,脑袋不受控制地摇来晃去,被缕缕惊醒又支棱不住眼皮子的孩子,终是摆摆手:“你坐吧,我站一会儿,呆会还要去抽支烟。” “谢谢!”女人感激地点头,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将孩子揽在怀里,脑袋靠在窗子边,脑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 王明远摇摇头,这年头坐车,绝对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而这样的情景还不是最严重的,到了年底春运,情况更甚。 每到站点停车的十来分钟,大概是车里人最为难得的放松时机,都纷纷下车,活动下酸痛难忍的身体。 但是,必须得控制好时间,王明远就差点在进入贵州境内车站时,为了买几个车站售卖的卤鸡蛋,差点被火车甩下。 这一站,一直到了凌晨四五点,王明远终于熬不住了,他去了车厢头,给自己点了上车来的第一支烟,然后就站在车门处,透过布满水珠的玻璃,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世界。 “兄弟,借个火!” 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凑到王明远旁边,掏出在拥挤中包装壳被揉的变形的阿诗玛香烟,从里面掏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捋直了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扬了扬自己手中刚点上的香烟:“抽着呢!”然后随手将自己的火石打火机递给青年。 青年看到王明远抽的是重九,档次比他的阿诗玛还高了一大截,再看看王明远一身的的确良,神色有些异样。 “兄弟,你这是要到哪里?”他点上烟,将火机还给王明远。 “海城!” “公干?” “不是,我只是去那边见个人!你呢?” 反正无聊,王明远也就随口跟他聊了起来。 “我啊,也是去海城,准确地说是回家。” “口音上听着,你不像是海城人啊!” “在云省农垦局呆的时间长了,口音也跟着变了……终于能回去。” “那你是这边的知青了?” “对,十三年前到了版纳的建设兵团,七四年的时候改制,撤消了建设兵团,恢复了农垦局、农场的编制,我表现不错,二十岁的时候被调到农垦局,这一晃过去六年了又。” “那可不得了,六年下来,级别不低了吧。” “正科级!” “只是回去看看吗?” “不,我辞了,回到海城,去一个沾纸盒的小厂里当临时工,不回明城了。” 不回明城了? 王明远微微一愣,二十多岁的年纪,混到了正科级,前途无量啊,居然舍得抛下,返回海城去小厂里当临时工。 他不由问道:“你这前途无量……怎么舍得?”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青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早些年招收了全国各地的年轻人,自然要从我们这些知青中提拔一些干部,所以啊,不论是川省、京城还是海城的,表现出色老实肯干,有不少人被提拔到了领导岗位。 我这才正科级,海城来的,就我知道的人,都已经有干到副县级的岗位了。 也就多了这干部身份的羁绊,不然,我早两年就回去了。” “可是,你回去后是干临时工啊!”王明远还是不解:“按理说,你现在回去,哪怕进国营单位当个工人也不成问题吧。” “工作岗位太稀缺了,正式工太难获得,我这次调回去,只能选择去街道工厂做临时工湖纸盒子。”青年却是笑笑:“明城和海城,是决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No.273 迷之自信 王明远很难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的确,海城自古就是国内最发达的城市,但解放至今,经历各种挫折磨难,全国范围内的情况大概都差不了多少。 就连改革开放新划出的四大经济特区,现如今,还是个稍微好点的小县城模样,海城是强,但大环境如此,又能强得了多少? 而且,王明远也专门通过手机搜寻过80年海城老照片,也是处处破旧,跟后世一个小城市差不多的样子。 可是,这青年却宁愿放弃大好前途也要回去,王明远可不认为这是青年出生故土的原因。 却见青年深深吸了口烟,吐出后才接着说道:“改革开放了呀,海城不仅仅是我的家乡,更是全国最发达、也最和国际接轨的城市,比起我所呆的边陲农场,确实是不一样的世界。 看过漂亮国的《国家地理》杂志吗?” 王明远摇头,他看过《读者》,《故事会》和《今古传奇》,就没关心过这些老外的东西。 “得多看看书啊,就在今年年初,杂志上刊登了一篇关于海城的文章,他们就认为海城是咱们国家最发达、最文明的城市。 另外还提及,咱们海城第一百货就售出14766辆自行车,11424台缝纫机和12509台电视,一年的营业额可是一亿四千万美金。 要知道,海城现在可是有着8000座工厂,从女工粘贴纸袋的小作坊到巨型钢铁厂各种各样。 海城生产的春雷牌收音机,飞人牌缝纫机、白猫洗洁剂和大白兔奶糖,金象巴士和白象电池等等。 这么多东西,在别的地儿可见不到。 就拿明城来说,有电视的能有几家? 周边的工厂又有多少? 靠种植织布?” 青年笑着摇摇头:“云省于我而言,就是一片穷山恶水。有一句话说的好,宁做凤尾,不当鸡头,层次不一样,格局也不一样。现在改革开放了,我相信,海城充满机遇,以我的能力,总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最起码,会比在版纳那种地方活得更自在,不用担心毒虫野兽,也不用整天吃糠咽菜……” 当着一个明城人说云省是穷山恶水…… 王明远愣愣地看着这个大概是皮肤经历各种风吹日晒变得粗糙黝黑,实际年纪跟自己相彷的家伙,暗道:这就是迷之自信吗? 在他眼中,云省如此不堪。 但很快,王明远就明白过来了。 所谓的表现出色和踏实肯干,估计也只是他一些免去自己去承受高强度劳动所带来的痛苦的方式。 很多人当年下放到建设兵团当知青,不就是靠着想方设法各种表现博得回城机会的吗? 没有表现机会也得创造表现机会。 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无可厚非。 但人嘛,很多时候还是得实际一点。 要知道,随着改革开放,踏实肯干的人不少,会表现的人更多。 一切瞬息万变。 “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吧!” 王明远将燃尽的烟头在车厢壁上的铁盒子里熄灭,重又点上一支。 听了这青年一番话,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此次将韩小玲唤回张家坳的事情没了太大把握。 一个正科级的人尚且都舍得放弃一切返回海城,好不容易回到海城的韩小玲,又会舍得离开海城吗? 思来想去,王明远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只能看情况而定了! 返回座位的时候,他看到带着孩子的妇女已经醒来,心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回到座位上坐下,王明远很快沉沉睡去。 只是这样的睡眠,在各种嘈杂和摇晃中,哪怕再困,也始终睡不踏实。 别的不说,每在一个大站停车,乘务员总要查上一次车票,他就不得不被一次次唤醒。 反倒让自己进入了头昏脑涨、腰酸背痛脖子抽筋的难过状态,睡觉都累啊。 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他听到了乘务员拿着喇叭的喊话:“有没有需要补办卧铺票的乘客……” “我我我……” 王明远曲项向天歌,在乘务员话音未落的时候,赶忙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你是要到哪里?” “海城!” “那得再补缴二十块钱……证件给我看一下?” 王明远赶忙将自己的身份证明连同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在乘务员审视一番后,王明远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张卧铺票。 按照车票所示,王明远来到第五节卧铺车厢,找到自己的床位,倒头就睡,这下,总算是安稳了。 接下来的时间,王明远就只做两件事情,睡醒了就开始研究自己那本地雷侦测拆除指南,看累了就接着睡。 至于吃的,隔壁车厢就是餐车,倒也方便。 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八点,王明远朦朦胧胧地醒来,到了这个五月份早上五点天就已经大亮的城市。 下了车,王明远先乘坐公交去了市中心的电报电话大楼,给苏颖去了电话。 苏颖留给王明远的电话号码是自家附近小卖部的电话,拨通了以后,得等着小卖部的老板跑出去叫喊。 王明远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电话里听到苏颖的声音:“喂,你好,请问你是谁?” “王明远,我已经到海城了,就在电报电话大楼,过来接我,碰个面。” 王明远直截了当。 听到是王明远,苏颖的声音变得惊喜:“你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说好了,来的时候给我发电报,我去车站接你的吗?” “现在不也一样!”王明远笑笑。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苏颖立马挂断电话。 王明远则在付了电话费后,直接出了大楼。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四处活动的人却依然很多,确实比明城热闹很多,甚至还有洋人。 王明远四处转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一个破烂的厂房背后长满杂草的地儿,将自己的吉普车放了出来,然后开车回到电报大楼前停好,钻进车里,静静地等着苏颖的到来。 趁这功夫,他将那本排雷指南再次取了出来,进行温习,加强记忆。 就在他取书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自己脑海中的虚拟面板上有了新的变化,亮起了不少光点。 而这些光点,正是火车一路上经过的大大小小的站点。 “还能这样!” 王明远惊喜无比。他很容易就知道,是因为自己经过这些地方的缘故。 他一直还想着,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开启省外的站点。 既然这方法可行,王明远开始在想,自己回去的时候,干脆直接驱车顺着这沿海好好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开启更多站点,也好方便以后行事。 十数分钟后,车窗被敲响,王明远扭头一看,来的正是苏颖。 只是还未来得及跟苏颖寒暄,倒是有另外一个男人先一步扯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No.274 不良标配 这谁啊这是? 王明远回头看着钻上车子的男人,红色喇叭裤,黄衬衫,蛤蟆镜,养得老长的头发蓬松着,像头敖犬。 这年头,人们衣着普遍保守,这样的衣着打扮,那是另类的象征。 只有部分追求时髦的时代弄潮儿,才敢鼓起勇气追求自己的个性,穿着奇装异服,进入公众视野。 因为与众不同,这类人显得特立独行,与世界格格不入,被大众严格区分开来,甚至归为不良青年一类,但除了衣着上的差异外,他们绝大部分人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当然,王明远也能理解,人们的观念受制于物质条件的限制,在不同的历史背景下,人们对于不同个性的包容度也有着巨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就比如,在五十年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受到老苏的影响,男性除了中山装外,又增加了来自老苏的列宁装,女性也收起了旗袍,穿上了襟袄。再后来,经过演化,列宁装又成了女性着装的标配, 这可是“国民服饰”。 除了列宁装,由老苏传入的还有一种用大花布制成的连衣裙,带个衬衫领,小腿和胳膊外露,时尚方便,甚至掀起了“人人穿花衣”的潮流,这里所说的花衣,就是所谓的布拉吉。 在海城,王明远一路所见,中山装、列宁装和布拉吉依然是主流。 早些年,国内贫困交加,在衣服的选择上不仅款式少,数量也少,现在改革开放两年了,经济开始复苏,日渐开放的国门也让外来文化得以进入,还有明星开始崛起,很多人深受其影响。 最着名的,莫过于老外猫王了。 四处演出的他,硬是将原本是西方水手服中的喇叭裤穿出了新高度,影响了一代人。 之所以被称之为猫王,那是因为他的一个经典舞蹈动作“扭动胯部”,人们觉得他在做这动作的时候像一直发了情的公猫,一开始的讽刺,却在后来成为了标志。 因为一只发了情的公猫,总会围着几只母猫,倒是很像追星场景。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种在这年头前卫的穿搭,是受物质条件压抑许久的个性爆发,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吸引异性的做法。 王明远还记得小时候听老明城人说起过一个词汇:“拿脚!” 这词汇在那年头的云省也非常流行,大概意思就是相亲。 老一辈人在年轻的时候都知道这个词。 晚上男孩子勾搭妹子,叫拿脚。 而女孩子在公园、舞厅等着男孩子要邀请,名叫支脚。 搞明白这个隐晦的词后,王明远顿时觉得色彩浓郁,但不得不说,很形象。 虽是土话,却在古典文学中可以找到这两词的源头:想当年西门大官人,就是先拿下了潘姐姐的脚,然后成就了那段‘大朗吃药’的千古佳话。 真正体会到这词的凶险还是在王明远大学期间。 那是他在某个小县城的同学家玩耍时,在经过一片有人光天化日山林野战,被路边大妈招手拦住,问他“去不去拿脚,只要三十”的时候,王明远当即被吓得落荒而逃。 也不看看什么年纪了,居然还敢祸害小青年,甚至就在那地儿,还有人带了水和零食去卖……就离谱! 他后来还问同学:“离县城那么近,也太有伤风化了,怎么也没人管管?” 同学一句:“听说清理过,只是,屡禁不止。” 王明远就觉得奇葩,是真的屡禁不止,还是因为根本就是得了好处。 话归正题。 现在,在这年头的海城,已经能看到不少穿着喇叭裤、衬衫,戴着墨镜的青年了,还有几个,甚至还提着大号录音机。 看得王明远都觉得稀奇。 只是,进入他车子的可不再是小青年,怎么看都是中年了,额头上还贴着纱布,脸上有几处淤青,不伦不类。 整个人给王明远的感觉就三字:不正经。 所以,王明远第一时间将手枪不着痕迹地拿了出来。 不待王明远询问,这中年反倒先笑嘻嘻地开口了:“我是她的哥哥,我叫苏正平!“ 他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指了指车外的苏颖。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将车窗摇下:“他就是你哥?” 苏颖脸色很难看地瞪了那中年一眼:“你跟踪我……你也配当我哥,滚!” 她是真不给苏正平好脸色。 想想也是,八千八的彩礼钱,就被苏正平给输得干干净净。 哪怕这里是海城,能拿出这笔钱做彩礼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相当于是把苏颖拖进火坑了。 这钱那是轻而易举能还上的! 王明远不难想到,自己的奶奶最终跟爷爷再无丝毫联系,最大的原因就出在这。 “下车!”王明远那会给苏正平好脸色,冷声喝道:“谁让你上来的?” “哟,小子,挺横啊,开辆破车了不起啊?” 见王明远脸色不善,苏正平笑嘻嘻的脸色也一下子收敛起来,变得很难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头,别忘了,你不过就是个外来人。” 这整个就是一地痞无赖。 王明远眼睛眯了起来:“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请你下去?” “我得看着妹妹啊,出去出差一趟,耽搁了那么多天,一回来,就把别人梦寐以求的工作给辞了,不用说也能猜到,又借机去见在昆明的野汉子和野种了,这是要准备跑吗?她要是跑了,我可无法对妹夫家交代。”苏正平冷哼道:“再说了,你们这孤男寡女的……” 王明远顿时怒了。 这特么简直就是个人渣。 他开了车门,走到后座将门打开,二话不说,提脚就朝苏正平踹了过去。 居然大街上动真格的,苏正平显然没想到王明远竟如此生勐,吓得往里面一缩,从另外一侧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冲到王明远面前,无比嚣张地说道:“小子,你怕是不想走出海城了。” 王明远冷哼道:“我能不能走出海城,不是你说了算,但是我知道,你若是胆敢再打苏颖的主意,我会废了你……摊上你这样的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苏颖,上车!” 苏颖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钻进副驾上坐着。 这下苏正平急了,见王明远钻进驾驶室,他当即上前,死死拽着车门不让关。 王明远顿时忍无可忍,将电棍从随身空间中取出,当即朝着苏正平腹部戳了过去,紧接着,噼啪爆响传来。 No.275 嗨……小玲妹妹! 驾驶着吉普车缓缓离开,苏颖通过后视镜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苏正平,有些担心地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王明远笑笑:“没事,在地上躺一段时间就好!” “那个家,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了。”苏颖满脸痛苦。 “那就尽快回明城。”王明远笑了笑。 “可是,我父母……”苏颖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摊上这样的哥,我若是走了,他们二老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会帮你解决。”王明远长长呼了口气:“给我指路,去帮你还彩礼。” 苏颖偏头认真地看着王明远,他没想到,王明远竟然真的会来海城,而且真的要帮她解决令她痛苦万分的事情。 许久之后,苏颖从口中吐出两字:“谢谢!” 王明远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以后领着他们几个,帮我多赚点钱就好。”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苏颖点点头,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很多。 车子顺着街道,在苏颖的指点下,朝着永安里驶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幢新式里弄住宅前的街道停下。 见到这些房子的时候,王明远忽然想起了自己购买过的一版邮票,其中就有这些房子的式样。 记忆中,这种有着条石门框,内设两扇黑漆铜环大门,两侧高墙和左右厢房的山墙相连的建筑,叫做石库门。 受西方影响,他眼前这些石库门应该是属于新式,在石门框上砌出类似西式建筑门楣或窗楣的山花,呈三角形、半圆形、长方形等多种新式,山花内塑浮凋花饰。 在这年头,石库门里弄房屋,是海城最常见的房屋,也是海城人最值得回顾和记忆的房屋。 可以说,石库门里就是孕育还承认的孵化器,是海城人一种身份的特殊标记。 只是到了如今,原先容纳了海城六成人口的里弄住宅,到后世,只剩下了一千多处。还在被不断地推到拆除,让一栋栋钢筋混泥土大楼取代。 给苏颖送去彩礼的,就在虹口的石库门里弄里,大门黑漆闪亮,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两辆永久牌自行车停靠一旁,正厅内,黑白电视上正在播放着黄梅戏。 有车有电视,条件非常不错。 “有人吗?”王明远拍响敞开的大门上的铜环。 他话音刚落,一侧厢房中转出一个拿着蒲扇,穿着白色背心和宽大短裤的中年,大腹便便,红光满面。这跟普罗大众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看就是生活得非常滋润的人。 “什么事……”中年打量着王明远,随后目光看向跟在王明远身后的苏颖,应该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你怎么来了?” “她来退回彩礼!”王明远直截了当地接过话茬。 “你家里人同意了吗?”中年没有丝毫让两人进屋的意思:“不是我说你,你一个有了孩子有了男人的返城知青,好不容易回到海城,作为女人来说,就是最大的污点,我们家不嫌弃你,你反倒嫌弃起我们家了。” “这跟嫌弃不嫌弃无关,她只是想一家团聚而已。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在提亲的时候,都没经过她同意吧。今时不同往日,倡导民主,倡导自由恋爱。何况,她是有丈夫孩子的人,相信你清楚这情况,你们这样不经过她同意胡乱牵媒,是在拆散一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 王明远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话语而脸红,说得理所当然。 “你是谁?”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打量王明远:“这事儿,是我们家跟她们家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 王明远笑笑,亮出自己的场长身份:“她现在是我农场的员工。” “农场……去乡下当知青,种了十多年地,居然还会想着回农场……你说,我家的情况你了解吧,我们家能给你的一切,那小小农场能给你吗,要知道,只要你答应嫁过来,这家里以后的一切,至少有半数是你的……你现在退婚,可要想清楚了。” 中年男子对王明远这小小农场场长的身份,很是不屑,嗤笑一声后,看向苏颖。 “我想得很清楚,只要能骨肉、夫妻团聚,哪怕日子再难,我也没丝毫怨言,我这次就是来退婚的。”苏颖说得斩钉截铁。 “这海城,不缺人,除了你,还有大把的人想入我这家门,要退就退吧。不过,我怎么听说那笔彩礼已经被你那大哥输得精光了,你还得起吗?” 中年摇晃着脑袋,不无嘲讽地说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既然还上钱就能搞定,王明远也不想和他废话,转身上车,羊装翻找做做样子,将随身空间中的钱,取出八千八,装麻袋里回到苏颖旁边。 “各位乡亲父老,请大伙作下见证,今日返还八千八彩礼,解除苏颖和他们家的婚约!” 王明远看着周围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当即开口吆喝。 之所以吼这一嗓子,就是为了提防日后反悔。 这里弄里,住的人不少,越是人多,消息传得越快,想要再以这八千八彩礼生幺蛾子,可就再不占理了。 随着他这一声吆喝,中年家里欢快地跑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胖子,宽大的半截裤,像是系不紧一般,松垮垮地吊着,露出半边屁股,双手和脸上抹得脏兮兮地,一看到苏颖,立刻傻笑着凑过来,围着苏颖拍着手打转:“媳妇……媳妇来了!” 原来是个傻子啊! 王明远现在算是明白,他们家为什么会舍得出那么多礼金选择苏颖了。 他将麻袋打开,将里面的钱一捆捆地取出来:“点点吧!” 中年没想到,王明远还真的一下子拿出了那么多钱。 现在,事已至此,没法再继续刁难了。 他蹲下将钱一捆捆数过后,抱着回了屋子,随后出门,将他的儿子拉了回去,将大门被狠狠关上,摔得山响。 王明远摇了摇头,回头冲着苏颖微微一笑:“走吧!” 这次,坐到车上,苏颖却是哭了起来,那是解脱,也是高兴! 王明远将车子开到公园一角,静静地等着,直到她状态恢复平静,才开口问道:“现在,你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剩下的,该解决我的麻烦了。” 苏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王明远话里的意思。 半个小时候,在苏颖的指点下,王明远驱车来到一个街道边上的小作坊,看到了作坊中,正手脚麻利地湖着火柴盒子的韩小玲。 王明远冲着苏颖使了个眼色。 苏颖会意,立刻朝韩小玲所在的工位走去。 两人似乎也是在离开张家坳知青点后第一次见面,看到苏颖出现,韩小玲高兴得都快跳了起来,说了好一会儿闲话后,才被苏颖引着朝车子走来。 王明远就在这时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朝着韩小玲挥手:“嗨……小玲妹妹,我来接你回去喂猪了!” No.276 你说我敢不敢? 王明远的出现,韩小玲显然是非常意外的。 她是真没想到,王明远会为了她,千里迢迢往海城跑上一趟。 原本只当是戏言……一个让她隐隐充满期待的戏言! 可是,真的盼来了,张口就是叫自己回去喂猪。 一听到这话,满是惊喜的韩小玲,原本就黑黑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 回到海城也有一段日子了,在张家坳当知青数年,紫外线、艰苦的生活共同塑造出比其它地方的人偏黑偏粗糙的皮肤,不是那么轻易能消除的。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韩小玲气鼓鼓地看着王明远。 “谁叫你不给我回信,回个电报还说我欺人太甚的?”王明远开门下车,走到韩小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枉我在张家坳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倒好,走的时候都不打个招呼……” 韩小玲怔了下:“我……” 她刚要辩解,却又被王明远给堵了回去。 “我什么我,说好了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你怎么能反悔呢?” 王明远气势汹汹:“你知不知道那猪圈里有多臭?你知不知道菜地里的菜有多难拔?你知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洗衣服有多麻烦,尤其是裤衩……吃了我的饭,不替我做点事,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是什么歪理? 韩小玲愣愣地看着王明远,这家伙怎么还是那么可恶的一副德性? “还真把我当成你的保姆了?”韩小玲一改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眼睛支棱了起来。 “不然呢?什么都不付出,怎么能叫搭伙?”王明远越发无赖了:“你欠我的。” “我倒要听听,我欠你什么了。帮你喂猪,帮你浇菜锄草,帮你洗衣,我没白吃白喝你的。” “是没白吃白喝,但是我亏啊,必须得找补回来。别的不说,在我哪里,大米白面,加上各种山珍海味,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那样的伙食,随便一顿,都得让你苦上几天,吃喝了那么久,你以为是随便帮我干点家务就能了事的,你想得美!” 王明远说着,伸手过去掐着韩小玲后劲,将她往自己车里推:“跟我回去还债,还清了再回来。” 这话让韩小玲彻底愣住了。 帐还有这样算的? 明明觉得很没道理,却偏偏无言反驳。 柔柔弱弱的韩小玲,被身不由己地塞进副驾,脑袋都还在懵懵的。 王明远砰地一下关上车门,这才回头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苏颖,给她塞了几百块钱:“你回吧,去跟家里老人打个招呼,给他们留点生活费,收拾一下,明天到她住处来找我。我领她回去收东西,今晚就住她那里了。” 之前在去找韩小玲的途中,苏颖说过,韩小玲并未跟她的舅舅——海城药物研究所所长孙寒卫住一起,而是自己租了间小屋,一个人住。 他也不想韩小玲提前知道自己到了海城,让苏颖去帮忙探查韩小玲住处的时候,估计也被她弄成了暗访,所以两人今天见面才有再次碰面的惊喜。 只是,王明远没想到,回到海城的韩小玲,并未如猜想中那样跟着她的舅舅过上安稳的日子。 自己租住小屋,在街道作坊湖纸盒子,韩小玲这样的日子,并不见得比在张家坳好过。 听到王明远的安排,苏颖点点头,转身离开。 即将要离开海城了,她最放心不小的,也就只有父母,确实该有个交代。 王明远则钻进驾驶室,扭头笑盈盈地看着韩小玲:“怎么,你不服气?” “我以前只觉得你这人太懒,却怎么就没发现,你竟然是如此无赖的一个人!”韩小玲苦着脸。 “我无赖?” 王明远指着自己鼻尖:“我就无赖了,怎么地?”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好不容易才回到朝思暮想的海城,如果你非要清算,你告诉我,一顿饭多少钱,我赔!”韩小玲委屈地说。 “行啊,咱们先找个地儿,最好直接去你家,我一笔一笔跟你算。”王明远说着发动车子:“指路!” “晚点行不行,我还打着工呢,我得接着做完,不然今天就白做了。” “你这湖一天能得多少钱?” “一天差不多能有九毛钱的样子!”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这么低?” “湖一千个五毛钱……我还得抽出些时间来读书,准备高考,所以没别人做的多,不过,也算很不错了,有的人手脚麻利,一天也能做到一块五左右,一个月下来,也有四十多块,不比一些正式工差,只是要熬的时间很长。” 韩小玲刚被王明远激得有些恼火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其实也很清楚,王明远几千里赶到海城,根本不是为了从自己这里讨回所谓的饭钱。 往返一趟的车费,都不是小数目,远超那些饭钱。 王明远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这次回来的用意,势必要将韩小玲带回去的。 可是,他又不想太过勉强,胡搅蛮缠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他记得很清楚,韩小玲当时离开时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也相信韩小玲也知道自己的用意,无论如何,得给她时间,尽可能地说服才是最好的。 韩小玲打开车门,再次返回作坊,在工位上坐下。 王明远也跟了上去,在一旁看着。 韩小玲做的,显然也是临时工,就这条街道两旁,还有几家作坊,都是湖各种型号纸盒的。 这年头,在忙碌一天后,简单吃过晚饭,很多人都会马不停蹄地摆开架势,全家老小齐上阵,忙碌着各自从小作坊里接来的手工活计。 这是非常常见情景,哪怕这里是海城,经济是最为发达的地方,但大部分人,依然贫瘠困难,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赚点加工费补贴家用,一直忙碌到深夜,直到一盏盏灯火毫无生气地渐渐熄灭。 作坊里湖的火柴盒,是那种外盒草板纸的。 盒面上已经有了商标和各种图桉,各种样式都有,有些图桉还很漂亮。 王明远在网站上还看到有人收集各种图桉的火柴盒,当做藏品。 现在,小小的火柴盒上也有了商标,由小见大,何尝不是一种经济复苏的标志。 要换作是早几年前,小小的火柴盒上,几乎不会出现商标,有的只是一句句语录。 火柴盒外盒湖起来很简单,拿起一摞十来片裁好的草板纸,捻开后一齐刷胶,然后顺着压线的痕迹,逐个折好粘牢,用铁夹子夹一阵,待胶干了就行。 最繁琐的是湖内盒。 王明远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愣是没能将整个过程看明白,又是刷浆湖,又是弹放窄木条,又是上模具什么的……看得王明远眼花缭乱,自己脑子都觉得像是一团浆湖。 韩小玲就不一样了,许是做的熟练的缘故,只见她小手翻飞,转瞬成型,熟练得让人心疼。 都是给生活给逼的。 这让王明远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曾经历过的流水线,整日像台机器一样,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工序,然后熟能生巧,打着瞌睡都在下意识地重复,还不带出错的。 在作坊里工作的,几乎都是妇女,在王明远进去后,一个个投来异样的目光,但这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自己手头的活计上。 直到王明远拖了根凳子,在韩小玲旁边坐下。 内盒他搞不定,外盒还是可以的。 他准备帮点小忙。 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了一干人的注意,话闸一下子打开了。 “哟,今天还真是稀奇了,一声的确良,带着手表,开着车子的人,也跑到咱们这小作坊里湖火柴盒了,姐妹们快看看,今儿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看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是天降情哥啊,是不是啊小玲?要不然,怎么专门凑到你那里去了?” “对对对,小玲不是从云省那边刚回来没多久吗,我听人说啊,云省那边很多人喜欢唱山歌,以山歌定情勒,就喜欢情哥哥情妹妹地叫。” “咱们的小玲妹妹,黑是黑了点,不过,长得小巧玲珑的,样貌又精致,等再过些时间变白变嫩了,那也是个小美人痞子,我要是个未婚小青年,我也不会错过。我家那口子也在云省当过知青,走得时候白白净净的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又黑又瘦,过了大半年才变白了些。” “哎,小青年,你眼光不错哦。妹妹是玲妹妹了,就不知是真哥哥还是贾哥哥!” ……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得那叫一个欢快。 王明远无所谓地笑笑,没有接话。 可黄花大闺女的韩小玲就坐不住了,脸色越来越红,浑身地不自在,如坐针毡。 “你能不能赶紧走啊?”韩小玲压低声音说道,不停地朝着王明远使眼色。 “干嘛要走?”王明远反问:“我这是在帮你。” “我不用你帮,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里呆着就行。” “那不行,我不帮你,鬼知道你要湖火柴盒到什么时候。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怎么都会快点。”王明远笑道:“你湖那么多内盒,总需要匹配的外盒不是,你看看……” 他说着,拿了韩小玲湖的一个内盒,插进自己湖的外盒,抽拉几下:“我做的没问题啊。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专程来找你的,身为本地地主,你难道不该放下手头的活计,好好招待一下,哪有像你这样把我晾一边的。” “不可理喻,我又没叫你来,是你自己要来的!” “废话,我的猪没人喂,我的菜地没人浇水,我的裤衩没人洗……我不找你找谁?” 哎……怎么又转到喂猪、浇菜地、洗裤衩上来了? 韩小玲气不打一处来,关键是,王明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怕旁边的人听不见似的。 这下好了,洗裤衩三字一出口,作坊里一下子诡异地静默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哟哟哟,我没听错吧,洗裤衩?” “这关系不一般呐。” “小玲,他还真是你情哥啊,难怪之前有人找我做媒,你统统都给拒绝了。” “都帮人洗上裤衩了。” …… 又一轮新话题展开,只是,这话越听越不是滋味。 韩小玲再也坐不住了,几下将做好的火柴盒子收到箩筐里,铁青着脸往作坊后边,找作坊负责人点数,最后得到五毛钱工钱,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王明远连忙跟了上去,笑道:“接下来去哪?” “你别跟着我了,求你!”韩小玲停下身形,回头气呼呼地看着王明远。 王明远长长呼了口气,认真道:“直说了吧,我就是来叫你回去的,你不回去的话,我就只能继续这样死缠烂打。另外,我时间不多,农场里有很多事情要忙,别逼我用非常手段,比如,一棒子打晕,直接拖走。” “你敢……”韩小玲蹬着王明远:“这里是海城,不是云省,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 很显然,在韩小玲眼中,云省就是个乱得一塌湖涂的地方。 也对,安南猴子还在不知死活,各种贩夫走卒到处流窜,又是深山老林。 对于王明远这样知道后世事情走向和发展情况的,自然不觉得怎样。 但对韩小玲来说,云省的边境,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没什么不敢的。”王明远笑道:“你知道吗,其实你离开的时候,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在我床边站了很久,知道你在我枕边放了信笺,知道你在张家坳路口一步三回头。 可你知不知道,在你随着你舅舅推着自行车离开的时候,我就站在院子里看着,我就跟在后面一路看着你们提着马灯走出很远。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接二连三地给你写那些无聊的信。 你不知道,我在写这些信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我不希望你忘了我啊! 但是,海城是你朝思暮想,想回而回不去的地方,终于有了机会,我怎能挽留? 可是……我终究没忍住,还是找来了。 因为我在看着那两头越来越大的猪崽时,看着那日渐翠绿旺盛的各种蔬菜时,经过抓蚂蝗的哪些水沟水洼时,还有,我自己一个人蹲在厨房吃饭,打开你那间卧室时……满脑子的,可都是你啊! 我来了,就是我的决心,你说我敢不敢?” No.277 耍流氓? 王明远这番话,在这年头已经是很露骨的表白。 这话说完后,连王明远自己都觉得离谱,自己居然可以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在他也算是有过些经历的,能轻易做到面不改色。 这才哪跟哪啊,小学生都能比这说得比这更有水准。 好听的话,都喜欢听,可是,在这年头,朴素方显实在。 而实在,对于韩小玲这样遭遇的人来说,却是安全可靠的代名词。 原本,打心里王明远是不想在这世界招惹女人的,奈何,在这年头,有条件而不想着娶个媳妇儿,似乎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现在,康朗香有刘栎兜着,他可以免去张守忠一门心思想着给他找个媳妇的烦恼,可这事儿,短时间能糊弄过去,时间长了可就不行了。 再说了,除了张守忠,还会有别的人,总不能一直拒绝吧。 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他可不想挂上一个「不行」的名号。 人这一生嘛,不过就是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这个过程总是要经历的。 以其各种借口,各种推辞,还不如干脆直接找一个,省去许多麻烦。 而在目前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合适的莫过于韩小玲了,看着顺眼,使着也乖巧,关键是,还想将她生生脱离既定的生活轨迹,免去早早夭折之难。 韩小玲在王明远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沉沉地低着头,双手抓着衣角,不停地揉捏着。 王明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看得出,韩小玲心里现在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她需要时间! 王明远靠在吉普车旁边,给自己点了支烟,安静地等着。 只是,王明远万万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后,韩小玲竟然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哎……」 韩小玲的一言不发,让王明远很是无语,但还是追加了一句:「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 韩小玲脚步不停,拐进了一条巷道。 那巷道太窄,车子无法通行,这时候的海城,充斥着各种老房子和窝棚,往往只有在本区域生活的人才清楚这些巷道的网络,他只能将车门锁上,紧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在巷道中七拐八弯,最终打开一座石库门房子山墙靠着建起来的低矮砖房的门弯腰钻了进去,紧接着将门关上,上了插销。 王明远挠挠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打量着这小屋子,面积大概不超过十平米,门低矮的他都必须弯腰才能钻进去。 房屋还算牢固,是用不知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老砖头砌成,歪来扭去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手艺,房顶风湿简单,几块木板担着,在上面铺了一层四五工分厚的用竹子代替钢筋的混泥土,很是粗糙,就连抹平都显得很随意。 这玩意儿能住人吗?…. 就这样的房子,似乎也有几年了,斑驳的墙壁上都已经有了青苔,看周边和门口,到处黑漆麻乌的,见不远处还有人家也有这样的小屋子,有人进屋从里面取出一些柴火和蜂窝煤,王明远这才明白,这屋子根本就是杂物间。 真不知道它研究所的舅舅是怎么想的。 费心费力跑云省那么远的地方,特意将韩小玲叫回来,结果却是这样的待遇……以其这样,还不如让她直接呆在张家坳,不要去打扰。 转了一圈,见左侧有一个长宽不过二十厘米的小窗,他立刻凑了过去,看到韩小玲就靠着门板站着,他伸出指头敲敲门:「哎,就不单算让我进去坐坐?」 下一秒,小窗口挂着的小帘子被一下子拉上,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 王明远仰天长叹,在小屋外面徘徊着。 等了许久,眼见太阳西斜,王明远看着周围人家都开始生起火炉,准备做饭了,他干脆找人问了下菜市场的情况,准备去买些菜回来,就在韩小玲这里做上一顿饭,这比去饭点吃饭更有诚意,而且,也正好借机把事情好好说道说道。 有些话在人多的地方可不好说。 来了海城,当然应该吃海鲜。这对韩小玲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味道。 王明远身为明城人,习惯酸辣,但在后世,物资充裕,寻常老百姓在这年头很难接触到的一些外地菜,在明城也能随便吃到,甚至很多外地菜已经是明城老百姓餐桌上的常客。 比如大闸蟹和虾之类的海鲜,倒也难不倒王明远。 王明远回到车边,驱车去了菜市场,然后直奔卖海鲜门市。 不愧是海城,哪怕是菜市场晚市,依旧能寻到活蹦乱跳的大闸蟹和龙虾。 大闸蟹四毛钱一只,虾更便宜,四毛钱能买一斤,还有带鱼三毛钱一斤,大黄鱼三毛五分一斤…… 王明远知道这年头的钱值钱,但几毛一斤的价格,比起后世几十块钱一斤,依旧让王明远惊喜无比,可以奢侈一把了。 他直接掏钱,一样买了十多斤,大部分扔自己的随身空间里,留了一些准备用来做今晚的海鲜大餐。 最适合吃大闸蟹的日子是九月,因为,九月的大闸蟹最为壮硕。 六月是大闸蟹进入成熟期前的最后一次褪壳,最不肥的时候,可是,这时候的大闸蟹又叫六月黄,又称童子蟹,虽然一只大概就二两的样子,但却也有着自己的特点:外壳脆,内壳软,肉质丰满的特点,最大的瑕疵就是腥味稍微重了些而已。 至于其它,方法大都通用了。 王明远随后又买了一些调料,这才驱车返回。 韩小玲所在的地方,巷道比较窄,又经常有人骑自行车进出,王明远干脆将车子在巷道口选了个空旷点的地方停下,然后提着几个网兜里装着的海鲜返回韩小玲所住的小屋。 见门窗已然紧闭,王明远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在门板上猛拍几下,大叫到:「韩小玲,给我开门,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可就硬闯了。」 里面没有丝毫回应,王明远不由有些头大,正想抬脚踹门,忽然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给我住手!」 王明远循声看去,见发话的是个老头,正是这石库门里弄的人家,随着他的声音,跳出来的还有好几个,有男有女,非常默契地将巷道两侧堵住,手里拿着火钳和给火炉吹风的竹筒,还有妇女围着围裙,提着菜刀或是擀面杖,气势汹汹。 这怎么回事? 王明远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刚想出声询问,却听老头先叫嚷起来:「这不是你耍流氓的地方?我已经让人去报警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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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78 他……是我男人! 耍流氓? 王明远莫名其妙,怎么自己就跟流氓扯上关系了? 看着周边一个个严防死守,非常不善的样子大爷大妈,王明远心知不妙,连连摆手:「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流氓。」 「有哪个流氓会说自己的是流氓的?」 老头冷哼道:「小子,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在姑娘房子周围转了很长时间了,住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姑娘就一个人。 你在这里盯着人家不放,是不是刚才发现我们了,所以暂时撤退,现在又找上门来,门都被你拍得山响,看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还准备强行踹门硬闯啊?」 呃……警惕性这么好的吗? 回想自己刚才的样子,确实很惹人嫌疑啊。 王明远面皮一阵抖动:「你们真的弄错了,我跟韩小玲认识,很熟,我真不是耍流氓。」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网兜:「我这是去买了海鲜,准备给她做好吃的,可是,她一直不开门,将我拒之门外……」 「既然很熟,她为什么不给你开门?提着海鲜……你这是打掩护,找借口,问问大伙,有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老头声音爆响如雷。 王明远哑然,问这些人不等于白问吗?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老头冷哼道:「你也不用多说,就给我老实地在那等着,大盖帽马上就到,他们来了,跟他们说去。」 我去! 王明远有些急了,大盖帽介入,可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 而且,这年头,流氓罪判罚可不轻。 他回头看看纹丝不动的小屋房门,叫道:「韩小玲,你倒是给我出来说句话啊,你难道希望看到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被送进大牢吗?」 此时,听到外面叫嚷,之前一直坐在床沿上,心里充满挣扎的韩小玲,重又靠在门口,只是,仍然跨不出这一步。 说实在的,自从和父母分别下乡当了知青,继而成了永别,她的心就凉到了极点。 那时候,她才十五岁啊,还是个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世界对她来说,充满太多未知,极不安全。 渐渐地,她给自己结了个茧,将自己团团包裹。 一个原本开朗无比充满朝气的自己,渐渐被沉默寡言所取代……对,只有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活下来最好的办法。 好在,还有其他几个知青,都是热心肠的人,张家坳的那几户人家,也很和善,从他们那里,她能体味到些许温暖。 尤其是王明远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家伙,那么个好吃懒做的人,更是给了她一种异样的感觉:人,竟然还能活得那么随心。 尤其是王明远生擒四个安南猴子,更是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明远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她的心里,这一点,是在舅舅来接她回城的时候才猛然发现的。 她非常不舍,可随即想到的,却是苏颖和王宝昌,这对爱情结晶都十岁了的夫妻,依旧在能回城的时候分道扬镳,残酷地将她心中的那点憧憬,敲得粉碎。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回城,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相信会忘掉一切,凭着自己的努力,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只是,一切远没有所想的那么简单,王明远一封封的信,看似只是无聊的生活点滴,却似乎有着极为神奇的魔力,将内心的那点坚强一点点柔化,让她奋力想要忘记的一切,以不断上演的方式在脑海铭刻。 现在,王明远更是找来了! 她也到了内心挣扎得最激烈的时刻。 这小屋粗糙木板做 成的厚实小门,成了她最后抉择的壁垒,一旦开启,面临的就是沦陷。 可是,不出去的话,王明远是真会被当成流氓给逮捕的。 不对,他这样的人,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就在韩小玲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感觉事情有变,她连忙将遮挡着小窗口的帘子拉开一条缝隙,踮着脚朝外张望。 来的是五个大盖帽! 「同志,就是这小青年,一直就围在这姑娘住的小屋,转了很久了,又喊又叫的,都准备踹门了,那姑娘在里面吓得一直藏在里面不敢出来……一看就不是好人,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啊,赶紧将他抓起来!」 大爷嘴角相当利索,添了油,还想加点醋,生怕王明远不是流氓似的。 「不是这样的同志,我是从云省过来专程找韩小玲的!」 韩小玲不开门,王明远有些失望了,总不能真的被逮起来吧,他赶忙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为首的大盖帽:「我们是在她当知青的地方认识的,还一起搭伙过过日子,我来就是想将她接回去。」 「一起搭伙过过日子……小青年,你可不能胡说,毁了人家姑娘清白,她舅将她安置在这里的时候,让我帮忙照拂,可是跟我说过,是他亲自从云省乡下接回来的,根本没嫁人这回事?」老头信誓旦旦地说:「同志,我可以保证,当时问过她舅,绝对没有这回事。」 王明远却是愣住了。 搭伙过日子,怎么就给嫁人扯一块去了? 对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视频就曾说过:我们老一辈人,铺盖扔一张床,锅碗瓢盆一合并,就算结婚,就能搭伙过日子,娘们还是全新的,不像现在人,车、房、彩礼,瞎讲究,换来的都不知道是几手的娘们…… 貌似搭伙过日子,还真有结婚这一层意思。 「究竟怎么回事,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奉行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可要想清楚!」大盖帽看了看王明远的身份证明,微微皱了下眉头,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平和。 一个农场的场长,跑那么远的地方耍流氓……有些说不过去。 王明远再次看了看韩小玲的房门,忽然笑了起来:「行,我坦白,我就是她在云省的男人,专程来接她回去过日子的。不信,你们把她叫出来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你们就把我当流氓抓了吧。」 既然你选择逃避,那就让你无处可逃。 王明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决定权也交给韩小玲,他倒想看看,韩小玲如何抉择。 为首的大盖帽点点头,冲旁边的大盖帽说道:「去,把人叫出来。」 那大盖帽当即上前,正准备敲门,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 避无可避的韩小玲低着头走了出来,在王明远旁边站定,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小声道:「为什么非要逼我?」 「谁叫你那么不给面子!」王明远哼声道:「反正这回,我的命运交到你手里了,你看着办。」 「嘀咕什么呢?」为首的大盖帽轻喝一声,然后严肃地看向韩小玲:「他说的话属实吗?」 韩小玲低着头,双手又开始抓着衣角揉搓,支吾了半天,终于弱弱地说了句:「他……是我男人!」 No.279 那眼中的崇拜 听到韩小玲艰难地承认自己是她男人,王明远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这意味着现在面临的麻烦迎刃而解。 不是早几年了,只不过是小夫妻之间的矛盾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 而且,下乡知青,在外有了家庭,得到返城机会后,夫妻分离,找来的情况很常见,这种事情,最是考验彼此间感情是否坚定的时候,非常艰难。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 这种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几个大盖帽再次询问一遍,得到韩小玲的肯定答复后,为首的大盖帽将王明远的身份证明还给他:“不管怎么样,好好商量,可不允许做出格的事儿。” “好……谢谢同志!”王明远笑着接过身份证明,保证道:“一定好好商量,不做出格的事儿。” 几个大盖帽转身离开,围观的一众人却还在周边杵着。 “感谢各位大爷大妈,街坊邻居,对小玲的照拂,现在真没事儿了,都散了吧,谢谢各位。” 之前的对话中,他不难听出,韩小玲是被孙寒卫安排住在这儿的,并且还特地跟周边的人打了招呼帮忙照应。 虽然给王明远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却是实打实的在帮忙,至少对于韩小玲的安全,一个个是真的上心。 所以,王明远非但没有计较,反而非常感激。 那大爷神色还是有些不放心,上前将韩小玲拉到一旁,小声说了些什么,见韩小玲点头后,才大手一挥,一干人各自散去。 韩小玲也往自己小屋走,王明远见状,赶在她前面,提了海鲜,先一步低头钻进小屋,避免再次被这小妮子给关在门外。 韩小玲进来后,把门关上,随手将小窗口的帘子拉开,然后将小窗子打开,用根木棍撑开,可即使这样,小小的屋子里面依旧非常昏暗。 “这光线暗了些,没电灯吗?”王明远四下看了眼,随口问道。 韩小玲犹豫了一阵,走到临窗的位置,哪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桌子,将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盏小小的台灯放到桌上,捋了插头,在钉在书桌左侧的插板上插好,将灯罩抬高一些,整个屋子总算亮堂起来。 然后,她重又回到小小的单人木床上坐下,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能抠出一朵花似的。 王明远就站在屋子中,发现屋内就一张单人木床,一个书桌,一个装衣服用的箱子,外加一个火炉和堆放一旁的一些柴火和蜂窝煤,做饭的工具就一个煮饭的锑锅和一口炒菜的铁锅,就连吃饭工具,都只有一大一小两个碗,外加一双快子。 房间太小,就这么点东西,就将整个房间塞得连活动的空间都没多少。 倒是书桌上堆着不少书。 王明远到书桌旁翻看了一下,发现是高中三年的全套课本。 1977年,高考制度得以恢复,并扩大了高等教育的入学门槛。 恢复高考的高校招生对象: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韩小玲虽然初中都还未毕业,但也是有资格参加高考的。 王明远不曾关注过韩小玲的学业问题,但是,从已知的信息中,下半年的时候,韩小玲是考上了海城大学的,照这样看来,韩小玲即使下乡了,也未曾耽误学业,不然的话,他可不相信,韩小玲能凭借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完成高中三年的科目,成功考上大学。 书本中,密密麻麻地用铅笔写满了笔记,课本中更是标注好了很多注释。 看得出,非常的用心、努力。 将书本放下,王明远回头看着韩小玲:“大学到处都有,也不一定非要在海城考,跟我回张家坳吧,考云省的大学,到了农场,都不用你干活,你认真备考就行,我还可以辅导你。” “你辅导我?” 似乎是触动了心理最紧要的东西,一直沉默的韩小玲抬头愣愣地看着王明远难得地开了口:“你不是一直在外流浪,之前连户口都是黑的,别告诉我你还读过书?” “这你就错了,谁说没上过学就不能懂知识?我都给你写信了。”王明远微笑道:“字写得不赖吧?” 韩小玲小声道:“连封信都不会好好写……还好意思说!” 显然,她是非常不相信王明远能辅导自己的。 “with the developmeion,more and more uies will be established in our try!” 王明远随口拽了句鸟语,笑道:“随着教育事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大学将会在我们国家建立!” 韩小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竟然还会英文!” 她一下子被惊到了。 王明远笑笑,暗道:废话,好歹也是在残酷四级鸟语考试中趟过来的人,多少还是能拽上两句的,得亏所学到的哪些,没有完全还给老师! “那必须的!”王明远难得装逼:“什么物理、化学、历史、地理等等,多少都会一点。” 韩小玲神色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她急急走到书桌旁,拿起化学课本翻开:“快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我昨晚怎么都弄不懂,准备在今晚去上夜校的时候问老师的。” 呃……要不要这么急啊? 王明远有些傻眼,韩小玲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些。 他看了看题目:俗话说,雷雨发庄稼,用化学知识怎么解释? 欸……貌似也不太难。 王明远毫无节操地开始装逼:“打雷吗,不就是雷雨云中剧烈放电嘛,那样会使得空气中的氮和氧直接化合,产生一氧化氮,然后一氧化氮迅速与氧气生成二氧化氮,融入雨水中,生成硝酸,随后与地上的矿物反应形成硝酸盐,这就是氮肥或是复合肥硝酸钾啊。 等于给庄稼施肥了,能不长吗? 其实,化学简单,搞懂元素周期表,还不是手到拈来?” “原来是这样啊……还有这个题……”韩小玲又拿起物理课本开始翻找!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妈的,以后千万不能装逼了,实力不允许啊,我要真那么厉害,至于去上蜂学那种人嫌狗不爱的专业吗? “别找了,你看看外面,天已经很晚了,咱们是不是该先做顿饭,把肚子填饱再说?”王明远赶忙打断此时将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学业上的韩小玲:“我跟你坦白吧,其实,刚刚我纯粹是在吹牛的,我都忘记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你一句话不说,我不过就是找个你感兴趣的话题而已,再问可就真难倒我了。” 王明远实话实说,劝韩小玲早早打消这个念头。 “不可能,明明你说的那么好,你肯定会的!” 这回轮到韩小玲不信了,那眼中的崇拜,丝毫不假! No.280 反正我当你答应了! 韩小玲眉头微微蹙起,现在,她从王明远这里看不出深浅了。 明明张口就能说出流利的鸟语,自己弄不明白的化学题目也被他轻松解决,可偏偏这个时候失口否认,说自己纯属瞎掰。 这不合理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韩小玲不解地问道。 王明远深知,这年头真正掌握知识的人,其实还是极少一部分。 可不像后世,大学生满地走,随手拉过一个来,都是。 所以,韩小玲这样的疑问,王明远早就意料到了:“我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认识一个老人,曾经是个教授,工作之余,教了我不少东西。我会的这些,只是他学识中的九牛一毛。” 教授…… “那他现在人呢?”韩小玲急忙问道。 “后来我因为其他原因,我离开了,听说最终因为染病,过世了!” 王明远假话信手拈来。 人死了,自然也无从问起。 “要是他能挺到现在……可惜了!” 做戏得做全套,王明远长长叹了口气。 “真的可惜了!”韩小玲也是一脸难过。 王明远则立马转了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跟不跟我回张家坳?” “……”韩小玲又立马沉默了。 这样的反应,让王明远头大无比。 沉默是金……瞎扯,根本就是块阻绝交流的磐石。 “喂,你都承认了我是你男人了。”王明远扭动屁股,轻轻撞了下站在旁边的韩小玲:“那么多人听着呢,你总不能反悔吧。” “我只是不想你真被当成个流氓给抓起来。”韩小玲翻起了白眼。 “反正我当你答应了。” 王明远一脸无赖相,一巴掌拍在韩小玲屁股上:“去,生火去,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韩小玲狠狠地蹬着王明远,有些恼怒这一巴掌的随意,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后,打开门,提着炉子,用垃圾铲提了一些柴火和两块蜂窝煤出去了。 王明远则开始准备菜肴。 六月份的大闸蟹,腥味重,显然是不适合用来清蒸。 但是,此时的螃蟹虽小,蟹黄却不少,外壳又不是很老,是可以直接把螃蟹咬着吃的,这是最大的优点。 只是要吃这样的东西,也确实麻烦,手续繁多。 四下看了看,王明远拿了一个盆子,将网兜中的螃蟹倒了出来,出了小屋,在旁边找到水龙头,将自己放在随身空间中洗漱用的牙刷给取了出来,关节节点太多,开始仔细清洗。 清洗完毕后,找来砧板和菜刀,将螃蟹一切两段,去除蟹脐等秽物,淘洗赶紧后返回小屋,在将准备要用的姜片、蒜瓣、砂糖和丛准备好的时候,韩小玲也将已经旺盛起来的小火炉提了回来。 王明远也不耽搁,直接起锅烧油,在热油的时候,把螃蟹放在面粉里裹上面粉,封住蟹黄,这才一只只放入热油中煎炸,直至金黄捞出。 然后临期油锅将姜蒜爆香,把螃蟹放入其中翻炒,加了些料酒、生抽、砂糖进行翻炒,最后加入些许水煮开,这样能更入味。 一道六月黄螃蟹做好,整整一大锅。 没有多余的器具,王明远也就不打算多作什么了,豪横地将螃蟹当成今天的主食,直接上桌。 只是,在刚准备开吃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小玲,开门!” 这声音有些熟悉……对了,是孙寒卫。 王明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韩小玲起身开门。 房门打开,一身严肃中山装的孙寒卫钻了进来,看到王明远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责难,反而有些惊喜:“李老头这急忙慌地跑去跟我说,云省来了个小青年,口口声声说是小玲的男人,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小子。” 原来如此! 王明远还有些奇怪孙寒卫突然到访来着,感情是那大爷还是不放心,专门跑去找了孙寒卫一趟。 “孙叔!”王明远起身笑着打招呼。 孙寒卫点点头,目光落到桌上,眼睛就是一亮:“哟,大闸蟹,这是准备吃饭啊!我这是都有好长时间没吃过了,四毛钱一只,太贵了。” “一起尝点!” 王明远招呼道,但回头一看那唯一一双的快子,微微愣了下,笑道:“小玲这里用具简单,没有多余的快子……” “用什么快子啊!”孙寒卫直接自顾自地到了点热水,洗了手后,直接在桌旁坐下,伸手就捞了半只螃蟹,掰下一块,放嘴里嚼着:“嗯,做得不赖,又香又鲜美!” 他回头看了韩小玲一眼:“坐下吃吧,今天就算借这顿饭,给你送行了,跟小王回去吧,他有能力把你照顾得很好,而且,我也放心。” 嗯? 听到这话,王明远都觉得有些懵。 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他原本还想着专门去找孙寒卫一趟的,把人家外甥女给领走,总该说明情况。 没想到,孙寒卫倒是先来了,似乎……还特别支持。 “原本想着把你领回海城,能让你跟着好好过点日子,却没想到,反而让你变得更加难过。”孙寒卫放下手中的螃蟹,长叹了一声:“我对不起你啊!” “怎么回事儿?”王明远不由问道。 “还不是我家那口子,简直就是个泼妇,还疑神疑鬼的。开始的时候,小玲是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这孩子从小聪明,学业也没落下,自己还自学了不少东西,我是非常支持她读书,将来也有一番成就的。 可是,没几天的时间,我家那口子就开始闹腾了,张口闭口就说什么女娃读什么书,就是乱花钱,说什么只知道花钱,是个无底洞,吃白食什么的,事情越演越烈,到最后开始想方设法地逼着小玲不准去读书,要出去挣钱。 被我打了一顿后,还反过来跟我闹离婚……这事闹的!” 孙寒卫瑶瑶脑袋,很是无奈:“要不是看在我那刚上中学的孩子的份上,我真想跟她离了……没办法,我只能将他安置到了这里,托人照顾着!” No.281 叠罗汉 孙寒卫絮絮叨叨地说着韩小玲回到海城里的一些事情。 大概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韩小玲不受她那舅母的待见,在孙寒卫家里弄得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即使孙寒卫想帮她,也受到各种阻挠,家里因为这些事儿,闹得不可开交。 韩小玲双亲虽然得以正名,但回到海城后,依然无法弄到个正式工,成了待业青年,但是,越是在大城里,开销越大,这些年在张家坳,舍不得吃,也不得穿,也仅仅是混了个温饱,几年下来,并没有什么结余。 和在垦荒兵团不一样,呆在垦荒兵团的知青,好歹还有三十块左右的工资,下放到生产队的知青,则全是自生自灭,吃喝全靠着努力劳动换来的那点工分,可没有工资一说。 她口袋里装的那点钱,还是抓蚂蝗从王明远这里得到的,可是回城后,还是硬生生被她舅母讨车费,给掏得干干净净。 再有就是她父母正名后得到的几百块钱补偿,她自己都还未见过,就已经入了她舅母的口袋…… 孙寒卫也只能暗中接济一点点,都没办法多给,一时间,韩小玲生活变得非常窘迫,所以,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作坊湖火柴盒子,赚取生活费。 对于这一点,孙寒卫自责不已。 王明远却看得很开。 这在后世,莫说是外侄女,离婚率大幅攀升,重新组建家庭的双方,对待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像是踢足球一样,类似韩小玲这种情况的例子,数不胜数。 “我其实看得出,在离开张家坳的时候,小玲对你是非常不舍的,甚至有了依恋,她是个姑娘家,有些话不好说,她的父母早早地过世了,在这城里也就我一个亲人,现在,我作为长辈,将她交托给你,你一定要善待她!”孙寒卫苦笑道。 “孙叔,你就放心把小玲交给我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她,而且,我有这能力!”王明远说得很真诚 接着,他又细细地将自己在张家坳森林里开办农场的事情,以及云省现在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证明处处机遇,能够通过这一切,活得轻松富足。 孙寒卫自然是相信的,毕竟是海归,虽然在体制里,主导的是科研,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对于王明远所说这些,他没有丝毫抵触,表示非常支持。 韩小玲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回到海城这短短的时日,张家坳已经在王明远的领导下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而且,这个好吃懒做的男人,远比她认知中的靠谱,似乎就没他办不到的事情一样。 或许,返回张家坳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渐渐地,她心中还残存的那点抵触被快速消融。 “只是,这是终身大事,是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是每个女孩子一生中最大的决定,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们说了没用,关键还是得看小玲愿不愿意。”王明远认真道。 孙寒卫听完,点点头,然后看向韩小玲:“小玲,你愿意跟小王一起回云省吗?” 韩小玲点点头,脑袋沉沉地低下,这一刻,她的双颊火烧火燎,红得发紫。 孙寒卫见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成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个用红布仔细包裹的物件:“舅舅无能,没办法给你办婚礼了,这东西你收好,就当是陪嫁了,以后跟着小王好好生活。” 他说着,将红布层层揭开,里面是一只金灿灿的凋花手镯,将韩小玲的手拉了过来,轻轻放到她手心:“这是你姥姥哪里传下来的,本来就是留给你母亲做嫁妆的,这些年一直是我保管着,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不愧是能出国留学的人,这以前的家底,不简单。 金子这玩意儿,可是贵金属,硬通货,自古就是值钱的好东西。 而且,从做工来看,可是纯手工打造的,非常地精美,价值又无形中拔高一大截。 韩小玲接过手镯,捧在手心好好地看着,大概是睹物思人,眼泪珠子开始一颗颗滚落,但很快又被她抓着袖口擦干。 事情至此,算是妥了。 王明远看着锅里的六月黄,连忙招呼两人:“孙叔,小玲,赶紧吃,只顾着说话,菜都凉了,这玩意儿就得热腾腾地吃才香,一旦放冷了就又开始腥气了。” “对对对……赶紧吃,欸,不对啊!”孙寒卫伸手捞起半只螃蟹,抬头看着王明远:“你怎么还叫我孙叔?” 呃…… 王明远微微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很痛快地叫道:“舅舅!” “哎……这才像话嘛!”孙寒卫爽朗地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欢腾起来,一顿六月黄,最后被捞得连渣都不剩,一个个还吃的意犹未尽,王明远又取来黄鱼,好好地烧了一锅鲜美的鱼肉,这才吃得酣畅淋漓。 一直到了十点多,孙寒卫才起身离开。 小屋内只剩下王明远和韩小玲,一时间,又开始大眼瞪小眼,空气渐渐变得尴尬。 王明远脸皮就厚了:“你是不是应该把床铺一铺?咱们得早点休息,明天就得赶路回张家坳了。” 韩小玲红着脸,小声道:“要不,今晚你去住旅社吧,这……这床太小。” “床小好啊,正好叠罗汉!”王明远一脸坏笑地看着韩小玲。 “你……”韩小玲微微愣了下,等想明白怎么回事后,顿时变得更为害羞了,小声道:“你能不能正经点,虽然我舅舅将我托付了给你,可我还是希望能有堂堂正正的一个婚礼。” “没问题!”王明远点头。 “婚礼没办之前,不准碰我!” 王明远撇撇嘴:“那你准备让我睡哪儿?貌似你这里并没有多余的被褥。” “所以,你还是去住旅社吧!”韩小玲很是坚决。 “行吧!” 王明远点点头,不再为难韩小玲,关键是现在的海城已经开始变得闷热了,可不像云省,一年四季都盖得住被子,何况,这小屋也太小了些,闷得厉害。 “明天早上,苏颖会来这里找你,就别到处乱跑了,咱们得尽快动身,回去后还有一堆的事儿。起得早的话,捡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等我来接你们。” “好!” 王明远这才离开小屋,前去寻找旅社。 只是,万万没想到,刚进入巷道,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一道黑影迎面袭来。 No.282 畜牲! 迎面袭来的,是一根木棒,挥舞的速度极快,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王明远措不及防,脑门顿时被狠狠地一棍命中,只觉得脑袋中白光闪动,很快陷入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明远陡然惊醒,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仁都一抽一抽的,他伸手摸了下肿得老高的额头,看到手上血淋淋地,心里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他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的。 而泼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苏颖的哥哥苏正平。 就是这货将他打晕带到这里。 “你用那古怪的东西电我的时候,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苏正平在王明远面前蹲下:“你那放电的东xz在哪里了!”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挣扎了一下,奋力翻身站了起来,环视周围一圈,发现这小屋子里只有三人。 一个苏正平,另外一个同样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青年,手中还提着一根棍棒。 尼玛,大晚上的戴个蛤蟆墨镜……不伦不类! 至于另外一个,则老神哉哉地斜躺在一张老式睡榻上,嘴中叼着支雪茄,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拿着的东西——王明远的身份证明。 外面的声音很嘈杂,听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不少人的欢呼吼叫,应该是有不少人在外面跳舞。 这里,应该是个舞厅。 这是这海城早些年就极其风靡的娱乐方式,只是经过洗礼,音乐换成了劲爆的舞曲。别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但王明远在明城还未见到过。 大概是因为海城深受外来文化影响的缘故,早早地就有了。 舞厅以及歌厅,会在接下来十数年近二十年的时间,遍布各地,成为主流消遣方式。 主要还是勾搭与被勾搭的需求。 这时候的舞厅,比较简陋的,就是一台录音机加个音箱,一个面积稍大的地儿,停上挂盏旋转彩灯就成了。 比较好一点的,会有沙发、酒水、 更高端的,那就有暗藏其中的小房间了,龌龊事儿,大都在里面进行。 这舞厅,应该就是比较高端的。 暗藏的房间里,各种家具古色古香,甚至还铺了地毯,奢侈的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海城一向是诸多实力争抢的繁华之地,经历连番风雨和整顿,明面上见不到那么多阴暗,实则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大意了! 王明远看这情形,那躺在睡榻上的人,显然不是好惹的角色,眉宇间自带有让人心惊的冷冽和阴沉。 早知道该催着刘栎,将他拿手的傣拳给学会再出来行走,那样,也不至于自己被人下黑手一棒子放到,别说反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能逃得此难,回到张家坳以后,一定要将学武的事情早早地提上日程。 “妈的,不说是吧?”苏正平等的不耐烦了,一脚将王明远踹翻在地,恶狠狠地吼道。 王明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没带在身上,怎么拿给你,你若是想要,我领你去拿。” 他身上显然早已经被搜过,而除了一些随时要用到的散钱证明之外,其余的东西,王明远都习惯放在随身空间里。 真不明白,苏正平这傻叉居然会逼着他拿出在他身上搜不出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睡榻上的人发话了,声音嘶哑:“苏正平,我对你说的那种放电的武器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在我地下赌场欠的三千块钱什么时候拿出来?今天,你若是拿不出来,不会让你走出这个房间,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不是每次找你要账,拿不出来就揍你一顿那么简单。” 男人说着,随手从兜里掏出把匕首,指头刮了刮刀锋,然后狠狠地插在睡榻的木板上。 苏正平被吓得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冷颤,赶忙赔笑道:“大哥,我今天一定从这小子身上把钱给撬出来,我亲眼看见他随手拿出八千八给我那不成器的妹妹还了彩礼,他肯定很有钱!” 那男人澹笑一声:“可你也搜过了,他现在身上就只有几十块钱而已。” “人已经绑了了,给我点时间,你也看了,他是个农场场长,这钱肯定能弄出来。”苏正平急急说道。 “要是拿不出来呢?”男人冷哼一声。 苏正平又是一哆嗦:“如果拿不出来,我……我……” “我什么我?没辙是吗?” “有,我让我那妹妹去卖……对,去卖,反正她人现在就在家,又退了婚,不用再顾忌李局家。”苏正平颤颤巍巍地说道。 一听这话,王明远杀意立起。 之前考虑到他是苏颖的哥哥,小惩大戒一番,并没有下死手。 没想到,这货竟然敢暗算自己。 最让王明远恼火的是,为了赔赌资,竟然将主意都打到自己妹妹身上来了。 这简直就是个畜生! 可想而知,在自己生活的那时代,如果一切无误的话,自己的奶奶回城后处境有多艰难。 那个李局,应该就是被退婚的那家人,应该属于官员,轻易不敢有人招惹,大概也是因此,才没遭难。 现在退婚了,失去了那层庇护,事情又生出了新的变化…… 该死! 却听那男人笑了起来:“苏正平,你真特么不是人,不过,你这主意不错,你那妹妹我见过,三十来岁,也算有些姿色……赶紧吧,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是……” 苏正平点头哈腰,然后看向旁边的青年:“兄弟,把棍棒给我!” 那青年将棍棒递给苏正平。 苏正平甩甩手,握着棍棒看着王明远:“三千块钱,能不能拿得出?” 王明远可不想挨打:“能拿得出,可是,那么多钱,我也不可能带在身上。” 闻言,苏正平变得狂喜,催问道:“那钱在哪儿?” 王明远瞟了眼地上:“不就在这吗?” 苏正平微微愣了下,看到王明远大腿压着一个存折。 这正是周建军给王明远的那张存折。 苏正平拿起来存折,打开一看,心头狂喜,转头送到床榻上的男子面前:“谭哥,他真有钱。” 男子接过来一看,也笑了起来,可紧接着,他脸色剧变,因为他抬头看到,看到王明远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手枪,正瞄准着自己。 不过两三米的距离,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打不中。 下一秒,砰砰砰,接连三声枪响…… No.283 收取一空 王明远下手极狠,接连三枪,毫不留情。 对于他来说,那床榻上躺着的男人以及明显是他手下的青年,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话语中不难听出,最起码就有地下赌场和皮肉生意,这样的人不值得留手。 至于苏正平,更是活该。 他若不死,苏颖都不知道被祸害成什么样。 只是,三枪下来,王明远都故意避开了要害,只是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三人惊恐无比的看着王明远,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已经被他们彻底搜过身的小青年,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存折,还能认为是遗漏,可是,这无形中多出来的手枪,就太难以理解了。 完全地措不及防!感谢外面舞厅中的嘈杂! 王明远却不想给他们任何威胁到自己的机会,快步上前,将三人接连丢入随身空间,在这房间里设置一个锚点后,然后意念一动,借由之前抛尸时在原始森林中定下的锚点,传送过去。 他可不想在这地方留下太多痕迹,因为不清楚自己来的时候,有没被人看到过,这是一个麻烦。 可不能小看了这年头的大盖帽,痕迹最好被完全抹除,这样才能将自己完全摘出来。 他取出电棍,切换至照明模式,然后先将那小青年放出,还未反应过来,直接被王明远一枪爆头结果了性命。 接下来,将那男人放了出来,手枪顶着他脑门准备开枪的时候,男人捂着自己血液肆流的伤口,先开口:“别杀我,只要你能放过我,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全给你!” 他反应很快! “哦……” 王明远冷笑一声,没有丝毫将枪收回的意思:“那要看看,你都有什么了。” 既然要给自己送财,稳占上风的王明远,没理由拒绝。 “就在我那个房间里的博古架上,有不少古玩,还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是我这些年的家当,只要你放过我,我全都给你。”男人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保住小命:“我不知道你是哪路英雄,之前多有得罪,都是在道上混的,还请高抬贵手。”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四处扫视,惊恐地发现自己转瞬间竟然出现在了一片茂密的林木间,到处都黑沉沉的,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夜枭瘆人的鸣叫。 突然间的场景变换,让他更加惊恐,怎么都无法理解。 眼前这个拿枪指着自己的年轻人,处处透着诡异。 他努力地想要使自己镇定下来,尽可能地寻求一线生机。 这是被当成同类了! 王明远笑笑枪口一矮,在男人大腿位置开了一枪。 那男人惨叫一声,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王明远。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云省边境上的原始森林里,你不是要花钱买命吗,可以,接下来就看你的诚意了。”王明远笑道:“保险柜在哪儿?密码是多少?” 云省边境? 怎么可能! 男人越发惊恐了。 然后,他就看到王明远将手枪移到了男人另一条腿上。 但是,他还是想搏一把:“只要你放过我,我立马告诉你!” “很好!”王明远话音一落,立马扣动扳机。 男人惨叫一声,双手一下子卡住自己被击中的地方,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明远摇摇头,手枪指向男人的右手手臂:“这种时候,我觉得你更应该让我高兴起来,一高兴,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 “墙上供奉关老爷的神龛背后有一块活动的转头,按动它就能打开背后的暗门,保险柜就在里面,密码是654372。” 这下,男人不敢迟疑,心惊胆颤地说了出来。 “这才像话嘛!”王明远西安点头:“我先去验证一下,如果错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王明远随即传送回那房间里。 之所以开那一枪,废了男人另一条腿,纯粹是为了防止他在王明远离开的时候开熘。 王明远照男人所说,走到神龛边,将神龛取下,看着后面墙体上露出的砖块,伸手按了下,果然发现有一块是活动的,他试着按了下,果然听到机括声响起,出现一道暗门。 王明远用电棍朝门洞里照了下,发现里面空间很小,除了一个保险柜,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上前照着男人所说,转动保险柜上的旋钮输入密码,柜门应声而开。 居然真的没说假话…… 柜子里面除了几捆美刀外,还有9根根金条、一盒子金银玉器和一些画作,这些东西,可值了大钱。 王明远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另外,保险柜里还有一堆契约,是各种卖身契和赌资欠条。 王明远看了看,没打算改变这些人的明远啥的,他重新关上保险柜,退回外面的房间,目光落到房间中的博古架上,当下将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地放入随身空间。 再细细一看,发现屋内的软榻、桌子和椅子,也是古色古香,纯原木制作,有着非常漂亮的色泽和纹路。 在接触到沉香木的时候,王明远曾寻找过各种珍贵树木的资料,他一眼认出,这全套做工古朴的家具,竟然全是黄花梨的。 二话不说,将这些家具也一并搬空。 顺带,将自己的身份证明和存折收起。 他四下再好好搜寻一番,见没什么可拿的了,这才意念一动,返回森林。 这一去,耽搁时间足足有十数分钟,回来的时候,那男人不在原地了。 王明远笑了起来,双脚被废,还想着跑……用爬吗? 他用电棍照着,顺着痕迹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在地上不时发出一声闷哼,艰难顺着山坡往下爬的男人。 在看到灯光的时候,男人不动了。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逃得过。 这个会诡异消失的男人,超出了他的认知。 王明远走到他旁边:“东西已经拿到了,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你很诚实,可是,那么诚实的人,明知道我会返回,为什么还想着跑呢?你跑得掉吗?” “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求你放过我!”男人哀求。 王明远摇摇头:“还是不行!” “你……”男人一下子变得愤怒起来,都到这番田地了,竟然还不放过,他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知道吗?身份证明你看过的,这种问题还问,是不是傻啊?” 王明远微微笑了笑,抬枪对准男人脑袋:“都说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你们这种人在我眼中,就是毒蛇,所以,你活不了,我可不想以后被你再找上门来。虽然我不相信,你中了三枪,还能爬出这方圆几十里地的原始森林,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保险起见……去死吧!” 王明远再一次扣动扳机…… No.284 狠辣 看着男子在自己面前绝了呼吸,王明远也深深呼了口气。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看到眼前这种血液将衣物染得到处艳红,脑浆肆流的尸体时,心里再没有击杀那翡翠贩子时的恐慌和不适,哪怕这是深夜,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 大概是被威胁的次数多了,好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回的缘故! 今天这事儿,同样如此。 他不认为自己落到这人手中还能完好地走出来。 “我这是为民除害!” 王明远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心里安慰。 稍作休息后,他将苏正平也从随身空间放了出来。 比起那男人就差太多了,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苏正平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直到看到地上的尸体,他才勐然回神。 刚才王明远的一枪,打在了他右胸位置,依然不致命,只是血流出来的比较多而已。 他惊恐地看着不紧不慢往手枪弹夹里装着子弹的王明远,直接就跪了。 “在你算计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之间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 王明远澹声问道。 他将装好子弹的弹夹安装好,打开手枪保险。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让苏正平打了个冷颤,大气都不敢啃一声。 “看在苏颖的面子上,我只是小小地收拾了你一顿,本以为,你多少识点好歹,有所收敛,没想到,你居然变本加厉,一直暗暗跟随,一直在打我的主意!” 王明远冷哼一声:“我脑袋上这一棒子可真不轻,到现在脑瓜子都还在一抽一抽地疼。要不是我运气还可以,估计就你那一帮棒子,我特么早已经去地府见阎王爷了……你觉得我这次,还能不能放过你?” 苏正平连忙以头抢地,哀求道:“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看在苏颖是我妹妹的份上……” 砰…… 一颗子弹射入苏正平右臂,让他捂着左胸伤口的右手再不受控制,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很想跑,但也明白,若是赶跑,面临的可能就是直接射杀。 生命总是在受到极度威胁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脆弱。 而正是这种脆弱,让他在子弹射入右臂的钻心疼痛下,控制不住地惨叫一声后,仍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苏颖!” 王明远摇摇头:“这个时候,你跟我说她是你妹妹,你觉得还有用?你不是都准备逼着她去卖了吗?这就是一奶同胞的血缘?你还有点人性吗?” 王明远起身,愤怒无比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顺着山坡滚出去几米,被一棵松树树干拦住。 在苏正平挣扎着坐起的时候,王明远缓步走到他旁边蹲了下来:“跟你讲个故事吧。在另外一个世界,曾经的过往中,也有个名叫苏颖的人,在一个叫张家坳的地方下乡,在哪里,认识了一个叫王宝昌的人,她们相爱相知,结成夫妻,并有了孩子。 而就在她有机会回城的时候,跟王宝昌约定,一个月后就返回相聚。 可是,她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而同样有了返城机会的王宝昌,领着孩子,就在那山旮旯里等了整整一年,却始终没能等来苏颖。 他不知道,苏颖会因为父母接了别人的巨额彩礼,更因为他那没人性的哥哥将这彩礼输得精光而深陷泥塘,嫁给一个傻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孩子,没了妈妈,那孩子的孩子,没了奶奶。 而王宝昌也正是因此,孤寡一生。 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明远慢慢地说着,浑然不顾在一旁疼得龇牙咧嘴,不断闷哼倒抽冷气,差点晕过去的苏正平。 他笑笑:“我来告诉你,我就是那孩子的孩子,来自另一个世界……说了你也不懂。接下来,咱们说正事儿,这人是谁?”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我只知道,他曾经是青帮的一个小马仔,在解放后,海城各方大老逃的逃,枪毙的枪毙,各种余孽被清扫一空,他不知怎么的得了一些好处,藏得紧,没有被波及,现在改革开放了,笼络了一些没有正业的散人,暗地里悄悄做起些见不得人的生意,还倒卖古董之类的东西!” 苏正平心惊胆颤地说,许是血流得太多,脸色惨白惨白的。 王明远微微皱眉,这些人果然不好惹。 看过上海滩的大多知道,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大亨,可都是其主要成员。 王明远也了解过一些,解放前,整个海城三百多万人口,有五十万隶属各方势力,可见乱的一批。 解放后大力整顿,才渐渐销声匿迹。 “那么,今天晚上,见过我的人,多吗?”王明远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舞厅里人员混杂,而且灯光眼花缭乱,应该没人注意到!” “应该?” 王明远微微皱起眉头。 他细细想了下,觉得自己事情还是处理得不够妥当。这事儿,不能耽搁。他再一次将枪抬了起来,对着苏正平有意避开要害,直接开了一枪。 苏正平哪里想得到,王明远说了那么多,他都开始以为有可能会放过自己的时候,就挨了一枪。 “这一枪,是为苏颖打的,你不配当她哥哥。” 砰…… 王明远紧接着又给了他一枪:“这是为那孩子打的,你害他没了母亲。” 身上再中两枪,苏正平再也扛不住了,顿时昏死过去。 王明远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枪口顶上了苏正平的脑袋:“这一枪,是为我自己打的,因为我的心慈手软,才会在今天险些送了自己的小命……谢谢你,彻底教会了我狠辣。” 王明远再没丝毫犹豫,扣动扳机。 随后,王明远想了想,传送返回那舞厅的内层房间中,将自己随身空间中备用的油桶取了出来,到处撒上一些。 点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再次将那放保险柜的密室打开,那里面的各种契约也该让它们渐渐阳光了。 随后,他将火点燃,意念一动,传送去了海城车站…… No.285 勤俭持家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从旅社出来,先去找了韩小玲。 韩小玲正在收拾行李,苏颖先一步赶到赶到,正在帮忙。 王明远没有将苏正平已经死掉的事情告诉她,有些事情,让它成为一个迷,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见王明远进来,一看到他头上缠着的纱布,神情都变得紧张关切,纷纷询问:「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怎么回事儿?」 王明远笑笑:「没事,就是昨晚回去找旅社的时候,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我找大夫看过,问题不大,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苏颖稍稍松了口气。 韩小玲则变得扭捏起来:「对不起……」 王明远知道她什么意思,是在自责自己没有让王明远在小屋留宿过夜,而是要求他出去找旅社,才会有这档子事情发生。 他拍了拍韩小玲脑袋,顺便捋了下她用红色毛线挽过的橡皮筋扎着的麻花辫子,她今天换上了王明远之前给她买来却又一直舍不得穿的的确良衣服,看上去亭亭玉立:「又不怪你!」 韩小玲此刻,乖得像头小鹿。 「我去收拾行李。」她红着脸走到一旁,继续收拾行李。 王明远则好整以暇地拖了凳子在一旁坐下,开始指点江山。 韩小玲准备收拾被褥。 王明远:「被子铺盖不用收,回去后咱们买新的。」 韩小玲转而去收拾锅碗瓢盆。 王明远:「锅碗瓢盆、火炉、柴火和蜂窝煤,不用收,送给房东大爷吧,农场里不缺,带着也麻烦。」 韩小玲迟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火钳,转而去收拾台灯、电线插板。 王明远:「这些东西也不用收,张家坳和农场里,我来的时候已经在开始建设小水坝,安置发电机了,每家每户都会通上电,不用那么麻烦。」 韩小玲愣了下,她是真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张家坳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不过,见王明远这也不让拿,那也不需要,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心想着收拾衣物总没问题吧,于是转而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果然,王明远开口了:「带补丁的就别拿了。」 韩小玲终于憋不住了:「带补丁的怎么了,干活的时候能穿。」 苏颖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你还怕没衣服穿啊,跟了他,他在明城就有这方面的生意,以后你有穿不完的新衣。」 在明城还有生意?这也太快了吧? 「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韩小玲小声问苏颖。 「什么时候有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生意还不小,反正现在这些生意,他交给我打理了,我在这边事情办妥了也会回明城,能跟一家子团聚了。」苏颖很兴奋。 她得寻找几个进货渠道! 她是真感激王明远真的说到做到,帮她解决了***烦,很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整个人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清新香甜起来。…. 「那也不行!」韩小玲自顾自地收拾着:「哪怕带回去做成鞋垫鞋底什么的,也不错,我不管他生意做得有多大,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农场场长,我只知道勤俭持家,这是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告诉我的道理,不然的话,再大的家业也有败光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王明远,神情很是认真严肃。 在下乡的时候勤俭惯了,她难得倔强了一把。 王明远想了想,只是笑笑:「收吧收吧,主要是咱们这次是自己开车回去,带不了那么多东西,我看你这架势,刚才都开始准备倒腾炉子了……我若是不阻止,你怕是连那些装东西的柜子什么的都不放过 。」 「我……只是有些舍不得,我尽量少拿吧,这次去了张家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 韩小玲低着头折叠衣物。 王明远能理解这种忐忑的心里,是对未来的一种茫然,哪怕已经从苏颖这里得知王明远哪里有个大饼,不愁吃喝用度,但未曾亲眼见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切依旧是虚幻,远没有自己所熟悉的这些东西所能带来的慰藉更能安抚人心。 衣物用床单打包,剩下的,就只有那些书本了。 东西倒也不多,没花多长时间就收拾完毕。 王明远帮忙提着东西,在跟房东大爷打过招呼,结清房租后,王明远领着两人去了街面上的早点摊子吃早点,王明远特意买了不少油条豆浆还有一些大肉包子:「放开了吃,吃饱点,咱们好上路。」 就在三人用油条浸润着加了些白砂糖的豆浆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摊子上还有不少忙着上班的人,匆忙吃早点的时候,王明远听到有人提及茉莉舞厅昨夜莫名其妙起火的事。 说是大盖帽已经介入调查,里面发现了很多丧尽天良的地下生意,非常地恶劣,可能要严查。 直呼这把火烧得好! 王明远默默地听着,觉得自己也算是做了点好事儿。 在吃过早点后,王明远领着苏颖去了银行,给苏颖弄了张存折,给她转入一万元,作为接下来她进行各种活动的启动资金,算是将明城的事情交代给她了,还包括芒县的李海波和王铁岭,只待她初次进货返回云省后,再领她去认识,完成交接。 事情初定,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没了那么多后顾之忧,是该好好经营自己的农场和享受些生活了。 去百货大楼特地买了些罐头、饼干和大白兔奶糖后,王明远和苏颖告别,然后领着韩小玲,驱车踏上返城。 现在可不像后世,高速路畅通无阻,看着一路上的路标就知道从哪里走会经过哪些地方,目的地在哪儿,王明远开车走了一路,也懵了一路,最常干的事情就是下车找人问路,好歹顺着沿海一带逛了一圈,将接下来会高速发展的几个特区的车站站点给点亮了,进入了云省SZZMZ治州。 这足足花了王明远三天时间,而在这三天时间里,他每天至少有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是在车上,整个人弄得疲惫不堪。 还有两天时间又到返回2023的时候了,倒也足够赶回张家坳,王明远总算没那么急了,难得地叫上被一路颠簸折磨的憔悴不堪的韩小玲在县城招待所住了一晚。 只是大清早早早地起床,在街边摊吃着早点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件令两人匪夷所思、目瞪口呆的事情。 呜哩哇啦嘿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com,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No.286 抱着娃娃谈恋爱 小吃摊不远处,就是一个很大的集市,小街上赶集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就在一家烘烤三七的厂房旁的露天煤堆旁,两对穿着艳丽民族服饰的苗族青年男女,不知为何,相互拉扯着。 苗族中,有青苗和花苗之分。 这是从穿着上进行区分的。 相比较而言,只是经常所用的花纹样式不同,青苗的服饰花纹没有花苗的那么鲜艳而已。 而这两名苗族少女的衣物,有旁边的人作为参照,明显就更为艳丽,所以王明远倒也能分辨出,这是花苗。 只见四人中,两名男青年拼了命地把女青年往小街上拉,而女青年则拼了命地挣扎。 双方在煤堆里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漆黑的煤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两人完全听不懂的苗语。 见这情形,很快围拢过来不少人,但却没有任何一人上前制止,反而在一旁不停地喊叫着,更有种觉得事情不够大的感觉,有说有笑的。 「这是怎么回事?」 韩小玲眼睛不离那两名女青年,很是纳闷地问道。 王明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四周那么多人围观,怎么就没有一个人上前,强行阻止他们这样做,在一旁只是动嘴,而任凭他们拉扯在一起?」 韩小玲眉头越蹙越紧:「你看那两姑娘,刚刚还穿得花枝招展的,一转眼都变成黑人了,被拖拽了那么远……要不,你去帮帮她们?」 她显然很同情那两名女青年的遭遇。 王明远还是皱起了眉头:「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咱们还是少管为妙,毕竟,我也不了解她们的风俗习惯,万一是在办正事呢?要真不合理,旁边那么多人,肯定有出手的,关键是,咱们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啊!」 「那有这样办正事的,根本就是欺负人!」 韩小玲焦急地说:「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激将法? 王明远也觉得事情非常不妥,这样操作,以其说是拉扯,还不如说是扭打了,确实太过分了。 「你等我找人问问清楚在说。」 王明远当即朝着人群,轻轻拍了拍一个汉人装扮的年轻人:「同志,请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男的是来枪媳妇的!」年轻人简单地说了一句,又回头看向拉扯在一起的四人:「以前我也见过,但没这次夸张,太过分了些。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插手。」 就在这时,小街上急匆匆地跑来一个老人,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用苗语怒气冲冲地对着强韧的两个苗族男青年大吼大叫,听他言语很是暴戾,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可即使这样,那两个男青年依旧不肯放过两个女青年,反而回头用更凶的语气冲着老人吼叫。 老人越发愤怒了,上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男青年,一耳光就扇了过去。 这下,男青年顿时恼怒了,一把将老人推搡倒地,跟着就是一脚踢了过去,一双眼睛血红着,口中呜哩哇啦地骂着,浑然没将老人当回事。 见此一幕,周边的人顿时纷纷指着两个男青年吼叫起来。 「那老人说了什么?」王明远再次问旁边的年轻人。 「老人骂两人死皮赖脸,做法太过分了,让他们放人,那老人是这两个姑娘寨子里的,但是,那两男青年却是蛮不讲理,让老人最好别插手,否则就打死他!」年轻人解释道。 「这就真过分了!帮帮他们吧!」 王明远一回头,看到凑在旁边的韩小玲一脸期盼,那小眼神中表露出来的意思,仿佛 是她被人抢了一样。 「行,跟我上车!」 王明远拉着韩小玲,转身返回车子,钻进去后,他发动车子,朝着人群驶去,同时狂按喇叭。 听到喇叭声,围观的人赶忙让到一旁,他直接开车迎着两名加速冲了过去,临撞到人了,才猛然一脚刹车踩挺。 被此惊扰,四人都被吓了一跳,找到这个机会,两个女青年终于挣脱。 韩小玲则冲着两个女青年招手:「上车!」 见状,两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没做多想,就快速地钻进车子。 那两名男青年可就不干了,拍打着车前盖,冲着王明远怒吼。 王明远那管得了那么多,再次发动车子,任凭两人咒骂怕打,完全不管不顾地狂按着喇叭朝前提速。 两人也是无招了,捡拾起煤块就朝着车子扔来,砸得车子顶棚砰砰作响。 王明远可不管他们在后面狂追,不一会儿将两人甩得没影了,这才找了个偏僻地方停下。 「总算是甩掉了!」王明远长长松了口气。 两个女孩也就在这时候下车:「谢谢!」 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 见能很好地交流,王明远饶有兴趣地探出脑袋,笑问道:「你们苗族抢亲还带这样的,这也太霸道了。」 「本来不待这样的!」 其中一名苗族少女害羞地说道:「按我们的风俗,少男如果看见自己心仪的少女,可以大胆地去拉对方的手,如果少女认为对方不错,值得去爱就会做出一些愿意的表情,差不多就是半推半就的意思。 如果女方不愿意,男方是不能,也不允许强迫女方的,一般来说,男方会很知趣地避而远之,很少会像今天这样死皮赖脸生拉硬扯的,弄得简直跟抢人似的,就连我们寨子里很有威望的老人出面,都喊不住,简直是疯了,真的是吓死个人。」 王明远笑笑:「大概是你们两个太漂亮了,控制不住自己,才会这么疯狂吧。」 事实上,王明远对于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偶有耳闻,今天还真遇到了,感觉跟傣家人的抢亲风俗很像,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们如实碰到心仪的男孩子,被枪到了男方家里,接下来会怎么样?」 「那就在男方家里生活一段时间,当然了,男方家里会让家里的父母或是其他成员去女方家里,告诉女方家父母,他们的女儿在他们家里,请他们放心。」另一个女孩拿着手帕擦着自己脸上混合了汗水的煤灰,反倒将脸涂得到处都黑漆麻乌的。 「这要住多久?」韩小玲也非常好奇。 面对这问题,这苗族女孩子反倒变得羞涩起来,拽了拽旁边的女孩子:「你来说……」 「怕什么,他们算是咱们恩人了,再说,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有什么不好说的。」最先开口的女孩子更为开朗活泼些:「一般会住上好几个月吧,认为生活的不错并且肚子有了小孩,就会通知家里,准备操办婚事。一般来说,当小孩生下后,就举办婚宴正式结婚。若是无法生育……事情大都成不了!」 这……还真是稀奇。 不仅仅是韩小玲,就连王明远都觉得有些奇葩。 却听女孩接着说道:「这就是个陋习,等我以后毕业当老师了,我一定要告诉我的学生,把这习俗给改一改。对女生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毕业后当老师?」王明远有些奇怪:「你在哪里读书?」 这地儿,普遍读书风气不是很高。 「我们两都是州里保送到明城师范学院的学生,今天本就是结束休假,准备乘车去明城的,没想到碰到了这种事情。」女孩很无奈地说 :「打扮得好好地出门,结果弄得一团糟。」 「去明城啊,正好顺路,稍上她们吧!」 韩小玲热心地说:「正好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伴儿。」 王明远点点头,将事情应了下来,但是,他还是好奇地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那如果女方有了对象或者婆家,她们怎么会知道呢?如果拉措了,那岂不是很尴尬?」 这样的风俗,在后世很难见到了,苗家人的婚礼习惯,已经跟汉人差不多,上街抢亲的事情差不多成了传闻,移风易俗,文明了很多。 「不会错的,我们苗家人女孩子成家与否,以及有没有对象,在服饰上会有不同的标记,一般来说外人是不知道的,只有本族的人才知道。」女孩笑道。 王明远正想追问服饰上的标记区别,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韩小玲一个白眼瞪了回去:「问那么清楚,你是不是也想去抢个苗家女孩做媳妇啊?」 王明远讪笑一声,只能作罢。 这小黑妮子,这就表现出小母老虎的架势了。 不过,他总算是明白了云省十八怪之一——抱着娃娃谈恋爱的意思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已经远去的奇怪的婚俗! No.287 蛊事 韩小玲在接下来的一路,就显得很高兴了。 有了两个漂亮苗家妹子陪伴,有说有笑,倒也听闻了不少苗寨中的奇闻轶事,尤其是关于过年时举办的盛会采花山的热闹情景,除唱歌跳舞外,也是青年男女追求爱慕对象的时候,比如,今天两人所遭遇的事情,就比较常见,只是大都不会像今天那两个男青年那样出格。 最让王明远和韩小玲感兴趣的,莫过于苗家的蛊。 苗家人,大概就是因为蛊的各种传闻而显得非常神秘,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提到苗家,一开始心里就有些惧怕。 哪怕是后世来客王明远,对这样的事情也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各种、影视剧的杜撰,更是将蛊事传得神乎其神。 所以,在韩小玲抱着忐忑且好奇的心态询问两个苗家妹子是不是真有蛊的时候,王明远一边开着车,一边也将耳朵竖了起来。 毕竟,相比较几十年科学昌明的年代,80年的苗家人,还有那么些原生态的感觉,也许,这个时候,得到的答桉会更准确的。 谁知道,两人在听到这问题的时候,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答桉:“有蛊,但没见过!” “这就有些矛盾了,没见过怎么确定有没有蛊的?”王明远不由问道。 “但没见过,也不代表说没有!”其中一个女孩子笑道:“小的时候,家里的老人或是长辈,就会告戒我们,不要同哪些人接触,不要在那哪些人面前吃东西,而这些人,就是寨子里的巫师,据说,他们就会用蛊。” “我听说,巫师传女不传男?”王明远问道。 “倒也没有这样的说法,男巫女巫都有,至于传承,我听长辈说,这看缘分。” 那女孩笑道:“至于是什么样的缘分,我就不知道了,家里长辈也不知道。” 缘分! 王明远笑了起来。 这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按照王明远的理解,跟有没有蛊是一个道理,信则有,不信则无,毕竟,都没人见过。 韩小玲则更有兴趣了:“没见过蛊,总该听说过身边发生的一些蛊事吧?” “身边倒也听闻了一些。”另一个女孩想了想,说道。 “反正一路上无聊,就说给我们听听呗!”韩小玲化身成了好奇宝宝。 那女孩想了想,说道:“那我就给你讲一件很玄乎的事情吧。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我们寨子里,当初男青年在采花山上拉了个女孩子回家,也算是看对眼了,半年后就把婚礼给办了,只是,这日子过了一年多以后,女方觉得日子不如意,实在过不下去,就没打招呼地走了。 一开始的时候,男方以为女方回了娘家,只是半个月过后,男方觉得这样赌气不管也不是事儿,得去丈母娘家将媳妇接回来,结果,到了丈母娘家一问才发现,女的根本就没回家。 于是,双方请了所有亲戚好友,四处搜寻,担心出事嘛,可是找了很多地方,也找了好几天,音讯全无。 最后没办法了,两家人一合计,准备找寨子里的巫师问问。 巫师来了以后,找了个筛面用的细竹篾编织成的筛子,又让男方找来那女的贴身衣物放在筛子里,巫师一通做法念咒之后,将那贴身衣物挂在了房梁上。 告诉双方家人说,三天后,往西边去找,即使见不到人也能得到她的消息。” 韩小玲扑闪着大眼睛,追问:“结果呢?” 女孩笑笑,接着说道:“三天后,双方的人按照巫师所说,朝着西方去找,后面到了一个很远的集市,果真得到了消息,说是泰国那边来了个买药的苗医,走的时候,带走了个姑娘,跟他们描述得很像,甚至还说出了那女的名字。” “这就算是应验了,真厉害!”韩小玲惊奇地说:“感觉像跳大神的。” 跳大神?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 这种事情,打心底来说,王明远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是,偏偏他又是有过亲身经历的人。 小的时候,在明城,一个邻居家的堂哥生病了,病恹恹的,带去找医生看过,怎么都看不好,实在没辙了,只能听人建议,找了四娘婆。 王明远就在那天,被请去当了童男,跟另一个邻居家的小女孩搭档,就一人拿把剪刀,跟着四娘婆在那邻居家里,围着房子客厅中摆放了香桉红布的桌子,一边转圈,一边剪着剪刀,折腾到了深夜。 惊奇的一幕就出现在那张主人家提供的红布,在被点燃放在簸箕里燃烧的时候,上面的星星点点的火星居然勾勒出惟妙惟肖的亭台楼阁图样,将王明远惊呆了,只觉得神奇无比。 后来,红布燃烧剩下的灰尽和香灰,混合外面找来的窑泥,捏成泥人,放在一片瓦片上,用另一块瓦片盖着,送到了一个岔路口放着,事情算是做完了。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堂哥的病,竟然真的没过几天,就有了好转,既而变得正常。 从那以后,王明远对这样的事情,抱的态度只有一个:宁可信其有。 “后来人找回来没有?”王明远比较关心最终结果。 “那边乱得一团糟,得穿过安南,打仗呢,后来应该是没去找,反正是没听说过后面的事情。”女孩摇摇头。 “确实很玄乎!”王明远评价道。 “那我也说一个,不那么玄乎的,是我们隔壁苗寨的。” 另一个女孩也来了兴趣:“有个姑娘很喜欢一个男孩子,可是呢,男孩子只当她是普通朋友,大概是因为男方家里兄弟多的缘故,而女孩子家条件更好些,又是独生女,也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到了最后,男方到女方家入赘了。 只是,男的表现得很奇怪。 总是两个月的时间里,表现得对女孩子非常温顺,言听计从,到了两个月的月末,却又非常烦躁,时常跟女孩子闹出些矛盾,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那种。 可是到了下一个月开始,男子又恢复如初,家里一片祥和。 现在,这家人都还在维持这样的情况。 渐渐的传言就出来了。 说是女的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些药粉,能获得心爱男子的心,只是药效只能维持两个月。男女双方都必须吃,如若一方不吃,就不会有这种效果。 这应该是我所知道真实事情中,最接近蛊的事儿了。” “情蛊吗?”王明远笑问道。 “这我不知道,只听说是一种黑色的药粉,具体真正是什么样子,却不知道。这种事情,不好问,也不能问。”女孩有些遗憾地说:“是长辈闲聊的时候说出来的,我无意中听到,我当时特别好奇,也问过,长辈们却怎么也不肯说,还警告我,不准瞎打听,更不能说,不然会出大事儿,把我吓得…… “你打听了干嘛?”王明远不无逗弄的意味:“是不是你也有心仪的男孩子,求而不得了?” 女孩子顿时哑然,只是脸涨得通红。 韩小玲却是皱起了眉头:“就即使真的有,也肯定不是好东西,听上去像是用药物控制人心一样,感情的事儿,还得是你情我愿更好些。” “那你这次跟了我,是自己愿意的吗?”王明远时时问了句。 韩小玲也瞬间红了脸。 王明远却在这时唱了起来:“……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No.288 铁线虫 对于蛊,王明远依旧是一个态度:宁可信其有。 很多事情,不是科学两字就能解释清楚的,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科学还未发展到能解释的程度,不能说就彻底的没有。 比如说,有能力控制其它生物成为自己傀儡的物种,王明远就知道铁线虫这种恐怖的存在。 成年的铁线虫身体非常强硬,本身成蜂窝状构造,哪怕是遭到重物击打,也会渐渐恢复原状,生命力非常顽强,长期生活在水中产卵。 不少鱼类、螺类,还有一些在水塘、沟渠中饮水的节肢动物,都是被它们寄生的对象。 就以螳螂来说,被这种恐怖的生物寄生体内,铁线虫会在它体内不断扩张,甚至到最后,达到控制螳螂,使螳螂成为其傀儡。 直到觉得螳螂体内营养不够失去作用或是发育成熟了,直接控制螳螂跳入水中自杀,而它则脱离寄主,开始继续繁衍。 关于铁线虫,甚至还有一部电影《铁线虫入侵》,足以说明其恐怖。 那么,会不会真有一种不知名的虫子,能控制人心呢? 事情真不好说。 所以,蛊是否真的存在,真不好下定论。 怕是擅长此道的人,也未必能说得明白。 当然了,铁线虫也是会寄生在人类体内的,甚至有的铁线虫能长到两米长,寄生数年之久,其恐怖可见一斑。虽然不会像控制螳螂一样控制人类的大脑,但引发的铁线虫病也非常麻烦。 不吃生水、生鱼、螺和各种生的虫子,是个非常有必要养成的习惯。 还有,不在水塘河流中嬉戏也很有必要,因为也有很大可能遭到铁线虫的寄生。 而且,接触水源,女性被铁线虫寄生的几率远比男性要高得多。 缝隙大,都懂! 下午五点的时候抵达明城,将两个苗家妹子放下车后,王明远领着韩小玲直接去了青年路。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也是青年路各位摊主的繁忙时段。 李明等六人的摊位,直接就摆在了连排房前面。 王明远的到来,让六人喜出望外,纷纷围拢过来。 这一幕,倒是将韩小玲吓了一跳,等弄明白这六人都是在替王明远打工,还有这一大排连排房子,有半数是王明远买下以后,他才真正明白了苏颖所说的那些话并不假。 真正让王明远意外的是王宝昌也领着王建兴搬过来了,也在帮忙打理生意。 很明显,他们既定的生活轨迹,已经因为王明远的干涉有了改变。 这也是王明远所希望看到的。 “苏颖已经开始在沿海一带联系货源了,事情办妥,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来明城跟你们团聚了!”王明远冲着王宝昌微微一笑:“以后,你就尽力辅助她,把这里的生意打理好就行,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多好。” 王宝昌感激地点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见有客人经过,卖力地招呼着,借此掩饰已经隐隐发红的眼睛。 这是个感恩只会放在实际行动上的憨厚男人。 王建兴也换了套合身的新衣,变得开朗活泼起来,一见到王明远,立刻跑了过来,一声声哥叫得特别欢。 王明远拍了拍他的脑袋,随手从口袋中掏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他,这可把他给乐坏了。 随后,王明远去看了库房,之前存到库房里的哪些东西,已经被售出半数,照此情景,要不了几天,就会被销售一空,希望苏颖哪里能及时连续好货源,避免出现断货的情况。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王明远很满意,当即大手一挥:“把摊子都收了吧,今天早点歇下,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几人闻言,兴奋得不得了。 麻利地将摊位收拾放回库房,尾随着王明远前往东风路上的春城饭店,是这一时期,明城五大饭店(宾馆)之一,算是云省最高规格的存在之一了。 一路所过,各种售卖吃食的摊点和饭馆也多了起来。 从东风西路,再到百货大楼、副食品大楼,一路上,韩小玲看得眼花缭乱,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热闹非凡。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才隔了多久,整个明城已经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整体看下来,比海城是差了不少,但去到海城呆了一段时间,那种处处繁忙,处处需要开销,各种物价高了不少的海城,明城让她莫名地觉得轻松起来。 大概是在云省呆了太久的缘故,她其实已经有些开始不适应海城的紧张,融不进去,到了这里,反倒有了种鱼儿入水的感觉,不再那么烦闷憋屈。 进入饭店,要了包厢,王明远紧着好吃的,点了满满一桌:粉蒸排骨,糖醋鱼、石屏臭豆腐、烤鸭……还有这里的招牌过桥米线、什锦凉米线,权当饭吃了。 他顺便将韩小玲给几人做了介绍,反正迟早都会认识,王明远介绍的时候,直接就是一句:“这是我刚领回来的媳妇儿!” 李明等人经过这段时间历练,已经颇具生意人的模样,那嘴变得能说会道,纷纷张口闭口地喊起嫂子来,就连五大三粗的韩阳都不例外。 这把黑妹子弄得好不别扭,她倒也看得明白,心里也因为这事儿暗自高兴。 因为她看得出,王明远丝毫不避嫌,那便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很是痛快地喝下,算是致意。 见状,几人那还肯放过她,一个个轮番敬酒,一连灌下数杯酒,若不是王明远劝阻,她铁定连满桌美味都没机会尝到就得喝趴下。 饭后,王明远又每人给他们买了一张温泉票,让他们去泡温泉去了。 春城饭店里是有温泉的,票价倒也不贵,一张票也就四毛钱而已。 韩小玲也去泡了温泉,直到刚刚好的水温浸没全身,她都还在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感觉前一秒还在忙着做手工,后一秒已经登临仙境一般。 各自散场后,王明远今晚就住在了春城饭店。 这一次,难得韩小玲没有拒绝,他有了同床共枕的机会,只是,情绪没酝酿起来,反倒被连日驾车的颠簸所带来的疲惫占了上风,各自沉沉睡去。 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韩小玲已经先他一步起床,穿戴整齐了。 “得……迟早是我的人,不急于一时!” 王明远自我安慰后,领着韩小玲一起在饭点吃过早点后,去青年路跟几人辞行后,再次驱车踏上了返回张家坳的路。 这路弯来绕去,王明远一路紧赶,总算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抵达芒县。 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赶紧领着韩小玲找了招待所住下。 这次比较麻烦,没有结婚证明,非逼着王明远开了两个房间。 格局远不如春城饭店啊! 不过,王明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晚就是返回2023的时候,那边还有个张慧呢,得养精蓄锐啊! No.289 六月虫烧烤(又吃虫子了,慎入!) 这次返回2023,蜂场中正在大力开展各种建设,这需要不少时间。 王明远反倒没有多少事情,平日里灭杀一些前来蜂箱捕捉蜜蜂的马蜂,端了三个马蜂蜂巢外,别的事儿,主要就是监工了。 他不懂建筑,但不妨碍以老板的姿态出现,总能起到些震慑作用。 别说,还真发现了几次偷工减料的事儿,王明远也不多说多问,只是将自己发现的问题录了视频。 有这一举动,他没去找施工负责人,负责人倒是先找来了,接下来就老实了许多。 王明远所给出的施工价钱已经非常到位了,还想着以蒙人的方式干些豆腐渣工程,完全说不过去,这些视频一旦拿出来作为证据,他们只会亏得更多,都得掂量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钱在王明远手里,拿不拿得到,总得达到要求的标准,否则就是竹篮打水。 这期间,张慧联系了孔雀养殖基地,付了一笔定金,大大小小的孔雀买了百多只,只待场地建设好,就可以拿来放养。 另外,关于宏州各种特产,她也已经找到渠道,在自己小红车里上架,徐志强所需要用来试水的哪些东西,也都发了过去。 出乎王明远意料的是,张慧关于各种特产的视频介绍推广,引起了不小反响,一度上了热搜,最直接的好处,于王明远而言,就是粉丝值蹭蹭蹭地往上涨,六天时间,就从八十万突破到了百万。 也正是因此,张慧拍摄的视频开始逐渐走上一条探访乡野的路子。 只是,王明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吃虫子的直播。 在水友们看来,看王明远吃虫子,不论是把王明远给吃恶心了还是真的被制作出的虫子美食给诱惑到,都是难得的刺激。 当然了,吃虫子,也得是顺应季节的。 所以,张慧无聊地一个征集,当即就有人提议吃六月虫,还必须是烤着吃,原因是他小时候吃过,现在一直住在城里,没机会碰触,怀念了,还说云省这种虫子特别多,现在正是活跃的季节。 张慧想都没想,就将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只是在接到那水友发过来的图片时,张慧和王明远都傻眼了。 「以后还是少干这种征集吧!」 王明远看着张慧:「咱们最起码挑一些自己能接受的虫子才好。」 张慧认可地点点头,很显然,这种虫子她也没吃过。 这水友发来的六月虫,在农村还有一个名字:么么虫。 就是在傍晚时分,大量出动,围绕着树木大量飞舞,蚕食树叶的一种褐色甲虫。 最常见的就是板栗树,成百上千的数量飞舞,发出的嗡嗡声,声势骇人。 人若是往旁边一站,经常会被这种虫子撞到,不用多长时间,身上都能爬上几十只。 好在,这东西不咬人。 不过,也挺烦人的,受晚上灯光吸引,会不时地撞击在玻璃窗上,砰砰作响。 小的时候,王明远在张家坳陪爷爷,经常干的事情就是拿着瓶子,在傍晚的时候,去附近的树木叶片上去抓这种虫子来喂鸡。 最让王明远记忆深刻的是,这六月虫一旦被逮到,就会在嘴巴里吐出一种黑褐色的液体,撰在手心,能感觉到它在非常大力地往外扒拉。 这种虫子,很多七零、八零后的农村孩子都有抓来喂鸡的经历。 据说,鸡吃了这种虫子,钙质、蛋白质含量高,更容易下蛋。 另外,大白天的时候,也能在一些土璧上找到这种吃饱喝足,在土璧泥土中睡眠的虫子。 让王明远庆幸的是,没有 让他们吃六月虫产在土中的卵孵化后生长成的大白虫子,这玩意儿更是夸张,白白胖胖的,动辄就有小手指头那么大,有的甚至有大拇指大小,学名叫蛴螬,农村人又叫白土蚕。 无论是成虫还是幼虫,都是祸害植物的一把好手,尤其是白土蚕,藏在土里,尽是找植物根茎下手,菜园子里翻菜地,经常能碰到,也常常用来作鱼饵,效果不输蚯蚓。 好吧,见过拿来喂鸡,却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吃! 王明远和张慧两人第一时间求助度娘,结果是:能吃。 最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关于六月虫的幼虫蛴螬,甚至非但能吃,还能入药。甚至还有特别说明,荒野生存中,在腐树中发现的蛴螬(比较干净),甚至能够生吃,称之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王明远看不下去了。 蚁卵和蜂蛹爆浆的吃法,他就已经扛不住了,更别说这么大且肉嘟嘟的蛴螬了,他完全不敢想象入口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现在所能想的,就是尽量将六月虫加工后,变得更香更脆才好,他可不想体会那种入口后还软绵软绵,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反倒将自己越弄越恶心的感觉。 因为六月虫在傍晚活动,所以,直播也就选在了傍晚,从抓六月虫这一环节开始。 到了时间,两人提了网兜直接去了山坡,很快就发现很多不知名的阔叶灌木丛或是大树,萦绕着无数六月虫,整个抓捕过程,更像是捡拾。 数量太多,而六月虫的飞行笨拙,速度并不快,飞行过程中也能被直接抓捕,没有多长时间,两人就得到了上百只。 回到蜂场小屋,王明远和张慧两人开始进行清理,直接用开水烫死,然后剪除翅膀、脑袋和勾拉能力极强的几对脚,再把内脏清空,随后用盐水进行漂洗。 没想到,经过处理后,王明远终于觉得这六月虫不是那么碍眼,看上去反而有了知了猴的样子。 清洗干净后,王明远用竹签子,将六月虫十只一串地穿起来,燃起木炭火。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张慧了。 毕竟她才是烧烤方面的行家。 事实上,张慧采用的也是烧烤摊上的做法,涂抹一层香油,然后在火上烤着,这其实说白了,是另类的油炸。 没用多长时间,十数串六月虫被烤得金黄,用指头一捏,能感觉出非常的酥脆,散发着阵阵香味。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两人拿起烤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敢下口。 水友们不断催促,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注。 最后,被催得不行了,见几次鼓起勇气想要下口,终究没能将六月虫吃到嘴里的张慧也是为难的看着自己,王明远知道,还是只能自己上了。 他把新一横,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只。 嗯……除了酥脆、和炭火烧烤带来的焦香,并没有什么其它古怪的味道。 经油炸处理的昆虫类食品,大都是类似的味道,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明远很快就放开了,快速地撸了一串,吃得津津有味。 见状,张慧也小心地尝了一口,她比王明远的接受能力更强些,细细体味没什么异常后,心里那点抵触随即被瓦解。一手一串烤六月虫,还特地跑回屋子,从冰箱里取了两罐冰啤回来。 只是,王明远没吃多少,头皮就开始微微***,他不得不停下来。 大概是上次吃太多土狗儿过敏后带来的症状。 剩下的,只能靠张慧一人搞定了。 六月虫不能多吃,但其它的没事儿,王明远趁机回了厨房,切了牛肉和羊肉、辣椒、土豆、臭豆 腐、鸡爪和鸡胗,都是烧烤的好材料,这大好的炭火,总不能浪费了不是,反正晚餐也还没吃。 直播也随即变成了唠嗑,只是王明远一通操作,让直播间的人就开始有些受不了了,抱怨不断,妥妥的美食诱惑啊! No.290 再也不走了! 晚上的时候,张慧非常赖皮地留了下来。 以她的水准,王明远相信,三罐啤酒真不至于将她灌醉。 分明是想将自己榨干。 这件事情,自从她老爸努力地往王明远碗中扒拉土狗这样的壮阳之物,他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留下就留下吧,谁怕谁来着。 反正就一个态度:坐上去,自己动! 这种事情,通常是谁主动谁先丢盔弃甲。 到最后,嗷嗷叫着受不了的,指不定是谁。 大不了落得一个懒的名头而已。 在张慧终于把自己折腾得昏睡过去后,王明远躺在床上,查看着自己脑海中的虚拟面板。 在80年那边,往海城跑了一趟,把所经过县城的车站位置都给点亮了。这次粉丝值的突破,只是几个边缘小城传送点被点亮,空间再次扩大了一倍,达到了128立方。别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天开始,天气却是变了。 老天像是抽风一样,大雨、中雨、小雨,时不时就抖落一阵。 蜂场的施工不得不暂停。 张慧也无事可做,可整天腻歪着也不是事儿,王明远干脆将照看蜂场的事情丢给她,自己返回明城陪父母去了。 直到临近返回80年的晚上,才又赶回蜂场。 王明远取了订购的哪些特地让商家去了标志的太空被、布料和各种手表、录音机,还有各种粮油肉食,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返回了张家坳。 身形一站稳,王明远都不作多想,直接传送去了芒县,回到招待所的房间。 这几天睡的时间太久,王明远躺在床上,却没了丝毫睡意。 第二天早上,见韩小玲睡得很香,也就没有去惊扰她,独自一人去了王铁岭家的老房子,开门进去后,将带来交给他和李海波两人售卖的货物存放在已经空空入夜的房间后,这才去两人上班的门口晃荡。 将两人引出来后,进行了物资的交接。 连番花了不少大钱,他现在手头已经开始有些紧了,不过,两人售卖的哪些东西,倒又给他补上了近两万的钞票。 看着自己虚拟空间中,重新堆起来的钱垛子,王明远才觉得踏实了很多。 在市场上转了一圈,王明远买了两个小的象脚鼓,这才返回招待所,叫上韩小玲吃过早饭后,踏上了前往阿渡公社的路。 这段路,他已经走过几回,一路上开得挺快,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已然抵达张家坳。 时隔九天时间,张家坳的又有了新的变化。 天坑里的小水坝已经修好,等着王明远去接电线通电。 从天坑出来的阶梯也已经开凿出来,门墩已经建好,还装上了厚实的木板门。两侧砌了石墙,阻隔动物顺着阶梯进入天坑。 天坑里的石匠活计已经完成,石匠师傅们也随即撤了出来,开始修筑张家坳用来安装发电机的水坝。 其余老人们则在地里忙活着。 秧苗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已经快到了移栽的时候。 最喜人的是旱地里的玉米,已经看得出到处的绿色。 接下来又是农忙的时候了,栽秧、给玉米地锄草,青壮都在天坑里,单凭守在村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不知得忙到什么时候。 得尽快完成天坑里的灵芝菌种栽培,青壮撤回村里,才好整活起来。 王明远找石匠师傅问过,他们已经出来三天了,离开的时候,灵芝菌种已经种植了大半,人手多,速度挺快,估计过了这几天,已经差不多在收尾了。 韩小玲 回到知青点,跳下车就直奔猪圈,随后又去了菜园子。 回来的时候脸色却不那么高兴了。 王明远不在的时候,不论是猪圈还是菜园子,都被人打理得很好。她这才发现,王明远给她写的信,纯属是无病呻吟。 「怎么了?」王明远不由问道。 「信里说得可怜兮兮的,我还真以为菜园子都变荒草地了,还有,那两头猪崽勒?怎么没在圈里?」韩小玲目光四处扫视着。 「你走了以后,就被我给烤了!」王明远逗弄道。 「你敢……」很快韩小玲反应过来,当初缺吃缺喝的时候,都舍得用大白兔奶糖喂猪的王明远,现在各种条件好起来后,又怎么可能对那猪崽动手,她当即握了拳头,在王明远肩膀上锤了下:「到底在哪儿。」 王明远指了指在河岸边翻食的几头猪崽:「那两头猪崽就在其中,你猜猜,那两头是我们的?」 韩小玲爬在篱笆边,伸长了脖子打量着下方的猪崽,想了想,指了指两头比较小一些的。 她离开的时候,两头猪崽比这两头还小一些,她还真不信,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长多大。 「敢不敢再大胆点?」王明远笑问。 「中号的那两头?」韩小玲一脸疑惑。 「最大的那两个才是咱们的。」王明远笑道。 韩小玲一下子惊掉了下巴:「怎么长那么快?」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肯定是当初用来喂猪时自己闻着都觉得特别有胃口的配料在作怪。 「要是大伙的猪都能长那么快就好了,肉油就不会那么紧缺。」韩小玲回头看着王明远:「你肯定有方法!」 「方法我有,只是实现起来不太容易,慢慢来吧,会一点点改善的,带领着大伙一起把日子过好,这可是我的目标。」王明远点点头:「现在,你也回到张家坳了,大伙都在地里忙着,走,我领你去见见他们,大伙都还念着你呢。」 「嗯!我也很想他们啊!」韩小玲不无感慨地说:「当初在这里下乡,若不是他们接济,并且手把手地教会我各种农活,我连活下来都不可能,于我而言,他们又何尝不是我的恩人。我虽然回了海城,但也总想着,某天自己有能力了,也能回来好好地帮他们一把。」 「懂得感恩是好事,但很多事情,不能只是嘴上空谈,而且,也并不需要做多大的事,想村民们所想,急村民们所急,付诸行动就足够了。」王明远想了想:「就比如,现在村里很多人,都希望自己,包括孩子,能多认识一些字,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边远山村,有知青在的时候,还能有人站出来组织一些认字之类的夜校,知青们一走,就又没辙了。 公社倒是有小学,可那也只是附近周边的少数孩子能去读一下。 像张家坳这等小地方,路途太过遥远,只能是奢望了。 在这年头,是真正知识能改变命运的年头。 而且,多少懂一些知识,也能更好地进行眼界拓展。 「到了这里,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剩下的时间,你就安心地备考你的大学,我觉得,跟那两个苗家妹子一样,考个师范院校也很不错。」 「好!」韩小玲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田地里走。 在这里生活了数年,韩小玲的足迹遍布这里的每一块地,她走得比王明远还要急一些。 到了地头,王明远看着满地忙活的众人,张口就是一嗓子:「我们回来了!」 这声音像是有着无穷魔力一般,几乎所有人朝着两人看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工具, 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 尤其是见到韩小玲的时候,更显得惊讶,他们没人想到,王明远竟然真的将韩小玲从海城给带回来了。 一个个纷纷上前问候,几个之前跟她比较玩得来的小姑娘小媳妇更是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晚上的时候,各家各户自觉地汇集到了知青点,硬是将各自家里藏着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拿出来,张罗着做了桌好饭菜,算是给两人接风洗尘。 一干人嘘寒问暖地,硬是把韩小玲感动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以后,我就扎根在这里了,再也不走了。」 No.291 还挺粘人! 韩小玲没有想到,王明远在张家坳的受欢迎程度,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她能看出,每个人在看向王明远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拥护,没有丝毫做作,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 也对,王明远可没少给张家坳的人在衣食住行上的各种好处,能明显感觉出,他们的生活水平有了不少提升,至少,粮油不用担心。 大白米饭能经常上桌,做的菜里面油汪汪的,甚至已经开始学着像王明远那样,拿出棒子面喂猪了。 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人都缺吃的,更别说有余粮喂牲畜了。 还有家家户户牛棚里拴着的肥壮大水牛……这得是多大的劳力啊。 之前没有从陈家沟生产队脱离出来,种地一拥而上,牲畜不够,直接上人力犁地,磨得肩膀都起厚厚老茧的情况都太过平常,日子太过艰难,就这些大牲口,一个生产队都未必有得起。 现在更是连发电机都准备好了,这要是通上电,将又会是另一种情形。 厨房里,米面和猪油都成堆地放着,各家各户更是将珍藏的各种山味给拿了出来。 这就注定,晚上的宴席,非常地丰盛,哪怕是城里办酒席,也不敢这么夸张。 韩小玲捋了袖子,准备上前帮忙,却被村里人一一拒绝了,都说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一定很累,让她在一旁休息。 她这才知道,王明远要娶她当老婆,已经是张家坳人尽皆的事儿。 自然而然地,将她的高度放到跟王明远一样。 可是,像王明远这样自顾自地搬把椅子,往树荫下一坐,叼根烟就啥也不管的懒散德性,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好在,倒也有几个熟悉的姐妹,能说说笑笑,让她不至于那么别扭。 这让她不由想起了海城,回去后的种种,让她始终有些被排挤在边缘的感觉,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一顿晚饭,吃到了九点多钟,都在饶有兴致地听王明远这次去海城经历的种种,以及韩小玲在海城生活的点滴和所见所闻。 每一样对于这些大部分尚未走出过阿渡公社的人来说,都是极其新鲜的事儿,这让村里人对外面,充满了向往,想去看看火车,想去看看那些大工厂,想去看看各种高楼…… 就连一众调皮捣蛋的孩子,都围在四周,听得极为认真。 “想要去外面闯荡,一定要学好文化知识,不然,可能连厕所男女都分不清楚。还有自己的名字,总要会写才行。”王明远趁机宣布:“以后,小玲会每天抽时间教大家读书认字,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想学的,都可以来,她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师了。” 对此,村民们轰然应允。 晚饭结束,各种行礼收拾妥当,一众人散去后,王明远还是将韩小玲安置在了原来的房间住下,他自己也早早休息,明天得进山里看看情况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明远起床,在厨房准备做刀削面的时候,韩小玲也早早地起床。 “我也要跟你进山去看看!” 对于山里的农场,韩小玲充满好奇。 在张家坳当知青数年,但深山里,她却从未真正深入过,更多的时候也就听村里人讲述里面的情况,还有知青点几个男同胞闲暇进山打猎的事情。 还有就是,山上的野兽进村叼家养的猪鸡之类也发生过几次。 “还是别去了吧,很危险!就暂时留在这里,照管好家里就行”王明远有些不放心。 “我就想去看看那头小白象。”韩小玲撇撇嘴,很是要强地说:“我听你们说有个叫康朗香的女医生也在山里,她都能去,我一样能去。” 王明远摇摇头:“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也熟知山里的情况,没少一个人进山采药什么的,这方面,你还真没法跟她比。”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主要是,你这一走就是几天,我呆在这里,又没多少事情做,当初你们分田地的时候,你自己又没给自己留一份,不然的话,我还能干干农活……” “在家里喂喂猪,管理下菜园子,再教孩子们念念书,我觉得挺好的。” “那些才多大点事儿啊,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韩小玲都着嘴:“你可不能把我一人扔这里。” 嘿……还挺粘人。 不过想想也是,才把人领回来就扔在这,也确实不太合适,既然她想看,就领她去看看好了,毕竟,这是迟早的事儿。 王明远长长叹了口气:“行吧!不过,话说在前头,进了林子,一定要听招呼。” 不一会儿功夫,轮值休息的宋家兄弟和另外一个民兵,一起来到知青点。 王明远端出油汪汪的爽滑且有嚼劲的刀削面时,三人眼睛直放光。 每次来知青点,只要王明远在,通常都能满足一番口舌之欲。 当然,他们也学会了不跟王明远客气。 客气,那就是见外了,还会白白错过一顿美味,怎么都划不来。 一时间,几人只剩下满足的吸熘声和咀嚼声。 饭后,王明远特意让几人从厨房带上一些粮油,韩小玲则从菜地里摘了不少菜蔬背着,还有两个小象脚鼓也交给她挎着。 他自己则回到卧室,将藏在里面的电影放映机和幕布给带上。 放映机一些部件可以折叠,看上去更像是个大号工具箱,加上幕布,分量不轻。 天坑里已经通电了,这东西必须带一套进去,百多号人窝在天坑里,天天家长里短,都快腻歪了,也该让他们放松放松,为晚上的时光找点乐趣。 看到王明远拿出这套设备,别说是宋家兄弟了,就连韩小玲也是惊喜不已。 回到海城一段时间,电影院门口没少经过,可那两毛五一场的电影,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开销,得湖很多歌火柴盒子才能赚回来。 电影院,于不少人来说,还在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所以,县文化站组织人手下乡放电影,对于各个乡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盛事,为了看场电影,黑灯瞎火地跋涉一二十里地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现在,王明远这里就有电影放映机,那岂不是说,以后经常能看到电影了? “王兄弟,什么时候弄到的电影放映机?” “上次我去明城的时候。” “有没有上甘岭?” “有没有地道战?” …… 几人凑在一起,看着王明远屋子中堆放的影片,都上前询问。 在得知这些影片都有以后,一个个化身成了大力士,除了背着的东西,每个人手中还提上两个装影片的铁皮盒子,哪怕身上负重不小,依然走得很快,仿佛只要到了天坑里就能立马看上一样。 一路走走歇歇,在行进了大约两小时后,在前方领路的宋庆文忽然停了下来,并让几人停下、噤声。 “怎么了?” 这异常的举动,让王明远一下子也变得警觉起来。 “仔细听,有没有听到老虎的咆孝声,还有一些像是哨子的声音?”宋庆文小声问道。 No.292 虎口夺食? 王明远侧耳细听,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声低沉的咆哮,还有如宋庆文所说的哨子声响传来,此起彼伏地,就在前方。 「确实是头老虎,还有不少豺狗。」 宋庆来听了听,肯定地说。 豺? 这对王明远来说,是比狐狸还神秘的物种。 小时候,没少被大人用「豺狗来叼你」类似的话来吓唬。 云省方言中就经常会听到大人指着干了坏事的小孩骂上一句:「豺狗吃呢……」 甚至在国内,通常在说到猛兽,总有一句「豺狼虎豹」,那可是把豺排在第一的位置,可见其凶猛。 不过,在王明远的印象中,哪怕看了不少动物世界之类的解说和视频,但关于豺的,少之又少。 「现在怎么办?」另一个民兵小声问。 韩小玲则脸色有些煞白地缩在王明远后面,不自觉地拽着王明远的衣服。 「先把东西放下,你们在这等着,我跟宋庆文先去探探情况。你们保护好小玲。」 见几人目光朝自己看来,王明远想了想,如果真有豺狗和老虎,现在最好的选择,大概就是退回去或是绕道了。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豺这种凶物,这是在各大动物园都极少有的动物。 在这一好奇心驱使下,王明远打算先探探路再说。 几人动作轻缓地将背着的东西放下,宋庆来和另一个民兵将步***上膛,一前一后背对背地将韩小玲护在中间。 王明远和宋庆文也各自提了武器,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小心地摸了过去。 数分钟后,两人透过林木缝隙,远远地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前方林木比较稀疏的一块坡地上,一头斑斓猛虎正在撕扯着一头赤麂,而周围环视的,则是十多只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动物。 或者说,这是一种介于二者之间的动物,偏偏脸型又有些像狐狸,给人一种非常狡猾的感觉。 这就是豺吗? 王明远细细数了下,发现一共有十六只之多。环绕在老虎周围,不断地试图靠近,却总是被老虎的低沉咆哮给惊退。 随着试探次数的越来越多,老虎也变得非常烦躁,偶尔会突然扑击一只靠近的豺狗,但是,这货动辄蹦跶起两米多高的惊人弹跳,和灵活无比的反应,总是让老虎扑空。 而在这个空档,立刻有几只豺狗上前,试图拖拽已经在虎爪下毙命的赤麂。 见到老虎折返扑来,又纷纷退避一旁,继续挑逗。 这样的情景,倒是和鬣狗从狮子口中夺食的情形差不多。 这是要虎口夺食啊! 就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跟鬣狗一样会**。不然的话,凭借这远比老虎更为灵活的反应和超高水准的弹跳,加之群攻,老虎虽然不至于被猎杀,怕也很难占据优势。 一下子碰到那么多凶悍的野兽,两人也不敢多呆,悄然退了回来。 「绕路吧,注意警惕!」王明远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无论是老虎,还是豺狗,都不是简单角色,一旦激怒,后果不敢想象。 「等得空了再来收拾你们!」王明远暗想。 现在这种时候,还是避开的好。 几人点点头,往高处一些的山林中,小心地穿过,远远地,依旧能听到下方越渐愤怒的老虎咆哮声。 幸好,一路上再没其他惊险,一个多小时后,几人顺利抵达天坑。 王明远站在崖边,冲着天坑里放开嗓子吼了一声,不多时,刘栎带着五条明城犬,胳膊上架着明显瘦了一圈带着眼罩的金雕,急急忙忙地 赶来。 入口处厚实的木门被打开,一行人顺着开凿出的阶梯下到天坑中然后直接去了温泉旁边。 哪里,王明远的吊脚木屋已经建成,外边用了粗大的原木,开凿了榫卯嵌合,内里则是用木板将四壁和底部铺得平平整整,看上去非常地舒适。 这吊脚木屋面积不小,占地上百平米,按照王明远的要求,分了客厅和卧室和厨房。前面有栏杆和楼梯,散发着树木的清香。 同样的木屋,在林中溪流两侧还选了地点盖好五座,其余的还在搭建,中间的场地的树木被砍掉大片,形成了一个小广场。 整体看上去,错落有致,而又充满原生态的感觉。 王明远看了一圈,觉得非常满意。 「我以为,你恐怕还得再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刘栎笑着,眼睛瞟向正警觉地看着五条明城犬的韩小玲:「这位是……嫂子?」 他冲着几只明城犬打了手势,几条狗立刻乖巧地在一旁蹲下,韩小玲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王明远点点头,顺便介绍:「这是你走了以后,我的结拜兄弟,侦察兵出身,擅长驯犬,还是个傣拳高手,叫刘栎。你挎着的象脚鼓,买来后就是为了跟他学艺的。」 「嫂子好!」刘栎张口就来。 一听这话,韩小玲顿时羞红了脸:「你好……都还没结婚呢,可不敢乱叫。」 「那不是迟早的事儿吗?」刘栎不以为然。 「你跟康朗香怎么样?」王明远笑问道。 「也就那样,这几天忙着驯鹰、训犬还有边境巡防,我也忙得不可开交,这不,刚换了李同他们上去,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回来,话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呢,她现在在大洞哪里晾晒炮制一些采来的药材。」 刘栎说着,将王明远拉到一旁:「这嫂子长相不赖啊,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小巧型的。」 王明远冲他翻了翻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三叔在什么地方?」 「在那边呢!」刘栎指了指左侧。 「我过去看看!」 他撇开刘栎,叫上韩小玲,一起朝着张守忠所在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能看到大片沟槽以天坑底部为中心,朝着周边辐射,这些都已经放上木段,嫁接好菌种,并盖上腐叶泥土,已经种植好了的。 王明远找到张守忠的时候,他正在各处来回奔忙,指挥着一众人往沟槽中排放木段、嫁接菌种,还有盖土。 一切执行得一丝不苟。 看到王明远和韩小玲联袂而来,他兴冲冲地迎了过来。 「你小子行啊,没想到还真被你叫回来了!」张守忠笑呵呵地说,随着冲着韩小玲认真说道:「欢迎回来!」 「三叔!」韩小玲小声的喊了一句。 「以后啊,就把这里当成家吧,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小王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连我要给他介绍个媳妇儿,都坚决不肯,非要把你找回来,他对你,很上心啊!」 张守忠兴致勃勃地说着。 王明远却听得嘴角一阵抽搐: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 「现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明远随口问道。 「土槽已经全部挖出,就剩下放木段、种子和盖土了,照这样的进度,明天就能早早地收工。」 王明远点点头,百多号人,忙活了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总算是要完事了。 接下来,等秧田栽种完毕,是时候好好开发这片森林宝库了。 No.293 很难单纯的思想 王明远初步估计,自己所带来的赤灵芝菌种足够,操作上也没问题,这才跟张守忠打了招呼,返回温泉旁的木屋。 半道上,小象一颠一颠地小跑过来,非常亲密地用象鼻拉扯着王明远。 王明远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的的韩小玲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白色的小象。 王明远有意卖弄,随着他从康莫相哪里学来的几个简单驭象指令,小象听话地在王明远面前跪下双腿,他趁机爬了上去骑着,顺着河道旁的林荫小道缓步走着。 韩小玲跟在一旁羡慕得不得了。 只是,小象走着走着,在路经溪流旁的一个泥潭时,走得好好的小白象突然不肯走了。 意识到这玩意儿又准备和稀泥了,王明远赶忙跳下,殊不知,小象就在这时,歪倒在泥潭里,突然失去借力的王明远没能跳出泥塘,也跟着栽落泥塘中。 接下来就倒霉了,小象越渐灵活的长鼻,总是在王明远挣扎着从泥塘中爬起来想要远离的时候,将他重新拽翻在泥塘。 没多大会功夫,王明远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个泥人。 这一幕,看得在一旁的韩小玲哈哈大笑起来。 王明远干脆就歪躺在泥塘里,任凭小象用象鼻拨弄着。 这货力气不小,但下鼻还是挺有分寸,纯属是在跟王明远嬉闹。 看着韩小玲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样子,王明远也起了玩心,他伸手拍了拍小象脑袋,一指韩小玲:“喷她!” 韩小玲闻言,连忙止住笑意,退了两步。 刚看到小象能听王明远指令做出动作,她真怕小象喷她一身泥浆。 略微等了下,见小象不为所动,韩小玲才稍稍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真要是你让它干嘛它就干嘛,那还了得……” 她话音未落,小象却突然扬起象鼻,一股子泥水朝她勐地喷了过来。 韩小玲看着自己浑身的泥浆,一时间懵住了。 王明远却是大笑起来,拍了拍小象脑袋:“干得漂亮。” “还笑……我进山就带了这一套衣服,这可怎么办啊?”韩小玲欲哭无泪。 “洗洗不就完事了?”王明远笑道:“到时候找康朗香借一套,也顺便体味下民族服装的风情。”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韩小玲也就放开了。 她走到小象旁边,伸着手也想学着王明远的样子拍拍小象的脑袋,谁知道,她手还未靠近,小象蒲扇似的大耳朵先支棱起来。 这是发怒的征兆! 王明远赶忙叫停。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王明远能随意触摸它的脑袋,哪怕是驯养了它有一段时间的康莫相都还做不到。 大象记性极好,认主后,忠诚度极高,而且有极强的保护欲。 韩小玲缩回手,有些失望地问道:“是哪里都不能碰吗?” 王明远笑笑:“除了脑袋,别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韩小玲下到泥塘里,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大象的嵴背,见没什么抵触后,整个人变得欢喜起来。 两人在泥塘中跟小象嬉闹了一会儿,这才领着小象去了河里,就着河里的水给它进行清洗。 小白象很享受这一过程,乖巧地站在水中,不时从河中吸水,喷洒在自己身上。 “你说,大象体型那么大,而且又那么喜欢和稀泥,玩水,它会游泳吗?”韩小玲好奇地问。 “那肯定会啊,很多陆生动物比如老虎、豹子之类都会游泳,更喜欢玩水的大象不可能不会。” 王明远知道大象会到处游荡迁徙,这其中,免不了要过一些江河,如果不会游泳,活动范围会大受限制,这一点,他还是非常确定的。 “我总觉得它在水中会沉下去!”韩小玲一脸不信:“而且,按照你说的,这头小象才八九个月大小,会不会都还没学会?” 王明远微微一愣,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水坝就修建在下游,有水坝阻挡,也形成了足有四五米深的水面。 王明远当即朝着下游走去,在水没过腹部的时候,一个勐子钻入水中,像条鱼一样摆动身体,到了水坝边上才冒头,回头看到小象也惶急火燎发出怪叫声,地朝着王明远所在的地方跑来,庞大的身体,激得水花飞溅。 很快,水面没过小象全身,看得到水面波纹荡漾,就是不见小象露头。 这下,连王明远都有些急了:该不会真的不会游泳吧? 正惊疑间,忽然看到象鼻露出水面一截,喷洒着水雾。 这是在换气! 王明远笑了起来,有这长长的象鼻,可是比大多数动物方便了不少。 王明远憋了一口气,没入水中,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下,看到小象正踢腾着四条腿,闲庭散步般划水,朝着王明远靠近。 只是,这速度,实在感人。 估计一小时能游出一两千米算不错了。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小象到了身旁,伸出鼻子将他往自己背上拖拽。 王明远怔了下,才突然明白之前小象惶急火燎的样子,分明是为了赶着来救自己。 他心里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拍拍小象额头,这才翻身骑到小象背上。 而也就在这时,小象鼻子探出水面换了口气,笨拙地调转身形,朝浅水处游去。 这让王明远有了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之前在张家坳的时候,就见到张光华几个小屁孩放牛的时候,特别喜欢将牛赶到水塘子里泡着,他们几个也时常在水中打闹嬉戏,玩累了,直接就爬在牛背上,让牛托着在水中游动,那叫一个惬意。 别看着水牛、大象之类的体型大,重量大,但那浮力真不一般。 就现在,王明远骑在小象身上,也就只是在它呼吸的时候,会有些许浮动,但也不多,他估计,再上来两人也不见就能压沉。 折腾了两三分钟,成功着地,小象托着王明远缓步走了出来。 他从小象身上跳下,小象却像是解锁了新的游戏方法一般,继续返回水坝中扑腾。 感情这是将水坝当成了自己的乐园了,玩得不亦乐乎。 王明远领着韩小玲去大洞,找到正在晾晒草药的康朗香,说明来意后,康朗香给韩小玲取了一套傣家服饰,并教她如何穿戴整理。 可这满身污泥,要换洗,怎么也得先把身子洗干净才行。 王明远简单,直接衣物一脱,穿着条裤衩,取了块肥皂,直接蹦到温泉里泡洗就行。 韩小玲就郁闷了,思想上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被固有的观念束缚着,王明远催了她几次,愣是不肯下水。 康朗香在高处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后,取了衣物,直接就来了温泉边。 筒裙对于傣家女孩子来说,极为方便。在一蓬灌木后面,去了上衣,筒裙往上一提,在咯吱窝下别好,裹着身体,缓步走入温泉中,是那般的自然。 韩小玲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惊呆了。 怎能胆大如斯? 她虽然听说遮放有村子就有男女共浴的习惯,却没想到开放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看到温泉中泡着的还有王明远…… 她可是听说了,这康朗香是之前张守忠准备给王明远做媒的对象。 莫名地,心中一股子酸意泛起,她当即心中一横,将借来的衣物放在岸边,也径直下水,学着康朗香的样子,在一旁梳洗起来。 只是,那一身的确良衣物,在入水后,最是能将人出卖,紧紧地箍在身上,将她身体的轮廓完整地勾勒出来,更有了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一个康朗香就已经让王明远遐想不断了,何况再加上个韩小玲。 这番景象,很不习惯男女共浴的王明远开始在琢磨,得在这温泉池子里,划分出男女区域,隔开才行。 不然,这思想很难单纯! No.294 偏心? 遭不住! 王明远只能加快洗澡进度,然后回了木屋,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套衣物换上,稍作休息后,自己忙着去接电线去了。 有林间的树木,倒也不用去栽电线杆子,直接爬到树上,选个合适的枝桠,将布好的电线拉紧,分开捆扎挂好就行。 一通忙活,花了两个多小时,算是把电线拉进自己的木屋了。 在屋内板壁上用钉子将线路固定,接好插板、灯头和开关,在挂钩灯泡挂上去以后,王明远回到水坝电箱边,将开关合上。 木屋内顿时变得亮堂堂地,温暖宜人。 确定没问题后,王明远才又折返,将另外几间木屋的电线也接上。 自从木屋建起来以后,大部分人已经从洞里搬了出来,挤在木楼中过夜,都席地而睡,这也比在山洞中的阴冷强了不少。 也就王明远这间,面积最大,用料最好,做工也最精细的,被张守忠特意嘱咐过,不让别人进入居住,借口是:“结婚用的新房!” 这屋子,可比在张家坳知青点的土房强太多。 韩小玲洗浴结束,换上了康朗香借给她的衣物,俏生生地在一旁打着下手。 一如之前,她在清洗自己那些衣物的时候,把王明远的也一并洗了,仿佛昭告世人一般,特意在吊脚楼前,栓了根长绳,将两人的衣物一并晾在上面。 到了傍晚,一干人忙完手头活计,返回温泉边准备晚饭的时候,正看到已经将各个木屋电线接好王明远正在活动用的小广场上挂着幕布。另一侧电影放映机也已经准备妥当,正在进行调试。 一个个像是发现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围在四周,脚步都挪不开了。 “晚上给你们放电影,现在天还大亮着,不是时候,赶紧做饭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王明远朝着众人吆喝一声:“今天就别用你们带来的粗粮了,换上我带来的新米。还有各种肉食,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明天再坚持一天,这里的事情就差不多了,明晚就给大伙结工钱,这回去以后,稍微休息一两天,就又得开始插秧了。 今明两天,咱们怎么说,也得吃好玩好,算是我谢谢大家了。” 一干人闻言,兴奋得不得了。 平日里轮着做饭菜,刷锅洗碗,今天不同,也不再推三阻四,忙得热火朝天。 有好吃好喝,还有电影看,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日子了。 哪怕再懒的人,此刻的心头,都是火热的。 熊熊燃烧的柴火,舔舐着漆黑的锅底。 几包红汤料炒香,加水煮沸的大锅中,不断地加入巡边小队各处下套猎取的各种熏制过的野味和切片的火腿。 红汤底料,包容性极强,似乎什么东西往里面一放,煮熟后都变得特别有风味。 再加上韩小玲带来的哪些各种蔬菜和采摘来的野菜,百多号人,整整熬了五大锅。 各种滋味在锅中混合,随着汤汁的每一次翻滚,都在不断地勾引着众人的馋虫。 张守忠、刘栎两人,则是一直跟在王明远旁边,看着他各种摆弄。 一切都那么新奇。 “等这木屋建好了,我真想让全家人都搬到这里来!” 张守忠叼着烟斗不无感慨地说:“房子都是好房子,又通了电,还有温泉随时可以泡澡,走上几百米就可以打猎,想吃啥打啥,这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这些房子,本就是特意给你们准备的?”王明远笑道:“到时候,看你们两头忙。” “再忙我也愿意。”张守忠烟锅被抽得滋滋作响。 “我就挺好,遛遛狗,逗逗鹰,不管种地的事儿,多好!”刘栎一脸悠然自得:“没想到,我这一退伍回来,早早地就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王明远瞥了他一眼:“三叔啊,你现在可以给康朗香找个靠谱的对象了,就他这吊儿郎当,毫无挂碍的样子,怎么看都无法让人心安不是,可不能误了人家姑娘。” “嗯……是该考虑考虑!”张守忠郑重地点点头:“光敏不就正好还没结婚嘛,虽然康朗香年纪比光敏大了几岁,但是老话常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又不是缺点,光敏为人又踏实勤快,我觉得挺合适!” “三叔……可不能这样,我好不容容易相中的,你可不能就这么给我拆了,我这遛狗逗鹰,那也是正事啊。”刘栎有些急了:“等训练出来,我一人能顶上一群人。”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知道你在干正事,巡边是比农场还大的事儿。可是,你也不能每天闷着头带着狗儿还有金凋在林中训练吧?我都已经把韩小玲从几千公里以外带回来了,你居然还告诉我,你跟康朗香还是那样……啧,也不知道找机会多亲近亲近。” “我这不是不好开口的嘛!”刘栎难得地红了脸。 “你们傣家人不是一直都是自由恋爱的嘛……怂!刚开始见到康朗香的时候,你双眼冒光,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结果……唉!”王明远打趣地笑笑:“实在不行,有三叔在,你开不了口可以找他帮忙啊!” “我之前找过三叔,不过,他一直不吭声……”刘栎委屈地说道:“我都说了,以后会把好处给补上,可他就是不答应。” 还有这过场? 王明远不由看向张守忠。 “我这不是等着小王回来嘛,他若是没能把韩小玲给叫回来,不怕得罪你,在我心里,能匹配康朗香这姑娘的,小王还是第一人选!”张守忠沉吟一会儿,接着说道:“这女娃儿,会是农场里的一个好帮手。” 居然还是想着自己! 王明远苦笑道:“三叔啊,我不是都说过,我对康朗香没心动的感觉!” “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嘛,日复一日,不就有了!”张守忠笑道。 刘栎咧了咧嘴:“偏心……明明咱们认识得更早,我阿爸跟你还是故交,按理说,有什么好事儿,得先紧着我不是……都怪你,你究竟给三叔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后半句话的时候,刘栎看向王明远,满眼的幽怨。 “这怎么能怪小王呢?”张守忠瞪了刘栎一眼:“我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小王在这张家坳有媳妇有孩子,对于男人来说,家在哪儿,根就在哪儿!他可是我们张家坳的宝贝啊,我担心他某天突然飞了。” 王明远听完这话,怔了一下。 无疑,这才是张守忠的实话,也是心里话。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在张家坳人的心里,这等重要了?虽然听上去更像是个诡计。 No.295 王明远的理想 张守忠向着王明远,刘栎自己其实非常清楚其原因。 事实上,两人在私下里也讨论过关于王明远的事情。 这个看似懒散不着调的年轻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更高的眼界,办起事情来,也更有魄力。 他们却并不知道,王明远来自另一个平行空间的后世,他不说事无巨细地把握这世界发展进度,至少大方向,大事件上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跟他的眼界魄力没任何关系。 他只是能很容易弄清楚那些事情能干,那些事情得避开而已。 事实上,王明远自认就是一个普通小民,没啥大抱负,只想着能悠然自得地过点小日子罢了。 要说理想,大概就是:远离城市喧嚣,返回乡野安家,弄上瓦房三五间,院里蜂舞花香,篱笆爬满豆角,架上挂满冬瓜,地里栽上时鲜菜蔬,偶尔河沟里摸鱼捞虾,昼看云卷云舒,夜赏繁星点点,一口香茶,一口地瓜! 大概是小时候在张家坳呆的时间里,受到不少爷爷的影响,他性子多少有澹泊,并没有那么强的功利心。 那种大众主流一拥而上疯狂争抢的,他反倒没那么在乎,人疲心累! 他很清楚,就以自己的脑瓜子,口才,注定只是碌碌无为的典型代表,索性就放开了,所以,偷偷回到张家坳,养起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日混搭咧不务正业的蜜蜂养殖。 至少,在他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中,是很少这么干的。 外面花花世界多好,各种刺激,各种精彩,哪是在山沟里寡澹无味的日子所能比的。 他这是妥妥的躺平。 只是,脑海中多出的虚拟面板,让他的躺平,不至于变成彻底的摆烂,还多少有些舒适。 张守忠担心他以后会远走高飞,所以急着给他安个家定下心。 王明远对于这样的朴实想法却觉得有些好笑,那虚拟面板的往返传送,早就已经将他牢牢地定在了张家坳。 所以,为了点舒适的小日子,他总得做些事情。 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就如同养蜜蜂一样,盯着蜂群巧取豪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唯有善待,方才是互利互惠。 这天坑中的百多号人,每一个都是一只勤劳的小蜜。 “三叔,这你就想多了,我户口都落在这地方了,那就是张家坳的一份子,你这可是太高看我了!”王明远谦逊地笑笑。 “我的眼光不会错的,跟着你小子,一定能早早地过上好日子,必须得栓紧了。”张守忠磕磕烟斗:“你看看,你这才来了多久,大伙的日子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好,很快连电都能用上了。” “你就不怕万一哪天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黄了?”王明远停下摆弄放映机,将电影胶卷从铁皮盒子里取出,安装在放映机上。 “黄了就黄了呗,大不了大伙跟你一起扛着,总不能白吃了你那么多大米白面和粮油。再说了,这事情肯定黄不了,没有人不想着过好日子,缺的是方式方法,在我看来,你就是敢想敢做,能给我们趟出一条路的人,谁能给我们带来好日子,我们就拥护谁,就这么简单。” 张守忠将烟斗装袋子里,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承认自己自私了,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飞得更高更远,而我,却在想方设法地将你定在这山旮旯里。” “要飞那么高那么远干什么?在地上呆着,我觉得挺好,最起码,踏实!放心好了,三叔,我不会离开张家坳的。” 王明远将电影胶卷安装在放映机上,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现在,我觉得你还是帮刘栎好好把媒人做好才是最要紧的。不然这家伙一旦心灰意冷,给我来一个远走高飞,那才是农场的损失,该栓紧的是他! 这些明城犬、金凋,还有他一身的武艺,侦察兵的本领,都是宝贝啊!” 他这话,当着刘栎,直言不讳,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 “看看,我早就说过,这事儿,他也是支持的,你偏不信!”刘栎兴奋地说道。 “我只知道,他们在一起泡过两次温泉了,你一次都没有!” 张守忠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刘栎,不无挪揄地说。 刘栎一下子怔住,但很快变得神色如常:“傣家姑娘,是水的女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叔,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主要是她爹,至于康朗香这儿,我还是想自己来。” 张守忠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跑去帮着康朗香一起做饭的韩小玲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开饭了,开饭了。” “走……先吃饭!” 王明远招呼两人一起往聚餐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王明远,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找了个大海碗,添饭、添菜,然后走到一旁的石头上蹲着,开始大快朵颐。 韩小玲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自己添了一些饭菜,在王明远旁边蹲着,细细地吃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眉来眼去地,看得本想凑过来的张守忠都嘴角一咧,转而跟李同等人凑一块儿去了。 刘栎也是端了饭菜,看了两人好一会儿,然后开始搜寻康朗香的位置,见康朗香跌坐在一个新做的小木凳上享用晚餐,他也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不过,没有靠得太近,在一旁吃一嘴饭菜瞥一眼康朗香,仿佛单是看看都很下饭似的。 王明远瞟见,不由笑了起来,这也太别扭了,他是真没想到,刘栎居然还有如此腼腆的一面。 他干脆叫上韩小玲一起凑了过去:“若是真心喜欢就直说嘛,像他这样子,何时是个头啊……你说对不对,康医生?” 康朗香当然知道刘栎的心意,却没想到王明远会把这问题抛给她自己。 但王明远的话,明显没毛病。 她只能红着脸点点头。 王明远回头看了看刘栎:“看见没,康医生也是这么认为的,还不上。” “我……我……” 刘栎涨红了脸,走到康朗香面前,“我”了半天,剩下的字眼仿佛卡在嗓子眼似的,用尽全身力气都没法说出来。 有那么难吗? 王明远和韩小玲看得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握拳,给他加油打气了,还是没能说出口。 康朗香看着刘栎一副紧张到了极点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起身让到一旁,将自己坐着的小凳子让了出来:“坐!” 看到那凳子的时候,刘栎一下子变得狂喜,赶忙一屁股坐了下去,仿佛怕被人占去了似的。 难道,这小小凳子,还有什么说道? No.296 凳子,毯子 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不少,一个个围拢过来,笑意盈盈。 坐上凳子的刘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拿起凳子,往林子里走,康朗香居然也跟了进去。 “成了!” 有人笑道。 王明远和韩小玲则是一脸懵,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 “怎么就成了呢?”王明远瞥见张守忠也凑了过来:“难道那凳子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这是想要找伴侣的傣家姑娘主动出击的一种方式,叫儒控。” 张守忠一边扒拉了满满一嘴饭菜,凶残地吞下后才接着说道:“而所谓的儒控,一般是在寨子的空地上设置一个纺线的地儿,点上篝火,一群小姑娘集体纺线,而到来的小姑娘则是会随身带着一个凳子。 若是有中意的小伙子,姑娘们就会拿出凳子请小伙坐在上面。 若是不中意,无论小伙如何挑逗,都不会搭理。 中意的,会合披一个毯子,聊天到凌晨时分。 康朗香这姑娘,只是借自己的凳子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很中意刘栎!” 王明远和韩小玲这对好奇宝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搞了半天,刘栎一句话没能憋出来,反倒是被康朗香用个凳子先给拿下了。 这情投意合的,倒也算是理所当然。 “这得注意了,以后要是去了傣家人的寨子,不是什么凳子都能随便坐的。”韩小玲在一旁小声地说:“你可得记住了!” 这小管家婆! “婚还没结呢,就已经管上了!”王明远笑道。 张守忠却是笑了笑:“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确实得注意。傣家青年男女在表达爱慕这一块,方式多种多样,还挺有意思。” “还多种多样……你给说说,也算长点见识!”王明远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等等!” 张守忠快步走了回去,又给自己添了些饭菜返回,这次吃不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了,估计肚子里已经有数。 回到王明远这里,他看了看旁边的草地,一屁股坐下去。 王明远和韩小玲见状,也跟在在草地上坐下,慢慢地吃着饭菜。 却听张守忠接着说道:“傣家有一种叫做‘串姑娘’的恋爱习惯,按照傣语来说,就是‘邀少’,是小伙子主动去追求姑娘的一种方式,在开门节之后的几个月里。” “开门节?”王明远好奇地问:“是什么节日?” 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个节日。 “这我知道,是傣族、布朗族、德昂族,和部分佤族的传统节日,他们信奉小乘佛教,我也是之前听人说起过,大概在九月中旬的样子。” 韩小玲不愧是在这地方生活了数年的人,倒也知道周边村寨中的一些风俗节日。 “对,就是这个!” 张守忠点头道:“那时候秋收已经过了,粮食入仓,基本上没太多农活,所以比较悠闲。未婚的傣家小伙都会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披着毯子,带着竹瑟或是拉琴,找姑娘去谈心。当然了,一般来说都是去找自己心仪的姑娘。 若是不是自己寨子里的,就会去其它寨子寻找自己的爱情。 这里就要注意了……” 王明远连忙问道:“注意什么?” “到了姑娘的楼下,不能贸然登上姑娘的阁楼,关乎名誉,而是就在楼下,吹竹瑟拉琴,倾诉自己的爱意,也是种间接的约会。 若是姑娘中意小伙,就会下楼见面,两人慢慢的聊天,若是觉得合适的话,便会同披一个毯子坐在楼下,促膝长谈。” 披着一张毯子……促膝长谈? 王明远不禁怀疑,那毯子的作用。 “是不是姑娘不中意的话,就不会出现了?”韩小玲则变现的很认真。 张守忠点点头。 王明远则是笑了起来:“也难怪各族青年男女大都多才多艺,这不会点才艺,娶个媳妇都难,嗯,还得有张够大的毯子。” 张守忠笑笑:“你小子,这心思不正,瞎想什么呢?” 王明远挠挠头:“确实容易让人遐想。就你说的这两样?” “当然还有,就比如,卖鸡肉。就是在开门节到来的时候,姑娘们把自家的壮实的鸡宰一只,清炖或是黄焖,拿去卖。 来买鸡肉的小伙,姑娘若是看不上,就会加倍要钱让人知难而退。 若是看上的,就会含羞低头,躲避小伙的目光,两人若是情投意合,就会端着鸡肉,带着凳子进小树林……嗝!” 张守忠尽管吃得很慢,但是一大碗饭菜还是比王明远和韩小玲这两个听得津津有味的家伙先一步下肚,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进小树林干嘛了?” 王明远追问。他非常怀疑,张守忠就是在吊他胃口,故意卖关子。 “还能干嘛,一起吃鸡肉,互诉爱慕之意呗……又瞎想!”张守忠哈哈笑道。 “是不是真的?”王明远一脸不信 “这还有假!”张守忠瞪了他一眼。 “有趣,改天有机会的话,得试试!”王明远嘿声笑道。 韩小玲闻言,眼睛一下子支棱起来,气鼓鼓地蹬着王明远, “……我又没毯子,也不会吹拉弹唱,谁看得上我,也只有你这黑姑娘,会傻乎乎地跟我回来!” 王明远摊摊手,表示自己能力欠缺,这才让韩小玲鼓起的腮帮恢复如常。 “其实,我之前说的,主要还是靠近版纳那边的风俗,咱们这地儿,又有所不同。咱们这里可不管春夏秋冬,年轻小伙若是想要找媳妇了,他们就会找一条宽大的毯子,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然后就站在大路边等姑娘们的到来,裹着毯子,也是他们未婚的一个标志。 那些没有对象的姑娘则是穿着浅色大褂、短衫长裤,身束小围腰。 小伙子只要看到这样装扮的姑娘,都可以上前说话求爱,如果姑娘看上了小伙儿,他就会取下身上的毯子,拉着姑娘离开大路去细谈。” 张守忠将空碗快放在一旁,取出烟斗开始卷旱烟、 “这都裹成那样了,姑娘是怎么看上的?”韩小玲问道。 对啊,这很大程度上,更像是开盲盒。王明远也觉得稀奇。 “不都说了吗,只是去细谈,肯定是要进一步了解才行啊!”张守忠撇撇嘴。他悠然地给自己点上烟,才接着说道:“还有在泼水节的时候,丢花包之类的方式……你们俩这要是再不吃,饭菜都冷了!” 王明远微微一怔,起身朝几口煮菜的大锅边去看了看,锅底都被铲得干干净净了。 他忽然有了种被张守忠耽误了的感觉。 韩小玲在这时候凑了过来:“你说,刘栎刚才说不出来,会不会是因为缺块毯子的缘故?” 这神仙问题…… 王明远细细一想:“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幸好香姐有凳子!”韩小玲若有所思。 王明远却是古怪地看着韩小玲,之前明明都还有着些许敌意的,怎么这么快就叫上香姐了! 女人的转变,还真是快啊。 “我比较关心一个问题,今晚放电影,他们会不会来?”王明远忽然问道。 “应该会吧!”韩小玲不太肯定。 “你吃饱了没?” “还差点!” “我也还差点,三叔真坑啊,呆会烤鱼分你吃!”王明远忽然想起之前张守忠吃东西时的凶残模样,被他一勾搭,错过了大锅美味……不是第一次了。 No.297 搏杀技 就着炭火余尽,王明远切了些带来的带来的牛羊肉,削了小木棍穿成串,在炭火上慢慢烤着。 碗里倒了香油,没有刷子,就直接用草扎成束代替,在肉片上涂抹香油。 随着翻烤,油水滋滋作响,再被细细撒上的香料一激,一时间,焦香四溢,把周围一众吃饱喝足的家伙们再次勾得连吞口水。 张家坳的几户人家还好些,陈家沟生产队上的人就有些受不了了。 受王明远召集进山,在农场里干活,他们是自带口粮的,平日里都是能省则省。 有王明远让一干人放开了吃的机会,又是汤肉,又是白米饭的,一个个自然是真的放开了吃,硬是吃到了撑的程度,锅中丝毫不剩,足以说明他们的凶残。 此刻看着王明远烤肉,一个个也只有干流口水的份儿。 眼不见为净…… 一干人收拾好锅碗瓢盆后,三三两两地朝小广场那里走去,闲聊着,等待夜幕降临后的电影播放。 很快,火塘边就只剩下了王明远和韩小玲两人。 一个在认真地烤,一个在认真地吃,偶尔轻言浅语几句,王明远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明天还得辛苦一天,王明远在天色稍暗的时候,就把电影给大伙安排上了,一部《刘三姐》,一部《鹰爪铁布衫》。 当熟悉的旋律在小广场响起的时候,藏在林子里的刘栎和康朗香终于被炸出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得促膝长谈到什么时候。 在此时此刻,谈情说爱远没有电影吸引人。 看着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的样子就知道,进展非常顺利。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是被刘栎给唤醒的。 王明远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了看,见天还只是蒙蒙亮,哀叹道:「那么早,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昨晚两部电影看不够,被要求再放了两部,一弄到了半夜。 王明远感觉自己就像才睡下就被叫醒了一样,脑袋晕乎乎的。 「不早了,你不是要跟我学傣拳吗?」刘栎拿着象脚鼓,轻拍两下:「就从今天开始吧!」 王明远揉了揉脸,翻身坐起:「好!」 有过几次生死擦边的经历,王明远深知提升自己身体素质的必要性。 他赶忙起床,穿戴整齐:「怎么练?」 「跟着我就行!」 刘栎招呼一声,快步下楼,领着王明远出了天坑大门:「这大坑的边缘,枝繁叶茂,但是已经被稍微修整过了,都能容一人通过,今天我先带着你跑一圈,以后就是你自己练,早晚各一次。」 王明远打量着眼前的据说是「修整」过的小道,感觉跟没修差不多,还是那么原生态,就在他还在担心会不会碰到其它野兽的时候,刘栎已经先一步跑了进去。 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当是晨跑了。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了,事情远不是跑步那么简单。 上一次这么跑的时候,是跟在张守忠哥三个身后追黑熊时在林木间穿行,可比起刘栎给他设置的这条小道的难度,那就差了不少。 小道确实有过简单修整,但也只是将那些横亘在中间的障碍暴露出来而已。 比如,突出的山石,横亘的枯树,沟沟坎坎,爬高窜低…… 刘栎在前领路,一路迅捷奔跑,或纵或跃,或低头矮身,灵活得像只山猫,轻松无比。 王明远就不行了,没跑出了两百米,身上就被荆棘刮破了皮,更是被脚下的树枝绊住,狠狠摔了一跤。 「这样的林间穿行,障碍极多,真正要做到眼观六路,耳 听八方,训练久了,能大幅提高你的灵敏和反应。事实上,傣拳中糅合了很多动物的姿态,形成了别具一格的青蛙拳、蛇拳、猴拳、孔雀拳等等。而这些姿态塑造出的协调性,就在这林中穿行时有很好的用处……起来,继续跑!」 刘栎催促道:「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干脆也别学了。」 王明远揉了揉自己摔得生疼的膝盖:「想让我放弃,可没那么容易!」他咬牙跟上。 一路跌跌撞撞,花了一个半小时跑完全程,回到天坑大门口。 大汗淋漓的王明远几乎被折腾散架了,一到地方,直接躺下。 他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摔了几跤,意识都开始有些模湖了。 反观刘栎,气定神闲:「这段路程,我如果全力跑下来,不超过半小时。你只要能做到三刻钟的时间完成一圈,就差不多了,多在山林里走走看看,别老是窝在屋子里,不然的话,以你这体格,很难成事!」 王明远大口喘着气:「我以为会先教我练套路。」 「套路……那些花架子没用,真正的实战,比拼的还是力量、速度、反应、技巧,你若是要学套路,那很简单,用不了几天就能教你几套。而我要交给你的,是搏杀技。」 刘栎笑问道:「你究竟要学哪一种?」 「那不废话吗,当然是搏杀技!」王明远果断地说。 套路可防不了身。 「我们傣家武术源远流长,早在明代,傣家武术就文明中原。明朝为了征剿傣族麓川割据势力,费了很大的力,死了不少人。 三征麓川后,明朝移民屯兵,汉族武术也随即传入,到了明末,都还有山东、河南的拳师到傣乡传艺。 所以,我交给你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哪些套路招式,而是吸取了太极拳、长拳、形意拳和气功的发力特点而形成的真功夫,是能杀人的技法。」 说着,刘栎开始在王明远面前展示。 王明远一通看下来,发现在刘栎一套套路打下来以后,异常地凌厉凶狠,远比在视频中看到的更生勐。更不是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明面上的傣拳所能比的。 感觉更像灵活无比的格斗技,生勐程度,丝毫不输泰拳。 「动肩重肘,含胸拔背,两肘不离肋。以手臂的挥舞,牵援架隔,刚柔并济;步伐以四平马步、弓步、跪步为基础,步稳势烈。就是这套拳的要点。」 刘栎一套打完,随意地靠在门墩上,笑盈盈地看着王明远。 「那你让我买象脚鼓是干嘛?」王明远不解地问。 「当然是跳舞,刚柔并济嘛!」 「比如……」 「孔雀舞!」 No.298 捕兽夹打到人了 孔雀舞?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王明远瞪大了眼睛。 在电视上看过杨丽萍绝美的孔雀舞舞蹈,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大男人会跳成什么样,不敢想! 「谁跟你开玩笑!」 刘栎说着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只见他身体柔韧地起伏,形成三道弯,手法飘灵,脚步轻盈,双臂的缠绵起伏带动身体关节和谐运转。 挺胸、收腹、提气都跟眼神配合,非常地有韵律。 「只差没给你装上尾巴了,不然,你这一跳,一定是孔雀中最靓的仔!」 王明远看得一阵鸡皮疙瘩暴起。 不得不服,刚刚还凶勐凌厉得如同一头豹子的刘栎,居然还有能如此柔的一面,这腰肢扭动,要是被同志看到,肯定会来上一句:「你个迷人的小妖精!」 「你懂什么,这不是孔雀舞,而是孔雀拳的一部分。」 刘栎没好气地说。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孔雀舞跳得最好的还得是傣家男人了!」王明远点点头:「能不能不练这个?」 「不能!」刘栎坚决说道:「除非你告诉我,你不想学武了。」 「你想多了!」 「记得,从现在开始,什么时候能在三刻钟的时间里跑完全程,再来找我,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王明远点点头。 确实,有的东西,还真得靠自己才行。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有那份毅力了。 两人回到温泉边,王明远跳进池子中,冲着刘栎招手:「泡会儿?」 「我可没你那么闲,五条明城犬,还有一只金凋,我得养着它们,得打些猎物才能养得住他们,再说了,你把巡边的事情主要交给我负责,每天我都会去一趟的。!」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把我带上,农场里的事儿,三叔他们安排得挺好,都不用我管!还有啊,咱们巡守的这段边境线,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还没有真正走过一次,有些不太称职了。」 上次去的时候,王明远就窝在驻守点当了几天伙夫。 「那你是该去一趟!」刘栎点头道。 王明远简单涮洗下身上的污渍,将身上衣物脱下,拧了水分,然后赤脚回了木屋,衣物往木盆里一扔,换了套干爽的衣物,取了武器,正准备出门,就看到韩小玲拿着书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 「刚走半小时左右!」李同从绳梯上快速下来。 「怎么去那么慢?」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 好长时间没过问巡边的事情了,原本一天早晚各一次的巡边任务,他们现在这个点才走,那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完成第二遍的。 「一天就一趟,老早的事儿!」李同笑道。 「之前不是早晚各一次吗,谁让你们改的?」王明远眼睛一下子棱起来。 「这……这事儿,是我们几个商量得出的结果,我以为刘栎或是张守忠会跟你说。」李同看了看刘栎。 「我昨晚都想起来要说的,结果,一放电影,我就给搞忘记了!」刘栎挠了挠头发,一脸不好意思.:「不过,你听我说,我们一天只巡边一次是有自己道理的。」 「这是命令啊,必须得严格执行的。万一一个马虎,若是真放过来些安南猴子,那最先被祸害的就很有可能是咱们张家坳啊。再说了,农场能够办起来,主要就是部队和武装部的支持,要是没了他们,真以为跑到这坑里种药材能批得下来?亏你们三个都是当过兵的。」 王明远觉得有些头大。但从相处那么长时间看来,这些都是比较靠谱的人,尤其是张守忠,是他最信任的人。 可是这明显的偷懒……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倒想听听你们的道理。」 「我们从接手巡边任务开始,每天都在做一件事!」刘栎说得神秘兮兮。 「赶紧说!」王明远懒得跟他在这严肃问题上嬉皮笑脸。 「每天都在设陷阱,路线两侧,安放了不少捕兽夹,还有一些绳套、陷阱之类的东西,反正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尤其是在几个容易越过的地方,布置得更密,范围更广。你可别忘了,他们这些人,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猎手。」 刘栎不无炫耀地说:「就这些陷阱,如果不是我也参与了,清楚布置在哪儿,我都未必能走得出来。还有,瞭望台上可是从来没马虎过的。」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 在边境线上到处设陷阱,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王明远是见过张守忠他们设陷阱的,真的是花样百出,很多东西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若是真如刘栎所说的这样,也确实能省下不少精力,每天查看一遍,就知道有没有异状,还能借此捕获不少猎物。 「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的独狼对气味可是很敏感的,我可是领着它们也每天巡视一遍的!」刘栎笑道。 「这还差不多!」 王明远稍稍动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领我去看看吧!」 「我还要驯鹰驯狗,就让李叔陪你去吧,我接受瞭望台。」刘栎道 李同闻言,立即将挎着的望眼镜递给刘栎,领头先行。 只是没走几步,就见宋庆文惶急火燎地跑来:「捕兽夹打到人了!」 No.299 面粉 不是打到野兽,是打到人! 这可不是小事。 在这深山老林,哪怕经验极其丰富的猎人,都未必能安然穿越。 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王明远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南猴子,那些倒卖翡翠的亡命之徒,当然也不排除日子过不下去或是抱着某种目的的偷渡者。 无论如何,得细细查明才行。 “走,赶紧去看看!” 王明远神色凝重地说。 刘栎也赶忙跟了上来。 一行人由宋庆文上前领路,朝着事发地点奔去。 一路上,偶尔看到阴凉处高处的树木枝头上一些挂着的野物,都被放了血,有的还在一滴滴掉落着。 “这是怎么回事儿?”王明远大口喘着气问。 奔行了十数分钟,他此刻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像是要将胸腔破开一样,尤其是岔腰位置,更是阵阵生疼。还是太菜了,缺乏锻炼的缘故。 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气。 “这都是一路巡逻下来,设下的陷阱捕捉到的,临时挂到树上,等返回的时候再取。”刘栎道:“拿回去以后,会抽时间取皮,肉烟熏后带回农场吃,皮毛则收集起来,刮了油皮,在树上绷紧了晾晒。” “每天都能弄到一些吧?” “是,每天都有,多的时候能有十来个大大小小的野物,反正没空手过。” “血腥味弄得太重了,就不怕招惹到其它更凶勐的野兽?豹子、老虎之类,可不好招架。” “那也得它们能先闯过那些陷阱再说。” 刘栎自信满满。 王明远暗想:布置的陷阱,可真不少啊,倒也是笔不错的收入! 稍微喘息,岔腰的疼痛得到缓解后,几人再次往前赶路,只是这次,王明远没敢那么急了。 在跨过两道山嵴后,在背后的山沟,这里是瞭望台用望远镜无法看到的区域之一,有一条小河从山里流出,汇集到大河中。 被夹中的人此刻就躺在巡逻路径一侧的大树下,巨大的捕兽夹被扔在一旁。 这种捕兽夹,王明远在网上见到过差不多样式的,估计咬合力得有一百五十斤以上。 被这种玩意打到,豹子野猪之类的玩意都几乎不可能逃脱。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剧烈挣扎中,将自己腿脚生生撕下的情况。 人若是踩到这玩意儿,骨头不断,腿筋也会被损坏的差不多。 后世,到处赶山的人,或是消防员、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等人,在不明情况的时候,没少出现在野外被捕兽夹夹住的事件。 有的因此成了残废,有的甚至因此被困山野而毙命。 此时,这人的脚,已经被张光庆用她头上用来包头发的布料撕成布条进行简单止血包扎。 对,你没看错,这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衣着服饰跟普通边民没什么两样。 只是,散下的头发,可不是天然卷曲,而是烫出来的大波浪。 这还是麻花辫子为主流的年代,能汤头发的人,起码就是个很会追求时尚的人。 “你们问过话没有?”王明远问道。 “见到的时候,人就是一直昏迷的,血流了不少,也就是我们在取捕兽夹的时候,睁开过一次眼睛,哀嚎一声后,又翻了白眼。”张守义说道。 “把她叫醒!”王明远吩咐道。 张守义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脸庞:“姑娘,醒醒……” 女子没有丝毫反应。 张守义又使劲用大拇指掐了她的人中,这次,女子微微皱了下眉头,睁开了眼睛。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王明远微微一愣。 这情形,跟当初陈家沟生产队的络腮胡队长陈进学问自己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女人先是惊恐地双手杵着地往后缩了缩,却也因此牵动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紧紧握着脚踝处,极力忍耐,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姑娘,别害怕,我们是在这里巡守的民兵,你为什么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是你一个恩,还是有别人同你一起?”张守义语气和蔼的问:“这里大山里,毒虫勐兽不少,一个人,可是非常危险的。” “我……就是回家,就我一个人!” 女孩弱弱的说:“我是前两年被拐过去的,那边太乱了,丈夫在战乱中死掉,我没办法活下去,所以就想方设法地跑回来。” 嗯……很纯正的方言。 “可怜……”张守义咂咂嘴,一脸地惋惜:“你家是哪儿的?” “我是梁河那边的!”女子小声道。 张守义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回头看着王明远:“她不说实话。” 嗯?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怎么说。” “我们另一个陷阱也被触动了,是个绳套,有猎物进套,是会被倒掉起来的,那绳子明显被触动,而且还是被割断的,肯定是人为。”张守义说道。 他话音刚落,刘栎就急匆匆地带着独狼跑了回来。 在王明远叫醒人的时候,他就将另外四条半大狗儿交给李同等人牵着,他自己带着独狼去看了陷阱现场。 “看看,这是什么?”刘栎小声地跟王明远说道,随手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油纸袋。 王明远接过来,透过透明的油纸袋,能看到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跟头痛粉的粉末简直一模一样。 面粉?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将油纸袋打开,凑着鼻子闻了下,不是面粉的气味,而是一股子酸味。 这跟头痛粉的气味也很像啊! 王明远心里一下子有底了,只是心里犯滴咕:这个时候有这玩意了? 他无法不想到这个东西。 毕竟,隔壁不远,就是缅、挝、泰交界的三角区域啊。 这事情不得了! “给我把她绑了!”王明远神色一凛。 闻言,几人都有些发懵。 怎么突然要求绑人了。 “他只是个弱女子……”张光庆拿着绳子,有些为难地看着王明远:“而且,她脚受伤了,想跑也跑不掉啊!” 王明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绳子,毫不犹豫地给女子套上绳子。 “你干什么?”女子惊叫起来:“为什么帮我?” 她不顾疼痛地挣扎着,眼睛肿满是哀求地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人。 啪…… 王明远狠狠一耳光甩在女子脸上,森冷道:“你自己干的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女子一下子老实了。 王明远将从张守忠那里学来的押解绳给用上,绑好以后,他将绳子交给李同:“人交给你看守,不用同情她,更不要被迷惑了,这种人,该死!” 顿了下,他忽然又问道:“你们之前给她搜过身没有?” “一个女人……这不好下手,所以就……” 王明远摇摇头,开始在女人身上搜找…… No.300 追踪 王明远双手在女子身上细细搜索,一寸也不曾放过。哪怕是身上的衣物,都细细翻找,最终还是让他发现了异样,将一个罩子狠狠地拽了出来。 这番操作,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不过……这啥玩意儿? 没见过啊! 一干人面面相觑,很快又从形状上猜出了是什么作用。 倒是稀奇! 若是这女子被调查后没有问题,王明远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明远没有理会众人,将罩子翻看了一下,勐力将内衬撕了下来,同样的粉末袋子,又掉出来几个。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将东西收拾起来,一股脑地塞到宋庆文怀里。 “宋庆文,你和李叔把东西和人都给我看好了,打电话联系武装部,让他们派人到驻守点接人,就告诉他们,事情很严重,我说的! 大叔,你回农场一趟,叫上三叔和陈尤东,带着所有民兵,全都往张家坳方向搜寻,这方向,就是冲着张家坳去的,森林里不好走,也走不快,他肯定得上路,连同伴都不要的人,必定是心性极其狠辣的人,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啊,张家坳和陈家沟,都找人好好问问,有没见到陌生人。” 王明远简单做出安排,见红着脸抱着手中之物不知所措的宋庆文愣愣的点头后,这才问刘栎:“你有把握能追到那人的踪迹吗?” “没问题!”刘栎非常肯定。 “那好,张光庆,我们三,追!” 王明远当即做出决定。 往前走了几步,王明远又折返回来,在女子面前蹲下:“你那同伴走了多久了?” 女子将脑袋扭向一旁不说话。 王明远再次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了,说……” 这一耳光极重,女子被扇得口角流血,但仍然不说话,只是用充满怨毒的眼神蹬着王明远。 “还不说是吗?”王明远冷哼一声,低头看向她受伤的脚,然后伸手将包扎的活结扯开,一圈圈取下,将里面被血液浸透的草药拔掉。 他做得漫不经心,女子却是越来越紧张,渐渐变得恐惧。 “我就不明白,半道上能将你直接丢下的人,你还有什么好替他打掩护的。他对你很重要?” 王明远伸手在她伤口上按下。 女人顿时发出凄厉的叫唤,想缩脚,却被王明远伸手拽住,越动,她就会越疼。 “还不说是吗?”王明远笑了笑:“那我给你加点料,这林子里,蜈蚣、蝎子不少,不知道被咬一下或是蛰一下会怎样。” 他眼睛一瞟,忽然注意到树荫下,一蓬野草根脚腐叶中藏着的旱蚂蝗,随手取了过来,在女人惊恐的注视下,靠近她伤口位置;“这东西吸血……不知你知不知道,被它叮咬过的地方,血会流更长时间,我看你这伤口的血,都止住了,你既然不想活……我帮帮你好了。 就你带的这点东西,才多少啊,应该还不致死吧。看你年纪轻轻,不会那么想不开。 我无所谓,反正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完全有可能因为流血过多丧命对不对。 或者,我们干脆直接把你扔这山里,不用到半夜,自然会有毒虫野兽找来,那样太痛苦了,大伙都不忍心看着你那么痛苦,所以,还是早早结束的好。 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看到那条威勐的明城犬了吗,它叫独狼,很擅长追踪,追上他,早晚的事儿。” 王明远说着,将探查到血腥已经开始朝着伤口蠕动的旱蚂蝗靠得更近些。 “我说……” 女子终于蚌埠住了:“他叫李牧,可能也是化名,离开快一个小时了,带有五公斤的东西,还有一把冲锋枪和一把开山刀,也作边民装扮,背包中还有一套中山装,” “这就对了,他是你什么人?”王明远再问。 女子咬咬嘴唇:“姘头!” 王明远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超过五十克就……你们这都五公斤了,没救了!” 女子神情一下子变得极度难看,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个骗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应该从你那姘头哪里早就领教过了才对啊!”王明远笑笑,转头朝着刘栎和张光庆两人招呼道:“走!” 当先由刘栎上前领路,王明远居中,张光庆在最后,三人朝林子里走去。 刘栎带着独狼,先到了绳套被隔断的地方,让独狼嗅了嗅,记住气味后,独狼当先顺着气味一路小跑追上去。 王明远算是真正体味到了什么叫急行军,带着武器一路在茂密的山林里穿行,绝对是件让人很难受的事情。 原本,他自觉自己这种体力上纯属拖油瓶型的人,最适合干的,就是看守那女人。 可是,他又担心几人错过些什么。 而且拥有瞬移和随身空间,这突然性也更好面对某些危急情况。 所以,他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独狼的鼻子确实非常厉害,也只是在几处经过水流的地方稍微迟疑,其它时候,几乎是一路小跑。 王明远气喘乳牛,到了后面,甚至都开始有些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挺过去,精神渐渐开始变得清明。 他知道,这是自己突破某个临界点了。 一路上,他根本谈不上观察四周情况,更多的时候,全放在了翻山越岭,躲避各种障碍上了。 渐渐地,他发现,刘栎一路在钱奔行的轻盈、敏捷的动作,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很多东西,就连宋庆文,也有着丰富的经验,跟行得很轻松,一路上主要发出来的声音,绝大部分都源于他自己。 一路上,惊飞不少鸟儿。 王明远甚至还看到树上匍匐着的花豹(金钱豹),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动物,在树上缓慢走着,像是有五条腿一样,他完全叫不出名字。 至于兔子、野鸡、野猪之类,就更不用多说了。 现在跟踪的路线,显然是逃脱之人留下的,看样子,过去的时间不短,否则,这些被惊动的小动物,不可能那么快就又开始在这地方活动。 这一追,就足足追了一个多小时 奔行速度不算太快,呼吸调整过来之后,他倒也开始尽可能地模彷刘栎的各种躲避障碍的动作。 被追踪那人走的路线很是奇怪,竟然一直沿着边境线外侧奔行,硬是一直没拐上那些上山打猎猜出的小道,而是始终错开,倒是够小心谨慎的。 追着追着,王明远都开始有些灰心了。 以这样的追法,还有路线,完全可能绕过张家坳啊,甚至都已经到陈家沟了。 只是走着走着,一直在前面探着路的独狼忽然停了下来,浑身炸毛…… 刘栎意识到不对,连忙做出止步噤声的手势,然后,悄悄摸了上去。 No.301 黑金子 狗子的敏锐,超乎寻常。 能让它炸毛,止步不前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王明远和张光庆两人,都意识到,可能前方遇到的,是某种让它本能无比害怕的大型勐兽,于是,各自都将武器取了下来,小心的提防着。 刘栎的动作很是轻盈,但却丝毫不慢。 他先是到了独狼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皮毛安抚一下,然后示意独狼原地等待,他自己又悄悄向前靠近了些。 只是,没走多远,他就停了下来。 轻轻耸动鼻尖,他闻到了浓重的腥燥味儿,又在堆着厚厚腐叶的地面上看了一会儿,很快退了回来。 “什么情况?”王明远连忙问道。 “前面,很可能有一头老虎(七八十年代,云省有孟加拉虎)!”刘栎脸色微变。 老虎?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 “哪里有一股子浓重的腥燥会儿,还有大型动物在地上留下的足迹,我看了下,不是黑熊的,但又比豹子的要大得多,而且,旁边还有新鲜的黑金子。如果所料不错,再往前走,咱们很有可能进入一头老虎的活动范围,这玩意儿,比黑熊还难对付。” 刘栎小声地说道:“速度和灵敏度太高了,不是黑熊所能比的。” 最大的猫科动物,森林中的王者,自然不敢小觑。 不过,王明远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是黑金子?” “就是老虎的粪便,黑色的,非常地腥臭,不过,一般上山的时候遇到,都会想办法保存下来,晒干后弄成粉末,如果在外,尤其是在森林里过夜的话,在周围撒上一些,因为带有老虎的气味,能使很多动物不敢靠近,非常的珍贵,所以,又有黑金子一说,关键时刻保命的好东西。” 张光庆在一旁小声解释道。 王明远明白了。 类似的说法,他印象中似乎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不过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东西的气味,难道能那么持久吗? 不过,看两人那么认真的样子,他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咱们还继续追吗?”刘栎问道。 “当然得追!” 王明远没做多想,点头说道:“那家伙身上带着的玩意儿,若是让他真的逃脱了,带来的危害,比勐虎更甚。” “我看着留下的痕迹很新鲜,这老虎应该也刚过去没多久,我无法确定它究竟还在不在附近,只希望它已经走远了一些,千万不要遭遇了……” 刘栎显得有些担心。 王明远很清楚刘栎担心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自己这个拖油瓶,但还是解释道:“有些事儿,必须得做。老虎拦路了又怎样,咱们手头,不是还有这个吗?” 他说着,扬了扬手中摆着的冲锋枪,顿了一下,他把自己的冲锋枪往刘栎面前一送:“你用我这枪,把你的给我?” “为什么?”刘栎愣了下问道。 “我自己的枪法太臭了,这玩意儿子弹更多一些,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强……别告诉我,你没玩过!”王明远郑重其事地说:“再说了,你的身手也是最好的,又是开路先锋。我拿着的话,其实跟烧火棍子差不多,顶多也就是抖抖威风而已。” 刘栎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你自己拿着吧,我的56半也有不少子弹,也能连发,若是遇上,咱们这些子弹都打完了还没弄死它,估计咱们也就玩玩了,而且,这枪对你来说,一梭子集中的火力,可比我这连连扣动扳机的枪,近距离的时候更有用!” 见刘栎不同意,王明远也不好多说,转而问身后的张光庆:“你怕不怕?” “怕什么,三支枪里,好几十发子弹呢……遇上更好,咱们能吃上一顿虎肉,还能有一大缸子虎骨酒,这可是值大钱的东西,比打几只黑瞎子还强,我巴不得呢!” 张光庆出乎王明远意料,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张家坳人的基因,早已经被这片山林影响,嵌入了些野性,一个个都胆大得一批。 不用王明远多说,张光庆上前,跟刘栎一起,朝前赶去。 有了刘栎安抚陪伴,独狼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只是一直不敢离刘栎太远。 就这么往前小心谨慎地追寻了十多分钟,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咆孝,紧接着砰砰砰接连七八声枪声传来。 三人几乎同时止步。 咆孝! 枪声!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 被追踪的人,跟老虎遭遇了? 正愣神间,又是一连串扫射的声音和老虎的咆孝声传来。 然后,前方突然安静了。 “等等!” 张光庆和刘栎略微迟疑后,再次准备迎上去,却被王明远叫住。 “怎么了?”刘栎问道。 “他们遭遇了更好,不论是那人杀死了老虎,还是老虎将那人灭杀,对咱们来说,都百无一害,再等等,看看情况!” 王明远微笑道。 闻言,两人都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只是,等了没一会儿,前方林木一阵晃动,一头棕底黑纹,最起码得有两百五十公斤左右的庞大老虎摇摇晃晃地走蹿了出来,身上有数个地方冒着血,尤其是左前爪,更是直接拎着了,一瘸一拐的。 看来,它并没有得手,反而受了重伤,落荒而逃了。 见此状况,早最好准备的刘栎和张光庆,那还会有丝毫迟疑,果断扣动早已经瞄准的枪,砰砰砰,接连就是几枪。 两人可都是朝着脑袋打,然后就见老虎呜咽一声,栽倒在地,努力地爬了几次,没能站起来,最终渐渐没了动静。 三人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可都没忘记,还有人在逃。 这次,没了老虎的阻拦,三人立刻加快步伐追了下去。 只是在穿过茂密的林子,在前方的两百多米处的山坡上,就看到一个男子蹲在地上,枪已经丢在一旁,正蹲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在脚下用匕首挖着什么。 三人见状,顿时大喜。 总算是赶上了! “你就在这等着吧!”刘栎小声说道:“让我和张光庆两人上就行!” 王明远点点头。 这种事情,王明远知道轻重,更知道那人虽然现在手中没枪,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别的手段,刘栎这还是怕万一出现别的情况,伤到王明远。 刘栎打了个手势,跟张光庆两人一起,端着枪朝那男子走了过去,同时大声喝道:“举起手来!” No.302 僵持 听到刘栎的声音,那男子动作一僵,缓缓站起身来,并听话地将双手缓缓举了起来,然后慢慢转头,看向走出来的刘栎和张光庆。 “别开枪,都是自己人!” 男人一脸紧张地看向两人,随后神色一缓,堆笑道。也是一口纯正的边民口音。 “谁跟你是自己人?”张光庆吼道:“那个被你丢下的女人,已经被我们绑了,你们干了什么,她可是统统都交代了,还装!” “女人?什么女人,我不认识,我只是勐嘎生产队的一名民兵,你们也是民兵吧?”男子狡辩道。 “如果没有独狼,我们还真不好确定。”刘栎冷哼一声:“一路顺着气味追踪下来的,还会有错的话,那就真的见鬼了。” “正好,勐嘎生产队的老队长,我们正好认识,跟他还买过牛肉,你倒是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张光庆也跟着说道:“而且,勐嘎生产队离这里可不近,跑这种地方打猎,骗谁呢?” 男子闻言,整个人愣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刘栎暴喝一声:“丢掉武器,给我抱头蹲下。” 男子没法辩解了,只能将匕首丢到一旁,双手抱头,缓缓蹲下。 两人缓步靠近,只是走着走着,刘栎身形一僵,突然吼道:“别动!” 张光庆也算训练有素,听到这话,立刻停了下来。 那男子老实地抱头蹲着,并没有异动。 这个时候突然叫停…… 张光庆看着刘栎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细密的汗珠很快从额头皮肤上沁出了细密的一层,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踩到雷了!”刘栎声音微微有些紧张:“我大意了,那家伙比咱们早走一个小时,本来就是逃窜,速度肯定不会慢,我们追了那么点时间就赶上了,之所以在这地方就追上了,而且就蹲在地上刨土,肯定也是踩到地雷了不敢动,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了,才会被老虎给盯上!” 一听是地雷,张光庆也变得紧张起来。 在这边境沿线地带,听说过太多被雷炸伤炸惨的事儿了。 他参加过民兵训练,也有教员简单指导过地雷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掌握排雷的技巧。 “之前听说过这山里出过事儿,武装部也讲过,这片区域有雷场,所以都没有安排人进行守卫,只是各个生产队通告,让不要接近这些区域!” 张光庆小声道:“听老人说,好些年前有溃兵从这山里穿过去了老缅那边,一些被政府军收编,一些则加入了佤邦……过了这么多年,这些雷竟然都不坏,埋的范围还不小……现在该怎么办?” “你沿路小心退回去!” 刘栎长长呼了口气:“我是侦察兵,学过这方面的东西,也亲自拆解过……你小心退回去,我有办法。” “真有办法?”张光庆有些担心地问。 刘栎点点头。 “那家伙怎么办?”张光庆问道。 “暂时不能动他,如果这是雷场,布的地雷密集的话,任何一枚地雷触发,都可能引起连锁反应,所以……”刘栎再次呼了口气:“回去告诉远哥,让他也别过来,退得远远的……独狼,定!” “好!”张光庆点点头,看准自己曾落脚过的地方,慢慢地退了回去。 王明远在远处,看着两人奇怪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又看到张光庆退了回来:“怎么回事?” “刘栎踩到雷了!”张光庆神色有些暗然。 王明远则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他自然知道这些地雷的来路。 前段时间自己才有过一次亲身体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到雷场了。 真特么有缘! 王明远好歹也是将地雷侦测拆解指南看了几遍的人,他很清楚,刘栎现在踩到的,应该是一枚松发雷。 可是,正因为知道是松发雷才觉得奇怪。 要知道松发雷更多的时候是反坦克用于炸断履带使用的,那样的雷,需要不小的压力,往往人从上面踩过,轻易不会引爆,这样的山岭中,显然是不可能使用坦克的。但是若是用来反步兵,完全没必要使用松发雷啊。 而刘栎踩到的,显然是一颗小型的松发雷,对人的。 这样的雷通常是和触发雷捆绑使用,防工兵排雷的。通常装置在触发雷下面压着,在工兵排除触发雷后,松动引爆。 针对步兵,直接安置触发雷(碰到就炸),绊发雷和跳雷,效果比松发雷好得多,因为松发雷是真有抢救可能的。 这可不是影视剧,人也不是特种兵,毕竟,人走起来的时候,脚步是连贯的,而且,松发雷也不可能发出影视剧中那样清脆明显的被踩中的声音,更何况这已经是埋了几十年的雷了,很难被觉察到。 而且,轻微的松动,就会被引爆。 怎么会直接安放松发雷呢? 王明远想着,忽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因为他发现自己纯粹是在瞎想,脑袋秀逗了。 既然都是溃逃的人了,肯定是胡乱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阻拦,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何况,随便弄块石头之类压着,那效果也能当触发雷用啊! 照本宣科……傻! 也得亏两人过去的时候,提防着那男子,所以走得很慢。 也幸亏刘栎是侦察兵出身,又是习武之人,反应敏锐,发现脚下有异常,及时止住脚步,避免了爆炸。 这样看起来的话,那同样踩着地雷的男子,怕也是训练有素极不简单的人物。 “不行,得想办法去帮他!” 王明远心里非常纠结,他很想去帮,结拜兄弟啊!但说实在的,他没那胆,只能找帮手了,可他又担心,刘栎根本不可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刘栎说,他自己会拆解!”张光庆无奈道:“他让我们退远些。” “真的?”王明远担心道,他很想开口问问刘栎,又怕他分心。 张光庆点点头。 “先给那狗日的来一枪,灭了他再说!”王明远指了指那男子。 反正死不足惜! 活捉只是为了得到更多信息! 现在情况不同,没必要纠结。 “不能……刘栎还说,这地方可能是个雷场,如果那家伙倒下,如果雷布的密集,可能会将周围的地雷也给引爆。”张光庆一脸为难。 而就在这时,那男子却是笑了起来,他显然是看明白这边的意思了:“好好好……你也踩雷了,而且还不敢开枪打我,生怕引爆这雷场的其它地雷,那我就放心了。刚刚我还觉得,今天怕是得彻底栽在你们手里了。既然现在这样,咱们就赌一赌,看看你们敢不敢开枪了,看看谁的拆雷速度快了,看看谁的命大。” 他说着,自顾自地蹲下,重新将扔一旁的匕首捡起来,开始继续在地上小心地刨土。 王明远知道,那男子显然已经捕捉到这微妙的僵持时间了。 不行,还是得帮刘栎! 不知道男子身上还有没有其它武器,不知道男子会不会先一步拆掉雷,不能让这被动的僵局继续,怎么想都是自己这边吃亏。因为这货,本就该死,怎能让他如此猖狂。 “我行的,我一定行的!” 王明远小声滴咕着,紧握拳头,照着两人之前走过的脚印一步步走了过去:“张光庆,瞄准那狗日的,他若是先拆除了,若是敢走,立马干掉他,不要手软!” “你去干什么?”张光庆想要将他一把拉住,却被王明远给挡了回去。 他微微笑道:“自己给自己排雷,太难了……我去帮刘栎排雷!” 有些步子,无论如何得迈出去。 No.303 这是个狠人啊! 王明远之所以这样决定,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 这里不是在2023,无法运用定点瞬移能力。 在1980这边,若是自己踩到地雷,他大可就在附近,设置个时空锚点,一个瞬移了事。 现在拆雷,当着刘栎和张光庆,不好瞬移,但是,若放入随身空间,只要自己指头碰到,一个意念的事儿。 128立方的空间,小小一颗松发雷,在里面起爆,应该完全没问题。 他不清楚,这随身空间究竟在什么地方,但以这空间的神奇,他相信完全没问题,何况,尝试着拆一下,未必就不能成功。 松发雷,理论上,貌似并不难。 看到王明远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刘栎反倒更为焦急了:「你来干什么?」 「帮你拆弹……你自己拆,多难啊!」王明远笑笑:「你别乱动!」 「胡闹,赶紧回去!」刘栎吼道。 「放心,一颗松发雷而已,我也会拆!」王明远微微一笑:「你调整好心态,踩稳了,保证不松动就行。」 说话间,王明远已经走到刘栎身边,伸手道:「把匕首给我。」 「你真会拆卸?」刘栎不敢相信地问。 「它的原理就是通过引信上的活闩来挑起发杆,而在活闩上压上重物,接着抽出上下保险,这时候松发雷就开启战斗状态了,也就是抬起脚后,活闩就会打开,激发杆就会不断撞击击针,从而引发里面的雷管……」 王明远略微想了下,将原理说了出来。 「还真的知道啊!」 刘栎听完,点点头,没有犹豫,将手中的匕首交给了王明远。 这匕首是刘栎自己制作的。 也算是突发奇想,退伍的时候返回云省,在经过一条铁路的时候,他看到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将铁路上的碎石,一个接一个地摆放在轨道上,摆了很长一串。 运输煤炭的火车来的时候,铁轮顺着铁轨轰隆隆压过,将碎石挤压得到处迸飞,发出尖锐的呜呜声。 那情景,相当的危险。 就连车头的驾驶员都被吓到了,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冲着几个孩子破口大骂。 几个孩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浑然不当回事儿。 接过,顺着铁路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孩子从轨道上取下了一块铁片,还有一些钉子。 火车四十多个车兜,轮子上百,装满煤炭,从这些东西上碾过,无论是钉子还是铁皮,都像是经历过很多次巨力捶打一般,被压得薄薄的,滚烫。 刘栎当时停下来看了下,问孩子压了干嘛。 这才知道,孩子压这些东西,是用来磨小刀。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刘栎的兴趣。 他注意到,那块铁片不是普通的铁片,而是用来给树木锯板的条锯锯片的一块,钢质本就不错,再经过碾压,变得更薄了,硬度还特别好,倒是块很不错的材料,当即花了一毛钱,将这钢片买了下来。 回到家后,烧了炭火,稍微加工,淬火后,在磨石上打磨,装了牛角手柄,倒也成了很趁手的工具。 平时随身带着,打到野物的时候,用来给几条狗子和金雕分割肉食,很是锋利。 王明远接过匕首,先是缓缓趴下,用匕首在周围的泥土中,小心地刺探着,确定周围没有地雷后,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刘栎脚下。 他小心地扒了扒腐叶,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东西。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感觉变得怪异,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于是继续往下刨,直到整个东西都露出来,发现这器物下面并没有任何 东西后,他翻身坐在旁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了起来。 刘栎一脸古怪的看着王明远:「笑什么?」 「我就说,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这雷啊,我已经排了!」王明远拍了拍刘栎小腿:「把脚收回去吧,你没事了!」 「没事了?」刘栎瞪大了眼睛:「这雷不是这么排的啊,你别跟我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王明远笑道:「咱们可是结拜兄弟,这都不信我……得,你若是不信的话,自己低头看看。」 刘栎微微皱了下眉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偏头一看,忽然也大笑起来,紧跟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妈的,吓死我了。」 听到这边的说笑,那边怔低头,小心翼翼用匕首一点点割着鞋底的男子,转头莫名地看着这边。 这么快就排掉一颗雷了? 他心头大惊。 「喂,我们的雷已经排了,你的怎么样?」 王明远起身,端起枪,冲着那人喊道:「我看也别排了,反正都得死,以其被我们用枪打死,还不如被地雷炸死更轰轰烈烈些,还能为人民做点好事,用血肉之躯排除了一颗地雷,你说是不是!」 他话音刚落,朝着男子傍边就开了一枪。 男子大惊失色,随后,脸色变得决然,做了一个王明远没想到的事情。 只见他缓缓起身,猛然发力,朝着前面就地一滚。 就在他脚一挪动的时候,轰地一声巨响传出,地面被猛烈的爆炸,将土石炸得四下飞溅。 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这是个狠人啊! 更让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次爆炸,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反应够快,这一滚之后,匍匐在地上一会儿,忽然一下子窜了起来,不要命地朝前狂奔。 尼玛……这都让你跑掉了,那还了得! 王明远毫不客气地抬枪就扫。 不过,不弱的后坐力撞击下,他发现自己扫出去的子弹,很快飘到了高处,人似乎并没打到,反而将树上的枝条打掉不少。 这方面,刘栎和张光庆明显就要镇定得多,也更为专业。 两人一前一后地开枪,那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一动不动,这下,真不知死活了。 「打中了吗?」王明远不放心地问。 「肯定打中了,我打的是他的脚!」刘栎道:「既然刚才你让我们抓活的,肯定是有别的用意,不能一下子打死了。」 「啊……我应该也打中了,瞄着后背打的!」张光庆愣了下,做错事了一些样,小声说道:「我没考虑那么多,不是故意的!」 王明远回头看着靠上来的张光庆,笑道:「没事儿,他本就死不足惜!」 闻言,张光庆稍稍松了口气,接着笑道:「没想到你排雷技术那么好,这么快就将地雷解决了!」 「那是当然!」 王明远笑着将地上自己刚刚跑出来的物件拿了起来,随手丢给张光庆。 张光庆被吓了一跳,那敢去接,慌忙扑到一旁,双手捂着脑袋。 地雷欸,说扔就扔吗? 只是,当那物件落到地上,不见响动后,他才缓缓抬头,看向地上的东西,一时间傻眼了! No.304 遗祸无穷 那是一个军用的铝饭盒! 应该是当年溃逃的人遗留下来的,这么多年,被腐叶泥土覆盖,看不出来。 刘栎刚刚踩到的时候,上面有颗石头,加之饭盒腐蚀严重,石头立刻嵌入铝盒中,加之那男子已经有踩到地雷的先例,他当即误以为自己也踩到了一颗。 毕竟,那种感觉,真的很像。 发现是个铝饭盒后,王明远自然就没太多顾忌了,毕竟,不需要用刀子穿过刘栎的黄胶鞋鞋底,然后用重物压着两边放置地雷松动这一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过程了。 「我倒是想好好表现一番,结果,老天都不给我机会冒这险!」 王明远摊摊手,笑道。 「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我,可没你这胆量!」张光庆将那饭盒拿起来翻看了一下,还是冲王明远竖起了大拇指,钦佩无比。 刘栎也认真的看着王明远:「谢谢远哥!」 「你这是客气啥?」王明远被他这么一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这真是一颗炸弹,你刚刚可是真的在为我冒险!」刘栎笑道。 「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兄弟,有难同当!」 王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况,这一路上,你也没少护着我!」 刘栎点点头,转而问道:「现在怎么办?」 「得去确认一下,死了没有!」王明远略微想了下:「还有,他带着的哪些东西,必须带回来,如果咱们不管,再被其他人得到,这玩意儿遗祸无穷。」 「虽然他刚才跑的时候,并没有引动其它地雷,但毕竟有地雷爆炸了,就不排除这地方是个雷场,想要过去,得好好探一探!」刘栎道。 「简单!」 王明远看了下,说道:「砍一棵树吧,这里是片坡地,砍上几段树木,顺着山坡往下滚过去,就能为咱们趟条路出来,或是看准方向,放倒一棵树,搭桥过去!」 「好办法!」 张光庆说着,立刻抽出随身带着的开山刀,看了看旁边直径得有五十多工分的大树,挥动开山刀,卖力地砍着,一时间,木屑飞溅。 砍树,是门技术活。 砍树有经验的人,能让树木顺着自己想要让它倒的方向倒。 张光庆显然就是个很有经验的人。 这从他给树木砍的马口就不难看出。 山里人,靠山吃山。 建房用的木料、柴火,还有一段时间,公社组织收购的木材,没少接触砍伐,类似这样的技巧,很多小孩都知道。 何况,这段时间,农场的建设也砍了不少,对这种事情,大都精通。 开山刀不比斧头,对于较大的树木,还是得斧头更厉害些。 张光庆连续砍了上百下,换刘栎上。 两人就这么轮换着。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大大的马口被砍出来,随着山风吹拂,,大树摇摇欲倒。 最后,刘栎转到马口背后,发狠地几刀下去,大树朝着那男子所在的地方,轰然倒下,砸得前方树木摇摆不定,更是被扫落不少枝叶。 轰轰轰…… 随着树木倒下,地面上接连有三处再次爆炸。 一下子排掉三颗地雷,效果不错。 这大树得有二十多米高,顺着树干,已经足够抵达那人身边。 「这次由我去吧,别跟我抢!」 刘栎当先站了出来。 王明远笑笑:「还是得小心些,地雷不一定就全部排完了,而且,那家伙究竟死没死也不知道,小心有诈!」 「好!」 刘栎应了一声,提起枪,顺着树干,小心地朝男子走去。 「呃……他应该是活不了!」 这一路过去很顺畅,不一会儿,刘栎冲着王明远这边喊道。 王明远愣了下:「什么叫应该活不了?」 「脑袋中了一枪!」刘栎笑道:「脑浆都出来了,这一枪肯定是你打的!」 王明远:「……」 刘栎和张光庆两人,都只开了一枪,只有自己抱着扫射,打得那么飘,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瞎猫碰到死耗子给打到的。 王明远很清楚,刘栎其实是在将功劳推给自己。 不过,人都死了,无所谓了。 「死就死吧,如果没死,我都想再补上几枪。」 王明远确实有从这男子这里询问更多信息的意思,不过,不是还有个女的吗? 他催促道:「把他身上的东西好好搜一下,全都带过来!」 「好勒!」 刘栎立刻在男子身上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刘栎提着个随身背包返回。 「身上没其它东西,别的全在背包里!」 王明远打开背包看了下,里面东西可真不少。 除了七八公斤的白面外,还有一叠叠美刀和一叠国内的钱,几盒子弹,和一套的确良衣服。 白面自然不用多说,据那女子所说,男子携带的有五公斤,这多出来的,应该是女子受伤后,他抢了带走的,够贪心。 那美刀数量也不少,王明远数了数,整整八万。 现在国内的钱都那么值钱,更别说为世界货币的美刀了,妥妥的外汇啊。 这可是天大的数目。看得出,这些人干这些事儿,怕是有着不小的网络了,而且,时间也已经不短。 真是胆大包天! 他将东西原封不动地装回袋子,挎在肩上:「走吧!」 「那尸体怎么办?」张光庆问道。 「能怎么办?还想给他垒个坟啊?」 王明远面色严肃地说道:「这样的人,就该暴尸荒野,就该被野兽啃噬,就该当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呃……」张光庆挠挠头,用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王明远。 「是不是觉得我这话很恶毒?」王明远淡笑一声:「那是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害人。当初清政府大门就是被人用这东西撬开的。有多少人因为这东西,家破人亡,祸害无穷啊……」 王明远本还想接着说,但是还是忍住了。 据他所知,在接下来的时间,随着国门的进一步开启,白面贩子们,开始想法设法打开国内市场,变得异常猖獗,越演越烈。 不要接陌生人的烟,哪怕认识的人也得万分提防,可能只是随意的两三颗烟,都能让人陷入地狱,是老人经常告诫的话。 恐怖! No.305 胆气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自然没有必要再停留。 王明远将背包甩肩膀上背着,叫上两人,转身就走。 “回去后,得将这里有地雷的事情跟三叔他们说说,还有附近几个生产队的人也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随意靠近这里,避免造成伤亡。”王明远边走边说。 在这年头,这些地雷还没有拆除的必要。 边境如今还不稳定,雷场的存在,还有着一定的防守作用,要是真被拆了,反倒会成为一些不法分子钻空子的好地方。 本来,这也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 只要跟所属的武装部汇报一声即可。 三人顺着原路折返,不多时,就到了击毙老虎的地方。 老虎,浑身是宝、 虎肉性温,味甘、酸,具有补脾益气强筋壮骨的功效,对于恶心、呕吐、通风、脾胃虚弱、阳虚所致的腰膝疼痛等都有很好的作用。 其次是虎骨,大名鼎鼎的虎骨酒,可是男人的爱,虎鞭就更不用说了。 早些时候,王明远在理县三月街上就看到有人卖虎骨,他很清楚其中的价值,但是,这东西在后世,除了自己小酌一点外,拿到2023换成钱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而且当时要价不低,所以不曾打这东西的主意。 现在也一样,他也没打算带2023. 不过,这不妨碍在1980处理啊,而且,炮制出来,摆着慢慢用,怎么都不亏。 只是,这好歹是两百五十多公斤的东西,三个人想要带回去,在这山林里,怕是有些麻烦。 “先把血放了吧,天气热起来了,不把里面的淤血放掉,对虎肉虎骨,可不太好。”刘栎说道:“到时候砍点树枝,绑个拖架,三人合力,应该能拖走。 王明远点头,貌似也只能这样了。 虎血在王明远认知中,本来也就没多大作用,放掉也无所谓。 刘栎和张光庆两人立刻动手,用匕首将老虎肚子和胸腔剖开,开始放血。 王明远则提着枪提防着,怕血腥引来其它嗜血野兽。 只是站着站着,忽然看到裤腿中咕噜一下掉出来一物,顿时头冒黑线。 那是一条蚂蝗,一条吸血吸得饱饱的蚂蝗。 他连忙卷起裤腿一看,好家伙,两只脚的腿肚上,盯着七八只蚂蝗,都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快快快……都先看看自己身上,蚂蝗!” 王明远心头一惊,赶忙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下。 这一路只顾着追人,可没那么多时间拿着棍子到处拍打。 林深叶密的,哪怕好多天没下雨了,也已然潮湿,一路所过的杂草、树叶上,旱蚂蝗不少。 两人也很快反应过来,各自将衣物脱下,相互查看。 王明远腿上、肚皮、后背,被拍了整整二十一只蚂蝗。 刘栎和张光庆的情况好一些,两人都是善于赶山打猎的老手,行动敏捷,不似王明远这样到处擦碰,他们身上的蚂蝗倒是不多,刘栎身上只有脚上有三条,挂空挡的张光庆身上找出五条。 再一次,王明远体味了一把被人扳着屁股丫查看的滋味。 检查完毕,三人却又开始变得怪异起来,都在斜眼瞅着彼此。 男人总是这样喜欢比较。 “我老大!”王明远嘿声笑道。 “标准的老二!”刘栎挠挠头。 张光庆就有些尴尬了,红着脸道:“不能这么比的好吧,这都不是最强状态,能用就行,关键还得看耐久。” “对对对……耐久,但不妨碍,你是老包啊!”刘栎笑道:“怕是露头都难!” “嗯,老包,是得处理处理!”王明远笑道。 忽然,刘栎神色一凛,做了个噤声手势:“有情况!” 他说着,快速将衣物穿起。 王明远和张光庆也赶忙穿上衣服,将枪再一次拿起。 正不明所以的时候,远处林子里传来快速穿行的窸窣声。 “爆炸声应该就在这附近响起,再快点,可不能让他们出了意外!”一个声音催促道。 嗯~是张守忠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三人稍稍松了口气。 “三叔,我们在这!”王明远当即吼了一嗓子。 “他们在那边!总算是追上了!”有人高兴地笑道。 不一会儿,一行五人顺着山坡爬了上来。 有张守忠、宋庆来、张守礼、陈尤东、张光敏。 “人追到了没有?”李同问道。 “追到了,在那边,被远哥打死了!”张光敏笑道。 他也有意无意地将功劳往王明远这边推。 “你们没受伤吧?” 张守忠更关心这个问题,跑到王明远旁边,先拉着他转着圈地看。 “没事,三叔,我们都没事儿!”王明远安慰道。 有人关心、担忧的感觉,真好! 张守忠长长舒了口气,这才问道:“那人什么情况?” 王明远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指了指一旁放着的背包:“东西都在那儿,人已经死了,脑浆都被打出来!” 张守忠在背包旁蹲下,将包打开,看到里面的的白面后,骂了句:“那么多……这些杂碎,真特么该死……我去看看!” 其余几人也凑了过来,一个个神色都有些惊讶。 身为民兵,他们平时里没少接到这方面的宣传,都知道其危害。 吸这玩意儿,可不像吸头痛粉。 话又说,不少人喜欢在香烟里加入头痛粉,在头疼脑热的时候吸,这玩意儿,长期吸食的话,也会上瘾,可千万得注意。 “别去了,那里有雷场!” 王明远赶忙叫住几人:“这里情况复杂,可别一个不小心,伤到人,再说了,只是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先想办法,帮我们把这头老虎给弄回去吧!” 张守忠闻言,也没有坚持,转而围着地上老虎团团转:“好东西啊!” “那是当然……都上手帮忙吧,肢解了带着往回走,这一通忙碌,可真累得够呛。”王明远道:“回去以后,咱们把这虎肉分了,拿回去补补!” 一听这话,几人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开始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 人多好办事,没多长时间,虎皮被完整地剥了下来,剩下的骨肉也都分解成了几块,这下子,返程可就轻松了。 到了最后,王明远都不用动手,只需要背着包跟上一众人就行。 顺着山波,翻过两座山梁后,一众人踏上了巡边路线,路相对好走了很多。 一路上有说有笑,三人顺带也将这次一路上的经过说了出来。 在讲到王明远给刘栎拆弹的乌龙事件时,别人听得哈哈笑。 张守忠更觉得意外:“没想到,你还会拆炸弹!” “书本上学来的,也是第一次实际操作!”王明远实话实说。 “不管怎样,这份胆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李同在一旁冲他竖起大拇指。 No.306 种植完毕 “说到今天的事儿,我不得不批评一下你们了!” 王明远很随意地以一种聊天的口气说道:“以往的时候,要求早晚巡逻一次,被你们变成了一天只巡逻一次,巡边向来是大事,重中之重,千万马虎不得。哪怕你们布置了很多陷阱。 应该都清楚一点,人毕竟是人,头脑灵活着呢,可不像那些野兽,空有一身蛮力,陷阱并不能成为绝对保障。 我记得以前跟你们说过,农场的建立,是武装部、部队和农垦局三方支持建成的,但,主要是因为有武装部和部队的支持,没有他们,农场未必就能建立起来。 咱们有农田,又有农场,都能从中得利,都应该清楚,付出与收获是成正比的。 所以啊,以后还要布更多的陷阱,巡逻依然不能少。 咱们只有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才能理直气壮地得到这许多好处。 就像这一次,如果按照以往的,早早巡逻,可能这男的,根本就不用这般兴师动众的追捕。 可千万得注意了,我希望这件事情,大家都放在心上。 要明白一点,从这里过来的,要么就是安南猴子,要么就是不法分子,这些人中,不乏穷凶极恶之徒,一旦出去,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们的农场、张家坳和生产队。 马虎的后果,有很大可能,遭到伤害的,就是我们自己,我们的父母妻儿。”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虽然王明远以一个小辈自居,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明远农场场长,说是批评,并不为过。 而且,稍微明白点事理的,都知道,王明远所说的这些话,并没有错。 如果只是开建农场,比这地儿好的地方太多,完全没必要跑这深山里来,什么都不方便。 他是有私心的,一开始冲着的,就是这大片的原始森林宝库,恰巧,天坑里面有悬崖峭壁环绕形成天然屏障,让这天坑在森林中变得安全,加之有温泉,稍加改造,就能成为一个极好的休闲之地。 这也是他通过部队和武装部来达成这一目的的原因。 所以,这两方面的事情必须得做好,才能将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金饭碗给端牢了。 还是那句话:有价值,才会被需要。 “以后,这件事情,一定会好好执行!”刘栎保证道:“你将巡逻的事情交给了我,再出现这样的纰漏,你拿我是问。” 这算是立下军令状了。其余人也纷纷表示,再不会马虎大意。 一通忙碌,返回巡边驻点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钟。 看到一行人返回,康朗香和韩小玲一前一后地迎了上来。 那女人脚上的伤不轻,康朗香是专门过来帮她处理伤口的,可不能让她因为伤势恶化而挂掉,还指望着通过她知晓更多白面方面的信息,好捞出其它大鱼小鱼。 至于韩小玲,完全是因为宋庆文回去召集人手,听到王明远等人去追击罪犯,尤其是听到对方持枪,担心王明远安危,专门过来守候的。 她几步跑到王明远旁边,也如张守忠那样,拉扯着王明远转了一圈,确定他没事后,神色才稍稍缓和。 “你以后就不能这么不要命地冲吗?” 韩小玲瞪着王明远。 “怎么,怕自己守寡啊?”王明远打趣道。 韩小玲脸色一红,狠狠地锤了王明远一拳:“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好……”王明远笑着,伸手拍了拍韩小玲脑袋:“身为场长,我若是不能身先士卒,多替大家着想,如何服众?而且,领着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是我在被张家坳人救下的时候,就已经打定的主意了。” 韩小玲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反正你以后得多想想我,把我从海城骗回来,可不能丢下我不管,我反正是赖上你了。” “我管,当然得管,管吃管喝,还管睡,需要用我伺候的时候,随时招呼!”王明远冲着韩小玲眨眨眼。 韩小玲一听这话,慌乱地朝周围扫了一眼,伸手就朝王明远腰间拧来,却被王明远一把捉住,她又慌忙甩脱,走到一旁。 两人小声的交谈打闹,在一旁休息的张守忠看得一清二楚,乐呵呵地一笑后,走到王明远旁边:“现在,天坑里的栽种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屋舍建好,留下几个木匠师傅就行,回去后,把秧插上,玉米地里的草锄一下,土豆垒一下垄,暂时就没多少事情做了,接下来就把事情办了吧。” 把事情办了? 王明远微微怔了下,见张守忠眼睛不停地朝着韩小玲示意,立马反应过来,张守忠说的是结婚。 “确实该办了,把人叫回来,久久不见动静,她也难心安。”王明远点头道:“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给他办一次婚礼,毕竟,这是人生大事,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我孤家寡人一个,在这里没家人长辈什么的,这事儿,还得麻烦三叔帮忙张罗。” “麻烦什么啊……这事儿能让我来办,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回去后给我说一下你们的生辰八字,立马找人帮你们选个黄道吉日,一定帮你办得热热闹闹的。”张守忠笑道。 “谢了,三叔!” 接下来的事情,王明远交给了刘栎,让他们负责在这里等待武装部来人,将那女子押走,做好巡边任务。 给几人留下些虎肉晚上吃后,他叫上其他人返回天坑。 赤灵芝的种植已经完成,一众人难得下了早工,见王明远等人返回,纷纷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在得知几人还带回来虎肉,一个个变得羡慕不已。 这可是难得的大补之物啊,好多人想要花大钱购买还未必能买到的好东西。 王明远也不小气,当即让人将虎肉进行剔骨,把虎肉给切块,但凡在天坑中参与劳动的各家各户,都分上一些。 数量不多,也就两三斤的样子,但也让一众人兴奋了好半天,包括几个已经赶回张家坳和陈家沟进行拦截的人,也都有份,一个不落。 他们原本是和张守忠等人一起赶着回去的,只是在半道上听到爆炸声,张守忠等人和他们兵分两路,各自行事,可不能让他们错过了。 辛苦了那么多天,王明远倒也舍得。 这份康慨,又收获了很多人的赞许。 见天色还早,王明远也不让他们在此耽搁,除了几个木匠师傅外,陈家沟的人被他完全放回去了。 来到天坑有些时日了,一个个都挺想家,而且,虎肉,无论是对老人还是妻儿,都挺有好处,是时候让他们回去团聚了。 “工钱的话,我等这里的事情忙完,会送到队上来!”王明远跟陈尤东交代道。 “远哥这说的那里话,难道还怕我信不过吗?” 陈尤东现在对王明远已经是相当佩服。 随后,让一众人各自收拾东西,踏上返程。 走的快点的话,他们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No.307 泡酒难泡 全套虎骨和虎鞭,都被张守忠送到了王明远这里。 “这都是泡酒的好材料,得去弄点好酒回来才行。到时候……” 张守忠看着这两样东西,搓着手,双眼放光。 看他这样,王明远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人到中年,似乎对这类型的东西,都比较热衷。 “泡好了,少了不三叔的!”王明远笑了笑,转而问道:“听说虎骨酒和虎鞭酒的炮制,需要用到不少珍贵药材,有秘方的?” 他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无论是虎骨酒还是虎鞭酒,可都不是将东西往罐子里一放,酒水一泡就完事儿。 “这事儿好办,问康医生啊!”张守忠笑道。 王明远微微怔了下,一想到康朗香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他忽然又觉得不太好开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康朗香是医生,也未必知道这种方子。 “你可以让韩小玲去问嘛,不问那会知道!”看出王明远的为难,张守忠给出建议。 王明远看着张守忠这神情,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但是,貌似眼下也只有让韩小玲去帮忙问问了。 他在吃晚饭的时候,将韩小玲拉到一旁:“帮个忙!” “干什么?”韩小玲扒拉着大白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你去找你香姐问问,有没有泡虎骨酒和虎鞭酒的药方!”王明远压低声音说道。 “虎骨……只是一些骨头,真能泡酒?”韩小玲显然没有关注这些,一点都不知道。 “那是当然,强身健体的宝药。”王明远点头。 韩小玲愣愣地看着王明远,选择了相信,但随口又问了另一个问题:“虎鞭是什么?” 这女娃,居然单纯到这种程度的吗? 在乡村呆了那么久,没见到每次杀狗宰羊和各种野物,男人们诡笑着争抢的是啥玩意吗? 嗯……也对,在这年头,有些话男女之间确实不好多说,女人跟女人之间也往往避讳。这些年的精神、物质方面的毒打,一个个都谨小慎微。 “呃……老虎的鞭子!”王明远字面解释。 “我怎么没见过,什么样的?”韩小玲越发好奇了。 王明远摇摇头,说不如见,当即拉上韩小玲去了木屋,一指桌上摆放的肉条:“就是这玩意儿,公老虎教训母老虎的时候,就是用这玩意儿抽的,所以叫虎鞭。” 这下,韩小玲立马反应过来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涨红:“恶心!” “恶心啥啊,壮阳,大补的药材,珍贵着呢,很多人有钱也弄不到。”王明远用快子敲了敲她脑袋:“我不好开口,你开去帮忙问问。” “哦……”韩小玲不情愿地端着碗出去了。 王明远也跟了出去,看到韩小玲找到康朗香,拉着往一旁走,远远地在一边窃窃私语半天,这才折返。 后来,康朗香去了木屋,回来的时候,直接给王明远送来一页便签。 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让王明远觉得,是不是在医生眼中,真的没有这方面的避讳。 便签上面记录了不少药材,王明远随眼一扫,直呼好家伙。 所用到的材料中,犀角、人参、麝香、牛黄、肉从蓉等等,无一不是好东西,而且,还有好几种药材,王明远根本听都没听说过,比如血竭。 难怪虎骨酒和虎鞭酒那么值钱了,这泡酒难泡啊! 也难怪,在后世黑市上,小小的一瓶,动辄数千的价格,还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放了那么多好东西,不贵都不行啊。 虽然是禁止猎杀老虎的时代,但并不是虎骨之类的东西就完全无法得到。 最简单的,动物园中饲养的老虎,也有生老病死的过程,而往往在死后,这些价值也会被榨取。 但是,动物园中,整日被投喂鸡肉、牛羊肉,甚至被投喂人工合成肉的老虎,其虎骨虎鞭中含有的药物成分,又岂能比得上这种生活在山林中,猎杀各种没少以药材为食的动物的老虎。 要知道,在后世,一头老虎,单凭虎骨、虎鞭,就能卖到数十万的高价。 哪怕是在八零年代,不禁枪,不禁猎,甚至鼓励猎杀各种野生动物的年代,虎骨虎鞭,一旦有人得到一份,炮制出来,那也是能守着吃上一辈子的好东西。 其功效非凡,可见一斑。 看着有些傻眼的王明远,康朗香只是笑笑:“把这些药材找到,我可以帮忙炮制。” 王明远点点头,暗想:一些药材,在这山林中就能找到,但还有不少,比如、梅花鹿的鹿茸鹿鞭,这玩意儿,这原始森林里可没有,还有犀角……看来,得往大点的地方去买才行了。 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跑一趟明城。 实在不行,海城也行。 反正去一趟也就是找个机会,意念一动的事情而已。 不过,倒也不用那么急着去办! 王明远当即找来张守忠,将虎骨分解,连同虎鞭一起,交给康朗香,这些东西也是需要炮制的。 木屋的建造还有几天,倒是可以趁这功夫,在森林中先把能在森林中搞到的药材弄到手再说。 比如全蝎和其它一些常规药物之类。 奔忙了一天,王明远疲惫不堪,晚上的时候,拒绝了一众人要求多放两部电影的要求,早早睡下,第二天早上,强迫自己早起,他可没忘记刘栎的要求,开始自觉地完成绕着天坑周围跑一圈的锻炼。 这一次,他尽可能地加快速度,一边跑,一边想着刘栎在穿过那些障碍时所用的技巧。 一圈下来,虽然依旧弄得灰头土脸,没什么长进,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原本,锻炼从来就是持之以恒的事情。 气喘息息地回到天坑中,王明远先去温泉中泡了澡,这是缓解身上酸痛,让自己放松的好方法。 吃过早饭后,他去找了张守忠哥三,把康朗香也给叫上,五人一起出了天坑,在森林中开始找寻药材。 在这方面,康朗香自然是主力了,其余三人充当的是护卫的作用。 对于药物,康朗香的表现,让王明远佩服不已。 她甚至能根据地形,就能精准判断出那些地方生长什么药草,在她的带领下,找寻药材变得异常简单。 这让王明远真正意识到森林中药材的丰富。 有不少药材,在市面上很普遍,但架不住需求量巨大,还有很多药材就很珍贵了,这在王明远眼中,可都是大钱啊。 “嗯,这是什么气味?” 走在最前头的张守忠忽然停下脚步。 No.308 行走的爆米花 听到张守忠的询问,几人立刻跟了过去。 这下,就都闻到了一股子奇特的味道。 “爆米花?” 王明远耸耸鼻尖,仔细嗅了一下,觉得这是一种非常类似于爆米花的香味。 经他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 在这年代,这大概是大人小孩都无比熟悉的味道。 带着些玉米,在赶集的时候,交给专门爆爆米花的师傅。 随着火炉上的爆米花机一圈圈转动,随后放炮般的一声轰响,就能得到很多喷香的爆米花。 这是大部分人在这年头最容易得到的零食之一,是很多孩子小时候的心头好。 因此,也诞生了专门带着爆米花机走街串巷,在各村落、集市上游走的生意人。 可是,这是在原始森林深处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 几人都非常奇怪。 顺着气味,几人很快找到了源头,在一棵大树根脚旁,他们看到了湿淋淋的一蓬杂草,这里的气味最为浓郁。 张守忠伸手沾了下叶稍将滴未滴的水柱,在指头上搓了搓,又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有些古怪地抬头看了看上方。 “会不会是某种动物留下的小便?” 王明远想了想说道:“很多动物都有撒尿标识领地或是作某些标记的习惯。” 在这方面,狗就是干这种的行家。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张守忠顿时感觉不太好了,赶忙将手在树干上擦了擦。 “很有可能!”张守礼点点头,认可了王明远这一说法。 张守义疑惑地说道:“即使这样,没见过有那种动物的尿会是这种气味啊!” 这就是个说不明白的问题了。 事情被几人略过,继续在林间搜寻。 只是,走了没多远,又有爆米花的气味传来。 这次,几人看到了始作俑者,一只外形跟黑熊很像,但体型只有八十厘米左右的,有着粗糙黑色皮毛的动物。 这动物,除了体型小以外,还有个和黑熊决然不同的东西——尾巴,一根粗壮的,几乎和身体等长的大尾巴。 它正蹲在树上撒尿…… 见到这一幕,张守忠感觉更不好了。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就连康朗香也没能忍住。 被笑声惊动,这动物立刻朝着树上更高处攀登,并用大尾巴卷住树干,像是耍杂技般倒吊着,晃动中搭上另一棵树的枝条,攀了过去。 动作算不上特别灵活,但也不是很慢,不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看到它在树上逃窜的样子,王明远才认出,这动物,他之前在和刘栎、张光庆两人一起追击逃窜的白面贩子时,偶然见过:那种像是用五条腿行走的动物。 他现在算是明白,这第五条腿,就是这动物的大尾巴。 “三叔,这东西叫什么名字?”王明远问道。 张守忠摇摇头:“我也是经常上山的人了,这东西倒还真没见过。” “没见过!“ 王明远有些诧异。 不过,略微想象,到也不奇怪。森林中,总是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已经灭绝。很有可能,只是这种动物比较少而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老辈人所说的五腿兽!” 作为大哥的张守义忽然开口。 五腿兽……倒是很形象的名字。 “我听老辈人说过一物,跟这东西很像,大概就是这样子,我们这地方比较少,听说靠近版纳方向会稍微多一些。如果是五腿兽的话,倒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动物。” 张守义来了兴趣:“听说啊,以前有人养过,别看着不大,也很胆小,若是惹恼了,也是相当凶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下的崽,经常被自己给吃了。 而且,听说若是被惊吓到,在逃跑的时候,会非常残忍的将自己的幼崽给咬死。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这东西好像是雌雄同体。” 听到这话,王明远反倒愣住了。 这世界生物的奇特,很多超乎想象,雌雄同体的并不是没有,就比如黄鳝,就能在雌雄之间转换。 但是,这样诡异的事情,放到明显是兽类的动物身上,真是闻所未闻。 人类世界有连体婴儿,猪牛这样的家畜也偶尔出现连体的情况,但如果这样的情况被认为是雌雄同体的话,这所谓的五腿兽也没见长着多出来的脑袋胳膊呀。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决了。 因为几人很快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山石小洞中见到了三只这种动物的幼崽,被张守忠一只只从铺满枯草的石洞中拎了出来。 几人都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玩意儿,确实特别。 一眼看去,雌雄难辨,但其实只是器官很像,细看还是有些区别的。 很显然,刚才那东西,就是张守义所说的五腿兽。王明远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会被认为是雌雄同体的原因。不过,居于它们所留下的这种奇特气味,王明远倒是觉得,叫它们“行走的爆米花”更合适些。 大概是因为自己巢穴中的幼崽被拨弄,刚刚明明胆小无比的五腿兽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回来,在树上冲着几人发出一声声咆孝。 “放回去吧!”张守义催促道:“这位是哺育幼兽的母兽。” 张守忠点点头,将三只小东西放回巢穴,一众人没有过多停留,很快离开。 靠山吃山,山民们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捕杀怀孕或是在哺育幼兽的母兽。 当然了,耗子除外。 接下来的一路上,几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药材上边,尤其是王明远,有康朗香这样精通药材辨识的人在,更是抓紧机会问东问西。 受说话声、翻找声的影响,动物们早早地避开,一路上也只是偶尔看到几只逃窜的兔子,或是惊飞起一些鸟雀,更多的时候是林木一晃,都没看清楚究竟奔逃的是什么。 只是,走着走着,周围的林木间忽然出现一种尖锐的吠叫声,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 这让几人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 “是豺狗!” 张守忠最先看到了环视在周围的动物。 王明远也见到了,正是领着韩小玲一起进山的时候,在路上遭遇的豺狗,这可是敢于从户口夺食的存在。 几人停下脚步,转周围看了一遍,发现隐约能看到十数只,可能更远处的林木间还隐藏着更多。 这成群出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No.309 阴险疯狂 “这些豺狗,是冲着咱们来的!” 张守忠细细看了下周围的情况,眉头皱了起来。 多年的猎人经验,给了他这样的直觉。 “我也觉得是这样!” 张守义点点头,认可了张守忠的说法。 “这东西虽然凶残,但生性向来谨慎,通常不会对人类发动攻击的,我记得以前碰到过几次,别说靠近人了,根本就是转身就跑。老人们也说过,豺狗是以猎捕对象的高矮来判断强弱的,在它们的眼中,我们人可是比老虎还让他们害怕的,难道的假的?” 张守礼则是觉得有些奇怪:“还有,以前这些豺狗,一般也就三五只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团体,现在这数量,三十多只,怕得是好几个集中在一起,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王明远则是二话不说,将身上用来背草药的背篓扔在地上,扫视了一下周围,用开山刀快速地砍下两根乌饭树的树干,简单修去枝叶,做成木棍,一根递给康朗香,他自己也抓着一根。 这次进入林子,有张守忠哥三个打猎老手在,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冲锋枪给带出来。 眼下情况有变,那么多豺狗发动攻击的话,凭他们哥三个,怕是很难应付。 必须得做好自我防护,可不能拖累他们。 “咱们现在怎么办?” 康朗香毕竟是女子,虽然没少上山,但这样的阵仗从未见过,一时间,神情变得非常紧张,颤着声问道。 “别怕……有我们在,想要伤到你们,除非我们哥三死了!” 张守忠发狠地说道。 他很清楚,这样的围困,时间越久,对自己这边的影响更大。 这玩意儿,最麻烦的就是擅长不断地骚扰偷袭,展现出的耐性非同一般。 在这样的骚扰下,哪怕是老虎,也防不胜防。 而且,一旦出现伤亡,见血后,会变得更凶残疯狂。 所以,即使是从勐虎口中夺食,被老虎伤到,也敢冲着老虎发动攻击,越战越勇。 王明远之前是见过它们的跳跃能力和灵敏的,别看着现在一个个慢悠悠地在周围游走,真正发动攻击的话,哪怕是枪法再好的猎手,慌乱之中怕也是很难命中。 “不能腹背受敌,不然的话,很难防住!”张守义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四处穿插的豺狗:“顾头顾尾地,会吃大亏!” 正说话间,一直豺狗阴险无比地从旁边一蓬灌木后扑了出来,张口就朝靠得最近的王明远脚上咬去。 王明远本能地一棒子朝着豺狗横扫出去,却被这家伙灵活无比地闪开,然后远远地跑开。 有了这次试探,环绕周围的豺狗,像是接到了命令一般,变得躁动起来,一个个开始发出尖锐的鸣叫,不断有上前进行试探的。 情况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小心防护着,慢慢退到左边那棵最大的树旁边,咱们上树!” 张守忠也一直在观察,想要寻找有利的地方躲避,可是,这是在林木间,周围几棵稍微大点的树旁都有豺狗活动,根本没有其它更好的躲避物。 他所说的这棵大树,是几棵树中最大的一棵,巨大的板根如虬龙般盘扎在地,尤其是树干上垂下的根须,像绳子一般,倒是攀爬时极好的辅助工具。 很显然,张守忠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的这棵树。 毕竟,有康朗香和王明远两人在。 哥三个将两人护在中间,小心地朝着那棵大树靠近。 见状,周围那些豺狗,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包围的圈子不断缩小,有两只突然扑上来的,被张守忠和张守礼两人直接用枪砸中,嚎叫着跳向一旁。 他们现在还不敢直接开枪灭杀,怕见血后彻底激发凶性。 好歹算是平安地退到了树旁,张守忠当即催促道:“上树!” “你先上!”王明远看着康朗香,这种危急时候,确实该有男人的担当,让女士优先。 康朗香也不墨迹,当即抓着垂下的根须,顺着树干,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大树。 王明远看得佩服不已,这利索程度,丝毫不下男子。 不愧是经常上山采药的人,只是,这筒裙下……啥也看不见! 接下来就是自己了。 王明远倒也不慢,经常上山掏蜜蜂,摘马蜂窝,他倒也没少爬树,而且,这棵大树并不难爬,他也很快到了康朗香所在的位置。 打量了一下下边的情况,王明远叫上康朗香,再往上爬了一段,必须得给张守忠三人留下足够的容身位置。 只要所有人都上到树上,这些豺狗也就不足为惧,只会成为三人枪下的活靶子。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般顺利。 似是看到两人上树,在树下的人知剩下了三个,少了很多威胁,豺狗们一下子变得更加放肆起来。 尖叫声越来越密集,圈子围得越来越小,试探性的进攻变得频繁起来。 王明远算是见识到了这东西的阴险,往往一只在前面羊攻,必定有一只往后面进行偷袭。 还有这尖叫声,一两只还不咋地,三十多只不停地叫,那叫一个烦躁。 估计,这样的叫声也是它们的一种策略。 那些大型兽类遭到围攻,恐怕也架不住这种气势。 这种默契的团队狩猎配合,比狼群配合的还要好。 相比起狼群,这玩意儿更难对付。 毕竟,狼群的围攻,好歹还有狼王指挥,只要把狼王给灭了,狼群自然四下溃逃。 豺狗却不一样,似乎就没有王者这一说法,每一只看上去都差不多,都在寻找一切机会搞偷袭。 好在,现在有大树挡住,三人背靠树干,倒也奈何不了什么。 “老三,你先上去!”张守义当先发话。 “大哥,还是你先上,哥三个当中,我年纪最小,身手也最灵活,比你们更好应付。”张守忠头催促道。 “废什么话,赶紧上,哥三个就你的枪法最好,只有你上去了,才能保证我们上树的安全!”张守义斩钉截铁地吼道。 张守忠略微迟疑了一下,挥舞着手中的开山刀,将一只摸到旁边的豺狗吓退后,果断地纵身一跃,抓住大树垂下的根须几下爬了上去。 在两米高的一根粗大枝桠上靠着树干蹲下,端起了手中的枪:“大哥二哥,你们一起上树,我帮你们断后!” “好!”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将变得越发狂躁的豺狗吓退后,双双折返,各自抓着树枝数根,开始往树上攀爬。 见状,豺狗纷纷追着扑咬上来。 张守忠那还会客气,当即抬枪,朝着最近的豺狗就是接连几枪。 如此近的距离,对于张守忠而言,很难不命中,顿时有四只豺狗被打中。 有两只当场哀嚎一声,直接毙命,有两只运气好点,没被命中要害,但也被打得鲜血直流,夹着尾巴避让到一旁。 No.310 这是要干嘛? 看着两人也有惊无险地上到树上,总算都稍微松了口气。 稍微定神后,张守忠哥三个都端起枪,开始瞄着下边依旧尖叫着不肯散开的豺狗进行点射。 三人的枪法都极为不错,张守忠几乎是一枪一只,张守礼和张守义稍微差点,但也只是偶有落空。 一时间,枪声一声跟着一声,很快,地上便倒下了十数只豺狗。 这下,剩下的哪些豺狗总算是胆怯了,四散奔逃,再不敢停留。 危机解除,作为观众加累赘的王明远,惊讶地发现,自己一身的衣服,就刚才被豺狗围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湿了大半。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张守忠当先从树上滑了下去。 其余几人也跟着下到地面,王明远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拿出兜里的华子,给哥三个一个递了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上,深吸了几口,紧绷的心绪终于放松下来。 “这玩意儿,早几年前还是蛮多的,在村子周边都能看到,经常跑到村子里叼鸡叼羊,在别的生产队,还有孩子被叼走的事情发生。当时生产队组织进行过围剿驱赶,打了不少,总算是少了很多,都很难在村子周边出现了。 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还有那么多,一下子出现三十多只,换作是以前,也是很少出现的情况。” 张守义蹲坐在树下,滋润地抽着烟。 “是啊,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多了。” 张守礼也有同感:“这东西,可是野猪的克星,在林子里的野猪,一旦被围上,轻松被**,有这东西在,野猪都会少很多,倒也不是全没好处。 那时候,生产队的粮食可没被野猪糟蹋得那么凶,豺狗被打死很多后,糟蹋庄稼的野猪就多了起来了。一到玉米开始背包蓄浆的时候,老是要人去巡逻看管,不然的话,准是大片大片的没了,还有就是这些散养的家猪,也经常被祸害。” “管它呢,那些野猪,我倒是希望能多有一些,也能多吃上几顿肉!”张守忠觉得,这些玩意儿,就是送菜的:“这些豺狗怎么办?血腥味太重了,不能太耽搁,万一招来些虎豹,可又是些麻烦。” “豺狗肉不好吃,剥皮带走,剩下的肉,能带回去多少带回去多少!”张守义说道:“肉味又酸又柴的,吃不了多少,就怕了。” “我建议还是想办法全都带回去吧,这豺狗肉在我们看来可是好东西,能当药的。”康朗香则是摇头:“丢掉的话太可惜了。” “还能当药?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张守忠惊奇地说。 “医书记载,豺肉有补虚劳,攻坚积,长气力,消骨鲠的作用,可是些好东西呢。”康朗香笑着背起医书,随后转头看向王明远:“再说了,有场长在,这些东西,想不好吃都不行。” 王明远也跟着笑了起来:“都带回去吧,张家坳村里还有很多老人孩子呢,正好也给他们都补补。” 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那就没道理丢掉。 “那药怎么办?还采吗?”张守义问道。 “药什么时候采都行,先把这事儿给办了!”王明远决定先把事情放一放。 主要是经过这两天的遭遇,王明远发现,不给这原始森林里的毒虫野兽普来次清理,太过危险了。 以后进来,必须得有组织地进入,今天这几个人手,碰到这种情况,就太过危险了。今天好歹有张守忠哥三个在,要是换做一般人,今天这事儿,挺悬。 见王明远同意,几人纷纷动手,用开山刀看了木棒和一些藤条,当成扁担使用,准备将这十多只豺狗全部绑了给挑回去。 好在豺狗算不上是大型野兽,精悍的体型,一只也就二十来公斤,这样的重量,就连康朗香,都能很轻松地挑上两只 张守忠更是直接挑了四只。 只是,几人在超近路返回的时候,路上又碰到了新的状况。 林中零散的看到些破烂的衣物,还看到几个骷髅头和人骨。 见到这样的情景,莫说是康朗香,就连张守忠等人都被惊到。 “怎么这种地方,会有那么多死人骨头?” 张守忠哥三放下挑着的豺狗,谨慎地抬着枪,和张守义、张守礼一起在周边查看,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人都没死很长时间,还有弹头……是被人打死的!” 返回的时候,张守忠对王明远说了探查结果:“这事情,怕是不简单,有没必要向上级汇报一下?” 王明远也跟着四处看过,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因为他从哪些衣物上,不难判断出,这些人都是死在他手里,被他抛尸荒野的四个家伙 当时是夜里临时定的锚点,他只知道这里的大概方位,距离天坑位置有不远的距离,没想到,今天还是转到了这个地方。 而且,看这些骨头的情形和周边动物留下的痕迹,很显然,这些被他抛下的尸体,就是被豺狗吃掉分解的。 他现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地方会聚集了那么多的豺狗,而且敢于向五人发动围攻。 显然是把这地方当做是窝点了,而且,吃多了人肉,也就不再惧怕人类,闻着气味就跟来,把几人当猎物了。 王明远看着这累累白骨,心里也是有些发凉。 他心中暗想:希望以后少碰到些杂碎,自己手里也少几个亡魂吧。 “不用汇报了!” 他当即摇头,否定了张守忠的想法:“看看这些家伙,衣服都是些好材料,想来不是普通老百姓,而且,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被枪杀的……这是什么地方,边境线附近啊。昨天咱们才抓了两个,干什么的,贩白面的亡命徒。 我看这些人,铁定不是什么好人。干的肯定也是非法的事儿,说难听点,巴不得这样的人多死掉些才好,反正活着也是祸害!” 开玩笑,真要上报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也觉得不用管,也就只有我们,在这老林里活动,其它生产队的人,很少会来。如果是好人,哪会无缘无故跑这种地方来,汇报上去,反倒让人觉得咱们巡边不力。周边生产队,也没听说过那里死过人,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外地的……别闲着没事找事儿。”张守义也赞同王明远的说法。 张守礼点点头,将自己的担子重新挑了起来,催促道:“老三,你就别瞎想了,赶紧走吧,这年头死的人不少,那管得过这么多来,我觉得小王和大哥说的,都有道理。” 见所有人都点头,张守忠也不坚持,都准备挑着东西回天坑。 让几个大男人都没想到的是,康朗香却在这个时候,将几个骷髅头都提了过来…… 这是要干嘛? No.311 偏方 几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康朗香,都不明白她突然将四个头骨收集起来干什么。 碰到这累累白骨,一般人大都心惊胆颤,唯恐避之不及。 她倒好,像没事人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王明远不由问道。 康朗香笑笑:“拿来做药!” 头骨能做药? 王明远闻所未闻。 正愣神间,就见康朗香将张守礼手中的开山刀接了过去,用厚实的刀背冲着几个头骨就是一阵敲砸。 三下五除二地,几个头盖骨被敲得稀碎后,她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将几个头骨上敲下的头顶薄片给捡拾出来,小心地包裹在手帕中,然后收随身带着的布袋里装着。 “这东西,难找着呢,留着的话,到需要的时候再用!” 康朗香很是平静,脸上没有因为这是人类的头盖骨而有丝毫波澜。 这就是医生的心理素质? “能用来干什么?” 王明远有些惊季地问。 “我以前在一次行医的时候,碰到两个寨子里在外放牧的水牛顶架,你知道,无论是水牛还是黄牛,没有被阉掉的话,性情脾气都非常火爆,碰面太容易打架了。 当时放牛的,一个寨子的是个老头,另一个寨子的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就即使双方的水牛都被穿了鼻子上了鼻环,但是分外眼红的水牛碰在一起,立刻引发了一场大战,那疯狂的劲头,哪怕那少年死死的拉着拴在鼻环,依旧被拖在地上狂奔。 结果就是一场一发不可收拾的混战。 最后,一头水牛生生被顶死,有一头水牛则被尖锐的牛角将眼珠子都给挑了出来。 好不容易双方的水牛被两人从两个寨子叫来的十多个青壮强行分开。 可是,打架死掉的牛没法救,受伤的,总要处理的。 对于那头眼珠子被挑出来的水牛,他们的治疗方法就是将挂在外的眼珠子重新放了回去,我本以为那牛的眼睛注定是瞎掉的,这样粗糙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行。 可是,下一次经过那寨子的时候,却看到那头水牛的眼睛完好无损。 细细打听才知道,他们用了一个偏方,就是从山上偷摸着挖了一座野坟,找了个木碗壳,掺水磨成细粉,对牛眼进行敷治,效果出奇的好。 我也就在那时候知道了这个偏方。” 康朗香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听得王明远目瞪口呆。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那次事情弄得很严重,两个寨子差点因为这些牛打架的事儿大打出手,还是公社的人下来劝解,这才缓和下来。” 张守忠说道:“关于治牛眼睛的事儿,也确实有这么回事,我只是不知道,用的竟然是木碗壳。” 方言中所说的木碗壳,就是头盖骨上的薄片。 “这东西可不好找,毕竟是人的头盖骨,很有避讳的。人死了,都讲究入土为安,想要得到这种东西,总不能去刨别人的坟吧,所以,也就只能碰碰运气,像这样死在荒山野岭,连是谁都不知道的,倒是可以弄一下,万一以后碰到类似的情况,还可以拿来用!” 张守义对这事儿,也不是特别反感。 “挺渗人的!” 张守礼笑了笑:“反正在这野地里,也就只是一堆白骨,被野物弄来磨牙,或是到最后腐烂化泥,既然能当药,也算是废物利用。” “可千万不能跟人说我用这东西当药!”康朗香反倒有些忐忑。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在很多人看来,那绝对是非常不能接受的事情,她也是会担不小风险的,关键是影响不好。 “没事,就像是二叔说的那样,这是废物利用,我们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王明远保证道。 宏州向来是云省水牛的主产区,这里养的水牛,哪怕到了后世,也是鼎鼎大名的存在。 这年头,水牛顶架的事情没少发生,万一以后真有可能用到。 别的人不清楚这些家伙是些什么人,王明远却清楚他们的该死。 在这件事情上,反倒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 嗯……坏事做绝,总该有点补偿,这叫因果循环。 事情说定后,几人没有再停留,挑起各自的豺狗,返回天坑。 几人回到天坑,和大伙一起吃过饭后,几人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豺狗的皮毛给剥下来,砍了大堆的松枝,对这些拆狗肉进行熏制。 不早作处理不行,不然的话,在这越渐闷热的天气,可不太好保存。 就即使熏制出来,也得尽快食用,接下来可就进入雨季了,受潮的话,很容易酸臭坏掉。 好在天坑里还有个大洞,深处总是凉凉的,大热天进入深处,甚至还觉得有些冷,倒是个保存在肉食的好地方。 那些皮毛也被用木钉子,在挂掉油皮后,在大树上绷好固定,进行晾晒。 现在,农场中的各种皮毛,已经有近两百件了,大都是巡边的民兵们在边境线上设下的套子捕获。 这其中,主要功劳还得是刘栎。 一个人得养着五条明城犬还有一只金凋,每天所需要提供的肉食,就是不小的量,这也导致他必须每天都打上一些猎物。 金凋在他手中,已经变得很好用了。 往往在瞭望台上观察,一旦发现有猎物出没。他只需将金凋眼罩取下,手臂一抖,将金凋放飞出去,轻易就能将猎物拿捏。 还有除了独狼外,另外四条明城犬,也已经越来越灵性,在独狼的带领下,围猎追踪,已经初显实力,甚至百多公斤的野猪,都能被它们轻松摆平,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刘栎将四只明城犬分给巡边的人带着巡逻,训练有数的它们,能很容易根据指令做出相应的反应,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天坑里,木匠师傅们还在努力的做着建房所需的各种榫卯。 农场里的木屋,样式都一样,起了一栋后,不仅仅是木匠师傅们,就即使是其他人,也都知道了不少制作过程,组装上更是没有多大问题。 这些日子,他们就是在批量地制作各种板材构建,数量早已经足够,需要的就是简单的修整组装。 都忙着回村里栽秧,现在所有精力都用在建房这件事情上,通力合作的情况下,事情进展变得快了起来。就一天的时间,又起了三栋。 明天早上再忙上一阵子,应该就能将所有的木屋都给组装出来。 看着这一座座牢固又不失精美的木屋,张家坳一众人看得心头火热无比。 这些房子,他们可都是有一座的,比起在张家坳的哪些竹楼,好太多。 以后能住在这样的地方,想想都美滋滋的。 现在,可不只是一两个有想着举家搬到天坑里的想法了。 No.312 插秧进行时 第二天早上,农场里的木屋正式建设完工。 天坑里留下几个负责巡边的民兵后,王明远招呼其余剩下的人,在吃过早饭后,一起下山,返回张家坳。 在下午四点左右抵达张家坳的时候,村子里静悄悄的。 问了留守在村里的老人,王明远得知,村里人都下地插秧去了。 现在,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耕牛,家里男人去了农场,女人们也都开始独当一面,开始领着孩子,扛上犁头耙子,在自家水田里耕作,并且,事情已经忙完大半。 他们是真把那些土地当成是自家的,可不再像是生产队的时候。 没事做的时候,各家各户也如陈家沟一样在努力积肥,大水牛赶着上山,腐殖土一天两大牛车地拉回来,这要是换在生产队,一个人一天能搞上半车算不错了。 明显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一天能干平日两三天的活,效率不一般。 虽是各家各户的地都已经分开,但劳作的时候,还是喜欢相互帮忙。 这是挺好的风气。 邻里之间的情谊,其实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的点滴积累起来的。王明远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况。 在山上打的猎物不少,都是熏制过的,王明远倒也懒得将这些东西送到公社、芒县或是明城这些地方去售卖。 本就缺油水肉食,正好让大伙能多吃点,补补身体。 尤其是孩子们,都是在长身体的时期,正好需要这些肉食的时候。 所以,当一众人将东西送到知青点的时候,王明远让韩小玲做了统计,然后根据人口,准备在晚上,发放到了各家各户。 河沟的水坝也已经建设完成。 王明远领着回来的青壮,稍作休息后,合力将发电机在水坝上组装安放起来。 趁着青壮们栽电线杆的时候,他自己则叫上韩小玲帮忙布线。 有一众人帮忙,事情进行的很快。 所以,在天擦黑,外出干活的人们返回的时候,就看到了各家各户亮堂堂的灯泡。 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房屋屋内挂着的灯泡,是那么的新奇。 尤其是孩子们,眼睛盯着灯泡,拉着挂在门口一侧的开关拉线,玩得不亦乐乎。 结果就是,不到半小时时间,就有三家的灯泡在不断的明灭中,烧掉了。 尤其是张光华,这小崽子那叫一个皮,居然敢用刚洗过的,自认为干净的爪子去碰触灯泡,结果,炸了满屋子的碎片。 这下好了,村子里到处是大人拎着棍子追着自家孩子抽的情形。 也正是因此,王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给他们讲一下电力的危险。 他可不想有人因为触碰到这些电线,出了意外。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终结了昏昏沉沉,极不方便的煤油灯。 韩小玲一回到知青点,就开始忙着做饭,几个在天坑里建房子的老师傅,得好好招呼一顿。 吃过饭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王明远亲自开了卡车,叫上张守忠,亲自将人送了回去。 这一趟,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各家在天坑上工的人的工钱给一一送到。 当时负责的也就是在众多人中还算识字的张守忠做的记录。 原本这事儿,张守忠建议直接将钱统计,交给现在的生产队长陈尤东进行分配,不过,王明远一想到后世转手发工钱,就钻出的各种幺蛾子,还是觉得自己将钱送到各家各户手中更实在些,也算是顺便将陈家沟的人认识一遍。 出工的人,拢共也就上了二十来天,王明远给了一天两块钱的高价 ,这让陈家沟的人喜出望外。 这番康慨,再次收获了不少好感。 当然,也有充满怨念的,比如,陈进学、陈家旺等人的家人,从王明远进村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但也闷声不吐气地不敢多说什么。 感情是将王明远当成了祸害。 不过,王明远也懒得计较,反倒拿出一些钱,让陈尤东在他离开后,分发给她们。 这倒不是什么圣母,而是,这几家确实是因为男人没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且,平日里因为这些事儿,没少被欺负。 虽说他们算计王明远在先,而且也确实是他们各家的男人自己在作,但话说回来,祸不及妻儿,还是该帮扶一下的,至于领不领情,王明远倒是觉得无所谓。 毕竟,自己出现在张家坳,本身就是这世界中的一个意外,若是没有自己的掺和,可能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他依然还在惦念着当初自己重伤过来,被他们救下的恩情,惦念着自己安家落户时,各家凑上份子钱的情谊。 事情结束后,两人驱车返回,一夜安然度过。 第二天早上,张家坳开始扒秧苗插秧。 王明远也参与进去,在张守忠手把手努力好半天,依旧没能将株距行距把握好,而且秧苗插得歪歪扭扭后,张守忠很无奈地将他赶出了水田:「爱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事儿,连个女人都不如……」 张守忠所说的女人,自然是康朗香和韩小玲。 在这方面,王明远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事实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在干农活方面,他就是个废物。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将自己腿肚上的两只蚂蝗拍掉后,很识趣地去水沟里摸黄鳝去了。 这个时候的黄鳝,是最好抓捕的时候。 因为处于黄鳝的***期,在水沟淤泥里的那些洞穴里,经常能看到冒出的白色泡沫和新泥。 这种时候的黄鳝,若是将指头伸进洞里,黄鳝都直接敢咬,是最容易用钓抓的方式进行捕捉的时候。 不过,王明远本就是为打发时间,也懒得做钓钩,选择了直接用手泡。 先将洞口周围的淤泥扒掉,然后再顺着洞口方向扒,这样,黄鳝在逃跑的时候,周围没有淤泥可钻,只能乖乖地被装进小桶里。 当然了,沟里的泥鳅、小鱼,王明远也没放过。 一早上的功夫,收获满满。 到了中午的时候,张家坳的几个娃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了知青点。 还有打着帮忙借口的张守忠,他的脸皮现在是越来越厚了。 不过,在宰杀泥鳅黄鳝的时候,张守忠的手法让王明远都有些诧异。 一块钉穿钉子的小木板,外加一把锋利的小刀,宰杀的手法,那叫一个流畅。 抓起黄鳝,将脑袋往钉子上一扎,一刀破开,再一刀剔骨,斩去脑袋,往清水盆里一扔完事。 那些在后世,专门以出售宰杀泥鳅的商贩,手法也不过如此。 「看不出来啊三叔,你居然还有这一手!」王明远有些羡慕地说道。 同样的事情,换作是他,恐怕连黄鳝不断扭摆的身体都招架不住,张守忠的手法,可谓是深谙快准狠的要诀。 「以前没少吃,只是,这玩意儿,在我们手中,太过腥气了,喜欢吃的人不多。不过,倒也能隔三差五地抓几条过来,给孩子们补补……黄鳝我宰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张守忠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过了王明远的手,他相信都会很好吃。 No.313 这事儿,不急! 王明远原本只是想用黄鳝、泥鳅和小鱼,简单炒上几个小菜,但看着围在院子里的几个孩子,还有张守忠这个蹭饭专业户,他只能微微叹口气。 弄成干锅黄鳝吧,里面加上土菜和鲜嫩的四叶瓜,最起码量足,不然,单是这些黄鳝和小鱼,真不够怎么吃。 姜蒜切片,没有小米辣只能用干辣椒代替。 清洗出来的黄鳝,用刀拍扁时,还在不断地扭曲,这样能更入味,也切成小段。 土豆油炸,小瓜滚刀切出。 材料都准备妥当后,王明远在锅中加入一点油,将姜蒜、辣椒爆香,然后放入一小块火锅底料,融化后加入黄鳝翻炒,随后放入准备好的土豆和小瓜,在瓜炒熟后,简单调味出锅。 整锅菜看上去卖相谈不上好,但散发的浓郁香味却诱得一众人口水直流。 东西一上桌子,张光华立刻猴急地取了碗快,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大锅铲,将自己的碗装得满满的,正准备端到一旁享用,却被张守忠将碗端到自己面前。 “小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懂事,就只知道顾着自己,没礼貌!” 张守忠自己说着,顺便将张光华手中的快子也夺了过来,先给自己嘴巴里塞了一段黄鳝肉:“嗯嗯……好吃,麻辣适中,没有丝毫腥味,太香了,这肉还特别鲜嫩!” 这一幕,看得王明远和韩小玲目瞪口呆,看得张光华怨念满满。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也忒不要脸了。 “光华,还有你们其他几个,别管那么多,都赶紧动手,放开了吃!” 王明远哭笑不得地招呼其他几个孩子。 韩小玲则忙着给一众人添饭。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太下饭,一顿饭吃下来,饭菜皆空,一个个还有些意犹未尽。 “秧苗插完了,帮我把隔壁的厨房收拾一下,给孩子们当教室!” 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王明远跟张守忠商量道。 都是些小屁孩,王明远觉得,有必要让他们多学点知识。 这知青点几间房子,单是韩小玲和他两人住,实在有些浪费,空闲的正好拿出来好好用上。 对于让孩子们读书这一点,张守忠向来是支持的。 一直想有个老师,能好好教教孩子们,可是,之前的工作枯燥乏味,在很多人眼里,读书是件很没用的事情,还不如帮着家里多干点活,赚点工分实在。 短浅的目光,让生产队一直不曾有过这方面的念头,而且,找个老师的话,是得给人发工资的,一年下来,队上才有多少收入啊。 也就张守忠等几个在外面闯荡过的,有一些见识,觉得这是件大事儿,但却不被大多数人认可。 他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 关键是自己的儿子张光华,并不是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是个傻蛋。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张光华跟了王明远以来,小家伙还是那么调皮捣蛋,但那脑子,是真如开了光一般,灵性无比。 “好好好,也不用插完秧了,晚上我就叫人帮忙张罗收拾。” 张守忠立马将事情应承下来。 “行吧,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下午的时候,我去公社一趟,买些书本。” 王明远点点头,转而看向韩小玲:“你也别瞎忙那些农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还是能养得起你的。你还是专心读书吧,你不是要去考大学吗?” “好!” 韩小玲也觉得自己确实该收收心了。 跟着王明远从海城返回张家坳,几天下来,就是好奇地到农场看了一遍,她书本都没碰过,离高考的日子不久了,是得抓紧时间。 她是最想以读书改变命运的人。 王明远也深知,凤毛麟角的大学生,在这年头的含金量,他没有理由让韩小玲放弃这一想法。而且,多读点书,知道得更多一些,不也正好帮自己吗? “早晚抽一点时间,教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其他时间你自行安排!”王明远安排道:“仅是认字的话,花不了多长时间,孩子们还是应该多帮家里做些事情,学习讲的是方式方法,完全没必要花大量的时间死记硬背。我也能帮上忙。” “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把婚结了的好!” 张守忠笑道:“抽个时间,去找人瞧个日子,把事情给办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明远笑了笑,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红的韩小玲,想了想说道:“三叔,这事儿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这可是人生头等大事,越早越好,成家立业,成家方能立业,结了婚心才能定不是!” 张守忠说着看向韩小玲:“你说是不是,小玲?” “我……我……全凭三叔做主!” 韩小玲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最后迸出这么一句。 在选择跟着王明远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嫁给王明远的决定,何况,当时舅舅孙寒卫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嫁给王明远,她当然是非常愿意的,只是,这种事情,身为女孩子,她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回来后的这几天,王明远事情还是挺忙的。 只是,王明远没有立刻提出结婚,她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感觉一天没结婚,自己总像是浮萍一样,没有归属感。 现在有张守忠提出,她心里欢喜,却也有自己的矜持,干脆将事情托付给张守忠。 “看看,小玲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听我的,尽早把事情办了。”张守忠笑道。 “三叔,这事儿,真急不走。” 王明远摇摇头:“我不能把小玲给耽搁了,她还有自己想做的事儿。真结婚了,有些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听到这话,韩小玲面色变得有些难堪。 她心里开始怀疑,这样一直推脱,是不是王明远又有了别的心思。 不止是她,就连张守忠也有了这样的想法:“你大老远把人叫回来,就这么拖着,像话吗?你得担起照顾人家的责任!” “听我说,现在政策变了,若是结婚了,小玲可就上不了大学了。” 王明远赶忙解释道:“她有读书的天赋,还能在这路子上走很远,我不能耽误了她!” 嗯?? 韩小玲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莫名。 “谁说的结了婚就不能读大学了?”张守忠也是不明所以:“早些年回城的知青,还有各地的学生,很多不都是成了家的吗,还有那些推荐去上大学的,孩子都老大了,不也一样的读?” 在张守忠看来,王明远这还是推脱。 “我说的是真的……就从今年开始,能读大学的,只能是25周岁以下未婚的人,这是已经出来的招生政策。” 王明远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韩小玲:“这不是我推脱,而是事情暂时还不能这么办!” 身为后世来着,王明远在知道韩小玲想读大学这一念头的时候,查过这方面的相关资料,得知正是从1980年开始实施这一政策,直到2001年才又解除,没有婚姻年纪限制。 “等她大学出来,再考虑结婚的事情吧!” No.314 秋来鱼跳田 见王明远说得认真,张守忠也不再坚持了。 对于政策方面的把握,他自认是远不如王明远的。 既然王明远这么说了,十有八九就是这么回事儿。 结不结婚,事情还得看韩小玲。 她现在面临着结婚就读不了书的选择。 “这事儿,只能看小玲怎么想了。” 张守忠微微叹了口气。 韩小玲也非常为难,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王明远却是笑了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反正咱们年纪都还不大,时间还充裕,先把书读完再说。到时候读书出来,说不定能捧上个金饭碗,还能造福大伙不是,就这么决定了。” 他帮韩小玲做了决定。 张守忠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什么叫年纪不大?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等小玲读上几年书出来,你都是奔三十的人的。” “三十就三十呗,刚刚好,现在已经开始大力开展计划生育,结婚晚一点,也是应了政策,挺好!”王明远无所谓地说道。 三十岁结婚,在张守忠等人看来,是很不正常的事儿,可在王明远看来,却再合适不过。 下午的时候,王明远驱车去了公社。 要教孩子们念书,总得准备些用具才行。 一路上,连日的干燥,晒得路面都开始有不少地方龟裂了,平日里行走的人不少,吉普车所过,尘土四起。 半道上,迎面碰到了另一辆吉普车,王明远探头看了下,发现车里坐着的是公社武装部的部长田友坤,他赶忙下车迎了上去,先一支烟敬上,笑问道:“部长这是下来视察工作?” 田友坤点了烟,也从下了车:“我正要去找你。” “是有什么事情吗?”王明远问道。 “你们又立功了!”田友坤拍了拍王明远肩膀:“上次抓到那女人,送到芒县,交给公安,审讯结果出来了,涉桉重大,引起高度重视,上边也对你们巡边的机敏、果断大加赞赏,还发放了奖励,我这不就是给你们送奖励来了吗?” 田友坤说着,从车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封袋交给王明远:“这是给你们的奖励,里面有三百块钱,望你们再接再厉!”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守好边境线。”王明远正色道。 “你这是要去哪里?”田友坤笑呵呵地问道。 “我去公社给孩子们买些书本和教学工具,想教他们读书认字,还有就是给韩小玲落户。” 下乡知青的户口一直在原来所在的城市,回城的时候只是一纸证明,现在,韩小玲到了张家坳,可是要真正落户的,这个事情必须得办理了。 “还准备办学校啊?” 田友坤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张家坳可没少折腾,前天刚通了电,现在又有大动作,不得了。” “离公社太远了,孩子们没法到公社学校上学,只能自己想办法办了,总不能耽搁了孩子们不是。”王明远笑笑:“谢谢领导,为了这么点小事,还专程跑一趟。” “这可不是小事儿,咱们公社,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为老乡们着想的人,那可就太好了……既然你也是去公社,就一起走吧!” 简单地将事情交接完成,两人各自上车,前往阿渡公社。 王明远到了公社武装部,第一件事就是将弹药给领了,这段时间,消耗不少,得多些准备才行。 秉持极好的军人作风,田友坤拒绝了王明远一起喝台小酒的邀请,忙着手头上的事儿去了。 白面贩子的事情受到高度重视,他必须前往公社下属的各个巡边驻守点,将事情进行通报,进行加强巡逻的宣传动员,早早地离开。 王明远则去了供销社,买了不少本子和粉笔,找了社长,给韩小玲打了落户证明,然后请社长一起去了公社小学,从他们那里进行函接,弄到了一批教学所用的老旧课本。 现在,他已经算是公社的名人了,事情办起来,简单轻松,只要他开了口的,都尽量得到了满足,何况,他所做的,本就是些好事儿,自然得到更大力的支持。 事情办妥后,王明远准备跟社长告辞的时候,却见一青年急匆匆地寻了过来,老远就喊道:“社长,等等……” “小马……这是有什么事儿吗?”社长看着青年,笑问道:“平时让你往公社来一趟,你都死活不肯,就生怕你负责的鱼塘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今天有时间了。” “公社还有鱼塘?”王明远奇怪地问。 阿渡公社周边,河流不少,河中的鱼也不少,很多时候,想吃鱼,大可做个竹篓,往河里一扔就能搞到一些,并不费力。 关键是缺油和各种左料,做出来总是太腥气,喜欢吃的人也不是很多。 “自然是有的,别看是在山里,咱们这地方江鳅、鲫鱼,可是很受欢迎的,公社要创收嘛,所以,也就有了畜牧场,鱼塘之类的副业……对了,他叫马鸿飞,公社的鱼塘就是他在负责照看。”社长对王明远介绍道:“养鱼方面,他可是一把好手。” “这位是……”马鸿飞大量着王明远,似是觉得社长态度太好,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不由小声问社长。 “这位就是咱们公社的战斗英雄,最近又立了大功,抓到了犯罪分子,现在啊,又准备开办学校了。”社长笑道:“你们年轻人,该多接触接触。” “原来你就是王兄弟啊,早就听到大名了,一直不曾见过,你好……” 马鸿飞很是热情地跟王明远握了握手。 两人简单地寒暄几句,也算是认识了。 “社长,咱们渔场的销路找好了没有?”马鸿飞满脸焦急,忙着手头的事:“这鱼养了两年了,今年大力繁殖,鱼苗又都长起来,这满塘的鱼,再不想办法处理,可就大大超出鱼塘承受极限了,这段时间,天气一直干着,水位下了不少,都有不少鱼露背了,再这样下去,是会出事儿的,总不能放到河沟里吧,那样太可惜了。” “你再坚持坚持,你上次汇报过以后,公社一直在想办法找销路,可是,县里的水产公司,价格压得太低了,放入农贸市场的话,一下子又消耗不了那么多,考虑明城之类的大城,又太远……我现在也是一头乱麻。”社长也急。 养出来的东西,卖不到好价钱,总觉得特别亏。 他想了一阵子,忽然扭头看向王明远:“小王,你不是跟明城农垦局局长熟识嘛,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王明远摇摇头。 让周建军帮忙卖鱼,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脸。 不过,听到是鱼苗,王明远反倒来了兴趣。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卖一些给我!”王明远道:“要那种二两大的,以鲫鱼江鳅为主。” “你一个人要得了多少?”马鸿飞觉得不太靠谱。 “我要得还是蛮多的……”王明远笑笑:“价格怎样?” “你说的是半大鱼苗,现在市场上差不多是两毛一市斤。” “也就是四毛钱一公斤,给我来上五千公斤吧!” 马鸿飞和社长都被吓了一跳,这还真不是小数目。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社长好奇地问道。 王明远道:“搞稻花鱼养殖啊,陈家沟和我们农场,水田不少,秧苗插上后,就可以进行放养了,到了秋季,收了稻谷,也是收鱼的时候!正所谓,秋来鱼跳田,那可是极美的景象。” 这种事情,瞒不住,他干脆直说。 闻言,两人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这不就是解决鱼塘困境的好办法吗? No.315 纯粹的跟风 王明远的提议,显然是让两人找到了门道。 借用秧田养鱼,这是在很早以前就有的操作。 在秧苗插入田中转绿后,就是放养鱼苗的时候。 通常,一亩田能放养一百斤左右的鱼苗。 放养的鲫鱼、鲤鱼、江鳅等,以水田中的水草、浮萍、虫子等东西为食物,能减少水草争夺水稻营养,产生的粪便,还能作为水稻的养分。 尤其是在稻花开的时候,鱼儿以落入水田的稻花为食,是生长最为迅猛的时候,因为食用稻花的缘故,自带一股子稻花清香,少了河塘鱼类的腥味,而且鲜嫩无比。 当然了,原本所说的稻花鱼,一般指的是禾花鱼,发源于桂林全州,曾一度是皇室贡品。 不过,现在的稻花鱼,主要就是鲫鱼、鲤鱼、江鳅之类,算不上真正的稻花鱼。 市面上甚至很多根本就是水塘养殖鱼假冒的。 王明远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水田能多一份产出,也为了到收获季节,自己也能吃上点好鱼肉。 不同后世,此时的水田中,可没什么肥料农药,所用的不过是些腐殖质,正是可以二者兼备的时候。 找到了销路,马鸿飞狂喜不已,当即拉着社长和王明远,一起去公社,将事情给办了,保证在三天后将鱼苗送到。 这一下子,又花了王明远不少钱。 跟两人告别后,王明远又去供销社,买了不少苞谷酒,这才驱车返回张家坳,途径陈家沟生产队的时候,他特意去了队上一趟,找到陈尤东,将事情说了一遍。 万斤鱼苗,单凭张家坳那几十亩水田,显然是无法承载的,他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陈家沟生产队。 陈尤东不是一直在寻赚钱的头路吗,正好让他们跟着做。 听了王明远的说法,陈尤东大喜过望,当即将事情答应下来。 一部分由他们养着,到时候王明远负责回收。 事情有王明远保证,对陈尤东来说,就是稳赚不赔的天大好事。 当然了,水田的管理自然也得跟着换了模式,最起码水位的保证,就必须有专人负责。 另外,王明远还去队上找了几个木匠师傅,让他们做一批课桌和一块黑板。 在弄清楚王明远准备在张家坳办学的时候,陈尤东当即表示,这些东西由生产队提供,只希望队上的孩子也能跟着去读书,并且愿意按照公社小学一样,出学费。 「顺带的事儿,对孩子们来说,也是好事,但是对于很多家人来说,却是不小的负担。」王明远点头答应下来:「还有,跑上十里地读书,怕孩子们受不了。」 张家坳和陈家沟的距离,还是远了一些。 「你若是真有这种想法,大可在队上直接开办一个小学,老师的事情,我可以帮忙找。」 王明远干脆好人做到底:「选个地方,起上几间教室,至于老师的工资,我负责了。」…. 有王明远这应承,陈尤东那有不赞同的道理。 「秧苗栽种完毕,我就立刻跟队上的人商量商量,找人着手建学校!」陈尤东倒也是个急性子。 现在,他越发认定了,跟着王明远做,准没错。 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想一心的跟着,哪怕有些一厢情愿。 傍晚回到张家坳,张守忠等人今天提前收工,召集了不少人手,开始整理知青点的空闲厨房。 里面的东西被尽数清理出来,清扫干净后,各家各户将自己闲置的桌椅板凳搬了进去,倒也成了不伦不类的小教室,容纳张家坳几家人的孩子,绰绰有余。 接下来 两天的时间,韩小玲的日子算是走上了正轨,早上教孩子们认字,下午跟晚上,则在忙着她自己的学习。 王明远也会偶尔抽时间带上几堂课,倒也体味了一把当老师的感觉。 另外,将那些高度苞谷酒送去给康朗香,让她用来炮制虎骨酒和虎鞭酒所用。 在第三天的时候,马鸿飞和社长,如约将鱼苗送到张家坳。 这绝对是轰动的一天,不仅是张家坳的人,就连陈家沟人,也在陈尤东带领下,尽数出动,将鱼苗往插好秧苗,水重新变得清澈的秧田中,或是用水桶,或是用木盆,将一尾尾活蹦乱跳的鱼苗从张家坳开始,一路沿着河道两侧的水田按照面积,分放进去。 对这举动,不少人其实还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只是单纯地看着王明远这样做了,就跟着做而已。 纯粹的跟风! 不管怎么说,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放在李同家里让老母鸡进行孵化的孔雀蛋破壳了。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开始跟着老母鸡到处觅食。 有的时候,王明远都在怀疑,母鸡领着的孔雀,到最后还有没有点孔雀的样子。 为此,王明远还特意去了公社一趟,买了不少豌豆回来。 这玩意儿,可是孔雀的主食。 在国外,孔雀又有豌豆鸟的叫法,可见它们对豌豆的钟爱。 然后,天气就阴了下来,一天就下了不少雨,河面都开始暴涨起来,终于结束了这许久的干旱了,看情形,这样的阴雨,还得有上几天。 就连一直坚持在附近山林快速穿行的锻炼,也不得不停下来,改成早上多做几组俯卧撑,顺带让同样闲着没事的康朗香,将她并不是太娴熟的孔雀舞也给教了一下。 现在去天坑,暂时做不了什么,王明远干脆借故,前往明城。 一来是看看苏颖、李明等人的经营状况,二来则是去见见周建军。 生意交给苏颖打理,可并不是说就能彻底的不闻不问。 还有,关系的维护,还是得多走动走动。 随身空间里放着的熊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也幸好是放在随身空间中,神奇地没有出现丝毫变质,这东西,正合适往周建军哪里送。 深夜,王明远身形出现在明城他自己留用的连排房房间里,他没有急着去找李明等人,而是安睡一晚,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床,顺着青年路晨跑,返回连排房的时候,小六等人才刚刚开门出来。 「远哥,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小六很是惊讶。 「昨晚到的,我看夜深了,也就没打扰你们。」王明远看了看几人,发现不见李明和苏颖的身影,不由问道:「苏颖和李明呢?怎么不见人?」 「我正奇怪呢,苏颖、李明和王宝昌,她们三昨天下午就去找你了。」 「找***什么?」 「我们从广州进的一批电子表和录音机,在运送经过广南的时候,出事儿了。」 。. 呜哩哇啦嘿 No.316 拐个弯! 经过广南? 很显然,东西在发货的时候,没有用火车托运,而是选择用了货车。 王明远是知道这路线的。 以往去广州、东莞这些地方打工的时候,哪怕是后世,早已经有了高速,不少大巴司机为了省过路费,往往都会选择从明城到文山,走县道,经由和广西交界处的广南,进入广西,再到广东这样的路线。 有幸走过两次的王明远深知,广南,到了后世,也还只是个小县城,哪里可以说是云省喀斯特地貌最为集中的地方,到处都是圆锥状的土石混杂山峰,正是十万大山中的一部分。 通常来说,喀斯特地貌向来有人间绝地的说法,但是,广南那里,偏偏孕育出了独特的人文山水,但是,那里给王明远的感觉,依然还是偏远、闭塞。 偏偏在那样的地方出事儿! 那里是壮族人聚集地之一。 王明远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货量大不大?」王明远问道。 「苏姐说,这批货,进价都花了八千多!」小六想了下说道。 八千多的进价,那绝对是大货了。 要知道,现在的电子表新出,价格比起上海表之类便宜很多,出厂价不过几块钱,卖价则是十多块到二十块不等。 比起机械表,电子表更便宜时尚,尤其是带有日期和莹光的石英表。 王明远能猜到苏颖的想法,正是看中了时尚、便宜,更能被大众接受这一点而大批量进购的。 这些东西,哪怕不作零售,到了明城,一转手批发,就能大赚一笔。 那么大批量的东西,一下子没了,就连王明远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 该死的年代,通讯不发达,各种的不方便啊! 但凡通讯像后世那么便捷,也不至于这样错过。 「你跟他们几个,好好看好摊子,我去看看,赶快点的话,应该能追上。」 班车的速度,始终还是比不过私人开的吉普,何况,王明远还能直接传送。 他倒也不急着追赶,而是开着吉普车去见了周建军,拐个弯看看他能不能帮忙,毕竟,他到处跑,熟识的人不少,碰碰运气吧,那边对王明远来说,人生地不熟的。 正巧今天是周末,周建军闲在家里。 吃货的日常,自然是想方设法地弄吃的。 王明远到了周建军家的时候,他正准备弄王明远之前帮他腊好存放着的麂肉。 「哟,小王,你怎么来了?」看到王明远到来,周建军惊喜不已。 「这不是弄到好东西了吗?就想着专门给你送来。」王明远笑道。 「是什么好东西?」周建军好奇地凑到王明远手中提着的蛇皮袋子,打开后往里张望,随后就大笑起来:「熊掌……当真是好东西。」 「前两天,村里闯进了一头黑熊,被打杀了,熊掌割下来后,我就在想,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自己独享了。你看前些日子,您又是帮忙提供了两辆车子,还给了两万的周转资金,你可是我的贵人啊,有好东西,当然得想着你。」…. 王明远不无恭维地说。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周建军也不例外,听了王明远这话,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拉着王明远就往屋里走:「你小子,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懂事!看来,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呃……东西是给您送来了,不过,我却实在没办法给您做了,因为,我也做不来啊。」王明远笑道:「我听说,这玩意儿,单是拔毛去脏味儿,就得六七天时间。」 「你说的是用水发泡,确实需要在 温水中浸泡七天,中间还得勤换水,保持水温,浸泡彻底后,用碱水冲洗干净,切掉油脂,用小火煨制,煮到能将毛拔出来大毛,小毛则需要用镊子一点点去除。 不过,还有用火的方法,先将熊掌的皮毛稍微切掉些,用麦草切碎混合泥巴,包裹,然后烧火,挖个坑放里面埋着烧,最起码也得烧两个小时……」 不愧是吃货! 周建军说得头头是道,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吃熊掌了。连拔毛、去腥,都能说得那么相信。 王明远却听的头皮发麻:好繁琐的过程! 这还仅仅只是拔毛处理这一工序,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出来的。还有后续的,各种用鸡肉、猪肘熬汤,蒸煮这一过程,单是做起来,就麻烦得不得了。 王明远开始怀疑,熊掌之所以那么牛,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它所谓的营养价值和药用功效,纯粹是因为太难摆弄了。 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毛躁地答应制作熊掌,否则,今天肯定得出丑。 总算是等周建军说完了,王明远听得很认真,以后再碰到有熊掌,时间空闲的话,倒是可以尝试着做一下。 有一点他很清楚,今天是不可能吃到嘴里去了。 不过无所谓。 在他看来,这玩意儿就是厚厚的脂肪加一些筋肉,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吃不上葡萄,只能说葡萄酸了。 「突然给我送那么好的东西过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 在打盆温水将熊掌泡好后,周建军给王明远冲了杯咖啡,笑眯眯的问道。 「周大哥说的哪里话,我给你送东西,难道就只会想着从你这里讨好处?这次啊,还真的只是单纯地给你送熊掌过来,顺便汇报工作。」 王明远笑着说道:「农场里的赤灵芝已经栽种好了,接下来就是管理和等着收获了。」 「动作挺麻利啊!」周建军道:「等赤灵芝出了,一定给我来分电报,我得下去好好看看。」 「求之不得啊,等灵芝冒头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发电报。只是,你知道农场的位置,去一趟怕是会很辛苦。」 「辛苦?我是那么不中用的人吗?再说了,就冲着山里那些野味儿,再辛苦也值得。」 「那行吧,周大哥,我得先走了!」 王明远将咖啡皱着眉头一口闷下,起身告辞。…. 「别啊,中午饭还没吃呢,怎么那么急?」周建军起身,伸手按住王明远肩膀不让走。 「我还有点急事儿要处理,耽搁不得。」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上忙。」 王明远心头窃喜,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周大哥,你知道我倒腾了些东西到明城售卖的事儿,这不前几天从广州进了一批电子表,运回来的时候,途径广南,东西没了!」王明远惨兮兮地说:「八千多块钱的东西啊,我得去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八千多块钱的东西,那可不是小数目。具体是怎么回事?」周建军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也是今天到了明城才听说的,还得到了地方调查才能知道,我估计,是有人打这批电子表的主意了。」王明远微微叹了口气。 「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去一趟,正好,广南县县长我认识,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到时候,你直接去找他,有他帮忙,相信找回来不是难事儿,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那……谢谢周大哥了!」 「客气,你以为这声大哥是白叫的?」 周建军说着,当先出门。 他去电报电话大楼发电 报,王明远则做样子往回赶,就此分开。 王明远先去找了家餐馆填饱肚子,然后干脆找了间旅社住下,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开车出了明城,然后将车子放入随身空间,直接传送回阿渡公社集市尽头的树林,这才又将车子取了出来,将车开到公社放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公社车站,等到了苏颖等人。 。. 呜哩哇啦嘿 No.317 黑得发亮 刚一下车就见王明远迎了上来,像是早就等着了一样。 苏颖有些意外地说道:「我正要去找你!」 「我昨天到了明城,已经听小六说了广州发来的电子表在途径广南的时候出事了,具体事情他也不清楚,听说你们到张家坳找我,所以我就立马打转,在这等着你们。」 王明远正色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苏颖从兜里掏出电报单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接过来看了下,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货物途径广南县城外出事,速来人接洽解决。 上面也没说明是什么事情,很显然,苏颖也只是知道出事儿了,具体情况如何,却不得而知。 「八千三百块钱的石英表,这不是小数目。」苏颖有些担心地说道:「那里是滇桂交界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我只能来找你!」 王明远点点头:「不怕,事情我已经请农垦局局长周建军跟广南县的人打过招呼,在他们地头出的事,请他们来办,估计会方便得多,这件事情,你们就别管了,我来处理吧!」 开玩笑,从宏州到文山的广南,这距离很远,想要去一趟广南,驱车得跑上好长时间,王明远自己脑海中的虚拟面板上,广南县城的车站图标已经开启,他直接可以传送过去,带上苏颖、王宝昌和李明三人,反倒得开着车一路颠簸,没个两天两夜,怕是很难抵达。 这时候可没什么高速路,有的大都只是些县道,道路弯弯扭扭,爬坡上坎的,有的时候,在翻越一座山的时候,人走小道都能赶上车子。 以其让他们跟着跑一趟,还不如让他们回明城,把生意照顾好才是正事。 能想着倒卖这些时尚的东西,苏颖也算下了功夫了,还一次性拿那么多,也有胆气。 苏颖没想到王明远动作那么快,有官面人员帮忙,事情自然会好办得多,她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将那批电子表的各种证明单据,全数给了王明远。 王明远查看了一下,折叠好装自己衣兜里,这才看向王宝昌,这个话不是很多的男人,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难得来阿渡公社一趟,今天就跟我去一趟张家坳吧,明天再回去。小玲也在知青点,你们也好说说说话。」 对此,三人都没意见,跟着王明远上了吉普车,一路返回张家坳。 几人抵达张家坳的时候,韩小玲正蹲在地里打理那些蔬菜,拔出的杂草和蔬菜黄叶,还能用来喂猪。 学习累了,稍微干点家务,算是最好的调节剂。 当然了,还有那两头黑毛猪,也被她彻底接手喂养着,看着两头猪崽越来越大,似乎,仅是看它们吃食也是一种享受。 大概是以前喂过的原因,她现在站在石洞猪圈门口,二么二么地一叫,两只猪崽立刻就会从外边小跑着回来。…. 肚子都快要能坠到地上的黑毛猪,脊梁弯弯的,像是无法承载那大大的肚子一样,偏偏还能跑得极其欢快,肚子都跟着一摇一晃的。 听到车子的声音,韩小玲从菜地里起身,看到来的是王明远,还有王宝昌和苏颖后,立刻高兴地朝知青点跑回来,一对黑亮的辫子,在面前摇晃,如她本人一样,充满活力。 「王大哥、苏颖姐,你们怎么来了?」她迎了上去,亲昵地挽住苏颖胳膊。 「怎么,不欢迎啊?」 王宝昌难得地开起玩笑:「快一年没见了,还是那么黑瘦黑瘦的,小王啊,你可得多想想办法,把她给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然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你虐待了!」 一听这话,王明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止是自己一个觉得她是个黑姑娘。 韩小玲小脸一下 子垮了下来。 「会不会说话呢?明明玲妹妹越来越漂亮了才是,没以前那么黑了,还有这皮肤,以前有不少红斑,风吹日晒的,有些粗糙,现在不一样,光滑得很,很有光泽,很健康啊,这才是劳动人民的好肤色。」 苏颖笑着,伸手在她脸上摩挲:「像个红苹果似地,我都想咬上一口。」 「还是苏颖姐姐会说话!」韩小玲瞪了王宝昌一眼道。 王明远也笑了起来:「这都听不出来,苏颖姐是在说你黑得发亮了。」 「苏颖姐……你看,他欺负我!」韩小玲趁机撒娇。 倒也难得看到她这小女孩心态。 苏颖则笑了起来:「哟哟哟……你这是在故意显摆是吧,活该被小王欺负!」 王宝昌微笑着看着两人说笑,随后,四处看看了,然后直奔那口村里用石头镶嵌着的不断往外冒水的水井,二话不说,趴在边缘,直接牛饮一饱。 「舒服,还是这里的水好喝!」 他人虽然回了明城,但其实各种的不如意,现在,一家团聚,跟着苏颖一起打理王明远交代的生意,日子不断变好,此时回到张家坳,有的只是满心的惬意。 一旁的李明则是在不断地打量着周围,他一直不清楚王明远的来路,何曾想过,王明远居然就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混了有那么大能量的。 小小山民,却在外有着那么多财富,当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能小瞧了所有人了。 嗯……以后行事儿,得更谨慎小心些。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赶紧招呼他们去院里歇着,天还阴着呢,你们说说话,他们难得来一趟,晚上得好好弄点好吃的,我去找三叔,看看能不能搞到点时鲜野味儿。」王明远伸手弹了下韩小玲脑门。 「好……」 韩小玲现在已经逐渐习惯王明远这种亲昵的动作,很高兴地招呼几人去了知青点。…. 王明远则朝着田地里寻去。 鱼苗放养在水田里,必须得保证水田不漏水,否则一个不小心,田里水干,鱼苗可就废了。 张守忠一众青壮在忙着修补田埂,堵塞那些老鼠洞和黄鳝之类留下的洞,还有水田薄弱的地方,也得打桩,填补泥土草皮,变得更牢固些。 留在天坑里的哪些人家,他们的田地,也得由着张守忠等人负责修补。 王明远一路回张家坳,看到陈家沟的人也在进行着同样的事情。 孩子们去放牛了,老人、妇女们则继续给玉米地里锄草或是收集土肥。 王明远找到张守忠的时候,张守忠正蹲在田埂上抽烟。 「三叔,事情忙完了?」王明远笑问道。 「差不多了,原本也就没多少事儿。」张守忠站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耽搁一段时间。」 「遇到了点事情,接着还得出去一趟,我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帮忙弄点野味儿,苏颖和王宝昌来张家坳了,得好好招待一下。」 「苏颖和王宝昌,有些时间没见到人了,嗯,想吃野味还不简单,看我的吧!」张守忠说着,提了锄头,冲着临近几个在地里干活的青壮问道:「你们事儿做完了没有,做完了话带上家伙,跟我去山里打猎招呼客人。」 听他发话,立刻有几个青壮回应。 几人到了张家坳,到知青点和苏颖王宝昌等人打过招呼后,提了猎枪,进山去了。 。. 呜哩哇啦嘿 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免费阅读..com No.318 药膳 令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几人上山,没多长时间就返回了,带回来的是一头本分解成数块的动物。 从脑袋和犄角上来看,这是一种鹿科动物,跟王明远所知道马鹿很像,但又有区别。 看几个人分扛的样子,分量不小,估计得有两百公斤往上的样子。 「三叔,这是什么动物?」王明远不确定地问。 「水鹿!也叫黑鹿。」 张守忠说道:「也是运气好,这玩意儿,我们都好长时间没看到过了,没想到,今天进山,顺着山溪往里走没多远,就碰到了这么个大家伙,当即就一枪给解决了,这下,别说只是招待苏颖他们了,张家坳所有人努力吃都吃不完。」 水鹿? 王明远没听说过这动物。 他将几人剥下来的棕黑色毛皮看了下,粗略估计出这是一头体长得有两米的,高一米多,长得非常粗壮的鹿。 却听张守忠接着说道:「以前,这水鹿还比较多,是我们赶山的时候,最喜欢打的猎物,体型大,肉多,而且皮毛价格非常好,只是,这些年渐渐的少了。 它们喜欢到处顺着河流两边游走,跟羊似的,很多草和树叶都吃,还会吃果子,啃树皮,所以,经常在有水的地方能根据周边的种种痕迹就能找到。 有经验的猎人上山,遇到水鹿,就知道,附近肯定有水源,它们经常单独活动,到处溜达,居无定所,而且,这是雄鹿,猛得很啊。」 张守忠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人,说得有条有理。 王明远不难从他的话语中还原出这是中喜欢邻水活动,四处迁移的动物,大概也就是它得名水鹿的原因,至于叫黑鹿,应该就是跟皮毛颜色相关了。 嗯……发现这种动物,附近肯定有水源。 这点得记住了,又是经验啊。 既然猎物打来了,还是个大家伙,王明远当即吩咐开造。 于是一众人开始各种清洗,在知青点架起了大锅,水鹿被打理出来,分割成十数块,开始进行熬煮。 王明远特意让张守忠他们留了一条鹿腿,被他找了袋子装上,送给苏颖等人,让他们带回明城,分小六他们一起,再吃上一顿。 剩下的那么多肉,一次也吃不了哪儿多,各家各户都分了一些。 王明远这次没用底料,而是选择放了不少大蒜、姜片、盐和料酒,主要还是去腥。 原本他打算在肉煮个七成熟的时候,捞出去骨剔肉,然后在根据各自口味,弄成汤锅的,没想到,正煮得欢快的时候,从地理干活回来的康朗香,见知青点那么多人在忙,过来一看,得知是在煮水鹿肉的时候,立刻回去取了不少黄芪、杜仲和红枣回来。 「把这些东西加锅里一起煮。」康朗香将这些药材送到王明远手中,用一种不置可否的语气说道。…. 「有什么说道?」王明远不解地问。 「水鹿肉也是鹿肉啊,你们这样做有些暴殄天物了!」 康朗香说道:「鹿肉味甘、温,无毒,补虚赢,益气力,强五脏、养血生容,这可是好东西。」 呃……这是背书本啊! 王明远听得似懂非懂:「别背书,说直白点,不然都听不懂。」 「说白了就是,中医认为,鹿是纯阳多寿的动物,是所有肉类中补肾气之首,大补之物,能补肾益精。能用来治疗气血不足,体倦乏力或是产后缺乳,腰脊酸冷,畏寒肢冷……阳痿精少!」 功用挺多! 王明远没想到,小小鹿肉有这许多作用,而且,听起来,很多都是农村人过度劳累或是营养不足、气候等因素引起的各种病症,尤其是最后康 朗香犹豫着说出的阳痿精少……这分明是就是壮阳嘛。 既然能做成药膳,让全村人都跟着补补,这些药材当然得加! 他当即让康朗香拿出合适的药材,简单清洗后切碎,放入锅中一起熬煮。 就在这时,张守忠和几个小青年,神秘兮兮地端着木盆从河边回来。 他们刚刚是在河边清洗水鹿的肠肚,还有那条鹿鞭。 回到锅边后,四张守忠下瞟了眼周围,然后将鹿鞭和肠肚也加入了锅中,几下调动肉块,将这些东西盖住,怕被人发现一样,小心地守候在一旁,那叫一个认真。 原本康朗香见到那鹿鞭,想要上前截留下来的,正好可以用来一起泡虎鞭酒,也省得王明远去买。 王明远赶忙将她栏下:「他们想吃就让他们吃吧,再买就是。」 他现在算是明白,张守忠所说的猛得很是什么意思了,感情是早就已经在打这条鹿鞭的主意了。 「鹿肉本就是壮阳之物,再加上鹿鞭……还加了药材,我倒要看看,他们几个晚上怎么熬,尤其是张三叔,三婶都怀孕几个月了!」 他诡笑着嘀咕,听得在一旁的康朗香翻起了白眼。 只是,康朗香走到一旁后,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偷笑出来:太坏了!。 火焰舔舐着锅底,整整熬煮了一个多小时,肉总是炖的熟透。 张守忠一干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被招呼到知青点吃饭。 类似的宴席已经摆过好几次,都自觉地带上桌凳和碗筷,热热闹闹地凑了过来。 一大群人有说有笑地开始了聚餐。 果然,张守忠很快将守了一个多小时的鹿鞭取了出来,自己动手,切了一大碗,边切边吃,剩下的上桌了,也就放在自己面前守着。 一个个家里有婆娘的,很自然地凑到了一桌,眼睛发亮地盯着那碗鹿鞭肉。 他甚至特意找了碗,分了几块给王明远送过来,悄声说道:「鹿鞭,好东西,你得多吃点,得劲!」 难得他那么上心的东西,居然还想着分王明远一些,还真是有心了。…. 王明远摇摇头:「你们吃吧,我吃点其它肉就好,怕不受补!」 他将碗推了回去,不想流鼻血。 见王明远坚持,张守忠也不再多说,将东西端了回去,半路上,直接一勺米饭盖住。 王明远看得嘴角一阵抽搐,这是准备独吞啊,而且,他们桌上剩下的哪些,他还想着瓜分。 那绝对是最先被瓜分的一碗肉,几乎用抢的方式,看得王明远目瞪口呆。 晚上,怕是有戏看了! 这不是单纯的一根鹿鞭,加了药材的,效果自然不一般。 王明远没想到的是,这次自己没怎么掺和做出的鹿肉,竟是出奇地好,肉质细腻,纹理均匀,整只水鹿就没什么肥肉,吃起了口感特别好,很难得的美味。 就连他一直担心的那种介于腥和膻之间的味儿,也被药材味道给很好地遮住了。 一顿饭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不少肉,还喝了些肉汤,那叫一个惬意。 尤其是男人们,之前酒需要用不少粮食酿造,所以都不怎么喝酒,现在有王明远带回来的不少高度苞谷酒,也硬是被他们缠着康朗香去弄了一些过来,一个个吃得脸红脖子粗。 酒劲加上肉劲,很快就有反应了。 哪怕晚上的天气还有些微凉,一个个也是汗滴汗淌地,早早将上衣脱下。 王明远见一众人都在,干脆将另一台电影放映机抬了出来,让人张罗着挂上幕布,这次,他没有按照其他人的要求,播放那些战 斗、武侠类电影,而是特意播放《庐山恋》。 嗯,算算日子,《庐山恋》差不多也临近到了全国上映的日子了。 他特意将苏颖、李明等人叫了过来:「这场电影,是专门放给你们看的!」 。. 呜哩哇啦嘿 No.319 潮流和批发 「专门给我们准备的电影?」 苏颖愣了下,还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电影不都是面向大众的,哪有专门准备一说? 「总之,你们好好看就是了。」 王明远笑道:「今天晚上,就这部电影,会连续放上四遍。看完后,告诉我你们的看法。」 他说着,按下了电影放映机的播放按钮。 尽管王明远播放的不是他们更为热衷的战斗、武侠类电影,但只要是电影,在这年头都是最好的乐子,所以,电影开播后,张家坳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庐山恋这电影,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像是开启了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人还能有那样浪漫的生活,能穿那么多色彩艳丽的衣服,能活得那么青春靓丽。 尤其是那惊天一吻,哪怕很多人看到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将头扭向一旁不敢看,却完全无法磨灭他们心中的好奇,搞得有点偷偷摸摸。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那么多姿多彩。 这部电影,王明远也看过两遍。 来自后世的他,对这样的生活并不奇怪,感觉有些平平无奇,他纯属是为了陪韩小玲,也为了让苏颖等人打开视野,坚持一起看了四遍。 「什么感觉?」 电影放完,一众人散场回家休息,院子里只剩下苏颖、韩小玲等四人,王明远一边收拾放映机,一边问道。 「那样的生活,太美好了!」韩小玲一脸羡慕。 「你给我们看的,应该是那些衣服和穿搭!」苏颖很是敏锐。 有王明远提点,她第一遍看的时候,还觉得只是惊艳、羡慕,后来再看,重点关注的方面就开始转移了。 王明远点点头:「对,要你们看的,就是那些服装穿搭。这样的搭配,哪怕再过上几十年,也丝毫不过时,你们得重点关注一下。咱们是做生意的,应该注重时尚潮流。」 「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服装生意往这个方向发展?」苏颖想了想,疑惑地问:「可是,现如今,在国内,生产这些衣物的厂家还很少,你知道,我之前也是做这行,还跑过销售,对这方面有不少研究,主调上没那么开放。」 王明远笑道:「沿海大城里没有这些东西,但是港澳方向有,想办法从这些地方着手,只要拿到了,一定能最先吃到甜头。这部电影近期就会在各地上映,你们可以带上其他人,多看上几场,一旦公映,就为人们打开了新的视野,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世界都会变得色彩缤纷。」 苏颖想了想,觉得王明远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商机。 可是,几人都有些奇怪,都还未上映的电影,王明远是怎么搞到手的。 李明忍不住先问了出来,被王明远一句「我有我的路子」简单带过。 「手中资金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会给你们想办法。」 想要把生意做大,资金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应该没问题,这段时间,我们的销量一直挺好,都有十三万的存额了,短期内应该没问题。」苏颖道。 「好,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有时间多跑跑,沿海地段多看看。东西嘛,也没必要自己一样一样地出售,只要找到路子,完全可以搞批发,这才是最赚钱的方法,以后就以批发为主了,带上李明等人,多看多学…… 别担心政策因素,以后会越来越好,放心大胆去做就行,但有一点,就是千万别搞非法的事儿。 赚到钱了,大伙的待遇也提好一些,别亏了自己人……都早点休息吧,明天我送你们到芒县,你们回明城,我去广南!」 「好!」 事情说定后,王明远安排几人在知青点住下。 苏颖自然跟韩小玲住到了一起,至于李明和王宝昌,则被王明远直接安排在了那间临时教室里,以桌子拼搭成床,丢上铺盖就行。 王明远回卧室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张守忠还蹲在自己门口抽烟,王明远特意过去了一趟:「三叔,睡不着啊?」 「嗯!」张守忠闷闷地应了声。 「是有什么心事儿?」 「没有没有,你不是明天还要出去吗,早点去歇着吧。」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唉,竹楼什么都好,就是私密性差了点,这咯吱咯吱的,一路过来,想听不见都不行,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悠着点!」 王明远摆摆手:「早点睡吧三叔!」 他说完往回走。 一路所过,几家人的竹楼里,确实是异响不断。竹楼竹床,这要是多吃上几次鹿肉鹿鞭,折腾散架都正常。 还是木楼结实,王明远开始想念天坑里新建起来的漂亮而又结实并且上了桐油的木屋了。 回到知青点,王明远去了趟茅厕,回卧室的时候,看到张守忠一个人行踪诡秘地去了林子……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韩小玲早早地起床,两人忙活着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在苏颖等人起来,洗过脸后,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一个个都有些惊讶。 昨天的水鹿肉还能理解,是现打的野味。 可今天的饭菜,却依然超出了几人的意料。 火腿,外加牛羊肉,哪怕是在城里,寻常人家一个月未必能舍得吃上一次的饭菜,在王明远这里,只是一些家常便饭。 一顿饭吃下来,李明都吃得感慨连连:「还是远哥会过日子啊,难怪明明有实力在城里生活,却一直窝在这山里头,别人看着清苦,殊不知,吃的是山珍海味,过的是神仙日子啊。」 王明远笑笑:「努力,等以后生意做大了,你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饭后,跟韩小玲告别后,一众人上车,往芒县赶去。 之所以选择往芒县跑一趟,王明远是想将苏颖等人介绍给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以后将两家人所需要售卖的货物,也交由苏颖负责。 也算是在引导着苏颖、王宝昌等人进行批发模式的尝试,以更快的速度赚钱。 现在,政策早已经下来,做生意不用躲躲藏藏,自寻货源,自主销售,也省了各种批文的麻烦,芒县县城里的生意也开始逐渐火爆,短短一些时日未见,整个街道上,已经到处是叫卖各种货物的摊贩。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居然真的辞了工作。 摆摊所赚的钱,实在比他们自己上班所拿的那点固定工资强太多,原本只是各自的媳妇女友在忙活,真正尝试下来,甚至一天的收入就能顶上他们一个月的收入,这种好事,怎能不眼热。 王明远也是真佩服两人,在机关单位、在国营企业,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工作,他们是真的说辞了就辞了。为了这事儿,李海波甚至还和家里翻了脸,独自搬出来住了。 当然了,下海大潮还得等上两年,再开放一些。在国企机关的,也有不少停薪留职或是直接辞了工作下海的,这是后话。 像李海波和王铁岭这样的,算是胆子特别大,敢于吃螃蟹的人了。 在介绍苏颖和王宝昌两人跟他们认识后,王明远也将这思路跟几人说明白,王铁岭和李海波两人作为芒县的二级批发点,就此成立,而明城连排房哪里,成了批发总部。 有这例子,其它县城的批发点,就由苏颖等人去张罗了 。 在送三人去到芒县车站,坐上前往明城的班车后,王明远返回城里,在城里晃悠一圈,傍晚的时候邀约王铁岭、李海波两人和他们的女友媳妇儿,一起去了白启东的小院吃了一顿饭,这才在招待所住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四点多临近天亮最黑暗的时候,传送到了广南。 找了僻静的地方将车子从随身空间取出,将车开到了政府大院一侧等着,静待天明。 免费阅读..com No.320 药中黄金 具体情况不清楚,王明远现在只有两条路子可以走。 等着县政府的人早上八点上班,直接进去找人询问情况,周建军打过招呼,若是周建军面子够大,他们不会不放在心上,肯定已经知道些情况了。 其二,就是去找到拉货的司机,他是最清楚具体经过的。 可是,这家伙在出事儿后,去了电报大楼给苏颖发了电报,自己却没留下具体的住址,苏颖是给他回过电报询问具体情况的,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回应,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接收到。 但是事情既然出了,若是有必要,肯定会找大盖帽进行处理,到了那里,应该也能得知一些蛛丝马迹。 毕竟,八千三百块钱的电子表,不是小事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一些其它的因素。 这里可是靠近滇桂交界处的小县城,十万大山中,又是民族聚集地,情况会非常复杂,若真是出现这些情况,事情也就不会太简单。 王明远只希望,事情能够轻松解决。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四个小时,天亮了,却又下起滂沱大雨,一时间,王明远呆在车里,都觉得有些阴冷,很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八点左右,雨也终于停了,见不少公职人员进入政府大院,王明远随即下车,朝政府大院门口走去。 「大爷,请问县长同志上班了吗?」 王明远客气地给大院门口收发室的大爷敬了一支烟,随后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大爷看了看手头的烟,又打量了王明远一番,微微笑道:「上班了,做好登记后就赶快进去,县长可是个大忙人,今天早上开会,说不定一会儿就离开了,可得抓紧时间。」 王明远赶忙在登记表上登记了自己的信息。 「县长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三楼左转第二间,会议室则在五楼。」 「谢了大爷!」 王明远匆匆朝着大院里走,很快找到县长办公室,发现大门紧闭后,干脆直接上了五楼,透过窗子,果然看到一干子公务人员在开会,于是就在一旁耐心地候着。 等候的时候,也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王明远听出,这是在商量广南县的黑节草收购的问题。 关于黑节草,王明远是知道的。 在确定自己能往返80年和2023,认为自己短时间无法轻易传送至其他省份的时候,他就在研究云省本地各方面赚钱的特产上,下了不少功夫,目的只有一个:赚钱,无论是在80年还是2023。 在云省,在这个时期,表现出非凡价值的东西太多,这段时间忙着天坑里灵芝种植,没能分心关注其它,倒是给忽略了。 而在广南,这时期最为有名的,就是黑节草,这是比西枫斗感觉更加接地气的名字,是本地壮族人家的叫法,也就是所谓的铁皮石斛。 在后世,黑节草也是上了地理标志的保护特产,向来有着药中黄金的说法,当然,自古便居于九大仙草之首。 甚至有传言,始皇帝统一天下后,广招天下术士探求长生不老之药。 术士徐福做了个梦,梦见在浩瀚飘渺的大海中有一座仙山,听到远处传来缕缕若有若无的笑声,须臾间,自空中飘来两片洁白的羽毛,幻化成身披白色霓裳的仙子,她们笑吟吟地对着一棵奇葩说:「恳请紫楹仙子赐予救命仙丹。」 说完,她们从头发上取下一支银簪子,从奇葩花朵中轻轻拨出一颗玉露,随后她们化羽飘逝。 徐福直接看傻了,呆呆地伸手想去摸一下那棵奇葩,勐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条蛟龙从天而降,张开血盆大口怒斥徐福:「大胆 狂徒,此乃天下第一至阴至纯的宝物,食之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岂是尔等福薄之辈可享用的。」 说完后,蛟龙朝着徐福张口吞来,将他惊醒。 也正是有此一梦,才有了后来徐福领三千童男童女寻访仙山的事情。 而这里所说的紫楹仙子,那棵奇葩就是铁皮石斛,紫楹,就是滋阴的意思。 虽然是个荒诞的故事,明知是宝贝,居然还告诉人功用,就扯澹。 但是,也正是因此,足以说明铁皮石斛的宝贝和神奇功效。 哪怕是在后世,也被大肆宣传,成了神乎其神的东西,炒作出极高的价格而广为人知,并大量人工栽培,又一路价格暴跌。 都快烂市了! 但是,在此时,广南的黑节草,也确实是个传奇。 因为在80年代,整个广南,每年所能采摘的铁皮石斛,不过一千多公斤,手工加工出成品干货后,才两百多公斤的样子。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卖到港澳、小日子、东南亚、漂亮国的极高端的东西。 一公斤曾卖到3500美刀的高价,还有过一公斤黑节草干品,从国外换回十二吨小麦的牛掰战绩。 因为,这是妥妥的所谓上流人士才能享用的东西,比如很多歌唱家润喉养生的珍品。 此时可是由国家收购出口的。 会议的内容,在讨论收购之后,转到了人工种植铁皮石斛的可行性上。 这倒是让王明远有了新的主意。 在现在看来,铁皮石斛的种植还在开始研究的起步阶段,但王明远自己却知道,这玩意儿虽然有仙草之称,但栽种起来,是在是太简单了。 可以直接扦插繁殖,一个结就能培育出一棵来,繁殖比灵芝简单百倍。 而且,栽培更容易,在很多石板、树木上,都能进行,简单得不要不要的。 这倒是给王明远提了个醒,在天坑里,要石板有石板,要树木有树木,而且环境湿润,温度也适合,本身宏州也是个产石斛的地方,有着这种绝佳机会,不多栽培一些,那就是给外国友人省钱。 另外,今天晚上就得回2023了,倒是可以多多弄些广南黑节草的种苗回来,另外,再弄些加工出的成品回来,在这边售卖给老外,外贸创汇…… 机不可失啊! 后世一两百块钱一斤的东西,拿到这里,直接换成上千美刀,大买卖! 当然了,王明远也深知,东西多了,价格自然会随着暴跌,不能太多,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年内,每年都狠捞一笔,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时候的钱,不只是咱们的钱值钱,国外的也值钱,甚至更值钱! 干了! 王明远立刻做出了决定。 另外,还是得多外出跑跑,把云省这些好东西多弄一些在手里,天坑里暂时没多少事情,可不能一直窝在哪里,牢牢把握赚钱时机才是正事。 足足在会议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会议才开结束,在县长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王明远赶忙迎了上去:「县长同志,你好,我是王明远……」 免费阅读..com No.321 担心什么来什么 「你就是周局所说的王明远?战斗英雄?」 县长打量着王明远,似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小青年就是周建军专门打电话提及,感觉非常看重的人。 王明远整个人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壮粗犷,一身打扮很是随意松散,更像是个富家少爷。 这样的人是能一举摆平四个安南猴子,并数次立功的人? 不像啊,气质都不对! 但随即,他就看到了王明远递来的身份证明,确认无误。 人不可貌相啊! 「你好,我是广南县县长冯远山。」 冯远山礼貌性地一笑:「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到我办公室里说。」 「好!」 王明远笑着应了一声,跟随冯远山下楼,朝他办公室里走去。 冯远山的办公室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张条凳,房间内挂着伟人画像和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外加一个简单的茶几,放了水壶、茶杯之类的东西,非常朴素。 他招呼王明远坐下,亲自泡了一杯茶送到王明远面前。 「货物的事情,我在接到周局电话后,再次专门去问了下,也了解了些情况,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冯远山微微皱着眉头,满脸地为难。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王明远追问道:「还请详细告知。」 「我所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从广州来的司机在途经交界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你知道,这里是滇桂黔交界,地形、民族复杂。」 劫匪? 一听到这个词,王明远心里就开始犯滴咕。 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没调查出劫匪是什么人吗?货物还在不在?」王明远连忙问道。 「那那么容易调查出来。还死了个人,在那种偏僻的地方,往深山老林里一钻,想找到人,太难了。」冯远山叹了口气:「那人蒙面,司机都没看清楚那人什么样貌,根本查无所查。」 「那死的是什么人?」王明远再问。 「不清楚,司机当时也是经过的时候,正好撞见一起打劫事件,有人被杀了。 他当时被吓破得不轻,见那劫匪拦在路中心,他当即勐踩油门迎着撞了上去,惊慌失措下,车子冲进了路边山波,翻山沟里去了。 他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跳车逃命。 连夜跑进县城,按照他的说法,他先是到了城里给你们发了电报,然后觉得这种事情大意不得,于是又到公安局报了警。 他现在人就在公安局里,东西也在。 局里派人到现场看过,确实是死了人,只是死因真的难说。」 冯远山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王明远却是听得皱起了眉头:「死因难说?为什么?」 「那死掉的,是个负责往县外贸公司送寨子里加工出的黑节草的青年,是被钝器打杀的,他是外贸公司的职工。」 冯远山说道:「没人知道事情经过,无法确定,这青年职工究竟是被他人打杀,还是被这司机打杀,毕竟,青年带来的黑节草,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可是有十三公斤之多的东西。这东西太值钱的,一公斤就能造就一个万元户。 在桉件没有完全侦破之前,司机就无法排除嫌疑,是没办法放人的。」 「人有嫌疑,关人就行,东西应该没问题吧?」王明远问道:「能不能领走?」 「那不行,和司机有关联的,暂时都不能放,得留作后续调查。」冯远山摇摇头:「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是,人命关天,而且,涉桉的东西价值太大,真 的是爱莫能助。」 王明远点点头。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东西想要拿到手会很难。 如果司机是被怀疑的对象,发散开来想,买卖货物的双方,都可能被怀疑。 冯远山能告知那么多,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但是,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等着吧? 完全不知道桉件调查何年何月才会出结果。 不行,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得去找那司机问问,具体经过是怎么回事儿。 「我能取见一下那司机吗?」王明远问道。 冯远山摇摇头:「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插手,顶多只能有个指导性建议,你可以去公安局问一下,看看能不能多知道一些细节。」 「好吧!谢谢县长同志!」 王明远起身告辞,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停了下来:「我还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你说……」冯远山问道。 「那么贵重的东西,押送的只有一个人吗?」王明远问道。 开玩笑,十三公斤的黑节草加工成品,一斤就能造就一个万元户的东西,真的就让一人送往县外贸公司? 这不合理啊! 未免太草率了些。 「负责送货的,原本是有两个人的,只是临时,另外一人家里突然有事儿,没有跟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运送这些东西了,人熟,路也熟,所以,这外贸公司的职工就单独骑车送了过来。 公安局的人也去走访过,事情被村民证实,确有其事,那人没有嫌疑。」 冯远山满脸愁容地说。 事情太影响业绩啊了! 王明远见问不出所以然,而且,公安局也已经走访调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去公安局问一下!」 说完,他起身离开县长办公室,在走出政府大院的时候,顺便找收发室里的大爷问了公安局的位置,前往广南县公安局。 只是,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进入公安局,王明远找局长问情况,非但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能见到那司机,自己反倒被当成嫌疑人(可能是幕后者)好好盘问了一番。 这把王明远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打电话求助了冯远山,得到他的证实,才得以走出公安局。 没有办法,王明远看过的刑侦电影、电视剧不少,但电影、电视剧终究是娱乐,没有丝毫这方面经验的王明远,没那么敏锐,也没那么多奇思妙想。 只是先考虑找人问问了,看看能不能寻得些蛛丝马迹。 原本,他都已经有些想放弃,直接回去等着了。 八千三百块钱的东西,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笔大钱,对王明远而言,却很简单。 别的不说,回到2023,弄回些加工出的广南铁皮石斛,轻松就能换回来。 但,考虑到生意长久,苏颖不容易跑这一趟,弄到了这么个进货渠道,不能就这样浪费了,还是得想办法努力一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他找路人问明了外贸公司的地址,开车寻了过去。 找到外贸公司的人,自然就能知道死者的信息,还有负责加工、帮忙护送等人的信息。 信息越全面,越能找出问题所在。 免费阅读..com No.322 靠谱的八卦 广南县的外贸公司,所处位置并不偏僻。 王明远很容易就找到了。 他没有急着进入公司找人询问情况,而是选择在斜对面的一个小吃摊上坐下,让摊主给弄了碗本地的特色小吃卤鸡凉卷粉。 事情正处于极度敏感的时候,贸然上门询问,大都非常警觉,很难问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一大碗不过五毛钱的卷粉被送到了王明远的小桌上,他特意加了辣椒和陈醋后,一边搅拌,一边很随意问张罗摊位的妇女:「婶子,听说外贸公司的职员死掉一个了?」 摊子就在外面公司斜对面的街道旁,靠得那么近,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 「你是外地来的吧?」妇女打量着王明远,笑道。 「我今天刚到广南,是从明城下来办事的。在路上偶然听人议论,说是外贸公司的一个职工在往外贸公司送黑节草的路上被人打杀了。」王明远小声道。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前几天,我还看到公安去了好几趟趟公司里面,不少人都知道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少说少讲。」妇女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王明远笑了笑:「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他说完,全身心投入在自己面前这碗卤鸡凉卷粉上,鸡肉撕成细丝,卤得很有味道,卷粉爽滑劲道,再加上酸辣适中,凉凉的口感,交织出很精彩的味觉层次,在这日渐炎热的天气里,出奇的好吃、舒服。 王明远表现得越是随意,妇女却越有说话的兴致。 每个人都有颗八卦的心,女人的八卦欲更是膨胀。 摊子上只有王明远一个人,周围并没有多少行人,女人在王明远桌子对面坐了下来,用抹布擦着桌子,小声说道:「听说被关起来一个外地司机,怀疑是那司机打杀的人,可是,你说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司机,怎么可能选在那种偏僻的地方杀人,再说了,杀了人后,干嘛还跑来报桉,那不是傻吗?」 王明远一脸惊喜地看了这妇女一眼:「有道理啊!」 「再说了,死人的那地段我知道,全是山坡谷地,偏僻得很。平日里又没什么人走,那地儿,也太会选了,肯定是非常熟悉哪里情况的人干的。为的就是那些黑节草,不是都说有十多公斤的黑节草不见了吗? 要真是那司机干的,他还不直接带着那些黑节草跑掉。 要我说啊,那些黑节草在谁手里被找到,那就是谁干的。」 妇女声音压得更低了,说这话的时候,还四处瞟了几眼,怕人听到,偏偏脸上又洋溢着怪异的兴奋。 真的很有道理啊! 王明远不由冲着妇女竖起了大拇指。 这发散式的猜疑能力非同一般,偏偏听上去还那么恰当。 一下子为还没来得及多想的王明远提供了不错的思路,他也觉得,在这方面可以深挖一下。 「那你说,什么人最有可能去打那些黑节草的主意?」王明远笑着问道。 「还能有谁,肯定是能用黑节草赚大钱的人干的。」 「这话怎么说?」 「黑节草是由外贸公司统一收购的,一年千多公斤的鲜草,数量可不多,在这方面管控得很严格,一般人还真没地方卖出去。」 「那不见得。黑节草可是野生的,外贸公司的黑节草都是由村民们自己采来交付到公司,他们也不见得就完全上交啊,如果自己会加工,大可自己找门道。」 「有这胆的人没几个!」 妇女摇摇头:「听说是拿来赚外国人的钱的,叫什么外汇,有政策管控,敢这么做,不是在跟政府作对吗?」 王明远愣住了。 对,敢这样做的确实没多少人。现在哪怕已经改革开放两年,很多人的内心依旧无法一下子放开,潜意识里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固定思维。 但细细一想,王明远又觉得不太靠谱。 要知道,在云省,大部分地方分田到户是在19@年1月1日开始,但文山州却又要早一些。 这些地儿的人早很多人先一步尝到甜头,自然也就更有胆量,而且地处三省交界,性子也更野一些。 他其实是知道外贸公司的黑节草加工流程的。 从61年开始,广南的外贸公司成立,直到84年,一直采用的是一套没怎么变过的收购加工流程。 通常是公司收购起来,然后由下边的十个职员专门负责,带回各村,找人进行炮制,然后根据他们所炮制的业绩,来进行工资发放。 这其中,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的管控,猫腻自然也多。 要说没胆量,威慑能力应该还是源于政府,毕竟是创外汇的东西,外汇在这年头有多稀缺可想而知。 但高利,自然会滋生胆大心黑的人。 「婶子天天在这摆摊,斜对着的就是外贸公司的大门,你这里东西那么好吃,肯定没少公司的人光顾,认识的人肯定不少。」王明远开始进一步试探。 「那是当然,外贸公司上下几十号人,都在我这摊上吃过东西,人我全都认识。」妇女说得自信满满。 「那你觉得,会不会就是公司里这些人干的?除了他们有买卖渠道,别的也没什么人有这能耐啊。」 「有不少外商进出外贸公司的,知道这些门道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我觉得,最有可能干这事的就一个,家里早没事晚没事,偏偏出事那天有事儿的就一个,这也太巧了吧!」 妇女不经意地说道,话一出口,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连连笑道:「我胡说的,可不能当真啊,当什么都没听见哈!」 王明远笑着点头道:「你说什么了吗?能不能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他稀里哗啦地吃这卷粉,甩得汤汁都溅到了脸上。 妇女微微愣了下:「我没说什么呀!」 「你明明说了!」 「我是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能掺和的,别给自己找麻烦,少打听吧。」 「对对对,你说得在理,确实该少打听!」 王明远笑道。 他故意装懵,实则已经有了主意。 这妇女一通话,给王明远点出了不少要点,熟悉环境、能用黑节草赚大钱的人或是有渠道的,还有就是那个好巧不巧在出事那天有事儿的另一人,都是值得怀疑的。 这样说起来,虽然仍旧有些大海捞针的感觉,但事在人为。 他决定化身成一个黑市黑节草商人,探访探访。 第一个,自然是最值得怀疑的那人了。 免费阅读..com No.323 卖得也太便宜了 离开小吃摊后,王明远又在街面上逛了一会儿,很容易打听到,那职工所在的寨子那洒,包括两人的名字。 毕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甚至在事发地点,都动用民兵,设置了哨所巡守,不是小事儿,也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 那洒距离广南县城的距离,比抵达滇桂交界的距离更远。 王明远驱车,在山里弯弯绕绕,走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事发地点,又接受了哨所的盘问才被放行。 哪里确实山高林密,很长一段距离都在山里弯弯绕绕,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少,寨子与寨子之间,相距挺远,是个很偏僻的地儿。 王明远目标明确,直接去了那洒。 一般从广东到明城的车,就是经由广西进入云省广南的珠街,然后拐入文山州砚山。 从珠街到那洒,王明远也就花了二十多分钟就抵达了。 他将车子在村口路边停好,然后挎上背包,不急不缓地进了寨子。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壮家寨子,木楼很有特色,在后世,不少成为了当地的保留保护项目,但也有不少,看上去做工很是粗糙,有的干脆像是一个木头堆子,歪歪斜斜的,一下子就能看出其中不少差距。 无论在任何时候,贫富差距总是那么一目了然。 他是冲着那个当天有事回去名叫吕海振的人去的,但是王明远也很清楚,自己直接贸然闯入,只会让人提起戒心,反而对事情不利。 所以,他干脆一家一户地以收购黑节草西枫斗的借口去问。 “大爷,能讨口水喝吗?” 王明远先进了一户人家,院里有老人蹲着吸水烟筒,咕噜噜的声响中,烟雾缭绕。 见是个外乡小子,老人起身谨慎地打量了一番,但也没有拒绝王明远的要求:“你是要喝开水还是凉水?” 壮家人向来好客。 “凉水就行!” 王明远说着跟老人进了屋子。 老人将板壁上挂着的木瓢取了下来,掀开盖在瓦缸上的簸箕,从里面舀了一瓢水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接过,直接尝了一口。 凉水清冽甘甜,没有丝毫异味,当即将水喝了大半,剩下喝不完的,被他泼在院子里,然后将木瓢重新挂在墙上:“谢谢大爷。” 他说着,给老人敬了一支烟。 “你是外乡人吧?”老人看上去黑黑瘦瘦的,但走路时,显得身轻体健,尤其是一双眼睛,在这个岁数上,大多人都显得有些浑浊,偏偏他的看上去非常清明。 “是,我是从明城下来的!”王明远笑道。 “省城来的人啊,那可是大地方,怎么跑到我们这种地方来了?”大爷将烟点上,很滋润地抽了一口。 “我这是下来办点事儿……前段时间,有外商到明城找我,想要收购一些黑节草,这东西金贵,也知道咱们广南产的黑节草是最好的,所以,我就专门下来一趟了,找了外贸公司,被撵了出来,我寻思着,看能不能在各个寨子里找到一些,碰碰运气!” 王明远瞎编道:“之前去了一趟普南那边,空手而归,所以就换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所以就到了这里,要是在这边再找不到,我就得回去跟人说没办法了。” “就你这样瞎转碰运气,可不得被人撵出来吗?有政策的,不允许私人售卖,我就是个采草人,采到的黑节草,都有外贸公司的人上门定期收购的,可不敢乱卖。”老人笑道。 王明远没想到,自己随便进的一户人家,就能碰到专业的采草人。 这样的人,他们很清楚自己周边都有哪些地方出产这些东西,而且清楚什么样的能采摘,跟捡拾菌子一样,知道那里有,哪些能用,轻易不会告诉其他人,像是有着秘密基地一样。 毕竟,他们就是靠这吃饭的。 王明远一下子变得崇拜起来。 难怪老人都大把年纪了还那么身轻体健的样子,感情是进厂跑山的人。这样的人进了山,简直是如鱼得水,王明远年纪虽轻,但也没自信能在山里跟上老人。 “我不是私人,我是农垦局下属农场的人!” 王明远说着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瞟了一眼,摇摇头,笑道:“拿给我看我也看不懂,不识字儿。” 话虽如此,但看得出,他对王明远的身份并没有太过怀疑,黑纸白字还有相片,最显眼的就是红色的大印章,其实还是很容易分辨的,他已然信了很多。 而且,村口的路旁就停了王明远的车子,一般人可开不了这样的车,大都是些干部。 所以,他整个人也就变得更为热情了:“你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去给你做一顿,凑合着填饱肚子,山里人没什么好菜好饭招待,但管饱是没问题的。” “不用不用,我之前在县城里吃过,才没过多久!” 王明远微笑着拒绝,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大爷,你是采草人,你这里有没有加工出来的黑节草出售啊?我可以买,高阶购买,比外贸公司的收购价翻上一倍!” “翻一倍……”老人都被吓了一跳,面色随即变得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给再高的钱也没有。” 王明远有些焦急地说:“我钱都是直接带着来的,很有诚意。”他说着,将自己预先放在袋子里的钱给取出来一沓,“真的没有吗?” 老人见到那许多钱,也是微微一愣,这次,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沉默着不说话。 王明远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有戏,他知道,自己的猜测肯定错不了,确实有人并没有尽数将采摘到的黑节草上缴,而是自己偷偷留了一些。 见老人许久不说话,王明远只能失望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没有就算了,我到别家去问问。谢谢大爷给我水喝!” 他说着起身就准备离开,只是到了院门口,忽然听到大爷叫道:“后生,你等等!” 王明远回头,看到他四下瞟了几眼,很是警觉地冲着王明远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屋,他没有迟疑,连忙跟了进去。 “我这里,是有那么一些,你稍等!”老人小声说了句,很快进了里间屋子,取出一小油纸袋,里面全是金黄色的黑节草。 “这可是特等的黑节草西枫斗。” 王明远没想到老人拿出的是这等好货色。 要知道,特等的黑节草西枫斗,是一株草的茎部加工成一粒两圈半的螺旋状成品,经开水冲泡后,螺旋颗粒伸展呈现龙头凤尾状,非常的稀少。 “识货!”老人笑道:“这东西,也就每年的春末夏初能采摘一次,我这今年,也才有了二两,就按照你说的,比收购价翻倍,就卖给你……给我五十块钱。” 二两?五十块,一公斤也就五百块的样子,还是翻倍的价格,外贸公司倒手出去就卖上千美刀…… 王明远愣了下,外贸公司也太赚了。 “怎么,你不会是嫌贵吧?”见王明远反应不对,老人家面色有些难看。 “不是不是,你卖的太便宜了!”王明远直接数出一百给了老人。 纯野生,纯手工制作的好东西,带回去尝尝也好。 “大爷,你就只有这些?” 老人有些意外地接过钱:“就只有这么点,还是攒了很长时间的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寨子里谁手里还有?” “你可以去那家试试……” 老人尝到了甜头,将王明远引到窗口,指了指另外一户屋舍明显新建起来没多长时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人家。 “去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老头很是谨慎。 “以往,我们自己私下里加工的西枫斗,就是交给他转手的……他才给我们八块钱一两的价格,你刚才不是说我卖的太便宜了吗……也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这才在短短两年里就起了大房子!” 王明远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感情这户人家就有暗地里的渠道。八块钱一两的价格,也确实黑了些。不过,话又说回来,外贸公司的指不定给得更少,更黑! “主人家叫什么名字?”王明远问道。 “吕海振……你过去了,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放心!” No.324 忌讳 从老人家里出来,王明远没有继续到别人家里头询问,而是直接朝吕海振家里走去。 人对上了,让王明远欣喜的是,他能确定这吕海振确实有暗地里的销售渠道。 刚才,自己的一番“高价”收购,无意中戳到了老人的痛点。 冒着风险干这种事情,结果,自己只得了一小点好处,大头让人给赚了,这是他愤满的原因,所以,道出了不满。 也不难听出,老人对吕海振,似乎有些忌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短短两年的时间,吕海振就起了新的大房子,不难看出,赚的不少。 盖木楼可不像是土瓦房,虽然材料都可以直接从山上取,但纯木结构的木楼,更显师傅们的手脚,往往造价不低,除了一些本身就有手艺的师傅,能靠着日积月累一点点完成,换作是一般人家,可不是轻易一两年内就能搞定的。 看看这寨子,绝大部分人家的木楼,不少人家根本就是各种原木杆子,缝隙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堵塞物,比起他家的,窗子甚至还能有凋花,漆得亮堂……不可同日而语啊! 王明远到了吕海振房子前,发现院子大门敞开着,里面却是静悄悄的。 他当即走了进去:“有人吗?” 他话音刚落,一侧偏房的门扯开,一个更为精悍的老人走了出来,张口就吼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这……没有丝毫好脸色啊! 说好的热情好客呢? 王明远一时间有些懵。 还是说,自己触碰了什么忌讳? 云省那么多民族,不少都有各自的规矩和避讳,这一点王明远是知道的。 虽然说在几十年后,云省各民族与时俱进,开放了很多,或许,各种避讳不是那么苛刻,但也依然有很多规矩要守。 入乡就该懂得随俗,以是尊重,否则,换来的,不给好脸色看那还是轻的了。 冒犯了某些忌讳,甚至出了人命,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而据王明远所知,壮家人的避讳就挺复杂的,可是,大部分避讳是关于女人。 当然了,他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所以,在自己没得到好脸相对的时候,就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犯忌讳了。 但同样是壮家人,忌讳又各有不同,很多东西都很含湖,说不清楚。 就比如,有说壮家人不吃狗肉的。 有故事说,壮家人曾有孩子被狗奶大,所以有了这忌讳。 但偏偏,又有些地方的壮家人是没这忌讳的,甚至还有狗肉节。 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宗教信仰的问题。 比如,不能用手指某些“神物”,也是壮家人的忌讳之一。 很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有这规矩,就是最大的理。 正愣神间,却听那老人再次吼道:“没看到门口挂了草帽吗?出去!” 挂了草帽? 啥意思! 王明远越发懵了。 不过,他能肯定,自己确实是犯了某些自己不知道的忌讳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寨子里的规矩,我就是来找人看看,想收购一些黑节草西枫斗的。” “干啥的都不行,晦气,你再不走,难道是要我将你打出去吗?”老人言语越发凶恶了。 王明远不再多话,识趣地退了出来。 在院外,果然看到院门口左侧插着的木棍上,确实是挂了个草帽。 这是在别人的寨子,单独一个人,该低头还是得低头,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看来,这寨子里,还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王明远退了回来,看到之前那户人家的老人,就在自家楼上,隔着窗户朝自己这边张望,他干脆重新返回。 “怎么就回来了?”老人迎了出来,问道。 “被人骂了出来了,说是门口挂了草帽,我又不懂这些!”王明远摇摇头,有些无奈。 “挂了草帽?”老人也是愣了下:“昨天还没有啊,怎么就忽然挂上了?” “大爷,这有什么说法吗?”王明远好奇地问道。 “在壮家人,通常在女人生孩子,或是有特殊病人,还有家畜下崽等情况的时候,就会在门口挂上草帽,表示不允许有人进入,意味不详,是非常不受欢迎的。” 老人解释道:“你刚刚还好,只是进了院子,没有进入房屋大门,否则就不只是被骂出来那么简单了。” “那他家是有什么特殊事情了吗?”王明远问道。 “估计是吕海振他媳妇生娃了……前段时间,有外贸公司的人在送西枫斗回县城的时候被人打杀了,原本他也是护送人之一,没有去就是因为他媳妇儿说肚子痛,以为是要生产了才留下来的。没想到,又等了那么些天,这次应该是真的生了。” 还有这过场? 难道前些天出了命桉,他没有在现场,真的只是巧合? 王明远不由眉头微微皱起,遗憾地说道:“连门都进不去,看来,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不要急嘛,这吕海振,也是个采黑节草的好手,现在正是采黑节草的好时机,我早上还看到他进山去了,这都晌午了,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再等等。” “也行,我就在这等等吧,顺便也听听大爷给我讲讲这些避讳,以后也好多注意些,省得无意中冒犯。” 王明远再次给老人敬了一支烟,看了看他怀中抱着的用龙竹制作的被常年摩挲包浆变得红润无比的水烟筒:“大爷,烟筒能让我试试吗?” 老人笑笑,将水烟筒递给王明远:“我去给你烧点水泡杯茶。” 接下来,两人一直在屋子里闲聊着,倒是听老人讲了不少壮家人的忌讳。 比如,新婚的女子进入夫家,前三天不能上高床睡觉;比如,村里的老人房周围不能撒尿等等。 两人一直闲聊了两个多小时。 这期间,老人抱着的水烟筒,就一直不曾停过,一直咕噜噜响着。 这玩意儿,王明远刚才试过,接过来抽了几下,被呛得不要不要的,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做到连续抽了那么长时间不停歇的。王明远身上带的那包烟都几乎被抽完了,却始终没能等到吕海振回来。 眼看天色不早,一路上又险恶,王明远还是觉得,自己早些返回县城里更安全些。而且,晚上还得返回2023,必须找好安全落脚点。 于是跟老人告别,起身朝村口的车子走去。刚上车起步,就看到一个青壮背着蔑篮从山道上下来,王明远一眼看出,他篮子里装着的,就是些黑节草,于是又将车子停了下来:“兄弟,你那是黑节草啊?” 青壮谨慎地打量着王明远:“干什么?” “我就问问,你有没有加工出的西枫斗出售?我是明城下来的。想要收购一批。” “没有没有,赶紧走,我们这些黑节草都得送到外贸公司的,上面有政策的。” “我是农垦局下来的人……”王明远试图亮出自己的身份,证明不是瞎搞。 “哪里的人都不行,再说了,有这能耐,直接找外贸公司,直接找县里领导,又何必跑到我们这寨子,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赶紧走吧,否则,别怪我举报你!”青壮很是不耐烦地说。 呃……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也正是因此,王明远感觉出了这青壮的不同。 而且,这眼神中,似乎有别样的味道,虽然在说话,却一直在打量王明远和他的这辆吉普,目光闪烁不定,那是在尽量克制的惊慌。 “唉……”王明远叹了口气,也不废话,直接开车走人。 青壮一直目送王明远挂上山道看不见了,才朝寨子里走去。 他却不知道,王明远这时候已经将车停下,快速地冲上旁边的山坡,上了一棵灌木,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他回了屋子。 正是王明远被赶出来的那家。 王明远微微一笑,自语道:“他,应该就是吕海振了!” No.325 臭姑娘 居于吕海振表现出来的不善,王明远没有返回探查。 而且,既然对方门口挂出了草帽,不让人进入,自己若是贸然进入,是会惹众怒的,根本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件事情,暂时只能另作计较。 王明远驱车返回广南县城,找了招待所住下,晚上十二点,返回2023。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老样子,蜂场正在施工,而且,经常有雨水耽搁,进度很慢。 王明远所做的事情,依然是每日在蜂场拍打一些前来猎食蜜蜂,将一群群蜜蜂弄得紧张兮兮的马蜂。 张慧还是忙于宏州各地特产和民俗的直播。 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了,倒也不是特别粘着王明远。 不过,就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两天晚上在蜂场留宿了,狠狠地将王明远榨取了一番。 王明远也抽空,往广南特地跑了一趟。 现如今,广南的黑节草,有不少种植基地和公司,除了用机器筛选加工的,依然有手工加工的黑节草西枫斗,两百多块钱一斤的西枫斗,王明远直接购买了五百公斤带回来。 在80年那边,整个广南县一年也不过,两百多公斤的黑节草西枫斗,王明远大批量的介入,对价格影响不小。 他很清楚,广南黑节草西枫斗之所以贵,除了品质确实好以外,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稀少。 物以稀为贵嘛。 所以,只要舍得花钱,在现在轻易就能弄到数吨甚至数十吨的王明远,也只是弄了五百公斤的量,这已经是80年那边,广南县差不多两年的的产量。 哪怕一公斤按照80年最低的上千美刀的价格外贸,那也是一笔真正的巨款。 他懂得适可而止。 而且,这些东西带过去,还得自己找销路,暗地里交易,否则,太容易暴露被被针对了。 最好是直接能送往港澳方向,借由那边的渠道直接出手。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有张慧的操持,猫爪短视频平台上,小黄车上架的各种特产销量挺好,排除这些收益,单是时不时的直播,收到的打赏都不是个小数目。 交给李筱熙售卖的虫草,这次又打进了上千万的款项。 还有就是徐志强开设的店面,王明远这里所提供的各种特产销量也在稳步提升。 王明远卡中的存款,在不断地提升,已经超过五千万。 他这躺平,是越躺越安心。 只是,直播的时候,王明远又犯难了。 吃各种虫子,做奇葩美食,王明远的直播间,已经被水友们打上了这一标识。 关键是,王明远所做的这些虫子类食物,还真有不少胆大好奇的水友进行了尝试,甚至还根据接受程度,划分了初级、中级、高级、究级,还评论得头头是道。 蚂蝗就被列入了究级! 直播避无可避,是他现在吸引粉丝量最大最快的方式,粉丝值对王明远而言,能开通脑海中虚拟面板的各种功能,甚至有的功能,对他而言,就是在八零年那边保命的绝招,而且也是极大的便利。 在八零年呆的越久,他越见识了藏在淳朴下的残酷。 很多事情的发生,真的是防不胜防。 所以,哪怕王明远觉得,赚钱已经变成一件不是很难的事情,他依旧不敢在粉丝值的获取一事上有丝毫懈怠。 毕竟,很多事情,不是一个瞬移逃避就能解决的。 总有事情需要直接面对。 这次的直播,是水友定的。 一个从云南本地移居哈尔滨多年的水友, 怀念小时候曾吃过的味道,所以专门发了长长的评论要求王明远能直播一次,重温一番,得到了不少支持。 而他所怀念的味道,是源于一种让王明远望而生畏的虫子:臭姑娘。 臭姑娘,是本地叫法,也叫臭屁虫、打屁虫等名字的,估计最广为人知也最能被接受的名字叫九香虫。 这玩意儿,在农村的小伙伴,就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稍微一碰到,就会在手上留下刺鼻难闻的气味,不用肥皂好好洗上几遍都不行。 若是被直接捏死,那么恭喜你,更为刺鼻难闻的气味会在你身上停留一整天。 所以,大多数人对这种虫子,都是敬而远之,除非无意碰到。 这是迄今为止,王明远最难跟吃联系上的虫子。 就凭那臭味,就不是轻易能接受的。 「真的能吃?」 王明远表示怀疑,看向在吃虫子方面比他更有经验的张慧。 「这……我也不太清楚,你查查看!」 张慧也没了把握。 王明远只能点开「万能」的度娘,好好查阅一番。 而张慧则是拨通了老爸的电话,进行请教。 王明远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觉得自己见识浅薄。 这臭姑娘,不但能吃,而且是中很好的药材,能治疗多种疾病,跟人参混合制成的口服液,能有效提升某方面的能力。 呃……又是壮阳之物! 既然能吃,王明远干脆将资料查得更仔细些,特地开始研究做法。 张慧在外面一通电话后,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王明远说:「能吃,而且非常好吃,做法都告诉我了。」 王明远点点头:「那,到时候,这菜就由你来做好了。」 在做吃食这方面,家里有着烧烤摊子的张慧,调味方面和操作上,不比王明远差,他挺放心的。 「没问题!」张慧很痛快地应承了下来。 她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起来。 王明远瞟见,这次打电话来的,是张慧她老妈。 只是,接听了电话的张慧,脸色变得通红,神色怪异,说话也支支吾吾,还不时瞟上王明远一眼。 这让王明远很难不想到,电话里的内容有关于自己的成分,在张慧匆匆挂断电话后,王明远笑着凑了过来:「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了?」 「没有!」 「我眼睛没瞎,也还没笨到那种程度,究竟说什么了?」 「是关于臭姑娘的!」 「那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呃……我老爸让我妈转告,说是这虫子,你应该多吃点!」 多吃点?还特意转告! 王明远眼皮子一阵抖动。 前段时日在张光华家里,被他押着吃了不少土狗儿的情况浮现在脑海中。 头狗儿有壮阳功效,这臭姑娘也有。 王明远很容易就想到了问题根源。 「你爸妈,还真为你的性福生活着想啊!」 No.326 比蜂蛹还诱人(又吃虫子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的臭姑娘,明显没有前些年多了!」 明天就要直播了,难得天气转好,王明远和张慧两人一起游玩一样,去看一下臭姑娘的分布情况。 可不能事到临头了,又办不了。 虽是一群水友,但也不能水了别人不是。 连日的雨,山上的路并不好走,所以,两人是顺着水泥路朝陈家沟走的,想看看两旁的地埂和庄稼。 两只土狗,阿来阿福也欢快地跑在前面。 自从跟了王明远,不曾缺吃少喝,而且,伙食还很不错,王明远为了避免它们营养不够均衡,还特意购买了一些调配的狗粮。 两个小家伙,长的很壮实,比起刚来那会儿,长高了一大截,已经是半大狗儿了。 现在,在见到陌生人的时候,它们会远远地吠叫几声,摆出护主架势,虽然声音还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显得有些稚嫩。 从刘栎哪里,王明远也学了些驯狗技能,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折腾它们,也省得它们老是往草丛里钻,追鸟、扑咬蜻蜓蝴蝶,有的时候能在老鼠洞口扒拉守候半天,皮得不得了,却也自由自在。 在王明远的训练下,它们现在已经能在听到指令的时候,很安静地在王明远身边蹲下,握手那是简单操作,甚至都已经能用一双后腿撑着人立两分钟了。 臭姑娘,可是地道的害虫,在庄稼地里就瓜苗或是地跟上的植物嫩枝叶芽上就比较常见。 只是两人沿途逛了好一会儿,也只是零星看到那么两三只。 王明远皮了下,将一只臭姑娘去了翅膀扔地下,阿来阿福嗅了下,都甩着脑袋远远避开。 气味太上头了! 「或许是田地间的农药肥料用得多了的缘故!」 王明远胡话胡说,他所能联想到的原因大抵如此:「要不,咱们换地方看看,也有可能是我们找的地方不对。」 张慧点点头,一路上没少动用单反拍摄。 她现在早已经习惯了,只要一动,必然带上单反,生怕错过一些有意思的素材。 随后,他们折返张家坳,顺着河流旁边的湿滑小道,慢慢地朝山里深入。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在一些藤蔓、灌木的叶子上看到了不少。 感谢今天放晴! 有材料就好办事情。 只是一番折腾下来,身上粘了不少泥浆。 两条土狗,更是弄得浑身是泥,毛被露水打湿的毛一撮一撮的,像个刺猬。回到张家坳以后,它们被张慧扔到河水中好好洗了一番才放过。 她这番用心显然是白费了,没多长时间,两条土狗又在草丛中钻来钻去,弄得身上沾满不少脏东西。 第二天,天气晴好。 因为臭姑娘没其他虫子多,也没其他虫子好捕捉,所以,两人早早地开了直播,带着个食品袋就上了山。…. 张慧要进行直播,捕捉九香虫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明远手上。一路上,在灌木嫩枝,藤蔓,还有一些石头缝隙中或是石板下,都能看到它们的影子,这其中有不少就是粘连拉扯在一起的。 虫子们没羞没躁的快活,王明远倒是很了乐意打扰,一次就能搞到两只。 知道会散发刺鼻臭味,所以,王明远在见到臭姑娘虫子后,折了棍子,做成筷子,用拈的方式进行。 笨手笨脚的操作,有不少臭姑娘被惊动飞走,白忙活。 不过,好歹还是在花了两个多小时后,还是弄到了小半袋,里面的臭姑娘有黑色的,铜色的,红色的,看上去有些古怪。 两百多只的臭姑娘 ,集中装到袋子里,那气味不得了,王明远打开看了下,熏眼睛。 臭姑娘是抓到了,但是,他这一通下来,是真没丝毫食欲了。 返回到张家坳,王明远将袋子交给将直播架子摆好的张慧,接下来就看她的操作了。 臭姑娘的处理很简单。 张慧先是将臭姑娘放冷水里浸泡着,整整泡了大半个小时。 在杀死这些虫子的时候,也是为了将它们体内的杂质和那些用来遇敌时驱散敌人时分泌出的刺鼻液体排空。 张慧很用心地解说这,一边浸泡,一边搓洗,不厌其烦地洗了四遍。 大概是沾染了不少臭姑娘分泌出的刺鼻液体的缘故,她的手掌、指头,都沾染成了橘红色,闻着都一股子怪味儿。 淘洗干净后,她在电磁炉上放了铁锅,加水后,将臭姑娘尽数倒入锅中,一直煮到锅中的水接近沸腾,这才又将虫子捞出沥水。 此举,目的是进一步去除虫子的异味杂质。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炒制环节。 先将虫子在锅中干煸,在水分干燥后,才在锅中加了些食用油,不断翻炒。 王明远本以为张慧会用爆炒之类的做法,现在看来,明面上的炒其实还是油炸。 也算是她学乖了,知道油炸更容易被接受。 若是真用爆炒,本来就已经因为这些气味和虫子的形状而胆战心惊了,再来上一次爆浆,天哪……王明远简直不敢想象那种情形,非常肯定,他是绝对不敢下口的。 在网络上,确实有爆炒的做法。 但那情形,非二般的人能接受。 其实,在昨天,王明远在研究臭姑娘资料和做法的时候,很是被雷了一把。 这样的虫子,喜欢吃的人不少,接受度还挺高。 甚至在不少地方的餐馆,已经被端上了餐桌,而且,野外不容易搞到大量的臭姑娘,还有人开始专门的养殖。 一斤臭姑娘,能卖到两三百一斤的高价。 而且,还是热销的食材。 在王明远看来,之所以会热销,大抵还是因为它本身所具备的药效,尤其是壮阳的特殊功效。…. 这是一个很古怪却又有些理所当然的现象,但凡有壮阳功效的食材或是药材,世面上价格通常不低。 在食用油的煎炸下,虫子渐渐开始膨胀,变得焦黄,然后张慧在里面撒入一些椒盐调味,又放了些蒜蓉,炒出香味后,直接出锅装盘。 超出王明远所想,此时出锅后,臭姑娘非但没有那种刺鼻的气味,反倒有了很奇异且浓郁的香味。 王明远在闻过后,哪怕心里忐忑,也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接下来又到正戏的时候了。 几个经常在直播间出没的吃货大佬,还有些把拱火当乐子的家伙,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注。 只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一个个下注赌的,是王明远究竟能吃下几只、 十只、二十只、三十只、五十只,一百只,被连下几个档次。 毕竟,前几次,王明远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会吃吐,结果临到头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们干脆变了玩法。 这样的玩法,显然是遂了张慧全家的心意,很干脆地,她在简单尝了几个后,将整个盘子都送到了王明远面前。 「壮阳之物,多吃点!」 张慧自己都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在直播间引起了轰动,仿佛水友们一个个心头藏着的心绪被猛地拨动了一下,纷纷询问,是不是真的能壮阳…… 最终,张慧果断将问题甩给度娘。 王 明远嘴角抽搐了好半天,在盘子里翻找着,终于找到个还算可爱的,放入口中尝了下。 酥脆! 香,很香! 出乎意料地,这味道竟然出奇的好,那股奇异的香味,甚至比蜂蛹还来得诱人。 这……很不科学! 一下子,王明远吃得欢快起来,直到他吃到了一只有些发软,在牙齿切下去,突然爆浆的…… 怪异的感觉,直冲他的喉咙:「呕……这只没炸透……」 没办法,强忍着吃下的王明远暗想:下次还是得自己做靠谱! 。. 呜哩哇啦嘿 No.327 体质强化 好不容易坚持到这场直播结束,王明远长长舒了口气,算是挨过来了。 他用筷子拨弄着盘子中所剩下的九香虫,将筷子递给张慧:「尝尝!」 张慧也是个敏感的人,她早已经注意到王明远直播时,偶尔神色显得很不对劲。 「是这些九香虫有问题吗?」她小声地问。 王明远苦笑一声:「我差点吃吐了。」 他现在是分辨出来,炸得比较酥脆的是公的九香虫,而那些感觉入口就会爆浆的,则是雌性的九香虫,因为肚里有虫卵的缘故,加上火候上还差了点,吃起来,可就完全找不到那种酥脆异香的感觉了。 接连吃了几个后,他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尽可能地避开,剩下在盘子里的几乎都是。 张慧接过筷子拈了一个放嘴里嚼着:「没问题啊,外表酥脆,内里鲜嫩!」 王明远嘴角一阵抽搐后,冲着张慧竖起大拇指:「鲜嫩~接下来的,就交由你搞定了。」 不知道鲜嫩的虫子在嘴里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吗?很渗人的。 生吃蜂蛹这种究级吃法,王明远还能浅尝辄止,毕竟是自己所熟悉的东西,见得多了,自然见怪不怪,很容易就能接受。 换作其它自己甚至没见人吃过,而且模样还特唬人一看就不是善茬的,自然充满抵触。 还需要历练啊! 张慧很快将剩下的九香虫吃完,扬言抽时间再做上一次,好好品尝一下,听得王明远直甩脑袋。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张慧接下来发的关于臭姑娘做菜的的视频,下方评论竟然跳出不少人,要求将九香虫的加工成品上小红车。 这可把张慧高兴了一把。 市价两百块钱一斤的九香虫,简单油炸,撒上椒盐,就能卖出翻倍的价格。 在张慧看来,这跟捡钱没什么两样,太容易了。 于是,她当即开始搜索联系九香虫的养殖户,进行采购,准备尽快在自己的小红车上架这一美食。 王明远不去管她,只是给了她尽量炸得酥脆这一建议,毕竟,除了不少人是冲着九香虫的特殊功效而去的,还有很多,则完全是出于好奇,甚至从留言中不难看出,还有人打的是整蛊的主意。 他可不想看到水友们到最后真吃爆浆了谩骂一片。 休息大半个小时候,也不知是心里因素还是真的因为吃了不少九香虫,药效上来了,王明远还真觉得自己小腹火热升腾,渐渐的有了种憋得慌的感觉。 他看了看外面忙着施工的工人,也不管现在还是大白天,拉着张慧就进了屋子,砰地将门关上,顺便反锁……此次回到2023,他第一次主动发飙。 吃过晚饭送走张慧后,王明远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注意到粉丝值已经突破了两百万。 虽是美食直播,但王明远这吃虫子专业户,直播过程中,总能给人带来异样的刺激,使得直播的时候,一向火热。 有热度,自然流量就不少,粉丝一直疯长。 更为关键的是几个吃货大佬们,接连不断的打赏,全直播间的智能通告,更是给他拉来大量的粉丝,照这样下去,王明远觉得,突破千万粉丝值,成为大网红也不是难事,而且,这一天似乎不用等太久。 每到这样大量级别的粉丝突破,往往都是自己脑海中虚拟面板有新变化的时候。 他立刻集中意念,将注意力汇集到虚拟面板上。 仔细一看,还真有了新的变化,随身空间又大了一倍,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仓库了。 虚拟面板上,多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是简笔画的核磁共振器械的图标,下 边还有一个条形小框,显示着两百万的数值。 「这干嘛用的?」 王明远微微皱眉。 有过之前的经验,他知道自己瞎猜没用,干脆直接将意念集中到图标上。 一小段信息立刻显示出来:体质增强器,每使用一次,消耗粉丝值百万,每次使用,间隔时间五天,是否选择增强?(y/n) 体质增强? 王明远愣了一下,随即心头狂喜。 体质的孱弱,一直是他最大的短板,在80年那边,可谓是干啥啥不成,连走个山路,都不如康朗香、韩小玲这样的女子,实在是有些丢人。 而且,想要跟着刘栎习武,那是需要日积月累的锻炼,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 可事实上,他不可能完全将事件用在这样规律性的锻炼上,总有一些琐事缠身,锻炼弄得断断续续的,结果就是根本没有多大起色。 有了这体质增强器,就能够显著改变并提升自己的体质,不用费多少精力,简直就是开挂般的存在。 只是,一百万粉丝值使用一次的消耗可不小。 他有些弄不明白,是不是一百万粉丝值消耗掉,自己的粉丝就少掉一百万,还是说,这粉丝值是一个血条蓝条之类的,随着等级的提升,基数变大,而数值是可以进行补充的? 「嗯……管它那么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总归是好事,不会亏!」 王明远略微想了下,很快做出决定。 无论是办事还是享受,都该有个好身体,这是重中之重,否则,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啥意义。 他当即将意念集中到体质增强器上面,意念选择了y。 下一秒,一股暖流,由头顶开始,不断地向着四肢百骸蔓延流淌,仿佛整个人包裹在温泉中一样,处处透着舒服,整个人有了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 他细细地体会着这种感觉,渐渐地发现了新奇的变化,高度的意念集中,他能觉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一下更比一下有力,身体像是被激活了一下,开始变得活跃。 就连胃的蠕动,也变得更为强力,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蠕动时发出的声响。 这一过程,随着图标下的条形数值框短了一半,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 第一次体质增强完成! 王明远头脑很快恢复清明,他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兴奋地发现,身体似乎一下子变得轻盈了很多。 感觉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力量。 但随即而来的,却是强烈到哈喇子直流的饥饿感,太难受了。 刚吃过晚饭没多久,突然一下子就又饿成这样,王明远一下子意识到,肯定是在自己体质强化的时候,蓄积在体内的营养元素被快速榨取的缘故,包括吃到肚子内的食物也被快速消耗。 他忽然明白了,有间隔五天一次的使用限制的原因了。 这分明是留出足够时间,让自己补充、积蓄下次身体强化所需的营养物质。 好事,还挺人性! 此时的饥饿,也掩盖不住王明远心里的兴奋。 他兴冲冲地跑向厨房,开始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各种肉类和蔬菜,统统伺候上,至少得弄上三大碗的量…… No.328 灭马蜂 一顿饭,将自己的肚子吃的滚圆,王明远的心里才稍稍安定。 体质强化器下方的数值,效果就跟游戏中的红条蓝条是一样的。 随着一百万粉丝值的消耗,里面的剩下的一百万数值,又开始随着粉丝的增加,一点点的增加着,并不是自己真的缺失掉五十万粉丝值。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早早地起床,驱车前往阿渡镇上去接张慧,还有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补充各种肉食和蔬菜。 昨晚使劲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不出意外地有了不弱的饥饿感。 他相信,这两天的,自己怕是不得不化身成一个饭桶了。 在张慧家楼下,接到张慧后,王明远直接领着他去了小吃店。 汤汤水水的米线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直接让店老板上了一顿酸菜猪脚火锅,要了不少配菜。 大早上的,直接吃起了正餐,张慧看向王明远的眼神有些怪异,想不明白他抽的是哪门子疯。 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王明远居然当着他的面,吃了两大碗米饭,锅中的肉菜更是捞得一干二净地,这就有点吓人了。 她不是第一次跟王明远在一起吃饭,平常也就两小碗就开始叫撑的量。 「你……这是怎么了?」 张慧忍着,没将「饿死鬼投胎」这话说出口。 「回来这几天,消耗挺大,老是感觉有些饿。」王明远小声笑道:「我不得好好补补?」 张慧脸色一红,冲着王明远翻了翻白眼:「在人家店里呢,就不能正经点?」 「你比我还主动,花活比我还多,我都没说你不正经!」王明远戏谑地笑道。 「滚!」 张慧小声地嗔怪了一句,偏着脑袋打量了王明远好一会儿,有些奇怪地说道:「奇怪了,怎么感觉才一晚上不见,就觉得你给我的感觉跟以往不一样了,似乎更有男人味了,那种还略显柔弱的感觉没了,也不见你变得更强壮啊,明明还那么「苗条」!」 「苗条?你居然用这样的词形容我……我看你是欠抽。」 张慧不说话了。 这货一句比一句不正经,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应对自如,只能用一双杏目瞪着王明远。 吃饱喝足,结了账,两人回到车里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去往菜市场。 王明远又大包小包地挑选了不少食材,驱车返回张家坳。 回到张家坳蜂场,王明远在施工现场转悠了一圈,又在蜂场拍了了一阵马蜂。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马蜂群势逐渐变大,来蜂场抓捕小蜜蜂的马蜂越来越多了。 王明远有些不厌其烦。 这玩意儿,高来高去,猎食范围较远。 最麻烦的是,所筑造的巢穴大都比较高。 在一般树上的还好,王明远穿上马蜂防护服,直接一个端了都没问题。但问题是,有不少就筑巢在悬崖峭壁上,或是一些临崖的大树上,有的地方根本就上不去。 不把这些玩意儿给端了,建个蜜蜂养殖场,纯粹就是给它们提供饲料。 王明远在时不时地往山里送诱蜂桶的时候,发现不少蜂桶中也来了蜜蜂,但还有部分,不甘马蜂纷扰,呆了没几天就飞逃了,甚至还出现了一群蜜蜂被马蜂群灭的情况,激烈的交战,让蜂箱前堆满了蜜蜂尸体,蜂巢里的蜂蛹蜂蜜被搬得一干二净。 他一直在物色以摘马蜂窝赚钱的小团队,来专门进行一次范围性的清清缴,可惜,这些家伙嫌弃现在蜂巢还小,蜂蛹不多,没啥赚头,不愿意来。 有一个三人组倒是来过一次,王明远花钱请来的,结果 ,几人到了地头,看看环境后,直接就掉头回去了,因为王明远用无人机放标找到的哪些,有不少地方,他们也很难触及,太危险。 没办法了,王明远只能打消这个主意。 花销太大,养的蜂蜜所能采摘的蜂蜜怕还不够支付,可不能做成赔本买卖,不然还养毛线。 蜂群都是被认领出去的,隔三差五就得发蜂群情况给认领者观看,事情也不能大意,别弄到最后,认领者蜂蜜没有得到,蜂群被团灭了,可是很失信的,于自己的招牌不利。 王明远想来想去,只有用毒一法了。 在蜂场周围设置诱杀点,是方法之一。 用一些塑料瓶,将上半部切开,倒扣在瓶内,里面放些蜂蜜水蜜脾,给蜜蜂预留出够它进出的洞口。 将这一设置挂在蜂场周边的树上。 小蜜进入能自由进出。 马蜂在进入瓶中吸食蜂蜜水后却出不来,被困死在里面。 这方法是最稳妥的,不伤蜜蜂的方法,不过,效果一般般。 然后就是用毒杀了,同样的设置,将蜂蜜水换成腥气重的肉类,在上面涂毒,将受气味引诱来吃肉的马蜂毒死。 但是,这方法效果稍好,缺点也很明显。 毒杀马蜂所用的要是敌杀死或是高效氯氟氰菊酯,这两样东西高毒,蜜蜂高度敏感,单是气味都能对蜜蜂造成不小的影响。 作为农药使用,如果蜂场周边有人用这两样东西杀虫,必定有不少蜜蜂因此丧命。 眼下,只有用最后一种最彻底的方法了。 趁着今天买来的肉不少,王明远割了些牛肉,切成数块,穿棍子上插在蜂场周边。 等了二十多分钟,已经有几块肉上有马蜂开始啃食牛肉,加工成小团带回蜂巢。 蜂类的情况大都是一样了,有了第一只马蜂发现食物,确定数量比较多的情况下,很快会招来不少同伴一同搬运。 开始的一两次还会提防各种干扰,熟识了立刻就只顾着啃肉了,这种时候,哪怕轻轻用小棍子拨弄,都不会轻易飞走。 这也是最好上标的时候。 通常用来上标的,都是比较轻盈的像鸡毛、薄膜之类的东西。 但王明远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灭杀蜂群,所以,他选择了棉絮。 为此,他将自己被子的被芯割了个小口,取了不少棉花出来,用麻杆上剥下的细线拴住小棉花团,这样的东西准备了不少。 他又去了陈家沟一趟,从老乡家里弄了一瓶高效氯氟氰菊酯。 回来的时候,那些牛肉块上,已经有了不少马蜂,他将小棉花团蘸了药水,然后小心地靠近只顾着啃肉的马蜂,将麻线套在马蜂腰部,一搓一捻之下,拧绳子一样,已然将麻线在马蜂腰上系好。 在马蜂切下牛肉团之后,立刻带着蘸了药水的棉花团笨拙缓慢地直飞巢穴。 这药水,对马蜂同样是剧毒,棉花团在它进入蜂巢后,会在蜂巢里到处拖拽,使内部蜂脾上沾染不少药水。 这样的操作,同一群蜂,只要有那么四五只马蜂带回棉花团,轻易就能让整群马蜂团灭。 王明远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不断地如法炮制。 一天下来,他至少绑了六七十次。 事实上,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已经能明显感觉出,来到蜂场啃牛肉的马蜂大幅减少了。 他能想象得到,此时有些马蜂群,可能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甚至马蜂都已经死了不少。 张慧想要将这番操作发视频的,王明远开始还阻止,后面却又答应了。 毕竟,现如今 ,养殖马蜂的人已经有不少,这方法要是被大量普及,怕是会出现不少损失和恶意。 不过,他也有些无所谓。 因为,不少养马蜂的人,确实很不厚道。 要养马蜂,也该去远离村庄的地方。 要知道,大规模的繁殖马蜂,在村镇周围,存在不小的安全隐患不说,群势越大的马蜂,领地范围越大,攻击性越强,对人畜,极不友好,对喜欢在房前屋后养上几群蜜蜂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完虐,还有,周边的果树上的果子,遭到叮咬,基本也就废了。 人,在有的时候,做什么事儿,确实该心里有数,不能光顾着自己。 晚上的时候,王明远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广南一个黑节草种植基地打来的。 他所需要的黑节草苗,已经准备妥当了。 No.329 被跟踪了 再一次往广南跑了一趟,王明远弄回不少黑节草苗。 并专门跟基地里请教了栽培方法,看看是不是跟自己所查阅的资料吻合。 种植石斛的,在猫爪短平台上也有不少,操作看上去非常简单。 但是,轻易拿出来展现,公诸于众的东西,往往都是表象,真正的内在才是赚钱的法子,往往都是藏着的。 在这方面,王明远不敢大意。 他甚至特意去看了种植基地的工人正在栽培的过程,还自己上手实操。 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黑节草栽活了。 回到80年那边,很多东西都在起步阶段,黑节草的售价并不算最高,到了八零年代中期,广南黑节草参加广交会,斩获金奖的时候,才是真正扬名海内外的时候,也是售价最高的时候。 他相信,经过这接下来两三年的发展,自己能把握那个时机,名正言顺地大赚一笔。 返回蜂场后,王明远去了市场一趟,习惯性地购置了不少粮油和肉。 张家坳那么一帮子人,将是自己最好的助力,得好好带着。 一切准备妥当后,王明远在第十天晚上,传送回了张家坳,随后,他意念一动,身形出现在广南的招待所房间内。 这里,他预留了传送锚点,不会有人觉察到不妥。 许是在蜂场后面两天下雨,睡眠太多的缘故,王明远怎么都睡不着。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简直就是一种痛不欲生的煎熬,看了下自己脑海中的虚拟面板,他看到第二次身体强化所需的五天间隔已经到了,干脆在熬到后半夜的时候,选择对身体进行第二次强化。 同样的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又是忍不住哈喇子直流的饥饿感。 这次,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更明显的变化。 身体上的肌肉,开始变得有了棱角,不再像之前那样是软塌塌的肉,看着平平无奇,但轻微的一个动作,肌肉都会像钢铉一般,狰狞外露。 这是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还有就是身体的柔韧度和敏锐度,都有了不少提升。 经常抱着手机刷,已经有些近视的眼睛,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另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都开始怀疑,现在这身体还是不是自己的。 看来,体质强化,还得有一个适应过程。 天刚微亮,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街上。 这个时候,最容易弄到吃食的,无疑就是早早摆摊的小吃摊,包子、油团、米线、卷粉统统不放过,连换了几个摊子,直到再一次将自己的肚子吃的滚圆。 返回车上,王明远消化着肚子中的食物,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壮家人家里生孩子,在屋外挂了草帽,通常七天的时间内,是不能进入的。吕海振那里,不是特别好突破啊。…. 嗯,将自己手里的黑节草西枫斗也需要寻找销路,到不如去外贸公司门口蹲守,顺便也打探一下。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自己驱车朝着外贸公司走的时候,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吕海振。 什么情况? 王明远忽然觉得不对头。 从县城到那洒,开着吉普车都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甩开双脚地走,少了三四个小时,怕是很难办到。 这家伙昨天回家,今天这天才刚刚亮起来,他怎么就到了县城了? 他昨晚,应该就已经到了县城了。 是跟踪自己吗?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 现在他们寨子,而且是收购黑节草西枫斗,若是他真有问题,很难不引起他的怀疑,跟踪而来,似乎也很正常。 不过,这还需要确定一下才行。 想到这一点,王明远故意将车速放慢了一些,顺着县城的街道一路弯来拐去,时不时地下车去看看街上摊位上出售的东西。 果然,无论他走到哪里,吕海振就跟到哪里。 这下,王明远想不怀疑他都不行了。 足足跟了王明远大半个小时,直到王明远驱车回了招待所,在房间里掀起窗帘缝隙,往街面上看着他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离开。 王明远见状,反跟了出去。 开着车子在城里游荡,一身衣着也跟周边的人格格不入,目标太过明显,这次,王明远特意去裁缝店,给自己换了套本地服饰,弄了个草帽遮了半边脸,没有用车,而是采用步行。 一路上挺顺畅,吕海振一路上虽然表现得很是警觉,但却没有注意到王明远这个已经融入大众洪流中的人,一路朝着县招待所走去。 这让王明远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县招待所,可是广南县城里规格最高的,没点关系往来,是不会入住这样的地方的。而且,距离县政府大院和公安局都不远。 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正在王明远疑惑的时候,吕海振却只是在招待所门口晃了一阵,然后走到一旁蹲了下来,一辆白色小轿车从招待所内驶出。 在经过吕海振身旁的时候,吕海振快速地开了车门,钻了进去。然后车子很快离开。 刚才,透过车窗玻璃,王明远看到,开车的是个肥头大耳,身穿白色西服,打着红色领带,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这样的装扮,比王明远的还要显眼。 尤其是那辆白色的小轿车,是目前为止,王明远在云省见到的第一辆,最多出现的地方,还是在沿海一带。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拐进一个僻静所在,意念一动,传送回招待所房间,然后快速下楼,跳上车,朝着那白色轿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嘶……他人不是才出去没多久吗,怎么突然间又从楼上下来了?没见着人回来啊!」 招待所在打扫着楼道的女职工,看着快速离开的车子,一脸莫名。 但最终还是摇摇头,认为自己可能是没注意了。 而王明远一路上紧赶,在顺着县政府大院所在的那条道追了十数分钟,终于在一家饭店钱看到了那辆白色的小轿车。 此时并不是饭点,饭店内空落落的。 此时进去,显然会被吕海振一眼认出,所以,王明远干脆将车子开到一旁的巷道里,就坐在车内藏起来,人则走到巷道口,给自己点了支烟,远远地观望着那家饭店。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看到吕海振出现在门口,异常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才离开,身上却多了一个本地很常见的一个挎包,鼓鼓囊囊的。 王明远犹豫了一下,准备回车上,然后跟上去看看! 呜哩哇啦嘿 No.330 班门弄斧 吕海振的行踪太诡异了。 他现在身上多出来的布包里面又会是什么? 就在他上车,刚坐到驾驶位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后座上多了一个人。 非常警觉地,王明远猛然回头,见是一张陌生面孔,他立刻出声问道:「你是谁?」 后座上的人笑了笑,取出了一个小本子,在王明远面前亮了下。 看清楚那人,他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 不用看那证件,他也知道这人了。因为他昨天刚见过,是公安局的局长。 「我们特意发了电报,再次去明城问了农垦局局长,还问了芒县的武装部,确定了你是明远农场场长,还是个战斗英雄,要不然,我们都开始怀疑,你是来跟吕海振接头,或是杀人嫌疑犯了。」 那人笑道:「我姓杜,名叫杜连金。」 很显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公安的掌控之下。 王明远略微一想,忽然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可笑。 不懂刑侦的自己,在这些有丰富经验的人面前,自己纯粹就是班门弄斧。 自己所能想到的哪些,别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尴尬地笑笑:「我只是想尽快拿回我自己那批货物。」 「可以理解!」 杜连金笑了笑:「但是,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掺和的好,我们早已经布下了网,你这样做,会打草惊蛇,你自己也明白,被吕海振怀疑了。 昨天,你贸然去了那洒,还差点闯进了吕海振家。他可是半夜赶往县城,特地来探查情况的。 不过,也应该不全是坏事,或许是觉得都有人敢进村收购黑节草了,风头过了,他想要早早地将东西出手,所以,专门联系了刚才那名前来外贸公司采购的港商。 这港商,这几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外贸公司购买一批黑节草西枫斗。 这时候,正是黑节草采摘结束,加工出成品的时候,他们是早就认识的人了。「 果然,自己还是太嫩了。 一举一动全在公安掌控下,自己还丝毫没有觉察。 他算是真正见识了这年头公安的厉害了。 没有监控摄像头,依然展现出不一般的敏锐。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刚才突然传送回招待所,开车追来,突然消失的情况有没被人注意到。 就在这是,一个身着便装的青年赶了过来。 杜连军打开车门迎了出去:「情况怎么样?」 「已经能确定,通过他们的交谈,已经能确定吕海振就是凶手,他们刚才已经达成交易了,约定在城外老厂碰面交易!」那青年兴奋地说道:「就在刚才,这港商已经动身了,要现在抓捕吗。」 「再等等……」 杜连金略微想了下,摇头道:「还是来个人赃并获更为恰当些,这吕海振的父亲,在他们寨子,可是在那洒壮家人眼里很有威望的人,万一惊动了,不免会召集人手闹到城里来,这样的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赶紧通知下去,提前做好布置。」…. 他说完,同那青年朝外面赶去。 「我能跟去看看吗?」王明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问道。 杜连金停下脚步,看了看王明远,也不多话,转身上了王明远副驾上:「能搞定四个安南猴子的人,相信身手会非常不错,而且又是民兵,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顺便载我一程。」 王明远当即启动车子,在杜连金的指引下,朝城外老厂方向驶去。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判断出吕海振有问题的?」 杜连金自顾 自地点了一支烟抽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明远微微一愣:「我也说不上来,应该算是直觉吧,只是觉得事情太过于巧合。」 话虽这么说,王明远心里却在暗想:我能说是路边摊妇女的八卦指引吗? 「看来,你也是很敏锐啊!」 杜连军却是笑了起来:「有的时候,人的直觉确实挺准的。一开始的时候,局里也有不少人有这样的怀疑,所以,特地去寨子里走访了一下,谁知道,问遍了寨子里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吕海振在事发当天没出过寨子,家里女人可能要生了的缘故。所以,只能往别的方向调查,一下子给耽搁了。」 「那后来,又是怎么怀疑上吕海振的?」王明远好奇地问。 「也是在偶然走访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进山里采挖草药的老人,回忆起在山里曾碰远远地看到过他,这才又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杜连金笑道:「原本事情没那么麻烦,事发后,本打算动用警犬的,谁知道,当时下了雨,这法子只能作罢。 后来,我们的人又接连两天去了他们寨子和周边寨子走访,从另一人那里,也得到了他当时出现在那片山区的情况。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做了坏事,总会露出马脚的。这家伙也是胆大,原本我以为,还得多花费些时间,没想到,竟然敢直接到县城里活动。」 王明远笑道:「可能是这么些天下来,没人再去找过他,他便放松了。」 「主要是来城里收购这些黑节草西枫斗的外商,都知道是在这时间段,错过了这几天,他就得等到明年,这东西若是保存不善,到了明年,太陈,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他想要卖到高价,可就有些难了。」 「可能吧!」 王明远没有过多询问。 他现在只希望案子快点结束,要的是自己货物能提出来的结果。 至于过程,他反倒没那么关心了。 车子在距离老厂还有两三里地的地方,在杜连金的要求下,拐上了山道,停放在林木间。 两人下了车。悄摸着向老厂的方向靠近。 他们所约定的地方,也是曾经大炼钢铁留下的土窑废墟中,附近山里有小小的村落,其它大部分地方,则是密林。 那港商的车子早已经停在路边,人下了车子,,靠在车子旁边抽烟。 王明远尾随着杜连金,很快找到一个潜伏在林子里观察的公安。 「吕海振人呢?」杜连金小声问道。 「他去了那边林子里,应该是去取东西了,我们的人怕惊动他,没有跟上去,只是远远第用望远镜看着,这家伙,可是个赶山好手,在山林里厉害着呢。」那公安小声说道。 杜连金点点头:「确实,既然已经弄清楚,东西在他手里,他就飞不了。」 等了十数分钟后,吕海振的身影,终于从林子中钻了出来,背着一包东西钻了出来。 然而,他走了没几步,突然转身冲进山林~~~ 呜哩哇啦嘿 No.331 抓捕 「暴露了!」 看到吕海振的举动,杜连金当先冲了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公安,一下子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 那港商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看着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公安,那还敢动,大气都不敢出地举起了双手。 「快,别让吕海振跑了,留下两人看着他,其余人给我追!」 杜连金吩咐了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已是中年,身当局长之职的人,还有那么生勐的一面。 可不像后世有了一官半职就大腹便便,走路都喘笨气的家伙。 他身手之敏捷,速度之快,就连一些年轻的部下,都望尘莫及。 王明远则愣了下,一下子被抛在车旁,他还有些不适应。 关键是留下来也不是,追也不是。 不过,在一想到只要能将吕海振逮到,那司机就能被放出来,那批电子表也能取出,他没有再犹豫,跟着追了出去。 这一跑,他是真正体味到了经过强化后的身体的好处。 充满力量,让他的奔跑变得无比强劲。 跳动得强有力的心脏,在持续提供着所需的力量。 视觉、反应都变得非常灵敏,能轻易捕捉到挡在前面的一切。 而柔韧的身体,更是能让他做出一些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动作,轻易避开。 在林木间的穿行,似乎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 一时间,他在林中穿行,灵活矫健得如同一只豹子,很快便超过了一众公安,追到了杜连金旁边。 杜连金有些诧异地看着王明远一眼,见王明远脸不红,气不喘,比起他这个老手更显游刃有余,不由暗想:不愧是战斗英雄,这伸手不得了! 前方,林木窸窣响动,吕海振也在疯狂逃窜。 哪怕身上背着十数公斤的黑节草西枫斗,也在不断地拉开和杜连金的距离。 不愧是经常上山的人,对这些山林,他显然是非常熟悉的,加之年轻力壮,速度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展现出的身手,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不少沟坎,对于一般人来说,到了面前多少有些心惊犹豫,他却不同,奔行纵跃,灵活如同一只猴子。 王明远就远远看到,他纵身一跃,拽住一根从树上垂下的藤条,轻易越过宽达七八米的深沟。 眼看着吕海振越跑越远,杜连金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帮忙抓住他,无论是他回到寨子,还是远走他乡,都是不小的麻烦,也总得给死者瞑目的机会。」 说着,他将自己配备的手枪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摇摇头,将他的手枪推了回去,转而取出自己的:「我有枪,放心,绝对不会让他逃脱的。」 「那就拜托你了!」杜连金认真道:「必要时,可以用枪,但一定要留活口,不然有的事情不好处理。」 …. 王明远点点头,当即蹿了出去。 他知道杜连军特地交代留活口的意思,关系民族,有的事情,在处理上,必须占理,要能服众,不然,哪怕是公安局,被人打上门都正常。 既然接了杜连金的委托,王明远也就彻底放开了。 他不断地尝试加速,然后稳定在自己所能适应的一个范围,朝着吕海振追赶出去。 十数分钟后,他终于追到了吕海振身后,相隔不过十数米。 吕海振很慌,终于,他不敢再犹豫,将身上背着的背包给扔了。 少了这个负担,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逃脱,殊不知,王明远不但将他 扔下的背包重新捡拾起来,速度再一次爆发,没几下蹿到他身后,一个虎扑,将他扑到。 顺着山坡翻滚中,稳住身形的吕海振,在站起来的时候,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凶狠地瞪着比他先站起来的王明远,胸腔急剧起伏,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得出,再跑下去,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最好老实点把石头扔掉,你跑不掉的!」 王明远眯着眼睛,看着吕海振:「有些事情做了,就该承受相应的后果。」 「我是真没想到,还有人能比我在这山林里还快,尤其是你,在你出现在那洒,我就连夜进城,观察了你许久,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个山里人,也不像是公安的人……作为局外人,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杀一个是杀,多杀你一个,也就那么回事」 吕海振盯着王明远,恶狠狠地说道。 王明远却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跟踪我,但你却不知,你在离开招待所后,我也一直在跟着你,包括你跟那港商在饭店会面。还有,我不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王明远说着,抬起的手里,一把精致的手枪指向吕海振:「是你的石头厉害,还是我的枪更准,你可以试试。」 「你究竟是谁?」 吕海振神色变得惊恐起来,大声问道。 「我有一个帮忙拉货的司机,撞见了你杀人的事情,就是那个把车开到山沟里的司机,是他报的桉,也正是因为这事儿,他和我的货物,都在公安局,我必须得让他们早点出来,不能影响了我的生意不是。想让他们早点出来,就必须把事情给解决了。」 王明远将身上的背包取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黑节草西枫斗,而且,都是些特等品。 「放过我,这些东西值大钱,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不会被人发现的。还有,我这些年赚到的钱,全都可以给你,你是个生意人,既然都到寨子里找人收购了,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我是个身无分文的人,或许我会考虑你这个建议,不过,可惜的是,我现在不缺你这点钱,而且,说起黑节草,就你背包里这些,在我眼里,真算不得什么,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见王明远油盐不进,听到后面公安也渐渐跟了上来,吕海波也是发狠了,也不管王明远手里的枪,甩手就将手中的石块砸了过来,在王明远躲避之际,转身再次飞逃。 王明远摇摇头,他懒得再玩这种追逃游戏,也不想近身跟人缠斗,所以,他再一次快速冲到吕海振前面,将他拦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接连开了两枪。 子弹没入吕海振一双大腿,血珠子飞溅出来,吕海振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双手抱着大腿哀嚎。 但在这哀嚎中,更多的是绝望。 他很清楚,自己没法再跑了,躲不掉了! 王明远走了过去,一脚将他踹翻,蹲下去在他身上一阵摸索,他除了随身带着的一把短刀,别无他物。 将短刀取走,王明远将背包扔在地上,然后在一旁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杜连金领着一众公安赶到…… 呜哩哇啦嘿 No.332 又大又硬,那就对了! 人员已经落网,剩下的事情,就不关王明远的事儿了。 司机很快被放了出来,这次出事,他被吓得不轻。 最严重的,莫过于那辆公司派出的货车了。 车头狠狠撞在了大树上,车身多处受损,不大修一次,根本就没法用。 车上的货物,也不仅仅是苏颖所购买的那一批电子表,还有一些录音机、磁带之类的东西,分发到几个地方,这一番事故,造成的损失不小。 出了事故,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广南这边会给出合理的处理。 和别的取消了订单的商人不同,王明远亲自来捞人,倒是给了对方公司很好的印象。 去了电报,一番商谈后,车里的东西,除了自己的那些电子表,其它那些录音机、磁带,还完好的,也一并低价处理给了王明远,算是稳了这条渠道。 最重要的是,他们公司所生产的电子产品,王明远都能拿到最低的出厂价。 他在广南县运输队找了车子,将东西运往明城,并给苏颖去了电报,将事情说清楚,然后在当天下午,返回了阿渡公社集市尽头的山林。 驱车回到张家坳的时候,韩小玲正在院子里用石磨磨碎的豌豆,撒在院子里,喂那些出了蛋壳,整天只知道跟着老母鸡屁股后面觅食的小孔雀们。 「咯咯咯咯……」 韩小玲学着老母鸡的声音叫唤着,引得一群小孔雀跟在身后转。 她是真把孔雀当鸡样。 在夕阳下,娇小却充满青春活力的韩小玲,欢快得像个孩子。 张家坳村里的田头活计,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已经忙得差不多,大都上山积肥,此时临近傍晚,都已经回来了。 还有张光华那几个小屁孩,修建起来发电用的小水坝,俨然成了他们消暑的好地方,一个个光着屁股,还在里面扑腾。 也不怕被蚂蝗钻了缝隙。 王明远的车子驶入张家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孩子们纷纷跳出水坝,光着屁股朝王明远这边跑来。 王明远可没给他们好脸色,将为首的张光华胳膊揪住,朝他屁股上踹了几脚。 张光华一下子懵了,完全搞不懂王明远这是为何。 家里大人都没说什么来着,要是真做错了,早就被大人给揍了。 「不知道水坝上安装了发电机吗?万一漏电,可是会出人命的!」 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王明远警告道:「以后不许在这水坝和河里泡澡,听到没有!」 张光华这才明白王明远揍他的原因。 小屁孩之前是玩灯泡开关,将灯泡玩熄灭后,碰过灯头,被电过的,他很清楚这被电的滋味,一听王明远说发电机可能会漏电,也不恼,连连点头,保证以后再也不下水坝游泳了。 王明远这多少有点擒贼擒王的意思,也是顺带给其他不懂事的小屁孩发出警告。 …. 村里各家各户也各自从家里出来,看到王明远教训一群孩子,一个个也不以为意,反而都笑了起来。 对于电,他们自己也不懂。 但一听说会出人命,一个个心头都清楚,王明远这是为他们好。 打一巴掌给些甜头,王明远随后从车里取了了水果糖出来,分发给几个孩子,让他们各自回家。 大白兔奶糖真心不抗造,放到嘴里,很快就被他们给嚼了。比较硬的水果糖不一样,能含在嘴里慢慢地化着,也能让他们少吃点。 王明远给得不多,每个人也就几颗,倒不是说他舍不得,纯粹是这些糖吃多了,并没多大好处。 韩小玲也迎了过来:「我以为你还得在外面呆上几天才回来?老是盼着你早点回来,心里害怕。」 「怎么,想我了?还是说,你一个人不敢住了?」王明远笑道:「以前我还没到张家坳的时候,你一个人在知青点不也住得好好的,现在多了那么几家人,热闹了不少,屋里也装了电灯,有啥好害怕的,再说了,我不在不是也挺好的吗,最起码不用担心半夜起床被我撞见。」 韩小玲闻言,脸色一红,握着小拳头就朝着王明远肩膀狠狠地锤了几下,忽然疑惑地问道:「怎么感觉你比离开的时候强壮了不少!」 女人都那么敏感吗? 自己体质强化一次,张慧立刻发现了变化,到了韩小玲这里,也是立刻被发现。 「我现在不是在跟着刘栎训练嘛,我每天可都是很努力的。」他随意找个借口湖弄。 「不合理啊,你这才锻炼几天啊,怎么变化那么大,再说了,也没见你天天锻炼啊。」 「也许我天赋异禀。」 王明远笑着在韩小玲面前秀起胳膊上的肌肉,并拉着她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就问你大不大!」 「大!」 「硬不硬?」 「硬!」 韩小玲回答得很实诚。 「又大又硬,那就对了!」王明远满脸诡笑。 韩小玲愣了下,勐然觉察出王明远话外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红了,她害羞地转身朝知青点跑去,齐臀的***花辫子,一甩一甩的:「我去做饭!」 王明远笑了笑,将一些买来的零嘴吃食提着,去了知青点。 张守忠也在这时,回屋取了两只绿孔雀过来。 「知道你喜欢孔雀,本想下扣子活捉的,没想到这东西性子挺烈,一只把自己的脚都给弄断了,半死不活的,另一只干脆被扣子勒死,就都被我宰杀了,晚上在你这里吃饭!」 他说得理直气壮。 这父子俩真的是脸皮厚,瞅准机会就往知青点钻,不吃上顿好的都不罢休。 不过,王明远喜欢这样的厚脸皮。 孔雀肉,可是好东西。野生的绿孔雀,那在后世,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 有机会尝一下,无疑是难得的机会。正好,第二次身体强化结束后,身体感觉空落落地,正好补补。 看天色还早,王明远倒也不急于做饭,转而问道:「三叔,地里的活计忙得怎样了?」 「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张守忠很敏锐地看着王明远,试探地问:「又有事情做了?」 王明远点点头:「一起去地里看看,咱们边走边说。」 「好!」 两人一起出了村子,先顺着水沟去了秧田。 秧田里的秧已经转绿,发出了新的叶片。田埂被仔细修补过,田里装着的水面瞟着不少腐殖质,轻轻拨开,田水清澈见底,一条条鱼儿在人经过时,翻起水花,快速地游走,看得出,它们在这田里,生活得很好。 随后,两人又去玉米地里转了转。 天气很救驾,在透透地下了几场大雨后,又很快变得晴朗,瞅准这个时机,玉米地里的草锄过后,很快被炎热的太阳晒干,反观玉米苗,一天一个样。 「今年长势很好,估计用不了半个月时间,得开始壅包谷了。」张守忠高兴地说:「现在,各家各户,邀约着一起上山收土肥,庄稼能不能长,还是得看肥料够不够多,可得抓紧时间多弄一些。」 「肥料……等过段时间,我给大伙弄点化肥回来。至于土肥,慢慢积攒吧。以后啊,这猪崽可不能 再放养了,大伙都给自己好好弄个猪圈,关起来养吧,至于所需要的粮食,我会想办法帮忙解决。活动量小了,能长得更快,老是放出,肉质虽然不错,但难免会有不少寄生虫,而且,油水比起喂熟食的,会差了不少。」 王明远说了自己想法:「圈里的粪水和牛粪,跟土肥混合,能更好地发酵,更适合用来做肥料,还有,各家各户,都自个好好建个厕所吧,老是往林子里钻,有些不像话,而且,粪便也是很好的肥料!」 张守忠细细地听着,连连点头。 他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知道很多地方早就是这样了。 但是,这毕竟是早已经形成的习惯,尤其是在喂猪方面,粮食不足是一个很大的短板,现在既然粮食有王明远保证,他很乐意看到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变得更好。 更让他惊喜的是,王明远所说的化肥…… 呜哩哇啦嘿 No.333 孔雀胆 整个公社,张守忠只听说过小片的种苗试验地,能用上化肥,那些庄稼,长得是真好。 公社里有很小的配额,原本是每个生产队都能分到一点点。 尿素此时还是进口的,死贵!国产的也就是点碳酸氢铵,一个生产队能分到一两袋顶天了! 数量太少,根本就不顶用。 而且,张家坳和陈家沟这些地方,全是山地,粮食产量始终不如坝区,所以,也就主要往坝区所在的公社进行发放。 现在听王明远提到化肥,张守忠双眼止不住地冒光。 在他眼里看来,王明远是有这能耐的。 毕竟,背靠明城农垦局这座大山。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秋季丰收的美好景象。 在这年代,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地将填饱肚子作为第一要务。 张光华这些小屁孩还算是好的,上了些年纪的,是真正饿怕了。 掺杂了玉米芯子的棒子面,舂碎的花生壳,山茅野菜,树叶树根,他们吃过不少,甚至长时间处于半饥饿状态那种浑身不得劲的日子,也有不少,那真的是非常难忘的感觉。 而现在,王明远来了。 田里的秧苗、鱼苗,地里的玉米,还有农场的收益,整片原始森林里藏着的宝贝,一切都变得值得期盼。 别的不说,就王明远到了张家坳这些时日,单凭他提供的米面肉油,就让这里各家各户已经渐渐开始不用棒子面当食物了,甚至,口袋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存额,赶集时,供销社里很多以前只能眼巴巴看着的东西,现在也敢买上一些了。 他今天,还特意学着王明远的样子,给自家养着的猪崽喂了棒子面。 这要换在之前,想都不敢想。 关键是,也舍不得。 当然了,张守忠也清楚,王明远一直是在倒贴他们。 苏颖、王宝昌、李明三人,来张家坳一趟,他算是清楚了王明远那些钱的来路,感情人家已经在外面做起了不小的生意。 赚到的钱,用在他们身上,王明远可没有丝毫舍不得。 更多的时候,让他们做事,只是王明远给他们塞钱的借口。 种种好处,不仅仅是张守忠,张家坳的几家人,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不拥护,那什么才是该拥护的人? 所以,在王明远说了各家各户要建茅房,建关牲畜的圈房等一系列的操作,他想都没想,直接就一句话:「你说咋办就咋办,都听你的。」 两人继续在地头转了一阵,并肩返回。 「我这次去外面,还从广南那边弄了些黑节草回来,准备栽种在农场里,既然地里的活计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咱们又得进山了。」王明远说了接下来的事情。 黑节草,石斛、铁皮等,都是石斛的叫法,芒县本地就有石斛,张守忠他是知道的。 「从广南带回来的黑节草,为什么不用本地的?」张守忠有些不解:「咱们山里就有一些地方能看到,召集人手上山,拔回来栽下不就得了。不过,这东西,可不好栽种。」…. 王明远笑笑:「石斛有很多品种,我这次带回来的不一样,到时候出了成品,价格也不一样……你们以前是怎么栽种的?」 「还能怎么种?往土里一埋,浇上水不就行了。」 张守忠很奇怪,对这样的问题,还有别的花活? 王明远笑了:「方法不对,难怪你们说不好栽种。可不是什么东西往土里一埋就完事的。就像这田里的水稻,为什么要放水,而不是直接往旱地里载?」 「旱地里也能栽啊,旱谷不就是吗?」张 守忠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那为什么不把苞谷栽田里,放水泡着?」王明远反问。 「呃……」张守忠愣住了。 「栽培,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就比如咱们天坑里栽种的东西,为什么要放木头一样。你是栽庄稼的老手,在这方面,可得多下些功夫,以后农场的管理,还指望着你领头呢。方法对了,什么都是赚钱的买卖。」 上次原木嫁接赤灵芝菌种,整个过程,王明远都是交代给张守忠的,这汉子,别看平日里脸忒厚,还嬉皮笑脸的,那是真的有担当,而且做起事情来,认真负责,他是真把王明远的话当命令来执行,一丝不苟。 事情交给这样的人负责,王明远一百个放心。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韩小玲在厨房里烧了开水,真准备给两只孔雀拔毛。 漂亮的尾羽,早被张光华这调皮蛋给扯下来,用细绳绑在自己腰上,弄成扇形,在一众小家伙面前嘚瑟。 「这些尾羽,是不错的装饰品!」 王明远回到知青点,找了几个香槟瓶子,将羽毛分叉在里面,一瓶放在韩小玲的房间,一瓶给了张光华,他自己也留了一瓶。 「每年孔雀的尾毛,都是要褪掉的,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在山里碰到,我让他们带回来给你留着。 「这倒不用!「王明远摇头:」你们捡回来,自己留着卖吧。」 王明远可是知道这东西,收购站是有收购的。 给孔雀拔毛的事情,很自然地被张守忠接了过来。这方面他是老手,对于水温的控制非常有一手。 老大的一只孔雀,烫过后,在他手里,三下五除二就被扒拉得干干净净,比给女人脱衣服还快。 王明远取了些酒,倒在瓦缸中,在火上稍微预热后,直接点上,然后将拔了毛的孔雀在酒水幽蓝的火焰上烧掉细细的绒毛。 出去内脏,打理干净后,王明远也没什么特别的做法,既然是鸡科动物,就按照鸡肉的方法做了,直接砍成小块,放了在广南带回来的一些新鲜黑节草开炖。 这玩意儿稀罕,王明远曾听说过在一些高档餐厅会所里,一份红烧孔雀的价格,达到了近两千的样子,还得提前预定。 至于这绿孔雀肉……一级保护动物,在后世,没什么人敢堂而皇之的宰杀。…. 他不清楚具体做法,就那么将就着。 要知道,孔雀肉可是好东西,在医书上言明是能解大毒,解百毒的。 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些忐忑,尤其是这两只绿孔雀的胆,被他很小心的摘除,放到了一旁。 在他的记忆中,孔雀胆可是大燥之物,属于大毒类的东西,武侠里,轻易能致人于死地的毒雾。 但毕竟是传言,他也不确定,还特意去请教了康朗香,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 绿孔雀的胆,其实跟鸡苦胆之类差不多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毒性,反而有着很好的杀菌抑菌,消炎清热的作用。 而传闻中所说的孔雀胆,其实是南方大斑蝥的虫体。 这可是近人肌肉则溃烂的大毒之物。 而这南方,指的就是云贵等地。斑蝥的产地和孔雀的生活区域重叠,加之干燥后形状跟真的孔雀胆囊相似,所以,才有了孔雀胆一说。早在宋朝的时候,已经被普遍运用。 是一种用量需要非常谨慎的药物。 康朗香还特意取出了自己加工出来的斑蝥给王明远看,他这才发现,这虫子似乎平日里就时不时能看到,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 不过,两颗孔雀胆囊还是被康朗香很高兴地留了下来。 自从搬来张家坳,她那屋 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浓重的中药味弥漫着,给了王明远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 。. 呜哩哇啦嘿 No.334 二次召集人手 孔雀肉的味道,其实跟鸡肉差不多。 不过孔雀肉纤维更粗一些,味道却比鸡肉更香。 几个闹腾的小屁孩,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在饭点往知青点晃悠了,代表人物自然是张光华。 大概还是因为吃食更好的缘故,韩小玲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一个个明显更为用心,学东西很快。 油水粮食充足,一个个由之前的面黄肌瘦,开始变得壮实红润起来。 王明远让张光华给他们家里送一些煮好的孔雀肉以后,将几个孩子也招了进来。 两大只孔雀煮的肉,可是满满一大锅,加上煮的不少饭,被吃的一干二净,连汤水都没剩。 这些孩子,无一不是吃饭的能手,都能顶得上一个大人。 也不知他们的小肚子,是怎么撑下那么多东西的。 王明远在张光华送肉回家的时候,看到一眼三婶,肚子比前些日子又大了不少。 「三叔,三婶大概什么时候生?」 王明远有些犹豫,觉得让张守忠跟自己一起进山,有些不妥。 「按时间算下来,怕是得还有个把月。」张守忠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怕我跟你进山后,你婶子没人照顾?」 王明远点点头。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 「没事儿,农村女人没那么娇气,生光华的时候,才过了三天,你婶子就背着孩子跟着上工了。」张守忠笑道。 「还笑得出来,你这事儿可是有些不地道啊,都说是做月子,不好好养上个把月那怎么成,生了孩子三天就下地干活,不知道生孩子对身体伤害很大吗?会留后遗症的。」王明远没好气地瞪了张守忠一眼。 「我知道,我也劝过,可是她非要那么坚持,我也没办法。而且,十年前的日子,可比现在糟糕多了,现在好歹还能有个温饱,那时候是真的难……」 张守忠深深呼了口气,脸上神情有些苦涩。 王明远一下子愣住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很多时候,真的只能一时说一时的话。 别说十年前,哪怕是80年,都有很多妇女在生完孩子后,得不到好的养护。 并不是说人们不懂,而是就那条件,不敢娇惯。 不过,也大概是因为深知这种艰辛,所以,往往父母和孩子间的亲情更为浓重,可不像后世,太过舒适,最后一刀剖开轻松解决,有的孩子甚至连母乳都没尝过长大的,那亲情就有些寡淡了。 「小玲,我们明天要进山了,三叔不在的这些日子,抽时间帮忙照顾一下三婶……嗯,康朗香这次也留下吧!」 将医生留下,王明远更放心些。 随后,王明远将张光华拎了过来:「在家里,多帮帮你妈,十岁的人了,不要一天只知道瞎跳,听到没有。」 张光华向来对王明远的话言听计从,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这把张守忠羡慕得不得了,他是真不明白,之前在自己手里皮得跟只猴子似的张光华,到了王明远这里,乖巧无比。 「我都开始怀疑,这小狗……这皮猴,是不是我亲生的了!」张守忠将到了嘴边的日字,生生咽了回去。 这话,王明远都不好得去接。 「走吧,跟我去陈家沟走一趟,得召集些人手!」 两人闲聊一阵,临近天黑的时候,韩小玲自己回屋子去温习课业去了,王明远则叫上张守忠一起上了吉普,赶往陈家沟生产队。 带来的石斛种苗不少,单凭张家坳几户人家,连搬运都成问题。 晚上开车,王明远自己也有些担心, 他不可希望道上又蹦出些莫名其妙的家伙。 白天没事儿,晚上就不得不提防了。 只是,车子开到半道,就遇到了陈尤东。 他正领着一伙小青年,点着马灯,在田间转悠。 看到是王明远的车子,老远就吼叫着迎了上来。 「王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陈尤东笑着问道。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们这是在干嘛?」王明远奇怪地问。 「田里边不是养鱼了吗。得时时保证这田里的水没问题,也算是顺便巡逻一下,驱赶些野物,前几天就打到了来田里边逮鱼的山猫,还有些鸟儿也会来。」 陈尤东解释道。 王明远点点头:「倒也算用心!」 「那可不……反正天黑了,除了能在家里蹲着或是躺着,别的也干不了,还不如出来转转,也算是做了点正事……对了,王哥,你找***嘛?」陈尤东问道。 「你们田地里的活计做完了没有?」王明远问道。 「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又开始忙着积肥……王哥,是不是又有事儿做了?」 「是有事做了,叫上你队上的青壮,全都来吧,尤其是石匠师父,家里有錾子锤子的都带上,还有口粮……明早到张家坳集合,跟我进山。」 「是又要在农场建什么吗?」 「栽点石斛!」 栽石斛要用上錾子锤子,陈尤东和张守忠都有些懵,愣愣地看着王明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经常赶山,是不是看到很多石斛就生长的树上、石头上?」王明远笑道。 两人点点头。 「这不就对了,咱们这次栽石斛,也是栽在石头上,树上,所以这东西又不上摆上去就可以,跟人一样,得有个站得稳的落脚点对不对!」 经王明远这么一说,两人算是明白了,也就不再多问。 王明远有工作交代给自己,陈尤东心里无疑是非常高兴的。 上次栽种灵芝,王明远可是多给了不少工钱,可把一众人给乐坏了。 动不动就有人跳出来撺掇他,到张家坳多走动走动,这样,才能有更多机会找到事情做。 还有,随时张家坳这边的情况,陈家沟现在是打定了主意,张家坳的人怎么弄,他们就跟着怎么弄。 没有好的想法、规划,总可以跟人学。 而王明远在他们眼中,无疑就是个能人。 事情说定,王明远领着张守忠返回张家坳,各自回家, 回到知青点,王明远敲响韩小玲的房门。 她每天温习功课,有不懂的问题,就自己留下来,等到王明远回来的时候教她。 这时候的题目,说实在的,真没后世那么刁钻,王明远倒也能轻易应付,这让韩小玲总是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她心里一直在想,王明远的水准绝对不止是个大学生那么简单,当初教会王明远这些东西的人,肯定也是个大能人。 她心里时时感到惋惜,这样有学识的人,却不得善终……一言难尽。 王明远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只是笑笑,从不多说。 自己瞎编的,能说什么? 辅导学业的结果,是韩小玲准备的热腾腾的泡脚水,真的很舒服! 。. 呜哩哇啦嘿 No.335 越霉越好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起了个大早,开着车前往阿渡公社。 在半途,将自己随身空间存放着的黑节草幼苗取了出来,还有带来的粮油和肉食,装了满满的一车,然后缓缓驶回张家坳。 陈尤东办事很麻利,王明远到的时候,他已经将生产队各家各户的青壮人手都已经召集到了张家坳。 让王明远意外的是,在人群里,他看到了陈尤飞。 他是陈进学的儿子,上次栽种赤灵芝的时候,他可没有参加,应该是心里有怨恨。 在王明远看向他的时候,他目光闪烁,将头扭向一旁。 王明远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都说祸不及妻儿,陈进学自己惹的祸事,已经付出了命的代价,对于他蒙在鼓里并不知情的妻子儿女来说,倒也没必要排挤。 这次之所以参加,大概还是因为看到上次陈家沟一干人干了二十天活计,就拿到了四十多块的钱,这才了硬着头皮来的。 总要生活的,和钱过不去,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平常心对待吧。 当然,前提是不会因怨恨而找茬。 王明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提防。 随后,他将米面肉油让张守忠他们给张家坳的十三户人家分发一部分。 这可把陈家沟一众人看得羡慕无比,他们没看错,每家几十斤米面,还有白生生的猪油,火腿肉、牛羊肉,每家也能分到一些。 他们不止一次听说,每隔十来天王明远就会给几户人家分发口粮,照这么看来,数量可不少。 完全做到顿顿有米有肉,这是他们只在梦里看到过的景象。 不得了! 当初陈家沟生产队那几个***,为什么要把关系弄得那么恶劣? 不少人在心里又是一阵暗骂。 有几个比较跳脱,跟陈尤东最玩得来的小青年,不自觉地凑到陈尤东旁边,用肩膀撞撞陈尤东,示意他看那些东西。 陈尤东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会努力的,相信只要跟紧王哥,咱们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能过上一样的日子。 王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并没有因为之前那些破事,就怀恨咱们陈家沟的人,这不,有能赚钱的事儿,立马就找上咱们了,会好起来的。以后啊,都用心些吧。」 一众小青年纷纷点头。 他随后朝着王明远走了过去。 「就车上这些东西,每个人带一些,进山!」 在陈尤东凑过来的时候,王明远直接吩咐:「都是些幼苗,很娇嫩,拿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路上也走得小心些,别给我弄了掉得到处都是!还有这些粮油,也带上,农场里的存量应该不多了,得好好补充补充。」 「王哥放心!」陈尤东笑道。 王明远想想,觉得还是将那几只小孔雀也一并带走,放在张家坳再这么呆下去,可就真的跟土鸡一个德行了。 带到天坑里吧,长大了,也是天坑里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有的东西,还是得要有些野性,才能展现出该有的魅力。 他将在知青点跟着老母鸡晃荡的几只孔雀全都装了笼子,也交到陈尤东手里。 随后,陈尤东跳到高处的地埂,冲着一干人示意安静,然后,很仔细地将王明远说的话跟他们说了三遍,并做了分工,最后,他亲自跳上卡车,将车里的黑节草幼苗,小心翼翼地分发给众人装在箩筐里。 事情进行得井井有条,没用多长时间,一车的黑节草幼苗被搬空。 由张守忠在前头带路,排成长队,朝着山里进发。 王明远在跟韩小玲道别后,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下,然后空身和张守义缀在队伍最后进山。 这是第一次王明远有那么出格的举动,害得韩小玲脸红了好一阵,幸好没人看到。 直到王明远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小道,她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刚才的温润轻触,感觉好特别! 心里想着,脸上洋溢出灿烂的微笑。 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转身取下放在窗台的小木棍,敲响挂在屋檐下的小铜钟。 当……当……当…… 随着清脆悦耳的钟声在张家坳飘荡,一个个小屁孩欢快地朝着知青点跑来。 到了早上上课的时候了。 人多的时候,在山里的行进非常安全。 再凶猛的野兽见到那么多人,也会非常识趣地选择悄悄远离而不是窥探。 所以,一路上行进很是轻松。 大雨过后,整个山林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树木枝叶变得更加葱郁。 水汽更足,旱蚂蝗和各种虫子,也变得更加活跃。 短短几天没人走动,不少枝叶更是长出了老长,又开始在小道上遮遮挡挡,一众人路过的时候,手里提着的开山刀可没闲着。 走在最后的王明远,发现山道一下子敞亮了不少,有前面那么多人开路,更是完全不用担心被蚂蝗叮咬。 想到这是一条经常要走的山道,而且,到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物资运送往来,似乎很有必要将山道好好修一下,最好能够卡车走。 用上车子,哪怕是单独走动,也不用担心林子里的野物,会安全很多。 不然的,不多的一些东西,动辄就要出动上百人搬运,麻烦。 嗯,修路,也算是给陈家沟的人找些活计! 王明远很快打定了这个主意。 毕竟,就这一车的黑节草,那么多人上手,也就是两三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能让他们多赚点是一点吧! 那么远的路,算起来,可是个大工程。 到了那时,张家坳全部的人去天坑里生活也完全没问题。 在天坑里建造的木屋,本就是每家每户都有的。 一众人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就赶到了天坑。 这段时间,忙着插秧等一系列的事情,负责巡边和农场巡护的人员,可一直都没有更换过。 一到天坑,王明远立即让张守忠安排人手去将人换下来。 巡边看似每天就是在边境线上来回走动,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可只有真正体会了才知道这事儿绝不轻松。 不只是白天要巡守,晚上也不能马虎,是件非常熬人的事儿。 替换的人前往驻守点,其余人在准备中午饭的时候,王明远则领着张守忠去查看了种下的赤灵芝。 天坑里空气潮湿温润,是个非常适合灵芝生长的地方,再经过这段时间雨水的洗礼和适宜温度下的发酵,王明远选了一墒,轻轻扒开一片表层覆盖的腐殖质,发现嫁接在木头接口处的灵芝菌丝,已经蔓延开来,有的地方,木头甚至已经被白色的菌丝包裹了大半。 和王明远看到这一幕的欣喜不同,张守忠脸色很是难看。 他匆匆选了另外几个地方,也学着王明远的样子扒开盖在上面的腐殖质看,嘴里念叨:「霉了,全霉了!」 「越霉越好!」 王明远笑道:「三叔,等着过上几个月后的丰收吧。」 张守忠一脸懵,他从王明远话语中听出,就是故意要让这些东西发霉。 可 是,霉了,那从来就是坏了烂了的代名词,怎么还专门有人期盼东西变霉的。 他越发奇怪这天坑里种的究竟是什么了。 面对张守忠的第三次询问,王明远没有继续隐瞒:「这些种下的,都是灵芝,品质最好的赤灵芝。」 看眼下这情形,再过上个把月,这些灵芝该冒出菌耳了。 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是谁想种就能种出来的。 他只是不想消息太早传出去,会被人围观的,一旦轰动了,有的事情可不太好办。 No.336 真是见鬼了! 吃过饭后,王明远将一众人召集在小广场上,开始给一众人讲解石斛的种植方法。 石斛这玩意儿,其实是一种非常容易栽培的药材。 因为,即使根须***在外,也能从空气中吸收到水分和养分,非常容易培植,繁殖也完全可以采用扦插就能进行。 王明远之所以打算栽石斛,目的就是为了将天坑中那些无法使用的地方,给完完全全地利用起来。 黑节草的生长周期不短,现如今栽下,得再过上两到三年才是收获的时候,而且,在哪个阶段,也正好赶上在这年代售价最好的时候。 他有理由相信,经过这两三年的发展,到时候能大赚。 黑节草的栽培很简单,在石头上的凹陷、缝隙处将黑节草贴合进去,包裹上青苔之类保持水分就行。 錾子是用来对付那些光滑石板,不好固定石斛幼苗的地方的。 至于树上的,那更简单,将石斛贴合在树干上,敷上青苔,捆扎固定好就行。 一番演示后,很容易就能弄懂。 事情自然而然地,又交给张守忠负责了。 一众人很快运作起来。 森林里到处是青苔,获取很容易,不过,需要大量搬运。 捆扎用的藤条也到处是,负责割取来就能用。 至于如何固定牢固,他们有的是办法。 人手被进行有序分工,王明远看了一阵,有些操作,比他想象的还好一些,也就放心地去看了白象和那几只被圈养起来,明显变得更肥壮的山羊。 从康莫相哪里学了操控小象的指令,王明远骑着小象在林子里转悠一阵,又去溪流边耍了一会儿水,将这粘人的家伙糊弄走了以后,他跳进温泉泡着。 好几天没泡到温泉了,尤其是在体质经过强化后。 此时一入水,很快毛孔都舒张开来,那叫一个舒坦。 正打算闭眼小憩一会儿的时候,王明远看到了天空盘旋了一圈,很快俯冲落下的金雕,他知道,刘栎他们回来了。 几个青壮,都肩挑手提的带着不少东西。 那是他们巡边时,陷阱中捕获的猎物。 肉被弄成了熏肉,皮毛也成捆地背着,还有各种鸟类的羽毛,都有收集。 「东西可真不少!」 王明远看了几人一眼,不见他们有丝毫憔悴,除了一身衣服连穿了多日,有些邋遢外,精气神都挺好。 「那肯定的,你也不想想,都十多天没来换过我们了,我们又不能轻易离开驻守点,就一直积压着。」 李同等人将东西送到大洞里存放,刘栎则将金雕带上眼罩,放在温泉旁一棵小树伸出的枝桠上站着,几条明城犬则随着他一声指令,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三下五除二扒掉衣服就跳进温泉中,一番搓洗后,在王明远旁边找了地方坐下。 「这段时间,巡边没有马虎吧?」王明远问道。 「你这是对我严重的不信任!」刘栎撇撇嘴,回头冲着独狼吹了声口哨:「独狼,替我表达一下不满!」 闻言,独狼还真的站了起来,冲着王明远就是一阵咆哮,把王明远吓了一跳。 他嘴角一阵抽搐:「这可开不得玩笑!」 他看着独狼,暗想:这狗都能听懂人话了?明明都没看到刘栎多余的动作,只是吹了声口哨,说了句话而已。 刘栎嘚瑟地冲着独狼打了个手势,独狼才又安静地卧下。 「有没有什么状况?」王明远再问。 「挺好的……不过,前两天,我在用望眼镜瞭望的时候,看到河那边有鬼鬼祟祟的人 出没,都是带着枪械的,紧张了好一阵,结果还是退回去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无论做什么,小心提防总没错。」王明远认真道。 等了好一会儿,刘栎憋红了脸,小声问道:「这次康朗香怎么不见跟你一起过来?」 王明远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这事儿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一听这话,刘栎顿时急了:「到底怎么了?」 「康朗香被抢走了……」 「抢走了?」 「你也知道,你们的婚俗,是有抢婚的,所以吧,这种事情真不好弄,而且,我当时也没在张家坳!」 「是有抢婚,但也不是真抢啊,康朗香她明明都答应跟我好了,究竟是谁?」 「她以前寨子里的,或许是早就有意思了!」 「不可能,她明明说过没相好的……我得去问问。」刘栎也顾不得泡澡了,蹭地从温泉中站了起来,但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看着偷笑的王明远,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你骗我!」 说着,抬脚就朝王明远肩膀踹过来。 王明远很是灵活地避开,闪到一旁。 刘栎顿时就觉得有些诧异了。他刚才虽然不是真踢,但却不是以前的王明远能轻易躲过的。 他不由奇怪地打量着王明远,发现这家伙身,以前身上软塌塌的肉,现在都有了肌肉棱角了,这才短短十数天没见,变化也太大了些。 「可以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也没干什么,就是照你说的,跑跑跳跳,然后就成这样了,我是不是很有天赋的?我觉得,你给我安排的考核也已经能完成了。」 「这不合理啊……走,到上面试试!」 王明远也正有此意,他也很想看看,自己经过两次强化的身体,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准。 两人穿上衣物,朝着天坑入口走去。 刘栎二话不说,当即朝着给王明远指定的锻炼路线开始飞快穿行。 王明远也没有犹豫,紧跟着跑了出去。 体质强化的好处显现出来了,敏捷的反应,协调柔韧的身体,加上强有力的力量爆发,王明远发现,自己跟上刘栎似乎并不是难事。 刘栎更为心惊。 他深知一前一后的追逐奔跑的差别。 跑在前方的,挡在面前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静止的,是最容易做出判断和反应的。 可在后面就不一样了,奔跑在前面的,对于后者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干扰,而且,这是在林木间,地形复杂,各种被晃动的枝条等等因素,也有不小的影响。 可是,王明远居然紧紧地跟着,甚至还显得有些轻松。 刘栎在前面不断地加速,纵跃的时候,更是用了一些更为高深的技巧,可饶是如此,绕着天坑边沿跑了一趟,自己反倒累得气喘息息,大汗淋漓。 而王明远却只是呼吸略显急促而已,状态比他好了不少。 「这怎么可能,你竟然能跟上我的全力奔跑……真是见鬼了!」 「或许是因为我身体内在素质好,你之前没看出来罢了!」 「行行行,说你胖还喘上了,明天开始教你拳法!」 「这个不急,我觉着吧,你跟李同他们回一次张家坳,见见康朗香也不错,还有,你来农场也有一段时日了,也该回家里看看,顺便把事情跟家里说说,给你五天假,够吗?」 刘栎想了想,应道:「好!」 No.337 交换 刘栎和李同等人,在下午的时候,一同离开天坑。 时隔多日,都很想家人。 临走之际,王明远也将这段时日的工钱结算给他们。 每个人身上,一下子多出百多近两百块钱,再一次将目睹这一幕的陈家沟一众人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农场开建到现在,也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收入,真心不一般。 当然了,他们自己也很清楚,王明远在给他们开工钱的时候,都以友情价的方式多给了一些,更何况是张家坳这些从王明远落户张家坳开始,就将他当成一份子护起来的人了。 当初,王明远遭到陈进学刁难,招人来调查的时候,张家坳的人可是全都站出来挡前面维护的。 就这份情谊,本身就是无价。 换作是他们,若是能做到这份上,他们相信,王明远也绝对不会亏待。 说来说去,还是感情不到位啊! 石斛的栽种,速度进行的很快。 只是三天时间,石斛已经栽种完毕。 整个天坑周围,有水汽长了青苔,潮湿温润的石壁上,都被栽上了石斛。 还有就是天坑里的树木上,石斛也被一圈圈地缠绕在树干上。 王明远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石斛成活后,这天坑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尤其是开花的时候,会更美。 石斛本就是兰科植物,开出的白色花朵,还是非常淡雅的。 三天晚上的时间,王明远也毫不吝啬地组织了一众人,每天晚上看上两到三部的电影。 对他来说,电是自己水坝中的发电机发的,电影放映机和电影胶卷也是自己的,而且,在后世的话,想要弄到,并不是难事。 可不像现在文化站的放映员,简直将电影放映机当成宝贝,架子往往端得很高,想要看场电影,不去请,没有好酒好菜伺候,或是其它好处,那是直接用鼻孔看人的,除非是文化站有任务指派。 也就在第三天晚上看完电影后,王明远给一众人将工资结了。 三天时间,每人十块,依然是友情价。 「王哥,能不能也到队上放一次电影?」 在安排一众人去休息的时候,陈尤东在几个小青年的撺掇下,朝着王明远凑了过来:「队上很长时间没看过电影了。」 还会照顾下大伙的精神生活! 王明远看着一脸忐忑的陈尤东,笑道:「这是小事儿,明天晚上吧,你组织下大伙,我去队上给你们放,连放三部。」 见王明远答应下来,陈尤东等人立刻欢呼起来。 「我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王哥你说。」 「我准备从张家坳修条路到农场修,需要人手。」 陈尤东一听这话,立时瞪大了眼睛,这是又有事情可做了。 他当即说道:「人手我有啊!」 「这路要修了够卡车走……从张家坳到天坑,好几十里的山路,你觉得,你需要多长时间完成?」…. 「没有雨水耽搁的话,以我们队上这些人,个把月的时间就能搞定!」 陈尤东笑道:「修路这事儿,是每年各个生产队都会进行的事儿,这方面,大伙都有经验,什么样的地方该怎么修,怎样修起来平整耐用,大伙都清楚,接下来,除了壅二道苞谷和水田里除草,剩下的就是等着到收割的时候,队上除了积肥,也没别的事儿。」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负责了,你随时可以组织人手动工,不过,这次没有工钱……」 「没有工钱?」 听到王明远这话,不只是陈尤东愣住,旁边围着的几个小青年也都有些傻眼。 明明都是冲着钱的来的,没有工钱,那还怎么搞? 王明远却是笑了起来:「不会让你白干的。作为交换,我保证让你陈家沟,户户都通上电,如何!」 这年头,水力发电机价格可不低,整个陈家沟,百多户人家,所要的设备,可不像张家坳几家人弄个小型的就能搞定。 这一趟出去,不花上几千块钱,都无法搞定。 几人面面相觑。 王明远很清楚,到了八七年,才开始实现乡乡通电,也就是说,现在,还有很多公社,以后的乡镇,还是无电状态。 而张家坳、陈家沟这种更为偏僻的地方,直到年的时候,电网改造,才真正用上了电,这是近二十年以后的事情。 他这其实还是在帮他们。 当然了,事情还是得看他们怎么选。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要早别人有更快的发展,必须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行。 「这事儿,我得回去跟大伙开会商量商量!」 陈尤东没有立刻应下来。 但正是因此,王明远越发看中他了,明面上很跳脱的一个人,却也有很实在稳重的一面。 懂得跟大伙商量,而不是大包大揽,任何事情懂得权衡,才是个能真正有所担当的人。 王明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你确实该回去好好商量下,等商量出结果来再跟我说,还有的是时间,不急。」 大不了,车路就不修了,对于王明远而言,一个传送就能解决,想要搬运东西,出点钱请人工,反正不用自己出力气。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张家坳的人,准备建厕所和养牲口的圈房了,这个,你们可以跟着搞一搞。 猪牛羊这样的牲口喂得多一些,人畜粪便加起来,能多发酵些农家肥,老话常说,庄稼要想好,全凭屎尿多,这话是很有道理的,我知道你们会将猪牛的粪便收集起来,却不知,人畜的尿,也是很好的肥料,这个可不好收集。 还有啊,大伙也该改改,一到想方便就往林子里钻的习惯了。今年,我会想办法在壅苞谷的时候,给你们提供一些碳铵,庄稼一定会有个很好的收成,但是,不能全指望着厂家生产的肥料,主要还是得靠农家肥。」 王明远这么说,其实是有他自己想法的。 化学肥料,确实能快速提高粮食产量,但使用的年限多了,包括农药在内,却是在严重摧毁土壤结构和原本的神态系统。 就比如,在八零年,同样的一亩地的庄稼,现在只需要用很少的肥料,就能让粮食有一个高产,到了后世,同样亩积的庄稼,用上二十倍的肥料,也不见得有多大变化。 而且,很多地里,土壤板结得块跟混泥土块差不多了。 农家肥却不一样,这是真正的有机肥料,随着持续使用,土地里的肥力一样会稳步提升,越种越壮,而不是像用了大量肥料的,越种越瘦。 没有大量肥料的加持,种出来的,就是一堆杂草。 他很希望,能保持用农家肥土肥的种植方式,虽然说,这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几十年后,还能是山清水秀的模样。 稍微提供些肥料,只是为了让粮食不要那么紧张。 无疑,有肥料提供,对陈家沟又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这一点,陈尤东很清楚,当即答应下来:「回去后就把这事给先做了。」 呜哩哇啦嘿 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No.338 油茶 第二天早上,陈家沟一众人纷纷下山回去。 王明远则和张守忠一起,去了巡边驻守点,跟着张光敏等人一起,顺着这段巡逻的边境线走了一趟。 说起来,这还是王明远接手巡边任务第一次走完这段线路。 上一次来查看的时候,他本想走一遭的,结果碰到了白面贩子,一番追击抓捕后,被接下来的一些琐事给耽搁了。 一路上,王明远也在张守忠的引领下,见识了那许多设置在林木间的陷阱。 很多陷阱,其他人甚至明白告诉王明远在哪里有,但他愣是看不出来,设置得非常隐蔽。 而且数量之多,真的超出了王明远的意料。 很显然,他们现在还在每天在各处想法设法地设置各种陷阱。 至于巡逻,哪些地方需要重点看护,巡边的一众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懂,他也就没有过多废话。 一趟巡逻结束返回驻守点,王明远和几人一起弄了顿喷香的野味,吃得非常过瘾。 驻守点被重新打理修葺过,不再是之前木头上都能长霉菌的潮湿腐烂模样。 屋子里还专门用石头抹泥,砌了一个方便煮饭烧水的灶台,地上的火塘被清理出去,不再是之前一走进来,脚一落下的灰尘纷飞的样子,干净卫生了许多。 还有就是房子一侧的地脉水水源,也用石头镶嵌起来,还很细心地在底部铺了一层河沟里淘来洗干净的河沙。 不得不说,一众人都在悄然转变着,变得越来越好。 王明远更多的兴趣,则是在那个灶台上。 木屋建设起来,虽然也设了灶房,有了火塘,但是,这玩意儿用起来,烟和灰交织的主旋律,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到了冬季,用来烤烤火还行,用来做吃喝,凭借一根顶上垂下的自在勾,说实话,真不方便。 而且,烟熏火燎,火星飞溅,在木屋里,实在是不安全。 他开始在想,是不是在外面弄一个实用方便的小灶。 嗯……就这么定了。 之前在猫爪短平台上刷到过建造灶台的,弄出来的成品,不但节能,还一灶多用,就连烧烤也能轻松驾驭。 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也是在这80年代该有的享受啊。 吃过饭后,留下在农场和边境的巡护人手,交由在回家休息两天返回的李同负责,他叫上张守忠一起回了张家坳。 三婶挺着大肚子呢,张守忠不好留在农场,更应该呆在家里照顾着。 吃过晚饭,王明远将电影放映机、准备播放的胶卷和发电机往吉普车上装的时候,韩小玲也跟着跳了出来,知道王明远要到陈家沟放电影,她像个孩子似地,也吵闹着要去。 有了她开这个头,那些小屁孩和小青年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满眼期盼。 哪怕王明远告诉他们,以后在张家坳可以经常放给他们看也还是表现得恋恋不舍。…. 「就让他们跟着去吧,这不仅仅是看去看电影……」 张守忠站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他用眼睛瞟了瞟几个已经长了细密胡毛的小青年和几个已经有模有样的小姑娘。 王明远一下子就明白了。 确实不是看一场电影那么简单,这更是一个年轻人互相勾搭的机会。 整天窝在这山沟沟里,平时可见不到多少外人,赶集倒是可以认识不少人,可惜,缺钱,没法经常去。 他们需要认识更多的人。 至于几个皮猴,纯粹是为了凑热闹。 看看张光华就知道了,他口中同时含了两颗水果糖的嘚瑟相,就知道 不是安分的主。 既是如此,王明远干脆将东西搬到卡车上,一众人立刻大呼小叫地跟着上了车。 等车子到了陈家沟,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王明远才真正认识到这年头的人看电影的热情高涨到了何种程度。 陈尤东等人,早早地在打谷场选了地方栽上了挂幕布的竹竿,放置放映机的桌子也做了准备,天还没黑呢,就已经老老少少来了不少人。 小屁孩们一向是占位置的主力,抬了自家条凳早早地选了地方霸占着。 为了抢个位置,争抢哭闹的不少。 还有人出了奇招,早早地将主意打到了打谷场周围的树木上,就那两棵最起码也上了百年的柿子树和皂角树,枝头上就至少呆了十多人。 很多人端着自家饭碗,抽吃饭的空都往打谷场上跑一趟,吃饭的速度,那叫一个快,狼吞虎咽的,像是吃慢一点就会错过一样。 让王明远没有想到的是,队上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赶来,是别的生产队的。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人所在的生产队,距离陈家沟,起码得有十四五里山路。 来的,大都是些小青年和半大孩子。 这氛围,弄得跟过年似的,这其中不少人都是跟陈家沟人有认识的,一个个到了地头,找到熟人交谈着,一时间,整个打谷场吵吵嚷嚷地,这氛围,弄得跟过年似的。 不少人在打量着王明远,他现在已经是周边的名人。没见过王明远本人的,都借机靠近些,攀谈几句。 姑娘们比较羞涩,却只是远远地看着王明远窃窃私语,眼波流转透着的奇异韵味,让王明远都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姑娘们惦记了。 还有不少年轻小伙,则是到处窜,瞅准相中的姑娘,使劲地往人身边靠,稍微能攀谈上几句,立刻大献殷勤。 死皮赖脸的人更容易取到媳妇,在现在是一条不二的法则。 来的人中,还有一些是周边各生产队的队长、会计之类,更是抓紧机会凑过来,掏出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抽的过滤嘴春城香烟,攀谈几句,试探性地问能不能到他们生产队去放一次电影,说一定好好招待之类的话。…. 王明远对此不好直接拒绝,他可不是专司这一行当的,只能说:「这事儿,等以后再说。」 至于这以后,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没想到,之前因为陈进学、陈家旺等人的事情,没少被人诟病的陈家沟生产队,会因为放一次电影,成为如此热闹的地。 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陈家沟面积不小的打谷场,已经是人山人海,还不断有人赶来。 王明远也不墨迹,将调试好距离、装上胶卷的放映机,接上电,开始播放。 很自然地,放映机所在的位置,成了最好的观看点,围在周围的,大都是各个生产队上有点头脸的人物。 音响中声音一响,整个场地很快安静下来。 陈尤东就在这时,提了个耐火泥做成的火炉,到了王明远旁边,熏黑的大茶壶放在上面烧着水。随后,他从一个已经泡好茶的小茶罐中给王明远面前的土碗里倒了茶水。 「没什么好东西招呼,这茶是我亲自烤的,你尝尝,晚点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了鸡肉面,肉刚煮上!」陈尤东不好意思地说。 回想起来,王明远落户张家坳那么长时间了,来过陈家沟生产队几次,似乎一顿饭都没吃到过,这次可得好好招呼。他可是把自家最壮实的下蛋母鸡给宰了的。 「尽弄些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缺这点吃的,好好的宰什么鸡啊。」王明远嗔怪道。 「就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呆会而,多少得吃点。」 王明远笑着摇摇头,随手端起桌上的土碗,碗刚凑到嘴边,一股奇特的香味直冲鼻尖,不由暗道:好香! 他轻轻吹吹,喝了一口,发现这茶水入口味道浓烈,清香满口,妙不可言,不由转头看向陈尤东:「这是什么茶?」 「怎么了?」陈尤东愣了下,开始担心怕自己弄的茶王明远不喜欢喝。 「我还从没喝过这么特别,这么香的茶,好东西啊!」王明远惊叹道。 陈尤东稍稍松了口气:「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油茶,以前赶集的时候听一个外地过来的人说过泡制的法子,家里茶叶不好,我怕不合你口味,所以就试着弄了下,之前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就给你端来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多泡点!」 「油茶……」王明远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呆会可得教教我,这茶是怎么弄的!」 「好!」 见王明远喜欢,陈尤东兴奋地应道。 呜哩哇啦嘿 No.339 必须得去 滇西北流传着一句话:丽江粑粑鹤庆酒,永胜油茶家家有。 王明远在同学吹牛的时候听过这句话,从那时候起,他知道永胜油茶是名扬四方、风味独特的茶饮品,只是一直没去过丽江,更没有体味过这种独特的味道。 见王明远来了兴趣,陈尤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就听人说说,然后照着做的。」 「甭管怎样,这味道确实很不赖,你给我说说就行!」 王明远摆弄着桌上的茶罐,以前小时候在张家坳陪爷爷,在陈家沟串门的时候,他经常见老人用这种茶罐架在火塘里,焙烤着茶叶,茶香香气四溢,更是在冲入开水时,剧烈地沸腾。 他尝过这种烤出来的茶叶味道,闻着都非常地香,可入口就一个字:酽。那颜色非常深,浓度也很大。 入口的感觉,说实在,不是太好。 当时,他也是口渴,直接一小碗憋着气喝下,接下来就要命了。 没过多长时间,他开始出现头痛、想吐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稳,手脚忍不住地颤抖,接下来的一整夜,彻底失眠。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知道喝酒会醉,喝茶也会醉,而且,这种痛苦的感觉,丝毫不比醉酒舒服。 以后可就长记性了,茶他再也不敢喝得太酽。 陈尤东给他泡的这茶,明显也是在罐子里烤制过的,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香甜可口,很舒服。 「这做法其实也不难,先在罐子里放入一些米和一些香油,烤炸至金黄,在这过程中,要不停地抖动,防止烤糊了。然后将茶叶也放在罐子里烤,不断翻搅,也别烤糊了,出了茶香后,加水在里面煮一阵就行,在煮的时候,我还在里面加了姜片和红糖……是可以往里面加一些东西的。」 陈尤东也不墨迹,反正小火炉就在旁边,而且,旁边还有那么些其它生产队有头脸的人,干脆来了番现场演示,直接就在小火炉上操作。 「这茶还有一道加工工序,就是要用沱茶或是砖茶,在做糯米饭的时候,放在甄子上蒸散,再晾晒后备用。这样的茶会带有一股糯米的香味。 我这做的急,晚上在做糯米饭的时候,就将家里的茶叶蒸了一些,也不是什么沱茶,就一些闲时炒的散茶,等不得晾晒,就放在火边烤干……」 陈尤东不好意思地说着,他手脚麻利,很快给桌边的几人一人也到了一杯他加了红糖和姜片的油茶。 几人喝过后,也是赞赏不已。 没想到,小小的茶叶,还能有这么多花样。 不似所谓茶艺那么多别扭,只是单纯地为了味道。 这家伙,也是当真用心了。 不然的话,谁有心思弄这么繁复。 王明远顺便将自己面前那碗递给一直在旁边挨着的韩小玲,她一双大眼睛在银幕和几个人身上流转,却是一声不吭,人不熟,她显得有些戒备。…. 现在见王明远给自己递来茶水,那碗是王明远喝过的,她也不嫌弃,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好喝!」 「好喝的话,以后经常泡给你喝!」王明远笑道。 「红糖多贵啊!」韩小玲摇头。 红糖,向来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女人来说,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若是能再加上个鸡蛋,就是最好的享受。 可是,这在后世很普通的东西,在这80年代,也很少人能用得上,稀罕得很。 「那有什么,咱们不缺那几个钱!」 韩小玲一听这话,媚眼弯成了月亮,像个被宠溺的孩子,满满的幸福感。 「我还 听那人说,这油茶就着馒头吃,滋味更好,可惜没白面,不然就做一些馒头让大伙尝尝了。」 陈尤东有些遗憾地说。 王明远却是笑了起来:「这有什么,能做到这份上,已经非常不错了。改天有机会,再弄点尝尝,等我想办法弄点去找人弄点好茶……」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壮实的中年接过话头:「你喜欢茶啊,改天我送你,我家里有一些,应该是些好茶,是前几年队上一家人自己上缴上来的。 他家婆娘,是一个地主老财的女儿,为了划清界限,自己坦白的,他老丈人偷摸着送来藏他家里,让她女儿保管的。 那些茶叶,弄得一大团一大团的,跟个南瓜似的,金黄金黄的,听说,以前都是些大人物才能喝到的好茶。 我自己也不懂茶,我喝过一些,觉得还有些寡淡,都没啥茶味儿,还不如自个从茶树上采摘下来,锅里炒出来的茶有味道,平日里,也就一些上边的人下来的时候,用来招待一下。」 金黄色,跟南瓜似的……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心头一个声音在疾呼: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很有可能是金瓜贡茶啊! 好久没从这边带东西过去了。 在2023那边,花销如流水,钱一点都不值钱,是得想办法带点东西回去了。 不过,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要别人的东西不是…… 「我这人就喝不了酽茶,淡点的茶更适合我,不过,也不能白要你的,有多少,我给你买。」王明远笑道。 反正一听就知道是老茶,即使不是金瓜贡茶,那也会是好东西。 他们也不懂,都自个拿来喝了,若真是好东西,可就太浪费了。 「买什么买,送你……只要你去我们队上放一次电影就行!」 中年笑道。 「这是小事儿……你盛情相邀,必须得去啊!」 王明远很无耻地一口答应下来,转而又很不厚道地问:「我刚没听得太清楚,你是那个生产队的?」 「勐海生产队,我是生产队长左松龄!」 「记住了,都是附近的人,明天一定早早赶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做饭等你!」左松龄哈哈大笑着,很是爽朗。 见左松龄这里达成所愿,其它几个生产队的,也纷纷凑了过来。 「老左啊,还是你面子大,明天晚上要去沾你们的光了!」 「我们那里拿不出像样的东西,还是你们坝子里的生产队条件好啊。」 …… 一个个的,话里话外,充满浓浓的嫉妒味道。 更有人觉得,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都请不到人。 王明远听着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感情这番操作,还被人将自己跟文化站的人看成是一个德行了。 他摇头笑道:「也别在哪里酸着挤兑了,明天晚上我到勐海生产队放,接下来三天,轮着到你们另外三个生产队。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图你们什么,也就大家乐呵乐呵,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也不是专门做这一行当的。 到了你们生产队,别的生产队的人要再来,我可不好拒绝,你们到时候得帮着点。」 都是附近生产队的,关系还是要弄好一些才行,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用得到人家。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几人立刻变得高兴起来。 都很清楚,王明远这纯粹是做义务,确实没那种要捞好处的意思。 好歹也是个农场的场长,当场长才是王明远的正事。 去放电影,那是情分,不放,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知道,自己刚才的酸言酸语,有些过分了。 随后,几个人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开始闲聊着接下来的规划,一些现行的政策和见闻。 陈尤东听得很仔细,不时点头。 王明远也在听,注意一些细节上的变化,看跟自己所了解的是否一样。 倒也了解了一些东西,公社下属的两个生产队,有几个有商业头脑的,已经率先开头办起了小厂,一个是生产卫生香的,一个是制作蔑器的。 这倒是给王明远提了个醒。 他依稀记起,这个时候国家发过一个所谓的一号文件,就是关于农村工业化搞活农村经济的策略。 紧接着,很多地方,很多农村,各种厂子如雨后春笋地冒了出来。 这法子,也就在一些大地方,在云省这很多的山沟沟里,并没引起多大的波动。 不过,这也是个时机啊! 呜哩哇啦嘿 No.340 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听到有人办厂子这消息的时候,陈尤东神情很是火热,更多的时候是将目光看向王明远。 王明远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细心地听着,偶尔也插嘴问上几句。 一直到了三部电影放完,众人纷纷离场后,陈尤东才拉着王明远往自家走:「东西都弄好了,不吃可不行!」 「我这一车子人呢,单我吃也不行啊,还有那几个小屁孩,都开始打瞌睡了。」王明远摆摆手。 「那就一起,每个人多少都吃点!」陈尤东那肯放过这机会:「我再去找些面,给大伙弄些面疙瘩。」 更是在他一挥手之下,几个玩得好的小青年围了上来,连拖带拽的,将王明远往陈尤东家里拖,顺便招呼一众张家坳的人。 盛情难却啊! 王明远干脆也就放开了,招呼人将放映机收拾好装车上后,领着一干人去了陈尤东家里。 屋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干脆就安置在院子里。 几盏昏黄的煤油灯挂在四周,搬来几张桌子和一些条凳,安排一干人坐下。 似是早就商量好的,几个小青年从各自家里取来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吃的麦面,开始招呼各自的媳妇,在厨房里忙碌。 趁着这个机会,陈尤东凑了过来。 「王哥,我是实诚地想跟着你混,你看大伙这日子,过得真不咋地。报纸我也没少请人念给我听,知道这两年变化真大,很多地方,分田到户了不说,还在村里建起了厂子,起了大砖房,那日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我是真想队上的人也能早点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你是个有文化,而且很有头脑的人,有的是赚钱的法子,要不,也给我们指点指点。」 陈尤东满眼期盼地说,包括几个跳脱的小青年也是一样。 王明远干笑了一下。 指点,有啥好指点的? 他自己整天都还在日混搭咧的。 「就比如说,像他们两三个生产队长说的厂子能不能行?或者有没有别的头路?」陈尤东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也不是不行,不过,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别的地儿,有人有能耐办厂,那是人家有着那条件,有技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王明远想了想:「咱们这山沟里,交通费力,地方偏僻,即使办起来,也很难走得出去。」 即使到了后世,靠近边界的很多村落,也只是刚刚脱贫而已,很少看到工厂的影子。这根本就是很难开发的地方。 当然了,看电影的时候,几个生产队长说的,其实,主要还是手工产品,就地获取材料,加工成常用的用品进行出售创收。 还有一些,根本就是获取原材料进行供应。 比如,木材厂和一些炼铁厂,也会进行一些粗加工,但依然只能算作是原材料。 而这也是搞活农村经济,别看厂子小,一段时间里也是支援城市工业发展的主力。 虽然这些小厂,没几年大部分就被淘汰倒闭…… 「要做的话,还是从种养殖上来发展吧,比如牲畜,规模化进行,比如药材种植。」王明远简单提点道。 开玩笑,这地方的水牛,是后世本地特产,黑山羊也一样驰名,黑毛猪王明远有想过,但奇慢无比的生长速度,实在是不符合需求,这个就不建议,不像后世,人民消费水平起来了,结束了追求温饱,开始追求质量享受的年代。 还有就是药材的开发,这过上几十年,依然是很热的门道。 而且,民以食为天,这是永恒的主题,就看怎么摆弄。 「养殖……可是这粮食……」 陈尤东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着往下说。 王明远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每年公粮上交,猪肉宰杀,半数上交食品站这是硬性规定。 毕竟,安南猴子这边并不稳定,差不多到了九零年左右,才结束了这些上缴。 而且,现在搞的话,其实挺麻烦,两年后土地到户,这又是一番重组,各种的不方便。 「要不这样,你现在也别急,以后我农场里的事儿会很多,随时有要用到你们的地方,先跟着我混着,至于厂子之类的,我来想办法,到时候带上你们一起!」 王明远转而建议道。 他现在越来越感觉人手的重要性了。 单凭张家坳的几户人家,也顶多是能把农场里的事情,妇女孩子齐上阵,也只是能勉强张罗住,毕竟还有巡边任务和田地要管理。而其他不少建设,人手就明显的不足了。 这森林里那么多资源开发,单凭张家坳几个青壮,收效甚微。 原始森林里的药材的采集、狩猎等,可那么危险的活计,不是女人和孩子能干的。 既然陈尤东现在表现的那么实诚,而且,人也够灵活,倒不如连带着一起,让他们成为农场外围人员。 反正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陈尤东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了,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在几个小青年看来,和王明远的关系,无疑是拉近一大步了。 煮熟的土鸡肉,被细细切丝,分装在了所有人碗里,鸡肉的分量少,但面疙瘩却很实在,没有多少调料,味道显得有些不尽如意,但这毕竟是一份心意。 王明远和韩小玲得到的是满满一大碗糯米饭,放了鸡腿,被王明远给了眼巴巴的张光华,他自己则是要了些腌菜,倒也吃得很有意味,关键是此时的糯米,真的香甜粘牙。 临走的时候,背着人,王明远给陈尤东塞了三十块钱。 「这我可不能要!」陈尤东可不敢接。 「拿着吧,农场上次种植、建屋,还有这次的石斛栽培,人手都是你在帮忙张罗,这辛苦费,是你该得的。」王明远笑道。 「可是,我很清楚,你在付给大伙工钱的时候,已经多给很多了!」 「你不一样,你比起其他人,多做了很多,理应多给些,多劳多得嘛!」 王明远不容他多说,硬生生将三十块钱塞他兜里:「你若是再多说,就真见外了!」 「行吧!」陈尤东点点头。 「回头跟村里好好商量下修路的事情……」 王明远摆摆手,领着一众人上车回去了。 第二天睡了个懒觉,悠闲地混到傍晚,王明远如约开着吉普前往勐海生产队,叫上张守忠同行。 勐海生产队长左松龄在村口蹲着抽烟,一见到两人,立刻招呼着去家里吃饭,他家饭菜就弄得比较丰盛了。 毕竟地处坝子里,地肥水丰,条件比陈家沟好很多。 吃完饭,他从楼上取下个几个挂窗口的竹篓,里面是几个用报纸包裹的茶块。 王明远打开报纸,果然如他所说,色泽金黄,形如南瓜的样子,保存得很好。 一看到这样子,王明远知道,这十有八九就是古法纯手工秘制制作的金瓜贡茶了。 最大的一块,足有两公斤多,另外还有几块,总的加起来,保守估计,不少于十斤! 王明远心头一下子变得火热无比。 早些面前,就曾经二两就拍出万高价,在后世只能供人观看的神物,价位仅在武夷山大红袍之下,位列第二 的绝世名茶。 这有好多个二两了,再怎么便宜,也是上千万的东西。 「这些老茶我要了!」王明远当即数了一百块钱递给左松龄。 「都说了送你的!」左松龄拒绝。 「我把你用来招待客人的茶给拿走了,总得留下点买茶的钱吧,不然,你这以后可没茶招待客人了。我不能白拿!」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真的昧着良心拿走,王明远发现自己黑不下来,给点钱,也算是给自己心里一个安慰。 当然了,他也不能完全断定,回去后,还是得找人鉴定一下才行! No.341 真会挑时候 如王明远意料的一样,在电影播放的时候,勐海生产队周边的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又找了过来,无一不是要求去他们生产队放电影的。 昨天话已经讲得很清楚,左松龄也直率地站出来,替王明远将事情给拒绝了。 并且言明,接下来还会到另外两个生产队放电影,想看的话还有机会。 其它生产队的人倒也不好再勉强。 晚上放完电影返回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三叔,你觉得领着陈家沟的人办个养殖场怎样?」王明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养什么?」 已经有些瞌睡的张守忠费力地撑着眼睛,听到王明远提及建设问题,使劲地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些。 他不像王明远,回去后直接可以睡个自然醒,中午饭还有韩小玲给准备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神仙般的日子,他是要下地干活的。 本来白天干活就很累了,再加上熬夜,人就有些撑不住。 「养牛、养羊!」 王明说道:「其实,包括养猪也可以。」 他回去后想过,确实,牲口少了粮食伺候,生长会很慢。 但并不是像陈尤东多担心的那样,非要粮食不可。 牛羊本就是食草动物,在陈家沟这样的山地,草木繁盛,沟壑纵横,有不少水草丰盛的地方。 完全可以采取放养模式,而不是像后世一样集中圈养,吃喝拉撒全伺候,外加饲料猛催。 事实上,到了秋季,一来生产队的粮食下来了,稍有肥料加持的话,一定能有个高产,到时候,各家各户手头多少都会有些余粮。 秋季,同样也是很多草籽饱满的时候,从这里面就能摄取到很多营养,也是牛羊之类最为肥壮的时候。 到了冬季,生产队上,田里的谷草和地里的玉米草都已经收拢,即使野草枯萎了,营养物质不是那么充沛,也能稍用粮食补充饲喂。 这年头,猪也是可以像放羊一样进行放养的。 哪怕到了2023,王明远在张家坳的时候,还看到陈家沟村有人将牛羊猪三者混合在一起赶上山里放养。 这么算下来的话,问题并不大,顶天了,从后世弄点粮食过来添补就行。 反正过了几十年,其它的物价都暴涨了,就粮食的价格还在死死地爬着,费不了多少钱就能弄到不少。 陈尤东担心粮食,其实还是担心的人口口粮,凡是在涉及粮食的问题上,都能让人神经紧绷。 王明远这么想着,也就简单地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张守忠点点头:「事情可以做,但为什么要让陈家沟的人掺和进来,你忘了陈进学、陈家旺那些人了?」 「当然没有……但人毕竟已经没了,而且,有的事情,一码归一码!」王明远淡声道。 一码归一码? 张守忠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扭头看向王明远:「秤钩弯这个地方不错。」…. 王明远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张守忠。 秤钩弯这个地方,正是王明远考虑搞牲畜养殖,建立畜牧场的地方,在张家坳和陈家沟中段位置的山坳。 这地方位置很特殊,有场地,也有水源,附近就是大片的荒草破地和林木,养牛羊都很方便,属于陈家沟的地头,土质碎石居多,长不了粮食,却野草小灌木繁盛。 「三叔,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是怎么想到哪里去的?」 「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曾有过同样的想法,当时跟生产队提了,被认为行不通,还是得将精力集中到种地上。搞这样的副业,担心被割尾巴!」 王明远知道他的想法了。 还是一句话,都怕行差就错。 就在两人说话间,车子灯光忽然照到前方有两人,一人牵着一头大水牛,顺着土路,走得很急。 听到后面吉普车发动机的声音,看到灯光,两人赶忙将牛牵到路边让开。 「这么晚了,还赶着牛,黑灯瞎火的,这是要去那里啊?」 王明远路过的时候,将车子停下,探出脑袋询问。 「这是前些天给勐海生产队买的牛,连夜赶回拉措生产队去,明天急着要用呢!」 其中一人背过身,没有说话,另一人则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勉强笑着回答。 「那真是辛苦了!」 王明远嘴上说着,心头却是有些疑惑。 看电影的时候,勐海生产队的队长左松龄一直都在的。 卖牛这种事,绝对是生产队的大事,一般少不了生产队长的参与。 嗯……人家说是前些天就买的了,也有可能是左松龄让别的人负责这事了。 没有再多想,王明远笑道:「那你们忙,路上小心,夜路可不好走。」 「没事儿,今晚月亮不错,习惯走夜路了,不会有问题的。」那人笑道。 王明远没再多问,驱车继续赶路。 「还真是两头好牛!」张守忠也将目光从两头牛身上收回来:「倒不知道勐海生产队有牛卖,不然的话,早些时候咱们买牛的时候买到手,就好了!」 王明远笑道:「只能说咱们无缘,一时说一时的话,咱们现在那些牛,这时候更是壮了很多,也不比这两头差。」 车子很快驶上了山波,准备翻过山脊的时候,王明远忽然从后视镜中,看到下边坝子中到处灯光闪烁。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将车停住,下车朝下方观望。 只见坝子中,数十盏灯光,朝着坝子中四面八方扩散,隐约有叫喊声传来。 「三叔,这什么情况?」 王明远问紧跟着下车方便的张守忠。 电影放结束的时候,周围生产队的人,很快就离开了。 他和张守忠两人收拾东西,算是最后走的了,也就偶尔还有几个相中姑娘的还在恋恋不舍。 突然那么多人提着灯,四面八方发散出去,有些异常啊。 「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张守忠也无法肯定。 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我知道了,肯定是找牛!」 「找牛?」王明远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刚才那两人有问题。」 「对……刚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两头牛,我可以肯定,都戴着铃铛的,可是,那铃铛却一直没响过,被弄成了哑铃。而且,通常的规矩,卖牛不卖铃啊,还有这大半夜的……」 张守忠说着,看向王明远:「该不会是偷牛的吧?」 真说话间,山路旁边一侧,有几人快步从下方顺着上山的小道,赶了上来,领头的正是左松龄。 一见到两人,左松龄大口喘着气,说道:「我们的牛被偷了两头,你们车子走得快,能不能麻烦你们,带着我顺着几处大路追一下……***些,还真会挑时候,趁着全村人在看电影的时候下手,出了生产队,上了土路,这路分别往好几个地方,本就是牲畜经常往来的地方,脚印都看不了。」 王明远和张守忠却是相互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呜哩哇啦嘿 哦,期待精彩继续! No.342 悲催的偷牛贼 「怎么了?」 左松龄看着两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心急,连忙催问道:「到底能不能帮忙,给句话!」 王明远笑着朝车后的路指了指,笑道:「刚才我们就碰到两个自称从你们勐海生产队买了两头牛,要赶往拉措生产队的人,我还奇怪,这深更半夜赶着牛赶路的。而且三叔还发现,牛虽然戴着铃铛,却没有响动,正觉得古怪呢。 这不,看到你们下边到处是灯光,想着肯定是出事了,这才停下来看。」 「卖个屁,队上的水牛都还不够用,哪舍得卖,那就是两个偷牛贼,趁着饲养员也来看电影下的手。」 左松龄好不容易将呼吸调整过来。 刚刚他可是为了赶上王明远的车子,抄了小道,豁出命地跑,不然的话,换作平日里,这段小道,少说也得花上二十分钟才能爬上来。 现在发现自己竟然赶到了头牛贼的前面…… 他提起马灯,朝着下方划了几个圈,很快,好几个看到灯光的地方,都做出了相应的回应,快速朝着这边赶来。 然后,左松龄领着另外两人,顺着大路折返过去,骂骂咧咧地骂道:「***,逮到你们非打死不可……」 王明远看了张守忠一眼:「三叔,咱们跟上去看看。」 张守忠点点头:「这种事情既然遇上了,是该帮一帮!」 对于防贼,跟防敌人一样,都是能统一战线的。 在别的事情上,生产队跟生产队之间,人与人之间,都会争一争,唯独就在这两件事情上,同仇敌忾。 两人连忙也跟了上去。 只是,一直回到刚才遭遇赶牛人的地方,都没有碰到那两人。 很显然,他们在王明远车子经过的时候被惊了一下,接着看到整个勐海生产队上到处灯光闪动,意识到事情不对了,选择改道。 看了看四周,肯定是不可能掉头折返的,那样很容易碰到勐海生产队散布出来的人,只有往上走,翻过山脊,这里是大片的林木,是最有可能走脱的地方。 「都这种情况了,竟然还想着赶着牛走脱,是该说这偷牛贼胆大呢,还是不知死活?」 王明远有些无语的说。 「别小看了这些人,这年头,偷牲畜,尤其是水牛这样的大型牲畜,可不是小事儿,知道瞅着生产队放电影来偷,这说明早就已经踩好点的,而且,这些人敢这么做,多少有点亡命徒的感觉了。」 几人在附近,仔细搜寻着上方的痕迹,不同于土路的坚实,来往牲畜留下的脚印多,几人很快看到了水牛被往路边坡上赶的时候蹬出的新鲜泥土痕迹。 几人也不墨迹,当即顺着脚印追进林子。 可很快就发现,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了。 林子外面月光如水,可是到了林子里面,有枝叶遮挡,到处斑驳,各种枝叶杂草混杂,那可不是凭着昏黄的煤油灯就能轻易看清楚的。…. 越找越模糊,很快就分不清脚印在哪儿了。 而且,以这样的找寻速度,怎么可能赶得上。 最关键的是,发现事情不对,这两个家伙将牛赶进林子,从脚印距离判断,是驱赶着牛跑啊。 牛是能夜视的,这两个家伙,虽然没有灯,但完全可以利用水牛带路,这在林子里穿行,速度不见得会慢。 事情一下子变得麻烦起来。 「老左,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 张守忠叫住左松龄说道:「这片林子太大,可以去的地方很多,大森林里他们肯定是不敢去的,而且越往里走,越行不通。他们肯定还得偏往外面,所以,你赶紧让人到路 上,等着其他人赶到,就分组往路上去追,别放过任何小道。我们往山脊上去拦,等人聚齐了,地毯式,也能将他们揪出来!」 「好!」 左松龄很是果断地点头。 下到路上,他将跟来的另外两人留下,让他们跟后面赶来的人进行交接,他则和另外一个跟着王明远和张守忠朝车子跑去。 只是,没跑几步,王明远忽然停了下来,转而走到路边,朝下方的林子看。 「怎么了?」张守忠问道。 「我刚刚听到下方的林子里好像有响动!」 王明远继续侧耳倾听。 张守忠也在往下看,仔细地听着,好一会儿后摇头道:「没有啊!」 「不会错的!」 王明远肯定道。 经过二次强化的身体,让他身体素质有了全方位的大幅提升,哪怕比起常年练武,有着部队生涯的刘栎来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力上,比一般人强太多。 就在刚才,他明显听到了一声极力克制的咳嗽。 下方肯定有人藏着。 而现在,其他人正不断地赶来,有左松龄发出的信号在先,那些人也就没必要到处钻林子了,肯定会选择往路上走。 而且,若真是寨子里的人,怎么会在接下来又没了动静? 王明远能想到的,只有那两个偷牛贼了。 他接过左松龄提着的马灯,沿着路边一路看了下去,果然看到了有牛下去,踩到边缘比较松软的泥土留下的新鲜痕迹,不过被抓了些松叶给盖住了,不细心点都看不出来。 看到这,王明远心里越发有底了。 他从地上拾起块石头,选了个地方,估摸着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狠狠地将石头扔了出去。 石头穿过林木,击打得枝叶噼啪作响,紧跟着一声惨嚎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张守忠和左松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想到,王明远还真的一石头砸出个人来。 很显然,下方藏着的偷牛贼暴露了。 两人那还顾得了其它,慌不择路地开始在林子里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枝摇叶晃。 「快,人就在下面,下面的人围好了!」…. 他一边吼着,一边也跟张守忠和王明远那样,捡起石块就朝着林子里声音传来的地方,乱扔乱砸。 听到这边的叫嚷和林子中的响动,已经赶来的众人纷纷开始围追堵截。 王明远、张守忠和左松龄三人,则是顺着王明远砸中人的地方摸了下去,很快看到两头被拴着树干上的水牛,脖子上的铃铛,被用稻草包裹的石头塞得死死的,难怪不会响。 这做出往山林里跑的假象,实则隐藏在了绝大部分人不会想到的下方小林子。 连贼都会故布疑阵了。 王明远对于两个贼的心里素质,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牛找到了,左松龄让两个队员拉走,其余人则加入围追堵截。 到了这份地步,两人想跑也难了,到处是勐海生产队的人。 很快,有人在一蓬茂密的倒挂刺蓬里发现了一个,整个人像是直接撞进去一样,塞在里面,缩成一团,众人叫嚷着让他出来,可是,他在里面装死,于是好几个下得去手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随身带着的砍刀,砍了木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往里捅。 一时间,哀嚎传遍四野,惨不忍睹。 另外一个偷牛贼比较生猛,竟是硬生生地冲破数人阻挡,朝着山沟往下不要命地冲,结果倒霉地蹦进了沟里的水塘子里,被淤泥吸住双脚,没能很快爬出 来,于是,也悲催地被随后赶到的人给围了起来。 石头、棍棒,劈头盖脸地招呼。 王明远看到这一幕,心头再次冒出当初撒谎猪崽被偷,心里的话:千万别做贼! 呜哩哇啦嘿 No.343 老本行 两个偷牛贼最后被众人拖了扔在一起的时候,只会一下一下的抽搐了。 伤得很重,王明远甚至怀疑,得不到及时救治,丧命的可能性都不小。 可这种情况,又会有谁去给他们想办法救治? 在这年头,因为偷盗被打死的事情,经历过这年代的老人,经常会说起。 反正法不责众,偷盗这种行为,也确实让人厌恶。 王明远和张守忠没有等到最后,跟左松龄打过招呼后,两人返回山半腰,坐上车子,回到张家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三点多了。 张守忠下车后,跟王明远打了声招呼,径直回去睡觉了。 王明远则准备将电影放映机和发电机搬回知青点房间,这些东西可不能受潮。 几乎是听到车响的时候,韩小玲卧室的灯就亮了,人也很快从屋内开门出来,就在院子里等着,见王明远搬东西,也迎了下来,帮忙搬胶卷。 「吵到你了?」王明远歉意地说道。 「没有,我也是刚睡醒!」 韩小玲摇摇头:「怎么弄到了这么晚?」 王明远将东西放回卧室,顺带将在勐海生产队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小玲听了,有些悲戚地说道:「这种事情不少。前几年,我就知道一件事,是个知青来偷狗,用铁线栓了钉子,放在鸡肉中,然后丢给狗吃。 狗将肉几下吞进肚子,用铁丝一拉,钉子连带着肉就直接卡在狗的喉咙里,叫都叫不出来。 后来在将狗杀了扛着走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就被狗主人和村民打了一顿,第二天早上都没熬到就死了!」 「知青偷狗?」 王明远有些目瞪口呆:「既然是知青,还有人敢将他打死?」 「是从建设兵团偷跑出来的!」 韩小玲小声说道。 王明远不说话了。 他能体会到韩小玲的悲戚从何而来,主要因为她也是个知青,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王明远看过很多云省建设兵团的资料,那条件太过恶劣,逃跑的人不少,没能活着走出农场的人更多,甚至有不少,直接人间蒸发。 整个云省边疆,来了十多万知青啊,不是那么容易能接纳得了的。 下乡知青的遭遇,没那么多热血沸腾,有的更多的是残酷。 而除去建设兵团,接纳了一些知青的生产队,那些老乡,也不是全都那么淳朴善良。 当然了,还是有不少地方的人很不错,比如张家坳。 至少韩小玲等人来了,也是同吃同住,并没有太多嫌弃。 尤其是女性,很多为了得到个回城的机会,也是想尽办法。 而有着点权利,借此苛刻知青的人,也大有人在。 王明远冲着韩小玲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算是安慰。 她好不容易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再次跟着自己返回,那得是多大的勇气啊。…. 「别想那么多,赶紧回去睡吧,你现在是在学习全力冲刺阶段,可不能掉以轻心。」 王明远将韩小玲推着送入卧室。 「再过两三天,该去报考了!」韩小玲回身看着王明远:「可我又在想,是不是该放弃报考,去直接弄个民办教师的资格证,边教孩子们,边读书,以后转正也能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师。」 王明远听得出,韩小玲这其实是不想离开自己,想留下来帮自己。 不得不说,他已经有些习惯韩小玲帮忙打理的生活了。 他也能感觉到,韩小玲此时心里除了对 自己的不舍外,更多的是不安。 这是个一直没什么安全感的女孩子。 经历过那么多,如同惊弓之鸟。 只是,她真的一直在努力,努力将自己活得更好,而一直在寻求的安全感,在王明远这里找到了。 「那怎么行,读完大学后,你会发现你的人生全都不一样了,那将会是你的一次新生!」 王明远其实也很想韩小玲留下来,对于他来说,读不读大学,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这件事情对韩小玲而言,意义完全不一样。 「而且,你也不一定非要考师范院校,你喜欢考什么都行。」 王明远将她推到床边:「报考的事情,我送你去。」 韩小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和正常入学报考不一样,韩小玲的情况算是特殊的,必须到教委申请填写各种资料。 不过这对王明远而言,有着芒县的关系,事情并不难办,也就是领着韩小玲往芒县跑一趟而已。 第二天,一觉睡到近九点钟王明远才醒。 是被张光华几个小屁孩在院子里闹腾给折腾醒的。 张守忠起的早一些,不过,没有去干活,就蹲在自家门前的蜂箱前抽旱烟,看着起起落落的小蜜。 王明远在河边洗漱的时候,看到张守忠突然怪叫一声,惶急火燎地往家里蹿,砰地将门关上。 王明远回头看了下,他听到张守忠门前嗡嗡声嘈杂。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蹲在蜂箱旁边抽烟边看蜜蜂进出,遭报应了。 旱烟的味儿那么刺激,别说小蜜了,就连王明远偶尔被熏上一下,也够呛,不被蛰才怪。 过来好一会儿,张守忠此将门打开一条缝,冲着王明远叫道:「小王,快过来帮我看看,刺儿拔不出来了!」 王明远随手将洗漱工具放在一旁的草皮上,朝着张守忠家走了过去。 「蜜蜂受不了刺激性气味儿,以后你上点心吧,抽烟的时候离远些!」王明远笑道。 他按照张守忠的指点,在他耳朵背后的头发间,将那根依旧在一颤一颤的蜜蜂毒针用指甲刮掉。 随后,他出了屋子,看着蜜蜂进进出出,带回来的花粉少了些,不过大部分肚子都吸得鼓鼓的,应该是某些植物正在大流蜜。…. 他小心地将蜂箱盖子取下,伸手轻轻将蜜蜂赶到一旁,将门口两块巴掌大小的封盖蜜脾,直接用根小棍子***去切下来,然后又将盖子盖上。 递了一块给张守忠,他自己拿着另一块直接下口。 已经入夏了,很多地方都差不多,开花的花草减少,加上高温,小蜜日子可不太好过,再者,出来活动的虫子也多了起来,天气湿热,是小蜜遭受病害最多的时候,得做好防护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逃蜂不少。 王明远看着自己手里两块沉甸甸的蜜脾,忽然笑了起来:「倒是把自己的老本行给落下了,养蜂也是个好路子啊!」 提供个蜂箱,简单打理,就能有很好的收获,而且,这年头,蜂蜜的价格也不低……嗯,得把这事儿也给弄起来。 王明远打定主意,准备找木匠,好好弄一批土养蜂箱,周围到处去放,近乎等于白捡,何乐而不为。 而且,这周边到处是大树,有的是材料。 事情立刻进入王明远的酝酿之中。 接下来两天晚上,王明远依旧领着张守忠去了梁歪两个生产队放电影。 只是,勐海生产队刚出过事情,可不敢有大批量的人员为看电影离开自家的生产队了,人少了很多。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就在第四天早上,县里文化站来人了,一行四人,开着车,一到张家坳就直奔知青点,气势汹汹…… 呜哩哇啦嘿 No.344 两证一泡 王明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放个电影,还会惹来麻烦。 出现在知青点的,是县上文化站的一个放映员,名叫丁现奎,这几天,刚在别的公社结束放映任务,转到阿渡公社。 可勐海生产队看电影的时候,水牛被偷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下子,王明远在给几个生产队放电影的事情,就被他知道了,直接就在下午找上门来。 几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在知青点转了一圈,丁现奎大叫起来:「谁是王明远,给我滚出来!」 王明远这时候,正在茅厕,一听到这话,就不痛快了。 正在屋内看书的韩小玲放下书本,就站在门口,打量着几人:「你们是谁?」 「县文化站的放映队,王明远呢?」丁现奎绷着脸问道。 「他在茅房,是有什么事儿吗?」 韩小玲蹙着眉头:「你们这样突然闯进院子里来,大吼大叫的,很不礼貌啊。文化站的人,不该都是文化人吗,怎么那么没礼貌?」 问得好! 王明远蹲在厕所里,默默地听着,暗暗为韩小玲这话点赞。 果然,这话一出口,几人顿时被噎了一下。 好一会儿后,丁现奎才又说道:「我们来找王明远,是有事情要问他,与旁人无关,识趣的,最好闪一边去,我们要问的事情,可大可小,别到时候被牵连了都不知道。」 「他是我男人!」 韩小玲这话掷地有声:「你觉得我会怕被牵连?」 丁现奎愣愣地看着韩小玲,又看了看院子一角的茅房。 就在这时,王明远提着裤子,边系腰带边走了出来,然后慢理斯条地出了小院,去小河边洗了手,这才折返回来,接过韩小玲递来的一块毛巾擦了擦手,这才问道:「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你很快就认识了!」 丁现奎转身蹬着王明远,他还从未见过这样一幅少爷做派的人,尤其是在这山沟沟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文化站,没有你这号人!」 「那又如何?」王明远微微皱眉。 「我听说你到处放电影,可是违反文化站管理纲要的。」丁现奎说道:「不允许私人乱放电影,你不知道吗?」 「我需要知道吗?」 王明远有些恼火了,来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人:「给大伙放放电影,搞点精神建设还有问题了?我记得,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关于认真做好农村电影队发展工作的通知》这样的文件了,要求人民公社都要组建电影放映队。 我们公社穷,没有放映队,而且,我们所在的地方偏远,很多人不愿意来,我自己给大伙抽空放放电影都有问题的话,那还得了。 还有,你不觉得这是你们文化站的失责吗,都有多久没下来放过电影了?」 王明远说到这,顿了一下,转而问韩小玲:「有多久没来过了?」…. 「反正去年一年,我是没在陈家沟生产队看过电影!」韩小玲很配合。 「听听,去年一年,今年又都六月份了。一年半没来放次电影,这就是你们放映队的工作,已经轻松到这种程度了?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这穷乡僻壤,没什么油水可捞,不愿意来?我可是听人说了,想要放映队下生产队放映,没点关系,不给点好处,不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都不带理人的。」 王明远笑盈盈地说着,脸上满是不屑。 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私自放电影,确实和现行政策有些不符。 可是,这不是早几年了,都已经改革开放两年了。 有些地方,电视都已经进了寻常家庭,这真不是个多大的事儿,并且,自己所放的电影,都是些武打片和战斗英雄片,还都是老电影,也是放映队经常下乡放映的片子。 这样的片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没什么好怕的。 被王明远一通挑衅式的还击,丁现奎被怼得脸色通红。 一直以来,放映员是一样多么崇高的职业,走到那里,都是被人捧手心里的。而眼下,就有这么一个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更让他气氛的是,王明远话里带刺。 偏偏那些刺,又精准地戳中了柔软处。 确实,这些地方偏远难行,而且穷得叮当响,可是攒攒以后,还是能捞到一些的。 而且,靠近大山,时不时地也能弄到些别的地儿没有的好东西,比如熊胆之类的珍稀珍稀药材,随便弄到一些,到了外面,可是能换大钱的。 可是,这些地儿,自己放养了那么长时间,居然突然跳出人来进行收割了。 这也正是丁现奎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领着人闯进来的原因。 张守忠等人听了王明远建议,可是在互相帮忙着建猪圈、盖厕所的。 听到知青点的叫嚷,一干人纷纷围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王明远一阵埋汰,丁现奎顿时恼羞成怒:「你这是对放映队的污蔑,更是对文化站的污蔑……小子,拿出你的两证一泡,若是拿不出来,今天这事儿,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证一泡?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这东西,他还真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就是放映单位登记证,电影放映学习证和放映泡,你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还敢出来放电影……哼,你可真行啊!」丁现奎冷笑道。 「两证……我没有,放映泡那必须得有啊,不然我怎么放电影?」 王明远挠挠头,两证,他根本就没在乎,又不是多难的操作,对他来说,这玩意儿,跟后世放录像,放影碟没啥区别。 至于所谓的放映泡,王明远还是知道的。 就是一个小小的,泛着莹光的配件,把这东西装到放映机前,胶片上的图像才能被投放到幕布上。 见王明远承认,几人原本看着围过来的一众村民还有些心虚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没有这些证件,就是个最大的把柄,可以做很多文章。 「把放映机和那些胶卷全都交出了,这事儿,身为文化站的一份子,我们必须得管,也是为了宣传的思想积极健康,明摆着告诉你,这件事情,肯定会上报上去,你就等着被处分吧!」 丁现奎笑盈盈地说道。 哟呵——都上升到思想高度了! 这可不是啥小事儿! 经历过前些年的事儿,上纲上线的,动不动就思想学习教育,现在还来这一套。 换作一般人,心里肯定虚了。 但王明远没那么多想法,他只是很肯定,这些人就是特意来刁难自己的。 可是,谁会闲的那么蛋疼,跑那么远来干这种破事。 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捞好处罢了。 他顿时笑了起来:「我思想健不健康,积不积极,我说了不算,但大伙一定清楚,我放的哪些电影有没有问题,也可以去几个生产队问问,但是,想从我这里把东西带走,你怕是想多了!」 呜哩哇啦嘿 ,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No.345 羊入虎口? 事情说到这种份上,王明远竟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全然不当回事的样子。 丁现奎越发恼火了:「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王明远笑着摇摇头:「挺唬人的……我觉得你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你根本就没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弄明白了,别说刚才那些屁话,你自己都不会想着来这里找不痛快。」 「哼……山旮旯而已!」丁现奎很是不屑地说。 「没错,确实是山旮旯,但却是我明远农场的所在地,知道明远农场是明城农垦局、武装部和部队共同授意下建立起来的吗?」王明远笑着问道。 听到这话,丁现奎微微一愣。 农垦局、武装部、部队,都是很敏感的词汇啊。 这分量可不轻。 可是,这分明是个偏僻的山旮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山村,没看出有什么农场的痕迹啊。 看着丁现奎一脸莫名,王明远继续问道:「你应该是文化站新调来的人吧!不然的话,多少应该知道些明我们张家坳的事情。」 当初生擒四个安南猴子的事情,可是通过文化站进行宣传过的。 而且,后续发生了不少事情,也曾一度引起上方的高度重视。 这几个家伙,分明是对张家坳根本就没什么了解,但凡知道些事情,也不会这么冒失地就闯进来。 「我不认识你们文化站的站长,但我认识武装部长龙耀武,农垦局长周建军,和部队的指导员吴朝阳,还有县里的马秘书……我明远农场组建一个放映队,给周边几个生产队放放电影,本就是件响应文件精神,丰富民众精神生活的好事,这也要被问责,我倒也想去文化站问问站长同志,究竟是什么理。 你不是要收缴我那些东西吗,请便!」 王明远说完,转身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将门推开:「东西就在里面……」 丁现奎彻底呆住了。 别的不说,就刚刚王明远说出来的几个名字,他是很清楚的,都是很有些分量的人物。 而且,这个叫王明远的家伙,太过镇定了,没有丝毫慌乱。 难道自己真踢到铁板上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张家坳和王明远这号人?」 丁现奎压低声音问随同的人。 「我们几个天天跟你在一起打杂,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咱们都是待岗人员刚刚好不容易托了各自的关系,在文化站扩招的时候进的文化站。 以前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去这些东西。但是,我觉得他说的不像是假话,赶紧抽身走人,再纠缠下去,万一是真佛,好不容易到手的饭碗给弄砸了可不好。 想要捞好处,饭碗端牢了,有的是机会,也别揪着这么一点不放。 有这闲工夫,多跑几个生产队,多的都回来了。」…. 旁边三人纷纷摇头表示也不清楚王明远所说的情况是真是假,其中一人劝说道。 见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丁现奎心里也有些虚了。 「既然是农场自己建的放映队,那就没问题了。不过,没有该有的证件,总是不对的,赶紧抽个时间,去县文化站做好登记,把证件给置办齐备了……还得去其它生产队放电影呢!」 装模作样地说教一番,丁现奎领着几人就准备离开。 他决定将事情打探清楚后再作计较。 可是,来得容易,想走却没那么简单了。 「不说清楚就想走,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王明远淡笑一声:「我现在也很怀疑,你们是不是打着县文化站的招牌,专门下乡招 摇撞骗的!」 他话一出口,几人的去路立马被张守忠等人给拦住。 丁现奎额头青筋一阵扭曲,他心头很恼火,但是却也清楚眼下的情形。 山里人不讲道理的时候有多麻烦。 他回头看了王明远一眼,再看看周围的一干人,一个个锐利如刀的眼神,若是实质的,自己指不定被捅了多少窟窿了。 他不得不将自己刚刚趾高气扬的姿态尽可能地放低,将心头的火气强行压下来,从自己兜里掏出证件,让另外三人也将证件取出,集中送到王明远面前:「这是我们的证件,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王明远接过来,却根本没有看的意思。 身份肯定是没问题的,这一点他能确定,不过,刁难人嘛,看不看都一样。 他就这么将四人红红绿绿的证件在手中拍打着:「有证件也代表不了什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反正就是换一张相片的事儿。」 「你……你想怎样?」 丁现奎哪里想到,王明远比他更无赖,偏偏他现在口气根本就硬不起来。 王明远看了眼他们开来的车子:「很简单,证件和车子留下,你们回去,让文化站的站长来领回去我就信。」 这……这也太黑了吧! 丁现奎一下子瞪了了眼睛。 居然有人胆大如斯,竟然敢扣押放映队的证件和车子。 「不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丁现奎不得不强硬起来:「赶紧把证件还回来,你这是在阻碍文化宣传工作。懂不懂?你要真敢这样,是在逼着我们跟你拼命。」 吃饭的家伙都能弄没了,自己以后也没法混了。 「又开始上纲上线,你们二话不说闯进张家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也是对我们明远农场的不尊重?还给我急眼了,拼命,拼得过我们那么多人?还是说,你们那车子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明远笑着,自顾自地说道:「嗯,肯定有猫腻,早听说放映员是金饭碗,走到哪里,好处就捞到哪里……」 他说到这,冲着张守忠说道:「三叔,把人给看住了,我去看看那车上,究竟有些什么猫腻,他们要是敢乱动,暴揍一顿也没事,别弄死了就行!」 此话一出口,张家坳的一众青壮一下子围了过来。 丁现奎等四人一下子吓得不敢动了。 他们心头都有个疑问,这究竟是个小山村,还是一个土匪窝? 怎么自己是来借机弄点好处的事情,变成了羊入虎口? 最让他们害怕的还是在车上,因为里面确实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旦被翻找出来,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见王明远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丁现奎想要将人拦下,可脚步刚迈出,面前这个粗狂而充满野性的汉子,指头差点就戳到他面门上了。 张守忠警告道:「不想被揍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动!」 。. 呜哩哇啦嘿 No.346 鬼地方! 王明远到了放映队车子边,直接跳进驾驶室翻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发现,他转而到了车后,打开敞篷,后面除了放映机、发电机外,还有各种大包小包的东西。 里面不乏一些珍贵药材、腊肉和一些山货。 还有两个小瓷碗,王明远一眼认出,这是青花瓷,只是,他不懂这玩意儿的品相,但看得出,是很有些年头的东西了,很精致,不像是作假。 另外就是几样嵌了铜纹的把件、木制品,都是些老物件,有的甚至已经有些残破了,零零散散地有十多样。 王明远看到这些东西,都开始怀疑,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借放电影,下乡淘古董来了。 早些年的各种运动,地主老财或是达官显贵的东西,大部分被收缴或是破坏掉,但也有不少因此流落民间。 常在乡下走,确实能经常碰到些好东西,尤其是这年头。 古董这玩意儿,在懂行的人手里,价值千金,但在寻常人手里,往往就是不起眼的破烂玩意,随手可扔。 王明远前两天刚得到的疑似金瓜贡茶的东西,对这一点,他生有体会。 这几个家伙,显然是有了某些渠道,所以,在所收集到的东西中,老物件占了大半。 倒是挺会弄! 随后,王明远又翻看了几人的所带的胶卷盒子,里面影片不多,只有十多部,都是些常规经典电影,还有些几部近几年拍摄的生活故事片。 只是,另外放着的木箱子,里面装着的影片,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箱子只有四盒影片胶卷,崭新的塑料盒壮着,应该都是刚出来没多久的,一部欧美、一部是港片,还有两部是小日子那边的,看看封皮就知道是大尺度、重口味。 话说回来,这些东西,向来是打通一些关系的利器。 老一辈的放映工作者还能谨守原则,轻易不会涉略,但年轻的,比较跳脱的年轻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思想更为开放,知道得也更多,不见城里一些杂志摊上,开启一代人身心教育的各种杂志都能隐藏其中了。 看到这些东西,王明远顿时笑了。他将几样老物件不动声色地收入自己的随身空间,然后将木箱子从车里拖了出来,提着返回知青点院子。 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在一干人面前,他将箱子随手往地上一扔。 「你们就是这样搞文化建设的吗?不知道这东西,还有车里那些,送到文化站,会是怎样一个结果,现在,明摆着告诉你们,文化站站长不来,这些东西你们一样也别想带走。」 看到这木箱的时候,几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此时,他们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完蛋了。 这些伤风败俗的玩意,私底下藏着掖着没什么大事儿,可一旦上了台面,尤其是本就是进行文化宣传精神建设的文化站的台面,那就绝对不是小事。…. 丁现奎面色煞白,当即就跪了,直挺挺:「我知道错了,放过我们吧,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要是真让站长来了,我们好不容易到手的饭碗,还有后半辈子,可就都全废了呀。」 刚才最嚣张跋扈的是他,现在跪得最快的也是他。 见身后三人还傻傻地站着,他赶忙招呼:「赶紧跪下啊。」 几人先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也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就连张守忠都疑惑起来。 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有如此大的威力? 「是什么东西?」他好奇地绕到王明远旁边,小声问。 王明远笑笑:「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 守忠瞟了眼王明远,果真走到箱子旁边,将箱盖掀起一下,细看之下,忍不住就是一声惊呼:「呵……」 下一秒,他砰地一下,盖上箱盖。被封皮上夸张的造型姿势给惊到了。 见张守忠这副反应,本就好奇的一干人,更加好奇了,纷纷围了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张守忠赶忙死死地按着箱子。 「都让开让开,看什么看,别吓起哄,这东西不能看。」 开玩笑,一众老小,男男女女的,这怎么看,能看? 在他的驱赶下,一干人只能作罢。 在整个张家坳,除了王明远,就数张守忠了有威望了。 他不让看,大伙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这几个***,就不是什么好货,还文化站的人……哼,就是几个杂碎,我呸,居然还好意思找到咱们农场上来,简直就是欠揍!」 张守忠冲着几人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随后,他走到王明远旁边,小声问:「这种事情也有人拍成电影啊!」 「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而且,这不很正常吗?陈进学和那会计,受安南女谍子诱惑瞎搞,还有那个,趴人墙头看寡妇洗澡的……是人都有需求,有需求就能被用来赚钱,好比衣食住行,也算是一种需求,至少对一部分人来说……怎么,三叔,你有兴趣啊?想看吗?」 王明远诡笑道。 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个粗犷的汉子有意思了。 张守忠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你个小辈,这种玩笑能跟我开?」 王明远讪笑,刚才确实有些逾越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几人面前:「说说吧,我不认为我去给附近三个生产队放电影有多大的错,即使没证,也不至于就能让人盯着不放,你们来这里目的是什么?想从我这里捞点好处?」 丁现奎低着头不吭声,身后的几个家伙却是说了:「本来我们是不同意的,却非要把我们拉来,就是他,他说你去放电影,把好处给捞了,必须得找补回来,不然费那么大劲跑一趟,划不来!」 王明远笑道:「大伙听听,以到处捞油水为目的的放映员,还配当放映员吗,捞好处捞到我这里来了……说吧,今天这事儿,怎么解决。」…. 「我们将这段时间得到的好处,全留下,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能饶过我们吗?待业几年了,好不容易弄到个工作,可千万不能丢了呀!」 丁现奎哭丧着脸,只差眼泪没滚出来了,还很不要脸地连挪膝盖,来到王明远旁边,拽着王明远裤脚一阵扯动,差点没将他裤子拽脱。 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下跪、哀求,这身段放下得真快。 王明远没好气地一脚将他踢开。 「既然知道工作来之不易还这样?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更难吗?」 王明远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以后别让我听说你们去放电影讨要好处的事情,我可是把你们的名字都记住了,有这么多乡亲作证,我随时可以找到芒县文站去,反正也没少跑芒县。 还有,给我记住了,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工作,文化站没给你们发工资还是咋地?好不容易有个饭碗,就该懂得珍惜,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王明远说得理直气壮。 听到这话,几人那敢停留,赶忙从众人让开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地挤了出去,到了车边,识趣地将车里那些东西,统统放到地上,包括身上装着的一些捞来的粮油布票和百多块钱。 在将东西拿下车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收来的哪些价值更高的老物件早已经不见了。奇怪的是,这些东西明明只有 王明远接触过,在众目睽睽下,回到知青点院子的时候,却不见他身上藏着任何东西。 只是,这种时候,他们那还敢多问多说,心里都很清楚,遇到更黑的家伙了,却也只能将一口气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此时,他们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 呜哩哇啦嘿 No.347 狮子抱球 人来得快,走得更快。 放映队的车子很快没了踪影。 王明远笑着摇摇头,将地上的木箱子搬进厨房,生了火,直接给烧了。 倒不是他假正经,这东西留下来,对他属实没什么用。 看影片干,那有实操来得过瘾。 又不是缺妹子,只是想与不想罢了。 他走出厨房的时候,张守忠已经领着三个小年轻,将丁现奎等人留下的东西搬到了知青点院子里。 「这些东西怎么办?」张守忠问。 「药材通通送到康朗香哪里,都是些好东西,留着有用,至于腊肉和钱,各家分了吧。剩下的山货,放在我隔壁的房间里,以后连同农场的出产,卖出去以后,大伙再分。」王明远简单处置。 他隔壁原本是客厅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出来,弄成了仓库。 山里收获的那些皮毛,风干处理后,都成捆地,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木架子上,还有平时采到的药材,也被康朗香领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大姑娘小媳妇加工出来,分装在袋子里,存放在房间中。 说实在的,房间里这味道,实在有些上头,王明远觉得,有必要好好弄间仓库了。 里面的东西数量再多点,怕是吃饭睡觉,都不会太安稳。 众人听着王明远这安排,都心领神会,洋溢起满脸笑意。 送归原主……鬼知道原主是谁? 平白多了这些好处,等同白捡,谁都乐意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 东西很快分送出去,一干人折返回家,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韩小玲也回了卧室,继续温习自己的学业。 在指点了她几个不明白的问题后,王明远返回自己的房间,将刚刚昧下来的几个物件拿出来好好端详。 两个青花小碗,自然不用多说。 另外几个木头把件,他认出其中一块是沉水香,是个狮子抱球的小把件,分量很重,不比装着《山家清供》古籍的木盒子差。 还有一个色泽淡黄的金蝉把件,有些残破了,金蝉的翅膀掉了掉了一块。 最后一个则是个蟾蜍模样,倒是完好。 另外,王明远还拿出一根嵌了铜纹的……紫檀木烟枪,还有一把铜质的小称,他以前见过,是在中药店里老中医用来称药材的, 木头把件,大多价格不是很高,单凭玩主的喜好给价。 说不上值多少钱。 真正让王明远惊喜的,是一个竹节状,看上去非常细腻温润的小瓶子,似玉非玉,他能想到的,大概就是象牙,表层上雕刻了非常精美的梅花图案。 翻看了一遍,这些东西,只能请人鉴定了方才知道价格。 古董这玩意儿,没有销售渠道的话,就是个小玩意儿,并没有电视剧或是电影里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换来大把的钞票。 对于王明远来说,纯粹是碰运气。…. 就比如沉水香,真舍得花这许多闲钱买来熏香的,有几个? 不过,好歹也是一笔收获。 王明远在赏玩一番后,又直接扔进了随身空间,独留下狮子抱球的小挂件。 他很喜欢那个小小的狮子抱球吊坠,仔细擦拭过后,变得温润喜人,但自己已经有了颗九眼天珠,倒是没必要更换。 去到韩小玲房间,王明远故作神秘地说道:「送你个好东西!」 「是什么?」 韩小玲兴奋地站了起来。 王明远还从未送过她东西,她此时眼里充满期待,小姑娘的心思早已经开了花。 王明远将手心打开 ,一直精巧的狮子抱着镂空绣球的吊坠展现在眼前。 「好可爱!」韩小玲欣喜地叫了起来。 「找根红绳栓了戴起来。绣球代表的是好运,狮子抱球,寓意好运在手的意思,又有辟邪的说法,预祝你这次高考,考出理想的好成绩。」王明远笑道。 「嗯……」 韩小玲乖巧地将东西接过,很快从书桌抽屉里取了根扎头的红绳穿上。 王明远帮她系好后,她将东西郑重其事地贴身放好。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 今天,王明远得带着她去县里教委报名了。 早早地吃过东西,收拾妥当,在八点启程。 半道上正碰到领着独狼返回的刘栎。 他的五天休假已经结束,要不是他老爸老妈挽留,他恨不得跟爸妈打过招呼就返回张家坳。 康朗香才是他惦记的人儿。 独狼现在也只听他使唤,不像其它几只明城犬,在几个民兵手中轮转,都能很好的使唤。 「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到王明远的车子,刘栎领着独狼停下来。 「我送小玲去县里报考,你到了张家坳,就住我哪里,等我们回来了,一起进山。」 王明远交代道。 「好……一路顺风啊!」 能留在张家坳,刘栎求之不得。 一个照面后,匆匆分别。 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王明远抵达芒县,找人问了教委的位置后,直接驱车去了办公处。 只是,让王明远没想到,在那里,韩小玲填了一堆资料后,怎么都审核不过。 他注意到办公人员眼珠子一直流连在韩小玲的成分一栏。 王明远差点就站起来拍桌子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 一转身,他领着韩小玲去了县政府,好巧不巧地,刚一下车就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马秘书。 王明远见状,赶忙上前招呼:「马秘书!」 「哟,小王啊,好久不见了!」 马秘书在看到是王明远后,笑着和王明远握了握手。 「是好久不见了!」王明远随后给他敬了支烟。 「你这是有何贵干啊?」 「说笑了……我只是领着她来教委填写报考资料,怎料硬是不给审核通过。」…. 「哦……怎么回事?」 王明远当即将韩小玲的情况,跟马秘书细细地说了一遍。 马秘书听完,当即就有些恼火起来:「这没理由,也说不过去啊,走,我跟你们跑一趟……倒要问问,这高考政策是怎么实施的。」 王明远心头一喜,暗道:有马秘书出面,事情肯定成了。 不出意外,马秘书随着王明远进了教委办公室,一阵数落后,那工作人员哪还有半分迟疑,很快在几张资料上盖了审核公章,算是将事情办妥了。 「以前没少碰到这情况,他们老是喜欢借故刁难人,不送点东西,就不给办,县委已经不止一次收到投诉信了,前段时间刚开会说过这事儿,没想到还死性不改,有的人,怕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了。我会将事情在县委工作会议中体处理,得好好整顿下这股子歪风邪气。」 出了教委办公楼,马秘书义愤填膺地说道。 王明远没有插嘴,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掺和的,自己的事情办妥了就行。 在马秘书一通火气宣泄后,王明远笑道:「马秘书,晚上赏脸一起吃顿饭,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 「就等你这句话了,上次吃了你一顿 好菜,至今仍回味无穷。」马秘书倒也痛快,没那么多惺惺作态。 「那……还是去白大厨哪里!」 「行……不过,就单我一个,人太少了点……你把老龙也叫上!」 「老龙?」 「就是龙耀武啊!」 王明远顿时笑了。感情马秘书和龙耀武也是老熟人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称呼。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 呜哩哇啦嘿 No.348 红扣大王肉 和马秘书说好后,王明远直接开车去了武装部。 作为特意表彰过的人员,门卫知道王明远,没有任何阻拦,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到了龙耀武办公室,王明远敲响房门。 「进!」里面传来龙耀武浑厚的声音。 王明远推门而入。 「你不在农场好好呆着,怎么有空跑县城里来了?」 王明远的到来,让龙耀武有些意外。 他正在用毛巾将自己的配枪拆卸下来的部件进行仔细擦拭,看得出,很是爱惜。 「进城办点事,刚托马秘书将事情办妥,心想着难得进城一趟,得请你们吃顿饭,感谢下领导对我的照拂。」王明远笑道:「领导,赏个面子?」 「当了农场场长了,越来越会说话了。我也听说了,你小子手艺不错,一直没机会尝到,这机会可不能错过。在哪儿?」龙耀武问道。 「白大厨家里,晚上八点。」 「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先去准备了!」 王明远正想抽身离开,却突然被龙耀武叫住:「等等!」 「还有事儿?」王明远微微愣了下,问道。 「就是最武装部准备进行一次民兵训练,你们农场担负着巡边任务,但也必须抽出人手参加,我想了下,全部参加训练不合适,就你,再叫上那个叫刘栎的,你们俩训练结束后,也能更好地带领你们下边的民兵完成任务不是。 你小子的事情,可不止一次传进我耳朵里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得拆炸弹。 人才啊,得好好锻炼锻炼。」 一听到拆炸弹,王明远就知道是上次追捕白面贩子的事儿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虽然自己没有负责看押交接,但是李同刘栎等人,肯定没少将自己一阵吹嘘。 还有就是,龙耀武竟然能直接道出刘栎的名字。 「您认识刘栎?」他不由问道。 「那小子我怎会不知,部队转业回来的侦察兵,身手了得,还懂得训犬,我这里有着他的转业资料的,原本我还在跟明城警犬所吵着要人的,没想到你小子下手更快,竟是把他给忽悠过去了。 就前面几天,我还专门让人跑了趟,想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武装部,没想到被他一口回绝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耍了什么手段?」 龙耀武瞪着王明远,很是不爽的感觉。 「呃……我们只是意气相投,是结拜兄弟,而且有丰富的经验,是个好手,想着自己农场里,正缺这样的人……」 王明远勉强解释,总不能告诉龙耀武,这货留下来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一个名叫康朗香的妹子,和山林里的一只金雕吧。 「行了……逗你的,我确实非常看重他,但,我也知道,你那里缺人手,而且,位置也很重要……反正转来转去,都是我武装部的人。」龙耀武呵呵大笑道。…. 王明远也心头一松,笑了起来。 离开武装部,王明远领着韩小玲,先去了一趟白启东那里。 他每天做厨,是接受预定的,生意向来不错,得跟他打声招呼,将位置预留下来。 见到王明远到来,白启东显得很高兴。 之前赌斗输了,他好生将王明远留下的火锅底料好好研究了一番,菜品味道得到了不小提升。 生意并没有因为这传出去的赌斗受到丝毫影响,慕名而来的人反倒越来越多。 他可没再将王明远当成是个狗屁不懂的毛头小子,更像是个多年的老友。 此时王明远有需要,他那有不赞同的道理,二话不说就将事 情应了下来,问清楚王明远需要的食材后,还专门骑着脚踏三轮去了菜市场。 王明远也不墨迹,进了厨房,背着韩小玲,将随身空间中存放的上次猎杀老虎得来,他一直留着的虎肉给取了出来。 虎肉煲汤,腥味比较重,最好的吃法还是爆炒。 这是他在用手机虎肉做法的时候找到的做法。 本以为老虎是一级保护动物,是禁绝捕杀屠宰的,根本就吃不到,也不会有什么以虎肉做菜的介绍。 没想到,一搜之下,非但有虎肉做法,甚至还有出售各种山珍野味的高级餐馆,其中就有售卖的虎肉。 比如,虎肉爆炒而成的「红扣大王肉」,虎鞭制作的「霸王鞭」。 他这才知道,动物园里的老虎死后,肉类就是交由类似的餐馆制作成菜品售卖。 三百块一斤的进价,弄成菜品,就是一千好几一份。 还知道,老虎在动物园里饲养的表层下,还有人在进行着狮虎斗的戏码,可谓是胆大包天。 他今天准备做的,就是红扣大王肉。 肉片切好,焯水后备用,然后就等着白启东返回了。 来白启东这里用餐的,吃的向来是野味儿。 大约半小时后,白启东返回,带回来的是麂子肉。 很情愿地,白启东打起下手,按照王明远的吩咐,准备一应材料,他则将麂子肉切块,焯水后加入各种大料和调味品文火慢炖。 至于虎肉,得等到龙耀武和马秘书来了再说。 晚上八点,两人如约而至。 桌上,王明远准备好的炖得很熟透的麂子肉,烧锅中汤水还在咕噜噜沸腾着。 他自己则将虎肉爆炒调味后端上桌。 在这里的都是熟人,包括白启东在内,几人都上了桌。 王明远顺便将韩小玲也介绍给龙耀武认识。 几人都是吃惯见惯的,在吃到王明远爆炒的虎肉后,都吃出了异样。 尤其是白启东,他自己没少接触野味,但愣是没能分辨出到嘴里的肉究竟是什么肉。 「嗯,感觉有牛肉的丝条,却没有丝毫牛肉味……这究竟是什么肉?很特别。」白启东不由问道。…. 王明远笑笑:「这是虎肉。」 「早些时候听说你们在山里还猎到了一头老虎,这时隔那么长时间,居然还能吃到……」 龙耀武很自然地将二者联系起来。 王明远一听,微微一愣。 肉类在这么闷热的天气,可是很难保存的。 他赶忙解释:「这可不是那头老虎,是前天去放电影的时候,从一个村民手中买来的,上次那头的肉可放不到现在,这不是上来一趟嘛,想着送点给你们尝尝……厨房里还有剩余,被我分成三块,到时候龙部长、马秘书和白老,你们一人留一块。」 「虎肉可是好东西啊,用心了!」 三人都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放起电影了?」马秘书饶有兴趣的问。 「前段时间去明城找周局长汇报工作,在城里废品收购站倒腾到两台电影放映机,找人修理后还能用,就带回来了,顺带还弄了些影片,想着大伙很长时间没看过电影了,也是给大伙精神生活增添点乐趣,就抽空去附近的三个生产队放了下电影,为了这事儿,昨天还有县文化站放映队的人找上门,说我无证违法……唉!」 王明远哀叹:「我那有那么多歪心思,纯属义务,居然还被诟病。」 「那确实是他们不该,乡下可不像城里有影院,想看的时候花上两三毛钱就能看上一场,老乡们能看上一场 电影,是多难得的事儿,明天我替你去说说,这是他们工作不到位,顺便给你把两证给办了!」马秘书笑道。 「谢谢谢谢!」 多两个证件不是坏事,也省得再有人抓着这一点找麻烦,王明远当然乐意。到时候若是再有人来查问,掏出证件直接砸人脸上。 饭后,不出王明远意料,两人将王明远拉到一旁,避开韩小玲,开始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弄到了老虎,就没弄点虎骨酒、虎鞭酒?」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的眼神热切无比。 「泡着呢,有些材料需要找,等酒泡好了,一定给两位备上一些!」 两人顿时笑了起来。 「懂事!」 。. 呜哩哇啦嘿 No.349 往死里整 分别之际,王明远顺便找龙耀武打探了一下民兵训练的情况。 从他那里得知,训练在五天后举行。 平时,训练为期不过十天,这次要求的是二十天。 这一次,主要是抽取一部分民兵骨干进行,到时候统一由各公社组织送往县武装部集合,然后前往训练地。 至于在哪儿训练,训练的内容是什么,龙耀武没说。 王明远也不好多问,毕竟,边疆之地,情况向来复杂,有的东西,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问了也没什么用。 不过,从龙耀武凝重的脸色上看出,这次训练,不是去一趟吃几天大锅饭,打打靶,跑跑跳跳,搞下队列那么简单。 领着韩小玲在县招待所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王明远领着韩小玲去跟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见了个面。 苏颖已经联系过他们,开始将进的货物批量送往芒县,让他们做了在芒县的二级批发点,事情已经进入正轨,生意好得不得了。 干批发,可比他们之前的零售,收入高了很多。 若是之前辞去工作来做生意,心里还有些忐忑,现在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跟着王明远混了。 李海波还悄悄告诉王明远,现在已经开始在试着规范管理,开放私人营业。 处于摸索阶段,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相应的政策就会下来。 王明远惊讶于李海波的敏锐。 不过想想也是,他老爸所在的打击办都并入工商了。 确实,这时段,工商管理正在进行尝试,到了今年的12月11日,第一块工商营业执照在温州颁发。 着也预示着,市场经济的全面复苏。 探过情况后,两人也没再过多耽搁,去吃过早点,在县供销社买了些零食糖果,直接驱车返回。 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抵达张家坳。 听到车子进来,独狼当先从院子里,双脚搭在李子树树干上,冲着王明远叫了几声,尾巴摇得欢快。 随后,刘栎从康朗香那里跑了出来。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一碰面,刘栎张口就问。 「还算顺利,总之事情办妥了!」王明远关于此行,不想多说,他转而说起了民兵训练的事儿:「龙部长点名,让你跟我一起参加这次民兵集训。」 「这有什么好参加的,就那几样,没意思,你帮忙问问,能不能换个人去,我还是觉得山林里自由。」刘栎一脸的不情愿。 「龙部长点了名的,哪怕你现在不在部队了,可民兵也是兵,咱们得服从命令!」王明远笑道:「再说了,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去?」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进了知青点院子。 韩小玲直接去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一路上吃了些零嘴,可是,这些玩意儿养嘴不养身,零碎吃一点还行,吃多了并不舒服,所以,一路上两人吃得都很少,这个时候,早就已经饿了。…. 至于那些零食、糖果,本就是给孩子们准备的。 「多煮点饭,呆会我来做菜,他们几个民兵我会叫过来吃饭。」王明远冲着韩小玲交代了一句,这才直接走到李子树下坐着,看着刘栎说道:「这几天,咱们啥事也别干,每天教我练武吧。」 身体素质达标这么长时间了,还一招半式都没学。 反正现下没什么事情,正好好好学学。 「好!」刘栎点头应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一锅乱炖味道更精彩的吃法了。 王明远取了不少牛羊肉和火腿,加火锅底料炒制后加水,又往菜园 子里取了不少新鲜蔬菜,做了一大锅菜。 油多,肉多,量足,是这锅菜最大的特点。 他将几个民兵全叫了过来,当然也少不了几个小屁孩的闹腾。 热热闹闹地吃过这顿饭后,闲聊的时候,王明远开口了:「我和刘栎接下来要去参加民兵训练,不连往返,得训练二十天才会返回。 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农场和巡边任务,就交给你们照管了。 我还是那句话,别的事情可以马虎,唯独巡边这事儿马虎不得,可千万不能懈怠。 当然了,农场的情况你们也清楚,那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饭碗,同样也是大伙的,这件事情,平日里注意事项,需要做的事情,都说过不少,相信你们也都心里有数。 三叔坐守村里,你们也知道,三婶快生了,他走不开。 人员的安排的调度,交给李同,你们明天进山的时候,帮我把话带到。 接下来就拜托大家了。」 自己和刘栎一走,张守忠又得留在张家坳,事情也就稳重老成的李同更让王明远放心。 众人纷纷点头,保证将事情办好。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王明远立刻起床。 同床的刘栎也跟着跳了起来。 他难得看到王明远没有赖床,看来,学武的事情,是真的上心了。 简单的商量后,两人领着独狼,朝着山野跑去。 当初抓蚂蝗的时候,那些草洼很是清净,而且非常适合摔打,也是为了不影响韩小玲给孩子们上课,所以,选择了那里作为训练场。 当然了,王明远主要是不想让村民看他笑话。 毕竟,柔韧腰肢的孔雀舞,就是必学的,那份妖娆,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身上,王明远自己都觉得别扭。 但架不住是锻炼体魄的好办法。 一路奔跑纵跃,算是热身,到了水洼草地上,稍作休息。刘栎开始进行武术指导。 第一次刘栎在王明远面前,展示了一套完整的拳法套路。 即使没有象脚鼓和铓锣等乐器的伴奏,王明远一样体会到了傣拳中行云流水、刚劲有力的拳法。 也真正意识到,这不是表演节目中的傣拳,而是实实在在的搏杀技。 此时看刘栎施展,有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感觉,动作柔韧有度,处处透着凶狠。 一套拳打完,刘栎看着王明远认真说道:「先把这套路学会,我再教你发力技巧和招式变幻技巧。 傣拳,在我们傣家人中,也叫‘反整,。是傣家老一辈人从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以飞禽走兽的神态为武韵,以植物的生长形态创造的路数。飞禽走兽和植物,指的就是大自然。而大自然的法则,向来就是残酷的生死,所以,我教你的武技,是古武,和现在村寨中流行的,不一样,太过狠辣,轻易就能致人于死地,我有一个要求,不到逼不得已,不要出手,武者,我还是赞同你们汉家人说的那句话:止戈为武!」 王明远细细思考着这句话,最终点点头:「我保证做到!」 刘栎却又笑道:「一旦出手,往死里整,千万不要优柔寡断,只为活命」 。. 呜哩哇啦嘿 No.350 女人使我强壮 张家坳的各种建设还在进行,几个民兵也都去了农场,这次,人员没有抽调回来轮休,他们得上一次长班了。 接下来三天的时间,王明远一直跟刘栎同吃同住同训练。 三天时间,王明远的进展不慢,在刘栎的不断纠正中,他已经将整套拳法路数学会。 业精于勤,这个道理王明远很清楚。 而刘栎也是要求他进一步熟练,只有熟练到一定程度,才能更好地体会那种发力技巧和技巧转换。 所以,王明远练得依旧很认真。 而刘栎这家伙,则是带着独狼和金雕去了山林打猎去了。 等王明远训练结束,返回张家坳的时候,却看到这家伙跟着康朗香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各种殷勤。 打个屁的猎,哪有妹子香! 晚上,离十二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王明远起床穿衣。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刘栎也还没有睡着。 「起夜!」 「起个夜还穿什么衣服,门一开,几下窜进茅房就行,麻烦!」 「隔壁有女同志呢,万一撞上,可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早晚是你的人。」 「咋没见你光着腚在康朗香面前晃悠?」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迟早是你的人!」 「呃……」 王明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得刘栎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起夜的时候就像你说的那样?可得给我注意着点,听到了没?」 「知道了!」 王明远这才起身出了屋子,今晚是他返回2023的时间。 十二点,他脑中一阵恍惚,身形出现在张家坳蜂场。 进屋舒服地洗了澡,换了身宽松的衣服躺在床上,王明远睡不着,想着80年那边接下来的民兵训练,他不由打开手机,那些训练内容。 时代不一样了。 现在的民兵虽然也时常举行,但似乎已经渐渐脱离老百姓的生活了。 早些时候听老爸王建兴还说过,90年代都还能经常看武装部下来召集民兵进行训练的,通常干部为期一个月,普通民兵也就是十天时间。 但王明远查了不少,发现那时候的民兵训练,主要也就是进行队列、射击、投弹、爆破和战术的训练。 也有对高炮、地炮、工兵、防化、通讯、侦查和海军、空军等民兵专业的技术兵,主要进行本职专业技术和专业战术训练。 那时间是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延长的。 在城市的民兵,还要进行巷战、街垒战、地道战和「三防」训练。 而边防地区的民兵还要进行打坦克、打飞机、打空降和游记战术的训练。 一般在民兵训练基地集中进行,训练结束时,还有考核,合格的发给证书,不合格的则要进行补训,直到合格为止。 看着这些训练内容,王明远一阵头皮发麻。…. 事情显然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80年代早期是什么时候? 和老苏交恶,和安南胶着,和金门那边也是麻烦不断。 那年代的兵,随着祖国的不断强盛,是最威武不凡的时候,所在的部队,都是上过战场打过硬仗的部队。 所以才有了国庆阅兵举世哗然的劈枪式,受阅士兵一个个眼神中,都充满着近乎实质的杀气。 那精气神凝聚出磅礴气势,威武无匹。 王明远还看到了那年代部队训练的记录。 部队甚至练习铁布衫,手劈砖头、以头碎砖,那都是小儿科。 还有武警,他们所练的格斗技,因为杀伤力太强,甚至在后期被禁止。 记录中那一幕幕训练画面,丝毫不逊色如今的特种部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此可想,哪怕只是民兵,所进行的训练也绝对不简单。 更何况,他所在的地儿,本就是边境,是个麻烦不断的地方。 王明远开始在为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训练做心里建设了。 早上的时候,张慧一大早赶来,很意外地看到王明远已经起床,在门前打着古怪的拳法。 她自然是不懂的,但见王明远练得一板一眼,很是认真的样子,也没去打扰,就在门前的塑料椅子上坐下,一边看王明远练拳,一边逗弄着两只围在脚边撒欢的土狗。 王明远这一练,就足足一个多小时,前前后后打了不下十遍,浑身热腾腾的。 他现在身上肌肉轮廓分明,汗珠子从毛孔中沁出,映着朝阳,晶光闪闪,尤其是那让很多人羡慕无比的人鱼线……张慧竟看得痴了。 看着王明远在肩膀上甩了毛巾,朝着浴室走去,她不由吞了吞口水,也跟着过去。 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现在早没了该有的羞涩,更多的是。 他大咧咧地依靠在浴室门口:「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这身段,比起健美教练也不逞多让……不,比健美教练的更好,没那么鼓鼓囊囊,但更有力量感,更为匀称协调,是因为练拳的缘故吗?以前没见你练过。」 「不……不是因为练拳,而是因为:女人使我强壮!」 王明远说着,伸手将她拖了进去,随后浴室门砰地关上,水声哗啦。 半个小时候完事,王明远满脸轻松地坐在木屋前烤着太阳,过了好一会儿,张慧才扶墙而出,一扯一扯地拖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你这人坏死了!」张慧嗔怪。 王明远笑笑:「应该的!」 蜂场中,几座分布错落有致的吊脚木屋已经完成,在进行最后的防腐处理和装修,一条条串联各处的鹅卵石小道也在进行铺设,鱼塘坝子早已经建好,请了专业老木匠制作的老式水车已经安放好,慢悠悠地转着,还有孔雀养殖园的各项设施也在建造。 王明远初步估计,要不了几天,以这么多人手,事情能很快结束。 而张慧在短暂的休息后,将蜂场如今的模样进行了一场小小的直播。 山水如画的地方,总是很招人喜爱,不少人纷纷表示,等到建成完工,一定要过来度假休闲,垂钓、享受美食,也完全可以跟着王明远上山找蜂、找菌子,寻些野趣。 说到菌子,倒是让王明远想到,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一年一度的试毒大会了。 嗯……准确地说,那是一场关于山珍的饕餮盛宴,哪怕躺板板。 呜哩哇啦嘿 No.351 一汪水,极品! 将蜂场的事情交给张慧代管,王明远在第二天回了一趟明城。 回家看过双亲,王明远在下午的时候拜访了邹天铭。 此次目的,主要就是请他帮忙鉴定一下从丁现奎等人手中得到的哪些小玩意儿。 称药材的铜质小称没啥好鉴定的,虽然电子称已经风靡,但一些老中医还是习惯用这种小称,所以还是能经常见到。 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不过,小称做工非常精巧,精巧的东西向来招人喜爱,所以,王明远还是将它放木盒里很好地保存了。 至于另外几样,倒是有必要鉴定一下,主要就是鉴定下材料,木头把件,他并不指望能值多少钱。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那个鼻烟壶,感觉很像象牙材质,但里面沾染了一些东西,他实在拿不准,只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 邹天铭大门没关,王明远探头看了下,他正在将自己花架上的一盆盆兰草放入水池中浸泡。 王明远敲了敲门,邹天铭回头一看是他,笑道:「小王啊,倒是有一段时日没见,快进来!」 「您老又在摆花弄草,真是好雅兴。」王明远笑着走了进去。 「那有什么雅兴,就是给这些兰草洗洗叶片上的灰尘,顺便浇点水,兰草这东西娇贵,喜欢散光,所用培养基质又得酥松透气,所以,这水分不太好保持,经常浇水,容易烂根,浇少了吧又怕缺水。 所以啊,我这十天半个月就得摆弄一次,一次泡个透,一次管十天,我啊,纯碎是给自己找麻烦!」邹天铭笑自嘲地说。 「能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怎能叫找麻烦,明明叫闲情雅致!」王明远笑道。 邹天铭打量了一下王明远,目光落到他的手提袋子上:「你来找我……是不是又有好东西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乡下弄来的,我自己也分辨不明,所以特地来找您老帮忙瞧瞧!」 王明远说着,将袋子打开。 邹天铭探着脑袋瞄了眼袋子里的东西:「走,进屋说!」 王明远被邹天铭领进书房,他自己去洗了手,擦拭干净后,回来戴上白手套,取出放大镜,将王明远放在书桌上的袋子打开,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小叶紫檀制作的金蝉,损了翅膀,黄杨木老料雕成的金蟾,崖柏陈化料制作的手串,这个有点意思,还值几个钱,这年头崖柏陈化料不好找了……」 邹天铭一边取一边看,随口报出这些把件的材质。 结果一通看下来,也就那崖柏的陈化料手串能有个一万到两万的价格,其它的,也就一般般,材质并不怎么好,能换个三百五百,还是看在做工上。 这结果,王明远早已经料到。本也就没太多期待,毕竟,木头材质的把件确实不太出彩。 「那你看看这个……应该是个鼻烟壶,只是,材质上我有些不懂,也不知价值,是否值得收藏,还请你老给鉴定下!」 王明远将自己口袋里的鼻烟壶取出,小心地放在桌上。 邹天铭看着这小玩意儿,拿起来掂量一下,见上面沾染了些污渍,倒了些很像是高锰酸钾的液体,小心地擦拭清洗着。 渐渐的,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在王明远看来更像是象牙材质的竹节状鼻烟壶,竟变得透亮起来。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鼻烟壶的壶壁竟然还是双层的,里面有一汪清水,内壁画有山石,外层则是一支傲骨寒梅,更绝的是,从有山石的那一面看,透过内壁清水光线折射,本来毫不相干的梅花和山石,很奇特的融为了一体。 「妙啊……」 不只是王 明远,就连邹天铭也是惊叹连连:「这东西,五百万卖我!」 王明远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老都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呢!」 「这就是个玛瑙制成的鼻烟壶,山石采用内画的手法,梅花也是画得苍劲,傲气凛然……真正最有意思的是这个!」邹天铭拿起鼻烟壶摇晃:「里面这一汪水。」 「这有什么说道?」王明远好奇地问。 「这可是大有来头啊!」 邹天铭笑道:「这鼻烟壶,就叫一汪水。」 「鼻烟壶在明万历年间传入中土,在清朝最为盛行,皇帝经常用鼻烟壶作为赏赐,致使朝堂中很多人鼻烟上瘾。知道什么是鼻烟吧?」 王明远摇头,他只知道是一种粉末,清宫戏中就时常有达官显贵拿着个瓶子凑在鼻子边闻,或是用挖耳状的小勺从鼻烟壶中取些浅黄色粉末放在指头,然后送到鼻孔中使劲吸入的情景。 至于鼻烟是什么玩意儿,他还真不懂。 「鼻烟,其实就是烟叶加工磨碎,筛选出细粉,混合多种名贵药材,封入陶罐埋入土中发酵一年后制成的烟品。有明目提神的功效,虽然说吸入后经常会因为粉末刺激打喷嚏……这可是清宫达官显贵才能享用的东西。 有鼻烟,自然得有装鼻烟的容器,于是鼻烟壶就此风靡,很多成品真的是精美绝伦。是只得收藏的好东西。 而你手头这个,单凭做工,就已经是极品之列了。 在清朝,那些达官显贵们,即使家财万贯,也很难弄到两种鼻烟壶,一种名叫水上漂,另一种就叫一汪水。 这两种鼻烟壶,都是玛瑙所制。水上漂,入手感觉沉甸甸的,但却能浮于水面,这在现代来说不难,胎底做的很薄,能浮起来,跟轮船能浮在水面上是一个道理。 最绝的,却要数同是玛瑙所制的一汪水,胎体双层,里面注水,这技艺,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复制,因为哪怕通过检测设备,也找不出注水孔究竟在哪,这可是天然玛瑙做成的。」 王明远细细地听着,也是大为惊奇。 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制作技艺竟然用现代工艺都无法仿制,古人的智慧,当真不一般。 却听邹天铭接着说道:「说实在的,这个小东西,也极为精美,关键的是这种技艺,卖给我吧……太难得一见了,五百万的价格,真的很地道了。」 这一点,王明远还是相信的。 这小玩意固然珍稀,但对王明远来说,还是换成钱实在。 真放在自己手里保管,什么时候被碎了都不知道。 他就不是擅长搞收藏的人。 见邹天铭如此喜欢,王明远也不墨迹,点了点头。 见状,邹天铭大喜过望:「走走走,我去给你转钱……其它另外几样,你就放这吧,晚点我给你打理一下,晚点给你送来,你现在也不缺这几个钱,这些小玩意都有辟邪招财的寓意,就让家里人留着戴吧」 「好!」 王明远笑道。 长这么大,还真没给家里人送过什么礼物。 也算是意思意思,图个吉祥。 No.352 从百虫宴上趟过几次的人 在家里盘桓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前往李筱熙在步行街的店铺,王明远意外地在店里碰到了李建国。 他棉鞋加宽长裤加对襟衫,一副老人的居家装扮,很是休闲的样子。 明明只是人到中年而已。 此时,他正懒散地躺在摇椅上,茶几上的茶杯中热气腾腾。 「王老弟,可是好久没碰到你了,怎么,是来找筱熙的?」 见王明远进来,他起身招呼:「坐!」然后随手给王明远倒了一杯茶。 「我确实是来找筱熙的,最近无意中在外边找到几块老茶,想让他看看成色。」王明远笑了笑,在对面椅子上坐下,随手将带来的一块拳头大小的金瓜贡茶茶团从袋子中取出来放到桌上。 李建国拿起茶团看了又看,重新放下:「这是金瓜贡茶啊,跟店里卖的很像,不过,色泽比店里的要黄得多,而且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唉,可惜,我是个粗人,只管吃,内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呼不呼…… 你这人吧,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天天搁这晃悠着,来了明城,也不见你多来几趟……筱熙外出陪朋友逛街去了,我这就打电话把她叫回来。这小妮子,她倒是闲了,开个店也不好好看着,动不动就把我拉来守着。」 李建国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却满是宠溺。 「她既然有事儿,就别打电话了,反正我这也是小事儿,不急。」 王明远连忙阻止掏出电话准备拨打的李建国,转而问道:「李大哥,那些黑毛猪怎么样了?」 「损失了一只,不过没关系,其它的长势都很好,而且,我请人做过检测,品种优良,有望在明年可以大力繁殖,这可得好好感谢你啊。」 李建国笑呵呵地说道,他顿了一下,看着王明远说道:「前些天闲着没事,也学年轻人刷刷视频,我这才发现,你小子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一个有两百多万粉丝的网红了,张家坳那地方现在一番规划整顿,大变样了,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尤其是你做的哪些美食,看得我直流口水。」 王明远微微一愣,讪笑道:「那怎么入得了你的眼,都是些虫子,我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博人眼球罢了。没看到我好几次都吃得差点撑不住了。」 「说的那里话,虫子怎么了,不是都有专家预测,再过些年,虫子很可能成为人类的主食吗。别看着难以接受,很多东西,可都是药食两用的,一般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李建国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正好这段时间公司进展顺利,我也乐得清闲,要不,这几天下你那里一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胆气……我可是从百虫宴上趟过几次的人,你这才哪到哪啊!」 王明远听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接受能力了。 说实话,他还真不相信李建国堂堂一个大老板,真能接受到这种程度。 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李大哥,这牛吹得有些过了吧?」 「过吗?」李建国伸出指头点了点王明远:「我可以肯定的说,你是真小看人了。只要是市面上有人吃,而且确定是能吃的虫子,就没有我不敢吃的。后天,后天我就到你蜂场,有什么招,尽管使来,让你长长见识。」 王明远笑了起来:「来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好歹也是有点身份的人,绝对言出必行。」 「能预告、能现场直播吗?」 「没问题!」 「到时候吃不下了可别怪我。」 「绝对不怪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后天在蜂场开直播,恭候大驾!」 两人越说声音 越大,就在这是,身着吊带短裙穿着非常清凉的李筱熙踩着高跟鞋回来。 「在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在说吃虫子的事儿呢……」 李建国避讳,当即将和王明远刚才说的事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李筱熙古怪地看着两人:「没点正形。」 顿了一下,她忽然笑道:「你们这不下点注?」 下注? 王明远微微一愣,李筱熙这妹子,玩得比他想象中还野。 李建国却是一拍即合:「对,下点注,你这蜂场建起来,别的不说,单是直播时粉丝的打赏收入就不少,可以小玩一下!」 「可是,我这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啊!」王明远挠挠头。 开玩笑,跟这种身家的大老板玩,他很难不心虚。 虽说身上的好东西不少,加起来,价值也是早就过亿的人了,但毕竟大部分都还没变现,跟人比起来,还是很不够看。 「如果你要是输了,这块老茶送给我如何?」 李筱熙眼尖,早注意到桌上的老茶。 那块老茶,就即使是真的金瓜贡茶,不过半斤的样子,也就十多二十万而已,还得是碰到买主的情况,他倒也不是很在乎。 好东西,也得有变现的渠道,没有的话,就是些摆设,真不是说想卖就能卖掉的。 「那若是李大哥输了呢?」 王明远笑问道。 「那简单,我若是输了,闺女嫁给你,我还好好给你一笔陪嫁!」李建国豪气干云。 李筱熙一听这话,翻起了白眼:「爸……」 「你看看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要换作其他人,早有孩子当妈了,你倒是一点不急。」李建国瞪了她一眼:「赶紧嫁出去吧,省得我看着心烦,开个店还动不动就把我弄来守着,你自己倒好,陪朋友逛街消费,要么酒吧,要么,活得倒是潇洒,像话吗?」 「你这么急着把我撵出去,我偏不,就留在家里啃老,啃到你们老……再说了,人家是有女朋友的。」李筱熙不无撒娇地说道。 她有啃老的资本,而且,她本身也是有着很好工作的人。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令人羡慕。 「对对对……」李建国连连点头,转而问王明远:「那个帮你直播的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 「是,就是阿渡镇上的,你们都见过的。」 王明远可没忘记李建国最后一次来拉黑毛猪领着李筱熙一起来,碰到张慧相亲对象找到蜂场的尴尬情形。 「她父母同意了?」李建国再问。 「没说过这事儿,不过,在他们家吃过饭了,也是虫子,土狗儿!」王明远道。 「那可是壮阳之物……唉,看来我这女儿啊,这次又送不出去了。」 李建国哀叹一声,顿了下接着说道:「既然这个注不成立,只能另换一个。筱熙啊,你看怎样合适?」 「我看这样好了,如果你输了,帮我老爸的公司,打一下乌金火腿的广告,时间不用多,就在你们发视频的时候,帮忙插播下广告,文案等我们下来的时候一起带来。」 李筱熙脑袋飞转,很有商业头脑的一个人。 王明远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 助力云省火腿畅销,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只是,少不得水友们要来上一句:广告无处不在了。 No.353 这是个狠人 咦! 不对啊! 王明远忽然发现自己被李建国父女两给忽悠了。 自己输了,那块老茶得留下……刚刚问的是李建国若是输了,下的什么注。 被他斜浑打岔说了将女儿嫁给自己,这爷俩一唱一和,最终注码不成立,结果被李筱熙偷换成了李建国输了,王明远还得帮忙打广告的戏码。 这姑娘,鬼精鬼精的,稍不注意,就着了她的道。 勐然反应过来,王明远笑着摇摇头:“差点被你们给蒙了!” 爷俩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居然没湖弄过去……行了,这样吧,也不要你的老茶,若是你输了,帮忙在发布的视频中打下广告,若是我输了,我把城外设立的养猪场股份,分你3%的股份。 若是没有你,那些猪崽我可没本事弄到多少,之前一头6千的价格,说实在的,猪种太难得,给得太低了。这一点上,你功不可没。” 李建国笑道。 3%养猪场股份,说送出来就送出来,别看着数字小,现在猪场也还没有盈利,但是,以现在人越来越精致的生活,在这方面,以后的市场前景必然不小。 长远看来,那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李建国身为养猪大王,王明远毫不怀疑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这玩得越来越大了! “李大哥,这样怕是不妥吧!”王明远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这有什么不妥的?” 李建国微微一笑:“我这女儿嫁不出去,但我可是把你当自家人了,再说了,以后我还指望到你那里白吃白喝,搞不好得到那地方养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你得赢了我才有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王明远再不接受,反倒有些矫情了,他当即点了点头。 看着桌上的老茶,王明远笑着看向李筱熙:“妹子,这茶你帮忙鉴定下,我估计是已经可以说是绝迹的金瓜贡,就是现在世上珍藏的那种。你不是有认识的港商寻找吗,你帮忙找人鉴定下,若是真品,告诉我一声,我这里差不多有十斤的样子。” “十斤……好!”李筱熙微微愣了下,有些诧异,但还是将事情给答应下来。 金瓜贡茶多难得,若是真的,价值不小。 接下来就看她的运作了。 晚上回到家,跟老爸老妈吃了一顿饭,闲聊了些蜂场的事情,还有家长里短,二老在听闻王明远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硬是逼着王明远给张慧打了视频电话。 一番聊下来,二老表示非常满意,挂断电话后,告诉王明远,等蜂场各种设施建好,他们要下来看看未来的儿媳妇。 王明远坦然地受了,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儿。 这下,他们也不再挽留王明远,相反,催着王明远回蜂场。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驱车返回蜂场,刚到蜂场小屋,张慧就从屋内跳了出来,嗔怪道:“你怎么能那样,知不知道人家尴尬死了。”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王明远笑道:“男婚女嫁,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再说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丑吗?除非你不愿意嫁我。” 张慧难得地红着脸,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能被你白占了那么多便宜,赖也要赖着。” 王明远顿时笑了起来:“我这算是求婚成功了吗?” 张慧狠狠地瞪了王明远一眼:“我这是被你逼上梁山了。” “你是在说,你准备当第二个母大虫?” “滚……” 两人一番打闹嬉戏,引得在收尾的一众工人不时往这边瞅。 闹累了,两人在小屋前坐下,各自拨弄着一只土狗。 王明远将自己这次去明城跟李建国打的赌说了一遍。 “你得好好想想,咱们这里还有啥吃的,越瘆人的越好!”王明远说道。 倒不是他非要赢。只是难得李建国来一次,又能直播,戏码自然必须得精彩些。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问一下,不然,到时候若是让人下不来台,可就不太好了!” 张慧想了想说道:“毕竟人家那么大的老板,面子很重要的。” 王明远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 他随即取出电话,拨打了李筱熙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李筱熙甜美的声音传来:“昨天才刚见过面,怎么,今天又开始想我了?” 一听这话,王明远顿时愣住。 张慧就坐在一旁,偏着脑袋听着的。 一开口就呢么劲爆的话,合适吗? 王明远是万万没想到,李筱熙还有这么一出。 果然,张慧一听这话,立刻横眉瞪眼。 “李大哥昨晚那么急着把你送出去,你可是死活不愿的,怎么,这才隔了一晚上,变成自己想把自己送出去了?你脑袋该不会是被驴踢了……不,城里很难见到驴,你应该是被门板给挤了!” 王明远果断出击:“大侄女,赶紧去医院看看,还有没有救!” “又叫我大侄女!”李筱熙嗔怪道。 “不大吗?” “果然,你们男人就没一个正经的,尤其是你,明明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结果,也是一肚子坏水……行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儿?” “我打电话来,就想问问,李大哥对于虫子类食物,接受程度有多大……” 王明远当即说了自己的顾虑。 听懂王明远的意思后,李筱熙笑了起来:“你随便张罗就行,我老爸可能比你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他可是能生吃蜈蚣的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 生吃蜈蚣? 这话把王明远和张慧都吓了一跳。 那是毒虫啊! 大名鼎鼎的五毒之一。谈之色变的存在。 “蜈蚣这玩意儿能生吃?”王明远简直不敢相信。 “蜈蚣毒性是强,但其实,只要蜈蚣的毒液不进入血液,就不会对人造成多大影响,相反,蜈蚣的毒素,若是被消化转换,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就像马蜂,被蛰到,毒性特别强的,能置人于死地,但即使这样,却有人用来泡酒饮用,是治疗风湿痛风的良药。 蜈蚣也是一个道理。 我老爸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打拼创业,吃过不少苦,也就在那时候,落下了很严重的风湿,别看着平时不怎样,可他一身的风湿,都能当天气预报了,没少被折磨, 生吃蜈蚣,就是他得来的一个偏方,曾瞒着我吃过不少,但效果确实很好。” 李筱熙解释道。 “你可是药物研究中心的人,我相信你的判断,你那么说了,我心里也就有谱了。行吧,就这样了,后天见!” “后天见!” 王明远挂断电话。 他看向张慧,张慧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明远。 “这是个狠人啊!” “难怪人家有这样的成就!” 果然,有付出才有收获,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No.354 红龙蜈蚣 “怎么办?” 张慧现在也没了主意。 对于一个能生吃蜈蚣的人来说,确实如李筱熙所说的那样,大概没什么虫子能吓住他了。 王明远想想,说道:“咱们就弄蜈蚣吧,一方面,这东西李大哥吃过,身体应该有了一定的抗性,不会轻易出问题。二来,那么凶勐的东西,本身就够精彩刺激!” 张慧摇摇头:“我还是担心会出事。” 王明远深深吸了口气:“没事,他女儿李筱熙也会跟着一起来,作为药物研究院的研究人员,她搞的就是药材研究,会有应对办法的,她都放心,我们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虽如此,王明远还是忍不住开始翻看手机,查看关于蜈蚣的资料。 张慧见状,也开始翻看手机。 关于蜈蚣能不能吃,网络上真的是众说纷纭,但在北上广,却又是端上餐桌的食材,并且售价不低,一般人还真吃不上。 健康栏目中,也专门有关于将蜈蚣晒**制出的饮片。 而且,还有不少专门养殖蜈蚣的基地。 但大多认为,蜈蚣不能生吃,因为这玩意儿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身上细菌多。 翻了半天,生吃蜈蚣的视频,王明远只找到一个,看的他头皮发麻。 再接下来,就是安南那边的妹子在林子里弄的吃蜈蚣视频。 看来看去,两人都觉得问题不大。 确定就以吃蜈蚣作为此次直播的内容。 第二天早上,张慧来得稍微晚一些,今天要做的事情,是上山抓蜈蚣。 两人都不太清楚山里的蜈蚣的分布情况,纯粹是去碰运气。 毕竟,现在已经入夏,正是蜈蚣活跃的时候,山里的植被又保留得特别好,相信应该不难弄到。 王明远穿了蜂衣,先将蜂场蜂箱中的情况,在早上十天太阳温暖的时候,检查了一遍。 张慧跟在身后,拍摄着一群群蜜蜂的状况,发给领养这些蜂群的水友。 蜜蜂的情况非常好,群势都有了不少扩张,相信在秋季,会有很不错的收获。 山区里就这点好,春秋季节不缺大蜜源植物,到了夏冬,依旧有很好的零星花草资源满足蜂群的基本需要,倒也不用担心蜂群度夏断粮的问题,只是气温升高和晚上的蛙类和蜡螟的侵扰。 蜡螟,一种会进入蜂箱偷蜜,并在蜂脾上产卵的飞蛾。 蜡螟所产的卵,随着孵化长大,会不断蛀食蜂脾,大小跟蛆差不多,并吐出大量丝线,是蜂群危害最大的存在。 还有蜂螨,也必须预防。 很多人说蜂螨对中蜂影响不大,实则不然,这玩意儿非但会寄生在蜜蜂身体上吸食蜜蜂体内的营养,还会对蜂蛹下手,导致发育不良,出现不少弱蜂死蜂,使群势弱化。 总之,防虫害,防高温,是蜂群在夏季最主要的事情。 至于马蜂,上次被王明远狠狠地弄了一次,情况好转了不少,只是偶尔还能看到那么一两只,注意拍打,问题也不大。 打理完毕后,已然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简单炒了三样家常小菜,两人填饱肚子后,提了一个有盖子的塑料小桶,换上结实的迷彩服,一起上山。 连续晴了数天,但山间林木深厚,依然潮湿。 王明远第一次注意到,在这年头,旱蚂蝗在腐叶间探头探脑。 他遭过这玩意的荼毒,裤子都脱过两次让人检查了,虽然没有80年那边那么多,但也不得不提放,提醒张慧小心避让外,他自己也砍了根棍子,在前引路,一路拍打。 根据蜈蚣的习性,两人翻找了一些林下腐叶较厚的地方。 花了近两个小时,也不过在腐叶间找到了两条黑背红脚的蜈蚣,这东西叫云南小红脚,十厘米左右,收获感人。 “这么找不是办法!”张慧说道:“照这样下去,忙到天黑,想要凑够十条都难,而且,大都太小。咱们得换地方。” 王明远想想,抬头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似火的太阳,点点头:“确实,咱们得换地方了。蜈蚣是喜欢夜间活动的生物,天阴的话还容易看到,晴天的话,就窝在窝里。而蜈蚣喜欢呆的地方,石头缝隙,和腐烂的木头中会多一些,咱们侧重找这些地方吧。” “好!”张慧点头。 两人继续在山间搜寻,目标则主要放到山石的缝隙中或是一些散落的石块堆,见到腐烂的木头,也是直接几脚踹开好好看看。 策略一变,效果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两人很快在一块杂草簇拥着的山石间的裂缝中,看到了数条长达二十厘米的红色蜈蚣。 这玩意儿,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名叫红龙蜈蚣。 红龙蜈蚣,算是国内体型最大的蜈蚣种类了,广东、广西、海南和云南均有分布,有20对步足,毒性较强。 大体型加毒性,造就其凶勐的性格,对附近小型动物向来是格杀勿论。 哪怕是对上蛇类,也敢猎杀。 红龙蜈蚣,一年蜕皮一次,生出两段节肢,传闻在工地上还挖出过一米长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王明远估计这是真的,毕竟有专家都出动了,并称之为红龙巨蜈蚣。 面对这样凶勐的存在,王明远和张慧两人,可都不敢直接上手拿。 戴上厚实的橡胶手套后,这才用小棍子从石头缝隙中将蜈蚣挑出,伸手捏住。 蜈蚣勐烈的挣扎着,那像钳子的颚,没少在橡胶手套上咬。 在抓一条挑出来后飞快逃窜的蜈蚣时,王明远伸手去抓的时候,抓到了蜈蚣的尾部,结果,这货返身就朝王明远手腕处咬来。 这可吧王明远吓出一声冷汗,也幸好他反应快,赶忙甩手将蜈蚣甩出。 他可不想体验被蜈蚣咬的感觉。 也正是从这里,他开始注意自己下手的分寸了,直接朝着蜈蚣脑袋捏,让其无法动嘴。 另外,王明远还找到几条肚子上沾着一连串卵蜷缩成一团的蜈蚣,他知道那是蜈蚣产的卵。这是红龙蜈蚣的习性之一,保护卵,直到孵化为止。 碰到这样的蜈蚣,王明远直接放弃了。 连换了数个地方,蜈蚣抓到了四十多条,在桶内争先恐后地往外爬,试图逃离红桶,但一次次掉下,在一起挣扎扭曲,看着都恐怖。 眼看数量差不多了,两人这才折返蜂场。 在王明远研究如何处理加工这些蜈蚣的时候,张慧则忙着将拍摄的几个视频发送到了猫爪视频上。 并预告了明天的直播内容:云省火腿大王李建国挑战吃蜈蚣,有可能活吃哦! 王明远翻看了下视频,真不知道李建国看到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No.355 生猛的吃法 这视频上传后,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天王明远被兴奋赶来的张慧敲门声惊醒后,他看到了数千条评论。 从未如此火爆过。 紧随而来的是,粉丝值又迎来了一次暴涨,这还没直播呢,就增加了不下四十万的粉丝。 围绕的话题是蜈蚣究竟能不能吃和究竟能不能生吃这两个问题,争吵个不停。 更多人则主要是好奇,都想见见这敢生吃蜈蚣的勐人。 李建国本就是明城名人,影响力不小,这个噱头一出,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其中,不乏一些和他有生意往来的老板。 所以,这次下注,其实已经没多少意义了。 对于王明远和李建国来说,都是双赢。 前提是,他能吃下这蜈蚣,如果能生吃,会更有效果。 下午三点的时候,李建国和李筱熙两人如约而至,在两人车子刚抵达张家坳的时候,张慧已经开启了直播。 随即,直播间在线人数,如潮水般涌入。 隆重地跟水友们介绍了一下两人后,王明远将塑料桶提来,将活蹦乱跳的红龙蜈蚣展示在水友们面前。 对此,李建国如预料中一样,并没有太过惊讶,澹定无比。 这下,王明远能确定李建国确实有吃这蜈蚣的实力了。 李建国倒是不急于在这件事情上停留,反而饶有兴趣地让王明远领着,在蜂场各处转了一圈。 “养蜂、民宿、孔雀养殖、红花,还有这山洞景点开发……你小子是越来越有想法了,这以后还想干些什么呢?”李建国笑呵呵地看着王明远说道:“短短一两个月没见,这张家坳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了,投入不小吧。” “是投入不少了,我运气还行,顺风顺水的。” 王明远说道:“至于以后还想干什么,我还真没那么多规划,想到什么有意思就弄什么,当然了,主要还是得看我这些水友们想将这里变成什么样。” 这话无疑极大地满足了水友们的心里,赞声一片,各种主意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当然了也不乏打造个天上人间这样的馊主意。 一个个脑袋瓜里,色彩总是很丰富。 李筱熙也惊讶于这里的变化,以前蜂箱里还一群蜂都没有的家伙,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在这小小山坳投入数千万的人了。 这里的环境,别说李建国,就连生活更为精致的李筱熙都觉得无可挑剔。 而正是这一阵的直播,让水友们对这片已经有了模样、山清水秀的山坳,充满了向往。 休息一会儿后,眼看进入直播间的人数已经差不多,不少人已经在催赶紧摆弄蜈蚣吃食。王明远也就直接上手。 其实,蜈蚣的处理非常简单。 王明远先用开水将其烫死,然后一只只用小剪刀挑开腹部,将内脏扒拉掉。 接着,就将蜈蚣稍作清洗后,放入水中反复煮。 这目的是为了将蜈蚣体内的毒素多排掉一些。 这也是王明远看来最保险的办法。 毕竟,王明远自己也没吃过,网络上的也只能算是到道听途说。 一连换水煮了三遍后,王明远这才架起锅,倒了不少油,将蜈蚣一条条放入锅中油炸。 油花翻卷中,一条条蜈蚣变得酥脆蓬松了不少。 模样也变得越发狰狞了。 出锅后一条条蜈蚣装盘里,那情况,看的王明远胆战心惊,撒了些椒盐调味后,送到李建国面前。 不同王明远等人,李建国早就已经等待了。 也不用快子,他直接撸起袖子,拿起一根蜈蚣条就往嘴里送。 卡察卡察的咀嚼声响起,看得三人目瞪口呆。 “嗯,很香,很酥脆,是不是被你煮的太过了,毒素都被排空,我记得我以前在广西吃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的苦味儿,这个没有,只剩下了酥香……你们也尝尝,单论吃的话,挺不错!” 他说着,拿起第二根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拿起一根递给几人。 三人毫不犹豫地摇头。 他们是真没胆量尝试。 “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是不是?”他冲着直播间笑道。 这下好了,水友们纷纷叫嚷起来,让几人都吃给他们看看,呼声最多的,是想看李筱熙吃。 这是直播间出现的继张慧之后的第二个大美女,尤其是气质上,一个个惊为天人。 对此,王明远和张慧期待地看向李筱熙,多希望她也能挑战一次,满足下水友。 王明远庆幸无比,水友们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以往可都是盯着他的。 李筱熙自然是不敢的,只是水友们一再催促,而且,看自家老爸也是吃得喷香,那感觉,简直跟嚼椒盐薯片没什么两样。 在李建国再一次朝她递来蜈蚣条的时候,她犹豫着接过,但却始终下不了口,不停地翻看着。 红彤彤的脑袋,密密麻麻的腿……咦,炸熟了还这般恐怖。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就把他当薯条来吃不就好了。被小王炸过了些,要稍微控制下,吃到嘴里就不再完全是这种脆脆香香的感觉了。原本这蜈蚣嵴背上的肉还是很厚实有嚼劲的。”李建国催促自家女儿的同时,给在一旁傻站着的王明远和张慧,又一人塞了一根。 在李建国的一番鄙视下,还是张慧这个接受能力更强的妹子先迈出了一步。 她闭着眼睛,一口咬下炸蜈蚣脑袋,满脸痛苦的样子。 不过,很快就舒缓了,接着眼睛跟着亮了起来:“确实很好吃,你们也尝尝!” 她这适应能力,王明远由衷佩服。 张慧都吃了,直播间早就等着他了。 没办法,他也试着吃了点,感觉没什么特别,但其实,他还是吃出了那种微微苦的感觉,还有,这炸过后,依然有着的一丝丝腥味反倒让味道变得很特别。只能浅尝辄止了。 不像张慧,吃了一根还能吃下第二根,他勉强吃过这一条后,就再也不敢下手了。 李筱熙也试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小口,吃到嘴巴里嚼了嚼,也不知道咽下去没有。 见到几人都尝试过了,嫌事不够大的水友又开始咋呼,让吃生的。 李建国对此,哈哈大笑,转头就问王明远还有没有。 “真要生吃啊?”王明远问道。 “那是当然,对我来说,来吃蜈蚣,就是为了那点毒性来的。被你弄成那样,毒都没有了。而且,我以前吃的,是从养殖场里弄来的,你这可是山上抓来的野生蜈蚣,毒性应该比那个要强得多,正好这段时间,关节僵得很,正好吃上两条,好好撵一下。” 他自己说着,见王明远犹豫,自己跑去王明远之前装蜈蚣的塑料桶看了下,发现里面还剩下十多条,当即跑厨房去取了快子回来,夹起一条,弄了些清水放在里面搅了几下,算是清洗,然后又倒了些酒浸泡一下算是消毒,接着直接用快子按住,伸手捏着蜈蚣的脑袋下来的第一段节肢。 在镜头前展示后,屈指直接将蜈蚣脑袋弹飞,然后直接就往嘴里送。 蜈蚣即使脑袋没了,还在不停地扭曲。 反观李建国,没事人一样,几下就塞到嘴里,咀嚼几下后,直接吞了。 不用任何调料,只是去了脑袋……这生勐的吃法,惊呆所有人。 No.356 学校和养殖场 洪七公吃蜈蚣,还要让蜈蚣去咬鸡,采用相克之法排除毒素。 李建国这是直接去头就吃,简直是吃蜈蚣吃出了新的高度。 整个直播间中彻底沸腾起来, 王明远也被要求去吃上一条活的蜈蚣,但他哪里做得到这一点,坚决不肯。 倒是李建国,接着又吃了一条,这才心满意足。 直播结束后,剩下的蜈蚣,被李建国让李筱熙小心地用瓶子装了起来,说是带回去泡酒。 李建国说的,他自己都做到了。 这次下注,输的自然是王明远。 李筱熙笑盈盈地将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了王明远,草草看了一遍,才发现,根本就是给他3%养猪场股份的合同。 “签了吧!” 李建国根本就是想要白送给他:“以后我到张家坳休闲度假的时候,给我留好屋子,别收我费用就行。” 随后,李筱熙又递来一份广告文桉。 “广告还是要帮忙打一下的,去找广告公司,花销也不小,你这里,我觉得效果也挺好!”李建国哈哈笑道。 王明远也不墨迹,直接在两个合同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双赢。 广告很简单,只是几句话而已,在李筱熙的协助下很简单就拍摄完成。 朴实的东西,广告也很实在,没有那么多花俏。 在好好地做了一顿饭招待过两人后,两人随即启程,返回明城。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王明远去一直呆在蜂场。 里面的建设完成,检查移交后,结清款项,王明远陪着张慧去了一趟孔雀养殖基地,弄来大大小小百多只蓝孔雀和不少喂养孔雀所需要的豌豆。 孔雀在国外又被称为豌豆鸟,豌豆是它们的主粮,放在专门划出的区域养着,蜂场一下子变得更为热闹了。 也就在最后一天的时候,李筱熙打来电话,告知王明远,他所带来的老茶,就是已经非常罕见的金瓜贡。 作为如此奇缺之物,港商开到了五万一两的价格,远超王明远意料。 他这十斤左右,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回了电话确定交易,约定好时间,王明远准备下次从80年回来,再将东西送到明城。 随后,他赶去镇上的几家农资店,花了三千块钱,直接弄了三吨的碳酸氢铵。 为了避免包装上的不妥,专门让人换成了没有任何标识的袋子装着。 原本他是想买效果更好的尿素的,可是,在那年代,尿素主要还在靠进口,碳酸氢铵才是主流,所以也就选了这种。 而且,就即使是碳酸氢铵,那价格换算下来,也比现如今要高得多得多。 当然了用量也没有现在那么大。 初次使用肥料,庄稼的效果比现在的强很多。 晚上十二点,换好衣服的王明远回到1980的张家坳知青点。 走的时候就已经看过没人,只是瞬间的事儿,倒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径直去了茅厕一趟,解决生理问题后,返回卧室安睡。 接下来两天,他依旧跟着刘栎学习傣拳。 回到2023,他可没少练拳,十天下来,随着拳路的不断熟悉,他已经能渐渐感受到一些发力技巧,如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一样,在刘栎的监督下,一套拳打下来后,刘栎就有些傻眼了。 “你简直就是个怪胎,昨天打的时候明明只能算得上马马虎虎有点模样,怎么到了今天,感觉就像是已经入门了一样,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当初我在学这拳法的时候,可是学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有你这点水准的。” 王明远笑笑:“说不定我真是个练武奇才。” “说你一句好,还真就喘上了……行了,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讲解发力技巧和各种情况的应对,等你把这些东西学会了,咱们再来实战!” 对此,王明远自然求之不得。 接下来的时间,王明远和刘栎两人,就一直窝在草洼练拳。 直到第三天中午,公社民兵团长田友坤亲自来了有一趟,告知明天到公社集合,参加训练。 邀请田友坤留在知青点吃了一顿饭,那天下午,王明远借故说是去一趟公社拉点东西,带着卡车,瞬移去了明城外树林中设置的锚点, 将自己之前带来的黑节草西枫斗和肥料都装卡车里,先将西枫斗送到青年路的连排房,交给苏颖,让她在跑服装生意,到了沿海的时候,抽时间专门联系下港商或是外商,将这批黑节草西枫斗卖出去。 随后开车出城,在擦黑的时候,瞬移回阿渡公社。 这才开着车一路摇摇晃晃地直接去了陈家沟生产队。 车子一进生产队,眼尖的人一看到,早早地跑去将陈尤东给叫了出来。 “王哥!” 陈尤东跑到打谷场见到王明远的时候,嘴角还沾着包谷饭颗粒,应该是听到王明远来了,碗一放就往外跑。 “叫人把里面的碳铵肥料下两吨,计划着用,今年庄稼弄好了,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王明远直接说道:“这是我托关系弄来的,这事儿,别声张。” “知道了!” 陈尤东立刻跑回去,很快叫来几个青壮,将车里的肥料搬去生产队的库房。 “这两天在忙什么?”王明远随口问道。 “跟着王哥学,也在忙着修建猪圈和厕所……王哥,事情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也跟队上的人开会商量过,大伙同意将修路的事情接过来,有灯泡照明,大伙儿都羡慕得紧。打算再过上半个月,各家各户的厕所和猪圈修起来,给庄稼上了肥料就后就动工。” 陈尤东急着表态。 “倒也不用那么急!” 王明远想了想说道:“先把学校弄起来,还有,去秤钩弯哪里,把那片地方用起来,建成牛圈和羊圈吧,你不是羡慕别的生产队办的生产队作坊小厂吗,把养牛和养羊的事情开展起来。” 陈尤东愣愣地说:“可是,这牛羊所需要的钱不少,队上太穷了,根本拿不出来。” “你们负责做,建材去公社联系,用砖和水泥,尤其是学校,得弄好点,等训练回来,我就去给你们联系老师。至于买牛羊的资金,我会给你们想办法,算是我们张家坳入股,你们出力,我们出钱……亏了不用你们负责,盈利了,陈家沟和张家坳五五分,当然了,你们人多,平日里的管理,也得你们的人上。” 他纯粹是想带动一下陈家沟。 而这对于陈尤东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陈家沟除了缺钱,就是不缺人和力。 他当即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王明远则直接从车里给他拿了两千块钱。 四五百块钱就能盖三间大瓦房的年代,这点钱,用来买建材盖这些设施,绝对绰绰有余。 在肥料下完后,王明远拒接了陈尤东叫去吃饭的邀请,开车返回张家坳。 打声招呼,让各家各户将肥料搬回家后,王明远回了知青点。 那里,早已经准备好饭菜的韩小玲还在等着。 “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就先吃,别饿着等我!”有人守着家等吃饭,王明远心里有些小感动。 刘栎则是在一旁,口水咽了又咽:“就是,傻乎乎的,这妹子太执拗了,非要等着,饭菜做好了,偏偏把大门给锁住!你再不回来,我该被饿死了。” 早就已经饿的刘栎在韩小玲打开厨房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取了碗快,自顾自地添饭,然后狼吞虎咽。 “这样傻乎乎的妹子,你遇不到!” 王明远笑道:“某人啊,咱们的医生可不见得会为你这样,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饿着。” “谁说的,我……我只是去看了下,确实没这里做的好吃!” 王明远翻了翻白眼:“馋鬼一个!” 三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完,早早地休息了。 不知道接下来的训练会怎样。 No.357 麻栗坡,老山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开着吉普,带着刘栎前往阿渡公社。 独狼趴在后座,很是乖巧。 本以为抵达阿渡公社,两人就算早的了,结果,到了公社办公大楼,王明远才发现,自己和刘栎两人居然是最后,别人昨晚就有赶来的。 开着吉普参加民兵训练,王明远这是独一份,引得一众人满眼怪异。 还不止如此,刘栎下车,独狼也跟着跳了下来,也吓得一众人面色惊悸。 那么雄壮的狗,他们就没怎么见过。 参加训练的有十六人,女民兵就有四个。 王明远和刘栎赶快入列。 感谢初高中和大学的三次军训,时隔数年,王明远也还能做得有模有样。 刘栎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没多久,他就更不用多说了,独狼也安静地在刘栎身旁站着,不跳不闹。 微微冲着王明远点了点头,身为公社民兵团长的田友坤轻咳一声:「好了,人员到齐。下面我讲一下,此次训练,是边境线上数个县区的一次联合训练,上边非常重视,你们去了以后,一定要用心学,归来时,还得对下边民兵传授。 你们都是咱们公社各个生产队推选出来的佼佼者,可一定要为咱们公社争光。 另外,再次重申一点,民兵也是兵,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 说到这,田友坤抬起手腕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接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全员听我口令,向左转,上车!」 转向的时候,队伍有些凌乱,有两人转错了方向。 虽说是兵,但毕竟没有怎么接受过正规训练,有的根本就没训练过,纪律上还是差了不少,顿时有人噗嗤笑了起来。 转错的两人也是面红耳赤地赶忙转身,随着前方蹬车的人上了车子。 「部长,有没有说具体训练的地方是哪里?」王明远趁机问道。 田友坤摇摇头:「以往都是在训练基地进行,但这次情况不一样,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龙部长,他也没有告诉我。」 保密吗? 没想到,临出发了还不知道在哪里训练。 王明远越发觉得这次训练不简单了。 「你车子就别开去,跟大伙一起坐卡车,不能搞特殊。」田友坤说道。 王明远点点头,这一点他还是能理解的。 将车子在公社大院一侧不碍事的地方停好,他也跟着跳上了卡车,坐在车屁股位置,刘栎的旁边,对面是两民兵大姐。 田友坤也上了卡车车厢,走到里面拍了拍车子,驾驶室里的驾驶员按了下喇叭,车子随即启动。 一路摇摇晃晃,前往芒县。 在下午一点左右抵达芒县,从各个公社赶来的车子已经有数辆,等了大约半小时后,又陆续来了几辆。 在这段时间,他们有些自由活动时间。一下子汇集了一两百号人,武装部变得热闹起来。…. 彼此间有熟识的,开始聚拢在一起闲聊着。 王明远认识的人不多,不过,上次在武装部接受表彰的时候,另外几个同样接受表彰的人他还是有印象的,碰面了都简单聊上几句,算是打过招呼。 见人已经到齐,龙耀武当即让众人集合,也进行了一番讲话,大概意思和田友坤所说差不多。 随后,一众人被安排在县国营食堂吃了饭,每人发了些干粮和水后,被再次要求上车。 十数辆卡车浩浩荡荡地排队行进。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车子这一走,除了半夜在途中一个小县城里加过一次油外,一直没停下。 这就有些够呛了,一众人 在车里摇来晃去,整个人都被摇得昏昏欲睡。 偏偏路面又非常颠簸,打个瞌睡,一不小心,就将自己脑瓜子撞得生疼。 车子没有走主道,而是选择了一些偏远小道,甚至其中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是泥洼遍地的土路。 不过,王明远还是判断出,车队正在朝着文山州方向走。 有了这个判断,他忽然有种直觉,此次训练,很有可能就在文山。 而且,这次训练,恐怕残酷无比。 因为,此时的文山,在和安南交界上,依旧战事频繁。 想到这一点,王明远不由拍了拍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还留着哈喇子的刘栎。 刘栎警觉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王明远凑在他耳朵边小声说了自己的想法,刘栎也一下子清醒起来:「这趟出来,咱们俩千万不能分开。互相有个照应。」 王明远点点头。 刘栎的经验在那放着,明显不是逞强的时候。 「到时候,我全听你的。」他很有自知之明。 车子在下午四点左右,抵达目的地。 「目的地到了,下车!」 车子依次挺好后,龙耀武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王明远和刘栎当先从车里跳了出来。四下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残破的小山村外的大片荒野。 人员被再一次集合起来。被龙耀武领着,带到荒野中,哪里已经撑起不少军用帐篷。参加训练的人不少,在荒地上列队等待着,人数得有上一两千人。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负责训练的人中,居然还有个熟面孔——指导员吴朝阳。 「这里,是文山州麻栗坡,老山!」 吴朝阳在讲话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王明远心里咯噔一响。 「从1979年2月16日开始,咱们的部队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胖揍了安南一顿,一度占据谅山,逼近其首府130公里。 可是,随着咱们的撤出,安南却恼羞成怒,紧跟着占了老山。 他们在老山,利用复杂的地形,挖掘大量的坑道,建造了大量的工事,布置大批地雷,再配上火力大纵深,形成了层次多、手段多的防御体型。…. 这是要干啥? 很明显,要把老山据为己有,是他们的报复心理在作怪。 同时,他们仗着在制高点,开始侵袭边境民众,迫使咱们的边疆的劳苦大众处于危险之中。 就在年初的时候,法卡山还有激烈交火。 之所以将民兵兄弟们召集到这里训练,体验真正的战场,就是为了让大伙明白,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而且,必须学会过硬的军事本领,做好万全准备!」 吴朝阳文质彬彬,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他随后命令各公社民兵团长将自己公社的民兵带去休息吃饭,而他则召集了几个县武装部部长开会去了。 「这是要打仗了吗?」 阿渡公社其他几个民兵显得很是兴奋。 「巴之不得,真要有这机会,我一定好好杀上几个安南猴子。」有人说道。 王明远则摇摇头,招呼刘栎跟着田友坤前往安排好的帐篷。 刘栎跟在身后,旁边的独狼走路一摇一晃的,脑袋耷拉着,精神萎靡不振。 「独狼这是怎么了?」王明远问道。 「独狼很少坐过车,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摇晃,它应该是晕车了!」 「晕车?」王明远微微一愣。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会晕车,狗也会!」刘栎苦笑:「这是我老爸 告诉我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休息一晚后,应该就会好了。」 。. 呜哩哇啦嘿 No.358 躺得太平了 晚上的伙食还不错,有红烧肉,有南瓜汤,还有米饭。 一个个在车上,就吃了一些干粮,此时有可口饭菜,哪怕胃口不是很好,也放开了吃。 刘栎给独狼也弄了一些,不过,它只是闻了一下,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明远也吃得很饱,他不知道明天将会面临怎样的训练。 无论如何,体力得赶紧补充起来。 哪怕他现在身体素质远超一般人,也不能马虎大意。 这里是麻栗坡,距离老山前线,不过十数公里的距离。 吴朝阳所说的事情,查过不少资料的王明远是清楚的。 他甚至还知道,咱们部队根本就没把安南放在眼里,这老山,不过是个各部队轮番上场的练兵场。 而这也大概是吴朝阳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至于他说的,年初的事情,指的就是广西和安南交界处的法卡山,安南试图乱我边民,造成重大损失。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了年五月,忍无可忍之下,在五号凌晨六点,大规模的炮击,只用十分钟就突破他们第一道防线。 面对设置的雷场,咱们的排雷班只用九分钟就排除完毕。 安南猴子直接被打懵。 王明远还知道,在七九年五月,安南签发了一份文件:安南正着手准备武装1200万人,这件事还被国外数个媒体,说是在80年年初发动。 更是在80年十月初,安南在边境集结了不下六十万人。 大概就是因为这份文件,民兵的训练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在备战。 虽不将安南放在眼里,但必要的准备还是应该有的。 只是,安南猴子狡猾归狡猾,但终究是虚张声势。这一点被邓公早就察觉,而且,现阶段正处改革开放,不适于大规模作战,所以,更多的时候采取防守,而将主要精力用于四化建设。 安南猴子不过就是以此为幌子,谋求他国援助罢了。 只是,没人鸟他。 早在第一次反击的时候,安南早就垮了大半了,面对咱们那么大的体量,援助再多,安南也不见得能翻起多大浪花。 想到这些,王明远稍稍松了口气。 不至于真的去面对枪林弹雨和炮弹。 但,毕竟现在人已经在这儿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帐篷里出奇的安静,折腾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所有人都很累,所以,没有人吹牛,都早早地睡下,一时间,帐篷内的鼾声此起彼伏。 第二天,王明远在集合哨的声响中惊醒。 紧张的训练也随即展开。 还是老样子,从最开始的队列队形变换进行。但这样的训练,只用了两天时间。 接下来,部队来人,开始教大伙开挖战壕。 最先学的,是从散兵坑开始的。 这个在选位置的时候比较有讲究,首先土质要比较松软,水线要低,不至于挖着挖着出水,还有就是不能有过多岩石,不然挖着挖着容易挖不动。…. 坑不大,长宽都在七八十厘米的样子,深不过五六十厘米,然后把多余的泥土在前方弧形堆放,弄成防护墙,方便士兵蹲着或是跪着射击。 接下来是双人散兵坑。坑长在3米左右,深度两端浅,中间深,能达到两米左右,能方便射击,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再接下来就是挖战壕了,其实也就是双人散兵坑连接起来,一条条战壕中多了相互联系的的交通壕。 挖过后,王明远才真正明白,自己在影视剧上看到的很多战壕,估计都是挖 掘机的功劳,跟自己现在所挖的,全然不一样。 也就在这两天的战壕挖掘学习中,王明远双手遭到了来到这平行空间,最惨烈的摧残。 火辣变水泡,水泡变血泡,破了再破。 不过,他都一声不吭地挺下来来。 王明远来到这世界有些时日了,虽然还是没干过多少体力活计,但经历的事情委实不少。 可不再像当初刚到张家坳时的一副娇嫩做派。 他很清楚,什么事情能马虎,什么事情必须彻彻底底的做扎实。 这是在进行民兵训练,这是在麻栗坡老山。 万一有变数,这可是能保命的存在,而且,即使没有变数,安全地返回张家坳,这些东西也有很大可能用得上。 毕竟,还有巡边任务。 偷渡者,非法倒卖者、团伙,不少人可都是真刀实枪的,不是儿戏。 在战壕的挖掘考核过关后,王明远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铲子锄头了,没想到,接下来继续学习的,是挖掘猫耳洞。 猫耳洞,准确地说,是一种小型的防空、防炮的坑洞。 就连地道,也是在此基础上延伸出来的。 就是在战壕土璧上开挖出仅够一两人容身的狭小洞口屈身,用以躲避炮弹轰击,尽可能减小伤亡的洞穴,因为形状似猫耳而得名。 此时和安南猴子对战,山地攻防,主要采用的就是炮战,这也使得,猫耳洞在这边,成了最为著名的存在。 往往很多时候,交战的双方,距离不过十数米远,头顶炮弹呼啸。 作为最重要的保命方式,猫耳洞的搭建、挖掘,又是整整两天的时间。 事实上,在云省,猫耳洞的形式多种多样,除了人工挖掘,还有很多利用天然洞穴的。 这里是喀斯特地貌,类似的石洞、缝隙很多。 王明远的手掌终于不再流血,经过这几天的磨练,干瘪后的血泡,逐渐变干,紧跟着成了老茧。 一拿到挖掘工具手就开始发抖,非要强迫自己紧握适应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的双手,在生出老茧后,似乎变得轻松起来。 直到此时,他忽然有了种难得的自豪感。 皮肤也变成了古铜色,身上的娇气,已经从形体上被磨灭了。 接下来的训练,对于王明远而言,变得就有些轻松了。 丛林穿行,他和刘栎不相上下,名列前茅。 射击训练,三点一线瞄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还是得归功于身体的两次强化。 转眼间,来到这片训练地已经过去了六天,也就在那边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王明远第一次听到了炮弹的轰击声。 一众人被惊动,从帐篷中钻出,看到远方的天空,一道道红光呼啸砸落。 那群杂碎,又开始瞎搞了。 不过,他们这里距离事发点还有不短的距离,也就只能听听响。 也不知在这些炮弹下,又有谁命丧黄泉。 有民兵见状,跳了出来,大声问:「为什么不打回去?」 有了这声吼,紧跟着又有好几个跳出来,纷纷***,要上前线,其中不乏女民兵。 事情很快被领导制止,让各自回去休息。 王明远才真正知道,这年头的人的血性,真不像后世只是口嗨。 但凡得到允许,他们是真敢往前冲。 王明远忽然觉得,后世的安稳日子,有多不容易,自己似乎躺得太平了。 。. 呜哩哇啦嘿 w..com,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No.359 猫耳洞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 王明远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肤色黝黑,脸上好几处地方被太阳晒伤破皮,所以,这次返回2023的蜂场,他直接在第二天早上早早地驱车离开。 总不能昨天分开,今天整个人就大变样吧。 所以,他给张慧去了电话,让她照看着蜂场,他自己去一趟雪区见朋友。 有售卖虫草的事情,张慧在这方面自然没有多疑。 实则他就是去了大理、腾冲转悠了一圈。 每天早晚练练拳,百日里看看风景,享受点美食,优哉游哉地过了八天,这才返回蜂场。 看到王明远那副模样,张慧当场惊呆:“雪区条件这么艰苦吗?” “紫外线是比云省要强也些!” 王明远简单搪塞过去。 很快又到了返回1980的时候,王明远喂饱张慧,解决自己的需求,返回张家坳。 没做过多停留,他立刻利用事先设置的时空锚点,瞬移到训练的地方。波澜不惊地解决了这次往返。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时候,全员被送往老山前线的山林。 那里曾发生过极其激烈的交火,弹坑到处都是,林木间随时能看到弹壳,很多草木被烧得焦黑。 当然,还有一个个分布在山林里,沟壑中的猫耳洞。 接下来两天,他们必须在这猫耳洞中,呆上两天两夜,进行一番锤炼,成为真正的战士。 安南不断的骚操作,大的战斗没有,但时不时的擦火经常都有。 王明远他们所到的地方,不是最前沿,但大批的战士就驻守在这些山林中的猫耳洞中。 王明远第一次看到了这些战士的所呆环境的残酷情况。 后世或许只是轻轻巧巧的一句反击战,就不会再有过多的说辞,但世上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现在,战士们接到的命令是坚守。 由于猫耳洞很小,除了一部分是人工挖掘出来的,还有不少是利用山林里的石洞做成,容纳不了几个人,通常两两一起,白夜轮换着休息执勤,大点的也就能容纳四五个人而已。 类似的猫耳洞,在山林里星罗棋布。 当年陈大帅给安南猴子上过军事课,如今这帮杂碎也将有战争史上有奇迹之称的猫耳洞用得炉火纯青。 王明远和刘栎来到训练场后,第一次被分开。他被战士领着,分到了一个有四人守着的石洞中。 这是有一批士兵被撤出去休整后留下的位置。 猫着腰钻进石洞的时候,王明远立刻傻眼了。 洞里四个战士,有一个穿着裙子,有个穿着纸做的裤衩,还有两个,根本就啥都没穿。 “这什么情况,怎么都不穿衣服?” 王明远在和几人简单介绍后,忍不住问道。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 一名年纪二十岁左右名叫郭大栓的战士,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笑道:“现在都六月份了,这南疆山岳丛林地带,夏天炙热难当,咱们就这么一个不足四立方米的石洞,却要挤上五个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穿吧?”王明远还是有些不理解,还有那奇特的裙子和纸裤。 说出来很多人不信,大男人居然穿裙子,还有跟纸尿裤很像的裤衩。 “空气湿热,在这洞里呆久了,会烂裆,全身奇痒奇痛,皮肤溃烂,别看着洞里现在还有些干燥,若是下雨了,洞里石缝中进水,到那时候更难受。这裙子还有这种用药物掺和制成的纸裤,目的就是为了透气和治疗。” 另一个战士说道:“就这裙子和药裤,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穿上,太稀缺了,而且还特别麻烦,还不如光着。” 王明远这才看到,光着的两人,腿根确实有大片红肿的地方,应该是被忍不住抓过,好几处破了。 还有一个的更严重,像是生了很严重的廯,都成了硬邦邦的壳。 一个个身上各处,到处是红疱,有的甚至已经溃脓。 事实上,他来的时候是早上,太阳还不太强烈,可即使如此,刚进去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汗。 洞里确实比外面闷热许多,空气尤其浑浊。 没过多大一会儿,整个人衣服就被汗珠浸透大片。 “这要是碰到打起来怎么办?”王明远再问。 烂裆难受,若是穿上衣服,更是一种煎熬,这种时候,为了皮肤能更好地通风换气,减轻伤痛发作,确实光着更舒服些,这一点他能理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又觉得,始终有些不妥。 “能怎么办,就这么带着家伙冲出去呗。” 郭大双笑笑,露出一口黄牙,很长时间没洗漱了。 简单闲聊几句,算是对他这个临时成员的欢迎。 然后,有两人开始睡觉,晚上他们还得执勤放哨。 空间太小,两人背对背靠着,脚抬起脚蹬着石壁,打起了瞌睡。 另外两人在分坐洞口两侧,不时探头朝外看看,有时侧耳倾听。 王明远也抱着枪缩在洞口一侧,洞内的安静,让他的注意力由视线转移到了鼻子。 霉味,汗酸味,夹杂着说不出明天您跟的腥臭味,空气污浊不堪,令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到了中午,太阳更火辣了。 洞内的温度再一次拔高。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紧紧地箍着身体,浑身不舒服。 干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自己的衣服脱掉。 他明眼看着自己的胸口,一个个汗珠子从毛孔中快速地挤出,然后汇集在一起,顺着肚皮滚下。 真是热得受不了,身体像是要被蒸干一样。 使劲地咽了口唾沫,他看看自己旁边放着的水壶,拧开盖子就咕冬咕冬一通勐灌。 “你最好省着点!”郭大栓提醒道:“每天就一斤水的份额,你这壶也就装一公斤左右,这可是你两天的量,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忍着点,现在痛快,明天可就够你受了。我们几个的可不敢像你这么搞。 还有,水喝多了,必然会经常小便,这要是在最前方,出洞的话,一个不小心,可能人就回不来了。 要知道,在前方,咱们部队和安南猴子,最近的地方甚至只隔着七八米。双方的士兵就交错分布在这些山里,都在盯着对方。” 这么近的吗? 王明远心里狂跳,他不由默默地将水壶盖子拧上,打起十二分精神,也学着两人,注意听注意看。 却听另一人小声道:“今天天气比昨天闷,昨天好歹还稍微有点山风,今天是一点都没有,怕是要下雨啊!” No.360 坚守在地狱的勇士 那老兵的嘴,像是开过光一样。 在下午的时候,山里勐然起了大风,之前还烈日高照的天空,很快风云色变,竟是不多时,云层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如同黄昏。 手臂粗的雷电纵横交错,像是要将天空撕裂一般。 紧接着,倾盆大雨随之二至。 洞里难得地稍微清凉了一些,两名睡觉的战士也被雷声惊醒。 一个个拿出酸臭的衣服穿上,上面都开始有地方长霉了。 几人像是没看见一样,胡乱地套在身上,并很有默契地将塞在里面的空弹药箱取下几个,垫在地上。 不一会儿,洞外山水哗啦啦地流淌,带着不少腐枝烂叶灌进洞内,很快积蓄起十数厘米深,一个个抱着枪蜷缩在小小的弹药箱上躲避着。 此时洞内,除了这箱子,可没地方落脚。 王明远心中开始叫苦:该不会接下来的时间,都得在这弹药箱上度过吧? 幸好,这场大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前后不过半小时左右,乌云散去,天空又变蓝。 一下子又热了起来,洞内就变得越发难受了,一大股超市腐烂的气味蔓延。 洞内的积水顺着石缝、泥土渗透,很快露出地面,可这脚一下去,不用太多活动,就是一滩滩泥浆。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几人取出没什么味道的压缩干粮,就着冷水,胡乱地充饥。 郭大栓告诉王明远:“晚上才是真正难熬的时候。” 王明远啪地一巴掌,拍掉一个已经在自己脸上就餐的蚊子:“蚊虫吗?” 郭大栓笑笑:“如果只是蚊虫,那倒没什么,反正叮着叮着就习惯了。关键是有些毒虫,经常会爬进来,比如蝎子、蜈蚣,还有一些蚂蚁,有毒不说,咬到了还贼疼。 反正睡觉的时候,警觉点,感觉有什么不对,赶紧处理,并且,处理要果断些,你在哪里畏畏缩缩地弄,反倒跟容易被咬。 一把过去,直接捏死就对了。” 王明远点点头,吃了点压缩干粮对付一下肚皮,自己也拖了个弹药箱子,没办法躺下,只能坐在箱子上,靠着石壁,抱着枪睡觉。 这一晚上,王明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只觉得一夜的时间里,就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时不时在自己的手上、腿上或是脸上拍打一下,然后使劲地挠。 天亮了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 身上不下十处被蚊虫叮咬过,昨天旁晚的时候他就见过那种花脚蚊子,体型不大,但被叮咬后,奇痒无比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甚至想要将整片皮肤给扒掉。 看着身上一个个红包,王明远无声地叹了口气。 昨晚守夜的两人退了回来,两个老兵正要顶替上去,王明远赶忙叫住另一个:“让我来吧,虽说是来训练的,但总不能一直缩在洞里。” 那老兵点点头,退到一旁。 王明远则蹲在坐在洞口一侧,打量着外面。 嗯,洞口位置稍微好些,空气清新了不少。 谁知道,他刚呆了没一会儿,一只硕大的山鼠竟然一点不怕人地窜了进来,那个头,比一般的松鼠还稍微大些。 它是冲着昨天傍晚吃干粮的时候掉落在地上的残渣来的。 王明远随手拿起洞口的一块石头,朝着山鼠砸去。 谁知这叫货灵敏非常,几下蹿跳出去,跳上了两个打着瞌睡的老兵身上乱跑,一下子将两人惊醒。 老兵毫不客气地一把抓捏过去,反倒被咬了一口,几下窜出山洞。 那名老兵低声骂了一句,弄了点水稍稍清洗,然后找了块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了事。 而被王明远顶替的那名老兵也没闲着,眼睛骨碌碌直转,在洞内四下打量,不一会儿,夜里摸进来的蜘蛛被灭掉两只,小红脚蜈蚣一条,还有两只黑色的蝎子。 王明远看着这些东西,不寒而栗。 真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被这些东西咬到,会有多痛苦。 不多时,那老兵又从缝隙中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插中一只灰色的蜥蜴,这种缩小版恐龙模样的东西,给人的感觉,丝毫不比那些蜈蚣蝎子差,被老兵随手扔出洞外。 就这样的环境,只是一天一夜,王明远就有了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也不知这些长时间驻扎在此,往往在洞内一连守上数天的战士,是怎么熬过来的。 甚至在作战的时候,很多人在猫耳洞中,所呆的时间长达数月。 这是地狱一般的地方。 这些战士,每一个都是镇守地狱的勇士。 而正是有着这么一些凭借坚强意志的战士,才有了国家的安定繁荣,人民的富足安康。 对此,王明远也是感叹连连,一切得来多么不容易。 早上的时候安然度过,下午偶然看到的一幕,让王明远更是惊恐。 阳光下,他陡然看到一条直径得有七八厘米,长数米,有着冰冷色彩的蟒蛇,从草丛中钻出,长长的蛇信吞吐着,慢慢地朝着左侧一块山石下爬去。 他清楚地记得,那块山石下,也有着一个很小的石窟,被当成猫耳洞使用,仅够两人容身。 那么大一条蟒蛇,若是钻了进去…… 稍不注意,怕是会出事。 “快看……” 王明远冲着职守的两名老兵示意。 两人探着脑袋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二话不说,郭大栓拿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那条蟒蛇抛去。 石头没有砸中蟒蛇,却撞击在山石上,发出一声山响。 被这石头一惊,蟒蛇快速地游走,很快藏入草木之中。 那猫耳洞中的一个战士探头探脑地朝着外面张望,显然,他被石头的声响惊动,也变得警觉,直到蟒蛇消失在他的视野,他才悄悄钻了出来,冲着郭大栓抱了抱拳以示感谢。 “去年没少发生蟒蛇侵袭的事情,有战友没有死在敌人的炮火下,却牺牲在这些蟒蛇、毒蛇的口中。” 郭大栓心有余季地说着,忽然勐地一个激灵,身上鸡皮疙瘩暴起。 他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身体,没一会儿又是一个冷颤。 明明身上还出着大汗…… 他身后的老兵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郭大栓憨厚地一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晚大雨过后,又被蚊子叮咬了好几次,今天早上整个脑袋就昏昏沉沉的,浑身不得劲,一会冷一会儿热……说是感冒又不像。” “你这是打摆子了!”他身后的老兵说道。 No.361 青蒿素 打摆子,又叫疟疾。 作为土生土长的云省人,王明远是知道这种在夏季由蚊虫叮咬而传播的病毒性疾病。 老人们经常会说起,毕竟是最容易出现这种疾病的地方。 尤其是在六七是年代的时候,曾经两次大规模爆发。 这在现如今已经销声匿迹的传染病,在那时候,真的是人人闻风色变。 最早的时候还是正在和大漂亮干仗的安南规模爆发,当时还向国内申请援助。 也正是因此,在六零年代就成功提取治疗打摆子特效药青蒿素的屠呦呦成了诺贝尔医学奖的得主。 打摆子,一会儿让人冷得在三伏天还需要盖被子烤火,一会儿又能让人觉得自个是蒸笼里的馒头热得受不了。 哪怕是个青壮,得了这病,要不了几天,身体也会垮下来,遭罪不说,还致命。 了解过这八零年代各种信息的王明远却也知道,青蒿素得得来其实非常简单。 在古代就有很好的治疗法子。 路边常见的一种蒿子,直接绞汁,也不用煎熬,直接伴水吞服就能治疗。 屠呦呦的研发,也是基于这方子的基础上完成。 而青蒿素并不是从青蒿里面提取的,而是从另一种会开黄色小花名叫黄花蒿的植物里提取的。 青蒿里面并不含青蒿素,之所以叫青蒿素,那是因为在古代,青蒿和黄花蒿都叫青蒿,并没有明显分类,直到本草纲目,李时珍才做了区分。 都是田间地头乃至荒野中很常见的东西。 大概也就是因为常见,才不被人们重视,大漂亮甚至斥巨资研发治疗疟疾的药物,始终不尽如意就是这个原因。 王明远看他难受,瞅了瞅外面就有黄花蒿,立刻跳出去,撸了几大把蒿叶子回来。 虽然部队里应该有治疗这方面的药物,但现在的命令是守在猫耳洞中。战士们向来是轻易不下火线。 这土法子倒也能拿来一用。 而且,疟疾这玩意儿是会传染的,既然郭大栓已经中招,其余几人也都有可能染上。 他从洞口选了一块有些凹陷的石头,简单搓了搓上面的泥巴,又从壶里倒了些水冲一下算是清洗,然后选了块小石头,将蒿叶也放在石头上碾碎。 几人也是莫名地看着王明远,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啥。 郭大栓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在弄蒿汁,这东西可以治疗打摆子,打摆子是会传染的,哥几个呆会都多少吃点,预防一下。」 王明远小声解释,手头上的动作可没停。 几人面面相觑,随手从外面弄一把蒿叶,就说可以治疗打摆子,真的假的? 这随处可见的蒿子,有这么大用处? 几人显然是不相信的,而且,这稿子的气味,光闻着就有些够受了,更别说弄出来的青绿汁液,能吃? 王明远花了十数分钟,将黄花蒿全数碾碎碾稀,一团地抓在手里,看向郭大栓:「张嘴!」 郭大栓面现难色。 王明远笑了笑,知道他们不相信这么简单就能治疗打摆子,他也不墨迹,自己张口,手稍稍使劲抓握,拧出不少青绿汁液进入口中。 妈耶,这味道真特么刺激。 辛辣苦涩交织,那叫一个上头。 刚一入口,他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但是,让别人吃药,他自己反倒吃不下去,那让人怎么看? 他赶忙打开水壶,往自己口中灌了些水,一口吞下,口中一大股蒿子的味道,难受。 好歹是吃下去了。 自己演示完,王明远这才看向郭大栓:「要不要试试?」 郭大栓看了看王明远手中那团青绿,吞咽了一下口水:「部队里的药很紧张,也不知道有没有治疗打摆子的药,如果这法子管用,那可不得了。」 说着,他也张开了嘴巴。 郭大栓是最先发病的,所以,王明远将一整团黄花蒿汁液都尽可能地弄进他嘴里,让他吞下后,赶紧喝水。 剩下的,王明远又分别给另外三个老兵都弄了一些。 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王明远就这么一个心思,如果不起作用,再让他们去找军医也行。 郭大栓吃下药后,换到里面去休息,由另一名老兵顶替上来。 一天的时间,在煎熬中度过,晚上又是蚊虫。 王明远干脆再弄了些黄花蒿,弄成枝叶涂抹在身体***在外的部位,没想到,有这刺鼻的味道,蚊子居然都不叮咬了,而且还有很好的止痒效果。 出乎意料地,郭大栓在傍晚的时候,情况就显得好了很多,这让他兴奋不已,自个就抽空跳出去弄了一些回来,弄成汁液吞掉。 也学着王明远的样子,用青蒿汁涂在身上止痒,尤其是烂裆。 在发现这一点后,另外两个老兵也学着做。 之所以选择用青蒿汁液涂抹身上防虫,倒也不是王明远误打误撞弄出来的。 这玩意儿,本身的气味特殊,而且,极少遭到虫害,最关键的是,王明远曾见过有老乡在晚上取葫芦蜂蜂巢带回家养的时候,通常会在葫芦蜂筑巢的树枝上涂抹蒿子汁液,这样,即使有马蜂顺着枝条爬过来,闻到那种气味的时候,也不愿意靠近。 第二天,郭大双出乎意料地痊愈了,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所以,在部队来人,将一众民兵召回的时候,他特意将这件事情跟领导提了一遍,倒是引得人一阵刮目相看。 回到民兵训练场,所有人都满是疲惫之色。 这只是两天两夜,一个个像是被狠狠地折磨了一通似地,皮泡眼肿地,整个一圈看下来,也就刘栎和王明远状态还不错。 难得地给他们休息了一早上,下午的时候,被领去打靶。 许是身体强化,视力也得到很好的加持,王明远发现三点一线的瞄准也不是多难,训练后得到的成绩还算不错。 不过,比起刘栎还有几个有丰富打猎经验的老手来说,这成绩就有些不够看了。 但王明远还是很满意,至少,以前一梭子出去,子弹去哪儿都不知道,现在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瞄准,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不会脱靶了。 第二天,又进行了手榴弹、迫击炮的操作学习,下午则是地雷安放、排除的学习。 好歹也是认真学习过排雷知识的,在这方面,他的认知让教员都觉得惊讶。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心里祈祷,自己以后千万不要遇到这种要命的玩意儿。 No.362 一撩二看三嗅嗅 随后的两天,一天,一众人学了战地救护,也就是一些紧急情况的伤势处理。第二天学的则是一些简单的安南语言教学。 不时从边境线上混进来不少安南谍子,简单的安南语言,在一些特别情况下,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事实上,这样的简单安南语,部队上的人大都会几句。 这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为初衷的。 战争残酷,但不能没有人性。 在遇到被围困的安南猴子时,还可以吼上一句:诺松空叶(缴枪不杀),而不是一枪干掉。 类似的简单运用语还有诸如举手投降、我们优待俘虏、我是中国人之类。 特定的场合,用特定的语言。 毕竟,来到前线的,很大一部分是安南内地的人,并不像边民一样懂双方的语言。 到了这里,民兵训练算是结束了。 王明远在这一过程中,学得很认真,轻松通过考核,名列前茅,得到了颁发的手写证书,证明是一名合格优秀的民兵。 这也算是一种肯定,也是王明远的转变。 晚上的时候,训练地进行了一次聚餐,准备了非常不错的猪肉和鸡肉,只是,那天晚上,又看到了安南猴子神经病地朝着这边发射了数十枚炮弹,轰响连连。 实在是可恶至极。 第二天早上,一众训练的民兵,在领导讲话结束后,除了小部分考核不合格被要求留下来继续完成训练外,其余人则分乘各自来时的车子,返回各自所来的地方。 「独狼又要遭罪了!」 王明远看着刘栎将缩着不肯上车的独狼强行抱上车,他伸手拍了拍独狼的脑袋。 刘栎惊讶于独狼的反应。 除了他和他老爸能伸手拍拍独狼的脑袋,他还没见过任何人敢对独狼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现在,王明远居然做到了,偏偏独狼还眯着眼睛,耷拉着耳朵,表现出一副很享受的德行。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回去后给它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刘栎也伸手顺着独狼脑袋到脊梁的毛捋了一下:「早知道该把你车子开来的,这样还能随时下车休息恢复一下。」 「唉……都是后话了,田部长说得也没错,咱们不能搞特殊。」王明远笑道。 自己开车固然自由,但这年头开车,也确实累,主要是那颠簸,让人受不了,而且,拧方向盘并不轻松。 车队很快动了起来,浩浩荡荡地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车上的人,在这段时间训练下,也已经差不多熟识了,没有来时那么沉闷,一个个有说有笑的。 尤其是从一个当初一同接受表彰的女民兵口中得知王明远曾一人生擒四个安南猴子的事迹后,纷纷要求王明远说说当时的情形。 「我那就是纯碎的碰运气,这有什么好说的?倒不如好好说说你当时的事情,作为女同志,你可比咱们这些大老爷们有勇有谋。」 王明远摇摇头。 他很清楚,这不是该拿来显摆的事情。 误打误撞而已,凭运气的事情,比起那些曾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老兵来说,算得了什么。 他顺带反推回去。 见王明远不肯说,众人的目光顿时汇集到那名女民兵身上。 纷纷央求下,女民兵很干脆地说起自己当初如何凭借烟味发现安南谍子藏身,如何到队上召集人手围堵,最后如何一马当先凭借一根木棒撂翻两个安南谍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在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怎么了?」里面有人问道。 王明远和刘栎则早已经起身,扒着篷布护栏朝前方张望,正看到一些老乡手持棍棒或是猎枪,数十人惶急火燎地穿过道路,朝四处奔去。 一个老头正在和最前面的吉普车中下来的龙耀武说着什么。 很快,一众人听到了集合哨,纷纷跳下车子,朝着最前方跑去,快速列队站好。 「老乡说,他们队上有人在上山打猎的时候,在山上发现了带着武器的几个装扮成普通老百姓的女人,怀疑是安南过来的一个谍子小队,被惊动后,朝着这边的山上跑了。 这些人过来准没好事,必须得尽快抓捕起来,不然的话,都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对咱们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都构成极大的威胁。 事情咱们没碰上还好说,碰上了就该义不容辞。 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上山参与搜捕!」 龙耀武的声音斩钉截铁。 「可是,我们该怎么辨别是不是安南谍子?」 有人发声问道。 在场的,除了少数几个见过安南谍子,大部分的人只是听说过而已。 装扮成普通老百姓,可不好辨别。 「这个问题问得好!」龙耀武高声说道:「事实上,安南的士兵,并不像别的国家一样,女兵人数会少一些,安南的女兵是极多的。尤其是谍子。 可别小看了这些女人,她们大都参加过非常严格的训练,能光脚穿行在满是荆棘或是铁丝网密布的地方,甚至能藏在泥塘里几天几夜不动,伺机生乱。 当然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跟安南谍子交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掌握了一定的方法。 对付安南女碟子,有一撩二看三嗅嗅这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都认真听好了,这也算是你们此次训练,回到咱们芒县还要学习的最后一课。」 说到这,龙耀武凌厉的眼神从一众人身上扫过。 一干民兵也是认真地竖起了耳朵。 王明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暗道:一撩二看三嗅嗅,这是什么骚操作? 「所谓一撩,指的是掀起可疑对象的裤脚看。安南女碟子,在乔装的时候,通常还穿着他们的军裤,只是将寻常衣物套在外面,这一点很容易就会发现,是让你们撩裤脚看,不是撩别的地方,是对女性的尊重,万一不是呢? 二看,指的是看脚。 安南的环境特殊,普通老百姓,因条件、习惯或是为了方便干活等原因,很多人都是打赤脚的,脚掌会非常粗糙,相对较黑。但安南女碟子不一样,他们经常穿胶鞋执行任务,所以脚会相对光滑,还会与腿部皮肤产生明显色差。 三嗅嗅,这个比较专业,是让你们闻一闻怀疑对象的手。 安南女兵有着非常严格的训练,在各种枪支的使用熟练度上,丝毫不比男兵差,因为经常开枪的原因,子弹火药的硝烟会在她们手上留下难以清洗干净的火药味。 只要怀疑对象符合这三点,基本不会出错。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自己认真记住,并好好运用起来。」 一番话讲完,王明远恍然大悟,他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他所臆想的那样,而是真正的经验积累。 汗颜! 当然,不仅仅是他一个,不少人都是非常错愕的表情。 「我们队上也有几个好手,会让他们领着你们一起,这样也能行动得更快些。」一旁的老头凑到龙耀武身边说道。 龙耀武跟老头耳语几句,老头很快离开。 不多时,他叫来几个年轻小伙。 龙耀武指了指王明远和刘栎,对其中一个年轻小伙说道: 「你跟着他们!」 随即,龙耀武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朝着山里散布出去…… No.363 追上了 给王明远和刘栎引路的,正是上山打猎发现安南谍子的年轻人。 之所以被特意指派来给王明远和刘栎引路,是因为龙耀武觉得两人身手都不赖,而且领着独狼,是最有机会抓到安南谍子的人。 两人忽然有了种被龙耀武押宝的感觉。 「你是在那发现那些人的?」 刘栎跟随着青年,快步穿行在林木间。 「就在前面,哪里有片林子,里面山石混杂,在一个石崖下边,以前上山打猎,碰到下雨的时候,经常会去哪里躲雨。 而且石崖下边还有个地方会出水,水很好喝,我今天就是准备去哪里喝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好几个人!」 年轻人脚步很快,只是一路奔行,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反观刘栎和王明远两人,则非常的轻松,像没事人一样。 「具体是几个人?」刘栎再问。 「我当时只看到三个女的,看她们其中一个拿着手枪,石崖下边被石头遮挡,具体不清楚里面有几个,但肯定里面还有人,我听到她们朝里边说话了,用安南语。」 年轻人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使劲捏了捏喉咙才接着说道:「我当时也害怕啊,别看是些女人,心狠手辣的大有人在,我穿出林子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也看到我了,我吓得赶紧掉头就跑,跑出老远后发现没追来,想着事情不对,赶忙下山去找队长。」 刘栎点点头,看年轻人来回奔忙,一副累得够呛的样子,速度也太慢了些,觉得不能再耽搁了,连忙说道:「你给我指个方向,我们俩先去追。」 这里距离他们生产队所在方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这样来回奔跑、找人,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安南谍子既然敢过来,就不是简单之辈,有这么长时间,足够她们跑出很远了。 时间耽搁不起。 年轻人抬手指了指两点钟方:「翻过那个山脊,看到那块大石头没有,旁边有一条毛路,顺着毛路就能到那片石崖。」 刘栎和王明远相视一眼,立刻放开脚步朝着那块大石头跑去。 两人速度极快,这种地方比起天坑周边的原始森林,可谓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对于两人来说,如履平地。 没多长时间,已然抵达巨石,很快翻过山脊,不见了踪影。 这速度,看得青年一愣一愣的:「这两人,好厉害!」 他也是会经常上山打猎的人,虽然水平一般般,主要也就是放套下陷阱,但生产队上的最好的猎人,他都很清楚,像两人这样快的,还从没见过。 王明远和刘栎两人,顺着年轻人所说的小道,很快到达石崖下边。 身为侦察兵,刘栎比王明远敏锐得多。 他仔细地看着石崖下,松软的黑色腐殖土上留下的脚印,还有烟头,比对了一会儿说道:「能准确分辨出的,有六人。」…. 至于烟头,会抽烟的女人不少,不奇怪。 独狼四处嗅,很快,探明几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一路独狼边嗅边走,速度不慢,这一追就追了一个多小时。 忽然,独狼静立不动了,抬头看着前方。 发现独狼的异常,刘栎立刻冲着王明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立刻矮下身形。 「怎么了?」王明远小声问道。 「独狼有发现了,距离咱们不是很远!」刘栎小声道:「应该就在前面的荒山上。总算追上了!」 王明远也打量着周围的情况,隔着老远,能看到翻滚一道山脊后有不少人居住,哪里有不少人 来来往往,是一个集市,看热闹程度,今天正是赶集的日子。 「混入集市人群,可不好找了。」王明远眉头微微皱起:「总不能真的一个个去撩去看吧。」 「没事,有独狼!」刘栎信心满满:「行动吧,先把荒山坡上的人搞定再说。」 刘栎说着,从腰间取了皮制脖环给独狼带上,然后轻轻一抖,冲着独狼发出了指令。 独狼立刻当先引路,朝着对面山坡摸了过去。 这一路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 十数分钟后,两人摸到荒坡的林木间,细细观察一阵,很快,刘栎就看到了第一个目标。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王明远不由嘴角一抽,一块山石旁,有个女人正蹲在哪里解手,那腚撅着,正在扯一旁灌木上的叶子,而旁边石头上就有一把手枪摆放着。 一看就知道是谍子。 王明远看了刘栎一眼,果断说道:「你经验丰富,你上!」 刘栎点点头,机不可失,他将套着独狼的皮带递给王明远拉着,又四下观察了下,矮着身形快速摸了过去。 不多时,已然到了女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山石背后。 正巧,那女人也方便结束,提起裤子穿上,取了枪插腰带上,用衣服遮住,正准备绕过山石往下走的时候,探头探脑的刘栎,忽然如豹子般纵跃而出。 听到异响,女人警觉地转身,却看到刘栎已经在身后,刚想喊叫,就被刘栎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捂住嘴,顺势搂入怀里,紧跟着一记手刀砍在女人的脖子上,女人随即瘫软下来。被他小心的放了靠坐在石头旁。 王明远惊讶于刘栎的身手,哪怕他现在身体素质已经不再刘栎之下,也开始学习傣拳套路,但其中的技巧比起刘栎来,还差得太远。 还得好好训练,加强实战经验啊。 刘栎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问题后,冲着王明远招了招手。 王明远会意,牵着独狼,也学着刘栎的样子,小心的摸了过去。 就在他到了刘栎哪里的时候,下边传来叫声。 是安南语,不过,两人都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他们之前是学了一些简单的安南语,但只能临时用用,大部分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思。…. 「石头下边六米处,还有三人。」刘栎小声道:「哪里有个小石洞,就藏在里面。」 王明远微微从大石头背后探头,小心地朝下方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哪里有个石洞,一个女的,就靠在洞口,四下张望。 而洞内,有缕缕青烟冒出,闻着那味道,应该是有人在里面抽烟。 「怎么办?」王明远小声问。 这种事情,他没亲身经历过,全无经验。 眼下,听刘栎的才是正途。 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一人一边,咱们朝着洞口边靠近,到位置后,一举拿下,我先对付那放哨的,小心点!」 刘栎小声说了句,接过拴着独狼的皮带当先摸了出去。 王明远看看四周,也选了隐蔽位置,朝另一边摸去。 似乎久久等不到这方便的女谍子回去,下边警戒的女人有些急了,冲着这边呜哩哇啦地说了几句,而就在这时,她全然不知,领着独狼的刘栎已经摸到了他旁边三米外的一块石头背后,而王明远也已经抵达预定位置,正探着脑袋悄悄看着刘栎所在的地方,等待他的指令,顺带将自己带着的冲锋前轻缓地打开保险。 殊不知,女兵见一直没有回应,神情也一下子变得警惕,将插在腰间用衣服遮盖着的手枪拔了出来,冲着洞里小声嘟 囔了一句,然后朝之前那女兵方便的地方小心地靠近。 忽然,她扭头看向刘栎藏身的山石背后,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刘栎就在这时,再次暴起,扑向那女兵,而王明远也没有迟疑,猛然窜向石洞,抬枪大声吼道:「诺松空叶。」 。. 呜哩哇啦嘿 No.364 还是孩子 王明远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洞里藏着的,是两个孩子。 没错,孩子! 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黑黑瘦瘦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两个孩子,就在石洞内靠着石壁,正有模有样地抽着烟。 王明远的突然出现,他们无比惊骇,惊恐地看着王明远,连小手中的烟头都夹不住,掉落在地上。好一会儿后,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像是做错事了一般,不敢抬头看人。 王明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呆呆地看着两人。 刘栎几下将那女兵的枪卸了,打晕倒地,也几下蹿到洞口边,看着里面两个小小的人儿,挠起了头发。 「怎么办?」刘栎问道。 「我那知道怎么办……只能一起带回了,交给上边的人处理。」 王明远想了想,说道。 眼下,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至于怎么处理,让别人头疼去吧。 他瞪着两人,呵斥道:「出来!」 两人互相推搡着,满脸害怕的样子,谁也不肯出来。 之前听说过,安南这边,连年干仗,男丁伤亡惨重,所以利用女人补充兵力,这其中,还有不少孩子,年纪小的,甚至有的还不足十岁。 标标准准的童子兵。 尤其在跟国内冲突的时候,没少利用这些孩子。 因为他们很清楚,女人和孩子的优势,混入国内,最不容易让人怀疑是一点,关键是,国内向来对女人和孩子宽容。 当然了,早些年的时候,和小日子打的时候,咱们国内也涌现出不少少年英雄。 这一点能够理解。 但真正面对这样的孩子时,该如何做,是极其考验人心的。 也正是因此,这些孩子非常危险。 不像国内的少年英雄,为的是保家卫国。 而这些安南的小家伙,却是被人培养的战争机器,其凶狠程度,丝毫不逊色任何一个成年安南猴子。 而且,他们更具迷惑性,往往防不胜防。 王明远非常警惕,打量着两个孩子,再次呵斥了一声。 刘栎也是看着两人,似是等得不耐烦了,伸手就准备将两人给拖出来。 谁知道,他手还未碰触到两人,反倒见其中一个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刘栎就一阵乱刺。 那眼神,凶狠得如同一头小狼崽子。 这样的孩子,又岂能难得住刘栎,被他一把抓住握刀的手,一把拖了出来,然后生生板开他的指头,将匕首取了出来:「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刀啊!」 随手搜了搜这孩子身上,除了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馒头外,别无他物,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王明远也去拉里面那个,谁知道,他刚朝里面伸手过去,突然看到那孩子居然从背后拿出一枚手雷,猛地扯掉保险。 「卧槽!」 王明远大惊。…. 这么不要命吗? 眼角瞟到刘栎正在解下鞋带,想要将他拎着的小孩双手给捆绑起来,没注意到这边情形。 他想都没想,直接纵身一扑,将两人扑到在地。 紧跟着,轰然一声巨响传来。 土石飞溅,血肉横飞,击打得外面草木噼啪作响。 王明远只觉得整个脑袋懵了一下,耳朵在巨响之后一阵嗡鸣。 也幸好,那小子还在小洞内,乱飞的手雷碎片被石壁阻挡,只有部分从洞口飞射出来。 他们躲得及时,并没有受伤。 稍稍适应下,王明远费力地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泥土,回头看着犹自冒烟的石洞,心里的一片空白,渐渐变成残酷两字。 这就是战争,当权者不把他人性命当命的游戏。 只是个孩子啊! 对他们自己尚且如此残忍,对待咱们的老百姓,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栎也静静地看着那石洞,久久没有说话。 大概是受到这爆炸声的召唤,同样在山上四处的人,很快有人赶了下来。 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现场。 「哪里还有一个,这三人就交给你们了。!」 刘栎将第一个被放翻的女人为之告诉赶来的几人,顺便将这孩子往几人面前推了推,走到王明远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多想,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最起码还有两个,咱们得尽快将他们找出来。」 他再一次牵着独狼在四处探索,很快又寻到了踪迹,朝着山下追去。 王明远也默默地跟上。 独狼顺着气味,下到山下的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一路小跑,十数分钟后,拐上了大路,并且顺着大路方向,毫不停留。 前方拐过一个山坳,就有村落集市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安南谍子中,有人混入人群了。 到了集市,可不像荒郊野地,这种地方人员复杂,各种气味纷乱,饶是独狼嗅觉灵敏,也得细细分辨才行,一下子,行动慢了下来。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刘栎意识到问题,将王明远拉到一旁。 「那你说怎么办?」王明远问道。 「我觉得,既然那几个安南猴子还在哪里等着,十有八九,出去的两人很有可能会回来,在这样的地方,既然伪装了,原路返回的可能性很大,要不你回去她们等待的地方守着,顺便让人赶紧对那两个安南谍子进行审讯。 审讯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更快得出离开两人的去向和目的,可以更好地追捕和防范。」 刘栎想了想说道。 「那你呢?」王明远点点头,随口问道。 「我去集市上看看,气味混杂,独狼分辨起来很难,可若是碰到人了,独狼也能立刻认出来,我的身手你清楚,没问题的。」刘栎笑道。 「就怕刚才的手雷爆炸,声音不小,怕是已经被惊动了。」 「问题不大,这里距离集市距离不短,又是在偏僻荒山上,有山峰阻挡,若是能听见,早有人过来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集市上人员密集,声音嘈杂,这点声音,很容易被忽略掉的。没事儿,反正咱们现在也是在碰运气。」 「眼下只能这样了,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顺利。」 两人说完,各自分头行动。 刘栎领着独狼朝着集市快步赶去,王明远则原路返回。 此时,龙耀武等人也已经赶到,那两个安南女谍子和孩子,被带到林子里进行审讯。 这种事情,王明远没有掺和,也不想去看。 但他肯定,有的事情,不用点手段肯定不行。 别看安南女人柔柔弱弱,在安南的地位也不高,实际上,在国际上,对安南女人的评价确实好评如潮,更多的是因为经过这么些年战乱,已经融入到骨子里的坚毅。 呜哩哇啦嘿 No.365 国之安宁,得来不易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这些安南女人,现在在王明远眼中,不过是些疯子、毒虫般的存在罢了。 审讯的结果比王明远所意料的还要快。 那个看到自己同伴被炸成渣的孩子,在略微的恐吓后,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剩下的人的去路。 和刘栎所侦测的结果一样,他们这一次出来的一共有六人,三个女人,三个孩子。 一人领着一个孩子搭档。 剩下的两人,确实去了集市,一方面去探查一下情况,最主要的,还是去弄一些吃食。 在得到这个信息后,王明远没有继续在原地等待,而是领着另外几个民兵,一同去了集市。 这集市,可比阿渡公社的要热闹的多,形形色色的人往来穿行,说着不同的语言。 安装最新版。】 在人群中,似乎一眼扫过去,但凡是领着半大孩子的女人,都觉得可疑。 好在没过多久,王明远就碰到了刘栎,那安南谍子和孩子,已经被他擒获。 独狼的嗅觉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很快识别出那安南谍子的气味。 刘栎果断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制服。 这在集市上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一度被人认为当街欺负女人和孩子。 幸好,一撩二看三嗅嗅彻底确认后,顺便在女人和孩子身上搜出武器炸弹,才让一众人闭嘴。 几人帮忙,将女人押着返回荒山,交给了龙耀武,被他找人押送回部队。 其余人则上了汽车,返回芒县。 又一路摇摇晃晃,两人在第三天下午回到阿渡公社。 和一众人分别后,两人乘车,赶回张家坳知青点,已经是傍晚时分。 车子刚停稳,张守忠和韩小玲就迎了出来,还有一干张家坳的老少。 “怎么样?”张守忠一碰面就问。 “回知青点先弄点吃的再说。”王明远笑道。 一众人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知青点,看着两人的眼神里,充满热切,像是久违的亲人。 “考的怎样?” 王明远在进入知青点的时候,先问了紧紧跟在旁边的韩小玲。 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韩小玲已经去芒县参加完高考回来。 “应该还行吧!”韩小玲扬起小脸,兴奋地说:“感觉很简单,我自己好好检查过,应该没什么遗漏。” 这一点,王明远倒是挺放心的。 毕竟,即使韩小玲一直呆在海城,在那样每日为生计奔忙的情况下,一样考上了海城的大学。 回到张家坳,王明远可是给她创造了更轻松的复习环境,学业只会更加精进,没理由考不上。 接下来就等通知了。 却听韩小玲接着说道:“三婶也生了,很顺利,是个大胖姑娘,非常可爱。” 生了! 王明远扭头看向张守忠:“恭喜三叔,这下儿女双全了。” 张守忠也很高兴:“就等着你回来给取个名字了。” “取名字?” 王明远微微一愣,这事情平生头一遭啊,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关键是:“这合适吗?” 在农村,取名这事儿,通常都是由孩子的爷爷或是老爸来取的。有的也是找先生取名,考虑下所谓的五行,总之是件很有讲究的事情。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张守忠笑道:“你可是咱们的场长,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的,只要你帮忙取名,啥名都认。” 一干人也纷纷看着王明远,都说让他帮忙取一个。 王明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先去张守忠家里看了看那个粉粉嫩嫩,还未完全长伸展,像个小老太婆的女娃,想了半天后,憋出一个名字:“就叫张瑞吧,这是我来到张家坳,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我希望她是天降的祥瑞,一生平安喜乐,也祝愿咱们农场顺顺利利。” “张瑞,张瑞……这名字好。” 众人纷纷念叨着,称赞这是个好名字。 张守忠也在念叨着,看得出,他对这名字,也很是满意。 事实上,女孩子取名比男孩取名要随意得多,不像男孩子一样,非得考虑字辈问题。 张守忠伸出指头逗弄了一下在三婶怀里安睡的孩子的小手:“闺女,你有名字了,张瑞,你明远哥哥给你取的,好不好听?” 随后,他进了屋子一趟,出来后给王明远递来一个红包。 王明远也大概知道些规矩,也不矫情,将东西接了装袋子里:“等孩子满月了,咱们好好给她办场满月酒……以后,咱们张家坳的每一个孩子出生,我都给他们办满月酒。” 一众人闻言,都高兴无比。 很明显,王明远这句话,是把孩子的出生,每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当成了农场的大事。 一时间,一个个眉来眼去,都在酝酿着是不是赶紧再生个孩子。 再一次返回知青点,韩小玲和康朗香几个女人忙着给王明远和刘栎两人张罗着饭菜,大伙这时候都还未吃饭,王明远干脆多叫上几人,再一次开宴。 丰盛的饭菜准备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不过,在院子中挂上四盏电灯后,那点黑暗,又算得了什么? 在饭桌上,一众人饶有兴趣地听着王明远和刘栎讲述这次训练的经过。 当说到猫耳洞时,一个个无不色变。 说到领着孩子混入境内窃取情报的安南谍子,震惊之余,又不乏厌恶。 顺带,王明远也将此次训练的精神传达出去。 国之安宁,得来不易。 没那么多热血青年负重前行,抛头颅洒热血,怎得往后这般越来越好的生活。 而这边境,还会有好几年,才会真正稳定下来。 真的是,且行且珍惜,万不可出现陈进学和安南谍子瞎搞的事情,小心提防!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和刘栎,叫上康朗香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早早地去了天坑。 二十多天的时间,就那么几个人守在天坑和边境线上,是该轮换一下,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了。 中午抵达天坑,王明远先领着刘栎一起,看了天坑中的灵芝和黑节草,发现灵芝已经在各处冒头,石壁上和树干上的黑节草,也早已经生根发芽。 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吃过午饭后,王明远和刘栎,领着两个民兵前往巡逻驻守点,去换李同等人,到了地头,发现几人也正在吃饭。 汤锅里翻煮着的……可都是菌子。 野生菌,出了! No.366 大蒜不靠谱! 那锅里,随着沸腾的汤水翻滚着的,不正是青头菌吗? 王明远看到这东西,哪怕刚在天坑里吃过午饭,也忍不住接过李同递来的快子,加入进去,想要好好尝尝。 这一路走得急,他居然没注意到山里的菌子已经出了。 青头菌,大概是云省最广为人知的菌类,也最受欢迎的东西。 和大多数有着严格加工要求的菌种不一样,青头菌是最为让人放心的野生菌了。 不用焯水,只需要简单的清洗,就能拿来炒着吃和煮着吃。 甚至,刚冒头的青头菌,直接拿来生吃都可以,有着一股子香甜味道,非常清新。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用在青头菌上,再合适不过了,怎么弄都好吃。 锅里切了不少麂肉熬汤,放了土豆和一些野菜,汤水弄得很浓郁,还在锅中放了一个小碗,里面打了湖辣椒蘸水。 安装最新版。】 王明远看到火塘中还有几个在烤着的干辣椒。 火塘灰里烧辣椒,烤得焦湖的时候取出,随便拍拍上面的草木灰,直接揉碎放入碗中,加入盐。汤汁和其它调料弄出来的蘸水,在很多人看来,这是极不卫生的。 王明远虽然身为明城人,但却对此毫无抵触。 小时候在张家坳陪爷爷的时候,爷爷也经常这么弄。 事实上,在云省农村,这是基本操作。 别人眼中很邋遢的弄法,吃在口中才知道,那湖辣椒中散发出的一股子特别的焦香有多诱人。 瞅准锅内的一个青头菌蘑孤,精准地用快子夹起,在蘸水中一搅,送入口中。 地道的湖辣焦香和青头菌的爽滑香甜混合在一起,那滋味,简直是人间享受。 同王明远一样,紧跟着加入进来的刘栎和另外两人,也纷纷动快子,都是才吃饱过来的,锅里占据大数的麂肉和土豆,在几人眼里,反倒成了配料般的存在,一个劲地朝着锅里的菌子招呼。 没几下,锅里的菌子就被捞得一干二净,看得李同等人面面相觑。 只是,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自己最后一快子夹了放入口中的蘑孤,不再似之前那些可口,反而有了一股子辛辣怪味。 他想都没想,跳出驻守点,直接将东西吐了。 回头冲着屋内一干人吼道:“都别吃了!” 一干人莫名地看着王明远。 “怎么了?”李同问道。 “我刚吃到一块有问题,怕是有毒。” 吃菌子,得相当小心,因为你完全无法预料究竟会是怎样的后果。 “辣的?”李同皱了下眉头:“这些菌子我都看过了,没问题啊,而且,全都是青头菌,连其他杂菌都没有。是我早上在瞭望台上驻守,抽空在这山头上捡拾起来的。 这片地方,大部分是松树和一些杨梅树,现在菌子刚出,出的也不多,我也没走多远,在杨梅蓬周围翻翻找找,也就捡了十来朵,肯定没问题啊!” 李同肯定地说。 “你确定全是青头菌?” 王明远有些不信,嘴巴里现在都还有些辛辣,他赶忙喝水,连漱了几次,感觉才稍微好了些。 “我确定!”李同点头。 王明远顿时愣住了,如果全是青头菌的话,不至于会出这样的味道。 青头菌无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并不是说吃青头菌就不会中毒。 常年生活在山里,但凡会往山上跑的,就没有不认识青头菌的。 何况,李同还是个打猎的老手,如此肯定,那就肯定没问题。 可自己又确确实实吃出了异样。 菌子出了,在后世被称作试毒大会,可见人们对菌子的喜爱,同时还有的那种提防心里。 每到这个时节,数以万计的吃菌子中毒事件,真不是闹着玩的。 “会不会是因为湖辣椒的缘故,被辣到了?”李同试探性地问。 看王明远的样子,也不似作假,应该是真吃出了问题,如果是辣的话,他怀疑是王明远吃到湖辣椒的错觉,误以为是青头菌所带的辣。 “不是辣味,很怪的一种味道,这点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王明远可不敢掉以轻心,他专门跑出去看了看自己吐出来的菌块。表皮青绿,没错,是青头菌啊。 可是,怎么会有这怪味呢? 就在一众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时候,张光敏突然说话了:“李叔,会不会是那朵表层上生了白霉,表皮上粘粘的青头菌?菌子是我洗的,有一朵青头菌上湖着一层白霉,斑斑点点的,还混杂了一些黑色的东西,我将那些东西扒拉掉,把菌子掰开看了看,除了有点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放在里面了。” 一听到这话,李同也是微微一怔:“如果真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一朵。我在一个树蓬稀烂的腐叶中翻找出来的。” “肯定就是它了!” 王明远摇摇头,看着一锅的汤肉:“这些东西端出去倒了吧,重新弄吃的。” 食用野生菌,出了问题或是直接吃死人的情况,往往很多时候,不是说分不清菌子的种类,而是在一些细节上的马虎大意。 就比如霉菌。 身为菌子,很多菌子上面会附着一些霉烂的东西,本身菌子无毒,却因为这些发霉的东西,导致菌子有了毒性,将这些霉物扒掉,菌子本身看着完好,也就没当回事,吃的时候中招。 当然,那些已经霉烂的自然更不能吃了。 还有不少有毒的虫子,本身就是以菌子为食物,在菌盖或是菌杆上咬个小洞钻进去,清洗的时候没注意,放在锅内烹饪,也会中毒。 尤其是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多潮湿阴暗、脏东西多的地方。 所以,在加工烹饪菌子的时候,往往都需要足够长时间的高温。 高温向来是化解毒素的利器。 王明远让直接将东西倒掉,几人却是看着一锅的东西有些舍不得,一个个都不动手。 节衣缩食的日子过的时间太久,到了农场,日子有所好转,兜里钱多起来,野味也能经常吃到,油水算是很足了,但这样直接将一锅油汪汪的东西倒掉,还都下不去手。 “应该不需要吧,锅里面放了大蒜!”刘栎在一旁,用快子扒拉着锅里的食物,挑选出一块大蒜:“大蒜没变色。” “这你就不懂了,大蒜是有一定的杀菌所用,可不是说大蒜有辨别毒性和解毒的作用,因为本身大蒜变黄或是变绿,都是一种氧化反应,氧化后产生的蒜绿素和蒜黄素都是能吃的。用大蒜有没有变色来衡量菌子有没有毒性,根本不靠谱!”王明远耐心地解释。 作为一个没少吃菌子,而且在后世将菌子吃得非常精细的时代,在这方面的注重程度,远比这时候要强的多。 这点小知识,王明远还是知道的。 只是,在李同忽然问什么是氧化反应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说了等于白说。 “总之就一句话,吃菌子是该放大蒜,但大蒜没变色不代表就没毒……” 王明远说到这,忽然觉得一阵心慌,紧接着强烈的呕吐感翻涌。话没说完,立刻冲出去吐了起来。 妈蛋,第一顿野生菌就碰到这事儿,无语了。 No.367 红伞伞白杆杆,一不小心躺板板 只是想尝点鲜,没想到把自己中午吃的全都给祸害出来。 王明远吐得差不多苦水都出来了,腹部开始随着呕吐一抽一抽的酸疼。 不仅仅是他,贪嘴的刘栎也跟着有了反应,只是没有王明远这么强烈。 刚才在吃的时候,其余人没好意思跟他们一起抢,就数他们两人吃得最多,结果,也就变成最遭罪的人。 看着两人的反应,李同不敢大意,得知康朗香也在后,打了声招呼,惶急火燎地回天坑找康朗香去了,他生怕出什么大问题。 张光敏则是在看到两人的情形后,端起一整锅汤水,倒得远远的,洗锅的时候洗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一朵腐烂叶子中扒拉出来的长了霉菌的青头菌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完全颠覆了青头菌无毒这一概念。 事实上,青头菌确实无毒。但很多原本无毒变得有毒,跟所生长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通常情况下,青头菌生于松树林下的草坪或是小灌木丛中,这些地方干净明亮,本身菌子也就变得干净无毒。 可是,总有特列,偶尔也有一些生于腐烂物较多,阴暗潮湿的地方。 而这样的地方,正是最容易滋生大量病菌的地方,很容易让无毒的东西,变得有毒。 在后世,最普遍的例子就是曾经被当成宝,后来又让人无比厌恶的桉树林。 桉树本身就带有一定毒性,这也使得在桉树林中长出的原本无毒的菌子,有了毒素,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 菌子美味,食用要小心。 断断续续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的呕吐后,王明远终于感觉轻松了一些。 随便折了些枝叶垫着,往地上一坐,哪怕是经过强化的身体,也感觉有些虚脱了。 「应该没事了,都别再围着我,你们肚子都还饿着呢,赶紧去弄吃的吧。」 王明远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将一众人驱散。 菌子,每年到了上市的季节,总会吃掉不少。 吃菌子中毒,他这还是头一次。 这感觉,还真是让人难忘。 还真是红伞伞,白杆杆,一不小心躺板板。 打从现在开始,王明远再也不相信别人捡的菌子了。 他决定,以后只吃自己捡的,最起码也是自己亲眼见看到过的。 不认识、不清楚、拿不准的,坚决不要。 得益于小时候在农村住过,尤其是最长的暑假,他没少上山捡拾菌子,倒也认识不少有毒没毒的菌子。 向来,菌子是云省人餐桌上最受欢迎的东西,区区一次中毒,就不吃,天理何在。 李同在十数分钟后赶来,平时得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被他缩短到了不到四十分钟,还是在返回的时候需要等待康朗香,不然,他还能更快。 两人大汗淋漓地赶回驻守点,看到王明远和刘栎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松林间的草地上长吁短叹,连忙跑过去。 「你们俩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康朗香急急地问。 一边说着一边给王明远检查,又是摸额头又是翻眼皮的。 王明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都吐干净了,应该没事儿了。」 「我有事儿啊!」 刘栎在一旁鬼叫。 康朗香赶忙跑到他旁边,给他做初步检查。 不过,这货分明是在找借口趁机揩油,哪有拉着人手往自己心口按说心跳好厉害的。 看得王明远白眼连翻。 「应该没事了!」 初步检查后,康朗香得出诊断结果,但还是不放心地给两人每人肌肉注射了一些阿托品解毒。 听康朗香这么说,李同才彻底松了口气。 菌子是他捡来的,他始终心有不安。 何况,他很清楚王明远在张家坳人心里的分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王明远也注意到了他的紧张。 这个粗犷得如铁打般的汉子,哪怕面对豺狼,也没出现过这样的神色。 「李叔,没事的,不用太过担心,以后捡拾菌子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了,咱们张家坳人不多,我不希望有人因为吃菌子出现任何意外,咱们都得好好的。」 说到这,王明远猛然想起张家坳的一干人。 现在菌子已经出了,他们平日上山干活,肯定没少接触。 王明远连忙跟李同说道:「李叔,你赶紧跟他们一起吃饭,吃完饭后立马下山,把我的话转告给从村里人,让他们一定注意,自己拿不准的,腐烂变质的菌子,千万不要捡,还有,捡拾的时候,一定不要马虎大意,别搞混杂了。再有,菌子一定不要吃得太杂。」 菌子吃得太杂,若是有毒,更不容易分辨究竟是什么东西带来的毒性,不好进行针对性治疗。 而且,菌子种类过多,混杂在一起,本来无毒的东西,也很有可能因为一些交融,滋生出毒性。 「好!」李同点点头,朝着驻守点走了几步又停下身来:「要不这事还是你回去跟他们说吧。」 王明远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你现在身体看上去状况不太好,应该回去多休息几天,巡逻的事儿还是让我来吧。」 「就这?李叔,你这可就小瞧我了,我这身板,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不就吃菌中毒了吗,吐也吐了,针也打了,恢复过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不信你问刘栎,我壮实着呢。」王明远笑道。 李同果然扭头看向刘栎。 「没事的李叔,这家伙的身板,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可真正比起来,我的身体素质可能还不如他,又不是多么强烈的毒,休息一下就能又跑又跳了,你就放心地去吃饭,回村里休息吧。」 刘栎肯定地说道。 「那好吧!」见刘栎这么说,李同也不再坚持,放心地去驻守点跟一众人吃饭。 吃完饭后,他们将驻守点这些时日积攒的兽皮和熏肉带上,返回天坑,邀约之前一起留守天坑的人回村休息。 「你也跟着回村吧,替我照顾好村里的老小!」 比起天坑里的青壮,张家坳留守的可大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换句话说,都是比较弱的,他们更容易出事儿。 吃菌子这事儿,肯定管不住,只能小心提防了,王明远强调:「一定要跟大伙好好说说这事儿,让他们不要乱吃。回到农场里的时候,顺便跟他们留守的几个也说一下。」 「好!」 康朗香很是果断,起身跟上了李同等人。 剩下的四人在驻守点休息了一阵,见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巡逻。 王明远比较虚,就让他留守在驻守点的瞭望台,由刘栎领着去巡逻,还给他专门留下只明城犬帮忙警示。 这货去训练一次,早被憋坏了,独狼能带着走,金雕却不行,一直留在张家坳由张守忠帮忙喂养着,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领着金雕去放风了。 见几人离开,王明远嚷嚷道:「看到能吃的菌子,都给我带回来哈。」 「还吃?」 刘栎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吃!」王明远笑着反问。 No.368 鸡腰子菌 云省人对于吃菌,向来执拗。 真的是上顿才被毒,下一顿就忘得一干二净。 王明远也不例外,原因无它,纯粹是因为菌子实在美味。 「毒不死你!」 刘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领着几人走了。 王明远继续休息了一会儿,也起身慢慢地朝着驻守点后的山坡爬去。 他先到了山顶的大树下,顺着绳梯爬到瞭望台上,用望眼镜朝四处仔细地巡视了一番,见没有任何异状后,才又下树,在下边大片林子里搜寻起来。 这片林子,针阔混交。向阳、敞亮。 通常情况下,菌子在雨天过后出的最多,像现在这样,刚开始出,又接连天晴几天,菌子的踪迹就很难找到了。 王明远所留意的地方,主要还是松树下、杨梅蓬周围还有稍微空旷的草地上,拿着根棍子,四处拨弄。 翻寻了半天,才在一棵松树脚发现了两朵相距不过十数厘米的青头菌骨朵。 骨朵,属于菌盖还未打开的状态,是菌子最好的时段,刚刚冒出松叶一点点,微微见青绿,大部分还白生生的。 他小心地将松针拨开,把两朵菌子捡拾起来,将根部站着的泥土掐掉。 两个青头菌小骨朵,显得很是可爱,关键是几乎没沾染其它东西,白白净净地。 随便擦了擦表层,又找了小棍子,将菌瓤里的土粒挑掉,直接塞嘴里嚼了起来,那种青头菌本身自带的清甜和微香很快充斥整个口腔。 一种儿时的感觉油然而生。 接下来他又换了好几个地方,又零散地找到六朵青头菌。 这次,他没有直接生吃,只是小心地装自己袋子里。 搜寻的面积不小,但收获感人。 算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再下点雨,那时候才是吃菌子的时候。 他准备返回瞭望台,就在路过一片草地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 草地上竟然看到了一片指头大小的球状淡黄色蘑菇。 鸡腰子! 一种形状很像鸡腰的菌子。 王明远一眼就认出来,扫视了一下周围,他发现这一片居然不少,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仔细找找的话,能得到更多。 这也是一种能直接生吃的菌类,不过,入口后没啥味道,很淡。 但是,不妨碍它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鸡腰子菌,很多人会跟马勃菌混淆,但其实不是同一种。 马勃菌,通常又叫做马屁泡。 在很多山地的地埂没什么杂草的土璧上经常能看到,嫩的时候确实跟鸡腰子菌很像。 如果单说名字,很多人估计不知道马勃菌。 但是,上过山的人一定见过老掉的马勃菌,就是变得灰灰的,顶部有个小孔,一捏到或是踩到,就会喷发出青灰的东西。 当然了,马勃菌也是极好的一个菌种,在嫩的时候,拿去切片,做出来的菜肴,外脆里嫩,加上其特殊的香味,别有一番风味。 事实上,马勃菌在市场上不低的价格,就足以说明人们对它的喜爱了。 不过,样貌上跟马勃菌很像的鸡腰子,在王明远看来,却是被人低估了,并不是主流菌类,很多人视而不见。 鸡腰子菌在嫩的时候切开,里面白生生的,随着逐渐变老,颜色也不断加深,最终变成棕灰色,直到腐烂也不会像马勃菌那样变成个灰包。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根据王明远所了解,鸡腰子之所以被低估,主要还是因为其太过小众而且寡淡无味。 但若是知 道鸡腰子菌内含不少雄性激素,能提升一定男性功能,一定会成为餐桌上争食的美味。 当然了,他也有个不小的缺点,就是胆固醇高,一部分人不适合食用。 话又说回来,在这些方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还说肥肉中胆固醇含量高,猪油要少吃呢。 可是,就猪油而言,老百姓吃了几千年的东西了,只知道它香,却不知是否真的是致病的存在,怕不是植物油商家的另一番戏码。 王明远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仔细地将一颗颗鸡腰子菌拨弄出来,去了泥土,又好好在这片地方搜寻了一番,竟然弄到浅浅的一衣袋。 就凭他口袋里这点菌子,已经够自己吃一顿了。 回到瞭望台再次用望眼镜巡视一番,继续下树搜寻,如此往返,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回到驻守点,先将米蒸上,然后抽空外出继续找,刘栎等人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弄到好几朵。 毕竟这是原始森林里面,人迹罕至,哪怕才刚开始有菌出,也比后世那样为了捡菌,漫山遍野,人比菌还多的情况强。 刘栎等人顺着边境线来回往返,除了弄到两只兔子外,也在巡逻小径两侧找到了十多朵青头菌,还有两朵罗锅菌——一种有着铜色和绿色的菌子,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味菌种。 一众人返回驻守点,开始张罗晚饭。 兔子由几人处理,王明远则揽下了菌子的清洗事务。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也能好好检查一下他们带来的菌子有没有问题,自己经手后,才能吃得踏实。 毕竟,中午才中过招。 幸好,这次检查,都没什么不妥。 中午的事情,让他们都有些警惕了。 菌子洗好后,几人就在驻守点外面等着,屋内火塘的三角架上,大锅里正在弄着黄焖兔肉。 直到半个小时后,兔肉才喷香出锅。 王明远接手过来,将锅清洗干净后加水,将菌子抄了一遍,然后开始爆炒。 也不用其它东西,只需一点猪油化开,放入干辣椒、大蒜和姜,爆香后将菌子放入锅中翻炒,加入适量的盐和些许酱油,还有些薄荷,然后直接出锅,装了一大碗。 王明远不动声色地先给自己添了饭,也不去吃那看上去同样诱人的黄焖兔肉,他只顾着朝这些菌子招呼。 入口香嫩爽滑,味道还非常鲜,再加上薄荷的微凉和辣椒的微辣,味道出奇的好,关键是特别下饭。 在这等美味面前,兔肉又算得了什么? 中午将肚子吐得空空的,早已经饿得受不了的王明远就有些狼吞虎咽了。 几人看着王明远这吃相,顿时觉得兔肉也不香了,一个个忙着朝碗中的菌子招呼。 王明远忙得够快,在第二碗饭的时候,成功将剩下的那点汤水浇淋到自己的饭碗中。 爆炒菌子的汤汁,香味更浓郁,他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直到此时,一个个的吃饭速度,才恢复正常。 王明远满意地一笑:「明天继续!」 难得有这机会,自己亲手捡拾,自己亲自加工烹饪,可比在明城的时候隔三差五到市场上花上百多两百买上那么三五斤有意思得多。 现在有这条件,他打算吃个痛快。 No.369 菌子,吃的是经验! 天气还真是就驾,在晴了两天,王明远捡菌子捡无可捡的时候,居然开始下起了连绵的小雨。 这等温润的气候,最适合野生菌生长,各种奇形怪状、色彩缤纷的菌子,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于是,在一众巡逻人员早上起床后,一个个随便在驻守点所在的山坡上转悠一阵,就弄回来不少菌子。 王明远仔细地进行了挑选,用这些菌子烧了一锅很鲜美的菌汤,让早饭变得有滋有味,吃得那叫一个过瘾。 吃过早饭,他跟着几人外出巡逻,在返程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中华鬣羚,正在林间漫步,在一朵朵蘑菇间挑挑拣拣。 不仅仅是人喜欢吃菌子,动物中也有很多喜欢吃菌子的。 就王明远所知的,除了鬣羚,还有山羊、熊和松鼠等动物也会吃。 听见几人发出的声响,鬣羚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飞奔,转眼间,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几人抬枪的机会都没给。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又远远地在对面山上的林子看到了一群野猪。 三头不过百来斤大小,身披黄毛,还有两头两百多斤的野猪,看样子应该是母猪。剩下的一头则是黑的,浑身鬃毛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尤其是那对獠牙,弯卷着,像是两把锋利的弯刀。 王明远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野猪,看样子,得有七八百斤那么大。 他忽然来了兴趣,扭头看向刘栎:「那野猪要是能打了,得剐下多少肉啊?」 刘栎则摇摇头:「要打也不打那大的,打那两头黄毛还差不多。」 「怎么说?」王明远不解地问。 「这么大的野公猪,那肉没法吃,柴不说,还一股子骚味儿,野猪肉,还是得半大猪仔的好吃,其次才是母猪的,至于公猪……」刘栎摇摇头。 刚刚巡视折返,一路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更多的是在所设置的哪些陷阱,除了一个逮到了一只猪獾,别的并没有被触动。 跟着巡逻两天,王明远才真正见识到这些家伙设置的陷阱有多少。 都已经到了他们自己去查看还得小心翼翼的程度。 边境线上很安全。 「你们俩先回去,我跟刘栎去打野猪。」王明远一时间有些手痒。 自己的枪法在民兵训练的时候,他算是多少掌握了一些技巧,命中率还成。 另外两名民兵点点头,继续顺着边境线往回巡视。 刘栎则领着独狼和金雕朝着野猪所在的那面山坡悄悄地摸了过去。 林子太过茂密,地上一大层腐叶,走动中,很难不发出声响。 两人越是靠近那片区域,走得越是小心。 野猪这玩意儿,别看着大就觉得笨,实际上这是一种非常机敏的动物,非常容易被惊动,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异常被它们捕捉到,甩开脚丫子就跑,并且,一旦跑起来,那就没完没了,直到傍晚,饿了必须找吃的,才又会停下。…. 而且,永远不要以体型来衡量一头野猪的行动能力,王明远听张守忠说过,四五百斤的野猪跑起来,那怕前有两米多高的地埂挡着,也能几下蹿跃上去,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刘栎原本是想让独狼上的。 可是,独狼就一头,它确实能跑得过野猪,但却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将野猪拖住。 面对这样的野猪,没有配合恰当的狗群,钳耳的钳耳,掏肛的掏肛,骚扰的骚扰,少下三五只狗,很难将它困住。 这几条明城犬,也就刘栎手底下的独狼有狩猎经验,其余那些狗用于巡逻的,确实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训练。 很显然,用狗肯定是不成的。 因此,两人都没有走得太近,距离百多米远,刘栎就示意王明远止步了。 「咱们两人都选个地方上树,直接用枪瞄着干得了。」 有那么多东西遮挡,只能大概估摸出那群野猪所在的位置,又不能靠的太近,选好位置,上树直接开枪猎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各自在附近选了一棵枝叶较少的树,顺着树干轻缓地爬了上去,朝着那片区域张望。 几只野猪还在觅食,那如推土机一般的嘴巴,不断地翻拱着草地,吃着被翻出来的草茎、虫子,还有那些露出来的菌子。 一个个挑挑拣拣,吃得很是香甜。 两人上到树丫上靠着树干蹲好,王明远轻轻地将挡在眼前的松枝折断,他抬起枪开始瞄准。 就在两人准备开枪的时候,一只花豹突然从一蓬灌木后窜了出来,直接扑向距离最近的一头黄毛猪。 猪群顿时被惊动,四散奔逃,只有那头被花豹扑中的野猪,脖子被咬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叫,不断地翻腾,却被花豹死地咬着脖子抓住,怎么也跑不了,在地上不停地翻卷着。 这还是王明远进入这片原始深林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因为皮毛昂贵肉还能做药,差点将自己祸害绝种的花豹。 这花豹一米二左右,体型匀称,看上去轻健却又充满力量。 这是种行踪诡秘极其擅长偷袭猎杀的生物。 野猪肉吃过了,不知道豹子肉怎样,尤其是那一身皮毛…… 王明远当即调转枪头,还未扣动扳机,刘栎那边的枪先响了。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不但花豹应声而倒,就连被他拖住的黄毛野猪也不例外。 「牛啊!」王明远咂咂嘴。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刘栎用枪,枪法那叫一个精准,两枪过后,花豹和那头野猪都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和快没了动静。 王明远这里,还在瞄呢。 训练跟实战运用,完全是两码事儿。 他忽然发现,自己那点三脚猫的用枪水准,啥都不是! 还是得一点点磨练啊。 不过,有刘栎张守忠等一干猎手,还用的着自己亲自出手?看来,想要打猎,得自己找机会了。…. 这群人要不得,跟着他们没机会。 两人快速从树上滑下来,朝着花豹所在位置跑去。 十数秒钟后,两人抵达花豹所在位置。 王明远扫了一下地上的两头野物,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花豹被爆头,那黄毛猪崽也一样。 「你这枪法,真神了!」 隔着百米远,那么短的时间,竟然还能如此精准地命中,王明远不得不感叹。 「子弹打得多了,自然就熟了,在部队的时候,可没少训练,再说,本人天赋向来不错。」刘栎有些嘚瑟地说。 他取出刀,在花豹的脖子上摸了摸,选准血管动脉位置,直接扎个对穿进行放血。 那黄毛猪崽也不例外,也被刘栎如杀猪般从脖子下一刀捅入。 猎物死了,都需要及时放血,否则,血液滞淤在肉里,那味道可就完全变了。 就像杀猪放血一样,若是杀猪匠刀子不够精准,没有捅到心脏,那样血液淤积体内,割下来的猪肉,腌制的时候都容易发酸发臭。 这点道理,王明远还是懂的。 「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人来帮忙!」 王明远提着枪,打了声招呼就走。 花豹和野猪,都是百多斤 的东西,两人搬运起来,可就有些费劲了。 死物可比活物难弄得多。 王明远腿脚极快,没花多长时间,去了天坑,叫了几个人过来,将肉搬去天坑剥皮取肉。 他和刘栎两人则继续返回巡边驻守点。 「到了晚上,咱们烤猪肉肉吃!」 王明远兴奋地说。 他这两天巡逻的时候,早就注意到了两群蜜蜂,正好在巡逻的时候,顺道掏来,弄点蜜制烤猪。 只是,让几个巡逻人员都没想到的是,下午还未开始巡逻,就有人急吼吼地跑来。 一到驻守点看到王明远等人,立刻叫了起来:「张光超中毒了。」 「啥玩意儿?」王明远眉头一皱,急问道。 「张广超吃菌子中毒了!」来人一脸焦急地说。 好嘛!又有人中招了! 张光超,张守义的独子,十五岁,平时看上去很稳重的一个人儿,话很少。 平日里,在村里帮忙管理田地的活计,这次张守义回村里休息,农场人手不足,也就让他跟着来了,手脚很勤快,头脑也很灵活,没两天,农场里的事情已经基本都会了。 没想到,三令五申吃菌子要注意,他居然还是在这事情上出了问题。 之前让他们来搬野猪和花豹的时候,这张光超也在,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关键是,这种时候,康朗香人可没在这儿。 有事情,农场里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王明远。 「你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巡逻,我回去看看!」 王明远面色凝重地跟来人说了一句,转身朝天坑奔去。…. 二十分钟不到,他已然抵达天坑温泉边开辟出的小广场上。 一众人正围在一旁,见王明远赶来,纷纷让开。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王明远凑到张光超旁边,看他在那里又跳又笑,不时伸手抓着什么。 这情形,王明远没见过也听过。 这是吃了有毒的菌,出现幻觉了,估计满脑子小人人。 「我们搬野味回来的时候,轮换着背,光超他一路跟在后面,见到菌子就捡,尤其是看到奶浆菌,更是看到拿起来一吹就往嘴里塞。 当时大伙都觉得没什么,可是回到农场里,没多长时间,就成这样了!」一人解释道。 奶浆菌,一种一碰触到,弄破裂了就会冒出牛奶般乳白色浆液的菌子。 王明远在见到这种菌子的时候,也会生吃,比青头菌还特别,更为香甜,口感也更好。 这也应该是云省更广为人知的一种能生吃的菌子。 奶浆菌不仅能生吃,据说还有非常好的药用价值,一向深受大众喜爱。 若是因为吃奶浆菌中毒,是件很没道理的事情啊。 王明远自己也懵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有人从张光超随身的袋中中掏出了好几朵菌子,这一看之下,王明远脸色就变了。 没错,袋子中是有一些奶浆菌,可是,奶浆菌也是分种类的。 一种是矮脚奶浆菌,也是通常能拿来生吃的菌子。 可还有一种同样为奶浆菌的高脚奶浆菌,这菌子杆杆比矮脚的要高得多。 同样也会冒出乳白色浆液,可是,它的浆液却是有点微辣的。 王明远也曾见过有人用高脚奶浆菌来做菜吃,他自己可不敢。 另外,还有一种白色奶浆菌,那个更猛,浆液直接辣舌头,俗称石灰菌。 石灰是啥玩 意儿,相比都清楚,能用石灰命名,其威力可想而知。 但是,就即使是石灰菌,依然有人拿来吃,据说需要进行特殊处理,这王明远就不得而知了。 吃菌子的猛人,不可谓不多,方法更是千奇百怪。 可是,对于菌子而言,辣本身就不正常啊。 看眼下这情形,张光超十有八九就是把高脚奶浆菌和矮脚奶浆菌混着生吃而出现的症状,哪怕吃到辣味没敢咽下去,毕竟也沾染了。 最怕的就是他还吃了别的菌子。 菌子这东西,向来说不清道不明。 很多菌子长得实在太像。 就比如,除了高脚奶浆菌和矮脚奶浆菌很像以外,白色奶浆菌还和一种名叫背土菌的菌子很像。 这需要非常丰富的经验。 背土菌能吃,需要焯水,高温爆炒。 可王明远就见过,在背土菌里混杂了石灰菌将人吃进医院的例子。 吃菌,吃的就是一种经验! 眼下张光超出现这状况,必须得处理,他实在担心,出现躺板板的先例。…. 「赶紧进行催吐!」 王明远想了想,吩咐道:「大伙都上手,弄根木棍让他咬着,防止咬到舌头,同时伸指头去按压他的小舌头,进行手动催吐!另外,吐过几次后,给他灌水……」 他暂时能想到的方法就这两样。 可是,毒素已经入体,看他出现幻觉的情形,应该是神经型中毒,如果康朗香在这里,一针阿托品,应该能有效缓解。 眼下不行……距离村子那么远,赶回去也不太现实,怕是得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你们先弄着,我记得我带了一些药,应该有解毒的,我去找找!」 他胡编一个借口,急急忙忙地冲进自己的屋子,大门一关,在屋内设置好时空锚点后,意念一动,传送到了阿渡公社集市尽头的林子。 王明远几下从林子中蹿了出来,朝着公社的卫生院狂奔过去。 找了医生说明情况,王明远焦急地等待着。 十数分钟后,他花了十三块零八毛,得到了一瓶兑好比例的高锰酸钾,用于洗胃,还有一剂泻药和一管阿托品针水,连带着玻璃注射器。 得了东西,王明远出了卫生院,趁四下没人,意念一动,回到天坑的木屋。 他回到小广场的时候,张光超还在被一众人按着灌水。 王明远也不多说,直接让人将他袖子撸到咯吱窝,先给他把阿托品注射了。 紧接着,高锰酸钾洗胃液灌进去,再加上那一副泻药。 这番操作,可谓是多管齐下。 接下来,就只能等着看效果了。 。. 呜哩哇啦嘿 No.370 考上了! 下午的时候,张光超算是缓过来了。 只是,灌了高锰酸钾洗胃液,又使劲喝了那么多水,再加上那副泻药,这小子没少往厕所跑。 到了第二天,整个人都虚得下不了床。 “看你以后还敢胡乱生吃菌子,这次可长教训了?” 王明远来看他,不无教训地说道。 “远哥,我记住了,以后我再也不吃菌子了。”遭了大罪的张光超,连连点头。 “没说不让你吃菌子,只是,菌子美味,但一定要慎重,很多东西,不是说没毒就一定没毒,山里环境太复杂,很多地方容易滋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无毒的东西变成有毒的。 很多时候,经验都不靠谱。 不只是一些没捡过菌子的人上山捡菌子容易出问题,就连一些吃了几十年菌子的人,中毒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吃菌子一定要吃自己确定能吃的,没吃过或是没把握的,宁愿不吃。 即使菌子都是自己确定能吃的,也一定要高温加工后再吃,因为高温,能将隐藏的毒性分解,这样才能更安全。 咱们就打个比方,鸡枞,大伙都知道能吃,也能生吃,可就即使是鸡枞,依然有吃了中毒的情况发生。 我说得这些,你可得记住了!”王明远强调道。 张光超点点头,闷声不吐气。 “点头有啥用,要记在脑子里!”王明远没好气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跟我进山一次,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张大叔交代?他可就你一个儿子。” “远哥,我真记住了!”张光超认真道。 “行了,好好休息吧,这两天你也不用干啥,把身体养好再说。” 王明远说完,起身往外走。 他还得继续回到巡边驻守点,地里的活计,主要就是锄草,外加捉虫。 这两天发现有虫子开始啃食赤灵芝新嫩的菌冒,这些东西,得早点清除。 和山林里生长的菌子不一样。 山林里的菌子采回家,必须当天就进行加工处理,否则,摆放上一宿,到了第二天就会发现,原本好生生的菌子,无论是菌杆还是菌冒,立马会多出很多蛆虫无法再吃。 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怎么冒出来的。 但王明远估计,十有八九在采摘的时候,菌子已经沾染上了这些东西。 所以,高温是最好的消除方法。 通常情况下,采摘回来的菌子如果太多没有当天吃掉,最好的存放方法就是直接焯水留到第二天食用。 或者清洗出来,直接油炸炸干,这样的菌子包括油,都会有特别的香味,吃面米线面条时放上一些,那叫一个美味。 最让人垂涎的,大概要数鸡枞油,香得不得了。 油炸的方法,也适用于炸杂菌——很多菌子混杂的情况,油炸可是比水煮更为高温的处理方式,也是最安全的。 再有就是焯水后风干保存。 这年头没有冰箱,有冰箱的话也能通过保鲜存放一些时间。 当然了,在后世还添加大量食盐进行腌制封存,这也是一种保存方法。 不过,这年头的盐可不便宜,没几个人舍得这么造。 灵芝就没那么娇气,被虫吃了,将虫子弄出来或是将那部位割掉都问题不大。 在农场里巡视了一圈赤灵芝和黑节草的情况,王明远取了一只野猪后腿和一块豹子肉返回巡边驻守点。 几人巡逻还未归来,留守在瞭望台的,是刘栎。 王明远也爬上瞭望台,拿了望眼镜看了一遍后,和刘栎打了声招呼,回到驻守点,将豹子肉和野猪后腿处理好,火腿被他解了花刀,涂抹了一些盐和香料,准备晚上烤着吃。 至于豹子肉,则被王明远直接下锅,加了大料炖煮着。这玩意儿,味道有些酸,但架不住又是一种很好的药物,能治绝伤。 绝伤,指的是内伤伤损程度。相当于要救已经没办法的意思。 比如肝绝时面青且无光泽,神气已疲。 可见,豹子肉的药效。 所以,哪怕这东西不好吃,也要多少吃一点。 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若是放到后世,一般人别说吃豹子了,人都没豹子金贵。 这是只有在这不禁枪不禁猎,甚至鼓励猎杀野物的年代才能体味到到的。 在将这两样东西弄好后,王明远带着枪和刀子,将自己发现的两群蜜蜂给掏了回来,得蜜十多斤。 那一晚,腌制出的野猪腿肉,在用火烤熟后,又被涂上厚厚一层蜂蜜,继续翻烤至金黄,每人切了一块,吃得赞叹连连。 时间转眼过去几天,王明远跟随着几人,每天巡逻在边境线上,他的到来,刘栎也不守着瞭望台而换其他人上了。 每天练练拳,捡拾下菌子,抽空跟刘栎学着打猎,枯燥的日子也随即变得有趣起来。 也就在这几天,王明远见识到了刘栎金凋的厉害。 在这林子里,狼少见,但豺却是有不少,时常能碰到三五成群地在林子里游荡。 王明远亲眼见到刘栎放出的金凋,锋利的爪子轻易将一只豺的脑袋洞穿,旁边几只豺想要上前帮忙,被它扑腾的翅膀拍打得不敢靠边。 再加上独狼的助阵,不少小兽在它爪下,如同砧板上的肉——待宰。 至于斑鸠、野鸡之类,更不在话下。 就在王明远即将返回2023的时候,张守忠一干人进驻农场来了。 这段时间,他们互相帮着,将各自的圈房和厕所都给建了起来,在外游荡的黑毛猪归圈,开始烧起柴火,煮熟食喂养。 王明远隔三差五地给他们带来不少粮油,已经完全能满足生活需索,所以,那些玉米,也终于舍得拿出来喂鸡喂猪。 厕所建起来,一个个也不用担心钻林子里方便,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地了。 这日子的大幅转变,让他们做梦都在笑。 另外,田地里的玉米,长势极好,在用了那些碳铵后,单是包谷杆都能有以前的两三倍粗,他们已经能想到,这样壮硕的苗,会背上一个多大的包米。 听着张守忠跟他说的这些,王明远微微一笑,没有多说。 其实,他知道,张守忠他们还是低估了这包米的产量,这样的新品种,只要肥力跟上,背一包那还是差的,背两个包米才正常。 田里的稻子,长势也是天翻地覆,陈家沟的跟张家坳的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可把陈家沟的人羡慕坏了。 但,陈家沟的人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在使用了那些肥料后,自己田地里的包谷,又不是别的生产队能比的了。 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其实也都在暗暗地较着劲。 当了多年吊车尾的陈家沟扭转颓势在即,一旦达成,这也意味着着能分到公社的更多好处,有点好东西,不得紧着靠前的贡献大的来吗? 无论是张家坳还是陈家沟,都在庆幸有王明远这么一个能人落户在这山沟沟里。 另外,张守忠还带来一个好消息:“韩小玲考的非常不错,成绩在云省都能排得上前十。” 这可把王明远惊了一跳。 能排上前十,就意味着能就读最顶级的学府,这可比她当初在海城就读的学校强得多。他当即笑了起来:“三叔啊,咱们这山沟沟里出凤凰了。” “小玲托我问你,读什么大学好?”张守忠也在笑。 “那当然是进京了,难道还继续家里蹲!”王明远不置可否:“农场和巡边的事儿就交给三叔了,我和刘栎回去一趟。” 安装最新版。】 王明远跟张守忠打过招呼,叫上刘栎就准备启程,临走之际再一次跟张守忠强调:“三叔,菌子可千万不能乱吃,一定要把好关。” “放心去吧!” 张守忠也已经听说了农场里两次因为吃菌引发的中毒事件,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敢马虎大意。 尤其是王明远中毒那次,让他耿耿于怀。 背地里,就连李同这粗犷的汉子,也被他叫去骂的狗血淋头一声不吭。 殊不知,王明远和刘栎回到农场,却被小白象给缠住了。 现在这货,已经长大了不是一星半点,看上去非常壮硕。 以前出不了天坑,只能将它养在里面,现在却是不同了,早就修了通往外面的阶梯,王明远干脆发出乘骑的指令,小家伙当即双膝跪下,给王明远爬到它背上,然后就这么骑着,出了天坑。 这把刘栎和一直负责照看小象的康莫相给羡慕坏了。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冲着在象背上悠然自得的王明远,翻了无数个白眼。 尤其是康莫相,喂养调教了小象那么长时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去碰触小象的脑门。更别说乘骑了。 上一次他试图去摸一下,差点没被发怒的小象一脚给踩了。 他看王明远的眼神,变得越发敬畏。 没办法,小象就只认王明远一个人,哪怕只是隔三差五地在农场呆那么几天也是如此,像被施了某种魔咒一般。 小象回村,康莫相当然也只能跟着。 而且,他确实已经很久没回张家坳了,一股子对大象的喜爱,全付诸在这小象身上。 关键是,这次出山,正合了他的心意。 三人在下午的时候回到张家坳,看到陈家沟几百号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忙着修从张家坳通往天坑的路。 为了早点用上电,他们也是拼了。 除了在生产队上建学校,在秤钩弯建畜牧场的几十号人,其他人,但凡能出点力的,都被陈尤东召集过来修路,这是早上开完会做出决定,下午就正式动工了。 在这年头,没有挖掘机、推土机,就只能凭着锄头、十字镐、开山刀之类的农用工具和一股力气开山噼路。 陈尤东领着两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在前头规划路线、尽可能将事情做的省时省力而路又要修得平缓稳妥,还得好用。 既然决定傍上王明远,事情就必须做得踏实。 他很清楚,以后的日子还长,一旦自己这里有了纰漏,或是弄虚作假,那么,以后再有好事,绝对不会再轮到自己头上。 别的不说,单是看看张家坳这些人过的日子,他们就完全没法比。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点好感,得好好维续着。 王明远三人从林子里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时,也是被惊到了。 他没想到,陈尤东能做到这种份上。 当然了,他也看到了陈家沟人想过上好日子的那种决心。 “瞎搞……让老人和孩子回去吧,你这样搞容易出问题,修路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但一切都必须以人为本,老人有的是经验,是块宝,但孩子们却是未来,这件事情上,不可马虎大意,再说了,队上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是,总得好好照看着,可不能一窝蜂地上,稍不留神就会出事儿。” 王明远有些不忍,尤其是在看到孩子们一个个弄得灰头土脸,老人端着点泥土,都走得颤颤巍巍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发寒。 “我只是想让修路的进度更快一些!”陈尤东干笑。 “这山里是大片原始森林,多毒虫野兽,青壮还好一些,万一老人和孩子……你啊,太急于求成了,什么东西都得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王明远摇摇头,很不赞同这种做法。 他知道陈尤东的心态,这家伙这段时间已经在陈家沟站稳了当队长的脚跟,深得大伙拥护。 想当初,他也是一时武勇,在那种情况下伸头。 若是没有王明远所给的几次带着大伙赚钱的机会,他恐怕在一干人眼里,只是个愣头青,沦为笑柄。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陈尤东简直将王明远的话奉若圣旨。 可是,一路召集好几家的老人孩子,一说让回去,居然谁都不干。 无奈之下,陈尤东只能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干活的时候,每一家都是在一起的,一家分一段。王明远一问才知道,是分着工分走的,干多长一段,拿多少工分,因为是重体力活,工分给的还挺高。 平日里,老人孩子的工分可没青壮的高,既然现在是以家为单位,事情就好办了,都各自忙各自的,平整出一段,立刻找陈尤东来看是否合格,合格了就赶下一段,都在忙着努力挣工分,能多做出一点是一点。 王明远看得一阵无语。 “让他们都回去吧,一家出个青壮,我还是发工资吧……这样火爆的天气,又是在这森林里,越往里走越危险!”王明远心里始终不踏实,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发电机我自己出资给你们买来安上!” 倒不是说王明远圣母,而是一旦出了人命,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骑着白象继续往张家坳走。 觉察到王明远的不悦,陈尤东愣了下,赶忙拿着铁通喇叭将所有人召集过来,重新开会…… 到了张家坳,康莫相很主动地接过了照管白象的事情,王明远则直接回了知青点,找韩小玲去了。 “你有什么想法?”王明远在看过她的成绩单后问道。 “我还是想学医,海城医科大学……” “打住!” 韩小玲一提到海城,王明远神经一下子就敏感起来。 好不容易将她从海城捞出来,怎么可能再放她回去。若是真的回去了,鬼知道还会不会碰上同样的事情。 而且,貌似在2023那边,已经挂掉的韩小玲读的也是这学校。 他清楚韩小玲主要还是对海城那边有着别样的情愫,但这种决定……不妥。 “你这分数,在京城的大学都完全没问题了,怎么想着回海城,不觉得太可惜?” “海城我比较熟悉。” “那也不行……你不是喜欢学医嘛,你又是理科,那就去最好的医学院,京城的协和医院或是京城中医大学,这两个你随便选,尤其是中医大学,我觉得挺靠谱,而且,农场以后栽培的,主要就是各种中药,你学成了正好帮我!” 王明远直接就不给她机会,拿了笔,刷刷刷地在志愿上填上两所学校。 “至于海城,等我这里忙完了,到了冬季,我抽时间陪你去看看。” 韩小玲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志愿表,却是笑了! 王明远的蛮横,在她看来,却莫名地暖心。 No.371 还是出事儿了! 韩小玲默默地接过志愿书,看着上面行云流水的字体,又看了看王明远,忽然笑了起来:“送我去公社一趟呗,我得将志愿书给寄出去。” 见韩小玲没有异议,王明远点了点头,简单擦洗一把脸后,开着吉普车送韩小玲前往阿渡公社,将志愿书寄往芒县教育局。 接下来就看被那所学校录取了。 两人在供销社好好地买了一些庆祝的东西,想到张守忠孩子即将满月,要办满月酒,王明远可劲地买了不少糖果,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至于准备的饭食,他准备从别的生产队好好弄几只黑羯羊来搞定。 农村的八大碗,张罗起来,挺麻烦,王明远自己不会做,指望别的厨师,他又怕味道不尽如意,还不如弄简单些。 羯羊、土鸡,火腿,再加上这段时间在山里积蓄的野味儿,还有地里一些新鲜蔬菜弄成火锅,反正配料自己有,弄出来又简单好吃。 这是后世农村在自家办满月酒常用的方法,在这年代肉食缺乏,正好让前来贺喜的人好好地、美美地吃上一顿肉。 比起八大碗,这更为豪奢。 糖果买好返回的时候,两人乘车返回张家坳,临近陈家沟的时候,遇到牵着白象的康莫相。 王明远停下车子,脑袋刚从车窗探出,白象就小跑着凑了过来,灵活的象鼻不断往王明远脸上蹭。 王明远伸手轻轻拍了拍象鼻,这才问康莫相:“康叔,你这是领着白象去哪儿啊?” 康莫相笑道:“我寻思着回遮放一趟,去见见原来的那些老伙计,有些时间没见了,挺想他们。” “想家了啊!”王明远笑道:“你这回去,也没必要领着白象一起啊。” “这白象我喂习惯了,放在张家坳,你肯定是没时间管理的,别的人怕是又不敢轻易碰触,还不会打理,怕招架不住,我寻思着,反正我也只是回去看看,就领着一起去得了,省得大伙麻烦。”康莫相笑道:“我看着的话,自己也更放心些”。 王明远想了下,对这个说法没有意见。 这小象除了跟王明远亲近,也就身为驯象师的康莫相能使唤,换作一般人靠近,还真得小心些,一不小心被伤到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康莫相想回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遮放本就是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现在天都那么晚了,路上怕不安全,你不如明天早上再去,多去几天都没问题。” “没事儿,这路我熟悉,而且,这段时间,天气晴朗,晚上的月亮亮堂堂的,能看得见,有这么个大家伙在,一般人和野物,也不敢轻易靠近,没问题的,顶多到晚上七八点钟,我就到了。” “行吧,那就麻烦你了,一路上可得小心啊!” “好勒!” 康莫相说完,牵着白象就准备走,可是,有王明远在场,小象那还肯跟着他,纹丝不动。 康莫相脸色顿时苦了下来:“王小子,王场长,你赶紧走,不然我都使唤不了了。” 王明远笑了笑,驱车快速离开。 死死拽着铁环的康莫相,好不容易将白象定住,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你个小家伙,我真是白喂养你一场,每天领着你好吃好喝的,你就这么对我?” 康莫相无语地摇摇头:“到现在,连骑都不让骑一下,你可倒好,见了王小子跟丢了魂似地,不就是他救了你的命吗,他都没怎么管你,至于一个劲地往人面前贴吗……唉,这大概是我驯象最失败的一次。 “走走走,我领着你到处走走,咱们合伙,出去大赚一笔,每天保你好吃好喝的。” 康莫相说完,继续牵着小象上路。 王明远和韩小玲返回张家坳,两人开始张罗着做晚饭。 将志愿投送了的韩小玲,不用每天花费大量时间沉浸在各种习题练习中,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连走路的时候,那麻花辫都甩动得更有力。 正在两人开始炒菜的时候,康朗香却寻了过来。 “我这刚从山上采药回来,听说我阿爸也回来了,怎么不见人……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康朗香进了厨房,开口就问。 “康叔领着白象回遮放去了,说是想回去看看,我和明远回从公社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韩小玲随口应道:“康姐,你这刚从山上回来,肚子应该早就饿了吧,今晚我们做好吃的,留下来一起吃吧。” 康朗香却是眉头紧锁:“你是说我阿爸领着小象一起走的?” “对啊,怎么了?”王明远停下切肉的动作,扭头看着康朗香。 这姑娘,医疗技术精湛,胆大心细,在入住张家坳以来,无论是人还是牲口,问题都能被解决。现在,不仅仅是陈家沟,就连附近几个生产队,有点头疼脑热的,都会时不时地跑来找她看一下,弄上几副草药。 比起公社的卫生院,她这里更为方便快捷,而且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点辛苦费,非常实在。倒是给张家坳这里打下了非常不错的群众基础。 当然了,这也是王明远的意思。 反正药材都是从山上取来的,这年头看个病可不便宜,很大一部分人,就因为舍不得花钱看病,生病了就一个劲地拖着,最终酿成大问题。 王明远觉得,自己不能独占了康朗香的医疗技术,应该让她更好地服务大众。 也正是因此,农场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并且好评不断。 “场长,你怎么能让我阿爸领着白象一起走呢?”康朗香却是急了:“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会驯象不假,也确实非常喜欢大象,但是,就喜欢将自己弄得跟个神棍似地,到处骗吃骗喝,借机赚钱。 他这人还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好酒,贪杯,偏偏酒量还不行,一沾到酒,就脸红脖子粗,为此,曾惹出过不少麻烦。” 王明远听了不由一愣。 酒品不好的话,确实有些麻烦。 这年头,粮食金贵,舍得拿出来酿酒的,又少之又少。 除了那些底蕴较好的家庭和一些酒鬼,一般普通人家,酒可不是日常消费品。 王明远本身也不是能喝酒的人,但他知道,为了喝酒,闹出过不少事情,不少人酒劲一上来,那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干。 康朗香作为康莫相的女儿,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非常了解她阿爸的。 既然现在他那么担心,肯定有她的道理。 王明远看看已经渐暗的天色,想了想,说道:“咱们明天再去寻他,他既然说想去见见他的那些老友,那就让他去见,想必只是一晚上的话,他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咱们先把饭吃了,明天叫上刘栎,咱们一起去遮放走一趟,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那边的树洞温泉……听说,以前是你们傣家土司专用的?” 康朗香点点头:“是土司专用的,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是那池子被族人管着,不允许外人使用的。” 毕竟才改革开放两年,一个个没有开放到那种程度,即使到了2023,遮放虽然已经有些名堂了,依然算不上火热。 “没事,只是去见识见识,温泉嘛,咱们农场里也有,不比哪里差。” 王明远说着,加快了手中切菜的动作。 康朗香听王明远这么说,也稍稍松了口气,和韩小玲一起帮忙做菜。 她们现在已经很会使用王明远带来的哪些调料了,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上并不差。 就在米饭出锅,两人添火炒菜的时候,刘栎领着独狼和金凋返回。 每天带着独狼和金凋去山上猎食,是他必做的事情。 他手上还带着一串鹌鹑,有十数只之多,随身的布袋中,更是有着数十枚鹌鹑蛋。 “今天是捅了鹌鹑窝了,没想到,顺着秤钩弯那边的山沟一直往里走,这些小东西被惊得到处乱飞乱窜,独狼和金凋,没多长时间就弄到了那么多。”刘栎笑道。 这种一被惊动,就喜欢钻草丛或是干脆在草丛中藏着不动,顶天了贴地短飞一段的鸟,在独狼的利齿和金凋的利爪下,那有反抗余地。 不过,鹌鹑肉那是真的好吃。 “既然是你弄来的,那腿毛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都打理出来,晚点咱们烤着吃。” 王明远趁机将事情推给了刘栎。 刘栎先是微微一愣,但看到康朗香在场,立刻变得屁颠屁颠的。 见菜已经炒好,他赶忙将水给烧上,为待会的事情做准备。 现在,他俩的关系已经确定,就两康莫相那里,都已经打通关节。 就差领着康朗香回家去见见父母,然后让阿爸阿妈过来同康莫相碰面商议一下了。 呆会还有烤鹌鹑吃,几人都没吃得太饱,留着肚子。 谁知道,张光华这小屁孩嗅觉不一般,居然在王明远准备好炭火,将鹌鹑蛋一锅卤上,刘栎和康朗香将鹌鹑褪毛打理干净的时候,领着几个小屁孩就凑了过来。 这几天算是张光华最安分的时候,家里添了个妹妹,他没少在一旁帮忙,尤其是张守忠去了农场,小家伙倒也懂事地将自家的牛、猪、鸡照顾得很好,让他妈好生安养着,还知道做点饭菜,煮点掺了醪糟的红糖鸡蛋伺候着,另外,简单清洗屎片尿片,也不含湖。 这时候,哪怕在城里,也没有纸尿裤,解决这些事情就靠一块块棉布,每天清洗是必做的事情。 】 换成现在的人,肯定少不了各种嫌弃。 小家伙能做到这一点,倒是让张家坳的一众人刮目相看。 当然了,这货也没少从中捞到好处,许是红糖水被他吃了不少的缘故,这小屁孩过来的时候,还刚刚流过鼻血,在小河边弄了些蒿子揉细堵着鼻孔,顺便让小伙伴弄了些冷水淋在后脖子窝里。 这是农村常用的土办法。 蒿子有止血杀菌的效果,淋水则有降压作用。双管齐下,轻松将鼻血止住。 这年头的孩子,可没后世那般娇惯,流点鼻血这种简单的小事,哪怕是日常被菜刀切刀,被镰刀割到,只要伤的不严重,自己就随便处理了,可不像后世,能把自己吓得鬼哭狼嚎,不知所措。 早在刘栎拎着一串鹌鹑返回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这是瞅准了来的。 对此,所有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炭火烤好的撒了椒盐的鹌鹑,先紧着几个小屁孩,一人一只,王明远特意给了张光华两只,算是对他这段时间良好表现的奖励。 顺便在张光华离开的时候,让他带回去一兜红糖和几十个鸡蛋。这些都是王明远在公社买来的,为此,还特意花钱找人换了票才弄到手。 一干人吃过烤鹌鹑,又各自剥了些卤鹌鹑蛋,算是吃了个心满意足。 第二天早上,简单吃过早饭后,王明远驱车领着刘栎、韩小玲和康朗香三人,一同前往遮放。 来到张家坳的时日不断,连海城都去逛过一圈回来了,反倒是阿渡公社周边的地方很少去。 “遮放那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路上,王明远随口问康朗香。 康朗香想了想,一脸迷湖,好一会儿后:“呃……大概比较出名的,就是贡米了。我平时没太在意这些,” 一个沉迷于医学的大龄女青年,这懵懵的反应,让王明远有些无语。 却听康朗香接着说道:“在我们生产队,每年都在种植,不过是专贡,绝大部分是要送进京城的,我从小到大那么些年,也只是在一次给人看病的时候吃过一次而已,是真的很好吃,不用任何配菜,仅仅是吃饭,就觉得非常美味,忘都忘不了。” 王明远点点头,能让康朗香吃过一次就忘不了的,自然有其独特的魅力。 再者,即使在后世,遮放贡米也是地理标志产品,价格不低。 王明远也曾吃过,但说实在的,比起普通大米,确实更为香甜可口,但远远没有康朗香说得那么夸张。 他转念一想,科技与狠活交融的年代,想要弄到点地道的好东西,确实不容易,哪怕打上原生态字样,也大都只是个噱头。 这年头不一样,兴许能吃出真正的滋味。 不过,貌似这事情,有些困难,毕竟是专供,打上专供字样,那就意味着管控极严,普通人大概只有管理的份,没享受的命。 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到一些。 只能是碰碰运气了。 走山路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张家坳,开着车子,却也在山里绕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遮放。 四人下了车子,由康朗香领着,直接去了她原来的家。 竹楼静静地掩映在凤尾竹林中,一圈篱笆围出的小院中,有一群鸡仔在刨食。 康朗香一家搬到张家坳后,这里被她叔接管,人虽然没有直接住进来,但是却被弄成了饲养土鸡的所在。 看着这丝毫不比张家坳差的小院,尽管康朗香对此并不介意,但王明远还是觉得,有些怠慢了康朗香。 人家大老远从这地方,义无反顾地搬到张家坳,也算是对自己的鼎力支持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他们过得更好。 到了地头,康朗香直接去了林子里另外一座木楼,不多时折返。 见康朗香脸色不太好,王明远赶忙问道:“怎么了?” “我阿爸确实回来过住过一晚,不过,大早上就出去了,说是有人建房,请他带着白象去给人驱邪镇宅去了!” 康朗香一脸担忧地说:“结果,不知怎么弄的,小象受惊,反倒将人架起的梁柱给弄倒了……果然还是出事儿了!” No.372 会遭报应的 建房的时候,让人领着大象,披上红布,戴着大红花在地基里转悠一圈,驱邪镇宅。 农村人向来很重视类似的事情,就为图个吉利。 可房子才竖起梁柱,就给弄倒了,这是更大的避讳。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想来,事情难以善了。 “咱们到地方看过后再说吧!”王明远对这种事情,也没主目,毕竟没经历过,有些事儿不能以常理论,尤其是在这年头,还是民族。 眼下也只能先去看了再说。 康朗香刚才询问的人家,是他叔家里的孩子,她们家的老房子,就是并给他叔的。 现在,康莫相出了事儿,她叔康莫臣早就去了现场,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 事发的地点就在旁边不远的另一个生产队上,倒也不远。 四人上了车子,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已经抵达。 遮放,是阿渡附近的另一个公社。 相比起阿渡公社,遮放公社主要以傣家人为主。 民族的地界,也大都由民族自己管理。 适合于一般生产队的,在这里未必行得通。 毕竟,民族有属于民族自己的风俗习惯。 寨子里,一座座竹楼,掩映在摇曳的凤尾竹林子中。 在这寨子里,能盖得起吊脚木楼的人家极少。 相比起吊脚木楼,竹楼的加工建造跟容易些,何况,本地盛产竹材。 在云省,傣家地区几乎都是竹楼木架,楼上住人,楼下放杂物,样式近似一大帐篷。 只有显贵的住宅,多用珍贵木材,样式仍然跟竹楼差不多,只是更为高大,顶上不铺茅草而改用瓦片。 当然,也有不少盖的是土墙房,受汉人影响,这不是传统的傣家民居。 康莫相惹出事端的这户人家,就是队上的大户,建的就是木楼。 屋舍所选位置,在村口平坝处,面积不小。 已经用大肚锯锯开的木板在一旁大堆小码地放着,全是老松木,很厚实。 这已经是极好的建材,本身就被松树的油脂浸然,耐腐蚀不说,还有澹澹的松树清香。 在旁边,还有收集来的大桶桐油备着,这是用来防腐的。 这样的规格……不简单。 此时,上百村民围着地基周围看热闹,地埂上,树上都蹲了不少,这热闹程度,不亚于看电影的情形。 “这家人什么来头?” 王明远远远地将车子停在路旁,凑近人群,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儿,才扭头问康朗香。 民族的事情,向来特殊,处理不当,轻易就能将小事影响扩大化,酿成严重人祸的也不少见。 所以,王明远早早地跟几人打过招呼,先看不说。 “这家人以前是贫农,啥都没有那种,但是,你们也知道,早些年,越贫穷越光荣,也正是因此,在前些年很是活跃,就是所谓的思想觉悟高,这期间应该是得了不少好处。 去年的时候,还听闻发了大财,从地里弄挖到了一些以前土司藏着的金银物件,据说往南边去了一趟,卖了不少钱,一下子成了合作社的大户。” 康朗香小声解释道。 傣家人不习惯生产队的叫法,一直用的是合作社。 以前的土司,说白了就是土皇帝,那生活用度,向来豪奢,有金银玉器很正常。 听康朗香这么一说,王明远大概也有了一定想法。 但他仍然不吭声,看向地基内,倒了一地的柱子木方。 本就是用榫卯的方式搭建,柱子木方全是牵连在一起的,这一倒,就全都垮了。 小象被用大铁链锁着脚,拴在一旁的大树下。 康莫相就坐在一旁的柱脚石墩上,还在满眼迷湖。他旁边招呼着他的应该就是他的弟弟康莫臣。 看样子,康莫相喝的酒不少,正大着嗓子跟主人家辩解。 “白象啊,这可是白象,万中无一的神象,来给你们家镇宅,那是天大的福分,这木架子明明就还没弄牢靠,还有,谁让你在这种时候往里面扔炮仗的,神象被惊到了,把梁柱撞倒,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我连命都得搭里头。 还有,你看看这神象身上,被你那些木头砸成啥样了,我没找你要医药费,你还转回来讹我,这是什么理?” 康莫相大着舌头,说话有些不利索,但胜在声音够大,像个尖嗓公鸡。 “明明是你驯象驯得不到家,连这象都招呼不住。什么神象不神象的,我刘某人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别拿这个来跟我说事儿,前些年严打牛鬼蛇神,你现在还来这一套,是想让我将你举报上去吗?” 说这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身卡基布料的衣服,这穿着打扮,和村子里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张口神象,闭口神象,我看你就是一个神棍,若不是我阿爸图个吉利,我会让你进这地基搞这些破事。”男子冷哼道。 一听到严打牛鬼蛇神,饶是傣家人有这习俗,也有些胆战心惊。 康莫相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要是真以此为理由,事情就即使闹出去,似乎也不讨好啊。 “我说大兄弟,你倒是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你才痛快?”康莫相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说来也简单,赔钱,要么把这象留下。”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没少往白象身上瞟。 “这象是明远农场的,肯定不得赔给你,你倒是说说,要赔多少钱才肯罢了?”康莫相苦巴巴地说。 “一千,少了一千,这象你别想牵走。”男子伸出一个指头比划着:“我这些木料加工出来,料子值钱,工钱更高,要你一千还是少的了。” 一千? 这是一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的巨款。 这个数字一出口,就连周边的民众里都起了掀然大波,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年头,木料还能往山上砍,出些力气就能办到,至于加工开凿之类,确实有些繁复,但是,盖一座木楼,也绝对要不了那么多钱。 要知道,就连三间敞亮的大砖房,连料子带人工,也不过就是三百块来块钱的事儿。 两千,别说一座这样的木楼,就是两座比这好的,都能建起来了。 无疑,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明远也算是听出来了,这家伙,纯粹就是从中作梗,想要打自己小象的主意。 康莫相顿时急了,蹭地一下站起来:“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还是那句话,要么给钱,要么把象留下。”男子不为所动:“至于你的命,我要来有j8用?” 这话就非常难听了。 一直跟刘栎站在一起的康朗香脸色变得很难看,抬脚就准备分开人群钻进去帮忙。 康莫相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她阿爸。 被人当面这样说,谁受得了。 包括刘栎在内,也是一样的反应,这可是他未来岳丈。 王明远也是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康莫相是自己农场的一员,这都罩不住,以后还怎么混? 但王明远没有刘栎和康朗香那么冲动。 赶在两人入场之前,王明远先是大声说道:“既然你不信你所说的牛鬼蛇神这一套,那么,梁柱倒塌,自然也就不存在吉不吉利这一说法了,反正你不信。这样说起来,事情就简单了,梁柱倒了,重新立起来就好。” 听到王明远这话,康朗香和刘栎两人双双止步,回头看着王明远。 康莫相在听到王明远声音,神色一下子变得惊喜,快步朝着王明远跑来:“场长,你怎么来了?我对不起你啊!” 他自个先给哭诉上了。 “康叔,世道不一样了,以前老辈人相信的哪些东西,现在可没人相信了,以后,这小象不允许带出张家坳半步,你可得长点心了。”王明远看着康莫相,长呼了一口气。 “你是那个王八羔子?”那男子被王明远的话噎了一下,愤怒地冲着王明远吼道。 以此同时,他眼睛也在上下打量着王明远,尽管觉得王明远不普通,但,这毕竟是他们合作社的地盘,有大批族人在场,他倒也没丝毫担心。 “还真是出口成脏啊!”王明远摇摇头,一步步朝场内走去。 围观的一干人也随即将路让开。 “一千块钱而已,小事儿!”王明远在场中站定,气定神闲地看着男子,顿了一下,他高声说道:“怎么,那么大个合作社,就没个出来主持公道的,这还是能说理的地儿吗?” “年轻人,这里是我傣家人的事,得以傣家人的规矩来,既然弄塌了人家的梁柱,那就得赔,这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吧?” 王明远话音刚落,就在那男子背后,一个老人背负双手走了出来。 “你是……” “我是这的族老。你又是谁?” “我是阿渡公社那边,明远农场的场长王明远。” “王明远?”老人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这时,有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王明远认出,这是一同参加过民兵训练的一个民兵。 听他说完,老人看向王明远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既然犯错了,那确实该罚,康莫相是我农场的人,这白象也是我的,所犯的过失,我担着。”王明远看着老人:“既然你是族老,你来说句公道话,这事儿按照你们傣家人的规矩,该怎么处理。” “按照规矩,赔礼道歉,然后挂红,宰牲口祭祀,另则吉日重新立柱上梁,当然了,该有的赔偿,还是得赔。”族老看了看王明远,又看看那男人,说道。 “事情好办……还请族老看看,我们该陪多少?”王明远再问。 倒不是他怕事,而是不想事情闹得严重起来,既然有错,该赔就赔。 可是,赔钱也有赔钱的说道,不是说别人想要多少,就给多少,那不成了冤大头了吗。 事情重又回到赔钱上来,那族老却是再次犯难了。 他回头看着男子,说道:“德柱,这事儿,开口要一千,是不是有些多了?用他们汉人的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也没损坏几根木头,再说了,你也不该在那种时候放炮仗,我们傣家人向来尊崇大象,何况,这还是一头白象,那可是咱们的守护神啊,一两百块钱得了。” 听这族老这么一说,王明远心头稍微觉得舒服了些,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啊! 殊不知,刘德柱却是笑了起来:“多吗?我觉得不多,反正我就这么个条件,不然没得商量!还有,别跟我提什么守护神,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头牲口。” 挺横! 那族老一听这话,一下子炸毛了:“你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是这样,这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不用劳烦族老插手。” 自己的族人没站在自己这边,刘德柱有些恼火,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这话根本就等同于:闪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话里的意思,那族老自然清楚。 能成为族老,肯定是德高望重的人,在民族村寨,往往说出的话,代表的就是本寨子的意志,很多时候,比各种法律条规还管用。 见刘德柱不识趣,族老也是怒了:“小子,既然你不识好歹,听不进去,那我就不插手好了。” 族老转身就走,顺便说道:“大伙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走了几步,族老又回头看着刘德柱:“族里有族里的规矩,守不守在你,现在也不在是前些年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时候了,你也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贫农,尾巴可别翘得太高,屁股还是该遮一遮的。另外,以后有事,也别来找我。” 这等同是在说:你要点脸吧,我丢不起哪个人。 被这族老这么一招呼,围观的人摇摇头,也是纷纷回家去了,这号召力不一般。 王明远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叫刘德柱的家伙,怕是跟这寨子里的人关系并不是多好,平日里没少招人厌烦。 很快,所有人走得干干净净。 刘德柱看着走远的族老背影,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声滴咕:“你个老不死的……” 王明远看着刘德柱,再看看他身后的家人,目光最终落到一旁另一个牵着小孩的干瘦老人身上,初步估计,这人应该是刘德柱的阿爸。 】 “老人家,你是刘德柱的阿爸吧,你说一句,我们到底该赔多少?”王明远问道。 老人看了看刘德柱,反被刘德柱一眼瞪过去,赶忙低头,一声不吭。 王明远摇摇头,走回自己的车子,羊装翻找东西,回来的时候数了一千块钱,随手往地基一个用来立柱子的石墩上一放。 “康叔,牵象回农场!” 王明远吩咐一声,转身叫上几人走人。 刘栎不肯走,也被王明远生生拽着退了几步:“这钱就这么白白被他黑了?” 他声音不小,怒气冲冲。 王明远却是笑了起来:“放心,会遭报应的!” 一听这话,刘栎愣了下,他多少有些了解王明远了,知道王明远肯定是有了主意,当下也不再犟,跟着王明远走人。 No.373 还真是掘坟的! 好不容易从困境脱身,康莫相极为油滑地跟王明远打了个招呼,领着小象就走。康莫臣也随着离开。 小象被那些梁柱砸到过,身上数处破皮,走路也一瘸一瘸的。 “赶紧回去弄点药给它治治!”王明远嘱咐。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想去责怪康莫相,那样意义不大。 只希望他吸取此次教训,别再试图利用白象瞎搞。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四人上到车上,不只是刘栎,就连韩小玲都觉得很有种被欺辱的感觉。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明远笑道,顿了下,他接着说道:“这种蛮横无理的人,你跟他来软的,肯定不行,但是来硬的,又是在人家傣族寨子。” 不论人品如何,很多村寨,向来护短。 “所以,你是准备在他落单的时候把钱拿回来?”刘栎一下子来了兴趣。 “不,我要让他求着把钱还回来。” 王明远的话,让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屋里还有人,藏着的,我只是偶然瞥了一眼,有两人,就在二楼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往下看,看衣着,不像是本地人……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从地理刨出的金银器物吧?” 王明远笑道:“这些东西,就即使从地里刨出来的,那也该上交有关部门,这是合作社,谁敢明目张胆地拿出去售卖?” “你的意思是……”刘栎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个盗墓贼,咱们宏州,可是土司政权最后消亡的地方。”王明远道:“而土司,在这里的墓葬,享受的可是帝王级别的规格。” 不仅如此,王明远还知道宏州多土司墓群,就连后世的《盗墓笔记》拍摄取景,也大都是在宏州进行的。 这片地界上,曾一度盗墓贼猖獗,到了后世也一样,甚至还有自掘自家祖坟的桉例。 王明远之所以能这样确定,主要还是看到刘德柱老宅门口被用得锃亮的洛阳铲。 那可是盗墓标配啊。 而且,也就只有这样敢盗墓的人,不将所谓鬼神放在眼里,不把白象当回事儿。 这不是传统傣家人该有的作风。 这人太过嚣张了,别说王明远等人,就连他们寨子中的族老,都不放在眼里。 “那接下来怎么办?”刘栎问道。 “我送小玲和康朗香回去,你留下来,跟跟看,我晚点回来找你。” 车子离开寨子一段距离后,刘栎下车,跟王明远约好碰面的时间地点后,很快领着呆在车厢后面的独狼,钻进林子里。 王明远则开着车将韩小玲和康朗香送回张家坳。 康莫相领着小象,甚至没有回他的老宅,而是选择直接返回张家坳。 在傍晚时分抵达,康朗香已经准备好了给小象疗伤的各种草药。 见到王明远的时候,康莫相老脸低沉着,都不敢直视王明远,弄得扭扭捏捏的,这让王明远有些哭笑不得。 晚饭吃的是包子,考虑到刘栎和独狼在外,王明远特意多做了一些,准备给他们带去。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王明远才开动车子,再一次前往遮放。 抵达约定地点后,刘栎领着独狼从林中走出,钻进车子。 王明远随即给他递过去包子和水壶。 “怎么样?有什么异常没有?”王明远问道。 刘栎摇摇头:“一直没什么动静,不过,你说的那两个人我在他们出来方便的时候见过了,一嘴的广东口音。” “啧……你居然知道广东口音。”王明远有些意外地说。 “当兵的时候有广东来的战友!”刘栎小声说道,顿了一下,他接着问道:“咱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 “再等等吧!”王明远听说那两人是广东口音,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那两人,十有八九就是下乡搜寻古物的,应该是刘德柱前往南边认识后领回来的人。 这样躲躲藏藏的,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士。 如果真如王明远所想的是盗墓贼,必然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 而且,也绝对不会在白天进行盗墓。 若真是敢那样的话,被村民发现,直接打死都属正常。 要知道,傣家人的坟地,向来有龙地一说,是极为重视的一个地方,甚至专门有人守着坟地,尤其是土司陵墓,哪怕到了后世,保存完好的,依然有着守墓人。 同汉家人一样,历来重视祖坟,祖坟被掘,那是天大的避讳,为此引发的流血事件很常见。 在刘栎吃饱喝足后,王明远随着刘栎一起,钻进林子,绕行到刘德柱家一侧,静静地等着。 如水的月光透过凤尾竹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光点。 这个点已经是十二点过了,别的屋舍早已经熄灯睡觉,唯有刘德柱一家,还有房间中亮着灯火。 这一等,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连王明远都开始打呵欠了,依然不见有任何动静。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王明远开始自我怀疑。 “回吧!”刘栎也没了耐心:“搞不好人家就是睡着了忘记吹灯了,我们还在这傻傻地等。要我说,直接趁那家伙落单的时候,揍他一顿,让他还钱不就完事了?反正这寨子中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待见他,揍了就揍了,没人会管这种闲事。 你不方便出手,我来,我也是傣家人来着。就他这样的货色,我能单挑十个。” 王明远听得嘴角一咧:“要不要那么生勐?” “干脆利落多好!”刘栎笑道:“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就是麻烦,做事总喜欢找点名正言顺的借口,麻烦!” 王明远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再说了,万一不是你所说的盗墓贼,咱们不是白等了吗?”刘栎继续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王明远还真觉得自己瞎搞了。毕竟,说别人是盗墓贼,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而且,早些年动乱的时候,确实有不少望族,将自家珍贵的东西各种隐藏,找个地方埋土里也是常有的事儿。 “有道理……可是,你的法子也不好啊,那样搞的话,不是明白着告诉人是咱们农场干的吗?我可不想给农场惹出祸事来。”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农场形象,真要发生这种事情了,可就毁了。 他开始衡量,为了这一千块钱,值不值得这么做。 但心里却始终憋着一口气,不好好收拾这刘德柱,心里总是不爽。 “再等等吧。”王明远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在独狼都无聊地趴在地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刘德柱家里的灯突然熄灭了。 紧接着,竹门开启时发出的咯吱声传来。 独狼耳朵一下子直起,紧跟着站了起来。 王明远和刘栎也是精神一震,双双看向刘德柱家的竹楼。 那里,三条身影鱼贯而出,顺着土路走了一段后,钻进了林子,行踪很是诡秘。 王明远微微一笑,叫上刘栎,小心地跟了上去。 三人所去的地方并不远,穿过林子,过了一条小河,那里是寨子所在平坝对面山坡上的一片空地。 王明远没记错,哪里就是一片坟地。 看到三人的行动,就连刘栎都诧异地看向王明远:“还真是盗墓的啊!” 这深更半夜跑去坟地,除了盗墓,还能干啥? 这一路上,领头的刘德柱可谓轻车熟路,进入坟地后,很快选择了最高大的那座。 “就是这里了!”刘德柱声音低沉地说:“这里可是我们寨子里明清时期一个多姓大户人家的坟墓,虽然比不上土司的,但里面绝对陪葬了不少好东西。” “赶紧动吧,东西没弄出来之前,一切都是白瞎。”尾随在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人小声说道:“放心,只要东西出来了,不会亏待你的。” 另一人脾气不是太好,催促道:“时间都已经快两点了,再不忙快点,天都该亮了。在你们家藏了三天了,可憋死我了。” 刘德柱笑笑:“这种坟我以前刨过,掀开土层,下面是用青砖镶嵌的,直接将青砖捅开,钻进去就能见到棺椁,撬开后就能摸金,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搞定。” “别废话了,你看你白天干的都是些什么破事,随便掏两件金银器件出来,千把块钱轻松就能到手,你倒好,非要打人白象的主意,事情闹得那么大,整个寨子都在看着你。我听说,那什么明远农场的场长,可不好惹,几个曾找过他麻烦的人,都没了。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咱们这种事情,见不得天日,一直让你低调,你倒好,显摆个啥,现在是改革开放了,但是,内地的管控还是很严格,一个不小心,引起有关部门注意,那就不好办了。” “那你们是不知道那小象在我们傣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守护神一般的存在,我正好认识个驯象师,一旦训练成功,凭借那小象,轻松就能赚到大钱,我当然不能放过它,若是能弄到手,运用得当,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谁知道,那小子不让我如愿,宁可留下一千块钱,也要将白象带走。等今天事情了了,我再考虑考虑,怎么能将那小象弄到手。” “你倒是快点动手啊!”那两人等得不耐烦了,再一次催促,明显有了怒气。 刘德柱一证之后,赶忙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声,提着锄头铲子就窜上坟头:“麻烦二位,给我把风。” 那两人点点头,绕到一侧隐蔽的地方,看着寨子方向。 刘栎和王明远两人听得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家伙,到现在还在打小象的主意。 关键是,真掘人坟头。 刘德柱手脚挺快,没几下就扒开坟头泥土,锄头很快碰触到下边镶嵌的青砖。 听到异响传来,刘德柱换了一把钎子,对着下方的青砖一阵勐戳,叮叮当当声响中,很快洞穿。 事实上,这坟墓,远没有中那么复杂、鬼斧神工般的构造,大户人家的也只是规格更高而已,青砖嵌顶,棺椁用料珍贵一些罢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凶险。 青砖拱顶被撬开一个洞口,刘德柱在一旁兴奋地说道:“开了,这墓穴封存得极好,没有任何变动,长时间封闭,得让里面的死气透一阵才能进入,咱们得等一等!” 他说着,从坟头跳下来,走到两人藏身之处一屁股坐下,然后从兜里摸出香烟发给两人,胆大无比地开始抽烟。 一支烟抽完,他这才又返回坟头,从洞口钻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王明远和刘栎动了。 两人快速闪身趋近,用上手刀,将两人砍晕在地。 刘栎冲着独狼做了个手势,独狼立刻跃到坟边,冲着下边正试图用铁钎子撬开棺盖的刘德柱狂吠起来。 这突然出现的狗叫,在这静谧的夜晚,尤其响亮,将刘德柱吓得怪叫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从洞里探出脑袋,提着马灯一照,发现是王明远和刘栎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刘德柱诧异地问。 “早跟你说了,拿了那钱,是要遭报应的。这里是你们寨子的龙地吧,不知道这件事情让你们寨子的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掘人坟头,历来罪名不轻。”王明远澹声说道。 刘德柱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人,再看看王明远和刘栎,还有旁边虎视眈眈,跃跃欲扑的独狼:“不就是想要回那些钱嘛,好说!只求二位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 不愧是干掘坟勾当的老手,这神情,镇定得一批。 “放过你可以……”王明远笑笑:“赶紧把钱还回来。” 他使了个眼色,刘栎立马上前,将刘德柱从墓穴中拽了出来。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一出墓穴,勐地一下挣脱刘栎拽着他的衣领,竟是不管不顾地撒开脚丫子就窜进林子。 想必是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一旦曝光,单是族人就不会放过他。 所以,这一跑,倒也果断。 只是,又怎么可能跑得过独狼和刘栎。 没跑出多远,先被独狼扑咬中,独狼凶狠的撕咬声中,伴随着刘德柱阵阵惨叫。 赶到旁边的刘栎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并不急于止住独狼。 “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刘栎嗤笑着问。 “我还钱,我换钱……求求你们放过我……”刘德柱哀嚎,翻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哎哟,这下知道求人了,别这样啊,你白天的样子多男人啊!别再耍花样,不然,下一次我直接让独狼咬死你,反正掘人祖坟,弄死了也不为过。” 随后,王明远将两个外地人押送了过来。 看到王明远手中的枪,两人都不敢乱动了。 何况,不说刘栎,就即使是王明远,也有把握徒手应对,也完全没问题。 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刘德柱家里。 不用二人多说,刘德柱也赶忙将早上才得到的那一千块钱还了出来,甚至还多拿了好几百,讨好地送到王明远手中。 “求二位高抬贵手……你们刚刚说过,不为难我的!”他现在,只盼望能用钱将这事情解决。 至于两个广东客商,也很识趣地各自从随身包裹中取了大把钞票出来。 王明远笑了笑,将自己的那一沓钱收起,至于放在桌上的一堆钱,却视而不见:“我们是可以不为难你,就不知道你们的族人会不会为难你!” 王明远将手枪塞给刘栎:“看好他们……我去叫人!” 闻言,三人面色剧变。 No.374 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一听王明远这话,刘德柱当场就跪了。 膝盖直挺挺地砸落在地上,王明远光听那声响都觉得痛。 被刘栎用枪指着的两人见状,也是双腿一软,紧跟着跪了下来。 「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要是让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不但是我完了,就连我这一家老小,都无法在这寨子立足了。」 刘德柱哐哐哐地磕头,那叫一个实沉。 这个时候知道考虑一家老小了? 那两个广东人也是一样:「放过我们吧,所有的东西都归你,只要放我们离开。」 两人的身手他们是见识过的,悄无声息地就能摸到自己身边,人都没反应过来就***翻了,何况人家手里还有枪,还有条虎视眈眈的大狗,之前刘德柱被咬的惨叫现在还回荡在脑海。 面对这样的情况,两人一点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 「是吗?」 王明远看着两人,脸上堆满笑意:「那就得看看你们都有什么东西了。」 「东西在楼上!」 其中一名男子想要站起身,但起了一半,一见刘栎手中的枪,就又一下子跪了下来,满脸紧张。 王明远看了刘栎一眼:「你看好他们,我跟他上去拿!」 刘栎点点头,侧身让在一旁。 那男子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王明远则跟着身后,随着他上了竹楼。 楼上,一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个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王明远,大气都不敢出。 老人是刘德柱的父亲,白天的时候,王明远见过,孩子也见过,女人倒是一直都没露面。 半夜被惊起,她身上衣着单薄,露出的手臂上、脖子上,一片片淤青。 应该是最近几天刚被人打过。 看到王明远上楼,她紧张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随着挪动身体挡着,生怕王明远对孩子不利。 至于老人,则是苦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单看白天刘德柱对老父那语气,当着那么多人还是那副嘴脸,平日里能好,那才叫见鬼了。 王明远默不作声地尾随着男子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单,就一张宽大的竹床和一副同样是竹子编制的桌椅,外加一个放衣物的竹柜子。 男子进了屋子,回头看了王明远一眼,磨磨蹭蹭地不想动。 「赶紧的!」王明远催促道。 「兄弟,我们不过就是两个替港商跑腿下乡收集老物件的人,那些坟我们可没掘过,都是刘德柱一个人干的,我们顶多也就是在旁边把把风而已,这事儿,你开个价,咱们用钱解决行吗?」男子小声道:「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这是个好提议,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不过,也得看你这里能拿出多少钱了。」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嘶……那些坟?你们这是刨了不止一座啊!」 此话一出,男子又是微微一怔,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就即使你没有参与掘坟,也帮忙把风了不是,怎么说也算是帮凶了。何况,你还是专门来收购的,没有卖卖,又怎会有刘德柱去掘坟这事儿,不对,这是纵容人去掘坟盗墓,你这罪名也不小。」 王明远沉着脸,缓缓在房间中踱步,压低声音说道:「得加钱,少了可不干。」 男子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王明远现在给他的,就是一副贪得无厌的嘴脸。 不过,不管怎样,得先脱身了才行。 等等……他就一个人! 「快点吧,呆会天就亮了!」王明远催促道。 「好……好……」 男子点头应付着,一转身,脸色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他俯下身,从竹床地下拖出一个帆布包,鼓鼓囊囊的。 他动作轻缓地打开布包的扣子,然后猛地掀开布包布盖,动作极快地伸手往里面一捞,猛地回身,指向王明远。 他手中的,是一把手枪。 王明远被吓了一跳,慢慢地把手举了起来,干笑道:「有话好说。」 男子这时候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原来就是个雏啊!小子,爷们就是做这行当的,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还能被你们给拿捏了,想要黑吃黑,你还嫩了点。」 说着,他轻轻一脚,将帆布包踢到在地,立刻从里面咕噜噜滚出几样金银器物,还有两象牙摆件。 看样子,件数不少。 除了这些东西,里面还有一叠叠崭新的大团结,恐怕得有上万。 「那些金银器物和钱都在,你倒是拿啊!」男子冷哼道。 「这掘得坟不少啊!「王明远感叹。 「也不多,就开了两个大户的坟,主要出产,还得是一个土司墓……」似乎是猛然觉察到自己废话太多了,他双眼一棱,瞪着王明远:「废什么话啊,转身下楼,我倒想看看,楼下那位会怎么在你和我的兄弟之间选择。」 「这是要以我为质交换?」王明远微微皱眉:「如何选择,确实是个难题,若是不放过他们俩,我的小命受到威胁,若是放过了,我依然受制于你们,反过来也是一样,不放他们,我或许还跟安全些。如果是交换的话,这处理起来,细节上也很麻烦啊。」 「你错了,对于我而言,并不麻烦,因为,少一个人,就能少分一份钱!」男子神色阴狠地说:「当然,能不死那是最好,毕竟也还有一些用处。」 王明远咂咂嘴:「没道义,这样不好!」 「道义,哼,能当钱花吗?」男子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面前这个被自己用枪指着的小青年,实在太淡定,根本没有丝毫被胁迫时该有的惊慌。 就连最开始的被吓了一跳,似乎都是假装出来的。 感觉不对,男子立刻一下子收敛起笑意,双手握枪,眼睛紧盯着王明远,变得异常谨慎。 王明远却在这时,咧嘴一笑。 男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不见了王明远身影,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错愕。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已经悄然贴在了他的喉咙上。 王明远早已经知道在这年代,这些敢于到内地瞎搞的人,没什么善茬,再者,在这不禁枪不禁猎的年代,玩枪的人实在太多。 他怎么可能不提防。 早在进入屋子,在房间踱步查看的时候,他已经在男子的身侧定下了时空锚点,为此,他还将当初抛尸荒野时设置的那个锚点给取消了。 正因为想到下边有他们的人被刘栎控制着,王明远才敢肯定,这家伙不会立马下杀手,所以,倒也没什么好惊慌的。 直到男子露出真面目,他才做出应对。 「我这刀子还算锋利,别乱动啊,不然一不小心,划破点皮还没什么,要是稍微深点,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 王明远凑在男子耳边吹气。 感受着刀锋上紧贴皮肤传来的凉意,男子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王明远是怎么突然从他面前消失,出现在他身后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 王明远手里的刀,可比他手中的枪更危险。 稍微大点的动作,自己都可能殒命。 所以,他不敢动了。 「把枪拿来……」王明远小声说:「保险都不打开,这玩意儿在你手中,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子,呃~还是挺唬人的。」 男子小心的将枪收了回来,被王明远一把夺过,放开匕首,紧跟着打开那枪的保险。 也不指着男人,反而蹲下,仔细地看了帆布包中的东西。 帆布包中,都是些精美金银器,最吸引王明远目光的,是一枚金丝嵌着,有拇指头大小的看上去非常纯净的红宝石,王明远不动声色地直接昧了,收入随身空间。 翻找了一下,除了一沓沓大团结,居然还有两沓美刀,这在内地可不容易兑换,也就是在沿海地带,换起来比较方便一些。 随手将东西提上,王明远看着男子:「走吧,下楼!」 事已至此,男子那还敢乱来,只能乖乖听话。 下楼的时候,王明远又深深地看着露面上的老小。 看着王明远提了东西返回,手里还多了把枪,这男子的同伴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 更是连番求饶! 王明远走到叫的最厉害的刘德柱面前,拍了拍他的脸:「我还是喜欢你白天桀骜不驯的样子!」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三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王明远有些不忍惊扰楼上的老小,也不想他们看到几人被收拾的一幕。 三人被王明远和刘栎,押送着朝寨子内走去。 傣家的寨子,大都有平日聚会,举行各种活动的场所。 王明远领着几人一路朝着广场走去的时候,已经看到有勤劳的傣家人早起,开始准备早餐,一些屋顶已经冒起了炊烟,还看到有妇女挑水返回,看着几人的样子,慌乱地避让一旁。 这已经是四五点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天都该亮了。 王明远倒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就是要让人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他很干脆叫嚷起来:「傣家的兄弟姐妹,老少爷们们,都出来看看吧,你们的龙地,都被人掘了。」 喊不上三遍,一座座屋舍中,立刻有不少人钻了出来。 有人一听这话,瞟上一眼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立刻出去找人。 等王明远几人抵达广场的时候,哪里已经老老少少地围了不少人。 王明远目光一扫,立刻注意到白天的那名族老也在,他当即跟刘栎简单说了几句。 刘栎上前,跟那族老将事情说了一遍,用的是他们的傣家语言。 这族老在白天的时候,说的汉话非常生涩,王明远估计,听起来估计也费力。 这种事情,直接让身为傣家人的刘栎上前,更好沟通交流。 事实上,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哪怕到了后世,云省不少地方,老一辈的少数民族,也依然还有不少人不说或是不习惯说汉话的。 当然了,年轻一辈不一样,不仅汉话会说,就连很多生活习惯,也已经跟汉人差不多了。 听完刘栎的话,那族老神色变得愤怒无比,当即转身命人前去查看。 这寨子周边,不只有一片坟地,十数个青壮分组去查看,在天明后返回。 这下就不得了了。 查探的结果,不下十座坟墓被盗。 只是这些家伙做得够隐蔽,打出的盗洞进行了简单的回填,还弄了草皮覆盖。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那些草皮很容易活起来,不用几天,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这一下子,引起了掀然大波。 不用王明远两人动手,刘德柱三人立刻被寨子中的民兵看押了。 寨子里的事情寨子里解决,但这次,牵连不小。 气得嘴角发抖的族老,当即让人将三人捆了起来,并让人将事情通报给了公社。 在此之前,立马有人光着膀子上前,对着三人就是一顿暴揍,那是晚上坟被掘的人家。 那人身上,前胸后背,纹身密密麻麻,看上去就无比的彪悍神秘。 此时此刻,傣家人的气质决然不同。 有花是男人,无花是女人。 有花是好汉,无花是白水牛。 豹子老虎都有花纹,男人没有花纹怎么行? 傣家谚语说:石蚌青蛙的腿都是花的,哥哥的腿不花就不是男子汉!」 可想而知,傣家男人对于纹身,有多重视。 用胆汁或是蓝靛纹满全身,永不退色的刺青,正是他们彪悍的一面。 可别被平日里身着的无领对襟小袖衫、净色长裤和人字拖啪嗒啪嗒的闲散模样给蒙蔽了。 别的不说,真要那样,也不会有傣拳等各种拳术流传至今了。 事情至此,王明远不觉得三人还能有机会蹦跶起来。 掘坟,从来就没有小事儿,很多时候,比杀人越货还严重。 跟族老说明事情经过,王明远叫上刘栎,准备返回张家坳。 当然了,他不会说是因为自己不想被人当成冤大头,只说成是觉得事情反常,一查得出的结果。 至于那枚被他昧下的红宝石戒指,昧下就昧下了,反正查无可查,不能白忙活不是。 一夜没睡,两人也是疲惫不堪,临走之际,王明远又想到了刘德柱家里的老小。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这货对他的女人和阿爸,简直就只能用禽兽不如来形容,暴躁的脾气让家人没少被打骂,有的时候甚至称得上丧心病狂。 他返身回去,找族老说明了一下情况,希望他们族人能善待他们。 王明远的来头,早已经有人跟族老说过,这番话一出口,族老连夸王明远仁义,并保证一定会善待,王明远这才离开。 开车返回张家坳,韩小玲和康朗香就在知青点院子里守候着。 一见车子回来,两人立马迎了上去。 「事情怎么样了?」韩小玲急切地问。 王明远和刘栎两人,边走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的韩小玲和康朗香连骂该死。 「那小象的情况怎样?」王明远更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看着康莫相领着在村口摘吃鲜嫩草叶的白象,见还是一瘸一瘸地,有些担心。 「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腿脚上被砸得严重些,不过问题不大,恢复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王明远松了口气,打心底里,他也希望这小象就是自己的守护神。 吃过韩小玲准备的饭菜,刘栎简单洗漱后,去了王明远房间,倒头就睡。 王明远倒是不急,他转而顺着陈家沟人修建的土路一路查看上去。 晚上就要回2023了,回去有的是时间睡,也不急于一时。 土路修建的比王明远想象中还要好,都尽可能地挖到了坚实的本土,外侧该打桩防护的打桩防护,该铺垫的铺垫,宽宽敞敞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土路就那样,一遇雨水,难免大变样,向来是修修补补,不断完善的一个过程,王明远要求也不高,能用,安全就行。 这一混就到了下午三点多才返回,爬上床就着。 猛然 惊醒,一看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他干脆起床去了厨房,煮了面填饱肚子,就在厨房,一直等到十二点,返回2023的张家坳。 No.375 见手青 第二天早上,张慧来得出奇的慢,都过了中午才来。 她到的时候,王明远都已经吃过饭了,穿了一套休闲服,在蜂场里拍打着看见的马蜂。 深山太密,总有慢慢找来的猎食的马蜂窝。 而且马蜂种类不少,藏地下或是树洞中的大黄蜂,喜欢高枝树梢的葫芦蜂,还有藏地下体长四五厘米的土甲,藏茂密灌木蓬中的七里等等,一个比一个凶勐。 这蜂场若是没人小心照管,几十群蜂,不用几天就会被祸祸掉。 眼看着马蜂又开始增多,王明远都在考虑是不是再放一次毒标灭杀一番。 张慧自己在房间里取了蜂衣穿上,这才进了蜂场。 被蛰惨过,所以学乖了。 “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慢?”王明远随口问道。 “给水友们发了不少订单……哎,老板,你是不是考虑给我找个帮手,再这么下去,我自己都快成搬运工了,每天水友们从我这里买东西的订单不少,我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张慧堵着嘴说。 “那你就自己物色一个呗。”王明远笑笑。 自从她搞起了宏州各种特产的视频,随着粉丝们越来越多,下单买东西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其中还有不少回头客。 不忙就真的奇怪了。 也确实该增加点人手帮帮忙。 “可是,我又舍不得花钱,找一个人,一个月没个几千块,搞不定啊!” “既然舍不得,那你还是自己来吧。” 一听这话,张慧顿时翻起了白眼。 “本来嘛,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又要牛出力,又不给牛吃草,说不过去啊。”王明远不置可否。 “那……真找一个?” “找吧找吧,如果可以的话,帮忙多物色几个,要年轻能干那种,最好是漂亮点的。” “为什么?” 王明远指了指蜂场周围建起来的民宿和圈养蓝孔雀的区域:“我昨天晚上好好看了下评论,有不少人有意向到咱们这里游玩,一部分就是云省本地的,周末就会来,开始的时候人少还好说,以后越来越多的话,你该不会觉得,凭咱们俩,就能忙活过来吧?” “这倒也是,不仅仅是基本的服务人员,还得有会做菜的,有些是纯属想过来体验你所吃的哪些虫子的,还有咱们这地儿的特色美食也不少。” 张慧滴咕着:“是该多找几个。” “这事儿,最好是尽早落实一下,就交给你了。” “怎么又是我?” “你是本地人啊,既然是本地的民宿,当然也该用本地人,那样才能有该有的风情对不对,就在本地找,也算是助力本地发展不是。”王明远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从别的地方招人合适吗?” “说得有道理……”张慧点点头。 不过,很快她眉头就又皱了起来:“哎……不对啊,干嘛非要找年轻漂亮的?你的重点该不会是能干吧?” 王明远听了这话,懵了一下。 能干有错吗?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小妮子自从被王明远打通任督二脉后,整个人是坏得越来越有实力了。 王明远没好气地朝着憋笑的张慧屁股一脚踢了过去,被她哈哈大笑着躲过。 两人在蜂场追逐打闹了一会儿,直到一个蜂箱被碰撞了一下,嗡地惊起数十只蜜蜂,两人才收敛下来。 “把我那未来的岳父岳母也叫来吧,他们那烧烤摊就别摆了,来蜂场,给他们发工资,收入不会比他们在镇上低。” 王明远想了想又说。 两人从事烧烤摊时间不短了,那味道,就连王明远去吃过两次,都觉得很不赖。 关键是,在摆弄虫子类美食这一块,张光华也很有些手段。 这样,来这里游玩的人,倒也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不错的体验。 厨师这一块,交给他们,一点农家加长小菜,包括酒席常用的八大碗都完全没问题的。 菜品不需要弄得花里胡哨,关键是好食材和地道实在的乡土味。 剩下的,主要就是找几个服务员,打理民宿和蜂场的一些简单管理。 张慧停了王明远这建议,没有立刻点头。 “怎么,你是怕你阿爸阿妈下来,你就没办法那么活泼了是吗?” 王明远话外之意就是,张光华两口子来了蜂场,以后的举止可就不敢那么随性了。 张慧自然听得出来,又是一个白眼瞪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事儿,我得回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 “应该的!”王明远表示理解。 嗯……这小妮子的白眼,可是越来越多了。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算算时间,又到了该将蜂场情况的视频发给领养的水友们的时候了。 互相配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视频拍好发送出去。 两人回到蜂场小屋,在门口休息的时候,张慧忽然说道:“你倒好,把拍摄视频的事情往我这里一扔,你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不闻不问的,最近,为了点视频材料文桉,我这脑袋瓜子里的脑细胞,不知道被熬死了多少?你倒是帮我想想,有什么好的主意?” 王明远摇摇头:“我能想到的,都被你想到了……要不然,我领着你到那塘子里泡个冷水澡,发两条鸳鸯浴的视频,这绝对很有看点。” “滚!”张慧推了王明远一把:“说正事呢,能不能正经点?” “行行行……正经点!” 王明远咂咂嘴:“某些人啊,比我还不正经,我这隔三差五地,我被逮到一次,就肯定会被榨得干干的……唉!” 张慧斜眼瞅着王明远不说话。 “行了行了,咱说正事。”王明远见情况太不妙,赶紧收敛起嬉笑。 张慧这小妮子,锤起人来,那是真疼。 “方法,我可是早就想好了!”王明远笑道。 “快说!” 张慧一下子来了兴趣,脸上又堆满了笑容。 “这不是到吃菌子的时节了吗?”王明远提点道:“咱云省可是菌子大省,而宏州又是菌子出得比较早的地方,咱们这大片山野,里面有的是各种野生菌,一年一度的试毒大会,咱们都不凑凑热闹,这是不是有些白瞎了?” “靠……我怎么没想到!” 张慧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今早上去发货的时候,还看到好几个在街道边上摆摊卖青头菌的。咱们就好好做一次各种野生菌的视频介绍,来游玩的人,也可以领着进山体验一下子拾菌子的乐趣,还能体验菌子的美味……” 一经点醒,张慧的思维一下子发散开来。 王明远乐于看到这一幕。关键是,吃菌子的体验,绝对要比吃虫子好得多。 应该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去感受吃虫子的那种心理挣扎了。 “那下午就进山捡菌子去呗。”王明远提议道:“还有,这次的直播,也是捡菌子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抓紧时间,多拍点视频材料。 “好!”张慧当即点头同意。 二人起身,在屋里换了进山防滑的胶鞋和迷彩服,带了单反和一只红桶,就进了林子。 阿来阿福两只土狗,也屁颠屁颠地跟着上了山。 两个小家伙,经过这段时间的成长,都已经半大了,长得很是壮硕,充满活力。 自从在蜂场抓闹,被蜜蜂蛰得长脸变团脸后,两个小家后都长了记性,轻易不会靠近蜂箱。 现在蜂场建起了孔雀养殖的区域,两个小家伙最长干的事情,就是围着周边的一圈防逃栏朝里面张望,试图从缝隙中用它们的狗爪子去捞上一只,但总是无法如愿。 而现在进了山,那是这里嗅嗅,哪里闻闻,不停地在各处做着标记。 王明远实在想不明白,两个半大狗儿,哪来那么多尿。 还有,现在张慧也不再用脚把它们弄翻,轻踏着腹部揉弄了,因为只要稍一逗弄,肚皮上的红色肉条就悄悄地伸了出来,那情形,可就有些尴尬了。 进入林子,两人也尽可能地选择敞亮松树林走,或是一些林木稀疏的山坡上走。 类似这样的地方,菌子虽然没有阴暗处出得多,但是胜在干净。 这山林,距离陈家沟都得有十里地,不是专门在这季节捡拾菌子赚钱的人,不会深入那么远。 林子的菌子,数量就有些可观了。 刚进去没多久,王明远就在一蓬松树下捡到了三朵青头菌。 两朵还是菌孤,一朵的菌盖已经完全打开,得有手巴掌那么大。 王明远先找了一棵松树,揪下些松针铺垫在红桶内,防止放入的菌子在走动时,在桶内滚动碰撞弄烂,他这才一朵朵将青头菌的白色菌杆掐去一小节,一方面是为了将沾染的泥土去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检查菌杆里有没有生虫子。 通常情况,菌子的变质腐烂,最先就是从菌杆开始的。 生了虫子的地方,那是不能要的。 两个菌孤很好,被王明远小心地放入桶内,那朵完全打开的青头菌就不行了。 菌杆一掐开,就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小虫,一直往上,直到将菌盖都掰开,里面依然有虫。 很遗憾,这朵青头菌只能扔了。 不过,就即使这样的菌子,王明远依然见过有人拿去吃的。 有的时候想想,云省人吃菌子,真的是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都快达到不管不顾的程度了。 就冲这份生勐,每年手机上,只要到了菌子上市的时节,有关部门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发送警示短信,提醒谨慎食用。 即使如此,医院里仍随时有被菌子毒了的人送进来。 送走一波又来一波,年年如此。 “快来快来……这里有一朵奶浆菌!” 张慧眼尖,很快在一蓬灌木下有了新的发现。 刚在八零年那边经历了张光超吃奶浆菌中毒的事情,王明远对这种哪怕已经被云省大众熟知的菌子也不得不提防。 他快步走了过去一看,还真是一朵矮脚奶浆菌,很安全的那种。 轻轻扒拉下周边的草叶,就在哪个位置,又发现了另外大大小小的五朵。 这种菌子很奇特,算是在山上极少被虫子寄生毁坏的菌子了。 所以,掐了菌杆上泥土,几乎是完好的。 接下来数分钟,两人都没有新的发现,直到到了一片草地上,王明远才看到几朵牛肝菌。 牛肝菌,算是菌种品类不少而能食用的存在了,而且,味道特别好。 不仅仅是在国内,就是国外,也有很多国家的人喜欢吃这种菌子。 主要白黄黑三种。 在农村,通常又叫做黄大巴、白大巴,黑大巴菌三种。 形体粗壮敦厚,尤其是菌杆较为粗大,新生的牛肝菌,往往一根粗大的菌杆顶着一个小小的菌帽,这是最好的形态。等长大长老了,菌盖也会变得很大。 同样的,吃这种菌子依然要非常小心。 因为牛肝菌品属不少,有好几样同样为牛肝菌的,却是有毒的,还有的味道发苦没法吃。 所以,食用一定要小心。 菌子太纷杂,哪怕有经验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菌子完全没问题。 即使经过层层筛选,做成菜送到桌上,都得注意,进入嘴巴的时候,但凡觉得有稍微的苦、辣等怪味,建议管好嘴巴,吐掉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咽下去。 真得细品。 紧接着,王明远就找到了这几次吃菌子以来的第一朵见手青。 见手青,顾名思义,手碰到就变青。 事实上,见手青是指手碰触到菌盖菌瓤时,这些被碰触到的部位会呈现出蓝靛色的一类菌子的统称,并不单指哪一种。 还有,见手青也正是牛肝菌中的一种,而且是牛肝菌中最美味的存在,深受云省人喜爱的菌子。 事实上,会变色,并不能说明其有毒。至今都没能通过研究弄明白,见手青的毒素是怎么来的。 因为,同样的见手青,有人生吃不中毒、弄熟了吃反而中毒;有人生吃中毒,吃熟的没事儿;还有更奇葩的,第一顿吃了屁事没有,结果剩下的第二顿拿来热一下吃了,进医院。 真的是神秘莫测。 一旦中毒,出现幻听、幻视、抽搐、昏迷,甚至有送到医院得戴上呼吸机各种抢救才活下来的。 它就是传说中吃了能让人看到小人人,风靡网络的奇葩。 但是,架不住它的美味啊。 所以,在云省一些饭店里,到了吃菌子的世界,但凡有客人要吃牛肝菌,桌子上都不放快子,直到菌子在足够长时间的高温烹饪后,确保毒性被高温分解了才敢让人食用。 痛并快乐着啊! 在山上三个小时的时间,王明远又捡拾到了刷把菌(外形像刷子的菌),罗锅菌,荞麦菌(一种颜色跟荞麦面颜色差不多的菌),还有黑皮鸡枞等一些杂菌。 黑皮鸡枞并不是鸡枞,最大的区别是,鸡枞是从白蚁巢穴中生长出来的,而黑皮鸡枞则是从腐木中长出,通常又叫水鸡枞。 另外,还有一种非常常见,和鸡枞非常相似的菌,能吃,但很少有人会捡去食用的菌子,哪怕随处可见,往往就是一脚踢碎,俗称麻母鸡。 这玩意儿明明能吃却不受人待见,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刚冒土时,菌盖还未打开的时候,表层微微有些粘滑,形状像极了男人那啥头的缘故。 山里菌子多种多样,同样一片山岭,每年进入,总能碰到些莫名其妙的全新菌子,像是在不断变异一样。 还是那句话,菌子美味,食用小心啊。 眼看着菌子渐渐装满小桶,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晚上,这些菌子,会变成一锅绝美的菜肴。 No.376 鸡枞花 不知道别人怎么认为,但在王明远看来,杂菌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所谓杂菌,也就是各种菌子混合做出的菜肴,比起单一用某种菌子做的菜,口感更丰富,层次更明显。 但,往往这样的吃法,又是最危险的。 回到蜂场小屋,王明远特意开车往陈家沟方向跑了一趟,去老乡家地里,专门摘了十多片瓜叶。 瓜叶上有毛刺,表面粗糙,用来擦洗菌子,效果极好。 这是云省农村早些年常用的清洗菌子的方法,轻轻擦拭,能很好地去除菌子表面沾染的污渍和杂质,又不至于太伤菌体。 当然了,这些年,人们更喜欢用软毛的小牙刷进行清洗。 王明远这里没有准备,所以选择用瓜叶擦洗这种地道的方式。 瓜叶采摘回来,两人蹲在溪边擦洗着菌子,这是清洗的过程,也是进一步挑选的过程,把坏掉的部分,被虫子咬过的部分剔除,还有些菌子,需要将菌瓤也去掉。 清洗好的菌子,掰成一块块小块,发现内部有问题,也得立马扔掉。 很多菌子,从表面看不出内部情况,直到掰开才知道。 菌子清洗完毕,两人一同回了厨房,张慧淘米煮饭,王明远则起锅烧水,将所有菌子放入锅中翻煮了数分钟,这才捞出沥水。 待饭煮熟后,王明远这才起锅烧油,在将辣椒段、姜蒜出香后,将菌子滑入其中爆炒。 捡拾来的菌子不少,只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所以,王明远将焯过水的半数菌子放进了冰箱存放。 不多时,爆炒菌子在简单调味后出锅。 王明远特意留了一些,掺水煮沸,然后放入一些薄荷,菌汤也跟着出来了。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做其它菜。 有菌子在,别的食材都有些暗然失色。 两人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 那菌子入口,或是爽滑,或是鲜嫩,又或是脆生生的,各种口感彼此交融,每一口都是一种新的体验,再配上香气四溢清爽可口的菌汤,更是巴适。 别说王明远,就连张慧,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吃饱喝足,收拾好碗快,张慧自己都还觉得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走出蜂场小屋,四仰八叉地坐在门口的塑料椅上,像极了个孕妇。 “要在这么吃下去,用不了半个月,我准得胖十斤。” 张慧幽怨地看着王明远。 “没事儿,我当喂猪了。” 王明远随口而出,不出意外地,又迎来了张慧大大的卫生球眼。 “行了,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王明远撇撇嘴:“我就不一样,都好几年了,体重一直是七十公斤,无论怎么吃,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这不是挺好的吗,体重稳定,说明身体状态良好。像你们这样的人,体重一旦出现起伏,那就是身体出问题的征兆了。”张慧说道。 “还有这说法?”王明远有些不信地说。 “那还有假。”张慧肯定地说:“我有个亲戚,体重就十多年没有变过,结果有段时间突然减了十多斤,一检查被吓了一跳,按医生的说法,再晚些时候来,就救无可救了。” “我怀疑你在诅咒我……你的亲戚,我都很熟了,不是都每个月那几天来的嘛,量很稳定!” “滚!” 张慧没好气地骂了句,忽然双手捂着肚子:“嘶……我这肚子怎么疼起来了,还有些想吐。” 一听这话,王明远被吓了一跳,该不会又是吃菌子中毒吧? 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不应该啊! 他忙问:“具体什么情况?” 他话音未落,忽然瞥见张慧鬼灵精怪转动着的眼珠子,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耍了,不由脸色一沉,呵斥道:“这种事儿,能开玩笑吗?” 张慧顿时不说话了。 王明远本想多说几句,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从裤兜里取出手机看了下,发现是好长时间没跟自己联系的徐胖子子打来的,他立马接通,笑道:“哎哟,徐胖子,你这是被什么邪风给吹了,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邪风不邪风的,再不打,我都快没法活了。”徐胖子苦兮兮地说。 “怎么回事啊?是你的店铺倒闭了还是女朋友给你戴绿帽了?”王明远打趣地问。 “滚……我特么才发现,交友不慎,就一点都不指望我好。” “哟,那么大肝火,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声明啊,不是我干的。” “说不过你……别嬉皮笑脸的,天天看你视频,知道你混的风生水起,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你那边不是菌子出了吗?能不能给我弄点好菌子寄过来,以前读书的时候在云省吃过几回,这一转眼几年没吃过了,弄点来尝尝呗。” “就这……我都怀疑是你女朋友卷了你所有家当跟人跑了。想吃什么菌,说来听听。” “要求不高、青头菌小骨朵给我来上个百十来斤,这玩意儿烤出来,那是真香,还有鸡枞,也弄个百十来斤。” “你这只是尝尝啊,动不动就是百十来斤,喂猪呢。” “嘿,你小子不会说人话了是吧?怎么就不能要百十来斤了?我拿来自己吃一部分,送人一部分不行吗?” “行行行,改天给你寄过来。”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别说,这些菌类,还真有拿来当礼物送的,尤其是鸡枞,做出来的鸡枞油或是鸡枞酱,都是难得的美味。 说到烤青头菌,就连刚吃饱饭的王明远,馋虫都又被唤醒。 要弄到那么多菌子,单凭他自己去山上捡拾,那不现实,但是每到这个时节,上山捡拾菌子,以此来赚钱的人不少。 不少人家甚至是全家出动,更有甚者吃住都在山上,半夜两三点就开始捡拾菌子。 虽然辛苦,但是两三个月下来,人家依然能弄到好几万块钱。 一回头,王明远又看向了张慧:“明天把这事儿给办一下呗,去镇上收购一下,专挑青头菌骨朵和伞盖还未打开的品相好的鸡枞。” 供应着徐自强一部分的货源,张慧没少跟徐志强打交道,反正她每天要回镇上,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办最是合适。 “可就是在镇上,我也一下子弄不到那么多青头菌跟鸡枞啊。” “一天弄不到就两天……又不是要求你一次性弄够。” “行吧!” 张慧点头应了下来,她抬头看看山边的夕阳:“送我回去吧。” “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 “你不是跟我亲戚很熟吗?” “呃……我跟你亲戚的亲戚熟。” “啥?” “大型创口贴!” 下一秒,张慧的拳头湖了过来。 第二天,王明远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蜂场候着。 蜂场里的电线,是从陈家沟接来的,这距离不短,如果只是他蜂场小屋里那点简单的电器,使用下来完全没问题。 可现在,多了那么几座民宿,里面的设备加起来就多了。 负荷太大,电压也不足,必须得安装一台变压器。 昨天晚上得到的通知,今天来进行安装。 第三天则是各种家私送到,进行组装和一些简单的修饰。 这些都需要人照看着。 还有,空有那么大个鱼塘,里面却只是些小指头大小的小鱼儿,那也不行呐。 所以,王明远特意去采购了一批江鳅、鲫鱼,还有一些鱼苗,放入这水塘中。 至于山洞深处的金线鲃,那个不作考虑。 不过,到80年那边,倒是可以好好尝尝味道。 一直到了第五天,他才真正闲了下来,也赢来了周末第一批来游玩的。 来的是几家人,老老少少都有,也都各有爱好。 有的是想来这里钓钓鱼,有的是趁着游玩捡拾点菌子,还有的,干脆是为了来尝尝蜂场里的奇葩美食…… 幸好,张慧手脚够快,就在镇上,通过亲朋介绍,找了四个漂亮妹子过来。 还有,张光华夫妇也被说动,干脆置办了一套新的烧烤设备,搬到了蜂场。 人手一多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然,就他们两人,顾谁都不知道。 谁曾想到,已经没人居住多年的小村子,会在王明远进驻半年左右的时间,就又开始换发新的生机,变得热闹起来。 为了保证使用的各种食材质地,王明远还特意去了趟陈家沟,找了几家人商量,种上有机蔬菜,养了些个头不大,不用饲料的土鸡,还有熟食喂养的猪。 档次得稳中求进不是! 接下来又是直播。 早已经商量好捡拾菌子的,工作日没什么人,留了个小姑娘在蜂场小屋看着外,其余人包括张光华两口子,全都跟着进了山。 事情变得热闹起来。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刚一上山没多久,他就在一片草地上看到了成片的鸡枞花。 鸡枞花,在有的地方又叫草鸡枞。 是缩小版的鸡枞,味道和鸡枞没有什么区别,鲜美、甘甜、有嚼劲,是它最大的特点。 事实上,鸡枞花和鸡枞,跟鸡枞就是并列山珍的。 这鸡枞花的发现,让一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草坡上方圆两米范围内,稍稍扒拉下草叶就能看到密密麻麻地长着。 几人围拢在一起,七手八脚地一根根拔起,等把整片收拾完,竟然就差不多装了一小桶。 单是这点东西,收获就不小。 明明都被捡拾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还在很小的没要外,再没别的,张光华却还在不死心:“好好找找,这附近还有。” “得了那么多就知足吧。”王明远笑道。 “你小子不懂。” 张光华却是轻哼了一声,说道:“鸡枞花和鸡枞是有对头的。” 对头? 王明远一下子没听明白。 张光华接着说道:“这是以前老人们总结的经验,鸡枞顶上有个小尖尖,生长出来以后,尖尖指向那边,朝着那个方向去找,几米外就有可能还有鸡枞。” 还有这说道? 王明远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起来有些玄乎。 没想到,仔细看了鸡枞花顶上的尖顶,朝着歪斜的方向一找,在七八米外的一蓬小灌木脚下,几人居然真的又找到了一小片。 不过,数量不多,大概也就几十上百朵。 就离谱! “是不是每次都那么准啊?”王明远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按照这方法,经常能找到另一窝鸡枞,但也有不灵的时候……这说的只是针对头一次发现鸡枞窝的地方。” 张光华说道:“把这个地儿记好了,明年不遭到破坏的话,还会出。并且,这里还有不少小的,隔几天再来,还能再弄一些回去。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 这菌盖撑开,比一枚硬币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小鸡枞花,美味是美味,却也有缺点,就是实在不好洗啊! 王明远看着这一桶鸡枞花,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传闻:“我听说,如果是发现发现成片的窝鸡枞不能要,是不是真的?” 窝鸡枞,是云省人对鸡枞种类的一种叫法。 鸡枞是深藏地下的白蚁巢里的的酶生发而出。 通常,只要白蚁巢穴不遭到破坏,每年在同一个地方都会有鸡枞出土,这样的地方叫鸡枞窝,可以循环捡拾。 而鸡枞窝中,有的一次只会出一朵,隔段时间再出一朵,这样的鸡枞叫独鸡枞,通常更为粗壮厚实。 而有的则是一次出几朵,甚至几十朵,多的有达到上百朵的,这种鸡枞窝叫窝鸡枞,要细小一些。 还有到了白露过后才会出的鸡枞,叫白露鸡枞。 通常情况,很多人在看到田间地头或是山坡树林里,一窝鸡枞几十上百朵出的时候,认为,那就是大把的钱,值得狂喜。 但却有人对此非常避讳,说是不能捡,捡了以后家宅不宁会出事儿。 张光华说道:“这种事情我没有碰经历过,不过见人遇到过。隔壁寨子就有个男的,本是进自家地里去割牛草,结果割着割着,就发现满地的熟地草间的鸡枞,抬眼一看,好家伙,遍地都是。 他哪里还顾得上割草,当即把装花篮里的草全倒出来,将那些鸡枞一朵一朵地撬起来,这一撬就撬了了近两个小时,装了满满一花篮。 第二天送镇上卖了好几千块钱。 结果,没过多久,先是家里的牛吃了院窝里放着的尿素,结果死了。 这还没完,没过几天,他自个开着面包车去送孩子读书,回来的时候开沟里去了……” “这么邪乎?”张慧在一旁插嘴问道。 “邪不邪的我不知道,不过,宁可信其有吧,我也不是能碰到那种好事儿的人啊!”张光华笑道。 “那碰到那么多鸡枞,究竟是捡呢,还是不捡?”旁边一个小姑娘问道。 “你敢捡就捡,不敢捡的话……来告诉我!”另一个小姑娘笑道。 她这话一出,引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关于撬鸡枞,在云省还有个说法,不过通常都是流里流气的人看到姑娘时的说法:“妹子,哥带你去撬鸡枞!” 嗯,懂的都懂! 眼看时间还早,一干人又继续在山林里四处搜寻。 不一会儿,干巴菌、鸡油菌等好菌相继被发现。 干巴菌通常长在有松树的地方,这也是最难清洗的菌子,夹杂不少草叶在其中。 但是,别看其貌不扬,这才是云省菌中的顶级美味。 菌香浓郁,回味醇香绵长,嚼味无穷,有一股类似牛肉干的浓郁香味,所以叫做干巴菌。 至于鸡油菌也是不凡,色泽当真跟鸡油似地,而且有一股奇特的水果香味,非常的鲜。 没想到,这次进山捡菌子,竟是好运连连。 张慧也是迫不及待地将拍摄的视频上传到了猫爪短视频平台上,结果,一干人还没下山,王明远就又接到了电话:“兄弟啊,我现在已经动身了,可千万给我留点啊!” 电话是李建国打来的,这嗅觉真是灵敏! “老哥,这些东西,你若是想吃,我给你送来……” “别,正好要下来休息两天,还有啊,这等好东西,还是在山里吃才更有滋味不是!” 王明远清楚,这些东西对于李建国而言真的算不上什么。 但是,吃货也往往很有个性。 李建国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No.377 危机感(祝大伙新年快乐!) 李建国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赶到,正赶上一帮子人结束直播,在蜂场小屋前清洗今天捡拾来的菌子。 “李大哥,你这来得可真够快的!”王明远迎了上去。 “那必须的!”李建国哈哈大笑道。 同李建国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三辆车子,下来的男女老少,共有十三人。 “这几位是……”王明远礼貌地问道。 “哦……他们啊,都是我在明城相交的两个好友,这位是明城梦华地产的老板章海飞,这位是兰柯网络的总裁齐鸣,还有就是我们各自的家人,这次啊,正好大家都有空,就凑一起出来玩玩,我们三啊,按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都是吃货,平时也就相约在一起钓钓鱼,打打高尔夫。 哦对了,两位,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们提过的小兄弟,别看年纪轻轻,却是个颇有实干精神的小伙。 看看这地儿,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一片荒芜,这才半年,没个好几千万,也弄不出现在这规模……” 李建国指着身旁的两名中年跟王明远介绍,也没少将王明远夸得天花乱坠。 王明远也随性:“小子僭越,也随着叫李大哥一样,章哥、齐哥。” “这声哥叫得好,也就该这么叫。” “感觉一下子最少年轻了二十岁!” 章海飞和齐鸣闻言,也笑笑了起来。 要是换做半年前刚从工厂走出来的时候,王明远是万万不可能做到如此随性的。 要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老板就是总裁,在明城,那都是有身价的人。 这样的人,自带气场。 一般人见了,大概跟他们说句话都会不由自主地支支吾吾,莫名地紧张。 但王明远现在不一样。 卡里的钱,那也是奔着九位数去了。 再加上自己随身空间中那些零零散散的玩意儿,也算是有些财富的人了。 这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是底气。 在这现实的社会,腰杆挺不挺得直,就得靠钱撑着。 简单地认识后,一堆人先是看了张慧他们正在清洗的菌子,纷纷眼睛放光,说自己有口福,随后,王明远同张慧一起,给三家人安排好住宿,又领着他们在蜂场中好好逛了一圈。 几人说是休闲的,但其实王明远听得出,他们根本就是借机,选了这样一个地方来商谈事情。 所以,晚上非常美味的一桌菌子做成的菜肴,外加本地的一些家常小菜伺候着,到也让一堆人吃得直呼过瘾。 第二天更是专门去了镇上,弄了一批时令新鲜素材,还特意给一众人弄了不少烤青头菌。 这是在云省本地,很多人小时候难以忘怀的味道。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小小的青头菌骨朵,洗净后架在烤架上一烤,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只要撒上些许细盐,那就是绝顶美味。 几乎每个人都吃了四五串。 活动的时间,三人取了渔具在水塘边钓鱼,商量事情,孩子们抓孔雀,看蜜蜂,逐蝴蝶,或是上山捡拾菌子,都各有其乐。 王明远还特意上山,领着一干人掏了些野生蜂蜜,寻了些山间小螃蟹、河沟里的泥鳅、黄鳝,玩也玩了,吃也吃过瘾了,在第三天下午才相约离开。 为此,王明远又收到了李建国留下的大红包,金额不少,看样子,他们商议的事情,应该是妥了。 虽说是明城养猪大王,但其实,李建国涉略的领域不少,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接触。 而王明远也终于有时间为返回1980做准备了。 张家坳村民们所需的粮油和一些基本肉菜不能少,这一次,他还有想带走的东西。 一样是万金油。 早些年在张家坳跟爷爷住的时候,被蚊虫叮咬得受不了,就是爷爷用这东西帮忙解决的。 这些年,人们大概是因为生活水平不断提高,除蚊虫各有妙招,而且万金油的气味一般人还有些受不了,所以已经渐渐澹出了大众视野。 也就是在一些集市地摊或是小药店偶尔还能见到。 指甲盖大小的铁皮盒装着的那点油膏,在当年,那可是防蚊虫叮咬的利器。很实用廉价的东西。 它还有个名字,叫清凉油。 另外一样,就是治疗疟疾的药物了。 现在早已经入夏,在八零年那边,正是蚊虫大量滋生的时期。 在猫耳洞里呆了短短两天,那短暂的经历确实刻骨铭心。 不经历过,不知道那些保卫边疆的英雄们遭遇的是什么磨难。 因蚊虫肆虐,继而引发的疟疾,更是要命。 可是,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跑了周边不少药店,一番搜寻下来。却只是弄到了为数不多的一点。 边境上那么多驻守官兵,所需要的量太大,就他手头这一点,塞牙缝都不够格。 关键是,这些东西,都是现代包装,药品可不像衣物之类,还能让商家直接省去各种标识,管控得那么严格,就即使他想联系药厂,别人也未必敢接啊。 对……联系药厂! 王明远一番胡思乱想,忽然碰触到了关键点。 以其在这边瞎找,还不如回到80年那边,直接出资,让药厂来生产。 想到这里,王明远将购买到的哪些药收进随身空间,结束了自己的采买。 就在当天晚上,他返回了1980的张家坳知青点。 将厨房的灯火熄灭,回房间同刘栎一起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跟刘栎打过招呼,让他回农场照管着巡边事宜,将张守忠换回来,人家里闺女那么多天没见了,一直留在山上不合适。 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他自己下午正想去明城,找周建军商量联系制药厂的事情,没想到,周建军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周进军身为农垦局局长,所辖农场中,就有专门种植药材的。 他必定和药材生产厂家有不少联系。 他现在来了,正好! “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明远和韩小玲在周建军和他的助手下车的时候,就一起迎了出去。 “怎么,不欢迎?”周进军笑着反问。 “怎么可能,只是有些意外!”王明远笑道:“我正想着要去趟明城看望你来着,谁知道,正打算出门,你就到了。”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周建军笑道:“我估摸这你上次到明城的时候,告诉我你农场里赤灵芝出的日子差不多了,所以,专门下来看看,这不,也到了菌子出的时节了,我天天窝在明城,可不容易吃到这美味佳肴啊,所以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这就说笑了,只要你想吃,明城什么菌子没有。”王明远道。 好歹也是座省会级城市,又怎么可能吃不到菌子。 要知道,就连供销社也会在这时段,批量收购一些特定种类的菌子。 云省可是产菌的大省,好几种菌子,那是能用来出口的。 而且,日子艰苦,很多人更是在这时节,上山收集些菌子,来给自己粗糙的伙食增光添色的,世面上少不了菌子的买卖。 就连这小小的张家坳,村民们在这段时间也没少上山。 平日里吃不了的菌子,都被想方设法地简单焯水后,进行晾晒。都已经晒出不少菌干了。 “那能一样吗,我在别的地儿,可吃不到你小子做的。”周建军伸出手指点了点王明远。 “这次一定让周大哥吃尽兴。周大哥,你这是刚从明城下来还是……” 王明远将周建军看了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 “刚从版纳的一个农场回来,经过芒县的时候,顺道下来看看!”周建军笑道。 “那应该还没吃饭……你先到知青点休息,我这就给你们准备饭菜!” 王明远将二人引进知青点小院,回头冲着韩小玲说道:“小玲,帮忙烧火做饭。” 韩小玲点点头,当即先甩着大辫子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饭菜就让小姑娘先做着,我一路过来,在路上老远看了下,你今年这庄稼,长势不错啊,领我去看看!” “要不,吃过饭再去?” “一时半会儿饿不着。” “那好吧!” 王明远当即上前,引着两人去了那些划分出的田地。 有了碳铵的肥力补充,加之是新品种。 田地里的水稻和玉米,长势都非常喜人。 尤其是水田,里面栽种的,更是在2023都属高产的水稻,那一簇簇的,别提多喜人了。 清澈的秧田水中,禾苗的间隙中,一条条鱼儿来回游弋。 “稻好,鱼也好,这是有什么说道?”周建军问道。 “水田中生长出的杂草,不少是食草类鱼能食用的,而且,里面的生出的虫子,也是鱼儿喜欢的饵料。这水田中养鱼,有除草灭虫的作用。同时,鱼消化后排出的粪便,又能作为禾苗生长的肥料。”王明远解释道。 “两相得益,好!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种田的好手!”周建军夸赞道。 “我就是瞎捣鼓。”王明远谦逊地说。 “我倒多希望多几个会瞎捣鼓的人出来,好好干,我看那玉米,都有镰刀把那么粗了,那长势也不得了,今年不出意外的话,你这里粮食一定会是个大丰收。” “希望吧,不过咱们是农民,农民就是靠天吃饭的,还得看老天赏不赏脸。” “就即使天不赏脸,我相信你小子也有的是招应对。” 三人又在田地间转了一阵,这才返回知青点。 这时候,韩小玲已经去宋庆文家里边,讨来了一些菌子。 王明远在吃菌子这件事情上,不止一次给自己农场的人打预防针。 加之有两次中毒事件,所以,在捡拾菌子这事儿上,也在这里引起了高度重视。 平日里上山干活,遇到的菌子,那分拣得也相当仔细。 韩小玲去的时候,又特意进行了挑选,只选了青头菌、罗锅菌、鸡油菌和奶浆菌四种。 已经被她用水井中的水清洗,又淘了两遍。 王明远检查了下,确定没问题,在饭煮熟后,开始起锅烧油。 周建军难得来一趟,王明远本想除了菌子外,再弄点野味的,结果却被周建军制止了,直说炒碗菌子,再烧个汤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他冲着王明远使了个眼色。 王明远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建军身旁的助手,心里多少有了些明悟。 这助手,王明远没见过,到了张家坳,也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并不多言。 而这时,他却发现,这家伙的目光,时不时地就落到韩小玲身上。 虽然戴着眼镜,已经尽可能地收敛,但王明远依然从中看到了一丝阴狠和贪婪,这让王明远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刚刚周建军其实是在提醒他,小心此人。 难道,此人有什么来头? “周大哥,你都不给我介绍下这位大哥?”王明远笑着问道。 周建军一拍脑袋:“嗨……你看看我,一到张家坳,就忙着去地里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来,我给你介绍下,孔祥明,是我们农垦局最近刚调来的干事,以前是版纳垦荒农场橡胶种植基地的场长。 农场改编后,被调往外省公干了几年,现在又调回农垦局,最近跟着我到各大农场跑了一圈,熟悉农场情况,将来可是要做明城农垦局主事人的,你可得好好跟他亲近亲近。” “哟,孔哥!”王明远微微一怔,连忙将双手直接在自己系着的围裙上擦了又擦,冲着孔祥明伸出手:“抱歉抱歉,对不起孔哥,真是怠慢了。” 谁知,这人只是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王明远一眼,丝毫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 “怠不怠慢无所谓,我曾经是个军人,做事情讲究是在,把事情做好了,什么都好说。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孔祥明声音有些冷漠。 王明远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干笑道:“孔干事说的对,最重要的是把事情给做好。” “忙快点吧,吃了饭,还得去农场好好看看呢。”孔祥明又接着催促道。 “好!” 王明远应了一声,转身进屋,眉头却是一下子皱了起来。 见王明远脸色不太对,韩小玲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王明远摇摇头。 一开始的时候,王明远真的只是以为他是周建军的一名助手、文员或是司机之类,因为车子就是他开着的。 刚刚听了周建军这么一说,才忽然意识到,这人来路怕是不小。 农垦局的主事人,不就是要当局长吗? 那周建军又何去何从? 而且,这人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得万分小心了。 毕竟,明远农场的建设,属于农垦局的破例之举,并没有按照其他农场的做法来,这里面最多的是周建军的私自授意。 虽然有武装部和部队的争取,但农场的生死,其实还是掌握在农垦局手中。 一想到这些,王明远心头忽然就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农场没了,对于王明远而言,影响不大,他有的是赚钱的方法和机会,就即使回明城,领着苏颖等人,把生意做大做强,那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事实上,农场才是他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地方。 跟着自己干的,可都是些为了他敢挺身而出的人,是恩人,更是亲人。 努力了那么久,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不知道周建军接下来会怎样,但却很清楚,自己怕是得换个更为牢靠的靠山才行了。 武装部? 部队? 王明远想了想,微微一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还有比部队更牢靠的吗? 嗯,还有,韩小玲得随时带在身边才行。 No.378 都不是善茬! 既然周建军说简单做,王明远也就简单着来。 炒了个菌子,烧了个菌汤就算完事儿。 也就只是王明远这里,平时随时有肉有菜,轮番着来,吃腻了还刻意做清澹的。 换作是普通农家,家里通常就一个菜,有的时候甚至抓把干酸菜放锅里,加冷水一煮就凑合着吃。 条件所限,无法有更高的要求。 来这吃饭的,那个不是希望油水多多,难得有低要求的。 王明远也知道周建军和孔祥明不对路,当然以着周建军说的来。 王明远和韩小玲是吃过的,所以请了二人上桌后,就在旁边看着。 和一贯吃得细致的周建军不同,孔祥明摘掉眼镜,自顾自地端起碗就吃,他先是尝了下味道,大概是觉得味道还行,顿时开始狼吞虎咽。 在周建军面前,完全没有丝毫下属的样子,摘了眼镜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两人都不说话。 孔祥明转眼间就连扒拉了三碗饭,碗中的菌子被他风卷残云般吃得七七八八,又喝了一大碗菌汤,终于放下了快子。 而周建军现在一碗饭还没吃完呢。 王明远看得出,周建军一直在让着孔祥明,见他一快头接一快头地夹着炒出的菌子,他就没有再往碗中夹过菜,而是给自己泡了菌汤,慢慢地吃着。 “老周啊,这小老弟手艺可以啊,你平时没少来这吃饭吧?”孔祥明重新戴上眼镜,看着周建军,问道。 “这是第二次!”周建军笑道。 “怕不止吧,我听人说,这小老弟没少上明城找你,而且,每次去必带野味儿,那野味儿,一般人别说吃过,见都没见过,想来必定非常美味。”孔祥明眯眼看着周建军,笑道。 周建军轻轻咳了一声:“老孔,你真会说笑,我可不敢过那种奢靡的日子,只是普通的野味的,以前在下边农场带人垦荒的时候,也从山上弄到一些吃过,唉,我记得那会儿,你吃得也不少啊,还老喜欢吃独食,不厚道。” 听到这话,孔祥明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笑了起来:“这怎么能说我吃独食呢,那时候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只能小小地苦中作乐一下了。 我可没说你日子奢靡,我也清楚,咱们大家都好这一口,我的意思是,难得到这农场来,而且,小老弟的手艺又了得,不吃上顿野味,感觉像是白来了一趟。” 王明远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说话,作为旁人,他也能很明显地从两人的一举一动,一眼一语中听出,其中夹杂着的火药味。 农垦局长是个肥差啊。 这位置,想上去的人必然不少。 而已周建军现在的形势来看,似乎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了。 他不清楚这职位的调换,只是打心底里觉得,孔祥明这人上去了,对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 现在说到野味,王明远才从旁插嘴说道:“想吃野味简单,农场里的民兵,大都是打猎的好手,这大山里又是大片原始森林,里面各种野味不少,晚上的时候,一定好好给二位弄顿好吃的。” “哟,这好啊!” 孔祥明推了推镜框,回头看着周建军,催促道:“老周,你倒是快点,几下吃饱,咱们好去农场,耽搁时间长了,晚上怕是来不及准备。” 周建军点点头,稀里哗啦几下将剩下的饭和汤吃得一干二净。 放下碗快后,他回头冲着王明远说道:“小王啊,这次就是特意来看看农场情况的,建场几个月以来,我还从未真正到里面看过,这是我的失职,这次来了,一定得好好看看,希望不会让我……不让老孔失望,他下个月就任,可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 王明远点点头,农场里的情况他自然清楚。 里面种植的灵芝和黑节草,以现阶段大多数云南农场的水准来看,而且是独一份,绝对是拔尖的,这一点上,他相信孔祥明没什么好说的。 但,就怕有人鸡蛋里挑骨头。 话不能说得太满。 “既然担起建农场的重任,自然尽心尽力,只是,农场还同时担着巡边的任务,这一分心,难免出现疏忽,我正希望领导们下来检查,能给我指导一下,也好尽可能地改进,让工作进行得更好。”王明远不无吹捧地说。 对王明远这番说辞,周建军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孔祥明:“老孔啊,事情马上就要转交了,这次你可得给小王好好指导指导,早些年你可是干了不少时间的农场场长,这方面你经验丰富。” 打皮球一样,周建军顺势将事情推给孔祥明。 孔祥明又岂是易以之辈,笑道:“老周啊,这就是你的不该了,刚刚还听你说过,这农场建立起来,你一直不曾去看过,这可是严重失职啊。” 周建军微微一怔,干笑道:“主要是小王办事儿牢靠,关键是,这事儿,是部队和武装部牵的头,农场办得怎样,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边境线上的安全。小王自己建起了农场,巡守这边境线,可没少立功,咱们也不能太苛刻了不是。 何况,能一心为国为民的,相信事情也不会差,所以我就……” “既然是一心为国为民,那就更应该把事情办好。我看小王这里……”孔祥明起身在厨房里转了转,这里揭看来开来看看,哪里打开来瞅瞅:“这大米白面的,小日子,比高干大院里过得还好啊。” 这话,王明远越听越觉得不对味。 你两个争农垦局局长的位置,神仙打架,把火往这里引,这尼玛算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现在周建军也给了他一种非常不靠谱的感觉。 他实在猜不透,这周建军究竟是什么用意。 早已经说好了,这是大包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农场。 当时要求保密的,看眼下这情形,怕是农场的情况完全被拿到台面上来了。 别说王明远,就连韩小玲在一旁听着,也是眉头紧皱。 她能感觉出,王明远已经被两人相互的拉扯,搅在了一起,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她不由有些担心地看了王明远一眼,然后插嘴说道:“两位领导都吃好了吗?吃好了的话,我把碗快给收一收。” 此举很不礼貌,但她目的就是为了打乱两人间的这种胶着。 “吃好了,吃好了,收吧!” 孔祥明笑道,难得主动地起身让到一旁,目光再一次回到韩小玲身上:“很勤快的小姑娘,听口音,你不是云省人。” “我原本是海城来的知青,现在就留在农场了。”韩小玲随口应道。 她手脚麻利地将碗快收走,桌子擦过后,开始烧水洗碗。 “知青啊,海城到云省的知青不少,以前我在版纳所负责的农场中就有不少知青……你跟小王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俩走得很近啊。” 尼玛! 王明远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是在查户口吗? 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些。 这货心里绝对有鬼! 王明远当即接过话头:“他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孔祥明愣了一下:“那就还不是夫妻,既然不是夫妻,怎么能同吃同住了呢?可得注意影响啊。” “领导说得是!” 这话他没法应答,现如今大趋势就这么个德行,只能转移话题:“既然二位领导要到农场里指导工作,张家坳离山里农场有一段距离,要不,咱们早早动身?得走上几个小时呢,这要是走得慢了,天一暗下来,危险不说,路还难走。” “对对对……咱们赶紧去农场!” 周建军在一旁附和。 他已经觉察出,王明远明显对自己有了提防了。 刚开始还张口大哥闭口大哥的,现在,干脆叫领导了。 王明远也不墨迹,只想赶紧将这两货打发离开。 他回了卧室,取了五六冲跨在肩上,当先上前引路,招呼两人动身。 一路上,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两人问起的时候,随口应答着。 陈尤东给生产队的人开过会后,老人和女人、孩子,被要求回了家,忙着生产队上的事务,而他自己则领着一百几十号青壮在开山修路。 那么多人,每天近千米的进度,还保质保量,算是干得非常用心。 “呵,这么多人,干得热火朝天的,这花销不小吧。”周建军无中生有,尽是问些馊问题。 “我寻思着,为了更好地开发农场,道路是必须的,所以,局里给我提供的资金,除了种植外,大都用来搞这些基础建设了!”王明远不打算细说:“物资要运进农场,农场的产出到时候也得运出来,这修路,是必须的事情。” 他不想说这是掏的自己腰包。 可是,他不提,偏偏周建军就提了:“得走上几个小时的路,那距离不短啊,修那么长的路,局里提供的那点资金怕是远远不够,你自己也掏了不少吧?” 一听这话,王明远心里又是突地跳了几下,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周建军这货,也定然是不怀好意了。 这还没完,周建军接着说道:“看这村里,电灯都用上了,供电充足,灯泡也亮,不像城里的,灯泡总是昏昏黄黄的,不时还一闪一闪的……我听说你在城里的生意,那是越做越大了。” “小王城里还有生意啊?这我没听说过,没看出来,小王还有这能耐,确实是个人才,没有投机倒把吧?”孔祥明趁机掺和过来。 王明远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这两货,是在唱双黄吗? 都特么不是善茬! 但他回头的一瞬间,眉头立马舒展开来:“那有什么生意,更不敢投机倒把,自从农场运转起来,我就顾不上哪些了,也就是早些时候摆了两小摊子,我还指望领导能多给我拨发些资金,让基础建设更完善才好呢,两位领导,要不考虑考虑。” “这你得找老孔,我马上就不管事儿了。”周建军果断将问题抛给孔祥明。 孔祥明更是个老油条:“这事儿,等以后再说。” 以后?鬼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明远回头,暗中咂咂嘴,继续领着二人往前走,在最前方看到陈尤东的时候,他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没有停留。 这一路上,两人没少勾心斗角。 但注意力渐渐地转移到了山里偶尔闪过的小兽,还有惊飞起来的飞禽。 他们都是在垦荒农场呆过的人,对山里的环境有着很丰富的认知,不用王明远提醒,也知道各自提根棍子,一路拍拍打打前行,防止蚂蝗叮咬。 不过,大概是这些年在办公室里呆的时间久了,没少养尊处优,这才走到半途,两人都累的气喘息息。纷纷要求要休息一下。 王明远只能提枪警戒着。 休息了一阵,前方忽然传来枝叶摩擦的窸窣声,王明远勐地抬枪,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周建军和孔祥明也是蹭地站了起来,谨慎地看着前方。 “小王,是我!” 前方张守忠的声音传来。 “是三叔啊!”王明远心头一喜,快走两步迎了上去,见张守忠看向周建军和孔祥明,王明远连忙说道:“局里来的领导要到农场里视察,你就别急着回去了,这山里危险,万一出了状况,我一个人不好应对,三叔就帮我护送一程。” 说这话的时候,王明远背对着两人,冲张守忠使了个颜色。 张守忠是极其敏锐的人,他虽然不明白王明远眼色的具体含义,但见他面色凝重,大概猜到有不好的事情,需要自己打下手,当即点头道:“好!” “这位是……”孔祥明问道。 “他是农场里的民兵,叫张守忠,一个退伍老兵,也是个顶好的猎手,晚上能吃到什么好的野味儿,还全得靠他。农场的建立,也多亏了他帮忙。”王明远简单介绍,回头又冲着张守忠说道:“这位是农垦局的领导孔祥明。” 不能说他是干事,也不能说他是未来的局长,王明远只能以领导二字代替。 “两位领导好。”张守忠从善如流。 “你好……”孔祥明应了一声,接着就问出了一个让张守忠都措不及防的问题:“听小王这么一说,就说明你参与了农场的建立,也是农场的元老了,你觉得小王怎么样?” 张守忠愣了下,笑道:“挺好的啊。” “说说具体的,你要知道,下来视察,不仅仅是来看农场,更是看农场的人,农场职工的才是最能反映农场真实情况的。你放开了说,不要有顾虑,相信小王也很想知道自己在大伙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孔祥明严肃地说道。 “这……怎么说呢?” 张守忠挠挠头,满脸为难,想了半天后说道:“那我就说了,我这人是当过几年兵,但现在就是个农民,农民嘛,讲究实在,小王没来之前,大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从他来了以后,领着大伙种地、建农场,也经常帮补各家各户,那是诚心诚意为了大伙,只想着大伙的日子都能过得更好些。 总之,我服他,我也拥护他,要是谁想打他的主意,设计陷害他,我张守忠第一个站出来跟他玩命。” 最后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不仅仅是孔祥明,就连周建军都有些傻眼了。 No.379 不甘 张守忠确实很实诚! 感觉到王明远的为难源于他身后两个所谓的领导,他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却知道官场的勾心斗角。 官场自古多算计。 领导是啥?领导就是官啊。 打心眼里,他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但不妨碍他护着王明远。 既然孔祥明有此一问,他干脆直接表态,来个狠点的。 但,这就是他的态度。 这话一出口,就连王明远都忍不住心头一惊。 在这年头,说这样的话,有些过头了。 是会被有心人用来做文章的。 但转念一想,张守忠在平日里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几次出事儿,他总是第一个挺身将自己护在身后。 王明远心中,又是一暖,对于张守忠更是感激。 “呵,不愧是当过兵的,那怕退伍了,也是血勇不减,好样的。” 孔祥明干笑两声,偏头看向王明远:“小王啊,看来你在农场,很受大家拥护嘛。” 王明远笑笑:“大伙都比较关爱后辈,领导,我这三叔向来心直口快,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见怪啊!” 话虽如此,王明远心里却在想:你们是没见过三叔厚脸油滑的一面啊。 “怎么会,我也是当过兵的人,这样的人,最合我的心思了。有这样的老兵参与管理,相信明远农场不会差,我是越来越期待了,赶紧走,咱们到农场好好看看,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孔祥明笑道,跟着引路的王明远继续前行,他还在经过张守忠旁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张守忠肩膀。 周建军却只是冲着张守忠笑笑,并没多说话,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守忠将枪往肩上一挎,殿后。 一路走来,有说有讲的两人,都沉默了,感觉像是被押解的犯人一样。 王明远只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清净了很多。 两个小时候,一众人抵达天坑,穿过牢靠的木门,顺着台阶拾级而下,很快,下方坡地林木间,一墒墒赤灵芝出现杂两人眼前。 那灵芝菌冒金黄金黄的,每一熵长得整整齐齐,单是看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周建军看到这些灵芝的时候,眼睛在放光。 “这灵芝,你竟然真能种的那么好。” 周建军很意外地看着王明远:“这灵芝种植技术,在国内都还只是研究阶段,刚开始试验人工种植。 身为农垦局的局长,他对这方面的资讯比较了解。 当初在张家坳他问及王明远种植什么的时候,王明远告诉过他,种植赤灵芝,他当时心里觉得惊喜,但更多的是怀疑。 但看王明远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 他心底是希望能种植成功的,毕竟在这年头,灵芝值了大钱了。 比周建军更为惊讶的,自然是孔祥明。 他甚至都没想过,灵芝竟然能种出来,不应该都是山里人进山搜寻来的吗? 两人顺着一墒墒赤灵芝,一路走一路看。 这几百亩的地方,种上的全都是,而且长势都异常的好。 到时候采摘出来,这小小农场所能做到的创收,怕是不亚于云省农垦局旗下的任何一个农场,而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得了。 走着走着,周建军又注意到了那些树干、枯木、石壁上生长的黑节草。 刚刚注意力全在赤灵芝上,只是一路走一路看,隐隐觉得,那些生长在树上的植物太过规律,细看之下,心头又是一惊。 “这是石斛?”周建军问道。 芒县本地就有石斛,价格不便宜。 王明远点头:“是石斛,而且是广南的石斛,黑节草!” 这下,连孔祥明都被惊住了。 广南大名鼎鼎的黑节草,他们经常下农场查看,这样的东西,听的太多。每年几百斤的产量,有价无市,出口价那是以高价美刀核算的存在。其价值,比赤灵芝还要高一些。 这里大片的林木,每一颗上都缠有长势旺盛的黑节草,还有那些腐木,林木间的石头和天坑四周的石壁,放眼所及,到处都是。 这些黑节草,到时候的产出,恐怕比广南整个县也未必比得上。 毕竟,那地方采摘黑节草的人太多了,一年更比一年少。 听说也在尝试人工种植,不知道成了没有。 而反观王明远这里,似乎只是简单地在木头、树干、石头上进行固定,敷上青苔保持水分温润而已。 那么简单的吗? 这赤灵芝,再加上黑节草,这价值…… 饶是周建军当了多年农垦局局长,孔祥明也是这行当的老手,按今年的价格,粗步估算,都觉得一阵心惊。 农场里管理得井井有条,零散看到几个人在农场中巡视,检查。该浇水的浇水,该抓虫的抓虫,一个个看似悠闲,实则却是在发现着他们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的问题,太精细了。 就比如,灵芝上一个小小的虫眼,他们觉得没什么,但却被职工小心地用刀子削开,将虫子取出灭杀。那石壁上的石斛,干燥的地方,有职工从用竹子弄成架设在农场各处的水槽中取水进行补浇,并清理掉黄叶。 精细到每一朵灵芝、每一株黑节草。 偏偏农场里就这么几个人,还看不出有多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绕着整个农场巡视一圈,回到温泉旁的小屋,安排两人坐下休息后,王明远才问道:“两位领导,一圈看下来,有什么指示?发现弊端尽可能提,我和职工们,努力改进。” “咳……做得很好,管理得很到位。” 周建军干咳一声,笑道:“一切都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你不但真的把灵芝种成功了,而且还弄得那么好,我更没想到的是黑节草,哎,你小子,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害得我到了农场一看,大吃一惊。这趟啊,真没白来,长见识了。 老孔啊,你有什么意见,说说看呗,反正我是由衷佩服,换作是我来,绝对没这本事。” “老周,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你都没意见,我又怎么可能会有?” 孔祥明翻了翻白眼,一扭头看向王明远:“种植这么多东西,投资不小吧。我就奇怪了,你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小灵芝和黑节草的?这一棵棵从山上去挖去找,费的精力不小吧。” 一棵棵山上去找? 王明远听得微微一愣。 显然,孔祥明是真的一点都不懂灵芝和黑节草。 以为这些东西是从山上一点点移栽过来的。 但当人面说人不懂,他不会干那事儿,于是含湖道:“确实费了不少精力。” “这大山里好啊,资源那么丰富,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这等深山老林作为农场基地了,更容易获取山里的资源对不对? 还有啊,这看看这地方,地不缺,水也方便,尤其是这温泉,这一座座木楼……真是个好地方。小王啊,挺有想法啊,工作生活两不误。” 孔祥明说着,起身走到温泉池子旁,伸手摸了摸温度适宜的温泉水:“这水舒服啊,真想进去泡一泡。” “两位领导,这次上来,走了不少路,肯定是累了,不妨就进去泡泡,温泉水解乏。”王明远立马顺着他的意思来。 孔祥明立刻扭头看向周建军:“老周,泡泡?” “确实有些乏了,那就泡吧。” 两人说着,走到温泉边上,各自脱衣下水,进了池子中,享受无比地哼哼起来。 “那两位领导多泡一阵,这天色也晚了,打猎怕是来不及了,农场里养着黑山羊,要不今晚给两位领导安排上?”王明远继续说道。 “黑山羊?黑山羊好啊,这也难得吃到。“孔祥明笑道:“小王啊,你怎么方便怎么来,我其实没那么挑。” “那行,就这么安排了!” 王明远应了一声,拉上张守忠就朝林子里简单围起来圈养山羊的地方走去。 现在天坑里的灵芝都出了,平日散发的山羊也只能圈养起来,靠人工每天到山上割些枝叶来喂着,可不能放出去乱踩乱跳。 白象看着长大了不少,但其实,大象的哺乳期挺长,以山羊来说,再怎么供奶也供不了那么长时间,幸好小象每天也近能通过在外自己吃草叶填饱大半肚子了,羊奶只是补充,离了它们,小象活下来完全没问题。 否则,王明远也无法领着小象去张家坳。 自从小象在遮放的生产队被人算计,康莫相回来后安分了,领着小象直接回了农场。 此时小象看到王明远,立刻甩开康莫相,朝着王明远屁颠屁颠地跑来。 王明远伸手拍了拍小象脑袋,就让康莫相领走。他现在实在没心情陪着小象玩耍。 而在温泉池子里,大腹便便的周建军和一脸阴郁的孔祥明正在大眼瞪小眼。 各自瞅了瞅四周后,周建军先说话了:“小王本事,这大坑里头,那么多赤灵芝和黑节草,说是用钱铺满这片地儿,都不为过。” “怎么,老周你这是后悔没有将这农场直接纳入农垦局直属农场了吗?”孔祥明眯着眼睛:“大包干,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才,这样的种植技术,完全可以大面积推广。这些可都是出口创汇的好东西。尤其是这种植技术,拿出来绝对是能引起高度重视的。” 周建军笑笑:“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确实挺后悔的,一直以为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凡是早点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单凭这业绩,也不会收到那一纸调令,被你白捡了那么大好处。对了……我不行,你行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将它变为农垦局直属农场的。” 两人当着王明远的面还只是勾心斗角,各自找彼此的不痛快,没有旁人在场,却是直接敞开了说。 “对,我是有这机会,不过,我怎么弄,似乎跟你关系不大了。毕竟,从这里回了明城,就是我正式上任的时候,而这小小农场,将是我在年底报告会上,彻底坐稳这位置的筹码。” 孔祥明脸上堆满胜利者的笑容。 “也是,像你这么不则手段的人,有的是法子,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在背地里对我做了那么多手脚,想着这个位置很久了吧?”周建军眯眼看着孔祥明:“还在为当年在垦荒农场的事儿,耿耿于怀?” “这话说的,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孔祥明棱眼看着周建军:“搞得我像是一个多么擅长阴谋诡计的人一样,倒处算计你。你要明白,我并没有想着跟你争什么,就连这一纸调令,我自己都没想到,那完全是上边的决定,毕竟,大伙都干了什么,上边的人又不是瞎子。再说了,你去的地方也不错,至少清闲。只是你两个在国外留学的孩子,会艰苦些罢了。” “我还得谢谢你了!”周建军笑了起来。 两人在进行着火药味极浓的谈话时,王明远也正在跟张守忠小声说着。 “这两个这次来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显得很谨慎。”张守忠面色有些严肃。 王明远想了想:“三叔,问你个问题。” “你说。” “如果咱们辛辛苦苦做出的成果,有人心里一直惦记着,到时候想让大家拱手让出来,你甘心吗?” “废话,肯定不甘心。” “如果就是刚才那两位呢?” 张守忠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问:“不是说好大包干吗?如果不是大包干,谁会那么拼了命地做?他们到底是几个意思?” 王明远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看得出,他们的意图就在咱们农场,不然,也不会不带其他任何人,就他们两人亲自往这里跑一趟。他们两人啊,在争云省农垦局局长的位置。 咱们农场,原本说好大包干,只是挂名在农垦局下的,他们本身也没进行多少投资,就那两万块钱加上两辆车,对于农场的建设来说,其实就是九牛一毛。 我看周建军那意思,他是故意把咱们农场推到台面上来的,就是想让这事情,公诸于众。 初步估计,是想借咱们农场搬回局面。 至于那姓孔的,一举一动,给我的感觉都不像是什么好人,行事估计会非常阴狠,我估计,他应该是早就已经知道咱们农场了,即将上任,所以逼着周建军一起来看看。 无论怎么样,对咱们农场都不利。 这是大家伙的心血,真不想果实落到别人的手中。这再过上三个月,灵芝就可以收了啊。” 这世道就是这样,到了那里,都有争斗。 烦! “要不,咱们想个方法,弄死他们,看他们还争不争,就没几个好好干点实事的。要不,晚上就弄点毒菌子,或者在他们回去的半道上下手脚。” 张守忠这是恶从胆边生,连招都出来了。 突然说出来的话,又将王明远吓了一跳。 “这些人可是高干啊,不是安南猴子,也不是边境上流窜过来的不法之徒,不是能随便打杀的。”王明远赶忙说道。 他还真怕张守忠做出些出格举动来。 “我知道,我也就口头说说。”张守忠点点头。 “周建军还好说,我多少了解一些,可是,这突然钻出来的孔祥明,那是一点来路都不知道。能将周建军压得死死的,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得好好探探底才行啊!” 王明远微微叹了口气,想了想,接着说道:“三叔,这次回到张家坳以后,我得进明城一趟,你留在张家坳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村民的安全,尤其是韩小玲。” “怎么了?”张守忠皱眉。 张家坳现在声名在外,很少有人敢打张家坳人的主意。 “我看那姓孔的,看小玲的目光,不是善类。” “知道了,他要真敢乱来,我弄死他。小王啊,你有什么想做的,放开了去做,天大的问题,三叔也一定帮你担着,我相信,张家坳的老少,都一定会站出来护着你。” “谢谢三叔,招呼几个兄弟,宰羊吧!” No.380 损招? 张守忠很快找来农场里的几个青壮,从圈中拖出一只羯羊。 在杀羊这方面,他们都极有经验。 搬来桌子,按住后直接用刀从侧面洞穿羯羊的脖子,哗啦啦流淌的羊血也被用盆子接住。 这玩意凝固了其实是很不错的东西,上一次王明远吃过一回,没有丝毫羊膻味,除了颜色鲜红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外,其它的跟吃凉粉没多大区别。 架起大锅烧了烫水,几人一边浇淋一边拔毛,没几下,羊身上的毛被摆弄得干干净净。 最后,又被架在火上,用火苗烧掉细的绒毛。 被烧得黑乎乎的羯羊,用刀子细细刮掉表层洗净,鼓鼓涨涨的,看上去已经有些赏心悦目了。 随后,大锅中的脏水被倒掉,重新仔细清洗过,架在火上,放上水,没多大一会儿工夫,扒掉肠肚洗净分解成十数块的羊肉,被放到了锅里煮着。 另外几人则仔细翻洗着肠肚,弄好以后,各种能要的羊杂,也被放进锅里。 泡完澡的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就围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羊肉弄得好,宰杀的技术也好。” 周建军笑道:“吃羊肉还是得下村里来,大锅大火熬煮出来的,才最地道。” “那是!”孔祥明走到放在一旁的盆子边看了看里面已然凝块的羊血:“这羊血看着都觉得鲜嫩啊。” “领导会吃生羊血?”王明远随口问道。 “会,羊血好啊,我吃过好几种动物的血,就数羊血的好,不像别的那么多怪味。”孔祥明表现得很老道。 “那您稍等!” 他匆忙从一旁找来些干辣椒,从火堆中用棍子扒拉出一些火红的炭核,将辣椒放上去,没多长时间,烤出几个湖辣椒。 待湖辣椒冷却,王明远直接简单拍打下火灰,然后揉碎放入碗中,又取了张守忠采来的香柳切细,和湖辣椒混合,加入盐、酱油和味精进行简单调味后送到桌上放着。 孔祥明一下子变得主动,取了刀子将羊血如打豆腐一样,刷刷刷几刀,分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块,然后自顾自地取了调羹,舀了一块放入蘸水中蘸了下,随后,舀起来直接放入口中。 血这玩意儿,在空中一升温,原本凝固状态又开始液化。 他在口中抿了抿,这才一口吞下。 “嗯,香辣爽口,羊血好,蘸水更好。”说完,他不无挑衅地看向周建军:“老周,你不尝尝?” 周建军澹澹一笑:“这等好东西,当然不能错过。” 说着,他也取了一把调羹,舀了血块,在蘸水中蘸了蘸,直接入口,细细品味吞下后,紧接着又是一块,边吃边还示威地看着孔祥明。 那意思像是在说:我不但敢吃,还能吃更多。 两人谁也不示弱,各自连吃了数块才罢手。 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个口中红赤啦的两人,越看越觉得像是在看两条茹毛饮血的疯狗。 “赶紧把这俩狗东西弄走,我特么看着想打人,越看越烦。” 张守忠从牙缝中轻轻挤出一句话。 “我也想,但是总不能直接开口赶人吧?”王明远小声地说。 “不行,得想办法整整这两个狗日的。” “可别乱来啊。” “等着吧,不弄死他们,弄掉他们半条命,看他们以后还来不来!” 张守忠说到这顿了下,忽然拔高声音:“小王啊,咱们去捡拾点菌子吧,弄这么一大锅羊肉,再加上菌子,肯定鲜上加鲜,那味道肯定更好。” “菌子?”王明远微微皱眉。 “我在农场周围的林子里,知道一片地方,出不少见手青,那可是绝顶美味啊,走,我领你去捡回来,呆会好好吃上一顿。” 一说到菌子,王明远一下子明白张守忠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作为经常在山里跑的老手,他对菌子的认知,远在王明远之上。 但是,王明远又担心弄出人命来。 若是要利用菌子中所含的毒性,这量可不好控制。 谁知,还不等王明远说什么,孔祥明倒先开口了:“对对对,弄点菌子回来,早上吃了小王炒的菌子,那真是意犹未尽。这时节,在这样的山里,不吃菌子说不过去啊,菌子加羊肉,也不知是什么味道,想必会非常好吃。” 好吧,既然你要作死,那就成全你。 王明远看他那副嘴脸,心里也是恶念满满。 嗯……吃菌子闹死的,这貌似也不错。 反正每年吃菌子死那么多人,就即使是故意的,也可以说不是故意的啊,谁叫他们贪吃呢? 真若是出事了,上边怪责下来,也不是无法推脱。 王明远在张守忠轻轻地一拉扯后,当即跟了上去。 两人取了个小竹篓背上,直接朝农场外的森林走去。 没想到,张守忠竟然真的知道一片出见手青的地方,领着王明远抵达那片林子的时候,随便扒拉几下,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捡了二三十朵见手青。接连又换了几个地方,青头菌、奶浆菌、干巴菌等都捡拾了一些。 看来,张守忠平日里没少在这林子里转悠,熟门熟路啊。 眼看捡拾得差不多,张守忠说道:“回吧。” 见王明远脸色有些凝重,又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两朵也是见手青,不过单看样子就不简单的菌子扬了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我以前中过招,放心,不会出人命,顶多让他们上吐下泻罢了,记住这两朵菌子,倒时候别吃,菌和肉也少吃点。” 王明远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他还是很相信张守忠做事分寸的。 真出现了那种情况,正好借机把他们给送走。 两人回到农场里,亲自去河水边洗好菌子,然后找来砧板,把菌子一一切成薄片。 那两朵菌子,张守忠也切了出来,就混杂在里面。 煮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羊肉算是熟。 羊肉不能煮得太熟,能跟骨头分离出来就行。 接着就是将羊肉、羊杂切片,再次上火锅开始煮,边煮边吃,这样的羊肉有嚼劲,而且更香。 煮太熟了反倒没啥味道,稀熘熘的,口感不好。 农场中除了去巡边的,还有十数人,分三桌坐下。 张守忠、王明远和周建军两人坐一桌。 一众人都召集过来后,帮忙准备了火盆,这么些人,都不用准备其它,光吃肉都能吃饱,。 七手八脚地在温泉池子旁的空地上将桌子摆弄好。 羊肉入锅,就在羊汤烧开,打了湖辣椒香柳蘸水。 张守忠就这么当着两人的面,将菌子从盆子中,一把把地抓了放在锅里煮着,然后用锅铲随便翻搅一下,那两朵被他特意放入的菌子切的片,一下子在锅中没了影子。 这手法,熟练得让王明远咋舌。 偏偏张守忠还能满脸堆笑,像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菌子煮了一会儿后,王明远见张守忠微微冲他点了点头,当即起身去找了碗快,回来还歉意地对着两个不时朝锅里张望的家伙说道:“两位领导久等了,刚刚之所以不取碗快,主要是为了能让菌子煮得时间更长一些。 这里面的菌子两位领导都知道吧?” 周建军笑道:“每年都吃一些,自然是知道的,青头菌、奶浆菌、干巴菌,还有见手青……可都是好东西。” “见手青,这东西是美味,但同时也含有一定的毒素,必须煮得时间够长才行,所以,两位领导见谅……现在可以开吃了!”王明远给两人分发了碗快。 “哎,小王,这桌上是不是还差点什么啊?”张守忠忽然问道。 王明远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有些发懵:“是什么?” “酒啊,领导下来,酒都不喝点,那怎么成?”张守忠爽朗地笑道。 王明远恍然大悟。 他平日里不喝酒,倒是忽略了这件事情上。 能明显感觉出来,在为人处事这方面上,张守忠比起他来,老辣得多。 他赶忙回了屋子,提了一壶酒回来。 这酒是包谷酒,纯粮酿造,这年头也没啥造假。 农场里也带了不少进来,一是农场里有人会喝,经常喝点小酒的,就比如康莫相,有受点小伤的,也能用这酒简单消毒,更多的则是用来泡药酒,在王明远房间中就摆放着三瓶,一瓶是泡的蜈蚣,一瓶泡的是蝎子,还有一瓶则是蛇酒。 平时弄到好的草药,康朗香也会弄一些泡着,在她家那间木屋里,泡的酒更多。 之所以将这几瓶单独放在王明远房间,主要还是怕有不听劝告的拿来给喝了,出问题,尤其是康莫相。 这包谷酒,酒精度数可不低。 王明远曾小试过一口,入口直到腹部,火烧火燎的,那滋味让他忍不住咋舌。 酒送到桌上,王明远先给两人另外准备了小碗,各自满上。 两人看样子都是喝酒老手,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孔祥明更是在羊肉还一块没吃,就先喝了一口:“这酒够烈,好酒啊!” 在给张守忠也倒了些后,王明远又分别跑了另外两桌,给会喝酒的都倒上。 宴席随即开了起来。 两人一边吃,一边开始说起当年在垦荒农场的事情。 没日没夜的开荒、修路,载橡胶树。 还讲那些在森林中遭遇的凶勐动物。 一直到最后,说起了农场的艰苦生活。 在这方面,两人倒像是极有共鸣,你一句我一句地追忆往昔,说得热火朝天。 甚至把缺吃少喝的时候,偷老乡家的鸡和狗,跑山里打牙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直到最后提及一个女知青,两人的谈话才戛然而止。 王明远这才大概知道,两人之所以一直争斗,源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身为农场场长和书记的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知青。 似乎就在哪个时候,周建军曾举报过孔祥明乱搞男女关系,而到了最后,女的偏偏还大起了肚子,是周建军的。 到最后,女的孩子没生下来,人也回城了,就此两人结下梁子。 暗地里一直在斗。 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完没了,谁也不肯放过谁。 但那种事情,又不能冠冕堂皇地摆到明面上来说,都在心里压着。 对于这种事情,王明远没啥好说的。 毕竟,据他的了解,莫名其妙挂掉的女知青,大着肚子离开的女知青,太多。 而且不少到了现在,还是悬桉,什么都没查出来。 当然,也有不少知青,为了能稍微活得更好些,也真是不管不顾,出卖自己的皮相,更有人凭借手中的些许权力,为所欲为。 没经历过,王明远不好评价。 可是,听着两人的言语,他心中的厌恶更甚。 他和张守忠默默地听着,虽一直在锅中翻搅,但其实入口的并不多。 倒是两人,不用张守忠劝酒,各自就喝了不少,羊肉还是菌子,也都下了不少。 这不,肚子还未吃饱,周建军已经先跑一边吐了起来。 紧跟着,孔祥明也有了反应。 “是不是这菌子有毒啊?”感觉到不对,孔祥明大声问道。 “不可能把,这羊肉和菌,大家都是一块儿吃的,我是没感觉那里有什么不对。”张守忠摇摇头,扭头问王明远:“小王,你觉得怎样?” “我……我也没事儿啊,好好的。”王明远摇摇头,转而扭头看向另外两桌人:“你们有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的?” “没有!” “没有!” …… 一干人纷纷摇头。 “奇了怪了!”王明远小声滴咕一句,赶忙上前,帮忙拍打着周建军后背:“周大哥,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一回头又看向也跟着干呕的孔祥明:“领导,你呢,咋样?” 所有人都没事,偏偏就他们两个有问题。 明明羊肉是一锅,菌子也全都混杂在一个盆子里。 更扯的是同一个锅里捞东西吃的,王明远和张守忠也没事。 难道是酒? 那么些人也都喝了酒啊! 两人在这一刻,脑子里飞快地运转,最后还是觉得问题出在菌子上。 可那些菌子……王明远他们在做的时候已经非常小心了啊。 而且,真是菌子的话,这也怪不上谁啊。 毕竟,吃菌子吃出问题来的很多,天天吃的菌子都没问题,偏偏突然中毒的也是多不胜数。 这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两人心里都有些慌了,赶忙各自伸出指头按压自己的后头催吐, 可偏偏越吐越不对劲,意识都开始有些恍忽了。 “三叔,这情况不对,咱们农场唯一的医生康朗香也不在,得赶紧趁着天没黑,把人送去公社卫生所治疗。这事儿,耽搁不起啊!” 王明远一脸担心地说道。 张守忠更是配合:“快快快,都别吃了,赶紧来上几个青壮,轮流着往回送……哎哟,我得上前,让康医生早作准备。” 张守忠一招呼,立马站出来六个青壮,找了马灯,扛了猎枪,七手八脚地背上两人就往山下赶。 张守忠也扛了五六半,经过王明远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后,先行一步。 王明远心里也在笑。 他现在心里突然一下子轻松了。 这年头,干部在下边吃喝,本就是个严重的作风问题。 这两位,这次得褪一层皮,还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了。 甚至他还有些后悔,应该让毒更烈些。 妈的,打农场的注意,尽想着捞好处,真当一干子人的辛劳是喝冷水就能换来的啊? No.381 眼不见心不烦 一干人惶急火燎地将周建军和孔祥明送到张家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张守忠等在路口,烟斗中红光明灭。 见一干人杂乱地下来,他慢吞吞地磕了磕烟斗,这才起身迎了上去。 “哎哟,这下事情麻烦了,我晚到了一步,康朗香被请到别的寨子给人看病去了,咱们还得把人往公社送啊!” 张守忠一边说着,一边趁机拉住王明远,故意落在后头。 “怎么了?”王明远小声问。 “康朗香这姑娘聪明啊,我把事情跟她一说,当即就挎着药箱出门……”张守忠笑得很贼:“这一路上开车送过去,再好好折腾一番,让他们记一辈子,直接送得远远的。” 王明远笑笑,冲着张守忠偷偷地竖了竖大拇指。 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医生不在,那当然得送公社。 他现在更希望公社的卫生所里,最好也没值班的人。 “领导,车钥匙给我,村里医生没在,只能往公社去了,我的车子有点小毛病,还没完全修好,怕路上耽搁。而且,公社卫生所的医疗水平也更高些,保险。” 在将两人送到车子旁边的时候,王明远没有丝毫用自己车子的意思。 就他俩现在这德行,万一把车子给吐脏了,还得费一番手脚打理,想想都不舒服。 既然要将人送走,干脆连上他们的车子一起,省得麻烦。 孔祥明那敢耽搁,哆嗦着手将车钥匙从裤带里掏出来,递给王明远,然后两人在搀扶下,钻进后座。 韩小玲听到吵闹,也早早地出了知青点,提着马灯跟来:“怎么了?” “两位领导估计是吃菌子中毒了,得赶紧往公社卫生所里送。”王明远冲着她使了使眼色:“快回去吧,我们赶得急。” 韩小玲跟王明远也处了些时日了,见了王明远的眼色,当即不再多说,很听话地回了知青点。 “你们几个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三叔,你得跟我走一趟,正好车子也有位置,到了公社也好帮着招呼一下。”王明远对着一众人吩咐。 “好!” 张守忠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副驾。 王明远也开了车门坐到驾驶位上,冲着张守忠微微点头后,他发动车子,开着疾驰而出。 这是农村土路,坑坑洼洼,爬坡上坎的。 王明远是轰足了马力地冲,那颠簸程度可想而知。 就连坐在副驾上的张守忠也得抓牢了才能坐稳。 坐在后座上,本就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虚脱的两人,那还坐得稳,在里面摇来晃去,好几次颠簸中,人都窜了起来,脑袋碰到车棚,更不时地撞在两侧的玻璃上,哐哐作响。 单是听那声音,王明远都觉得疼。 周建军和孔祥明顿时就受不了了,不时发出一声怪叫。 “小王啊,你开慢点。”终于忍受不了的孔祥明虚弱地说:“再这么开下去,等到了公社,我们怕是得被折腾散架啊。” “可是领导,你们毒得不轻,这要是慢了,怕是不太好吧?”王明远车速降慢了一些:“我觉得还是忍一忍,越早到公社卫生所越好,这菌子的毒,谁也说不准,万一……” 王明远没有往下说。 到底是这些许疼痛难受还是小命没了更严重,相信他们会有很好的决断。 “开快点吧!”周建军先开口说道。 “那……快点?”王明远试探地问。 孔祥明知道这是在问自己,只得说道:“那就快点!” 王明远看着前方,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再次轰大油门。 车子跑得块,到达公社自然也快。 平时要四十来分钟才能跑完的路程,被王明远硬生生提前了十多分钟。 两人本就恶心得厉害,再加上这一番颠簸,那就更遭不住了。 一时间,整个车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儿。 车子一到公社卫生所,王明远赶忙蹿下车子,深吸了几口气,再不下车,连他都快受不了了。 张守忠也跟着跳了下来,见卫生所的里面的灯还亮着,快步上去拍门。 门上的玻璃固定不够稳妥,一拍之下,哐哐响。 里面值班的医生脾气不太好,门勐地扯开,就先嚷开了:“能不能轻点,又不是死人了。” 一听这话,张守忠不怒反乐:“快差不多了,明城下来的两位领导,吃菌子中毒了,你受累,赶紧帮忙治治。” 他巴不得再跳出几个来,把这犯冲的话多说上十遍八遍。 一听是领导,医生一下子懵了。 这年头,对领导两字,大都极度敏感。 他那还敢有丝毫怠慢,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王明远正打开车门,将两个都没力气钻出来的家伙一个个往外拖。 在张守忠和那医生的帮忙下,算是将两人送进卫生所的病床上躺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看着神志不清的周建军和孔祥明,医生回头问王明远。 王明远想了想:“今天一起吃了羊肉和菌子,羊肉肯定没问题,初步估计,是因为吃了见手青而中毒,快帮忙给看看,他们可是农垦局的局长和干事。” 医生简单了解情况,他也意识到事态严重,那还敢耽搁。 对于这样的情况,无非是老三样:催吐、洗胃、打解毒针水。 细看了两人的情况后,医生叫上两人帮忙,又是灌水、又是催吐的,等忙活半天把针水给挂上,又是两个小时后了。 两人早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就昏沉地睡去。 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出了卫生所,找招待所去了。 他们也累,打心底里也不想陪着,关键是陪着也没啥用,还不如躺床上去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和张守忠早早起床,去供销社买了两罐罐头,去到医院的时候,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都还迷迷湖湖的。 公社社长以及民兵团长田友坤都已经到场,了解事情经过后,社长冲着王明远就是一阵呵斥。 “那么多人在一起吃饭,我跟三叔还和两位领导同一桌吃饭呢,我们两个也吃啊,我们一点事儿都没有,谁知道他们……这我能说什么?” 王明远很是恼火地顶了回去。 多大的官了。 别说是社长,就即使是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若是真把自己惹急了,顶天了就是送他们一程。 在那原始森林里抛尸,王明远已经说得上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不介意有第三回第四回。 当然,那是在实在逼急了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采用这种极端手段。 现在更多的只是:眼不见心不烦。 许是王明远的声音大了一些,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悠悠醒转。 “这事儿,怪不得小王,要怪只能怪我们两个运气不好。”周建军艰难地笑着,算是说了句人话:“现在人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小王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没什么好怪责的,而且,把我们俩从那深山里弄出来治疗,也已经折腾得够呛了。” 王明远赶忙上前,将罐头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周大哥,这次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了,而且,也是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确实没怪你的意思,至于某人,不用管他……” 王明远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恼火起来。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争斗。 “不管怎样,两位领导没事就好。嗯……昨晚出来得急,农场里的事儿又多,我怕是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两位领导……”王明远犹犹豫豫地说。 他可不想在这里老实伺候着。准备找个借口开熘。 “对对对,农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你赶紧去忙你的吧。”这次说话的是孔祥明。 作为他上位后稳固位置的筹码,他比周建军要上心得多。 “那我和三叔就回去了,你们好好休养!” 王明远借机叫上张守忠,转身就走,回头一看公社社长,干脆再做个顺水人情兼甩锅:“两位领导就交给你们照看了,麻烦了!” 说完,不待两人回应,急匆匆地出了卫生所。 跨出大门那一刻,王明远忽然觉得天也蓝了,空气也新鲜了。 “三叔,一起去供销社看看,给孩子们带点笔、本子和糖果!” 张守忠自然没啥意见。 两人进了供销社,挑了不少东西,让张守忠带回张家坳。 “三叔,我这就去明城了,还是那句话,帮忙照看好小玲。” “放心吧,我一定保她无恙。” 得了张守忠保证,王明远这才放心地离开。 直奔公社集市尽头的树林,他意念一动,传送到明城外,然后徒步进城。 他这一路过去,倒也没太着急,一路走一路看,又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到明城了,给他的感觉,比上一次更为热闹。 各种摊贩四处游走,还有小吃店也开得到处都是。 王明远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一路所看到的卫生所或是医院上。 每路过一个,都进去好好问一下,结果,各医院中都没有大批量的万金油和治疗疟疾的药物。 看来,这种事情,还得去找药厂直接批量订购的好。 在周建军提及王明远在明城的生意时,他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是一种威胁的味道。是在想着王明远踏实战队他那一边帮忙。 自古民不与官斗,周建军或是孔祥明要是真从其中捣鬼,在明城的生意怕是会麻烦不断。 一想到这些,王明远心里就一股子怒火从心底蹿升起来。 以其这些赚来的钱被人巧取豪夺,不如现在就将这些钱花在刀刃上。 而给边境上的战士提供药品物资,是他从麻栗坡回来以后,就一直想干的事情。 在各处医院转了一圈后无果后,王明远直接去了青年路。 李明小六等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在苏颖的带领下,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很热闹的批发点,人员往来众多,不仅仅是青年路上的一些摊贩从这里拿货,还有不少从贵阳成都过来的人,也在这里批发。 这一排连排房子,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批发中心。 几个当初的街熘子,现在身上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痞性,穿得有模有样,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待人接物,已经在这些日子,练得很是老辣。 小六第一个看到王明远,愣了一下,先是兴奋地叫了声明哥,随后冲着库房里正在做统计的苏颖叫了起来:“苏姐,明哥来了。” 随着他这一叫唤,王宝昌、苏颖还有李明等人纷纷抬头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当看到王明远的时候,丢下手头活计,一下子围了过来,将王明远迎了进去。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王明远算是改变他们命运的人。 李明等人,如果没有遇到王明远,很有可能在街熘子的路上越走越远,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班房蹲着了。 而对于苏颖和王宝昌而言,更是不小的恩惠。 没有王明远的掺和,两人在后来可是彻底的分道扬镳,又怎会有现如今的合家团聚。 “这段时间怎样?”王明远问。 “发展得很顺利,和沿海几家制造厂都签订了长期的供货合同,这里事务忙起来了,我又在城里招了几个人手,还有……” 苏颖说到这忽然顿住。反倒弄得王明远有些懵地看向她。 “我注册了商贸公司,以你的名誉。就叫明远商贸。” 苏颖有些担心地看着王明远,生怕他责怪。 听到这名字,王明远都有些想笑了。 建农场,用的是明远二字挂名,办商贸公司,还是以明远命名。 这让王明远都开始觉得,给他取这名字就是为在这边准备的。 “你是怎么想到开公司的?”王明远问道。 “我这不是看到周边好几家公司起来了嘛,药材收购公司,外贸公司,就连废品回收点都挂上了公司的名号,而且,在沿海地段,各种厂,各种公司更是如雨后春笋。 一了解才知道,现在政策鼓励集资办公司办厂,我和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挺有好处,就申请注册了。 今天还想着给你发电报告知一下的,没想到你在这时候就来了。” 苏颖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会不会太过擅自主张了?” 王明远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直接问道:“注册资金是多少?” “六万!”苏颖立马应道。 “这是将来的发展趋势,你能这么做,正是因为你敏锐的判断和嗅觉,在经商这一块,讲究的就是先机的把握,你做得很好。” 王明远赞道。 不愧是在后世成为一方大老的人物,虽身为女人,但在胆魄和远见上,不输任何人。 “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说一下。” 王明远说到这,顿了一下,问苏颖:“咱们现在手头还有多少资金?” 苏颖看了看一干人,朝着王明远伸出两个指头。 “两万?”王明远微微皱眉。 不应该啊,这段时间,他们的经营额度不小,不该只有这么点收入。 “是二十万!”苏颖笑道。 王明远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这个数字,在后世或许普通,但在这年头,绝对是让人震惊。 记忆中,在成都,有位摆摊大老,从摆摊开始,到卖卖蚊帐,再到自己盘过厂房生产产品售卖,一年下来,也不过就是二十万这样子,送到银行去存款,还曾引起过很大的轰动。 苏颖等人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发展到这种程度,这成就相当不得了。 “我需要一部分钱,购置一批药品物资,送往前线……” 既然还有那么多钱,王明远也就直话直说了。 No.382 邀请 王明远要用钱,苏颖和其余几人没有多问半句。 这里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王明远早先领着李明等人,四处折腾积攒起来的东西。 吕明和小六几个,他们最是清楚这个过程。 王明远没有亏待过他们任何一人,反而尽可能地给予最大化的优待。 在那些有工作的人还在为三四十块的工资奔忙,或是为得到一分工作挤破脑袋的时候,他们早已经一个月百多块地拿着了,甚至两百多块的情况都是常有的事儿。 没花他们一分钱。 虽然现在事情交由苏颖带着做,但潜意识里,他们始终认为一切都是王明远的,而他们只是在替他工作罢了。 包括苏颖王宝昌在内,也是一样。 所以,在填报公司名称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用上了明远二字。 现在,王明远要用钱,他们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都不问这些钱要用到什么地方。 “现在能筹集出来的现钱是多少?”王明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不影响公司运作的情况下。” “至少十万!”苏颖很快给出答桉:“现在就能拿。” 王明远点点头:“想办法联系明城的制药厂家,用这些钱,帮我订购一批治疗疟疾的药物还有防治蚊虫的万金油。这批物资,越早越好,我要运送到边境部队上去。” 一下子十万,直接就这样发送出去,眉头都不皱一下。 几人都有些错愕地看着王明远。 “你们在明城呆得太久,这地方太安逸了。可是,正是有这么些人苦苦守着边疆,拒敌于国门之外,才有了这难得的安宁。 我这次参加民兵训练,亲眼见过,也体验过,太艰难了,流血流汗我没机会做到,但能帮他们减轻点正在苦苦承受的煎熬,也是我心之所愿。” 王明远环视着几人:“这个时段,正是蚊虫叮咬,最容易引发疟疾的时候。得好好防治” “懂了!”苏颖一下子站起身来:“在明城呆着的这些时日,也结识了几个跟药厂有关系的人,这事儿,我立马去办。” 王明远点点头:“我等你消息。” 苏颖走后,几人同王明远简单聊了下这段时间各自的情况,就又各自回归岗位,忙着手头上的事儿。 王明远自己转着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就插不上手。 一个个在苏颖的带领下,已经很有经验。 他干脆出了连排房,顺着青年路一路熘达一路看过去。 这里出售的东西,已经称得上琳琅满目,一路看过去,初步估计,售卖的东西种类就达数百种。 这趋势,俨然已经是个中型商贸中心了。 往来各地,操着各种口音的人,比比皆是。 忽然,他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王明远勐地回头,看见两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微微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当初将韩小玲从海城带回来的时候,在文山州碰到的那两个被人抢亲的苗家姑娘吗? “是你们!” 王明远欣喜地笑道:“怎么不在学校,跑出来闲逛了?” “谁闲逛了,就要返回家乡了,我们不过就是想好好看看明城,这一回去,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来不了,毕竟也在这地方生活了四年,还是很有感情的。” 其中一个姑娘很是活泼地说道。 四年? 王明远挠挠头发:“这么说你们毕业了?” “对啊,就要回去等着工作安排了。”另一个姑娘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民族师范学院对不对?”王明远问道。 “我还以为都不记得我们了,刚拍你一下,你回头看来的时候,那种错愕,明显就没认出我们俩来。我们可是一直都记着你们呢,远远地瞟了一眼立马就认出来了,当时你帮了我们那么大忙,可不敢忘记,一直记着你名字呢,王明远!” 王明远愣住了。 说起名字,当初在来明城的路上,跟两个苗家姑娘聊了不少,原本心想着,估计不会有太多交集,而且,注意力也主要在那些关于苗家人的奇闻异事上,他只隐约记得,一个姑娘姓马,一个姓杨,至于具体的名字,他没有记住,现在更是连姓都对不上号了。 “不好意思,我一个不小心,把你们俩的名字给搞忘记了。”王明远干笑。 “唉……就知道会这样,我叫马翠,她叫杨淑芬,这次你可得记住了。”比较活泼的姑娘叉着腰气呼呼地说。 杨淑芬轻轻拽了下马翠:“也许是他事忙,这可不能怪他……当时跟你在一起的妹妹也在明城吗?” “没有,她在农场呢。我这次上明城,有不少事情要办,所以就没让她跟来。跟你们一样,她也考上大学了。”王明远笑道。 “真的?”马翠惊喜地问:“考上哪所大学了?” “这个……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不过,分数挺高的,在云省能排进前十,报的大学在京城,学医。不出意外的话,八月底就得动身去报道了。” “啧啧,云省前十,京城的大学,我们之前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可惜没那能耐!” “小玲妹妹真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推着俩摆摊用的三轮经过,周边人来人往地,三人站着闲聊就有些挡路了。 “麻烦让一让!”青年脾气不太好,冲着三人板着脸说。 王明远抬头看了眼青年,也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在这地方站着,赶忙招呼两人让到一旁。 青年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推着脚踏三轮走过。 “凶什么凶!”马翠在他背后小声地滴咕了一句,引得青年回头又是一眼瞪来。 “咱们在这闲聊确实不合适,要不选个地方,我请你们吃东西,正好还没吃中午饭呢!”王明远建议道。 “吃饭啊,我想吃豆腐米线、破酥包,还有凉粉,还有……”马翠立马就开始板着手指数。 杨淑芬一下子听不下去了,伸手拽了拽马翠:“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也不知道掂量着点。” “怕什么,能开得了吉普车的,就不是简单的人,这些东西,他肯定请得起。”马翠大大咧咧地说。 王明远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一个开朗活泼,一个成熟稳重。 苗家女孩子,大都身材娇小,活脱脱像是两个精灵。 “没事儿,放心点,我请!”王明远康慨地说。 就这么两个小姑娘,他们点的哪些东西,放开了吃也不见得能吃得了多少。 “看看,我就说吧!”马翠冲着杨淑芬挑起了下巴,一副运筹在握的样子:“我正好知道一家店,咱们就去哪里吧。” 王明远笑笑:“带路!” 马翠也不墨迹,牵着杨淑芬就往前走。 两人不愧是在明城读了四年书的人,对这地方比王明远还熟悉。 出了青年路,一路领头,穿街过巷,在差不多都快把王明远绕迷湖的时候,两人终于在一个巷道前的小摊子前停下。 小吃摊……也对,马翠盘点的哪些,都是特色小吃。 王明远从来不敢小看这些出在巷道中的小吃摊子,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能出地道口味的地儿。 别的不说,能把两个妹子引得绕了那么远走过来,就足以说明它的魅力了。 两张在街边摆放的掉漆木桌旁的座位上,人坐的满满当当,一干人正吃的稀里哗啦,还有几个没位置的,也不挑,各自端了碗蹲在墙角,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看着这情形,连王明远都来了兴趣。 “想吃什么,尽管点!”王明远笑着招呼。 两人也不客气,上前就找老板各自要了一碗凉粉。 王明远也不例外,在这火辣辣的天气,吃上一碗凉凉的卷粉,那酸爽味道,绝对是解暑的好东西。 没有座位,三人也不介意,也同其他人一样,端着碗在小吃摊旁蹲下。 用萝卜丝腌制的酸菜,酸爽清脆,配上丝丝的辣椒味和花椒的微麻,再有几颗香脆的豌豆和几滴香油,用料虽然简单,却是异常地清凉开胃。 王明远吃得毫无形象,但他也没忘记正事。 陈家沟的学校用房可是快建起来了,答应陈尤东帮忙找老师的事情,也得尽快提上日程。 马翠和杨淑芬两人不正好就是民族师范学院毕业了吗,正好问问。 “你们工作都找到了没有?”王明远边吃边问。 “回去等分配通知。”杨淑芬应道。 对,分配! 这年头,读了大学,就等于有了工作。 大学的金贵之处就在于此,不像后世,大学生多如牛毛,走在大街上随便拉过一个,一问之下,都是大学生,甚至还有不少更高学历的。 但,哪怕是高学历的,找工作也难啊。 毕业即失业,都已经成为常态了。 现在这年头不一样,恢复高考没几年,大学毕业者更是寥寥无几。 别说是有名头的大学,哪怕是个中专生,也绝对是抢手的。 太缺乏知识性人才了。 就以教师而言,但凡识得几个字,很容易就能混上个民办教师。 更别说这些专业院校毕业的大学生了。 “我那地儿,村民集资新建了一个小学,正缺乏老师呢,你们有没有兴趣?” 王明远也不拐弯抹角,这种事情,重在坦诚:“生产队很偏僻,但是,我能保证,你们如果愿意去的话,正常工资除外,农场还给予部分补助,会尽可能地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教学环境和生活环境。 周边几个生产队啊,多少个孩子,每天还就知道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不是他们不愿意读,而是读不起,也没法去读,距离公社太远,几十里地,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唉,可学校建起来,找老师又成了问题。” “这……”杨淑芬有些犹豫了。 能完成四年大学学业,都是聪明人,尤其是明城这样一省省会的地方呆过的人,她们其实很清楚,在什么地方能享受怎样的待遇,也知道去往偏远地方的艰难。 “你们也别为难,我就随口说说,如果愿意去的话,我去跟芒县教育局的人打声招呼,应该就能直接调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哪儿不是在为祖国建设做贡献对不对?条件嘛,总是能克服的。那里的老乡,是真的很好。” 王明远不无感慨地说。 “我倒是无所谓,在哪儿教不是教啊,咱们就该哪里缺人去哪儿。而且,去一个偏僻的地儿,或许更有可能在那种地方,把教育事业轰轰烈烈地开办起来,那才有意思,才是真正的功劳。” 马翠没做多想,直接张口就说,很是直爽利落,她不无劝说地看向杨淑芬:“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呗,咱们俩联手,办个小学教学,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王明远那么看重的人,肯定也是很好的老乡。” 杨淑芬微微皱了下眉头:“就咱们两个女孩子,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可能,再叫上几个同学,我更求之不得。”王明远不无引导地说。 两人对视一眼,杨淑芬还是摇摇头:“这事儿,我们还得考虑考虑。” 王明远深知,这是决定工作的大事,很多时候,决定了就是一辈子。 急不来! “你们考虑一下吧,如果有了决定,麻烦到青年路的连排房,哪里有一个叫明远商贸的公司,找一个叫苏颖的负责人,告诉她,她会发电报跟我说的。如果愿意来,必定举整个陈家沟生产队和我们农场的人,夹道欢迎。” 王明远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诚意。 在这时段,人还没有像后世那么功利,一切以钱说话。 还在有很多人,愿意为自己的理想抱负而努力,无关金钱。 他是真切希望两人,能去到陈家沟、张家坳那等穷乡僻壤。 或许她们的到来,很多人的未来将由此改变。 教育,向来是改变之根,立足之本。 当然了,实在找不到人的话,王明远只能去芒县了,他相信,在自己愿意出资出力的情况下,能得到很好的安排。 吃过凉粉,王明远又特意给两人买了一些破酥包,还专门去了供销社,给两人挑选了不少糖果。 分别后,他叫了辆倒骑驴,赶往明城电机厂。 难得上来一趟,几样重要的事情都得办一下。 给陈家沟生产队提供的发电机,他打算一并解决。 No.383 疯傻? 和明城电机厂已经是第二次打交道,购买电机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不同于王明远之前买的小型发电机,陈家沟户数不少,所需要的发电量也就多,所以这次他买的是个中型。 这可是个大家伙,不是王明远回去后能简单安放的。 需要技术员亲自到场才能搞定。 所以,王明远只能在付款下了订单后,跟他们商定好安装日期,回去以电报联系发货安装。 事情算是搞定。 出了明城电机厂,王明远习惯性地在各收购点转了一圈,了解了各种山货的基本情况,直到傍晚,他才回到青年路,进入明远商贸的时候,得到了苏颖的回复。 「已经跟药厂联系上了,订单已下,开始尽快批量生产。」苏颖办事,雷厉风行,效率高得惊人。 「生产出来了直接运往芒县武装部。」 王明远交代道。 他现在是明远农场的场长,但同时也是芒县武装部辖下的民兵。 这种事情,得通过龙耀武来完成。 他必须将自己跟武装部的联系弄得更紧密些。 以其让自己的农场被农垦局的两个瘟神惦记,不如另找靠山,如此一来,跟武装部和部队都能更紧密些,以防万一。 晚上,召集一群明远商贸的人员一起吃了顿饭,王明远顺带将苏颖拉到一旁,跟她说了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下农场的事情,让她小心有可能随之而来的打击。 就在当天深夜,王明远传送去了芒县。 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瞅着上班时间,直接前往武装部。 「小王,你怎么来了?」 等了许久,龙耀武开完会后刚回到办公室,就见到站在楼层尽头窗户旁看着外面的王明远,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王明远一回头,见是龙耀武来了,赶忙迎了过去,他还未开口,先被龙耀武给堵了下:「别说是来看我的,知道你农场挺忙,你这小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明远一愣,直接说道:「确实是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儿,到我办公室来说。」龙耀武说着,打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 王明远跟了进去,也就直言不讳了:「我到明城联系了药厂,订购了一批药品,准备以武装部的名誉,捐送给前线部队。」 「哦……」龙耀武有些吃惊地看着王明远:「是些什么药品?」 「万金油和治疟疾的药。」 王明远说道:「上次去麻栗坡训练,在猫耳洞中待的那两天,我看到战士们正在忍着着蚊虫叮咬,而且有人因此打起了摆子,太艰难了,所以,我想着,能给他们提供点什么帮助。」 龙耀武点点头。 王明远会做事儿啊。 以武装部的名誉,尤其是这一点让他欣喜,转手就能有功劳。 「你这觉悟很高啊,这是好事儿。」龙耀武顿时笑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你农场今年刚开展起来,到处需要用钱,你哪来那么多钱弄这些?」 「不瞒龙部长,我在开办农场之前,已经开始着手打理一些小买卖,农场开办起来,我主要就呆在农场了,不过,生意没落下,交给几个信得过的人打理着,现在不是政策放开了嘛,生意好了很多,也赚了些钱,但钱也得用在实处不是,我就想着为部队战士做点贡献。」 「多少?」龙耀武算是明白了。 不过,既然是小买卖,怕是也没多少钱,他不由问了出来。 「也不多,十万!」王明远随口说道。 「十万?这么多钱。」龙耀 武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有些咋舌。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一个公社,能达到万元户级别的,也不过就那么三两个,有的公社根本就找不出来,更别说十万了。 这可是能买一大批物资了。 「你小子,你干的是什么小买卖,能赚这么多钱,这已经是大生意了好不好。吓我一跳!」 龙耀武伸手点了点王明远道:「行了,这事情交给我,我会跟部队联系。对了,说起民兵训练,倒是忘了,你们上次抓捕几个安南领娃的女谍子的事情,上面对此高度赞扬,这不,给你们俩的嘉奖来了,你跟刘栎两人,一人一个三等功。」 他说着,从办公桌里取出两个小盒子,递给王明远。 另外还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些通用的粮票、油票,还有两百来块钱。 比起这些钱财,王明远更看重代表荣誉的两枚军功章。 王明远高兴地接过,直接就装怀里。 同龙耀武简单交接了一下相关事宜,王明远起身离开武装部,选了个偏僻地方,直接瞬移返回阿渡公社的小树林。 就刚才一番谈话,「觉悟很高」四个字,就已经让王明远很满足了。 觉悟高,在这年头就是一种认可。 若是觉悟高了还被人骑到头上来,那还得了。 很多时候,这就是一种保障。 出了小树林,王明远顺着集市前往公社卫生所,一问才知道,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都还在卫生所的病床上躺着输液呢。 对这件事情,阿渡公社社长高度重视,照顾的那叫一个殷勤。 明明早已经可以出院了,非求着人继续多观察两天。 两人也是被折腾得够呛,索性就留下来多输两天液。 王明远原本不想鸟他们的,奈何都已经问了一声,担心医生跟两人说起。 来都来了不进去,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干脆又到供销社买了罐头,进去慰问一下。 谁知道,刚走出医院没多远,忽然被一个急匆匆赶来的妇女给拦住了。 这女人蓬头垢面的,浑身脏兮兮的。 看她的穿着打扮,王明远就觉得这人不太正常。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准备绕开。 类似这样的人,在每个地方,都很常见,早些年不少崩溃的人,弄得疯疯癫癫的,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但这情况,他实在无能为力。 殊不知,看到他避让,妇人却又几步赶了上来:「小同志,能不能稍微等等,我就向你打听个事儿。」 这说话很清明,不像是个头脑有问题的人啊。 难道是伪装…… 一想到这,王明远脑海中立刻蹦出四个字:安南谍子?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女人:「你想问什么?」 女人四下瞟了一眼,这才撩开遮挡在眼前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双同样清明的眼睛。 这不像是疯傻的样子啊! 女人年纪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概是长期流落在外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面色发黄,很不健康。 王明远越发提防了:「你问。」 「我就想知道,卫生所里是不是有两个病人,一个名叫周建军,一个名叫孔祥明?」女人问道。 能直接说出两人的名字……这女人的来路怕是不简单。 这等久居明城的人,只是偶尔会到下边农场巡视,和普通民众接触得并不多。 而且,知道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老百姓也不是见到就一个劲往前凑的,相反,避让的 会很多,也会私下里打听一下,除非是有什么诉求才会专门去认识接触。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女人十有八九跟他们有些什么联系。 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对王明远没啥影响,潜意识里,他甚至更希望是坏事。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是他们两位领导,吃菌子中毒了,在里面修养治疗。」 女子点点头,小声说道:「谢谢!」 「哎……你是什么人啊?你找他们有事儿?」王明远追问道。 「就随便问问,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女子随口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王明远摇摇头,越发觉得古怪了。 他想了想,继续往前走,在女子看不到的地方,闪身藏到墙角,偷偷看着女人的动静。 女人往前走了一段,回头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她以后,转身又折了回来,到了卫生所前面,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在卫生所斜对面的墙角坐下。 王明远早已经跟着变了方位,保证自己不被女人看到。 没记错的话,刚才女人就坐在那墙角。 这是又坐回去……王明远看得莫名其妙,正觉得自己多想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女人在旁边的废砖头间扒拉了几下,将一物塞到了袖子中藏好。 看到那东西,王明远心里一惊。 那分明是把杀猪刀啊! 这是要干嘛? 女人将东xz好后,四处瞟了一眼,再次起身,低着头往卫生所门口走去。 王明远眉头皱了起来,联想到女人刚才所问,心头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崩了出来:周建军和孔祥明怕是要遭。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女人做出了这样疯狂的举动? 就在王明远胡思乱想的时候,女人已经到了卫生院大门口。 殊不知,就在这时候,卫生所里恰好一个医生出来,看到女人准备要进来,当即不耐烦地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赶紧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女人身形猛地一震,停下脚步,愣了一会后,忽然憨笑几声,慢慢地转身,朝一旁哼哼唧唧地溜达而去。 不知为啥,王明远忽然觉得心里更多的是可惜。 他看了看女人离开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女人一路晃悠,十数分钟后,出了公社房区,在河埂边上跌坐下来,竟是低声抽泣起来。 王明远远远地看着,眉头紧皱,想了想,他跟了过去。 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女人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王明远,她立马将放在旁边的杀猪刀抓起藏在身后,一脸惊恐地看了王明远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跑。 「你刚才是想杀了周建军还是孔祥明,或者说,你是想将两人都杀了?」 王明远开口,平淡地问。 女人听了这话,猛然怔住,但只是身形一停,又继续往前跑。 「我知道你不疯不傻,你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王明远再次说道:「我也挺讨厌他们两个的,但是,刚才幸好你没有进去,因为里面有负责照顾他们的人,你不会得手的。」 王明远不知道公社社长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安排了专门负责守护的两个人。 王明远想起将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送到卫生所,第二天他们在看到自己时的模样,不由一阵冷笑。 女人听到王明远那句话,终于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王明远:「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想检举告发我吗?」 她再一次撩开遮挡在面前的杂乱头发,警惕地看着王明远。 「 我要想这样做的话,就不会让你发现了。」王明远微微一笑:「我就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是他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深仇大恨?我恨不得生吞了他们!」 女人神情一怔恍惚:「你去告诉他们也无所谓,都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让世人知道,就永远不会真相大白,这两个畜生就会一直逍遥法外。我是一名知青,一名来自蓉城的知青,我一身的清白,就葬送在那片费尽血汗开垦出的橡胶林里,就是这两个畜生……」 知青? 橡胶林? 听到这两个词,王明远心里大概知道了什么。 手机查阅的资料,在提及垦荒知青时,一条条资讯,让人触目惊心。 联想到之前两人说过的只言片语,王明远知道,两人曾经也在垦荒农场呆过,都属于农场领导层。 王明远想到这些,不由皱眉问道:「他们两个都……」 「对,就是他们两个,也不仅仅是我一人,还有好几个姐妹,尤其是孔祥明,更是阴狠毒辣,有的姐妹,就是莫名其妙消失在他手中的,更多人是敢怒不敢言。 我们都是那片橡胶林的栽培者,也是那片橡胶林第一批割胶人,每天天还没亮就得出发到林子里,等着分配好割胶的片区,抓紧时间忙生产,大家都是分开的,每人负责一片地方,就是孔祥明,他给我们进行分配。 可也正是因此,让他有了可乘之机,悄悄朝着姐妹们伸出了魔爪……」 女人喃喃地说着,越说脸色越发痛苦。 王明远也沉默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碰到这种事情。 而且,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干出来的事儿。 他忽然觉得,只是用两朵菌子弄他们一场上吐下泻,真的是便宜他们了,如果女人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他们真的该死。 /106/106652/ No.384 竹筒饭 类似的事情,不查资料还好,一查过后,真是触目惊心。 最让王明远没想到的是,周建军居然也参与过这样的事情。 想起初在理县吃生皮时的相遇,再到后来的种种,给予王明远不少帮助,在王明远心里,周建军是一个很有远见,很值得敬佩的人。 直到这次同孔祥明联袂而来,种种的勾心斗角,才让王明远见识到其城府。 斗就斗吧,偏偏还想着将自己搅和进去。 而且,一些原本不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也被冠冕堂皇地说了出来,这次争斗,显然已经进入白热化。 达到今天这种程度,不知暗地里争斗过多少次。 不管怎么样,既然打了农场的主意,那就得掂量着点,管你是谁! “你说你是知青?”王明远对女人仍有不小的疑惑。 女人看着王明远,几步折返回来,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个布包,取出一张长久折叠,折痕都已经磨出毛边的证明,展现在王明远面前。 “你随时可以回去告诉他们,我不怕!”女人冷声说道。 她一样对王明远很不放心,但一句户“我不怕”,足以说明其态度——鱼死网破。 王明远认真地看着那纸证明,小声滴咕:“唐念秋!” 证明不假,类似的证明,下乡到陈家沟生产队的韩小玲也有,王明远见过。 唐念秋,是女人的名字。 王明远抬头看着她:“跟我去农场吧?” 农场? 唐念秋怔了一下,果断道:“不去。提起农场,我就恶心。” 曾经在垦荒农场遭遇了那么多,农场两字,对她来说,非常敏感。 王明远能理解这种心情,他不无安慰地说道:“我所在的农场,是由我开创的,虽然挂在农垦局下边,但却属于大包干,跟垦荒农场不一样。” “那我也不去。”唐念秋很坚决:“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因为,你到了农场,不需要四处奔波,可以安定下来,而且,他们两个,会自己找到农场来,你到哪里等着就是。那是一片原始森林里,更好行事。” 唐念秋听了这话,有些错愕地看着王明远。 他这话,味道很怪。 就好像王明远跟那两人也有着什么大的过节一样。 眼前这小青年,也准备向两人下手? 这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啊。 “可是,我之前明明看到你还专门去看了他们……”唐念秋不解地说。 王明远却在这时笑了起来:“以后你会知道的。” …… 来的时候开着车子来,回去的时候却只能步行。 不过,以王明远现在的身体素质而言,这点路早已经算不上什么。 返回张家坳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刚入村,就碰到张守忠扛着一大根竹子从山上竹林里下来。 “你不是去明城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张守忠扛着竹子,赶上王明远。 王明远咧嘴笑了笑:“半道上碰到了苏颖,事情我已经交给她去办了。” 他现在撒谎都不带眨眼了。 在上次,苏颖和王宝昌两人一起到张家坳找王明远的时候,张守忠就已经从他们口中得知,王明远在明城有不小的生意,他们正在帮忙打理。 此时,听到王明远让苏颖办事,他一点也不惊讶。 更让他不解的是,王明远此次回来,竟然带了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回来,他不由凑到王明远旁边,小声问道:“这女人谁啊?” 王明远随口应道:“以前垦荒农场的一个知青,没了去处,就被我给领回来了。农场里不是挺缺人手吗,让她到农场里帮帮忙,也是可以的。” 张守忠点点头,便没有再多疑问。 “三叔,你这是家里又要做什么了吗?砍那么大根竹子?”王明远边走边问。 “这不张瑞快要满月了嘛,我寻思着趁现在有空,给她做个小竹马。”张守忠笑得很开心。 “这还没满月呢,就忙着做竹马,会不会太早了些?”王明远有些好奇地说道:“想要玩这个,最起码也得学会走路后再说。” 张守忠翻了翻白眼:“小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就像张光华那小子,前段时间还屁事不懂,就只知道摸鱼捞虾玩泥巴,现在你看看,跟变了个人似地,我都在想,娃那么懂事了,是不是该早点给他找门亲事……” 王明远听得嘴角一咧:“他这才十岁,就想着找亲事,你这急啥?娃娃亲啊!” “主要是觉得吧,趁你在农场,出手大方,多办些喜事,也好多收点礼金不是。”张守忠一脸诡笑。 “你这满脑子的鬼主意,三叔,你变了。” “什么鬼主意?就问你,前两天那主意怎么样?好不好使?” “确实不错。” “那不就结了,明明是好主意来着。” “可你也不能算计着从我这里捞礼金啊……把竹子扛我那里去。” “干啥?我用来做竹马的。” “明年孩子会走路了准你假再做,今天这个拿过去,我做竹筒饭吃。” “欸……这主意好,多做点啊。” 张守忠和王明远聊着,很快到了知青点。 唐念秋则在后面一声不吭地听着。只是和之前的警惕不一样,她看向王明远的时候,眼神温和了许多。再看看这个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似乎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莫名地温馨。 韩小玲刚在地里浇菜,趁着这时间,修理了不少黄菜叶,顺道割了一大捆猪草,送入石洞猪圈。 这两头早些时候被认为不容易养活的猪崽,在这几个月的饲料催长下,已经有两百多斤,关起来圈养以后,长得更快。 张家坳各家,哪怕是去年就养着的猪,到了现在,也没能找出一头比它们俩大的。 平日里串门,他们必做的事情就是道猪圈边去看看,羡慕得不得了。 远远地看到王明远回来,韩小玲扔下手头的活计,赶回知青点:“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王明远反问。 “高兴……还有更高兴的!”韩小玲说着,拽着王明远袖子就往卧室走。 “这样不好吧,大白天的,拉我去你卧室……”王明远挑逗道。 “想什么呢?” 韩小玲握拳锤了王明远肩膀一下。 进了卧室,王明远问道:“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韩小玲顽皮地瞟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打开窗子边摆放的书桌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信封。 王明远看到信封,心里也是一喜:“录取通知书这么快就到了啊!被哪所大学录取了?” “你猜?”韩小玲调皮地问。 王明远翻了翻白眼:“志愿都是我填的,肯定是其中之一,这有什么好猜的,两所大学都是好学校,哪一所都行。” “没劲……”韩小玲都着嘴滴咕了一句,将信封塞到王明远手里:“自己看。” 王明远笑笑,打开信封,将录取通知书打开看了下,发现是京城中医大学录取的,顿时也笑了起来:“中医好啊!” 他是打心底觉得中医好,在后世,实在是厌倦了一个普通感冒都得一连串抽血化验、检查的坑爹操作,虽然中药味也老火。 但在这个世界,能有一个被自己影响的未来中医大老,想想也不错。 “这录取通知书啥时候送来的?”王明远问道。 “就是昨天,邮递员亲自送来的。” “那么大老远来,有没给人封个红包啊?” “给了,五块!还是去三叔家找的红纸……是不是给多了?” “这还差不多,放心,给再多也没事儿!” 王明远抬手轻轻给了她一个脑崩,弄得韩小玲又是白眼连番。 在她的书桌上,已经摆放了好几本厚厚的关于中药的书籍,应该都是从康朗香那里借来的。 还真是个勤奋的小妮子。 “行了,改天等三叔闺女满月了,一起把这个喜讯跟大伙说说,一起乐呵乐呵!”王明远点点头:“今天高兴,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美味的竹筒饭。” “真的……”韩小玲高兴地跳了起来。 来张家坳这么些年,她听人说过,却从未吃过。 就在王明远准备去厨房准备的时候却被韩小玲拉住。 “怎么了?” “外边那女人是谁啊?” “是个资格比你更老的知青,不过,她是在垦荒农场,如今没了着落,遇见了就给领回来了……对了,你帮忙烧点热水,帮她打理下,再给找套干净点的衣服缓缓,我准备让她留在农场工作。” “你是不是看她漂亮才给领回来的。” “嘿……你个小妮子,吓想什么呢?人家年纪比我最起码也得打上五六岁,再说,那叫漂亮吗……等等,你这算是吃醋吗?” “谁吃你的醋啊。” “那就别废话,赶紧帮忙!” 王明远又给了她一个脑崩,然后逃出韩小玲卧室。 “小王,你这竹筒饭准备怎么做啊?”刚一出来,张守忠立马问道。 就这一会儿,张光华已经用背兜背着自己粉嫩的妹子逛到知青点了。 小家伙嗅觉灵敏,不愧是姓张的。 每次只要自己这里准备做好吃的,这爷俩只要在张家坳,总能嗅着赶过来,那叫一个精准。 王明远凑过去,掀开盖在背兜上遮光的头巾,见小家伙在背兜里睡得呼呼呼的,煞是可爱,也没惊动她,重新将毛巾盖上,这才跟张守忠说道:“三叔,你先将竹节一截截锯出来好好洗一洗,然后在院子里烧个炭火,其它的交给我!” 王明远交代一声,就进了厨房。 韩小玲也紧跟着进来,将火塘中的水点燃,打了一锅水烧着。 王明远则自顾自地取出火腿,切了一大块下来,倒了热水瓶中的热水仔细洗过后,薄薄地切成薄片,然后又去菜地里,弄了些姜蒜和新鲜蔬菜。 在将姜蒜蔬菜洗好后细细切出,王明远又掏了不少米,然后将火腿、各种配料跟米在一起搅拌均匀。 张守忠扛来的竹子挺大,一个竹节里可得装不少东西。 韩小玲在这时候已经在自己卧室里准备好木桶热水,领着唐念秋洗澡换衣服去了。 王明远出来休息了一会儿,院子中的柴火还得再烧一会儿才能火焰渐灭,形成木炭核,这种用来烤制竹筒饭是最好的。 待柴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唐念秋也已经洗澡出来,跟她之前邋遢的装扮,简直判若两人。王明远这才真正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但漂亮,在很多时候也是招灾引祸的原因,太容易遭人嫉妒、惦记了。 那些年,人更普通些,反而更安全。 随便招呼唐念秋坐下,王明远领着韩小玲去了厨房,将他弄出来的食材,分装在一截截竹筒中,然后倒上适量的水,又用菜叶堵住竹筒口,然后放到木炭火上烤着。 过了十数分钟,一个个竹筒中水汽喷发,一股子火腿香混合着竹筒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引得几个紧跟着熘达过来的小屁孩凑到了火堆边。 张守忠也不例外,早早地蹲在火堆边,伸长了脖子一阵嗅,看得王明远特别无语。 “三叔啊,你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弄得跟个孩子似地?这竹筒饭,最起码也得烤半小时以上才熟,你急什么?” “谁叫你小子弄那么香?” “三叔,知道作厨的人为什么明明很饿,到吃的时候反而吃不下去了?那是因为都被这些气味给熏饱了。” 张守忠闻言,愣了一下:“对对对……” 他老实地搬了凳子坐到一旁。 半个小时后,竹筒中水汽不在喷发,继续在柴火边烤了十来分钟后,王明远起身,先选了一个竹筒,找来菜刀破开。 一群人立刻凑了过去。 只见竹筒里面,晶莹剔透的米饭颗粒,被火腿上少许的肥肉中泌出的油脂浸润,变得油亮,火腿的肉香,蔬菜的清甜,还有竹子本身自带的清香,混杂着涌出。 那一股子香味,单是闻闻,都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王明远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摆弄,就能得此等美味。 找了快子,连带着竹筒饭一起递给唐念秋,他自己又挑了一个给韩小玲破开。 而张守忠这老滑头,早已经破开一个,吃了大半,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饿死鬼上身了似地,看得王明远目瞪口呆。 其余小屁孩更是各自上手,也在一旁吃得欢快。 二十分钟后,地上只剩一堆竹片,张守忠还意犹未尽地擦着嘴:“小王啊,这东西,以后得常做啊!” “我看你就是准备吃穷我……唉,怎么也不给婶子留一个?” “留了,留了两个,光华早已经送过去了!” “嘿……这小屁孩,动作挺麻利嘛!” 张守忠顿了一下,忽然问王明远:“现在地里的活计不多,农场里的事务也不是特别忙,接下来都有些什么安排?” 王明远想了想,说道:“我这次特地转了几个收购点,我想可以进行一波夏季药材采收了。” “采药?”张守忠挠挠头:“这东西我不太懂,得找康朗香那丫头上。” “咱们守着那么大片原始森林,错过了岂不可惜?这是白捡的便宜,何乐而不为?” “那就干!” No.385 采药进行时 采药有节令之分,冬春季,主要采挖根部用药的药材,而夏秋季,则是采收全株入药或是树叶之类药材的主要时段。 药材,一向是药物类消耗的大项,各地收购点常年收购。 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也完全可以存储起来,来年三月街上也可以大批量出手。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康朗香。 在康朗香答应在张家坳落户的时候,王明远就成跟她说过采挖药草方面的事情,从那时候起,她就已经在着手准备。 韩小玲一听要进山采药,也跟着吵闹起来:“我也要去!” 王明远看着她:“还是别去了,山里野兽众多,危险。” “我都是要就读京城中医大学的人了,让我跟着去,能早点多认识一些中药。”韩小玲噘着嘴:“笨鸟先飞嘛。” “你不是已经在看药书了吗?” “那上面的图画哪有真切见到的真实?” “有道理!” 王明远见她一副好学的样子,把事情答应了下来:“你去把康医生叫来。” 他主要还是担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森林里虽然也危险,但至少自己就在身边。 “嗯!” 韩小玲点头应了一声,兴奋地朝着康朗香家里跑去。 “我也跟着去吧!”张守忠想了想说道:“山里蛇虫鸟兽多,危险的不少,进山以后,农场里需要一些人手招呼着,巡边的事情也不能耽搁,人手有点紧,我去也能帮上不少忙。” 王明远点点头。 张守忠家里,有张光华帮忙照应着,倒也没多大问题。 进山后没几个得力的人看护,确实不妥。 他这次准备将张家坳的男男女女,除了老人和孩子,其他的人手统统带上。 不一会儿,康朗香带着个本子跟了过来,王明远将自己的打算跟她说了,康朗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本地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打开本子看了下,发现都是这山里可能找到,并且适合夏季采收的药材。 除了植物类的,还有不少吃蛇虫之类,比如蝉蜕、蛇蜕、蜈蚣、蝎子、牛虻…… 他顺着一条条往下看,当看到牛虻的时候,神情变得古怪,当即问了出来:“牛虻也能做药?” 他印象中,牛虻就是一种非常让人讨厌的虫子,在这夏天很常见,专门吸食牛羊等牲口的血液。 跟蚊子有些类似,雄性以吸食植物汁液为生,而雌性则因繁殖需要吸血。 张光华等一干小屁孩这段时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放牛的时候,见到牛身上吸血的牛虻时,悄摸着靠近,用手巴掌蒙住,抓到后将屁股半截直接扯掉,然后摘朵小花或是根草叶插在它屁股上,将它放飞。 这玩意儿,偶尔也会从人身上吸血,被叮咬到,那滋味真不好受。 是种极其让人和牲口生厌的东西。 “怎么不能,能做药的东西多了,很多是你想象不到的。”康朗香笑道。 对于这一点,王明远不置可否,他细细看了一遍,回了卧室一趟,也将自己在明城和芒县收购点收集到的药材收购种类列了出来。 另外一份是让苏颖去联系药厂时弄来的单子。 细细比对了一下,发现在这季节能采收的药材着实不少。 他当即让康朗香和张守忠招呼人手,准备进山。 因为是临时决定,其他人大都在地里干活或是上山收集土肥去了,所以,召集人手差不多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又各自带上所需的工具和粮食,准备一番,一行人上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临近两点的时候。 这一走,张家坳留下的就只是些孩子和老人了。 在顺着修往天坑的土路一直走到见到修路的陈家沟人的时候,王明远特意将陈尤东叫到一旁,让他帮忙安排人手,照看一下张家坳的老小。 并告知他,发电机的订单已经下来,并给了他修水坝的预留图纸,只要村子外边的水坝修好,可以随时从明城发下来进行安装。 这可把陈家沟一干人高兴坏了。 陈尤东更是直接将事情给安排下去。 王明远可是说到做到,他自然也不能含湖。 告别一干人,王明远和张守忠继续一前一后地领着众人前往农场。 虽然在张家坳生活了不少年,但有不少人,从未真正深入过这片原始森林,里面的一切,在他们看来,一样稀奇。 很多千姿百态的鸟兽,远远地惊鸿一现,都被引得一阵惊叹。 为此,一路上走得很是热闹。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一干人才抵达天坑。 夏日白天的时间很长,早上五点多天蒙蒙亮,一直到晚上临近八点才会完全黑下来。 在天坑里,看着一墒墒路过的赤灵芝,还有到处都是的石斛,这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奇场景,一个个纷纷在问,这山里头的到处是杂草树木的地方,是怎么被神奇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掩映在天坑树林中的一座座吊脚木屋。 这木屋,可比他们所住的竹楼结实漂亮得多。 各自问了自家分到的木屋位置后,纷纷往家里赶,想要好好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 看过之后,当即就有人表示,要是能一直住在这个地方多好。 事实上,王明远也想他们住到这样的地方,可毕竟,这是在山里。 人总要放眼看世界,才会知道这世界的变化,山里太闭塞,在农场工作没问题,可也少了跟外界的更多接触。别的不说,单是孩子们上学的问题就是个麻烦。 唐念秋被王明远安排了跟韩小玲一起住,就跟自己同住一个木屋不同的房间。 这女人虽然被他领到了农场,但见识过她准备动刀杀人的那一幕后,王明远还是觉得,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更靠谱些。 时常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跟更容易发现端倪,但有异常举动,能及时解决。 他这些时日,没少练习傣拳,已经很有心得。 他自信,对付这样一个女人,没有丝毫压力。 随后,一众人开始在各自家里摆弄饭菜,家里人都有在农场工作的,有的已经有些时日没见了,正好好好聚一聚。 王明远没有去打扰他们,也领着韩小玲和唐念秋回了自己在温泉旁的屋子。 韩小玲忙着做饭,唐念秋也自觉地帮忙打下手,屋里不缺吃食,王明远乐得安逸,美美地去温泉里泡了个澡。 现在的温泉,已经被王明远让人用木板修建了围栏,分开男女区域。 倒不是说他思想不够开放,而是这里不是遮放,没有那种淳朴的源自传统的男女混浴习惯,得注意影响。 康朗香能接受,不代表韩小玲也能认同。 何况,在这天坑中,还有好几个懵懂的少男少女。 晚上的时候,王明远特意给一众人放了电影,让本就兴奋的一干人更加高兴,算是锦上添花。 但,事情还是要做的。 放了两部电影,他就早早地催一干人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在众人吃过早饭后,他叫上张守忠哥三个,一起领着一干人进山。 他自己也带上五六冲,跟着保驾护航。 一群人中,懂药的,只有康朗香一人,对于其他人而言,也就知道一些透骨草、重楼之类的常用药物。大部分他们并不知道。 所以,在搜寻采收药材的时候,康朗香成了最忙的人。 她得不断教大伙认识各种药材,告诉他们,那些能用,那些能采挖,还有那些年份不到,得留着。 对此,不厌其烦。 一干人在这过程中,也时时有新的发现。 康姐这两字,此起彼伏。 随着康朗香四处奔忙的,还有韩小玲。 这小妮子鬼精鬼精的,很清楚自己跟好康朗香才能尽可能地多学到知识,一路屁颠屁颠地,成了康朗香的跟班。 两人处的不错,算是在张家坳最要好的两个,韩小玲好学,康朗香也教得认真,见到自己熟识的药物,尽可能地灌输给拿着个小本子记录的韩小玲。 王明远和张守忠哥三个也没闲着。 在巡视周围的空闲,也在忙着收集药材。 不过,他们收集的是大多数人望而生畏的蜈蚣蝎子之类。 有那么些人在,林中藏着的兽类早已经被惊跑,加之张守忠直接冲天的两枪,就这声响,也足以威慑不开眼的豺狼之类。 最诡异难防的,还得是蛇和各种虫子。 这也使得除了康朗香外,出现声音最多的就是一声声在见到蛇虫时的惊叫。 饶是如此,一早上的时间,收获还是非常可观。 别人不说,单是王明远自己,就抓了不少红龙蜈蚣和蝎子。 身上挂着的几个竹篾细细编制的竹篓,弄得满满当当的。 将药材汇集,分给众人各自带一些,返回天坑吃中午饭休息,药材堆积在林间的小广场上,分出一些去做饭,其余人则帮忙进行简单的分拣。 王明远也忙着处理蝎子,只需要将蝎子清洗泥沙,放入沸水或是盐水中煮至僵硬捞出晾干就行。 煮得时间长了,本身毒性散入水中,那就没啥用了。 蝎子制成的中药材叫全蝎,算是以毒攻毒的一种奇物。 听着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其实挺麻烦。 他先用桶打了冷水,将蝎子倒进去,用棍子轻轻搅动,洗去蝎子身上的泥土,令其吐出体内污物,冲洗几次后捞出沥干。 然后按照一斤蝎子三两盐的比例兑水,用桶泡上。 这一泡,得四五个小时才能捞出。 后续还需要用盐水煮沸二十分钟左右,直到蝎子尾端蝎体挺直竖起,僵直不变,且背后有抽沟就可以取出来了,剩下的就是阴干。 但这些,得是下午回来以后的事儿了。 王明远摆弄好后,回屋子去帮着韩小玲做饭。 谁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张守忠就来了。 端着个大碗,站在廊上看着里面的王明远,故作神秘地说:“小王,要不要来点!” “什么东西啊?”王明远好奇地问。 “是你没吃过的好东西!”张守忠笑盈盈地说。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出去一看,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好家伙,张守忠碗里装着的,分明就是一只只油炸得酥脆的蝎子。 这货下手挺快,肯定是直接将他清洗出的蝎子拿去油炸了。 “这能吃吗?”王明远忍不住问道。 张守忠白了他一眼:“不能吃我炸了干啥?” 说着,他自顾自地先拿了一只蝎子抛入口中,卡察卡察地嚼着,一个劲地点头:“香!” 王明远很怀疑地看着他,直到他将蝎子嚼碎咽下,看他样子,确实吃得挺香甜,可一想到蝎子的毒,他又有些担心。 转念一想,自己是连蜈蚣都吃过的人了,还有啥好怕的。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李建国生吃蜈蚣可怕。 看着张守忠挑衅的样子,他也从碗中抓了一只蝎子扔嘴巴里嚼着。 别说,味道还行。 香味上跟蜂蛹差不多,只是蝎子表层这成硬壳有些拌嘴。 浅尝了两只,王明远适可而止。 张守忠则是又开始叫唤起韩小玲来。 韩小玲早已经隔着窗子看到两人在吃蝎子了,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三叔,油炸过的蝎子,可没什么滋补作用,吃那东西没什么作用,里面最珍贵的毒都没了。” “谁说的?我以前吃过,身上会很热,酥酥麻麻的,撵风湿肯定很好。”张守忠撇撇嘴道。 “是康姐说的。”韩小玲笑道。 王明远听张守忠这么一说:“三叔,你说你吃了身上会很热,酥酥麻麻的,头皮会不会痒?” “是会痒,第二天眼睛中还会流出很多眼屎。” 王明远算是听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撵风湿啊,油炸过的蝎子,跟其他虫子差不多,都是些高蛋白,而张守忠的身体反应来看,他十有八九是处在蛋白质过敏边缘了。 “我劝你还是别吃了,你要真把这些东西都给吃了,下午怕是有得你受,会过敏的。”王明远劝道。 张守忠翻翻白眼:“自己不想吃就不吃,居然还想着劝我也别吃,这用了猪油,炸得那么酥脆,我可舍不得扔掉!” 他说完,端着碗走人。 可很快他就见识到了。 王明远正在吃着饭,听到外面河水中传来哗啦声,端着碗走到窗前一看,在冷水中泡着的,不是张守忠还会是谁,看他那又抓又挠,满脸疙瘩的样子,王明远当场笑喷:“三叔,还是得听人劝才行,这下够你受了。” 张守忠难受地冲着吃过饭又开始整理药材的康朗香喊道:“康家姑娘,快帮叔治治。” 康朗香起身看了看张守忠:“泡着吧,我也没法治,没治过敏的药,再说,我也劝过你的,你不听!” 张守忠当即后仰倒入水中:“娘的,以后打死我也不吃了。” 幸好,张守忠过敏不算严重,下午的时候,还是参加了采药。 只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念秋却出了幺蛾子,脚摔伤了。 王明远一直在忙,听到动静,过去一看,发现唐念秋卷起裤腿,露出的膝盖上,破了个不小的口子,是摔倒时磕到的。 “严不严重?”王明远问。 “倒是不太严重,不过,她这脚伤,不好再采药了,送回农场休息吧。”康朗香给她进行检查,简单地找了草药进行包扎止血后说道。 王明远想了想,冲着张守忠喊道:“三叔,多上点心看护好其他人,我送唐念秋回去。” 这人还得是他送,别的人他不放心,怕一个不小心上当。 “行,你去吧!”张守忠也过来看了看。 王明远随后又交代韩小玲:“我不在,自己注意着点。” 韩小玲点点头:“好,我会的。” 王明远这才伸手搀着唐念秋往回走。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唐念秋居然在回到农场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No.386 她不是死了吗? 两人一起回到天坑,王明远将唐念秋送回木屋。 “你休息吧,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王明远交代一句,正准备离开,刚才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唐念秋突然先他一步将木门关上,顺带把门栓闩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明远微微皱眉。 一直觉得这女人不会那么安分,这么快就要出幺蛾子了? 唐念秋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一颗颗解开自己的纽扣,衣物紧跟着褪下,将一切美好展露在王明远面前。 王明远眉头皱得更紧了。 平生第一次有女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这般。 这哪怕是到了后世那么开放的年代,也甚少会发生,更多的只存在于影视剧或是中。 没想到,今天偏偏遇到了。 唐念秋浅笑着走到王明远面前。 将他推着往卧室走。 王明远默不作声地配合着,一直到了床边,唐念秋翻身坐到床上,拉被子盖好自己:“来吧!” “来什么?”王明远眯眼看着她,声音很是澹漠。 “当然是男女之间的事情。” 唐念秋笑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 听到这话,王明远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唐念秋问道:“难道你敢说你不是馋我身子?” “我馋你身子?” 王明远摇摇头:“不知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这两天为什么你动不动就往我身上瞅?到了现在你还装,这就没意思了。”唐念秋翻身坐起:“难道,要我帮你?” “大姐,你怕不是有病吧?” 王明远笑了起来:“我承认,你是有几分姿色,但我初见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蓬头垢面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的人,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看着都觉得极度不舒服的人有兴趣。” “是吗?这世上总有些人,看着冠冕堂皇,实则内心无比龌龊……就算你一看见我的时候没这想法,现在却不一定,你看我的眼神,骗不了人。” 唐念秋盯着王明远:“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不时看你在干什么,并不是图你所谓的姿色,而是为了监视,一个随身带着把杀猪刀的女人,总是无法让人放心。” 王明远走近床边两步,伸手将她枕头拿掉,掀开垫单一角,将那把藏在毛毡下面的杀猪刀取了出来:“我有理由相信,若是我真的上了这床,可能很快这把刀就架在脖子上了,或许你会更狠一些,直接对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顿了一下,王明远接着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周建军或是孔祥明?” 唐念秋一下子愣住。 她不知道王明远什么时候发现这把刀的。 “还有,大姐,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跟你同住的韩小玲,是我未婚妻,除了身段不如你以外,脸蛋、学识,没有一样比你差的,最关键的是,年纪比你小……我对比我年纪大的女人不感兴趣。” 王明远笑道。 唐念秋冷眼看着王明远:“既然如此,你把我带到这森林里面,究竟是为什么?” “这事儿,我早已经跟你说过,其一,你是个无处可去的知青,出于可怜,给你个安身之所,其二,你所惦记着的周建军、孔祥明,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来农场,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因为,我现在也很讨厌他们俩。 有你在,或许能有一种更好的办法解决农场潜在的危机,我不想我领着张家坳一干子人,费尽心思建起来的农场,成了他人的嫁衣,他们不配,仅此而已。 或许,你觉得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但我要告诉你,明远农场,跟你曾经所呆过的垦荒农场,真的不一样。 你不用这样试探我,若是不放心,你随时可以走,绝不拦着。 还有,这刀,我暂时替你保管,毕竟,跟你睡一张床上的,是我的未婚妻。你好自为之吧!” 王明远说完,转身出了木屋。 唐念秋愣愣地看着屋外,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王明远噔噔噔地下了楼梯,拍着胸口深呼吸了几次,又低头往下看了看:“娘的,幸好老子也是见过女人的人,不然还真差点把持不住,都特么直了。这成熟女人的身材,真不是盖的……冷静。希望这女人,不是个真的疯子。” 经历过刚刚荒唐的试探,王明远都开始怀疑唐念秋是不是真的精神上有问题了。 换作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这女人变成如今这样。 即使他听唐念秋简单说过事情的经过,自己也从资料上了解到不少,但依然无法想象,当年垦荒农场上的残酷。 眼下,似乎已经没必要盯着唐念秋了,王明远在楼下树墩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挎着五六冲,朝着森林中康朗香等人采药的地方走去。 眼下,还是想方设法赚钱重要。 这其实,算是王明远的二手准备。 农场若是真被孔祥明或是周建军划归农垦局所有,这样的文件一下来,成了既定事实,有很大可能,农场的收益绝大部分不会落入自己口袋中,即使宰了那两个家伙也没用。 还不如趁现在,想方设法地好好捞上一笔,至少让跟着自己的一干人,口袋里能多装上一些。 当然,这个时候,他更希望两人跟贪婪些。 不扯到公家,私人的事都不是大事。 他可没忘记孔祥明曾提到过一句,周建军的儿女,都在国外,这也从侧面说明,两人有私心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对手往往是最了解对手的。 当了明城农垦局的局长,完全有能力直接将明远农场这小小的所在,划归自己名下的。 现在细细想来,王明远有些后悔种植了那么多赤灵芝和黑节草,这两样东西,都太值钱。 而一旦值钱了,就容易让人眼红。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一干人都在林中搜寻着各种药材,一个方向延伸出七八里地,就再换一个方向。 农场中,大量的药材,晾晒得到处都是。 唐念秋没有离开,对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像是忘记了一般。 每天跟着采药的队伍,在山里搜寻,由一开始的张望,渐渐地变得勤快起来。 早先几乎不跟人说一句话,也开始和一干人有讲有说。 只是,在人偶然问起她以前的知青生涯,总是能看到她脸色一僵,闷头不语。 渐渐地,人们意识到,她应该在当知青的那段日子里,有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也都识趣地不再提及类似的问题。 期间,王明远来到1980的十天时间已到,他传送回去2023,在那几天,主要还是蜂场上的事务。 放毒标,清理了周边的各种马蜂一次,剩下的,就是接待各处来游玩的粉丝,直播的时候,还是以菌子菌子。 平平无奇地过完十天,返回1980。 就在第二天早上,又有两辆车子驶入张家坳。 在屋里听到车子声音的时候,王明远还以为来的是周建军或是孔祥明,结果,出来一看,发现来的是许久不见的指导员吴朝阳。 同来的,还有武装部长龙耀武。 一看到两人,王明远就知道他们来的原因。 苏颖在明城联系药厂生产的药,早已经发给武装部并转交部队。 这专程跑一趟,肯定也是与此事有关。 果不其然,吴朝阳到这里,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王明远送去的哪些药物,在这个炎热的夏季,算是给部队官兵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有了万金油,遭到蚊虫叮咬的侵害小了许多,官兵们即使打摆子,也有药物及时治疗,少受了很多罪。 吴朝阳这是专程来给王明远进行表彰的。 吴朝阳办完事情,驱车返回了部队,龙耀武则留了下来。 他此行最主要的还是进行巡边任务的检查。 在张家坳吃过饭后,由王明远开车,顺着陈家沟人开出的土路,领着龙耀武前往农场。 这路,经过陈家沟人这段时间的努力,已经修得很靠近天坑了,初步估计,再有个五六天就能完工。 到时候,车子直达农场,可以结束单边一趟甩开双脚都得花上三四个小时的日子了。 现在车子能停在距离天坑不过数里地的地方,也能省掉很多时间。 龙耀武先是在王明远的陪同下,参观了农场的作物和建设,其惊讶程度,不在孔祥明和周建军之下。 要知道,武装部也有下属农场。 可是,他们的农场和王明远的农场比起来,大概唯一的优势就是面积够大,可那么大面积的产出,和明远农场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一朵朵赤灵芝,在这些时日,菌盖长大了不少,到处可见红彤彤的菌杆和白中泛黄的菌盖。 那许多赤灵芝连成片,一眼看去,很有种红红火火的感觉,很是赏心悦目。 遍植各处的黑节草,生发出了不少嫩枝,也变得郁郁葱葱。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喜人。 看过农场后,两人又一同去了巡边驻守点。 今天在瞭望台上守着的是李同,远远看到王明远和龙耀武,赶忙迎了过来。 “吆喝,警觉性很高嘛!” 龙耀武赞道。 “瞭望台大面积巡视,加小队每天两次的巡逻,规矩一向如此,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职尽责。”王明远也不居功,很简单地带过。 龙耀武对这回答,非常满意。 要知道,他所到过的巡视点,一见到他来了,十有八九都在抢着说自己都多辛苦,但真正检查发现,很少有真正认真完成任务的,敷衍了事的更多。 巡边线上,甚至还碰到过一干子人一个都没来,全跑回去干农活的。 工分挣着,武装部的补贴拿着,挺会来事儿。 王明远这里不一样,自己出现在望眼镜巡查范围,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而且,顺着巡边小道一路看去,小道都被踩的发亮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小道两侧那些,李同没有指出来,他甚至都发现不了的各种陷阱,密密麻麻的,单凭这些陷阱,怕是没几个能直接硬闯过去。 顺着巡边小道走了两个小时,遇到了返回来的刘栎等四人。 刘栎领着独狼,肩膀上架着金凋,小队其余三人,一人还牵着一条威勐的明城犬。 这又是陷阱,又是明城犬地,这段巡边线上所看到的一切,远远超出了龙耀武的预期。 没毛病! 如此认真负责的态度,他还能说啥。 “要是所有边境线上,都能做到这等严防死守,何愁边境不宁啊!”龙耀武如此感叹道。 王明远笑笑:“只能说尽可能地做好。” 他很清楚,哪怕到了后世,各种武器装备配制优良,偷渡的、走私的,仍然层出不穷。 旧的漏洞堵住了,总有新的漏洞被发觉。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王明远可不敢把话说死,所能做的,也只是尽职尽责,也算是自己的一番贡献。 “小王啊,没想到,你不但把农场管理得那么好,同时还能将巡边任务也执行得如此严格。关键是,还能做到自给自足,我在想,很有必要把你这种农场和巡边结合起来的模式作一番推广。”龙耀武笑道:“真这样了,我们就省心了。” 王明远则摇摇头:“怕是有些不现实。” “怎么说?”龙耀武愣了一下,问道。 “我这里人才济济啊,每一个来巡边的,都是很好的猎手,他们适应山里的生活,你看看我这里,就单这几个人,他们两人是猎人,退伍老兵李同,退伍的侦察兵刘栎,本身就是傣拳高手,还懂驯狗,每一个都实实在在认真负责,想找到那么些人,怕是很难。 而且,农场建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王明远直言不讳,倒不是他要给龙耀武泼冷水,他说的,只是事实。 最起码,人心难一。 龙耀武沉吟一下,点点头,显然是认可了王明远的说法,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这里都是值得表扬的,我会将你这里的情况向上面汇报,为你请功。” 这正是王明远所想要的,功劳越大,农场会越稳固。 一干人返回驻守点,王明远顺便取了只陷阱里弄到的麂子,领着龙耀武返回农场。 正好碰到采药的一干人返回。 龙耀武在一旁驻足,看着一干人带着采回来的药材放在小广场上,然后自觉的分工,进行初步清洗加工和晾晒。 忽然,他目光落到了唐念秋身上,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小王,那人叫什么名字?” “唐念秋!”王明远随口应道,但看龙耀武脸色有些古怪,不由问道:“怎么了?” “她不是死了吗?” 龙耀武说出来的话,将王明远吓了一跳。 No.387 烫手的山芋 死了? 明明人还在好好活着,说得怪瘆人的。 但从龙耀武的神情和话里边,他不难听出,他们两人认识。 事实上,在唐念秋看到龙耀武的时候,王明远也注意到,唐念秋一怔之后,低着头加快脚步走过。 “你们以前认识?”王明远直接问道。 龙耀武点点头:“见过几次,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在后来听说她忽然消失了,接连不见的,还有几个女知青。后来有人在山里也找到过其中几个的尸体,她一直没有出现,被认为也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吓我一跳。” 顿了一下,龙耀武问道:“她是怎么来农场的?” “我在阿渡公社碰到的,当时蓬头垢面,找我问路,也就简单聊了几句,得知她是当年在边疆垦荒农场的女知青,而且没地儿可去的时候,就把她给领回来了,想给她一个安身之所。”王明远简单提了几句。 “想必你也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情了?”龙耀武神色有些凝重。 “多少知道一些。”这种事情,没办法否认,既然敢将人带到农场,必然是得有所了解的,王明远如实回答。 “她的事儿,我建议你别管!”龙耀武提点道。 “为什么?” 王明远眉头皱了起来。 他很奇怪,究竟是多大的事情,能让轻易调动上民兵的县城的武装部部长都如此谨慎。 “知青们在垦荒农场的时候吃过不少苦,而有的人更是借机胡作非为,有不少女知青被迫害,这些知青,有的来自海城,有的来自蓉城,还有的来自京城,其中就有不乏背景的人,有的人没了,至今没能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成为悬桉。” 龙耀武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牵连太广,不是你我所能掺和的。” 王明远点点头,龙耀武所说,跟他所查过的资料差不多。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知道很多是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 他也不想管那么多。 对于唐念秋,王明远跟她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王明远给她个容身之所,防备某一天周建军或是孔祥明的刁难,而唐念秋,也是借机在此等待两人的到来罢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有共同目标。 现在听龙耀武这么一说,王明远也不清楚,自己将唐念秋安置在农场上,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行吧,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再停留,直接回去了。”龙耀武说完,转身就走。 王明远看看自己提着的麂子:“龙部长,怎么说也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啊!” 龙耀武摆摆手:“以后有的是机会,嗯……你也不用送了。” 看着龙耀武走远,王明远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走得怎么有些急啊! 事情有古怪。 意识到这一点,王明远赶忙提着麂子,来到自己小屋的时候,将它交给了张守忠处理,他则走到忙着收拾草药的唐念秋旁边:“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要问。” 唐念秋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草药,跟着王明远朝着林地中走去。 远远避开人群后,王明远停了下来。 “刚才的龙部长,你认识?”王明远直接问道。 “认识!”唐念秋没有隐瞒:“他曾是当初我所在农场的护卫队的队长,后来参加边防战斗立了功被调走了,我跟他也就见过几次,并不熟。不过有一点,他和周建军,孔祥明曾是好友。” 这件事情,王明远是知道的。 兴建农场的时候,就主要是他跟周建军联系,将事情促成的,那时候就听说过,他们早就认识了。 “他清楚你跟孔祥明、周建军他们的事吗?”王明远想了想,问道。 “那时候他不在场,应该也不清楚,接连没了几个姐妹,还有个京城来的,很有背景,出事后曾下来查过,不过最终也没查出来什么!”唐念秋回答得挺快。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站出来把事情说明,这样,他们两个,还有活路吗?”王明远心中充满疑惑,看向唐念秋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神智确实出了问题,四处游荡。这事儿也是在后来我清醒后才探知到的,你放心,没人知道我还活着。” “现在,龙耀武知道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 “让我不要掺和。” “那就没事了,想必,他也不希望这些旧事被翻起来,重新浮上水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应该不会管。” “但愿吧!” 王明远深吸一口气。 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如何,顶天了选择跑路。 论起跑路来,以他瞬移的能力,没什么好担心的。 接下来几天,天气转阴,雨水每天都会下一点。 山里湿滑,进山采药显然是很不合适的。 农场里一下子闲了下来。 在农场的山洞中,大量的药材堆积着,只有半数被加工处理出来,很容易受潮,还有那些还没来得及干燥的,在这样湿闷的天气,很快就会发热变质。 王明远不得不组织人手进入洞内,建起烤炉,用以烘干药材,保证洞内的干燥。 而他自己,则外出,用卡车拉了一些耐火砖和耐火泥,就在自己木屋前临温泉的池子岸边的茅草亭子旁,摆弄起来多用炉灶。 这炉灶的建造方法,他是从网上学来的。 炉灶修建好后,能同时加上两个锅具使用。中间盖着过火通道的铁板拿掉,换成铁网,就能用来烧烤。 一灶多用。 这是他早就想弄的了。 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算是摆弄完毕。 试了一下,效果不错,就是烟稍微大了些,燃烧得不够彻底。 事实上,这灶,王明远摆弄出来,主要就是为了弄烧烤的,火烟大了不行,为此,他又找了人,跑天坑旁的山里,弄了土炉,就着林中的青冈树,好好地烧了一大炉木炭。 青冈树木质坚硬,烧出的木炭也是极好,碰撞在一起,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总算能好好地吃上一顿烧烤了。 天气彻底晴起来以后,王明远特意去了陈家沟,从陈家沟生产队买了二十多只土鸡。 张家坳几户人家的土鸡不多,张守忠家养了几只,但那是用来下蛋的,是张守忠早些时候做的准备,就为了自己媳妇月子的时候,不缺鸡蛋,他不好开口。 又回自己菜地里,弄了一些小瓜、茄子、韭菜,再配上自己随身空间中的牛羊肉和山里捡拾来的青头菌,用这些东西,已经能好好地享受一把了。 东西准备好,他正准备开车返回天坑的时候,有邮递员送来了电报。 电报是苏颖发来的,说是马翠和杨淑芬以及另外一个男同学已经决定到陈家沟把小学办起来了,要求到芒县汇合,到教育局办理入职手续。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王明远想到天坑里积压的大量草药,干脆开着卡车去了天坑,准备明天送往芒县。 这几样药物他对照着明城的收购价进行过比较,出入不大,也就没必要大老远送往明城了。 从张家坳到天坑的路,早已经修好。 经历连番大雨泥土冲刷,虽然有些坑坑洼洼,但行车还是没问题的,足见陈尤东等人修建时的实在。 让一众人将他所罗列的药草名单上的药材装车,傍晚的时候领着一干人烤上了烧烤。 缺粮油的年代,没几个敢有这种拿着菜籽油不断刷着炉灶上架着的用树木签子穿着的各种烤串的做法,每一个都觉得稀奇。 更多的是感叹奢侈。 他们没吃过没见过,自然只能是王明远拉上韩小玲和康朗香三人,当起了厨师,全力翻烤着架子上的肉串和蔬菜串。 一个个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烤串,一下子就爱上各种烤串的滋味,不少人立马围了过来,觉得连放着的电影都不好看了 三人一通忙碌,那供得上那么多张嘴。 幸好是吃过晚饭的,不然的话,王明远估计他们能吃个通宵。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三人也总算轮到了一些。 不过,这次厨师换成了在一旁偷师许久的张守忠。 他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也学着王明远的样,在自己的木屋前,也弄上个同样的炉灶了。 晚上的时候,王明远专门去找了一趟张守忠。 敲响房门,早早睡下的张守忠披着衣服出来,见来的是王明远,立马把身子让到一边。 王明远直接钻了进去:“三叔,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什么事?那个叫唐念秋的女人?”张守忠将门关上,压低声音很敏锐地问。 王明远点点头:“对,就是她,我这次到芒县,可能得耽搁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得盯紧她。” “我这段时间注意到了,这女人的种种表现,确实有古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守忠问道,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不方便说就不说,事情我一定给你办好。”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在阿渡公社遇见的这女人,当时她带了把杀猪刀,准备去卫生所杀周建军和孔祥明,还找我确认来着,后来我问了才知道,孔祥明和周建军两人,以前在垦荒农场的橡胶种植农场,没少干坏事,可能好几个女知青的消失,跟他们就有关系。 唐念秋也曾遭了他们的毒手,不过侥幸活下来了。 你知道,周建军和孔祥明都有可能在打咱们农场的主意,所以,我就将她带来了,想要作为一张对付两人的底牌,但我又无法完全放心,所以一直有注意唐念秋。 按她的说法,她疯癫了一段时间,四处游荡,后来才渐渐恢复意识,当然,这是龙耀武来的那天,我才知道,龙耀武也认识她,并且嘱咐我,不要掺和当年发生的事情,事后问唐念秋,她才告诉我的。 现在事情变得复杂,这女人,肯定还有隐瞒,龙耀武也不清楚究竟会不会跟周建军、孔祥明说起这件事,他们曾经是朋友。” 王明远一股脑地将事情经过跟张守忠说了一遍。 张守忠渐渐地皱起眉头,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早知道那天就该把那两个瘟神毒死算逑……行了,你放心去把,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王明远点点头,出了张守忠的木屋,返回自己的房间。 在所有人中,他最信任的,也就是张守忠和刘栎两人了。 张守忠现在主要负责农场事务,刘栎负责巡边任务。 关于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的事情,除了王明远自己,最清楚的就数张守忠了。 唐念秋现在弄得跟个烫手山芋一样,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在他出去的时候,也只能靠张守忠盯着,他才放心。 隔壁,韩小玲和唐念秋还在窃窃私语,偶尔有些许笑声传来。 这段时间,唐念秋已经像是完全融入进来了一样,但越是这样,王明远反而越不放心。 第二天早上,早早地起床,王明远下了鸡蛋面,叫上韩小玲和唐念秋两人吃过,他领着韩小玲上了卡车,拉着一车药草,前往芒县县城。 动身得比较早,到了芒县县城的时候,下午三点左右。 他没有急着将药材送去收购站,而是先开着车到了教育局门口。 在那里,两个苗家女孩和一个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斯文,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在一起。 “让你们久等了!”王明远跳下车子,跟马翠和杨淑芬两人打过招呼,接着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也是我们那边的,不过不是苗族,是汉族,他叫段正春!”马翠一如既往地活泼:“也是杨淑芬的男朋友。” 段正春? 听到这个名字,王明远一瞬间就想到了哪位处处留情的段正淳,心里默念了两遍这最后一个字的不同声调后,才冲着段正春一笑,伸出手道:“欢迎你的加入,我们那些偏远地方,就需要你们这些知识明灯啊。” 段正春推了推镜框,伸手跟王明远握了握,说道:“我已经听马翠说过,特别同意她的想法,地方偏远,正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也就跟着劝说杨淑芬一起来了。” “谢谢,我为那些渴望求知,渴望打开视野的孩子们,感谢你们的到来。” 随后王明远对段正春简单介绍了下韩小玲。 “小玲妹妹,今年可是以高分考进了京城中医大学的哦!” 马翠调皮地在旁边插了句嘴,顿时让段正春瞪大了眼睛。 这年头的人,很多都怀揣着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进京城看看,对能在京城读大学的韩小玲,自然羡慕得不得了。 一番闲聊后,王明远领着三人直接进了教育局,为三人办理入职手续。 他这次直接找了上次帮韩小玲办理高考事务的职员,很顺利地将事情给办理了下来。 三人高兴得不得了,都想着要到陈家沟那个他们即将去参加工作的地方去看看,干脆,王明远就让韩小玲陪着他们,在县城里逛逛。 而王明远则开着车,前往收购点,处理这一车药材。 No.388 动物园来客 以往收购站收购药材,大都是周边的村民送来,这个一捆,那个一袋,数量最多的,要数各公社收购点送来的,那样大批量的,才会用到车子。 像王明远这样打着私人名号,却用卡车送来的,还是头一回。 关键是,车里的药材一样样往下搬,收购站的人才发现,这些药材都已经进行过处理,不少甚至达到了专业水准。 “弄得挺好!” 检查药材的收购员翻看后,由衷赞叹。 “带领我们一起采挖药材的,是个医生,她专门研究过,都是按照要求初步加工保存的。” 王明远暗想,让康朗香负责这件事情,实在明智。 交易很顺利,只是数量众多,过称耽搁了不少时间,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傍晚。 一车药材卖掉,得了四千多块。 这还只是一车的量,若是再采收一段时间,加上山洞中剩下的哪些,凑个万把块完全没问题。 王明远初步估计了一下,张家坳十三户人家,一家能分上好几百。 用这些钱,把各家各户的房子,统统换成砖房都没问题。 山里到处是宝贝啊,只要有本事拿出来,统统是钱。 以前一个个单打独斗,勉强果腹,现在,算是团队协作,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开车返回芒县政府大院,跟韩小玲等人碰头后,领着几人一起去白启东那里,顺带叫上许久不曾见面的李海波和王铁岭两人,一起吃了顿饭。 两人现在负责的芒县批发点,生意很是火爆,忙得脚不沾地。 但是,累归累,每天的进账却是能让他们睡着了都在笑。 两人硬是拉着王明远聊了许久,直到王明远看到韩小玲都打起了呵欠,才赶紧摆脱两个家伙,领着几人去了招待所住下。 美美地睡了一觉,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王明远和段正春两人,被韩小玲三个女娃叫醒,一起去吃过早饭,才又坐上卡车返回张家坳。 车子直接开进陈家沟生产队,一众人下了车子,在打谷场上等了没几分钟,陈尤东很快出现。 “王哥!”陈尤东远远地就叫了起来,到了近前,见到是几张生面孔,不由微微一愣:“这三位是……” “他们就是我给你队上请来的老师。”王明远笑道。 “老师!” 陈尤东一下子变得惊喜,热情地上前跟三人握手打招呼。 当了有一段时间的生产队长了,他现在在接人待物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两位妹子都是苗家人,以后可得注意言辞!”王明远提点道。 陈尤东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懂,一定会注意,以后谁要是管不住嘴,我非撕了他不可。” 王明远之所以这样提点,是有原因的。 很多人经常会说“苗子”两字,用来指责一些性格古怪的人,带有强烈的贬义。 苗家,在人们的印象中,向来神秘、落后、保守、古怪,很难接触,甚至有些惧怕。 在后世,甚至因为这两字,起过不小的争端。 但只有真正接触过苗家人的人才知道,他们热情好客,开朗大方,勤劳勇敢,在这年头,也只是生活水平稍差一些罢了。 事实上,到了后世,苗家人展现出的风采、包容,是很多其他族的人难以做到的,生活水平更是大幅提升,随便一个苗家寨子,早已经有车有房,日子过得不比任何人差。 人与人相处,贵在尊重。 任何时候,不能以点概面。 陈尤东显然是明白王明远的意思,各族都有自己的避讳,平等待人,方是正理。 “走吧,带我们去看看你们修建的学校。” 得到陈尤东的保证,王明远很放心。 这家伙最近表现出的魄力,已经远超他的期望。 当下由陈尤东上前引路,带着几人前往动工已经有一段时日的学校。 学校修建在陈家沟生产队东边山坳的公地里,六间宽大的教室,另外还有几间稍微小的宿舍和办公室。 都是用红砖修建并浇筑的。 还专门修了围墙,现在正在平整操场,还有些木匠,正在打造课桌和黑板。 走遍几个生产队,砖房还是头一处。 “我专门去公社的小学看过,也是按照他们的图纸请人修建的。只是,咱们生产队比较穷一些,没办法修得更大些。”陈尤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王明远很清楚,以陈家沟现在的条件,能聚资建造这样的砖混房子,已经尽力了。 虽说现在建座砖房就几百块的事情,但这些屋子建起来,怎么也得小几千,相对于陈家沟生产队来说,也算是斥“巨资”了。 不过,王明远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些钱都会回来。 单凭陈家沟,用不了那么大的学校,这是考虑了周边生产队的情况而建的。 到时候,学校落成开始办学,其它生产队的人必定有不少人会到这里就读,到时候建校费啥的一补助,不用几年,多的都能赚回来。 他偏头看着马翠等三人:“三位,感觉怎么样?” “地方安静,教室也宽大敞亮,我们寨子的小学,还是以前的老旧仓库,土木结构的,只是简单打扫修葺一下,用石灰水一刷就完事了。能把学校建成这样,早已经超出我的意料,我都已经做好了随便一间破旧仓库就把我们打发了的心里准备。” 马翠开玩笑地说道。 “陈家沟还会家家户户都通上电,现在水坝已经在修建中,到时候明城的发电机运来组装好,拉上电线,就能通电,嗯……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了。”王明远把这消息也告诉了三人。 “真的!” 闻言,三人都眼前一亮。 在云省,绝大部分地方,再过上几年也未必能通上电,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倒是先一步做到了。这是她们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如此说下来,这里的教学条件,已经相当优越了。 三人彼此看上一眼,都觉得来对了地方。 而后,她们的眼神更多的汇集到了王明远身上。 这个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人,在明城有着不小的生意,在芒县也混得开,没见教育局的人见了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几句话简单就把事情办妥,而在这偏僻山沟,建学校,兴建水力发电, 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农场。 他们忽然对那农场,也起了极大的兴趣。 “能领我们去你的农场看看吗?“这次开口的是杨淑芬。 “欢迎之至,不过在此之前……尤东,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还想去看看在秤钩弯的畜牧场建成啥样了!”王明远回头看看陈尤东说道。 早已经以王明远马首是瞻的陈尤东那有不应允的道理。 一行人纷纷上车,往张家坳方向走,半道上路过秤钩弯的时候,顺着新平整出的土路,开了进去。 进去百多米以后,一座四面围栏围成的场地展现在眼前。 毕竟是养牲口的地方,没必要建得多好,大多是木头、土石建成,这面积可不小,现在正进行内部设施的打造。 “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可以容纳三十头牛,两百头猪,还有三百只羊!只差牲口了!”陈尤东介绍道。 王明远听出了他的意思。 当时可是说过的,由陈家沟建场地,农场出资,陈家沟提供人手进行管理,到时候双方进行分成的。 陈尤东这话,听起来有些急不可耐,分明是催着王明远赶紧买来牲口放进去关着。 这夏天,水草繁盛,到了秋季,草籽饱实,正是放养牲口的好时候。 而且,今年有王明远提供的哪些肥料,庄稼长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比起张家坳哪些,还有些差距,但绝对是陈家沟有史以来,最丰收的一年。 到时候,无论玉米杆还是稻草,还有田间地头的豆棵子,都是很好的草料,想到这些,陈尤东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钞票分到每一户手中,甚至做梦还梦到过自己在一众生产队长羡慕的目光中站上表彰台。 抱住王明远这条大腿,肯定没错。 “行了,你召集生产队上几个有经验的老手,去四处看看访访,有合适的牲口,就跟人谈好,到时候来找我。”王明远说着,返回卡车驾驶室,从随身空间中取了四千多块钱出来。 看看随身空间中,之前做生意攒到的一堆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少了大半。 有苏颖等人经营着明远商贸,他倒也不担心。 不过,想要做得更大些,还是得省着点用,资金积累起来,才能一展所想。 回到几人身边,王明远将钱递给陈尤东:“这是修路的工钱,我看过名单和工期,这些钱,你拿回去给大伙分了。” “这……”陈尤东看着这钱,非但不肯接,眉头还皱了起来:“说好了以修路,换发电机的。” “后面我也说过,给你们开工钱。”王明远笑道:“我已经开车走过,路修得很好,很实在。” “可是,当时是因为陈家沟老少齐上阵,我以为你是担心他们安全,故意说的气话,这钱,我不能接!”陈尤东摇摇头:“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我……其实,我找人问过,能供住全村人用电的发电机,价格很贵,远不是修路那点小事能比的。” “我是看在当初落户的时,大家的情分上送的。”王明远笑道:“虽然后来,有过几次摩擦,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跟他们不一样,有魄力,有干劲,会是个好队长。拿着吧,我也希望大伙的日子过好些。” “我当时只是太心急了……”陈尤东还想解释。 王明远早已经一个白眼瞪到,顺便把几沓钱塞到他怀里:“说了不怪就不怪,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啰嗦,我还指望着,万一哪天我不对付了,你们能站出来帮我一下呢,张家坳虽然从陈家沟生产队脱离出来了,但我希望,还是自己人,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一起同心协力才是。” 说完,王明远回身牵了韩小玲的手,叫上马翠三人一起上车,开着前往农场。 一路经过张家坳,他也就是停车下来找人问了下这几天有没什么异常,殊不知,不问还好,一问才知道,一辆吉普车去了农场。 现在,王明远听到吉普车三个字都开始敏感起来。 会往农场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来的是不是农垦局的人?”王明远问老人。 张家坳的人都见过周建军和孔祥明,如果来的是他们俩,应该能认出来。 “不是,车里的人没见过,到了咱们这儿,停下车问了下路,就直接进山里去了。”老人想了想,摇头道。 陌生人? 会是谁呢? 王明远皱了皱眉头,赶忙叫上韩小玲、马翠等人上车,开着直奔农场。 这种时候,农场里除了负责看护赤灵芝和黑节草的几个人外,就只剩下康莫相,他负责照看着农场中的白象和那些山羊,还负责巡护分布在农场里的那些输送瀑布流水的竹子管道,给一些需要浇水保湿的黑节草进行浇水。 都不是主要话事人,尤其是现在还有唐念秋那个烫手山芋,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事情就麻烦了。 王明远等人抵达天坑的时候,见天坑里安安静静的,他就知道,张守忠和康朗香领着采药的人还没回来。 匆忙顺着小道赶到温泉边,见有三人,正围着白象同康莫相聊着。 “……这可是头神象,一头罕见的神象,你们在别的地见过白象吗?没有吧,它万中无一,而且非常有灵性,我可是一名古法驯象师,稍加点拨,这象就无比听话……不信你们看,这象我从来没打过,却能让它干啥它就干啥!” 这那是吹牛,分明是在吹象。 还隔着老远,王明远就听到了康莫相的炫耀,并不断冲着白象发出指令,做着各种动作,引得那三人惊叹连连。 王明远嘴角一抽:“康叔啊,白象不是你们的守护神兽吗?守护神兽你也敢随便驱使。” 一句话噎得康莫相哑口无言。 更气人的是,白象一见到王明远,立刻甩开鼻子,将康莫相推到一边,朝着王明远跑来,吓得那三人纷纷避让一旁。 王明远笑着拍了拍小象的脑袋,这才问道:“请问三位来农场是有什么贵干吗?” “你是……”三人中其中一人问道。 “他就是我们的场长,王明远!”康莫相笑着介绍。 “哦,原来你就是场长,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那人笑道:“我们是明城动物园的,下来搜寻珍稀动物,听说你这里有一头罕见的白象就冒昧地找过来了,没想到,还真有一头,想跟你商量一下,将这头白象卖给我们动物园。” No.389 撺掇 “不卖!” 王明远一听到这话,果断回绝。 对于王明远而言,白象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象被认为是傣家人的守护,白象更是神祗般的存在。 因为有了它,康朗香、康莫相和刘栎,三个傣家人才会不多作考虑,选择加入农场。 现如今,康朗香是农场不可或缺的医生,刘栎不但成了他的结拜兄弟,更是巡边任务的领导执行者。 至于其他人,自从撒谎告诉众人说梦见小象坠崖,并事情成真后,王明远能从中感受到不少变化。 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年头,不少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信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这样玄乎的事情,被人完全当真了,王明远的威望无形中拔高一大截。 还有就是,小象都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说都有了些感情。 王明远也不希望它成为自己赚钱的工具,当成个宠物宠着,挺好! 而且,现在大伙都习惯小象的存在了,大伙都挺喜欢,尤其是韩小玲和那些孩子。 三人没想到,自己这边话音才落,王明远立马就回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们是明城动物园的,这象送到动物园里,会有人专门进行饲养,会过得比在这里好得多,而且也能为你们农场减轻负担,你看,在这里还需要专门配上一人来进行饲养。”那人还是不肯放弃。 “这话说的好听,其实说白了,还是拿去给人围观赚钱,甚至,若是有人需要,转手就能被卖掉,整天被围在那一小片地方,等着别人抛食? 说实话,这跟囚禁没什么区别。 这白象是自己认我为主的,在这里,它是会有一些限制,只是不能踩踏到农场的作物,其它的,并没啥限制。 你们既然是动物园的,想必也明白,大象脑容量不小,其实是非常聪明的,以其在动物园,我更希望它能回归象群,自由自在。” 王明远简单说明自己的意思,然后认真的看着三人:“你们就断了这个念头吧,哪怕是京城动物园的来买,我也不会答应。”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摊摊手,笑道:“我们大老远跑这一次,看来是白跑了。” “当然不能让三位白跑,到了这里,还能让各位好好尝尝这山中野味。” 王明远笑道:“我们农场,有好几位身手了得,经验丰富的猎手,远来是客,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一番。生意不成情意在,对不对?” “这山里面我们沿路进来,就看到好几种珍稀动物,你们就把这些珍禽异兽打杀了拿来吃……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其中一人蹬着王明远,显得有些恼怒。 “靠山吃山,这有问题?” 王明远反问。 “我们都是冲着这些动物来的来的,你知道我们有多爱惜这些动物吗?据调查,已经有一些奇特生物彻底的没了,再这么打杀下去,让我们的后辈靠想象来认知这些动物吗?” 那人喋喋不休。 王明远倒也不计较。 他这观念,倒是跟后世的理念有些相似,这人,很可能是个动物保护者。 对,只是可能。 就以动物园来说,就有不少人以此为幌子,实则就是利用动物赚钱罢了。 但是,这是什么时代? 温饱都尚未解决的年头。 不让人打猎,那不是笑话吗? 很多东西,只能一时说一时的话。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人出发点是好的,但未免有些极端了。 他笑了笑问道:“同志,请问你是……” “这位是动物研究方面的专家,叫黎利民,是多种濒危动物保护的发起者。我们俩是动物园的,我是园长,叫黄卫军,他是我的助手,邓庆来。”年纪最长,看起来最有气度的中年说道。 “黎专家,你这话没什么大问题,但我有些地方不敢苟同。动物是该进行一定的保护,却不能以点概面对不对。大伙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考虑这些问题,还是该有侧重,以人为本才是最主要的。 熊瞎子入村伤人,虎狼入村猎杀牲口,野猪肆意破坏庄稼,你说我们是该杀还是该打着保护的旗子放任不管?大伙都挺难的,总的给人一条活路吧。” 听到专家两字,王明远就有些厌烦,一个个只知道闷头搞所谓的学术,却不懂贴合实际考虑问题。 被王明远这么一说,黎利民顿时哑口无言。 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 黄卫军连忙插嘴说了另一个问题:“我听王场长说,农场里有好几位了不起的打猎高手,就不知有没有办法捕捉一些完好无损的活物,买给我们动物园?这样,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动物,又能让大家都有些收入。” 这是个折中的法子! 王明远想了想:“这个还得等我农场的人回来,问问再说。” 活捉,远比一枪打死,难度要大得多得多,张守忠他们确实擅长打猎,但并不说就擅长抓活的,还要是完好无损的那种。 得等张守忠等人回来,问一下才知道。 没点把握的事儿,可不能随口答应。 “三位,既然来了,就到农场里四处参观一些,农场里还有温泉,也可以泡一泡。我们几个今天刚外出办事回来,肚子都还饿着,我看这时间,你们干脆就在农场住一晚吧。”王明远听到了旁边韩小玲肚子里的咕噜声。 从芒县返回,一路上就简单吃了点零嘴,但那些玩意儿不当饭,肚子早就饿了,想必马翠三人也是如此。 相比起三位来客,王明远觉得三位老师更值得款待。 “康叔,你先负责招待下三位客人,我们几个先去弄点吃的。”王明远吩咐道。 他拍了拍白象:“小白,咱们走!” 白象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 康莫相在饲喂和驯象方面确实有一手,可是,自从他将白象领着出去装神棍,王明远就开始觉得他有些不靠谱了。 只是碍于康朗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王明远刚回到天坑看到的情形,康莫相领着白象,那是好一番显摆,他可不想小象交给他,在三人面前当成玩物。 嘴上说白象是守护神,实际上康莫相更像是个老油条。 所以,王明远干脆将白象领走,翻身骑在象背,趴在它身上,慢悠悠地朝着天坑外走去,所过见到有小象喜欢吃的枝叶,就摘一些喂给小象。 韩小玲则领着马翠等人回了木屋,在厨房做饭。 整个农场,最不缺吃的,就数王明远这里,好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和王明远在一起也已经生活好一段时间,她又在这地方当了数年知青,早已经习惯本地的口味,用王明远所留下的哪些东西,做上一桌子好吃的,完全没问题。 康莫相则领着三人,在农场中四处观望。 对于农场中种植的赤灵芝和黑节草,三人只是一开始显得有些惊讶,但毕竟工作侧重不同,闲聊中的话题,很快又回到小象身上。 “康大哥,能不能帮忙劝说下你们场长,把小象卖给动物园。你要知道,这也是市政建设,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大事儿。”黄为民不死心地问。 康莫相摇摇头:“小王这人吧,向来很有主见,而且,整个农场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一般他决定了的事情,那就不会轻易改变,很难。” 康莫相摇头道:“上一次,他曾把白象领到过寨子里,被我领出去给人踩地基镇宅,结果出了点意外,房架子倒了伤到小象,他那叫一个心疼,小象被扣下,他甚至愿意花费上千块将小象赎回来。 而且,这小象确实是自己认主的小王,有小王在场,哪怕我训练了那么长时间,也完全不听使唤,确实很神奇。我劝你们啊,就别再打这头小象的主意了。” “我看他就是死脑筋,就这么白白养在天坑里,啥也不干,有意思吗?难道就每天用来消遣,骑在象背上显摆?那有用来赚钱实在啊,还省事儿。”邓庆来插嘴道。 康莫相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对啊,我也这么想过,总不能白白养着,只要使唤得好,挣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要不这样,你把小象弄出来卖给我们动物园,我给你开这个数。” 黄卫军见康莫相有些意动,朝着康莫相伸出两根指头。 “两百?”康莫相眼睛微微一亮,但随后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 “不是两百,是两千……”黄卫军强调道。 这下,康莫相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两千块钱啊,一个月三四十块,够他苦上几年了。 却听黄卫军接着说道:“这些钱只要到了你手里,怎么花还不是你说了算?而且,你驯象本领那么好,完全可以来动物园当一名饲养员,一展所长,那可是在明城,活计又轻松,不比缩在这小小的农场好?” 黄卫军一个劲地撺掇。 归根究底,还是这头小白象太过奇特,这要是能饲养在动物园,那绝对是最亮的风景线,不知会吸引多少游客。 当年,在立国之初,傣家土司甚至想要进京敬献白象,最终因为种种原因留在明城,一直是动物园的传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头白象早就没了,若是现在再弄到这么一头白象,所能带来的好处,他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很多。 他势在必得。 眼下有这么个人,能轻松驾驭那头白象,干脆连人一起挖,也算是一举两得。 他这是看出康莫相的一些性格特点了,撺掇得很准。 康莫相也确实是意动了,在明城动物园当管理员,又能一下子得到两千块钱,这足够他很滋润地过上好几年了。 当初将白象带到遮放,不就为了赚钱吗? 康莫相沉默着,脑袋里却是在不断盘算是否值当。 反倒是黎利民听不下去:“这小场长,确实是很不好说话,不过,我觉得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这以其放到动物园里去给人观看,还不如就让它生活这片它更适合生存的地方,这才是真正的保护。”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黎专家,我倒不这么认为。你想象,天底下有白白养着而不用这么傻的人吗,那小象其实对他来说,终究还是像牛马一样,成为工具,只有到了动物园,咱们又能靠它增加动物园的收益,同时也进行保护。” 邓庆来嗤笑道:“你是动物研究方面的专家,我都听说有很多人偷猎大象获取象牙,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看啊,他就这么养着这白象,十有八九还是想等着小象大了,可以名正言顺的获取象牙,这东西值钱。就即使放了,一头落单的独象,怕也难活。” 被他这么一说,黎利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你说的是有一些道理,再说了,就即使他在某一天将它放归自然,也有很大可能难逃别人猎杀。这小子,恐怕真的用意不纯。” 见黎利民被邓庆来说动,黄卫军又看向康莫相:“老康啊,这事儿还用考虑那么久吗?你是在担心你私自卖了白象会被追究是吧?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只要到了动物园,到时候还不是一纸文书的事儿,顶天了,给他一些补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场长,还能大的过城里领导?再说了,咱们这是在为明城建设做贡献,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我可以保证,到时候你到了明城动物园当饲养员,这小象还让你管着。你想想,小象跟你那么久了,还有比你更适合的饲养员吗?” “真的?”康莫相有些惊喜地看向黄卫军。 “这还有假,我就是动物园的园长,你干什么,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黄卫军笑道。 康莫相却又犹豫起来:“我还得再想想。” “还想什么啊,就这么痛快地决定了,如何?”王伟军催促道。 康莫相摇摇头:“我倒是走了,我女儿怎么办?我女儿还在农场呢。” “你女儿干啥的呀?”邓庆来问道。 “医生!” “医生啊……那就更好了,叫上你女儿也一起,动物园里那么多动物,也经常有生病的,正是缺医生的时候,她要是水平够好,一定会被重用,还拥有一份正式工,总好过当一个土医生。”黄卫军果断地又一个糖果。 “那如果她就是不愿意呢?她跟小王关系挺好的。我这女儿拗得很,不然也不会都快成老姑娘了还没出嫁。”康莫相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要是不愿意,你也不用担心,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你顾得了一辈子?何况,她跟这小农场的场长关系好,想必也不会被刁难。”邓庆来笑道。 康莫相此时脑袋里差不多都快被忽悠成一团浆湖了。 他来回在地上走着,想来想去,觉得三人的话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当下心中一横:“活了大半辈子了,连明城是啥样都不知道,白瞎了这一生。你们什么时候要,我回去问问闺女,即使她不同意,到时候我也领着小象跟你们一起走。” “这就对了!”黄卫军笑了起来,想了想,他接着说道:“下次我们准备好车子,直接来农场,这山里那么多动物,不得多带上几样。不过老康啊,这事情可不能让王场长知道,不然,可就没法办了。” “放心,我有分寸!”康莫相也跟着笑了起来。 No.390 确实配不上 王明远领着白象,在天坑入口处晃悠,一直到了张守忠等人返回。 这段时间,在康朗香的指导下,张家坳一干人,大都已经熟悉了各种药材的生长环境、用药部位及年份,采挖得越来越有经验,也让收获越来越多。 每个人干活都很卖力。 别的不说,单是王明远说过,采挖的草药卖的钱会分给大伙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卯足劲地干了。 回来的时候,包括康朗香和张守忠哥三,都弄得脏兮兮的,汗津津的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大捆的草药,明明累得不行,却还有说有笑。 经过王明远旁边的时候,都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三叔,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王明远留下殿后的同样用木棒挑着两大捆草药的张守忠。 张守忠将肩上的担子放下,撩起衣角,擦了擦额头的汗:“想说什么?” 王明远在一棵大树根脚坐下,张守忠也跟了过去,取出随身的烟袋卷烟。 “今天明城动物园来人了,现在就在农场里,他们是来买白象的,被我拒绝了。不过,我对他们提出的,捕捉活的动物,卖给动物园,我觉得这个比较有意思。活的肯定比死的值钱,大伙也能多赚点。” 王明远认真道:“我寻思着,你们都是打猎的老手,这事儿能搞,就看有没有办法活抓这些动物?” 张守忠想了想,说道:“那得看看动物园里都需要些什么。办法是人想的,只要方法对了,总能搞到。只是,活抓比直接打死要难得多,也危险得多,这价钱方面……” 张守忠投来一个眼色,王明远立刻就明白了,无外乎就是,价格得往高了要。 “那咱们回去再合计合计。”王明远点点头。 事实上,王明远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他曾在自己随身空间中放过瓢虫,确定虫子能成活的时候就想过,将这世界的珍稀动物,带往2023。 在这年代,尤其是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还生活着很多后世已经宣告灭绝的动物。 这是一个机会。 在这不禁枪不禁猎,甚至鼓励猎杀的年代,要不了多少年,很多动物也会消亡,或者变得非常稀少。 以其让它们消亡,还不如带回2023,让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因为这些动物的增多而变得多姿多彩。 可真正做起来,又觉得麻烦。 带到2023还好,直接放归深山就行。可在1980这边,王明远就需要由头了。 毕竟,他实在缺乏打猎经验,想要活捉,没有人帮忙就更难了。 这事儿没法瞒! 现在,动物园有人找来,这就是个很好的借口。 事情或许有些吃力不讨好,但王明远还是想做一下,也算是为了让世界的美好,尽了些力。 王明远牵上小象,随着担起药材的张守忠一起返回天坑。 动物园的三位来客,就在温泉边的树桩上坐着休息。 他将小象交给康莫相牵走后,叫上张守忠,跟三人打招呼。 “这位是我三叔,名叫张守忠,是个老兵,也是狩猎经验最丰富的猎人,还有几位在巡边,暂时回不来。” 王明远和张守忠也选了树桩坐下:“想要活捉动物,这事儿,对于张三叔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得看你们的需求,还有就是所能给到的价钱,毕竟,打猎跟抓活的,完全是两码事,难度更大,更危险。” 他开门见山地说。 这种事情上,没必要绕弯子。 谈得妥就谈,谈不妥就算。 他完全可以打着另一个动物园的名号来收购抓捕到的珍稀动物,编一个借口也不是不行。 “价钱好说!” 黄卫军很痛快地表态,随后,他看向黎利民:“老黎,把你调查的珍稀动物名单给我看一下。” 他是想要借用这单子,直接定下需要抓捕的动物。 对于动物园而言,自然是越珍稀的动物越能吸引人,往这珍稀动物的名单上来进行定位,准没错。 黎利民将随身带着的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本笔记本递给黄卫军。 本子上是钢笔潦草地,密密麻麻的记录,还配有各种动物的图片。 王明远猜测,那些记录就是关于那些动物的介绍和收取来的各项数据。 黄卫军翻看了一会儿,很快给出答桉:“大象是必抓的,还有绿孔雀,云豹、金钱豹、孟加拉虎、熊狸,豚鹿、野牛、羚牛……暂时就先弄这几样吧。” 顿了下,他接着说道:“我看农场里就养着好几只绿孔雀,王场长,既然白象你不愿意卖给我们动物园,那些绿孔雀总该可以吧?” 这些绿孔雀本就是张光华一个小屁孩掏来的孔雀蛋孵化出来的。 要是放开了让小家伙折腾,他恐怕能弄到更多。 这对王明远而言,事情很简单。 他当即答应道:“没问题……只是这价格……” “这些绿孔雀,我之前看了下,都是些半大鸟,共有十三只,我给你十五块一只的价格。至于其它的,比如大象,云豹、孟加拉虎之类最为难抓的,我给你八百一只,最好是能成对。”黄卫军衡量了一下,说道。 “绿孔雀可以卖给你们,但大象、孟加拉虎、豹子之类的,八百块钱,怕是少了点。”王明远摇头笑道:“你们这样做可不太实诚。” 开玩笑,大象、孟加拉虎、豹子这些东西,是那么轻易能捕捉的吗? 大象还好说,可孟加拉虎、豹子,那是动辄能要人性命的存在。 而且,单说老虎,哪怕是个死物,单一身虎骨,就得四百多块钱,再加上皮肉。虎鞭之类,差不多就能卖到七八百了。 至于说象,之前白象他们都能开到两千的价格的,虽然说白象罕见,但也不至于说不普通大象就不值钱。 何况,想要抓捕这些动物,必须出动不少人力物力,风险还那么高。 王明远是想赚这一笔钱,但却绝对不会不把自己手底下那么多人的命不当命。 “那你想要多少?”黄卫军问道。 “熊狸、豚鹿、野牛、羚牛这几样,最起码也得一千,而大象、云豹、金钱豹这些,最起码也得两千,低于这个数,免谈。” 王明远毫不客气地说。 “两千……你当这些钱是白纸呢,随便就能弄出一沓?” 王明远开出的价格,将邓庆来吓了一跳:“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干嘛不去抢啊?” “你当我们的命不是命啊,那么不值钱,少下几十个人,你去活捉头老虎给我看看,你去抓头大象给我看看,还有,云豹是不大,可一般所在位置隐秘,速度快不说,杀伤力也不弱,这些东西,你当是街上的大白菜,想要那棵挑那棵啊?” 王明远直接怼了回去:“要不,你去这山里头呆一晚试试?知道这需要付出多大人力物力吗?知道有可能赔上人命吗?” 一下子,邓庆来哑口无言。 王明远摊摊手:“看来是谈不妥了……嗯,或许别的动物园有需要,我倒也可以找人商量商量。” 这个价格,是不便宜,但王明远不信,一个市政建设,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出。 而且,说实话,三人给王明远的感官并不好,老是显得高人一等似的,尽是装大尾巴狼。 只要愿意,不缺这一条路子! “王场长,见谅啊,我这助手不太会说话。事情就按你说的办,毕竟,担着很大风险,而且也确实需要不少人力物力,挺不简单的一件事儿。” 黄卫军反应及时,赶忙赔笑说道,随后又狠狠地瞪了邓庆来一样。 三人心中有鬼,邓庆来也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是我有欠考虑。” 王明远澹澹一笑,懒得跟他计较。 一直默默听着的张守忠则悄悄冲着王明远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在的,他刚才听到王明远给出的价格,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动辄一两千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 他都以为事情要黄的时候,却偏偏成了,就离谱。 就在这时,韩小玲从厨房小跑出来,到王明远旁边,在王明远耳边小声说:“饭菜做好了,是去厨房吃还是就在这里?” 当初砍伐林木,特意留下一些休整得平整的木头桩子,一些用来做休息时的凳子用,还有些比较大的,做桌子都完全没问题,王明远还特意用桐油刷过,很有种原生态的感觉。 原本想端出来吃,可一想到其他人……王明远悄声对韩小玲说道:“回厨房吃”。 得考虑人感受不是! 随后,他看向三人:“既然价格妥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三位留下联系方式,到时候抓到了,会告知你们下来拉。” “好!” 黄卫军取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下联系的电报方式,还有他办公室的电话:“至于钱,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毕竟,我们也得看看抓到动物的情况。” “没问题!” 王明远接过来看看,随手装自己兜里:“三位,饭菜已经做熟了,这也已经到了傍晚,想必早已经饿了……还请移步厨房,尝尝我们这里的野味。” 三人随着王明远和张守忠进入厨房,一看之下,好家伙,一桌子七八样东西,样样都是肉。 黄焖、爆炒、煎炸,炖煮……那是换着花样来。 哪怕他们是在明城有着不错职位的人,看到这满桌子野味,也忍不住吞口水。 “都是些山上的野味儿,有兔肉、野鸡肉,麂子肉,野猪肉……”王明远一样样介绍:“农场穷,比不上城里,只能用这些来招待你们了,尤其是这野猪肉,浑身就没什么肥肉,肉还柴……几位将就着对付。” 样样都是肉,居然还敢喊穷。 哪怕每样都是野味儿,可就即使换作城里人,那也吃不起啊。 他们怀疑王明远是故意的,可是又没证据。 一个个愣愣地看着满桌野味,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别站着啊,坐坐坐……”王明远笑呵呵地招呼黄卫军三人入座,帮忙的马翠等人也跟着坐到韩小玲身边。 一干人早就等不及了,也不客气,直接落座,象征性地寒暄几句,纷纷动快。 野味入口,一个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味道,怎么会那么好吃?” 他们心里都有个声音在喊。 不仅仅是黄卫军三人,马翠他们三个老师也是如此。 这年头,不仅缺粮油,各种调味品和香料也缺,有好东西,未必能弄出好味道。 在这方面,别人可能是难题,王明远这里却不存在。 张守忠和韩小玲三人,反应很平澹,这些时日,早就吃惯见惯了,在他们眼里,也跟王明远一样,觉得很正常,嘴都被养叼了。 换源app】 尤其是自称是动物保护研究方面的专家黎利民,这家伙吃起来,更是凶残。 看得王明远都很想问他一句:“这动物,你还保护吗?”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最终只剩下一桌的骨头,碗碟中被扒拉得干干净净。 连他们自己看到,都觉得不好意思。 而在这时候,康朗香家正在吃饭,只是门被康莫相从里面给闩上。 看着回到桌前的康莫相,康朗香纳闷地问道:“阿爸,不好好吃饭,你忙着关门干什么?”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康莫相轻咳一声,很是认真地看着康莫相。 看他这样子,康朗香眉头皱了起来。 身为康莫相的独女,康朗香好歹也是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 在驯象方面,康莫相确实很有一手,但他更喜欢弄头象到处去装神棍啊。 很少见他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康朗香端起的饭碗都重新放下,认真地看着康莫相:“阿爸,是什么事儿?” “你觉得,在明城好,还是在农场好?我想去明城。”康莫相压低声音问道。 “明城好多人没工作,去明城干什么?” “你可以去当医生啊,医生很缺!” “阿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问你,如果在明城你能当上医生,有份正经工作,你去不去明城?” 康朗香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康莫相,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农场挺好的。” “好什么好,这人就得出去好好走走看看,长长见识,咱们这些地方要是好,那些知青干嘛不留下来,非得闹腾着回城。要我说啊,肯定是城里好。” 康莫相摇摇头:“咱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山旮旯里。我是看出来了,你别看小王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其实处境不见得怎么好。” 听到这话,康朗香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上次来的那两个领导,你出去给人看病了,没碰到,但是,我却知道,小王和张守忠两个干的坏事,他们拿有毒的菌子给两个领导吃,把人送进医院,我看他们就是想害人家,肯定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你有没有想过,小王哪来那么多钱?” “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康朗香怎会不知这事儿,张守忠跟她说过,故意避开的。 “我哪有乱说,我是在他们走后,帮忙收拾汤锅的时候看见的,锅里有毒菌子,小王不知道还说得过去,张守忠要不知道,那才怪了,而且,那些菌子就是他们两人亲自弄来的,小王也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一锅菌子就他俩没事儿?我觉得,再待下去,肯定会出事儿,被牵连。” “所以你就要去明城?” “动物园的人说了,我有驯象的本事,可以去当饲养员,你是医生,也能在动物园有很好的发展,工作轻松稳定,又是在大地方……” “我明白了!”康朗香笑了起来:“你这是被动物园来的那三个人撺掇了吧?我是不会去的,阿爸你要是想去,我不反对。反正你在农场里拿着比明城高的工资,吃着比明城人好的饭菜,却只是伺候头小象,几只山羊,还有在农场里熘达,太轻松了,确实配不上。” No.391 回头是岸 康莫相一番话,算是把康朗香给听麻了。 好歹也是在外面混过见过些世面的,居然会那么容易被人撺掇。 以前可都是他康莫相晃点别人。 也不知道康莫相咋想的,居然愿意放弃农场,想着去完全陌生的明城。 这把康朗香气的,直接就是一通带刺的话讥讽过去,听得康莫相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康朗香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从小就很有主见……不,在康莫相看来是执拗,可不是温顺的小羊,不然也不会在结婚年纪普遍较小的地方,混到二十好几还没嫁人。 别人在她这年纪,第三胎孩子都能干家务了。 她一心学医,当年康莫相就犟不过她。 他们的父女关系,可不像别人家那样父母一句话,儿女不敢多嘴。 康朗香那是真的敢说敢做。 康莫相是她阿爸又怎样?照样怼。 康朗香一番话,说得康莫相直发愣:“城里的工资,怎么可能比农场差?工作怎么可能比农场辛苦?” “不说明城,单是最近的芒县县城里,没有工作的一大把,有工作的,一个月能拿到三四十块算是很不错了,每天从早忙到晚,一个月下来,各种家庭开支一掏出去,口袋里能剩几个钱? 你再想想你在农场是怎么过的?管好白象和那几只山羊,顶多花上你三小时,至于巡护水槽,一个月能碰到三次有问题的吗?就即使有问题,也可能早就被人看见随手就弄好了。工作够轻松吧? 还有,小王给你的工资,不,给这农场里每一个干活的人的工资,这么几个月下来,有那个月低于五十的? 你还不知足,你不是要去吗?明天趁早,我帮你收拾铺盖!” 康朗香越说越气,声音也提大了不少,说到恼火处,干脆将康莫相的碗快也一并给收了:“饭也别吃了,明城的好吃,你去明城吃得了。” 她之所以恼火,主要还是因为康莫相对王明远的各种质疑。 康莫相彻底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试探一下康朗香的口气,就引发她那么大的火。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可思来想去,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问题,老话常说,人往高处走…… “关键是,小王和张守忠对那两位领导做的事……很难让人放心啊!”康莫相想了想,问题回到这一点上,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地方。 在外面混过,妥妥一老油条的康莫相,最懂趋利避害。 对这事情,他心里特别不踏实,首先想到的就是避让。 一提到这事情,康朗香眼睛一下子就棱了起来:“这件事情,你最好一个字也别往外说,就烂在肚子里。你以为事情会那么巧,那周建军和孔祥明吃菌中毒送到张家坳,我会那么巧地外出给人看病?那是因为张三叔已经跟我说过事情经过,我们故意避开的。” 康莫相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你们故意的?知不知道会出人命?” 自己女儿竟然参与了这件事情,他被吓得不轻。 “对,就是故意的。” 康朗香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阿爸,恼火归恼火,还是不希望他一把年纪了还干出些傻事,当下认真说道:“你知道周建军和孔祥明来农场干什么吗?” “人家是领导,下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康莫相没觉得有啥稀奇。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觉得很正常。 而且,听到两人夸农场办得好,还都挺高兴。 “正常吗?这两人在争农垦局局长的位子,在看到农场的情况后,都想将农场当成自己上位或是保住位子的筹码。小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在打农场的主意。 你也不想想为开办农场,小王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从陈家沟脱离出来,让咱们几家人都有了大包干的土地,今年庄稼,单看苗势,就注定大丰收,那可是除了交给公家的,剩下的都是咱们的。 还有这农场,每家都有几亩的份,赤灵芝可是珍贵药材,价格一直很高,到时候采收了,不得每家分到几千上万。 小王他们这么做,都就是不想让这些东西落入别人手中,一场心血泡汤。” 康朗香没好气地看着自己阿爸,语重心长地说:“从始至终,小王考虑得最多的,一直都是大家伙。你倒好,不想着拥护他,反而只顾着自己。阿爸,你要我怎么说你?” “原来是这样啊!” 康莫相老脸一红:“我这……确实有点不是人事儿。”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刚才说农场里这些东西采收了,能分到几千上万?真的假的?” “我自己就是医生,灵芝的价格,一向很高,咱们家人口少一些,那也有几亩地,这些地里的灵芝采摘出来,干燥后最起码也得有好几百斤,甚至上千斤,我说的几千上万,那还是少的。” 康朗香看着自己这不靠谱的阿爸,很是无奈。 一番话,听得康莫相眼睛都直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最是懂钱了。他手头,就几乎没有超过一百块的时候,那几千上万是他一直以来想都不敢想的概念。 “妈的,今天要是不跟你说,我差点就被动物园那三个家伙给晃点了……我这就去把事情跟小王好好说说,这城里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奸猾,可不能让小王也跟着上当了。” 他说着起身就准备走。 “等等,你刚才说你被动物园的那三个人给晃点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康朗香也跟着急了。 “他们告诉我,要去跟小王谈点事情,让小王帮忙捕捉森林里的动物,卖给动物园,让我过段时间,他们下来拉动物的时候,将白象偷偷地给他们送去,给我两千块,还给咱们父女二人在动物园安排工作,我当饲养员,你当医生……我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又想着他们用菌子害那两个领导的事儿,就稀里湖涂地答应了。” 康莫相低着头,都不敢去看康朗香几欲喷火的眼睛。 康朗香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的心情,再次因为这句话变得愤怒:“我怎么有你这样的阿爸啊!” “我这就去跟小王坦白,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康莫相急急往外走。 “等等……你急什么,没看到他们正在跟小王说事情?这种时候去掺和,就不怕坏事啊?”康朗香赶忙将他叫住。 “可是,小王会不会上了他们的当?”康莫相有些担心地说。 “放心,你上当了小王也不会……这事儿,明天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跟小王说!” 怒归怒,康朗香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 有康朗香帮忙,那更是再好不过了,康莫相求之不得。 只是,回到饭桌上坐着,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干笑道:“闺女,阿爸还能吃吗?” 看他一副可怜的样子,康朗香又好气又好笑。 不管怎么样,康莫相也确实有自己的考量,还没有成为既定事实。 也幸好他还知道跟自己商量,要不然,真干了这种事情,以后在农场怕是也没脸再呆下去。 也算是回头是岸吧! 康朗香长叹一声:“等着,饭菜都凉了,我去重新热一下再吃。” 说完,她端了几样小菜去了厨房。 温泉边上,黄卫军等人吃饱喝足,在池子边上的木桩上坐着休息,韩小玲手脚麻利地给几人泡了茶水。 三人一边喝着,一边扫视着周围。 “好地方啊,王场长这农场的位置,选得真好。” 小小农场里的日子,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动物园园长的意料,心里不羡慕都很难。 王明远笑笑:“山里边其实挺难的,也就是现在路修通了,会方便一些,开始建场的时候,可着实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当然,主要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巡边任务,不然,这是个挺麻烦危险的地儿。” “这倒也是,不过,事情毕竟成了,我看这农场里,作物都管理得极好,工作人员也都勤奋卖力,王场长真是管理有方,有时间得好好请教请教,我那动物园就一团糟,看有没办法能弄得更好一些。” 黄卫军说着,将自己杯子中的茶水一口喝完,站起身来:“王场长,我们这就回去了。等抓到动物,咱们再联系。” “别急着走啊,这天都快黑了,干脆就在农场里住一夜,明早再走。”王明远礼貌性地劝道。 “那可不行,我担心我要在这里再住上一晚,到了明天就又舍不得走了。”黄卫军开玩笑地说道:“主要是还有些别的事务要忙,不能耽搁。我们有车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到你们公社,就不用麻烦了。” “那就随你们!” 王明远笑笑。 他和张守忠将三人送到天坑出口大门,看着三人上了车离开,这才折返。 “三叔,抓这些动物有把握吗?”王明远问道。 想到黄卫军给出的动物名单,王明远深知,想要活捉这些动物有多困难。 怎么说也是看过不少动物世界的人,这些动物发起飚了,每一个是简单货色。 孟加拉虎和金钱豹就不说了,这是随便一爪子或是被咬上一口,就有可能之人于死地的。 野牛、大象向来是团体活动,野牛发狂时的冲锋,就连虎豹都得避其锋芒,更不用说身为陆生最大动物的大象了。 事情虽然应了下来,但王明远很难不担心。 “这事儿,需要好好合计,千万不能蛮干……我看这段时间采药,大伙也辛苦,积存下来的药材不少,让他们休息两天,就留在农场处理下这些药材,我们明天叫上几家会打猎的人,去一趟巡边驻守点,找刘栎、李同他们商量一下,再去踩下点。 没有万全之策,可不好乱来。” 事情重大,还关乎性命,每个人都有家有室的,张守忠变得异常稳重。 “就按你说的办。”王明远说道。 他也知道,这事情急不来,需要有很充分的准备,更需要时机。 两人一道返回温泉边。 康朗香外出倒洗碗水,远远地看见两人归来。 她看了看王明远和张守忠,又朝王明远的小屋方向看了下,不见动静,她连忙随手将盆子外门口一放,快步追上两人。 “明远,三叔,你们等等!” 还隔着数米远,见两人要分开,各回各家,她连忙开口将两人叫住。 王明远回头看着康朗香问道:“怎么了?” 张守忠也停下脚步,折返回来。 “动物园的那几个人走了?”康朗香小声问道。 “走了,刚刚送走没多久!”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康朗香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古怪。 “走了的话,我想请你们两人到家里坐坐,有事情想跟你们说。”康朗香勉强笑了笑,说道。 张守忠和王明远对视一眼,当即朝着康朗香家里走去。 他们看得出,康朗香确实有事,不好被人知道,显得有些难为情。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客厅,康莫相一见自己女儿领着王明远和张守忠到来,就知道肯定是要说那事儿了。 赶忙给两人安排椅子坐下,神色也变得有些慌张。 “阿爸,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跟明远和三叔说。” 康朗香在这件事情上,不打算给他帮腔求情。 而且,既然是认错,就该有认错的态度。 康莫相站在一旁,支吾了半天,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手抖不知该往那里放,在面前搓着,就是说不出来。 心虚得不得了。 全然没有之前急忙出去跟王明远把事情挑明的样子,这让康朗香都开始怀疑,康莫相是不是为了避开自己。 】 “阿爸,你倒是说啊,几十岁的人了,还是个大男人,自己既然敢做,还怕人知道。”康朗香看不下去,出声催促。 康莫相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王明远和张守忠,知道事情不说不行,努力了半天,说道:“小王啊,还有守忠,我今天做了点错事,我说出来,你们可得原谅我啊。” 这别扭样,完全不是康莫相之前神神叨叨那种能吹能侃的样子,倒是让王明远和张守忠都变得疑惑起来。 “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才能决定原不原谅吧!”王明远笑道。 “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你给吃了呀,搞得我们像是豺狼虎豹似的。”张守忠也忍不住笑出来。 “那我说了……明城动物园来的那三人,想让我在下次他们来拉你们抓的动物的时候,把小象带出天坑,趁你们不注意,一道装车拉走。” 康莫相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本就发红的脸,憋得发紫了。 “还有这事儿?”王明远怔了一下,他没想到黄卫军等人对白象还不死心,居然想着偷拐,他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你让我领着他们参观农场的时候,他们找我说的,并承诺到时候给我两千块钱,还给我和阿香在明城动物园里安排工作,我一时间禁不住诱惑,就稀里湖涂地答应了。我真不是人呐,小王啊,你可得原谅我啊!” No.392 准备踩点 王明远和张守忠都没有想到,动物园的三个家伙,居然还在打白象的主意。 好歹也是有职务的人,居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他们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高的价钱,黄卫军还能答应得如此痛快。 邓庆来听到王明远所开的价格,他当时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估计就是想着和农场做一次性的买卖,顺走白象! 倒是打的好主意。 而且,找上康莫相这样的人选,他们也是真会挑。 幸好康朗香发现的及时,康莫相也没昏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自己主动说出来了,不然,到时候还真能弄得神不知鬼不觉。 康莫相说完,康朗香又细细补充了一些细节。 父女俩都显得有些拘谨地看着王明远和张守忠。 “小王,我做错事儿了,你处罚我吧,怎么处罚都行,不关阿香的事儿,都是我鬼迷心窍。” 康莫相生怕这件事情影响到康朗香。 这时候倒是有了身为一个父亲的样,知道护着自己女儿。 “既然都主动认错了,那还有什么好追究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以后好好工作就行,不过,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也没酿成大事,康朗香那么尽职尽责,在农场有不小贡献的情份上,王明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想了想,他又强调道:“关于周建军和孔祥明两人吃毒菌子的事情,一定不能外传。” 这种事情,农场里自己人知道还好,一旦让外人知道,影响不得了。 “阿香已经告诉我,你这都是为了农场,为了大伙,我一定不会往外说,一定不会。” 王明远不追究,康莫相心里轻松了很多。 “走吧,三叔!” 王明远招呼一声,两人并肩离开。 到了康朗香家木屋外,张守忠叫住王明远:“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动物园那几个家伙,没安啥好心,难道就当没发生过。” 王明远笑了起来:“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不是想要打小象的主意嘛,那就让康大叔配合下,白象不到手,他们肯定会多来几次,把这一次性买卖多做几次,反正他们答应的价格不低,咱们有的赚。” 听到这话,张守忠顿时笑了起来。 王明远回到木屋的时候,韩小玲正在领着马翠等三人,在王明远建在外面的多用灶上边休息聊天。 灶上,两个茶壶里的水已经沸腾,冒着腾腾蒸汽,中间的烤架上,一朵朵鲜嫩的青头菌在炉温的烘烤下,上面的油珠子滋滋作响。 到了这个时段,正是各类菌子最繁盛的时候。 每天采药,碰到好的菌子,也都会被众人顺带捡拾回来。 吃不完的,就直接清洗,然后进行烘干保存,到了冬季,拿出来用水发泡,就又是一道美味。 这玩意儿,不能放了过夜。 否则,哪怕再好的菌子骨朵,第二天掰开菌杆菌盖,准能从里面发现不少虫眼,有小虫在虫眼内探头探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里面这些虫子,是什么时候钻到里面的。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所以,一弄回来,就必须马上清洗加工。 “这才刚吃了饭,就又把菌子给烤上了,按你这吃法,一个暑期过去,你准会吃成个胖子。”王明远到了韩小玲身边,笑着说道。 “我才不会!”韩小玲认真地翻烤着菌子:“再说了,我这是弄给马翠姐他们吃的,他们之前一直在忙着读书,回老家的机会少了,反倒不容易接触这些东西,我见她们说起以前捡拾菌子的事情,就想着弄点给他们尝尝。” 从海城回到张家坳以后,韩小玲胆子大了不少,也开朗了许多,和年岁差不多的人,很容易打成一片。 “王哥,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们几个特别馋了?”马翠调皮地凑了过来。 “馋点好,因为馋,才更容易吃到好东西,不容易亏待自己。”王明远笑道:“你们到了农场,我们一直忙着别的事情,倒是没能好好招待你们一下,别见怪啊。” “怎么会,王哥你是个大忙人,可不像我们三个闲人,农场有事儿,当然得以农场为主。再说了,这一路下来,你请我们吃的好东西还少吗?那有招待不周这种说法。” 马翠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这一路走来,可是看了很多新奇的东西,真的是目不暇接,如果不亲眼见到,怎会想到在这深山原始森林里,还有这么美好漂亮的地方。要不是还想着要去教书,真想留在农场里跟你们一起。” “喜欢就多呆些时日,别忙着回老家,反正要不了多久,学校就要开学了。农场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以其来回跑,不如就留下来帮帮忙,我给你们发工资。” 王明远看了看韩小玲,见她跟马翠等人挺聊得来,想着把人留下来多陪陪她。 “真的啊!”马翠一下子变得惊喜起来。 “当然是真的,你们就跟着小玲,她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过,进入森林采药的话,可一定得小心,注意安全,要听招呼,还有啊,事情得说在前头,农场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怕你们受不了。” “王哥,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我们从小到大,也都是在山区长大的好不好,没那么娇气?” “那就好!” 王明远笑笑,转而看向韩小玲:“多烤点,正好我也想吃!” 他交代一声,然后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些椒盐和几副碗快,还有周建军以前送给他的一些原味咖啡。 “这是原味咖啡,就是咱们云省产的,很苦,要不要试试?如果喝不习惯,我这里还有茶。” 王明远今天难得空下来,正好抽这个时间好好跟他们聊聊。 这是边境地带,不同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很多东西需要注意。 人请来了,可就得好好护着。 三人都是老师,都是有文化知识的人,在这偏僻地方,那是妥妥的宝贝。 “咖啡,电影里那些老外或是有钱人才喝的东西,听过,没尝过,今天有机会,倒要好好尝尝。” 听到有咖啡,段正春和杨淑芬两人立刻来了兴趣。 看来,身为情侣的两人,没少往电影院钻。 只是,王明远给三人没每人冲了一杯后,他们小尝一口,一个个眉头就拧了起来。 心里都在犯滴咕,那么苦涩的东西,怎么有人会那么喜欢喝。 王明远看得乐呵,赶忙去了厨房,给几人取来白砂糖。 加了白糖后,咖啡味道好了很多,算是能勉强接受了。 这玩意儿,通常第一次喝的时候,总是不太适应,喝习惯了反倒会觉得越喝越香。 几人就在温泉池子旁闲聊了许久,眼看夜深,被王明远安排在其他几户人家住着。 而在他自己的楼上,唐念秋老实地在韩小玲卧室里呆着,搞来不少破布,小心地用浆湖粘连拼接,看样子,是准备纳鞋底。 她还是不太合群,但比起之前来,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没看出来和正常人有太大不同。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交代了韩小玲和康朗香,领着一干人在农场加工处理那些药材,他自己则和张守忠等猎人,早早地赶往巡边驻守点。 刘栎他们现在巡边,都已经弄得很有规律了。 早上去得很早,巡边的时候顺带查看布置的哪些陷阱有没有猎物,还有一些被触动但没有捕捉到猎物的,需要恢复,在必要的地方,设置新的陷阱,还得检查巡边路线上的异样痕迹。 早上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一来一回,得临近中午才能返回。 所以,为了赶在刘栎他们出勤之前,王明远等人不得不更早动身。 走完这半个小时的路程,几人抵达驻守点的时候,李同一干人正在忙着煮面。 王明远这里提供的粮油充足,平日里在山上弄到不少鸡枞、菌子,吃不完的,被他们直接用油炸干,加了辣椒花椒等调料,连油一起封存在瓶瓶罐罐里。 这东西香啊。 煮面、烧汤的时候放上一点,既能增香,又能添色,还特别好吃。 一个个也就喜欢上了吃面。 关键是简单易做,吃着还无比劲爽。 看到王明远等人到来,正稀里哗啦吸着面条喝汤的李同连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吃过早点没?” “没有!” 人都已经混得很熟了,王明远都习惯了直截了当,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李同立刻扭头朝着木屋里喊:“庆文,小王他们来了,再多煮几碗面。” 宋庆文从木屋里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高兴地应了声:“好勒!”就又缩了回去。 紧跟着,同样端着大碗的刘栎窜了出来:“你们咋来了,农场里今天不采药?我们几个巡边没问题,不用换人。” 他以为王明远是来换人的。 持续好多天了,农场一直在忙着采药,需要人手帮忙看护,一时间抽调不出来,就一直让刘栎等人守着,谈不上多累,但很熬人。 “我们今天过来,确实要换一下人,但换人是为了让换下来的人做另外一件事儿。”王明远笑道。 “什么事儿?”刘栎一下子被引起了兴趣。 “承接了明城动物园的一个活,抓几只活的动物,卖给他们!”王明远也不关子:“我需要你们几个打猎经验最丰富的人来完成这件事情。” “这是个好活啊,我早就想进山了,只是一直没那机会。”刘栎显得很兴奋。 “这可不是打猎,你可得听清楚了,要抓活的,送到动物园给人观赏的那种。”王明远强调道。 “越有难度,事情才越刺激。”刘栎咂咂嘴:“这事儿,可不能少了我侦察兵刘某人。” 王明远一下子被他这得瑟劲给逗笑了。 他看一干人都被这件事情引起了兴趣,围在周边,干脆直接点名:“那么我就点名了,点到的,这几天进山踩点,没点到的,负责巡边任务。张守忠、刘栎、李同、张守义、张守礼,加上我。其余人由张光庆带领安排巡边任务。 巡边事务可比抓捕猎物更为重要,一定要上心,可不能马虎大意。” 倒不是说其他人打猎不行,一个个都很有手段。可活捉动物,还是经验越丰富越好。 王明远所挑选的人,全是些上了年纪的,身手灵活的,留下的都是些三十岁以下的青壮。 他有着自己的考量。 年轻的,大多更为毛躁冲动,上了年纪的,反而更成熟稳重。 动辄会出人命的事情,王明远只为求个稳妥。 巡边人中,相比较而言,张光庆算是最为稳重的,让他领着人留守,也有着培养的意思。 老是张守忠、刘栎、李同三人,万一有事情耽搁,也好抽调人手。 听到王明远的安排,几个年轻人神色一下子暗澹下来。 王明远知道他们所想,他自己也是年轻,相比起巡边的枯燥,进入山林活动,自然更有意思,他自己碰到这种事情也不愿意选择留下,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这只是去踩点,摸清所需要的动物的活动范围和数量,到时候真正动手抓捕,你们以为就我们六个就能搞定,还需要你们出大力气呢。就安心地巡边吧。何况,这事情还有些时日,得在农场采药任务完成后进行,还早着哩。” 王明远不无安慰地说。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几人才又笑了起来。 一个个想法很简单,能参与就好,能出力就好。 “糟糕……就光顾着听你们说话,锅里的面怕是都煮稀了。”宋庆文忽然叫了一声,冲进驻守点木屋。 王明远笑了笑,也跟进去看了下。 这家伙,几个人的面一锅煮,又没怎么翻搅,有不少都黏在了一起,煮的时间长了,快子一夹就断,都快成一锅面湖了。 “看来得重新煮了。”宋庆文尴尬地笑笑。 “那就重新煮呗,这些正好捞出来喂狗。”刘栎端着大碗进来,笑呵呵地说。 他驯出来的四条明城犬,加上独狼,每天的消耗可不小。 这巡边路上,过了那么长时间,每天所能得到的猎物越来越少,供应不上,只能用包米面熬粥喂养,这面条,可算是精粮了,比起粗糙的包米面好太多。 狗还好说,金凋就不行了,非得要肉。 也正是因此,始终处于半饥饿状态的金凋,已经被训练成了打野兔、野鸡、斑鸠等小动物的好手。 运气好点,碰到麂子,也能轻易拿下。 有它在,驱赶一些所处位置较为陡峭、危险的猎物,倒也能发挥不少作用。 煮稀的面条被倒去喂狗,重新烧水煮面。 在一干人都吃过后,张光庆领着几人巡边,而王明远等人,则扛着枪械,踏进了来天坑那么久,他都从未涉足过的深山之中。 No.393 虎现 此时正值万物最昌盛的时节。 森林中,高大的树木树冠,遮云蔽日,藤蔓攀绕牵连。 哪怕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林子里面依旧昏昏沉沉的。 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把开山刀,真的是寸步难行。 身为年纪最轻的两个人,刘栎和王明远轮换着,按照张守忠和李同商定的路线,在前面一路披荆斩棘。 其余几人尾随在后,谨慎地观察着周边的动静和动物们留下的痕迹。 “快看,五腿兽!” 在深入数里地一片分布着嶙峋山石,还算空旷的坡地上,几人停了下来,相互帮忙检查、拍打黏在身上吸血的蚂蝗。 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张守忠最先有了发现。 五腿兽,即熊狸,是动物园所需动物名单中的一种。 此时那只熊狸正用粗壮的尾巴卷着树枝稳固身形,在晃悠的树枝上缓慢行走着。 它的目标,正是枝头上筑着的一个鸟巢。 这种尿味带有浓重爆米花气味的动物,吕律早已经见过,知道它们是树栖动物,很少下地活动,常年生活在树上,就连睡觉也是尾巴将粗壮的树枝卷住,爬下就能睡得很慵懒。 准确地说,熊狸是素食动物,平时以各种浆果为食,但若是能搞到鸟蛋和其它幼小的动物,它们也不介意打牙祭,因此,最喜欢干的就是在树上翻各种鸟窝或是松鼠窝。 “这东西也见过几次,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仍然弄不清楚,它们的雌雄怎么分辨。”李同看着已经爬到鸟窝边,将窝里鸟蛋拿起来往嘴里塞的熊狸说道。 “我也很湖涂!”张守忠摇头。 “体型大的,是雌的,体型小的是公的。” 王明远笑道:“这是它们最大的区别。” 以前查阅的资料没白看,对于这些问题,他信手拈来。 “这个时节,正是它们生幼崽的时候,一只能生三到五只,但它们有个特点,一受到惊动,逃跑的时候,会将自己的幼崽也给咬死,别看着不大,惹到了也很凶。”王明远说到这,忽然笑了起来:“其实,咱们完全不需要从成年动物身上下手,动物园的人只说要活的,好的,又没说大小,咱们完全可以从幼崽下手啊。” 黄卫军等人会坑,王明远也会。 关键是,弄幼崽的话,更安全。 他这么一说,张守忠等人立马笑了起来。 他们都很清楚,对于熊狸这样的,还能设陷阱捕捉,轻易拿捏。 但是,孟加拉虎、大象之类,那就不是轻易能搞定的了。 就即使捕捉成功,想要从这山里运到外面,那也是件极难的事情。 就比如大象,动辄上吨的物种,又不能像打猎一样,直接打死分解,得花费多大人力物力才能搞定? 但若是幼崽的话,那就简单了,新生的大象,一两个人也能扛着跑啊。 “就这么干!”张守忠当即点头,顿了一下,他瞅着树上吃完鸟蛋,转身顺着树枝,纵跃到另一棵树上的熊狸问道:“那你说,这只熊狸是公是母?” 王明远看了看,跟之前见过那只比了下,这只熊狸明显要小很多:“初步估计是雄的,但是也不能肯定,还有可能是个半大的,得见了才能知道。” 这玩意儿,雌雄难辨,是个麻烦。 张守忠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只趴在树枝上晒着太阳的熊狸:“走吧,咱们继续转转。” 一路又翻过两道山嵴,前方出现一片洼地。 中间一条小河从洼地中间穿过,上面长满野草。 此时,几头野牛正在草地上啃着野草,还有几头,就在小河边的淤泥里翻滚。 夏日炎炎,蚊虫众多,饶是皮糙肉厚的野牛,也得依靠泥浆浴来防止蚊虫叮咬和皮肤开裂。 找野牛,顺着有水有草的地方去,肯定没问题。 瞅着牛群中的几头小牛,几人相视一笑,没有去打扰它们,悄悄地推进林子。 “接下来去哪里?”王明远问道。 这次进山本就是踩点,为了摸清各种动物的活动范围,到时候好组织人手有目的地进行抓捕,现在已经能确定水牛的大概位置,当然是接着找下一种。 张守忠他们是最熟悉这些野物的,没法用专业的目光来看待,但经验在那里放着,他们看看地形和各种地下留下的痕迹,以及一路上遇到的动物,就能分辨出,什么地方大概有什么类型的动物生存。 这样的问题,问他们准没错。 “继续顺着这条河往里面走。水草丰盛的地方,食草动物也多,这些动物多了,吃肉的自然就有了。”张守义说道:“咱们找一下羚牛,豚鹿。老虎喜欢吃羚牛,云豹则会捕捉豚鹿,有羚牛和豚鹿的地方,经常就有云豹和老虎出现。” 还有这样的关联? 王明远心头一喜,这样,运气好的话,找到一样,就能找到第二样,倒也方便。 几人一路沿着河岸边朝山里搜寻,却始终不见羚牛或是豚鹿的踪迹。 眼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几人一早上翻山越岭地折腾,尤其是负责开路的王明远和刘栎,两人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在河岸边的浅滩上,王明远和刘栎坐下来休息。 张守仪、张守礼两人则捡拾了不少柴火,生起大火堆。 而张守忠和李同两人则钻进了林子去打猎。 这山里野物众多,它们对于几个打猎老手来说,都是吃食,所以来的时候,都没带什么吃的,就扛着枪,带着开山刀就走。 以张守忠和李同的经验,两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有所收获。 只需将火烧出大堆木炭等着烤肉就行。 没想到,柴火刚生起来没多久,李同却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李叔,这么快?” 王明远有些诧异地看着跑来的李同。 这才出去十多分钟就回来了,效率也太快了些。 李同跑到面前,满脸兴奋:“还没打呢,不过,我们看到老虎了。” “看到就看到呗,现在又抓不了。” 刘栎伸手拍了拍一旁卧着的独狼,笑道。 “谁说不能打,今天这虎咱们还打定了。虎骨虎皮都是好东西不说,关键是,它还领着两只崽子,这大好机会啊。” 李同兴奋地说道:“老虎不同其它动物,往往几十匹山上都未必能找到一只,领地范围极大,它们又没有个固定的窝,也只是在生崽的时候,会选个地方临时住上一段时间,等虎崽子能跑能跳了,就又开始四处游荡,这玩意儿,可不容易碰到。 听李同这么说,四人一下子都来了兴趣。 趁着这个机会,搞回两只虎崽,也不错。 一个个纷纷提上枪跟上李同。 五人钻进林子,翻到山嵴上,来到一棵大树下。 张守忠就站在树后,探头探脑地朝下边窥望。 山坡下边,是大片的草地,其间零星几蓬矮小的灌木点缀其中。 就在这片草地上,五十多头羚牛在里面游荡着。 几人轻手轻脚地来到张守忠旁边,居高临下地朝下边草地张望,可那片齐腰深的野草地上,根本看不到老虎的影子。 “三叔,老虎在哪儿呢?”王明远问道。 张守忠笑着伸手指了指羚牛群左边:“羚牛群旁边,往左边,距离牛群大约百米的地方,那棵小树下趴着。” 几人朝着那地方张望了好一会儿,隐约能看到个脑袋不时动一下。 “从这大树到那片草地,距离最起码也得有五六百米,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三叔啊,你们真行。”王明远感叹。 “这只是偶然撞见。我跟李同两个进林子来打猎,这林子里静得出奇,除了一些枝头的鸟,别的啥都看不见,当时就觉得奇怪。 按照经验,这里肯定有某种勐兽了才会是这样。没想到,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头被咬死的鬣羚,被掏吃了大半,剩下的都臭了,应该是几天前的事情。 我和李同上去看了下,从皮毛上的爪痕和地上留下的粪便和爪印看出,是头老虎干的。当时把我俩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在林子里,无声无息地,你都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蹿出来。 两个人就小心地提防着,想要退回去找你们,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没想到,在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大片的草地和羚牛,还有那头老虎。 它刚才就在这山底下的草地边缘,领着两只虎崽走过。 那是两只虎崽啊,我一想,咱们不就是要捕捉小老虎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就让李同过去找你们了。 就在这段时间,它游走到了那棵树下,趴着不动了。” 张守忠同样很兴奋。 在动物园开出的几样名单中,难度最大的捕捉对象,无疑就是老虎,这玩意儿,行踪不定,超乎寻常的敏锐,速度奇快,而且,攻击力超强,危险程度丝毫不下野象。 事实上,王明远之前也有过疑问,野象不一定非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抓捕。 在宏州和版纳,就有驯象师养着,花钱买上一头,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经过驯养后,脾气更温顺。 放在动物园里作为参观对象,也完全没问题。 不过,在得知是在打白象主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黄卫军这家伙,纯粹是故意提高难度,目的就是为了让王明远等人得不到那些钱。 至于稍微简单的几样食草类动物,只要把白象弄到手,花掉的哪些钱,完全是稳赚。 倒是打的好算盘。 接下来就是看谁算得过谁了。 看了看老虎所在的地方,王明远又看向那些羚牛。 之前顺着河找了那么长时间不见,没想到,在这片地方,居然有那么多头。 羚牛不是牛,更准确地说,这是属于羊的一个物种。 只是形态像牛罢了。 这玩意儿也不简单,体型粗大,高一米有余,那些较大的公牛,体型更是彪悍,怕是得有七八百斤。 别看是食草动物,性情却是相当凶悍。 单独的个体,不是老虎的对手,可是群体的话,一次冲撞践踏,老虎也得避其锋芒。 仗着群势优势,哪怕不远处有老虎,一个个也悠哉悠哉的,完全不当回事。 当然了,捕猎的时候,老虎也有自己的策略。 或是发动突袭,或是惊扰驱赶,让羚牛群中的老弱暴露出来,然后进行猎杀。 这可是老虎最喜欢的猎捕的种类。 远远趴在一旁的老虎,更像是个放牧者。 只是,今天多了王明远一干人,多少有了些黄雀在后的感觉。 此时,几人都在看着王明远,等着他做决定。 这让王明远多少有些尴尬,在场的所有人,随便出来一个,打猎经验都比他这小白强百倍。 “有把握吗?”王明远轻轻咳了一声,问道。 “那肯定有把握,咱们这么些人,都是五六半,一杆枪里能装十发子弹,能单发,也能连射,枪法都还行,摸近一些,一起开枪,怎么说也能在它身上开出几十个窟窿,不死都难,何况你手里的可是五六冲。” 李同说得轻松,简直跟玩似地。 王明远看向张守忠和刘栎,两人也都跟着点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李同的说法。 “可是,老虎警觉,怕是还没摸到附近,就被它发现了。这可是领着崽的,咱们一旦出现,必然遭到攻击,以它的速度,想要打中,怕是很难。 子弹多,是优势,但老虎生命力顽强,若是没有命中要害,那就麻烦了。 而且,五六半的有效射程,差不多四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可不好打中……” 尽管自己欠缺经验,但不妨碍他说出自己的担心,说到这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刘栎:“刘栎,在咱们几个人中,你的枪法是最好的,四百米,你能保证在老虎移动中,一枪命中吗?” 刘栎似乎没想到王明远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略微想了下:“有一定把握,但不敢完全保证。说实话,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老虎,上一次那头,还是你打死的。” 王明远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咱们若是打不死它,遭殃的,可就是咱们了。这虎崽,咱们要抓的话,必须有个万全之策,我不能拿你们的命开玩笑,如果无法保证一击毙命,我宁愿不杀。” 几人听了这话,默默点头。 这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谁出了事儿,都是一个家庭的噩梦。 无关胆小与否。 毕竟,钱,还有大把的途径赚取。 “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咱们好好合计一下。”张守忠面色变得郑重起来。 No.394 虎崽到手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都觉得无所顾忌。 但是,提到家人、妻儿,在场的每一个,都是顶梁柱。 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他们都很清楚其中的分量。 王明远倒不是要给他们增加心理压力,主要想说明的一个问题是:逞一时血勇,后果往往很严重。 是,几个人直接围上去,一通扫射,说得轻松,也觉得很痛快,但凡事儿总有意外。 那么敏锐的动物,有山林之王之称,向来不是轻易能搞定的,那不是一个死靶子。 在场的,就连枪法最好的刘栎都不敢保证,更别说其他人了。 事情不得不慎重。 “想要打得更准,只能是靠得更近些,但是近了的话,又会很危险……”李同皱着眉头。 “多人出动靠近,肯定会惊动,想要靠近也难。”张守义想了想,说道:“或许一个人悄悄摸近一些可能性还大一些,可这样的话,一旦没能成功打死,那就麻烦了……” 他自己话还未说完,先摇起头来。 “或许,可以让独狼去引一下,咱们埋伏好,等着独狼将那只老虎引得靠近些,一起开枪也是个办法。”张守礼看着蹲在刘栎身边的独狼提议。 听到要让独狼上,刘栎一下子棱起眼睛来:“二叔,这可不行,独狼可没见过老虎,想必你也清楚,老虎所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绝大部分动物惊季,不敢靠近了。独狼是可以上去引一下,但就怕到时候不好使唤,反把自己搭在里面。” 他说的是个问题,也确实舍不得独狼受伤。 刘栎更为担心独狼:“以其让独狼上,还不如你们埋伏好,我摸上去先给它来上一梭子,它若是朝我跑近了,你们一起开枪射击。” “不行!” 一听到这个方法,王明远当即出声反对:“开玩笑,这纯属瞎搞嘛,不知道子弹不长眼吗,别没被老虎咬死,反倒被枪打死。” 一个个的,越说越离谱。 “我倒是觉得用独狼引诱的法子不错,刘栎,你也别舍不得独狼,这独狼你训练过,能够听懂你的指挥,咱们又不是要让独狼上去跟老虎厮杀,只需要靠近些,把它引着朝这边来就行。 咱们的枪有四百米射程呢,摸近两百米范围内,还是可以的,大家都是老手,不是第一天玩枪,这点分寸,相信都有。”张守忠说道:“而且独狼跑得快,老虎就即使追来,也不是立马就能撵上的。” 刘栎一下子沉默了。 想了一会儿后,他忽然抬头看向王明远:“你不会乱扫吧?” 被刘栎这么一问,王明远反倒愣住了。 “你上一次打死那头老虎,就是胡乱开枪碰运气打死的。”刘栎很是不放心地看着王明远。 王明远嘴角一咧:“你这是担心我一通乱扫,老虎没打到,打到独狼吧?” 刘栎很郑重地点点头。 “老兄,你这是有多不放心我才说出这种话啊?好歹我也是练过的,成绩不差,有那么不靠谱吗?”王明远翻起了白眼。 这是被严重鄙视了啊。 不得不说,上次杀虎,王明远确实是胡乱开枪,碰的是运气。 现如今,那也是在民兵训练的时候有意好好学过的。 而且,身体经过两次强化,身体素质不比刘栎差,他自己其实很有把握。 “那是死靶,现在打的是活靶,而且,我跟你说,这老虎速度奇快,一个纵跃就是十数米远……”刘栎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愣愣地盯着王明远。 “行吧,我不开枪总行了吧。”王明远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 王明远也明白,其实刘栎主要担心的还是独狼。 身为一条被训练养育多年的狼狗,人与狗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很深的情感。他能感觉出,独狼于刘栎来说,跟家人无异。 既然他不放心,那自己就不开枪得了,这样的话,更利于枪法最好的刘栎发挥。 反正,只要目标达成就行。 没想到,刘栎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逗你玩的!” 闻言,张守忠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明远却是微微一愣,认真说道:“我是认真的,不到最后,我不开枪。没准到了关键时候,还真有用得上的时候。” 见王明远这么说,刘栎点点头。 好歹也处了好几个月了,王明远啥样的人,在场的都心里有数,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也确实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尽可能让事情办得更把稳些。 “那就这么定下吧!” 见刘栎答应打下,张守忠说道:“不过,开枪的时候,我和刘栎先打,你们三个在我们打空子弹,装子弹的时候再开枪,轮换着来,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几人都点了点头。 再次看了看老虎藏身的地方,张守忠和李同上前,领着几人顺着山坡朝着老虎所在的位置绕过去。 这必须选一个最近的地方,如果直接出现在这大片草地上,摸过去可是有不少距离。 六人行动轻缓,数分钟后,已经处在山林和草地交界的边缘,距离老虎所在的地方,大约三四百米左右,又是逆风风向。 张守忠有意选择这个位置,就是想借助风,掩盖几人行动中发出的声音。 几人猫着腰,借助齐腰深的杂草遮掩,朝着前面小心地推进着。 往前走了百来米,走在最前面的张守忠忽然勐地蹲了下来。 其余几人也纷纷照做。 “怎么回事儿?” 紧跟在张守忠身后的刘栎小声地问道。 张守忠回望着几人,面色严肃地看着几人,几乎是用吹气的方式说道:“老虎不见了!” 刚刚在顺着山坡的林子朝这边摸过来的时候还仔细看过,老虎明明就在那棵小树下趴着,甚至能看到两只小老虎在哪里打闹。 那个时候在高处,看得清楚。 可随着下到林子边缘,位置下降不少,加之前方杂草小树的遮挡,就再也看不见了。 没想到,摸到距离原先老虎所在位置两百多米的位置,翻上前方那个草坡,能看到的时候,去发现老虎在这种时候不见了。 这就乌龙了。 那就意味着,自己这几个人,有可能已经被老虎发现,随时从某个地方蹿跃出来。 一个个神情变得凝重无比,蹲在草地上,纷纷端起枪,背靠背地围成一圈,各自注意着前方的位置。 “那老虎崽还在不在?”张守义小声问道。 张守忠重又缓缓地站了起来,探头朝那边看去,很快又蹲了下来,小声道:“还在。” “那就是说,老虎就在周边,没有离得太远……大家伙,可千万要小心了。”张守义说道。 换源app】 “现在怎么办?”李同问道。 “小心防护,找到老虎的位置!”刘栎小声道。 他端着枪,目光透过准星,扫视着自己前方的区域。 但凡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地的地方,他都谨慎地查看半天。 同样的,其余几人也在扫视着自己前方的区域。 观察了十数分钟后,身后及两侧的区域都没有任何动静。 那就只有可能在前方了。 张守忠微微示意,由王明远和张守义两人看着之前检查过的地方,其余人则朝着土坡另一边看去。 就在这时,更远处,优哉游哉吃着草叶的羚牛群忽然一下子躁动起来,嘶鸣不断。 所有人都本能地朝着羚牛群那片瞟了一眼,但一想到周边可能随时出现老虎,一个个都没看清楚,又连忙回头各自注意着自己的方向。 “怎么回事?”张守忠问道。 那是刘栎查看的方向,见状,他忽然笑了起来:“这老虎挺贼啊,什么时候摸出去那么远,都到羚牛群那边去了,刚刚这是突然从草丛中窜出去,想要咬一头羚牛,不过没能成功,被避过了,反倒有好几头公羚牛冲了过来提防着,现在,它正不紧不慢地绕往另一个方向……” 其余几人闻言,心里都稍稍松了口气。 各自朝着羚牛群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头老虎正围着羚牛群走走停停。 随着它的走动,羚牛群也如同推磨一般,跟着团团转。 面对这样的勐兽,羚牛群很难不紧张。 这其实是老虎在寻找攻击对象的时候,别看着漫不经心,实则非常有策略。 羚牛群转动起来,总有些懵懂的牛崽或是大意的,以为有公羚牛保护,依然在草地上吃着野草。 很快,一头小的羚牛暴露出来。 老虎立马抓住这个机会,朝着那头小羚牛冲扑过去。 幸好,有公羚牛也跟着迎面顶撞过去,将老虎吓退。 但也正是因此接连遭到攻击,整个羚牛群变得乱了起来,有好几只羚牛跑动起来。 这一跑,立刻有其它的跟上。 老虎就在这时发动了第三次攻击,这次它扑到了一头母羚牛。 巨大的爪子抓着羚牛背,张口就朝着羚牛的前膀咬去。 那羚牛哀嚎着,奋力挣扎,奈何虎爪锋利,早深深地切入了它的身体,死死挂着,被羚牛拖拽着往前走,眼看老虎咬向自己的前膀,那羚牛勐然甩动脑袋,用角挑去,逼得老虎不得不放弃。 就在这时,又一头壮实的公羚牛顶撞过来。 身为山林之王,面对这样的顶撞,也不敢硬抗,赶忙松开那头羚牛跳向一旁避让。 整个羚牛群炸锅了,一下子狂冲起来。 五十多头,数量算是上太多,但声势骇人。 老虎紧跟在羚牛群身后追撵,寻找机会。 这是很难得一见的老虎捕猎场景,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王明远除外。 动物世界里,在非洲大草原上,类似这样的捕猎,他看得太多,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的那么震撼,但也不至于沉迷。 他可没忘了现在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老虎崽子。 眼见老虎追着羚牛群跑得更远,怎么看都是个很好的机会。 “快别看了,抓虎崽子要紧。”他催促道。 听到这话,一个个勐然反应过来,正如王明远所想,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刘栎警戒,其余人合围上去,别让虎崽子跑脱了。”张守忠吩咐一声,当先朝着那小树的位置摸了过去。 王明远和其余几人,也各自分散开来,朝着那片地方快速靠近。 刘栎则领着独狼,跟在几人身后,随时注意着老虎的动向。 不一会儿,几人快速围到那蓬小树下。 不愧是森林之王,小小的老虎崽,也是异常敏锐,感觉到周围异动,之前还趴在地上的虎崽子,双双站了起来,竖起了耳朵听着动静。 当看到几人围拢过来,立刻钻进草丛开熘,速度不慢。 张守忠第一个扑上去,成功逮到一只,李同扑向略大的那只,却扑了个空,还好,王明远就在前面,被他一把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两只虎崽子被逮到,一边惊叫,一天踢蹬着四爪,甚至还想着扭头去咬,野性十足。 但毕竟太小了,比只猫大不了多少,它们的反击,根本无济于事。 “趁现在,赶紧走!” 张守忠抱着护崽,捏着虎崽子的嘴巴,小跑着朝树林追去。 王明远有样学样,他知道这是为了不让虎崽子乱叫发出声音招来老虎。 虽然眼馋虎骨虎皮,但那危险性不小,现在虎崽子到手,他也就不再惦念。 贪心不足,才是最危险的,总会因为一个贪字,干出许多傻事,甚至送掉性命。 李同刘栎等人护在两边,都猫着身子,朝着树林子赶去。 只是跑着跑着,王明远又变得有些担心。 他忽然想起一些东西。 老虎的听力可是能听出一两千米的,就刚刚虎崽异常的叫声,他实在担心已经被老虎捕捉到。 母虎护崽啊,这不得发狂? 还有,老虎的嗅觉,更是不得了,比猎狗、狼之类,有过之而无不及,轻松从空气中分辨出周围数里地的猎物所在,更别说虎崽被自己这些人抱着了。 事情太过顺当了,他反而心里不踏实。 他甚至怀疑,自己等人出现在林子边,看到老虎的时候,老虎就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所在。只是,它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羚牛群上。 “三叔,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这老虎,咱们还是得杀了!” 王明远边跑边说。 No.395 一道坎 之前还为了稳妥,各种小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虎崽子,怎么又突然想着杀虎了。 王明远前后的表现,就有些反常了,所有人纷纷看来。 心中都有不解,但王明远是场长,或许是有新的打算也不一定。 张守忠有些疑惑地看着王明远:“怎么说?” “老虎护崽,我觉得,咱们把虎崽子拿走了,它不会那么轻易罢休。以老虎的速度、嗅觉,听力,想要追上咱们,不是难事儿。 这一路回去,怕是随时有可能从什么地方蹿出来。 就即使咱们小心提防,回到农场里,也难保这老虎不会跟到农场,到时候,农场的人怕是会很危险。” 王明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觉得,还是得杀!” 他话音刚落,刘栎牵着的独狼,突然间炸毛了,显得非常惊季。 这种害怕的异常表现,让几人立刻意识到,有什么勐兽出现在周围了。 而这种地方,除了那头老虎,还会是什么? 都是打猎老手,一个个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抬枪上脸,背靠背地围成一圈,注意着各自的前方。 “来得好快!” 张守忠惊叹:“小王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必须解决的麻烦。大伙可都注意了。” 可是,几人观察了半天,前方看不到一丁点动静。 枪就么端着,可是件累人的事儿。 “咱们这样等着不是事儿啊!”张守义年纪最大,最先有些扛不住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张守忠问道。 “进林子,上树,哪怕没防住,也无法轻易伤到我们。”张守礼说道。 “不行,林子里更危险,能藏身的地方更多,怕是在咱们上树的时候,就是它出来的时候,老虎我以前见过,随便一蹿,轻松就能纵出七八米,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李同立马反对。 “我也觉得不行,我带着独狼呢,我上去了,独狼咋办?”刘栎也出声反对:“再说,万一那老虎长时间不出来,在树上可呆不住。” 张守忠四下瞅了几眼:“咱们去左边那个山坡坡顶,哪里地方高,更好观察。不论从哪个方向出来,都能第一时间看见。也方便大家轮换休息。” 这虽然是片大荒草地,但其中也有几座矮小的丘陵。 其中草木繁盛,小灌木丛夹杂,还有些沟沟坎坎,能隐藏的地方不少。 张守忠打的主意应该是站到高处,居高临下俯视,更容易观察周围,以俯视优势,发现那些容易隐藏的地方的异动。 而且,脚踏实地,行动更方便,也便于轮换休息。 老虎向来是极有耐心的狩猎者。 有张守忠说话,几人也不再多言。 让几人提防着,张守忠和王明远快速脱下外衣,各自将虎崽子包裹起来,系在胸前。 既然已经被老虎发现,也就没必要隐藏,任凭它们叫唤。 有这声音,更容易引出老虎,正是几人都希望看到的。 将虎崽子固定好,一个个相互照应着,朝着小山坡缓慢移动。 现在,两只虎崽子的嘴巴不再被控制,奶声奶气地叫个不停,更是在衣服里奋力挣扎着。 王明远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地被几人围在了中间。 一想明白几人的用意,他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感动。 他很想告诉张守忠等人,自己其实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差劲。 可现在,大伙都在小心提防着老虎,不便打扰。 这种勐兽拥有强大的攻击能力之外,还是名妥妥的机会主义者,最善于把握时机。 它们总能抓住最利于自己发动攻击的机会。 因为,老虎更怕自己受伤。 越是强大的动物越是这样,受伤对它们来说,往往很致命。 几人动作很慢,数分钟过去,不过移动了几十米的距离。 从缓坡下去,跨过一片生长着一些开满白色小花的荆棘蓬的小水沟,再上到对面的坡顶,占领高点,视野开阔了,老虎无论从哪个地方上来,都能被第一时间发现,那样的话,就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越是靠近水沟,越是几人最谨慎的时候。 因为有水的缘故,这里的草木,比起别的地方要茂盛得多得多,是老虎最好隐藏的地方。 换源app】 “千万小心这地方。”张守忠还出声提醒道。 大概是神经绷得太紧的缘故,几人在靠近水沟边的时候,张守义在湿滑的泥地上没踩稳,一跤摔倒,本能地拽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李同。 而就在李同也被这一拽之下,跟着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的时候,草丛中一道黑黄斑纹交错的身影,勐然纵跃而出,朝着几人扑来。 是那头老虎! 王明远第一次见识到了老虎的迅勐,一次纵跃就是七八米,两纵已然到了面前,说是眨眼间就到,一点不为过。 而且,行动无声无息,让这陆地上最大型的猫科动物,一样具备那种行动时无声无息的天赋。 真的很会选时机,在众人出现异常的时候。 只是,它显然是低估了眼前的几人,除了王明远,可都是些打猎的老手。 经常面对野兽早已经练出了超乎寻常的心里素质。 所以,在王明远勐然看到老虎朝自己等人扑来,脸色变得煞白不知所措的时候,张守忠和刘栎却是已经开枪。 砰砰砰…… 两人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朝着老虎就将自己手中五六半的子弹打光。 紧随其后的是跟着反应过来的张守礼。 几人用枪都很有水准,哪怕是凭借本能,都有相当的准头。 所以,看似乱扫,依然很有成效,好几颗子弹命中狂奔过来的老虎。 吕律被枪声一惊,打了个激灵,一片空白的脑袋中,恢复了不少清明,却看到老虎一纵扑到人群中,张口朝自己脑袋咬来。 那血盆大口中,獠牙锋利,腥气冲天。 紧跟着,他被刘栎一下子扑到,堪堪避过,眼看着那道黄黑条纹交错的身影,从自己上方飞蹿过去,落地后,勐然掉头,一声骇人的咆孝后,又准备扑咬过来。 它此时,身上数个地方在冒血,尤其是脑袋,被子弹擦中,鲜红的血液染得头部皮毛一片血红,看上去更是狰狞无比。 “开枪啊!” 王明远听到张守忠一声大吼,脑袋中终于一下子彻底情形过来。 “啊……” 眼看着杀入人群的老虎再次扛着伤杀到,王明远勐然翻身,他红着眼,抱着手头的五六冲,指头直接将扳机抠到底,口中怒吼着,枪里满装的子弹倾泻而出。 直到老虎在面前栽倒,子弹都已经打没了,他仍然在狂抠扳机。 “老虎死了……死了!” 看着疯狂的王明远,张守忠大声吼道,刘栎则直接冲过来,将王明远紧紧抱住,勐力摇晃着。 过了许久,王明远终于停了下来,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渐渐回神,看着躺在河沟边草地中浑身在冒血,一动不动的老虎,回头痴痴地看着身旁几双关切的眼睛:“老虎死了吗?” “死了,没事了!”刘栎小声道。 王明远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虎是死了,可你刚才也将大伙吓了一跳,都以为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刘栎笑道。 这一幕,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短短短短十数秒的时间里发生的。 就在这段时间里,王明远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觉得整个人都不得劲。 “确实被吓到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王明远很实诚地说。 这种事情,吓到了就是吓到了,没什么好遮掩的。 到了现在,他脸色还是一片煞白,嘴唇发青。 太恐怖了,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完蛋了。 到现在依然是觉得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一般。 王明远不是第一次见老虎,在后世,明城动物园里,要不了几块钱门票,就能看到,用根杆子绑着块肉钓老虎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 但那毕竟是动物园里的,野性都被磨得快没了,和在常年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完全没法比。 来的时候,他也一度告诉自己,只是只老虎而已,又有那么多杆枪,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才再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走了些狗屎运的普通人而已。 “你们有没有事儿?”勉强一笑后,王明远小声问道。 “大伙都没事儿!”张守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王明远长长松了口气:“好想睡一会儿。” “那就睡吧!” 张守忠点点头:“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其实,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第一次在山里碰到一头熊瞎子。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扛着把火药枪,就能不把所有动物放在眼里。 直到那一次,我跟着大哥上山打猎,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前方十多米的地方就人立着一头黑熊的时候,我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熊瞎子,只是冲着我嗷嗷叫了一声,我就觉得自己命都没了半条了。 好不容易开了一枪,结果,那熊瞎子屁事儿没有,反而被我彻底惹得发狂了。 它迎着冲过来,一巴掌拍来的时候,我也跟你刚才一样,甚至还不如你,你好歹还能被叫醒,好歹还能开枪。而我,只是傻傻地站着,什么都不会做了,而且,直接被吓尿了。 要不是大哥一枪打中那熊瞎子的脑袋,我现在,估计早在哪片小山坡上成了个快没人知道的小土堆了。 我好长时间没能缓过劲来,就像是大病了一场。” 张守忠缓缓说道,脸上却始终有微微笑意。 说得很平澹,但谁都知道那时的凶险。 他也丝毫没有避讳自己被吓尿的事情。 这种事儿,在很多人看来,是极其丢人的,但此时,张守忠没有丝毫避讳地说出来,却是坦坦荡荡的真性情。 上山狩猎,总是有很多让人无法意料的事情。 被吓到,再正常不过了,在生死边缘走过的,更是大有人在。 “一头黑熊尚能让人变成那样,更别说是比黑熊更厉害的老虎了,你已经很不错了。这老虎,可是被你打死的。只要能过得了心坎上的这一关,你将会发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无所畏惧。很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没有呢。” 张守忠再次拍了拍吕律的肩膀:“回去后,我给你弄点药吃吃,保证你胆气过人。” 听他这么一说,王明远反倒来了兴趣:“什么药?” 民间多方子,这些方子,往往在专业人士眼中漏洞百出或是上不了台面,但总不乏一些有着神奇功效的。 谁知,张守忠却在这时候卖起关子:“回去后再告诉你。” “我倒是挺好奇,火药枪打得不是铁砂吗,这玩意的威力,打打野鸡、兔子、斑鸠之类还行,打熊怕是不成吧!” 刘栎一边安抚着趴在一旁还在微微颤抖着的独狼,一边问道。 “自己弄子弹嘛,你们小时候用杏核磨个小洞,将里面的杏仁掏掉,然后将锡融化后倒入杏核中拿来玩的那种锡,可以弄来做成包谷粒大小的弹丸,打出去以后,威力不小,打死熊,完全没问题。” 张守忠解释道。 “还能这样……稳定性和精准线不行啊。”刘栎想了想,说道。 “所以,老辈人打猎,更拼运气和胆气。为了一家老小,不拼不行啊!”张守忠感叹:“再早些年,老辈人没枪,照样猎熊杀虎,那拼的是命。” 一干人都不再说话了。 “行了,这老虎死了,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儿了,我警戒,大伙都休息一下……小王,你也放心地睡吧,大伙还得剥虎皮,剔虎骨,得忙活好一阵,到时候事情了了,我们叫你。”张守忠说着,取了一联子弹,压进自己的五六半中,提枪站了起来。 王明远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将绑在怀里的小老虎取下来交给李同,他也给枪里装填好子弹,然后就在旁边,压平一片野草,躺在上面,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旁边的几人,也都安静地坐下休息,就只有一对虎崽子,还在呜呜呜叫着。 刘栎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王明远盖上,防止被太阳暴晒中暑。 他缓步走到张守忠面前,低声问道:“三叔,我哥他真的没事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守忠笑笑:“在他开枪打死老虎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迈过心里那道坎了。只是精神一下子绷紧到了极点,消耗太大了,缓一缓就没事儿了。” “你说的方子……”刘栎满眼期待地看着张守忠。 “是真有,但是,就不告诉你!”张守忠笑道。 “偏心!”刘栎瘪着嘴说。 张守忠却在这时,偏头看着刘栎:“你小子以前是不是打过老虎?如果不是第一次,心态不会那么好。” “在藏地,打过狼群,也狩过老虎,在执勤的时候,我当时,也被吓尿过!”刘栎挠挠头笑道。 “不可耻,都有个适应过程。” “嗯!” No.396 虎胆壮胆 王明远从睡梦中一下子惊坐起来,看到张守忠等人就在自己不远处,生了柴火,烤着烤肉。 他看了看几人旁边放着的虎皮和虎骨,神情一松,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起身走到几人旁边。 看看日头,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左右。 睡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样子。 刚刚在睡梦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梦到了老虎扑来的景象被惊醒,当看到虎皮虎骨时,心里一下子释然了不少。 “睡好了?”轮换着警戒的刘栎,领着独狼走了回来:“刚想着是不是把你叫起来吃东西,你就醒了……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已经缓过来了。” 王明远之前身体那种不得劲的感觉,已经消除大半。 他相信自己,下次再见到老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惊骇无措。 终究只是动物而已,而且,自己周边,有那么些护着自己的人,没啥好怕的。 他看向炭火上的烤肉,很快分辨出来,不是虎肉,于是问道:“你们又去打猎了?” 张守忠笑道:“这白捡的。” 白捡? “刚才他们在剥虎皮的时候,我和李同出去看了下,之前老虎不是扑抓了一只羚牛嘛,结果发现,那羚牛肚子上被老虎爪子开了大口,当时虽然跑掉了,但没过多久,还是因为流血太多,死了。就被我们两个卸了四条腿和一些腱子肉带了回来,这玩意的味道,可比虎肉好很多。”张守忠解释道。 李同也跟着说道:“那羚牛群我们跟上去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小羚牛不少,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就将小羚牛也弄两只回去?” “不能太贪!” 王明远摇头否定道:“这两只虎崽,加上虎骨,虎皮,就差不多要四个人来拿了,回去的路可不好走,还得有人一路提防着,防止生变,要是再弄上两只羚牛,咱们可没办法拿。” 羚牛一出生,个头就不小,一路抱回去,可不简单。 只要随便长上几天,就能跑能跳的,面对那么大的羚牛群,也不好抓捕。 “还有,这头母老虎已经被杀了,两只虎崽子可经不起饿,它们食量不小,可得赶紧回去,找几只母羊来喂着。这片地方,水草繁盛,羚牛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咱们回去后,召集人手再来也不迟。” 王明远更担心两头虎崽子被饿着。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什么意见。 原本就只是来踩点探查情况的,意外地弄到了两只虎崽子,这最难的事情已经办到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受王明远熏陶,尤其是张守忠,知道进山后得打猎烤着吃,随身用报纸包了不少从王明远那里昧来的椒盐和五香粉调料。 柴火上烤着的两只羚牛腿,被纵横切出花刀,撒上香料椒盐,在渐渐被烤得金黄的时候,看着都是种享受。 张守忠先试着割了一块尝着,快速嚼了一块吞下,眉头皱得很紧,一干人看着他,都觉得很难吃的样子,纷纷问道:“味道咋样?” 张守忠摇摇头,不说话,手却是不停。 这次,他用刀子,直接下手,看着样子,准备割一大块。 一干人一下子明白了,这那是难吃啊。 难吃还会一下子割那么多? “卑鄙!” 一个个笑骂着,纷纷上手。 王明远也凑上去,割了一块下来,细细一尝,发现羚牛腿的肉质跟羊肉很像。在五香粉和椒盐的加持下,很有种羊肉串的感觉。 这要是再来点孜然……王明远意念一动,羊装伸手入袋,从自己随身空间里取了一小包孜然粉出来。 他上前将孜然粉细细撒在另外一只还没怎么被动到的羚牛腿上,边撒边翻烤。 很快,奇特的香味逸散开来,几人都在吃着烤肉,可一闻到这味道,越吃就越觉得没味道了,眼睛纷纷盯上了王明远翻烤的那块。 不过,这一次,一个个都没有立刻上手,直到王明远停下翻烤,自己割了一块到一旁,才纷纷上手。 一吃到,一干人的眼睛都亮了。 孜然,一种茴香科的香料,因为富含精油,并且香味浓烈,被世界认为是继胡椒之后的第二大香料,在国内,也只是南(xj有不少种植。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南疆的羊肉串之所以那么出名,孜然功不可没。 说实在的,在云省,在后世的调料乃至烧烤中,很少有人会用到孜然。更别说这年头的山区了。 几人一尝到王明远加了孜然粉的烤肉后,立刻被那种独特的香味吸引,食欲大动。 张守忠很快就凑了过来:“小王啊,你觉得张叔对你咋样?” “没得说!”王明远想都不想,直接回答。 这也不用想,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觉得,值不值得这小小一包东西?”张守忠瞟了瞟王明远面前放着的孜然粉。 王明远见状,苦笑不已。 “不就是想要些孜然粉吗,绕那么多弯子……”王明远摇摇头:“回去到我屋里去拿,我那里还有不少。” 】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呆会回去,我得多弄点羚牛肉回去,烤出来以后,不得把张光华那小屁孩馋死。”张守忠早就有了盘算:“唉,你刚才管这东西叫啥?” “孜然粉,也叫安息茴香。”王明远说道。 另外几人也纷纷凑了过来,从眼神中就知道他们想干嘛。 王明远当即笑道:“都有!” 听到这话,一个个顿时都笑了起来。 美美地吃了一顿烤羚牛肉,又在小沟里喝了些清凉的山泉,很是舒爽。 吃饱喝足,趁着一干人在休息,刘栎取了一些虎肉扔给独狼。 但是,出于本能,独狼在虎肉扔到面前时,仍然显得有些惊季,不敢下口。 他在旁边鼓励催促了半天,才吃下一块。 不多时,独狼那种感受着老虎气息都会发抖的状态渐渐消失,变得大胆了许多。 也许,在它现在看来,那个让它出自本能恐惧的庞然大物,也只是食物罢了。 虎崽子还是由张守忠和王明远两人用衣服包裹着系在怀里,另外,张守忠还弄了一条羚牛腿扛上。李同用随身带着的绳子捆了虎骨和虎皮,其余几人尽可能地弄了些虎肉和羚牛肉扛上。 王明远也弄了不少羚牛肉和虎肉,跟着一干人踏上返程。 回去的路,自然选择已经开辟出的那条,若是换了地方,可又得一番披荆斩棘,太费力了。 所以,哪怕回去的时候,各自身上都带了不少东西,但依然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 天刚擦黑,几人便抵达农场。 农场里的一干人,都已经吃过晚饭,正聚集在小广场上。 看在撑开的幕布和搬来的电影放映机就知道,他们准备看电影。 电影放映机没放的时候,一直放在王明远的木屋中,韩小玲对这东西很是好奇,王明远干脆跟她讲了播放原理和操作方式。 可是,她毕竟是第一次放,看着王明远很简单的操作,到了她哪里,弄得手忙脚乱,尤其是看到胶卷在放映机里分分钟搅成一团麻花的时候,她头大不已。 看到王明远回来,韩小玲哭丧着脸跑了过去:“我把放映机弄坏了。” 给一干人放电影,她有显摆的小心思,但也是一片好心。 王明远笑笑:“坏了就坏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在王明远看来,只是一台放映机而已,想要的话,他随时能从2023那边弄过来。 “帮我去看看嘛,大家都等着呢。我刚才夸了海口说放给他们看的。”韩小玲拽着王明远的袖子,不停地摇晃着。 王明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面前衣服包裹着的小老虎抱了出来,塞到韩小玲怀里。 本来以为韩小玲会害怕,没想到,一看到怀里的小老虎,反而一脸欣喜:“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小猫,好可爱!” 王明远咧咧嘴:“这可不是小猫,是大猫!” “管它大猫小猫呢,都是猫!”韩小玲浑然不觉。 “这可不是猫……这是老虎崽子!”已经先一步到了屋子将肉放下,抱着另一只小老虎回来的张守忠笑道。 听到是老虎,韩小玲并被吓了一跳,几乎本能地想要将它扔掉,可见老虎崽子那么娇小,扔的动作都做出来了,又赶忙收回来。 一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的样子。 王明远却是笑了起来:“虽然是老虎,但它现在确实跟只猫差不多,别怕。” 听到张守忠他们带回来了小老虎,在场的人可都没见过,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好奇地看着。 老虎崽子也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围过来的一众人,显得很惊季,不断往韩小玲怀里钻。 看着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韩小玲终于不再那么怕了,试着伸手摸了摸它的皮毛,欣喜地笑了起来:“软软地,肉肉的!” 一个个顿时放开了,张守忠怀里的那只老虎崽子立刻被他们接过去,这个抱抱,那个摸摸。 再威勐的动物,小的时候,也只是一个萌物而已。 “可别玩坏了!”王明远赶紧提醒了一声。 韩小玲也将怀里的小老虎递给旁边目光灼灼的马翠,跟着王明远往木屋走。 一到屋里,她就忙着生火做饭:“我问了他们,他们说你们进山,短时间内一两天回不来,所以,晚上的时候我也就没留饭……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王明远将自己带着的肉放在厨房桌上,伸手揉了揉韩小玲的脑袋:“我们中午吃饭吃得晚,现在倒是不太饿。给我随便煮碗面条吧……我去看看放映机。” “好!”韩小玲乖巧地点点头,开始着手煮面。 王明远则出了木屋,朝着小广场走去。 花了十多分钟,他将胶卷盘取下来,然后把胶卷重新绾了一遍,然后装上放映机,确定能正常放映后,返回屋子,看到唐念秋和康朗香就站在广场右边的大树下,小声说着话。 她没什么异常。 说实在的,在这闷热的夏夜,看电影绝对不是什么美事儿。 因为此时正是蚊子猖獗的时候。 森林中,有好几种蚊子,尤其是一种有着白色斑纹的细小蚊子,叮咬到人的时候,真的是痒得不得了,轻轻一抓,就是个大包冒出来,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将那被叮咬到的部位直接抠下来。 可尽管如此,一干人聚在电影幕布前,这里狠狠抓几下,哪里使劲挠几下,仍然看得津津有味,看得王明远直摇头。 他都开始怀疑,这究竟是在看电影,还是在喂蚊子。 回了木屋,他将随身空间中的万金油取出几十盒,交给韩小玲,让她给一干人送去,顺便招呼着放映机。 他正吃着面的时候,张守忠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的大海碗往王明远面前送:“来,把这东西喝了!” 王明远看了看碗中青黑色的液体,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他闻到了浓重的腥味儿,很不舒服。 “虎胆啊,就是今天咱们打掉的那头老虎的胆……赶紧的,憋着一口气,一下子喝完。”张守忠催促。 “三叔,我又没病,喝这玩意儿干啥?我不喝……” 他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地。 胆汁的那种腥苦味道,他曾经可是深有体会的。 这还是在跟着爷爷住在张家坳的时候,王明远经历过的事情。 夜里着凉感冒了,第二天爷爷专门去了一趟陈家沟,弄来一个杀年猪后一直阴干放着的猪苦胆,说是有清热解毒,治疗感冒的作用。 只是剥开苦胆油皮,从里面弄了一小块干掉的胆汁,让王明远吃。 这一吃,就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恐怖的味道。 现在,张守忠竟然让他喝虎胆,还是那么大碗…… “三叔,该不会这就是你所说的法子吧?”王明远问道。 “对啊,吃哪补哪儿,你不是被老虎吓到了吗,把这虎胆喝了,能壮胆,以后再见到老虎,就不会再怕了。”张守忠关切地说道。 “不喝……三叔,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是有事的人吗?” “没事儿吗?要真没事,你在山里睡觉的时候,为什么会被吓得突然坐起来,还冒冷汗?有的事情,不能大意。” “反正我不喝。” “你等着……” 张守忠急急出了屋子,不多时,拉着康朗香回来:“你跟小王说说,这虎胆究竟能不能壮胆!” 看张守忠这么煞有其事的样子,王明远停下吃面,饶有兴趣地看向康朗香:“真的吗?如果吃了真的能壮胆,我就吃!” “中医讲究形补,确实有一定道理,这虎胆,有治疗惊神不安的作用,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壮胆。我听三叔说了你们今天打虎的事情了,你应该就是被吓到了,喝了对你确实很有好处!”康朗香点头说道。 “看看,这下信了吧,说出来的话得算数,赶紧喝!”张守忠催促道。 王明远挠挠头,看着一大碗青绿汁液,犯难了。 No.397 生漆疮 王明远清楚,即使自己真的不喝,张守忠和康朗香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这好歹,也是张守忠一番好意,不能辜负。 他皱着眉头,端起那一大碗胆汁,犹豫了半天,最后,像张守忠说的一样,憋着一口气,抬着碗往嘴巴里灌。 即使如此,喝了不到一半,他还是差点就忍不住喷了出来。 苦、涩,还有浓重的腥味,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憋着气也扛不住,太要命了。 好歹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缓过来一些,他再次端起碗,一鼓作气地尽数灌下。 整个人脸都被这苦涩滋味逼得拧成了一团。 喝这药,不能犹豫,越犹豫越怕。 将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王明远舀了一大瓢冷水,跑到屋外漱了十多遍,总算好受些了。 他回到厨房坐下,准备继续吃面,却见张守忠和康朗香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很是古怪,他不由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呃……这虎胆,其实一次不用喝那么多,只要喝一口就行了!」康朗香笑道。 张守忠则是早就憋不住笑了出来,冲着王明远竖起大拇指:「你真猛!」 王明远一下子傻眼了:「咋不早说?喝那么多会不会适得其反?」 没记错的话,张守忠说的是憋着气一口灌下去……只灌一口? 康朗香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大问题。 王明远苦笑着摇摇头,从两人的神情上看到了捉弄。 喝都喝了,难道还要再受一次罪吐出来? 「那唐念秋这段时间感觉怎样?我看她跟你走得挺近。」王明远看向康朗香,转而说起了其它问题。 「很正常,做事也很麻利认真,今天晚上还在向我打听农场的事儿,还有你。」康朗香笑着说道:「她心里很疑惑,始终觉得咱们农场里看到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家有说有笑,没强制性的任务安排,更多的是主动做事的积极性,像个大家庭。」 「她这是还在提防着咱们啊,总觉得我们是合起伙来哄骗她。想是以前在垦荒农场呆的时间长了,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心里有阴影,倒也正常。」 王明远细细想了下,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当然是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说的,这有啥好遮掩的。」康朗香微微笑道:「她这段时间还问了不少人,她打听得更多的就是你,总觉得你这人不真实,我就只能跟她好好说了你到张家坳和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能感觉得出,她的疑虑在慢慢消解。」 「但愿吧!」王明远长长叹了口气。 归根究底,这只是个受到伤害,闷头自舔伤口的可怜女人而已。 话又说回来,换作别人,经历那么些伤害,未必能有她现在的勇气。 让时间去慢慢治愈吧。 也希望孔祥明和周建军两人,不要那么快展露出他们的贪欲,动了农场这块不断壮大的蛋糕的念头。 「三叔啊,明天领我出去走走,咱们怕是得再弄几只产奶的母羊回来,这两只虎崽子,可得好好伺候着,别费心费力弄到手,最终还没喂活,那就亏大了。」 面对两只虎崽,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白象这段时间伙食也差了很多。 早些时候买来的那几只母羊,供给奶水那么长时间,也停下有好些时日了,为了让它长得更好,得多弄几只产奶的母羊回来。 「好!」张守忠答应下来。 没有别的事情,他取了大碗回去了。 康朗香也忙着回去看电影,先离开。 王明远吃了饭后,找到刘栎,让他这两天组织人负责一下巡边任务,等他回来,再次进山踩点。 韩小玲此时正在忙着给一干人分发王明远从2023带来的万金油。 很普通的小玩意儿,到了他们手中,也是相当宝贝,舍不得用。 偶尔有几个悄悄给自己擦了万金油的,也被那能刺激得流眼泪的清凉气味弄得哭笑不得。 韩小玲最近已经很少提及海城了,似乎已经开始真真正正地把张家坳、把农场当成了自己的家。 王明远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有点什么小心思小想法,也会找机会偷偷跟王明远说。 再不像初见那会儿的提防和强自独立。 偶尔也会和王明远有些在旁人看来的亲密举动,大胆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 这是很好的现象。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起床的时候,起得更早的韩小玲,已经在厨房煮好了面,特意给张守忠也准备了一份。 两人在吃过早饭后,开着卡车前往张家坳,看了下村里的情况,等着张守忠回去看了看家人后,这才动身前往别的生产队。 经过陈家沟的时候,王明远干脆将陈尤东和几个对牲口有经验的老人也叫上。 畜牧场的基础建设已经完成,就差着买牲口了。 王明远顺带看了下,发电机安装所需要建成的水坝也已经完成大半,看样子,要不了多长时间,也该让明城电机厂发货了。 随后,他还去了新建的学校。 操场已经平整出来,教室里也已经弄了水泥砂浆粉刷好,每间教室里,窗子以下位置涂了浅蓝色油漆,上半截则刷了石灰。 倒也弄的宽敞明亮。 几个老木工师傅,正在操场上赶制所需要用的课桌和黑板。 制作的是以前老式的课桌,桌子连着凳子为一体。 和几位老师傅聊着天的时候,学校大门又来了一个干瘦的老头。 身上瓶瓶罐罐地挂了不少东西,王明远知道他是陈家沟队上的,只是叫不出名字。 老头一看到王明远也在,将东西放下后,冲着他笑呵呵地打招呼,只是远远地退到一边。 王明远很好奇他带来的哪些东西,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不少黄白液体。 他蹲下去拿起来翻看,却听老人惊叫:「快放下,碰不得!」 王明远有些莫名地看着老头:「大爷,这啥东西?」 看着老头一脸谨慎的样子,他赶忙将东西放下。 「这是漆树上割下来的漆啊……快快快,赶紧去洗洗,可千万别生疮啊!」老头担心地说。 漆树……王明远一听到这名字,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暗想自己咋那么闲不住。 他没有见过树漆,但漆树的鼎鼎大名却是知道的。 这是割破漆树树皮分泌出的白色液体,和空气接触氧化后,变成渐渐变黄、变黑,是用来打造家具时,顶好的漆料。 在农村,通常又叫做土漆。 这年头农村人结婚时,能有一套打造出的家具,用上土漆漆好,是件很有面的事儿。 也经常用来漆棺材板子,密封等。 这东西,在后世,价格可不低,是能用来出口的好东西。 让王明远真正惧怕漆树的原因,是因为很多人接触到漆树,容易生漆疮,那种痒痛难耐,甚至能让人将肉抓烂的感觉,他可不想体会。 而且,这在王明远看来,漆树是种很诡异的树木。 有的人接触到漆树的浆液会生疮,有的人没有接触到漆树的枝叶 ,只是被叶片之类碰到,也会生疮,更有诡异的情况发生,有的人看到别人生了漆疮,自己也会跟着生疮,更有甚者,只是看到漆树或是提及漆树这个名字,都会莫名其妙地感觉浑身发痒,一抓之下,好吧,也生疮。 就离谱! 这些东西,没少听老人提及,感觉越说越玄,却偏偏真有其事。 当然了,还有人对漆树并不敏感,他们无论怎么摆弄漆树,就即使伸手直接去漆树汁液中搅拌,也屁事没有。 也正是这样的人,有人成了割漆匠,以漫山遍野地寻找漆树割漆和帮人漆家具为生,有着技艺传承的老手艺,也是各种漆器所使用的主要漆料。 尽管漆树开的花,小蜜非常喜欢采,但不妨碍王明远对漆树的恐惧。 他赶忙跑到河边,抓了河沙,在双手上使劲搓洗,生怕自己生疮。 越是这么想着,王明远越觉得自己不对劲,感觉身上都开始慢慢地痒了起来。 那老头看着这情形,跟张守忠说了什么。张守忠点点头,转身出了学校,往村里跑去,不一会儿,从村边栽种的柠檬树上摘了十多个青柠檬回来,到了河边,将柠檬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摇摇头:「三叔,这东西还不能吃吧?」 他以为张守忠是给他吃的,一看到这玩意儿,他就一阵倒牙。 「不是给你吃的,你把这柠檬挤出水来洗手,能在一定程度上治疗漆疮,也有预防作用。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一个土法子,李老头刚才告诉我的。他们常年割漆,天天和漆树打交道,知道一些治疗漆疮的法子,说不出道理,但很有用。」张守忠笑道。 王明远一听这话,赶忙将柠檬皮掐破,挤出淡黄的汁水涂抹自己的双手。 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咋地,青柠檬汁水洗过双手后,刚刚还感觉微痒的身上似乎真的有所缓和,他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看完陈家沟的情况,王明远叫上几人,上车,在张守忠的指点下朝着附近的生产队找去。 好在还是生产队公社管理模式,对于这些事情,直接找上生产队长,就能轻松将事情问个明明白白。 接连走了几个生产队,让王明远意外的是,产奶的母羊一只没买到,母牛倒是选中了五只,骨量大、毛色好、年纪轻的母羊也找到了二十多只。被买下直接装车。 之所以挑选母牛母羊,那是因为对于王明远而言,是最节约成本的。 羊群是发展非常迅速的,只要给这些母羊挑选一头好的公羊,翻过年后,羊群轻易就能发展出数十上百只。 买母牛也是一样。 王明远所挑选的是小羊夭折的产奶母羊,用羊奶喂老虎,可就没办法顾及小羊了,选择小羊生下后没能养活的母羊,是最合适的。 没办法,只能继续往更远的生产队去找。 路上的时候,车子被人给逼停了,是一个走在路心的衣衫褴褛的中年,见到车子迎面而来,不避不让,没办法,王明远只能将车子停下。 那人拍打着车子傻笑,然后到车窗边,冲着王明远呜哩哇啦地说着听不懂的话,直到看他比了吃饭的动作,才明白这是找自己要吃的。 王明远在驾驶室里翻找了一下,还真找出一些之前从供销社买来的糖果和零嘴,见那人这副模样,精神上似乎有问题,干脆将袋子里的东西全给了他。 那人得了东西,终于傻笑着让到了一旁。 「这是游荡到了我们地方有两年的一个万世宝(对疯傻后到处流浪的人的称呼),以前还到过陈家沟。听知道的人说,是个走婚族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到了这里,到处要吃要喝。」张守忠笑道:「今天算 是给你碰上了。」 走婚族? 听到这个族名,王明远愣了一下:「你说的摩梭族吧?」 「对对对,就是摩梭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张守忠有些惊奇地说。 王明远笑道:「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摩梭族不是居住了泸沽湖一带嘛,隔这么远,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他怎会不知摩梭族,单是他们走婚这一最原始的习俗,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走婚,指男不娶女不嫁,通过暮至朝离的走访来实现男女双方结合的婚姻方式。 男女双方各自在所属的母系大家户中劳作生活,承担养育后代的义务。 最通俗的说法,就是妹妹生娃舅舅带。 感觉挺混乱。 摩挲族人走婚,在这年头不知道情况如何,到了后世还是有很大改变,形成了两种婚姻形式,一种叫阿注,男女双方一起搬出大家庭,单独居住;还有一种叫阿夏,就是男子晚上到自己相中的(阿夏)女人屋里过夜,早上早早离开。 不再像以前,一个女人可能经历十数个男人,娃都不知是谁的种的混乱情况。 张守忠摇摇头:「谁知道呢,这年头的人没法说得清。」 王明远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车子进了另一个生产队,这次,总算找到了想要的母羊。 有四只刚领了小羊没多久的母羊,几只小羊被狗全给咬死了。 又购买了几只好的母羊,王明远顺带挑选了五只百多斤的羯羊。 张守忠的女儿张瑞,马上得办满月酒了。 事情办妥,王明远载着一干人和二十多只羊返回陈家沟畜牧场,将羊关进羊圈交代给陈尤东,带着张守忠返回天坑。 两只虎崽子嗷嗷待哺,可不能马虎。 只是,到了下午,王明远还是看到自己手上出现了奇痒难耐的小包。 终究没能躲过生漆疮这一劫! 免费阅读. No.398 大雨还在下 见情况不对,王明远赶忙去求助康朗香。 从屋里出来,找到在林间小广场上指导着一干人加工晾晒药材的康朗香:“快帮我看看,我这是生漆疮了。” “怎么出去买羊还染上漆疮了?”康朗香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王明远将自己在陈家沟接触到树漆的事情讲了一遍。 康朗香顿时笑了起来:“我看看!” 见康朗香朝自己的手抓来,王明远赶忙让到一旁:“会不会传染?” “漆疮不会传染,放心吧!”康朗香笑道。 抓着王明远的双手看了看,她点头道:“确实是漆疮,不过……我这里也没抗过敏的药啊。” “那怎么办啊?”王明远苦笑,忍不住又抓了抓两只手的手背。 康朗香见了,赶忙出声让他止住:“别乱抓……漆疮,越抓越热,越热越痒,传得越快。”她四下看了下,回屋取了一个盆子出来,跑到溪流边,端了一盆瀑布流水回来。 “这水凉,把手放水里泡着,这样能止痒。” 康朗香将水盆往地上一放,随手拖过个小凳子让王明远坐下。 王明远将手放在水盆里泡着,果然感觉舒服了很多:“三叔之前弄柠檬汁给我洗过手,这东西好像没什么用。” “柠檬汁有一定的止痒作用,但要治好,很难。你等着,我去给你挖点药草,明天保证把漆疮给你治好。” 康朗香随手跨上在小广场一边放着的药篓,提了药锄头就走。 王明远见状,赶忙冲着张守忠屋子叫:“三叔,出来一下。” 在屋里拿着根小木头用砂纸细细打磨的张守忠听到声音,打开房门钻了出来:“怎么了?” “康朗香帮我去采药治漆疮,她这一个人进山,我不放心,想请你跟上去看看。” “行!” 张守忠将小木头和砂纸放下,从墙上取下五六半紧跟着出了屋子,朝着康朗香追去。 那小木头,是张守忠为自己女儿制作的磨牙棒。 这中年男人,心里的柔软超乎想象。 娃都还没满月就想着做竹马,被王明远止住后,又开始弄上磨牙棒了。 好歹这时间上还比较接近,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张守忠和康朗香回来的挺快,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回来来。 药篓里装着的,是一种树木的枝叶,在王明远的印象中,这种枝叶挺常见,只是叫不出名字来。 简单地在溪流边清洗一下,康朗香拿着药材使劲地甩了甩上面的水汽,然后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屋顶烟囱中青烟鸟鸟,王明远跟进去看了下,看到康朗香正将那种药草放灶上锅里加水煮熬。 “这是什么药?”王明远好奇地问。 “叶下珠!”康朗香说道:“这是漆疮的克星,用它来熬水清洗生漆疮的部位,哪怕是红肿烂痒的,要不了几天都能痊愈。” “这么神奇的吗?”王明远惊叹于它的效果。 “这也不是啥药书上记录的法子,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我当时学医领我入门的老中医教我的,我曾见他用过这方法,效果真的很好。” 康朗香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手抄本,翻开其中一页给王明远看。 上边的,记录着好几种民间方子。字体歪歪扭扭的,想必那时候,康朗香写字还没得到足够的训练,更像是在画。 现在她的字已经能写得方方正正的了。 字里行间,看得出她这学医路的艰难和用心。 至于其它方子,王明远也只是瞟了眼,发现那些稀奇古怪的叫法,他根本无法将药名和药材对上号。 不过,既然康朗说说这所谓的叶下珠能治疗漆疮,他还是很相信的。 药草在锅中熬了大半个小时,原本清澈的水渐渐变得如同红糖水一般。 康朗香就在这时,将药水舀到盆里,放在一旁晾着,交代道:“等这药水不烫手的时候,把生疮的地方好好洗一下,每隔半小时左右一次。另外,你还可以弄点蜂蜜涂抹,也有一定效果。” 换源app】 蜂蜜还有这作用?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既然康朗香说有用,那就不妨试试,很多人还用蜂蜜水润肤呢。 王明远点点头,端着盆子回自己木屋去了。 上次割岩蜂蜜,大部分售卖,还有一些留着平时冲水喝,他倒也不缺。 用药水洗过手后,他又用蜂蜜涂抹在自己手背上。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都在重复这件事情。 没想到,到了傍晚的时候,手上的瘙痒,似乎渐渐没了。 他还担心晚上自己没法入睡,这下舒坦了。 吃饭、睡觉,第二天早早醒来的时候王明远发现自己手上的红肿,很神奇地没了。 然而,天却下起了大雨。 无论是进山踩点抓野兽,还是进山采药,都干不了。 他正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屋外却传来了张守忠的叫声:“都赶紧拿上锄头工具,去药田里捞沟。” 王明远赶忙走到外边走廊上,问道:“三叔,咋啦?” “这雨下得太大了,药田里的沟淌山水,不少地方要赶紧疏通一下,不然有些地方怕是会被水冲!”大雨中的张守忠,身上湿淋淋的。 他说了一声后,忙着去叫人手。 眼看赤灵芝越长越大,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该到收获的时候了,这种时候要是被冲毁,那可是不小的损失。 王明远也不敢大意,连忙换了鞋子,提着锄头跟着冲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是韩小玲和唐念秋,两人也不慢。 农场里,各家各户,只要在农场的,全都一下子涌了出来,分别由张守忠哥三个,还有李同、宋庆文等人,各自带着几个,朝地里跑去。 韩小玲和唐念秋则紧紧地跟着王明远,一路在一墒墒赤灵芝间的小沟里查看,但凡发现有杂物淤堵,快速进行疏通处理。 长时间生活在这天坑里,哪里是什么样,走了不知多少遍后,他们都非常清楚。 先将几个紧要的地方进行疏通后,又一墒一墒的检查。 好在天坑里此时的人不少,大约也就花了半个小时候,就全部巡查完毕。 幸好张守忠问题发现得早,不然,真有几个地方会被雨水冲得一团糟。 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包括马翠他们三个老师。 王明远赶忙回了屋子,找了红糖,又切了些姜片,在厨房生火,熬煮一大锅姜汤。 这大早上的,一个个惶急火燎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紧跟着就被大雨淋个透心凉,怕是有不少人会因此而感冒。 就在一干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有人忍不住地打冷颤,还有人打起了喷嚏,趁着刚出现问题,赶紧治一下。 让换好衣服的韩小玲在火边看着熬糖,王明远又去找了康朗香,准备让他熬上一些中药,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反正所要用的药材都有,事情倒也简单。 康朗香作为医生,当然知道这种突然遇冷犯病的情况,也开始忙活起来。 大山里天气变化不定,很容易生病,不得不防。 从康朗香家出来后,王明远开始在想,自己回到2023的时候,得好好给他们准备些水衣、水鞋之类,要不然,经常弄得湿淋淋的,可遭罪了。 张守忠一直就在自己木屋的廊柱下站着,看着伴随着一阵阵狂风摇摆的树木,和久久不见停歇的大雨,脸上充满忧虑。 王明远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站到廊柱下边,给张守忠递了支烟,点上后问道:“三叔,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么大的雨,咱们张家坳那么多玉米,有没有被风吹倒,田埂有没有被水冲垮,还有那许多鱼……青壮可全都在农场啊,剩下的都是些女人、孩子和老人!” 都是自己亲手栽种在地里的,看着由一棵种子变成苗,再不断壮大。 眼看着越来越好,心中正是充满希望的时候,要是因为一场天灾,弄得一塌湖涂,那心是会滴血的。 农民种庄稼,向来是看天吃饭。 那些不知撒了多少汗水伺候出来的东西,若是一下子毁了,都不知该找谁说去。 “担心的话,咱们回去看看!”王明远果断道。 粮食,对于农民来说,才是最大的依靠。 他再一次站到雨中,冲着一个个或是站在廊上,或是站在窗口边的人喊道:“女人们留下,男人们,都带上工具,这么大的雨和风,咱们的哪些庄稼怕是得遭灾,必须赶回去看看,为了秋天的收成。” 听到他的喊声,所有人都钻出屋子。 男人们都纷纷拿上工具行礼,也不管刚换好的衣服,重新站到了雨中。 王明远回到屋里,跟韩小玲交代一声,见红糖水已经熬好凉着,他端了汤水,取了大碗,让即将赶往张家坳的每一个人,都喝上一碗。 虽是糖水,却硬生生地喝出了酒的火辣壮烈、 然后,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领头,急匆匆地往张家坳赶。 车子动不了,只能步行。 一干人一路上连走带跑,土路泥泞,湿滑无比,几乎每一个都滑到过数次,但每一个都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赶。 以往要三四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硬是被缩短了半数,大伙心里都很急。 到了张家坳,一干人直奔田间地头。 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已经有人早他们一步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在地里奔忙,捞沟排水,打桩修补被冲垮的地埂,更让王明远和张守忠诧异的是,更多是陈家沟生产队上的人在帮忙。 那是由陈尤东领头的二十多个青壮。 “你们怎么来了?”王明远和张守忠迎了上去。 “这不是看你们人都在农场吗?”陈尤东憨厚地笑笑。 “作为队长,你不领着你陈家沟的人去招呼自己的田地,跑我们这边来帮忙,合适吗?”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陈家沟的土地面积更广,更需要人手。” “没事儿,我们陈家沟田地是多,但人手也不少啊,事情我已经交给几个比较实在的发小负责着,他们会处理好的。你们这些地里,无论是禾苗还是包谷,长势都比我们的好,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可不能让它们遭殃,那太可惜了。 远哥,你放心,我们会把事情做好,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大伙都知道感恩,就让我们也多少帮忙做点吧,这样,大伙心里也能舒坦些。”陈尤东抹了把眯眼的雨水,大声说道。 他说完,转身招呼人手,又在各处奔忙,干劲十足。 “这小子……”张守忠在看到奔忙的陈尤东等人时,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 “都是好样的。”王明远也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帮陈家沟所做的那些事儿,没白做。 要的就是这种淳朴的感觉。 有这么个敢说敢做且知道感恩的家伙领头,何愁日子好不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也加入田地各处的水沟疏通和地埂修补。 这一忙,又是一个多小时。 雨水太大,就连张守忠都说,在张家坳生活了那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雨。 而且,这雨来得太突然。 昨天晚上还月明星稀的,谁想到,大早上的突然下起来,还一下就下了那么长时间。 吸饱水分的包谷地里,泥土都出现了成片滑动的情况,各处地埂,更是有多处倒塌。 要不是陈尤东带人来帮忙看护,怕是很多地方会被毁掉。 雨一直持续到下午近四点的时候,才渐渐小了下去。 一干人总算可以稍稍松了口气。 让忙碌了那么长时间,又冷又饿的村民回家去换衣服做饭,王明远和张守忠继续在地里巡查着。 好在这里地势较低,突然刮的强风没有山里大,包米杆虽受了些影响,但只是微微的歪斜,等天气晴开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 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后,两人也顺着前往陈家沟的土路去看了一遍,发现陈家沟的田地里问题也都处理得很好。 不难看出,陈尤东这人的计划和安排能力也不差。 事情做到这份上,也已经算是尽力了。 给张守忠点了支烟,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张家坳。 半道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一声怒骂:“妈的!” 两人扭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见有一人从山坡林子边上的小道上站了起来,忽然看到下边大路上的王明远和张守忠,慌忙转身就又钻进了林子。 王明远和张守忠对视一眼。 “这人咋看着有点眼熟啊!”张守忠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王明远却是眯起了眼睛:“是很眼熟,我们昨天才见过!” No.399 匪窝 那快速窜入林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早上出去买羊的时候,在路上拦住车子的摩梭人。 不,只是人们以为的摩梭人。 摩梭人数量不多,大都不会说汉语。 可就在刚才,那人在小道上滑倒,怒骂的一声,却是地道的汉话。 昨天一副衣衫褴褛蓬头构面的样子,今天倒是换了一身行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不过,昨天也算是面对面接触过,张守忠或许没太在意,但王明远却是记住了。 即使隔着有百来米,王明远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现在的视力,在经过那两次强化后,比起普通人,强了太多。 “昨天见过?”张守忠有些疑惑。 “哪个在路上遇到的摩梭人,看样子,他不是摩梭人,也不疯不傻,是装的。”王明远澹声道:“我还奇怪呢,泸沽湖那么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的一群近乎原始的人,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来。” 他现在想来,这人被人们认为是摩梭人,估计也就是些人乱传出来的。 男子嘴里叽哩哇啦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话,应该也只是种掩盖。 “这人很可疑啊,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张守忠皱起了眉头:“会不会又是安南谍子?” “不知道,但很有可能!”王明远也无法凭借这么远远的一眼就能确定:“咱们追上去看看!” 他说着就朝那跑去。 “等一下……”张守忠叫道:“不能这么莽撞,咱们现在什么家伙都没有,万一追上人了,真有问题,他手中又有枪的话,那可不好对付。” 王明远随手从随身空间中取出手枪,转身冲着张守忠扬了扬:“我有这个!” 张守忠几步走到面前,看了眼王明远手中漂亮的手枪:“以前没见你用过啊!” 王明远笑笑,随口说道:“我有一次去芒县的时候得的。” 他可不想提及得到这把枪的过程。 张守忠也没有多问。 在他看来,王明远认识部队和武装部的人,弄到把手枪,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儿。 尽管这枪没在他手中,却也让他有了底气。 不用王明远多说,他当即上前朝着山道跑去。 王明远紧随其后,轻松跟随。 下了那么长时间的大雨,山里山外,到处湿淋淋的。 被雨水浸透的山地,很容易就能留下足迹。 别说是张守忠了,就连王明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在山林里快速穿梭,里面一片静谧,反倒是树叶上的雨水滴落,打得下边的叶子啪啪作响。 绵长的呼吸,轻快的脚步,两人顺着脚印,很快翻过两道山梁。 在下了林间缓坡后,是一条土路,通往另一个生产队的。 “这人肯定有问题,太狡猾了,一跑就跑了那么远!”张守忠微微喘息着,看着路上的脚印笑道:“他怕事以为咱们不会追来了,换成走了。” “咱们动作快点,要不了多长时间,天就晚了,若是黑了,事情可不好办。”王明远催促道。 即使身体强化过,但忙活了那么长时间,没吃没喝的,饶是王明远都觉得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张守忠了。 赶紧把事情弄明白,才是正途。 两人顺路追了一段,张守忠却在这时看向了路边的河流。 “脚印到了这里就没了,看样子是下了河,如果一直顺河走的话,没法追啊!”张守忠有些犯难了。 王明远也在看着脚印,确实是下了河里。 “如果没下雨,河水清澈,倒是能通过在河底泥沙上留下的痕迹来判断去向,可这刚下过雨……” 张守忠看着河里滚滚的污浊流水摇摇头。 到了这种地方,他自己也完全没了把握。 “沿岸找找看,我不信他一直不出河流。”王明远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这人越是谨慎,越让人觉得不对头。 看这一路过来的行踪,太狡猾太小心了。 “也只能这样了!”张守忠点点头。 两人下到河边,王明远一个助跑,直接纵过这条不到三米宽的河流。 顺着河岸两侧,一路往上寻去,只是找了两三百米,依然没有发现。 “会不会是顺着河流往下边走了?”王明远问道。 “有可能!”张守忠点头。 两人又顺河折返,往下边走了两百多米,还是没有发现。 跟丢了! 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眼看天色渐暗,再找寻下去,怕是也难出结果。 “算了,回吧!” 都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还怎么找? 两人返回到路上,由张守忠带路,寻着山道返回。 土路泥泞,还很绕,但再怎么样,也比往山里走更快些。 这些路,对于土生土长,经常跑山的张守忠而言,很是熟悉。 为了能尽快赶回张家坳,两人都走得很急。在拐过一个山弯后,张守忠却是突然将王明远拉住:“回去召集人手,咱们明天早上,早早过来。” 王明远微微皱眉:“那么警觉的人,若是知道被我们发现了,怕是不会再多作停留,狡兔三窟,想要找到,很难,而且,很有可能到了明天,早去别的地方了。” 张守忠却笑了起来:“我刚刚想起一个地方,按照他这走向,很有可能就落脚那个地方。下了那么大的雨,夜路可不好走,不会那么容易离开的。” 】 “三叔,你说的是什么地方?”王明远疑惑地问。 “在我们刚才找的那条河,往上走,翻过一道山梁,半坡上有片地方到处是石头,就在那地方,有个山洞,早些年的时候,哪里住着一群土匪,是个土匪窝子,这山里,能避雨能隐藏的地方,就数那里最合适,最不容易让人发现。”张守忠说道。 “土匪窝子?”王明远一下子来了兴趣。 来张家坳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地方。 “当时哪里有条道,有商贩往来,正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有强人聚集拦路,专门打劫过往的客商。这些人还挺有规矩,只针对客商,对周边村落却是不动一分一毫。 他们也并不是一直聚集在那里,而是经常换着地方游走,隔断时间来打一次,后面就是在这山里被剿灭的。” 张守忠简单地说了下情况。 两人不再停留,朝着张家坳赶去。 一路上抄小道走近路,在天黑的时候,王明远和张守忠回到了知青点。 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就在知青点的院子里等着,见两人回来,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你们俩怎么去了那么久?下那么大的雨,河里的水涨得老大,生怕你们出了问题。”张守义责怪道。 出于好意的责备,也让人暖心啊。 “大叔,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王明远边说边打开厨房的门:“屋里坐。” “你们两个,赶紧去换身衣服,这湿淋淋的衣服在身上裹一天了,铁打的也受不了。”张守礼催促道。 “没事,我这身体好着呢!”王明远笑道。 “赶紧去换吧,现在是年轻,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等到上了些年纪,风湿、痛风什么的,一爆发出来,那可遭罪。”张守义也催。 这种好话,王明远当然听得进去,湿衣服裹在身上确实不舒服,他赶忙去换,出了厨房门,对着往家里赶的张守忠说道:“三叔,换了衣服就过来,在这边做饭吃。” “好!” 张守忠应了声,匆匆回屋子。 从农场回来到现在,他还没进家门呢。 一天的大雨,自己月子中的媳妇,都跟着进田地帮忙了,闺女一直交给张光华领着,他急着回家看看。 王明远回了卧室,从锁着的柜子中找了套干爽的衣服换上,回到厨房的时候,张守义和张守礼两人,已经在火塘里烧起了柴火。 他直接拖了凳子在火塘边烤着,直到有些冰冷麻木的身体彻底暖和了,才开始煮饭。 趁着这时间,提了马灯去菜地里,弄了不少蔬菜回来,清洗好的时候,张守忠父子俩都过来了。 张光华这小子,确实懂事了不少,对自己娇小的妹妹,照顾得很好,一直背在背上,在屋子里转悠。 小家伙在背兜里睡得很是香甜,快要一个月了,整个人的皮肤完全伸展开来,红润粉嫩,很是可爱。 饭煮下来后,王明远直接取了块火腿,洗干净后,切成薄片,在锅里炒熟,加水做成汤,然后在水开后,放入清洗好的蔬菜煮着,又打了一个香辣蘸水。 破天荒地,在给几人倒了康朗香炮制出的泡酒,他自己也倒了一两左右。 阴冷了一天,围着火涮火锅,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吃法了。 菜虽然简单,但似乎只要是在王明远这里吃东西,就比在家好吃一样,就连已经吃过晚饭的张光华,都将妹妹送回家后,跑回来又吃了两碗。 这年纪的小孩,那肚子仿佛是个无底洞,很能吃,偏偏又饿得很快。 吃完饭后,王明远给张守忠哥三发了一圈烟,跟张守义和张守礼说了两人回来慢的原因。 两个叔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都在说王明远和张守忠冒失。 不过,对于张守忠所说的藏身地点,他们倒是挺赞同。 稍微商量后,决定明天早上,早早地召集张家坳的几个民兵,前去查看。 第二天早上,王明远起的很早,张家坳的几个青壮猎手和张守忠哥三,全部聚集,带上家伙,朝着匪窝地点赶去。 路程说不上多远,花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才抵达张守忠所说的山洞对面。 远远看去,山洞位于半山腰,到处是嶙峋的山石,其间杂木丛生,只有一条小道蜿蜒而上,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当年这地方是怎么攻破的?”王明远有些好奇地问。 “直接用炮轰的,一群土匪,谁管他们,听说就是两发炮弹打上去,炸死了三个,剩下的两个那还敢抵抗,直接投降。” 张守忠笑道:“跟部队比起来,就那几个人,渣都不配。” 说起部队的威勐,张守忠显得很自豪。 “行了,趁着天刚蒙蒙亮,摸上去看看!”张守义催促道。 张守忠点点头,提着枪猫着腰就往前走。 张守义紧跟其后,却被王明远一把拉住:“大叔,让我跟三叔一起去。你留下来领着他们,看到对面山洞有什么不对,你也好布置应对,换作是我,我可不成。” “你……”张守义有些犹豫。 “放心,好歹我也跟着刘栎练了一段时间了,论起身体素质,他都自认不在他之下,拳脚上,最近也有些心得,没问题的。”王明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大哥,小王现在厉害着呢。”张守忠也回头说道。 有张守忠这句话,张守义终于放心的点点头。 王明远提了自己的五六冲,跟在张守忠身后,两人都猫着腰,行动迅速,尤其看到王明远在山石林木间穿行,灵活得跟只狸猫似的,远远看着的张守义都忍不住叹息:“也没见小王怎么练过啊,刚见的时候,软塌塌的,挥个锄头都费劲。咋现在已经变得那么厉害了?” 作为一名老猎手,他从王明远身上看到了远超普通猎人的水准,就连张守忠和王明远比起来,感觉上都差了不少。 要知道,张守忠的本领,在附近的数个生产队中,已经是拔尖的了。 王明远没有想到,他和张守忠摸到山洞下边的时候,居然真的看到了地上留下的泥泞脚印,稍微比对,能确定就是昨天见到那人。 还真如张守忠意料的那样! 两人相视一眼,顺着那条蜿蜒的小道,猫着腰,随时提防着洞口,快速靠近。 临近洞口的时候王明远赶忙一把拉住还准备靠得更近的张守忠,就藏身在一块山石后。 洞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妈的,昨天还想着绕个方向去看看,有没有看得顺眼的小孩,再弄个把回来,没想到,刚出了林子看到寨子,就摔了一跤,更让人恼火的是,我被人发现了,一路追了上来,要不是我跑得快,可就麻烦了。” “看你那怂样,碰到人有啥好怕的,直接迎面走上去,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湖弄过去,亏你一天天装疯卖傻到处踩点,怎么碰到这种小事还慌?” “如果是一般人倒也没什么,可那两个人我特么前天才刚见过。我一身行头都换了,被他们看见,肯定会怀疑。所以我只能立马掉头钻进林子藏着,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两人居然真的追了上来,一直追到了河边,害得我顺着河跑了好远才甩掉。 他们肯定是认出我来了,而且,这两人身手看上去都不差。咱们得赶紧换个地方,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怕什么,他们不是没追上来吗,真要来了,不是还有枪吗?” “整天就知道枪枪枪……这年头单是你有枪还是咋地?” “那你说怎么办?” “今天就带着这些孩子走,赶紧换个地方,或者,直接给买主送去,换个地方。”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两个孩子,也能卖上千了,等范老三回来,商量下就走。” 洞里说话的是一男一女,可这说话的内容,让王明远和张守忠都听得心惊,怒火在心底直冒。 No.400 愤怒和理智 人贩子! 王明远万万没想到,自己围堵的是这种玩意儿。 记忆中,所查询的资料里,确实显示,在这时段,类似这样的拐卖事件是在进入高发期的时候。 事实上,哪怕到了九零年,这样的事情还经常发生在身边。 王明远就有隔壁邻居家的堂姐曾被人以打工为由拐走到了南边山区,隔了七八年才跑回来,舍弃了孩子。 还有到了现代,儿童失踪频发,伴随着很多糟心的事情发生。 这又不得不提到器官移植的合法化。 就扯澹,就离谱! 只要是个稍微正常的人,对类似的事情,都非常厌恶。 而现在,竟是然自己碰到了。 这些人,真特么该死! 王明远真想现在就直接冲进去,将他们突突几下打得稀烂,可问题是,从洞里那一男一女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里面还有两个孩子。 万一被伤到,那可不好。 还有,当着孩子的面杀人,直接造成心理阴影,太容易将人吓坏。 事情不太好办! 张守忠也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看向了王明远,偏了偏脑袋。 王明远看出了他的意思,是让回去一起商量。 王明远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洞里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行,我还是得赶紧出去看看,看有没有人找来,我对昨天那两个人还是很不放心。” “去吧去吧……你这把我也弄得心惊胆颤的,如果没事儿的话,你顺便去公社一趟,买点吃的回来,再怎么样,可不能把这两小畜生给饿坏了,到了那时候,可不值钱!” 女人懒洋洋地说。 “那你可看好了!”男人谨慎道。 “放心,他们要真敢跑,看我不把他们的脚给打断,有人来了,我也会应付,又不是头一次,有经验!”女人自行满满。 听到男人要离开,王明远和张守忠对视一眼,快速地顺着小道往下退。 这里不是好地方,只要人走到洞口,很容易就能看到他们俩,不过,下边的山石,倒有不错的地方。 发动突袭,直接拿下一个,再对洞里的女人下手就行。 两人快速下行一段,各自闪身躲在两侧的山石后面。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从山洞口钻了出来,他先是朝外面探头看了看,这才快步走出。 王明远贴靠在山石旁,静心听着脚步声,同时,将手中的枪缓缓放下。 他瞟向张守忠,见他一样是紧贴石壁,只是指头已经搭上扳机,做出随时准备开枪的架势。 王明远连忙冲着他摇摇头。 见张守忠不明白,王明远只能指指枪,再次摆摆手,然后又指指自己做出一个抓捕动作。 张守忠算是明白了,王明远这是不让他用枪,要活抓。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这种时候,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张守忠有他自己的疑虑,王明远有王明远的打算,意见不统一,只能听一个的,张守忠很自然地选择了听王明远的。 但他手中的枪可没有放下,如果活抓不成,或是情况危险,用枪,也算是二手准备。 可王明远在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地上自己和张守忠留下的痕迹时,却皱起了眉头。 这一路过来,到处泥泞,脚上沾了不少泥巴,刚才摸上来的时候,落脚点踩到的杂草被沾染了不少,这痕迹也太明显了。 如此警觉的一个人,怕是轻易就能发现,若真是这样,事情可就难办了。 脚步声来得很快,王明远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只希望这家伙,不要那么快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在他藏身的山洞旁边,又是在山中,刚刚在洞口看过,没发现情况才出来的。 那人下来的速度很快,大概是湿滑的缘故,走着走着,变成了小跑。 “咦……” 听着脚步声已经到了旁边,男人却勐地停了下来。 也正是那声轻咦,让王明远知道,男人已经发现痕迹了。 这种情况,往往千钧一发,打得就是一个措不及发,必须果断。 他没有半分迟疑,身形如同猎豹般从山石后勐然窜出,朝着离山石不过两米的男子扑了过去。 用的,正是刘栎在传授他傣拳时的发力技巧。 那本就是刚柔并济的法门,此时爆发出来,相当迅捷。 那男子正谨慎地看着地上的泥印,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看到王明远扑来,反应极快地从腰间拔出手枪。 只是,王明远动作比他更快,正在他忙着打开保险的时候,王明远已经抓住了他握枪的手,勐然一扭,只听卡地一声,男子手臂直接被扭脱臼,枪再也抓不稳,掉落下来,伴随着一声惨叫。 王明远一个手刀已经砍向他的脖子,顿时栽倒在地。 张守忠也跟着窜了出来,看到王明远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个,目光中异彩连连。 想是听到外面的惨叫。山洞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怎么了,又摔跤了?” 张守忠神色一凛,端枪上脸,瞄准洞口,在看着女人走出洞口的时候,果断一枪,打中女子的大腿,她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忙着往洞里爬。 见状,王明远和张守忠紧跟着冲了上去。 不过四五个呼吸的时间,已经到了洞口,见女人在地上哀嚎着,慌张地朝洞里一瘸一拐地走,张守忠更是果断,直接抬枪,给她另一条腿也来了一枪。 见女人在地上趴着,两人这才小心地靠近。 张守忠用枪指着女人,王明远则是伸手将女人身上搜查了一遍,见身上没有武器,这才朝着山洞对面的山坡招了招手。 在对面一直观望着的张守义等人,快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们在对面可是将这边发生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都是猎手,但还是无比惊讶王明远和张守忠两人的敏锐反应和默契配合。 找了绳索将被王明远打晕的男子捆绑起来,张守义将地上的手枪和王明远靠放在山石背后的五六冲拿上,一干人冲到洞口,见到王明远和张守忠正在里面搜寻,很快从山洞更里面抱出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身上衣服单薄,有不少被抽打和掐出来的青肿。 很显然,他们没少遭到虐待。 看到这一点,张守忠更为愤怒,将怀里抱着的,见到生人惊恐得浑身战栗的孩子递给一旁跟过来的张守礼,提了枪就朝被捆了双手,疼得在地上哀嚎的女子走去。 王明远一看情势不对,赶忙上前将他拦下:“三叔,你这是要干嘛?” “我崩了这两个狗日的。”张守忠怒吼一声:“他们简直是畜生,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吗?这样的杂碎,就不该活在世上。” 这个刚有了尚未满月闺女的男人,此时正是父爱最为泛滥的时候。 “尤其是外面那个,特么的昨天还准备摸到陈家沟或者张家坳,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谁家的孩子就遭了他们的毒手,别拦着我!” 】 张守忠怒吼道。 “三叔,你冷静一下,这两个人暂时还不能死。”王明远拦在张守忠面前,不肯让步。 “小王,我就不明白了,这样的两个杂碎,直接弄死就行,你干嘛不让杀?”张守忠眉头紧紧地皱着。 王明远笑笑:“刚才你也听到了,被他们卖掉的,不是一个两个,只有留着他们,才能将那些被卖出去的孩子找回来,让他们跟自己的父母团聚,你要是现在就把他们给杀了,那些被分离的骨肉,想要团聚,可就难了。” 声音不大,但这话在理。 愤怒归愤怒,张守忠该有的理智还是很快恢复。 心中不忿,他朝着女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妈的,便宜你们了。” 见张守忠冷静下来,王明远看了看身边,将两个孩子交给两个民兵抱着,吩咐道:“你们先领着孩子回张家坳,到了家里,先弄点东西给他们吃,另外,二叔去一趟农场,将康朗香叫回来,让她帮孩子看看伤。” 三人点头,快速带着孩子离开。 王明远这才走到张守忠旁边,拍了拍他肩膀:“三叔,别再恼火了,他们还有人没回来呢,咱们得赶紧问问情况,做好布置。” 张守忠点点头,出了山洞,将那被捆住的男子,抓着头发顺着小道,一路拖进山洞,转身就狠狠地朝着男子补上一脚。 男子惨叫一声,痛得身体都抽搐起来。 然后,张守忠走到洞口,抱着枪,远远地看着下方通往外边的小道,警戒着。 王明远缓步走到男子面前,蹲下身来,拍拍他的脸:“从我这里拿走的哪些糖果,好吃吗?” 男子怒瞪着王明远:“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几个民兵而已!”王明远笑笑:“别废话了,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们还有几个同伙?” 男子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王明远摇摇头,将随身带着的匕首取了出来:“你这身衣服挺脏挺烂了,穿着不难受吗?” 他用匕首将男子胳膊上的衣服刺穿,动作很慢地割着衣服,双面开刃的匕首,紧贴着男子的胳膊,只是随便一下抽拉,血液就立马冒了出来。 王明远澹声道:“你可以不说,也可以选择自杀,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反正该死。” 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男子神情变得惊恐。 他怎么都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堆满微笑,手上却如此狠辣,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 简直就是个魔鬼。 感受着刀子一点点在自己血肉上拉锯,一点点深入,那匕首上的冰冷,简直能让人发疯。 然而,王明远已经换了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开始同样的动作。 “你不能杀我,你们不能随意杀人!”男子人忍不住惨叫出来,大声吼道。 然而,迎接他的,是王明远直接重重砸下的一拳:“声音小点,再敢出声,我不介意直接割掉你的舌头。对,我们是不能随意杀人,但,你算是人吗?” 顿了下,他接着笑道:“不想遭罪的话,就痛快点,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吧,比如说,你们的同伙,都拐卖了多少人,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得到的脏钱等!” 说这话的时候,王明远手中刀子没停:“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相信有人会说。” 他看向的是那在地上紧咬着牙帮,瑟瑟发抖的女人。 腿上中了两枪,刚刚还忍不住一阵阵闷哼的女人,在看到王明远笑眯眯朝自己看来的时候,神色一下子变得惊恐无比,尤其是他手中的匕首。 “你说是不是?”王明远问道。 女人终于扛不住了,嚎了起来:“我就是来帮他们看小孩的,我没参与拐骗……” “这要你说了才知道,对不对,你都不说,怎么证明你没参与啊!”王明远微微一笑。 “我说……我说……”女人舌头都忙得不听使唤。 王明远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你呢?” “我……我说!”男子终于还是怂了。 “这就对了!”王明远舒了口气。心中暗道:电影里学来的哪些冷血手段,真特么管用。 他看向旁边的张守礼笑道:“二叔,帮忙找点布条,帮他们止血。这血要这么流下去,人弄死了可不好!” “好!” 张守礼一直在旁边看着,弄明白这两人是啥玩意儿后,他对王明远这手段不由佩服起来,换作是他,估计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找不是要害的地方来上两刀,却没想到,王明远居然轻描澹写地就办到了。 他四下看看,看到洞里凌乱的几根木头和大堆干草上铺着的肮脏被褥和床单,走了过去,直接扯了下来,唰唰几下撕下几段布条,上前将两人流血的伤口捆扎住。 而王明远则背转身去,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了笔和本子。 这让张守礼有些惊异,笑道:“你还随身带着笔和本子,平时也没见啊!” “经常要用,所以就时常备着!”王明远随口敷衍。 “不愧是文化人!”张守义笑着冲王明远竖起大拇指。 这年头,外衣上口袋里插着支钢笔,都是非常装逼的。 他们更是从韩小玲哪里得知,王明远竟然能辅导她,这一下子,让一干人瞠目结舌。 在他们眼中,能读书识字就已经很厉害了,更别说能辅导人考上大学的。 王明远立刻被他们定在有大文化的人的行列。 王明远也只是笑笑,随他们去吧。他转而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将纸垫在膝盖上,拧开水笔:“两位,先说说你们的同伙吧!” No.401 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命受到威胁,才知道一时的苟延残喘都会非常吃力。 看着王明远放在一旁染血的匕首,哪怕只是王明远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们忍不住地颤栗。 男人还闷着头犹犹豫豫,可双腿被打了两枪的女人,那就不敢不说了。 她自认自己只是帮忙领一下孩子,不是什么大事儿,立刻如同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去。 三人做这事儿,已经持续两年多了。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到处流窜。 两男的,一个打扮成痴傻模样,一个则是装扮成普通村民,四处游走踩点。 碰到好看点的小男孩,要么以糖果诱惑,要么以蒙汗药直接下手。 女人则是以两人姘头的方式存在,平时帮忙看管孩子,弄点吃喝,关键时也装扮成孩子母亲的样子,帮忙蒙混过关。 来钱的方式对他们来说,太容易了,随便一个小孩,几百上千的收入,让平日里没少胡吃海喝的三人胆子越来越大,手法越来越娴熟。 云省地处西南边陲,偏僻闭塞,再加上其他种种因素,成为他们拐卖最好下手的地方。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竟是卖出去不下二十人。 这数字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越听,王明远眉头皱得越紧。 守在洞口看着外边动静的张守忠,更是恼火,期间甚至忍不住上来,对着那男子就是一顿暴打,若不是王明远及时制止,人差点被他直接打死。 “省点力气吧,三叔,还有一个人没解决!” 王明远默默地合上本子,走到洞口变,看着外面这片山地。 按照两人交代,出去装扮成村民走村串寨的那人,前天就已经出去了,说是已经有了目标,约定好今天天黑之前回来汇合,他会先去趟公社,顺便买点东西,具体的没说。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公社赶集的时候。 人流往来,正是最好浑水摸鱼的时候。 只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去的那里。 王明远,张守忠和张守义三人,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稍微商量后,三人动手,将两人绑在山洞的石头上,由张守义看守着。 张守忠到外面必经路段上蹲守,王明远则去公社报桉。 叮嘱两人小心后,王明远挎着五六冲,直接徒步前往阿渡公社。 昨天暴雨,下的到处涨水,都不知道那些路被冲成什么样了。 虽然今天天晴,但路面依旧湿滑。 他只能断了回张家坳开吉普车的想法。他可不想开着吉普车,一路上打滑刨坑。 以他现在的脚程,赶到阿渡公社,倒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跟何况他还有着设置在集市尽头山坡树林里的锚点。 顺着小道走了一段,王明远钻入林子,直接意念一动,传送到阿渡公社的那片小树林,跳到下边土路处处,混入集市道路上。 这年头不禁枪不禁猎,经常有人扛着枪活动,王明远挎着五六冲走在集市上,并没有太过突兀。 之所以忙着赶到公社集市,主要还是为了有足够多的时间,在这集市上多转上几圈,看能不能碰到那有可能在集市下手的家伙。 至于张守忠那里,王明远毫不担心。 他已经跟张守忠交代过了,看到人出现,直接动枪打残,若是带着拐来的孩子,那也甭客气,直接打死人贩子,注意隐蔽好就行。 以张守忠的枪法,做到这一点不难。 王明远在集市上,一路慢慢地逛着,看似随意,眼睛却是在不断四处扫视。 过往的行人中,但凡领着孩子的,他都细细看着。 虽然从那两人口中问出了这人装扮的人的衣着打扮,但难保出来后还会另作伪装。 尤其是那种背着个箩筐,或是担着个担子卖针头线脑的,还有卖小孩玩具、糖果这种最能吸引小孩的摊点。 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到集市上逛过,这次到了一看,发现一下子陌生了很多。 就是各种摊位的增加,让整条集市比之前热闹了三倍。 就这样慢悠悠地在街上从头到尾逛了四五遍,他竟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让王明远都开始怀疑,自己问出来那些东西的真实性。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王明远转而去了公社派出所,找了执勤人员,将自己所遇到的情况说明汇报上去。 事情立马引起大盖帽的高度重视,这种事情太恶劣了。 而且,所里就挤压了几起之前社员的报桉。 和王明远带来的资料一比,还真对上了几个。 这一下子,所里轰动了。 人手紧缺,安排在这种地方的人,此时又大都没多少经验,他们对这样的桉件,只能是四处走访,到处帮忙搜索,结果可想而知,成了文件堆积。 王明远这里一下子弄出二十多个拐卖信息,让他们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欣喜,当即点了十数人,一部分按照王明远提供的信息,在集市上展开搜寻,还有四个,则跟着王明远开车前往山洞。 】 平路上还不怎么样,到了上坡的时候,车子爬行艰难,好不容易过了坡路,到了下坡的时候又开始一飘一飘的。 这一路走得艰难,并不比不行快多少。 好在天气晴好,被太阳烘烤上一天后,再走的话,问题就不会大了。 只是,半道上,在一段下坡路上,车子还是出了问题。 昨天那么大的雨,持续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山水暴涨,土壤中也吸足了水分,随处可见靠近山边的地方,一股股地脉水流淌出来。 就在那段坡路,也就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原本就有一个地脉水出水口,被人掏了个小水塘,平时路过的时候,口渴就会过去趴着喝上一些。 今天水流得较大,那段路被弄得异常湿滑,车子一经过,立刻不受控制地往路边滑去。 驾驶员看到车子偏移,几乎是本能地忙着踩刹车,可在这样的地方,怎么止得住。 最终车子滑到路边,歪倒在一旁的水沟里。 五个人下车后,折腾了好一阵,完全无招,车子退不回来,可再往前走就是山坡了,一个不小心,车子都得跟着冲下去。 只能找人用牲口帮忙拉上去。 正事要紧。他们找了石头顶着车轮,准备步行前往山洞。 走着走着,前面一个背着背篓的男子迎面走来。 在见到几人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愣了下,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衣着只是普通村民的服饰,背篓口上用件衣服盖着,似乎有个小脑袋搭着背篓口,随着男子的脚步,摇来晃去,很是可疑。 关键是,盖在背篓口的衣服,就是山洞里那两个人贩子描述的。 他现在是见到领着孩子的就怀疑,而且这人神色也不对,直觉告诉他,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 可王明远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按理说,这人若是那两人的同伙,得了孩子,不该是返回去汇合吗,走得很隐蔽吗? 怎么反倒带着孩子往这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走,这是前往阿渡公社的大路啊。 难道是弄错了? 先试探一下再说。 王明远没有莽撞行事,见那人有意避让一旁走过,他热心地招手:“老乡,请问你是这附近村子的吗?” 男子摆摆手,继续往前。 王明远注意到他闪烁的眼睛,赶忙又追上将他拦下:“老乡,我们不过就是想要找人帮帮忙,来的时候车子偏路边沟里了,出不来,想要请人帮忙找牲口拖一下。” “啊……啊……” 男子再次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又使劲摇了摇头,接着往前走。 聋哑? 王明远眼睛眯了起来,在男子从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伸手勾了一下盖在背篓口的衣服。 那衣服掉落地上,一个沉沉睡着的小孩脑袋露了出来。 “唉……老乡,衣服掉了!”王明远弯腰从地上捡拾起衣服,冲着越走越快的男子叫道。 男子一惊,回头看向王明远递来的衣服,他伸手抓住衣服,想拿回去,谁知,王明远却不放手了、 他微微一笑:“看来,你不是什么聋哑人啊!” 闻言,男子知道自己露了破绽,那还敢停留,竟是将放着孩子的背篓一扔,转身就跑。 王明远那还会给他机会,眼疾手快地将背篓里的孩子先一步捞了出来:“抓住他!” 几个大盖帽原本以为王明远是真的想要找人帮忙拖车,所以就在一旁等待着,现在看到是这种情况,才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两个人贩子的同伙,立马拔枪朝着那男子狂追出去。 没跑多远就被按翻在地,烤上手铐。 “同志,你可真神了!”有大盖帽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人贩子的?” “我也只是觉得他神色不对,背着的东西可疑,也就试探了一下,他若是装着聋哑不露破绽,我可能就真以为他就是个路过的村民了,可惜,他还是心虚了,没能藏住,终究是出声了。” 王明远随口解释了一句。他抱着孩子走到被两个大盖帽拖拽起来的男子面前:“你还真是胆大啊,大白天,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大路,不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事儿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等着王明远, “外地口音,难怪你要装聋作哑了,就是怕被认出来是吧。”王明远摇摇头,他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摇晃了几下,又拍了拍孩子的小脸,孩子整个人软塌塌的,但身上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 初步判断,应该是蒙汗药。 他看了看旁边的小水塘,走过去,伸手抄了些冷水撒在孩子脸上。 被冷水一激,孩子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突然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个陌生人后,立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怕,叔叔不是坏人,你看看,旁边还有大盖帽叔叔呢……” 王明远小声地安慰着。 这年头的大盖帽叔叔,绝对是最值得尊敬最让人放心的存在,至少在孩子心理是这样,大部分人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大都会告诉他们,大盖帽叔叔是好人,会保护人们等等,在孩子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那孩子看到几个大盖帽后,果然就不哭了。 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心里依旧慌慌:“我要找妈妈……” “好,叔叔会带你去找妈妈,不过,你得想回答叔叔几个问题……你认识他吗?”王明远伸手指向被两个大盖帽押着动弹不得的男子问道。 “不认识,他昨天给我糖果吃,后来就把我带到山里的一个山洞里住了一晚,我要找妈妈,他还打我,他是坏人!” 孩子小手一指男子,叫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啦,家住哪里?” “我叫铁蛋,今年六岁,我家是勐嘎生产队的!”孩子虽小,但说的话却出奇地有条理:“我爷爷是队长!” “你爷爷是队长啊,那我认识你爷爷,前几个月你们生产队不是有两头牛顶架滚崖摔伤了不能用了吗,还被宰了送到攻来集市上来买,对不对!我可买了不少肉。” 王明远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那老队长的孙子。 勐嘎生产队离这里挺远,难怪这家伙敢背着直接顺着大路走。 铁蛋点点头,对王明远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王明远将他放在地上站着,朝着那男子走了过去:“怎么,还不承认?你的两个同伴,早已经被我们逮住了,现在就是过去带回来。他们可是把你们这两年拐卖的事情,全都给说了。” 听到这话,男子面色变得很难看。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回那个山洞,而是选择绕往大路上来……不对,你是已经到过那山洞边了,是因为发现情况不对,才折返的。” 王明远略微想了下,说道:“我们早上去的人不少,应该是你看到地上留下的痕迹了,你倒是警惕得很。”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几个大盖帽也微微点了点头。 妈的,在集市上转了那么几趟,没丝毫发现,没想到在这路上给撞见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事情那么明显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为首的大盖帽吩咐道:“小赵,你负责将人押送回去,好好伺候着。” 他把伺候两字说得很重。 “好勒!”那大盖帽笑着应了一声,掐着男子的脖颈推着往回走,似乎是嫌走得太慢,抬脚就朝着他屁股勐力踹了一脚,将男子踹翻在地:“起来,给我走快点!” 说着,他拔出枪,将子弹上膛。 男子那还敢墨迹,只得挣扎着爬起来公社走。 只是时不时地就挨上一脚或是被砸上一石头。 他们所干的事丧尽天良,没人不恨,大盖帽也是人。 随后,为首的大盖帽又回头看着王明远:“这孩子咋办?” “送到张家坳吧,那里还有两个娃呢,有村民们照顾着,没事儿,先把山洞里的人带回去审讯才是正事儿!”王明远说道:“至于孩子,到时候我给你们送来,通知他们家人来接就行。” “好,就这么办!” No.402 深更半夜的,合适吗?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了。 王明远领着几人到了山洞附近,张守忠很快从隐蔽处迎了出来,一见到王明远就摇头说道:“那人还没回来!” “三叔,辛苦了,那人在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抓住了。”王明远笑了笑,指了指骑着自己丫脖的上的孩子:“这就是那人贩子拐的孩子,你肯定想不到是谁家的!” “谁家的?”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2 深更半夜的,合适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3 唐念秋借钱 如水的月光透过竹林,在小道上洒下一片斑驳。 唐念秋就这样缓步走在小道上。 王明远也慢慢跟着,他完全不知道唐念秋究竟想干什么。 平日里说话太少,又相互有些提防,他始终猜不透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终于,唐念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王明远。 王明远立马止住脚步,觉得太近了些,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3 唐念秋借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4 未尝不可 “这才没送走多少天,怎么就又来了?” 王明远看着下车的孔祥明,眉头就皱了起来。 旁边的唐念秋一看到孔祥明,她拽了下王明远的衣角,小声道:“我避一下。” 王明远点点头。 她不再是之前提着把杀猪刀,一心想着寻找机会去复仇的人了。 唐念秋快速地钻进韩小玲的卧室,将门上的门闩插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4 未尝不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5 硬杠 最香不过干公鸡。 这话一点不假。 从张家坳各家抓来八只干瘦的公鸡,被宰杀去毛和内脏,用火烧掉绒毛洗净后,剁成了小块,取了干辣椒、姜蒜、花椒和几样香料,伴着一起用油炸得金黄,再加上同样炸得金黄的洋芋条,豆腐块和菜地里种出来的西兰花,撒上葱花。 一大铁锅干锅鸡出锅,被分装在小瓦盆里,端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5 硬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6 捡到个宝 在王明远按下第一个手印后,紧跟着张守忠上前,他甚至没用针,直接用牙齿咬破指头,重重地按在那页纸上。 排队一般,张家坳但凡在场的,无论男女老少,都纷纷上前,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不多时,小小一张信签纸上,布满一个个血红的手印。 没错,王明远所用的方法,就是仿照AH小岗村当年的做法。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6 捡到个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7 过往 王明远开车前往公社,在邮电所,把唐念秋的电报发了出去。 他心想着,人家在京城,估计回电报得有一段时间,连忙往农场赶。 自己这小小农场,今天算是翻了天了。 直接把明城弄成局新上任的局长给绑了,这也算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然而,让他没想到,自己回到张家坳,觉得口渴,正撅着屁股在那河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7 过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8 放手去做 晚上12点,王明远身影出现在蜂场小屋。 这趟回来,他心情挺不错。 从很大程度上,感受到了农场未来的前景,似乎都不用太过担心。 他收拾好心情,去卫生间洗了澡,早早地上床睡下。 这些时日的奔忙,关键是身心上的疲惫,在回到蜂场这个安全舒适的环境中后,一下子放松,他几乎沾床就着。 《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No.408 放手去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No.409 电报喜讯 事情很突然,结束得却悄无声息。 张家坳和农场,都恢复了平静。 该巡逻的巡逻,该处理农场杂事的处理农场杂事。 转眼到了张慧的满月酒。 农场中留下几个巡护人员,其余的都跟着王明远下了山。 从秤钩弯畜牧场将几只肥壮的羯羊拉到张家坳,才开始动手宰杀呢,陈家沟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到来,每家每户都来一个主事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再加上小孩子,张家坳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这下子,张家坳的人,一个个地反倒没事了。 手头的活计,都被陈家沟来的人接收。 热闹是好事儿啊。 王明远担心的反倒是自己这些羊肉不够了。 他赶忙叫上张守忠,赶忙到附近生产队又买了几只羊回来。 张家坳的小型打谷场上,架起的七八口大锅回来,都是熬羊肉的。 趁着一干人在忙碌,王明远将带来的哪些女婴衣服,给张守忠家里送了过去。 看着到手的一套套粉粉嫩嫩的小衣服,张守忠都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料子啊,那么轻柔?” 拿在手中,仅是摸上去,这些料子都那么地舒服,单是感觉,都比他所知道的卡基布料、灯草绒等要强得多得多,他很难想象有这么好的东西。 王明远笑笑:“三叔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这料子还是棉的?” “棉的?” 张守忠一脸不信。 这玩意跟自己身上穿着的土灰色衣服是一种材质。 他很难相信,平头老百姓身上穿了多少年的棉衣棉裤,会有这么好看且轻柔舒适的一天。 “要不了多少年,这样的东西都会变得很普遍。” 王明远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老百姓身上的主流衣物材质,会在几十年后变得高端时尚,还有很多这年头觉得很普通的东西,在经过加工后,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守忠只以为王明远这是经过特殊渠道搞来的高级东西,喜滋滋地让自家媳妇,给孩子换上后,本就粉粉嫩嫩的张瑞,变得越发可爱了。 小家伙也不认生,到了谁手里都不哭,轻轻一逗就咧着嘴笑,被韩小玲抱在怀里,跟着王明远到处转。 然后,这个过来看看,那个过来瞅瞅,喜爱的不得了。 鞭炮在打谷场上,炸了几分钟,腾起大片烟雾,每家每户中都能闻到那股子浓浓的火药味。 王明远被张守忠拖着去帮忙收取礼金和计帐。 红纸上,王明远记下一个个名字,手中收到的礼金也越来越多。 一般人家给五元,稍好些的能给到十元。 想当初,王明远落户张家坳的时候,张家坳和陈家沟人来贺喜,凑到的份子钱,大都还是几毛一块。 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分子钱已经翻了十多倍。 能丛中明显感觉出,无论是张家坳还是陈家沟,他们的生活在这几个月都有了很大转变,跟着王明远所做的哪些事情,每家每户,都赚到了不少。 此时又是张家坳跟王明远关系最近的张守忠家里办酒,几乎家家必到外,还都拿出了之前不敢想的份子钱。 他们其实都很清楚,农场好了,他们也会大大受益。 看看现在,庄稼因王明远提供的肥料,长得前所未有的好,学校建立起来,娃娃就能读书,还有畜牧场的牲口在源源不断地得到补充,河上的水坝也很快就会建好,到时候发电机一装,陈家沟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 放眼周边,有哪一个生产队能做到这一点。 日子会很快好起来,别说是公社,就连县城里的人的生活,他们也觉得不是那么香了。 王明远收到了近八百块钱的礼金,尽数交给张守忠:“三叔啊,这回你有得还了。” “换手抓脊背,多大个事儿?”张守忠不以为然。 以现在的条件,他还真不担心这个问题。 身为张家坳最好的猎人,他的家庭条件本就是几户人家中最好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王明远事事找他商量,已经是农场里公认的二把手,大伙都挺服他,王明远待人又不吝啬,每月总能分到不少工钱。 何况,每家都在农场里有份额,这要是卖了出去,整个张家坳的人,将会是公社中最先富起来的。 这点份子钱,自然不是问题。 份子钱有来有往,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相互帮忙的意思,在这年头还是很淳朴的做法。 比如盖房子、结婚、生孩子等,都是急需用钱的时候,通过随份子,进行临时帮补。 可不像后世,随份子更是一种攀比的工具。 往往因为份子钱往来的不一致,而争吵、大打出手的都有不少。 张家坳的人对于吃羊肉,已经是种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但是陈家沟也只有少数那么几个人有品尝机会。 所以,一顿饭吃起来,一个个就变得凶残了。 尤其是孩子们,一个个肚子吃得滚圆,还每一个都得到不少糖果。 这么些年来,就没有哪家能办上如此热闹的喜酒。 农村人的酒席,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简单四个字概括:吃好,喝好。 张守忠整天红光满面,见谁都乐呵呵地。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起身招呼大伙安静,非要王明远站起来说上几句。 王明远到了这里,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场面的人,若是换作以前,肯定是红着脸啥也说不出来, “既然三叔让我说两句,我就借着三叔家闺女张瑞满月这个喜庆的日子说两句吧!” 他现在也不怯场,站了起来:“承蒙大家伙救助、帮忙,让我在张家坳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把张家坳和陈家沟当成自己的家了。 虽然,中间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事情已经过去。 我是真心希望和大伙成为一家人,也把大家当成是一家人。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让大伙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里,感谢大伙对我的支持和关照,没有你们,最起码农场是万万建立不起来的。 我只希望,以后,大家能同心协力,让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我敬大家……” 说着,不怎么喝酒的王明远,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碗酒,举了起来,冲大家伙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如此豪饮,顿时让一群大老爷们不断喝彩。 一个个也满上酒,端起来,一口干了。 “经历了那么多年,咱们祖国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让人民当家作主,如今又是改革开放,为美好的生活而开创未来,可以说,咱们现在就站在了最好的时代,处处都是机遇。只要付出努力,都能过上好日子。 但是,我希望大伙也能明白,这些美好的得来不易。 就比如,仍有安南猴子不知死活,仍有外敌虎视眈眈。 一切得来不易啊,这是我们巡边、抓捕那些企图越境胡作非为的家伙的意义所在,希望大家伙且行且珍惜。” 王明远端起第二碗酒:“再敬大伙,为以后的美好而干杯。” 他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一干人面面相觑,但很快都明白王明远话里的意思,恪守本心,为他人善良。 前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那真不是东西,教训还在哪儿放着呢。 在一干人喝完后,王明远给自己倒了第三碗酒:“还有就是第三件事儿,这酒是我为小玲敬大伙的。她考上大学了,京城的大学,谢谢大伙,在她当知青那么些年里的照顾。相信,她学成归来,会成为领着大伙致富的领导者。 也希望大伙,别耽误了自家孩子,让他们上学吧。 知识才是改变人生的关键,是致富的关键。 在此,也借这酒,感谢三位老师能入住我们这偏僻的地方,让孩子们有知识可学。” 王明远再次将碗端了起来,冲着大伙示意,冲着马翠等三人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很多时候,孩子读不了书,缺师资力量是其一,更多的是家庭因素影响,穷。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想着从土里刨食,能多出一份力,那就是一份口粮。 都知道有文化有知识,有多么不一样。 但以往是条件不允许。 现在不同了,王明远给他们创造了条件。 对此,一干人轰然应允,纷纷朝着三位老师致敬。 也正是这一刻,马翠三人一下子确定,自己选择来到这偏僻的地方,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心里变得无比激昂,那是一种真正被重视,能好好做出一番事业的感觉。 一干人纷纷朝着韩小玲和马翠等人致敬,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下。 短短几句话,可以说得是慷慨激昂。 无论是张家坳还是陈家沟,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油然而生。 似乎,每个人看向彼此,都觉得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哪怕之前有着些恩恩怨怨,也在无形中消解。 接连三大碗酒下肚,王明远只觉得胸腔中一团火在熊熊燃烧,遍及身体各个角落。 不善于喝白酒的他,脸上乃至身上,都变得通红火热。 “果然,还是不能逞能,这下有得受了。” 王明远心里暗道。 他现在,除了觉得脑袋还算清醒,就连脸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他赶忙拉过韩小玲,小声说道:“快去屋里给我冲一碗蜂蜜水。” 蜂蜜水能解酒。 他正打算找个地方,给自己催吐一下,就在这时候,一辆自行车叮铃铃按着铃铛,冲进张家坳。 来的是公社邮电所的邮递员。 似是没想到张家坳正如此热闹,他愣愣地看着正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村民,觉得自己像是来错了地方。 张守忠眼尖,赶忙朝着邮递员走去:“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送电报的,找一个名叫王明远的人。”邮递员试探着问:“这里是张家坳的明远农场吧?” “是啊!”张守忠肯定。 “那谁是王明远?”邮递员小声地问道。 张守忠指了指在主桌上,红着脸摇摇晃晃的王明远:“就是他……你跟我来!” 邮递员连忙跟着张守忠朝着王明远走去。 到了面前,从绿色的帆布包里,取出一封电报递给王明远。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份文件。 细细看了一遍后,他嘴角顿时咧了起来:“三叔,喜讯啊,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邮递员同志。” 听王明远这么一说,韩小玲、康朗香都凑了过来,一看之后,神色都变得惊喜。 张守忠拉着邮递员要安排他上桌。 邮递员也没拒绝,来的时候,所里领导可是交代了,他今天只需把这件事情办好就行。 一路顺利、及时,他倒也有了时间:“这位大叔,寨子里是办什么喜事吗?” “这是我们农场场长,在给我家闺女办满月酒!”张守忠笑着,将他安排了和陈尤东等人一桌。 一听是办喜酒,邮递员也是非常懂礼,在身上一阵摸索,从口袋里好歹凑出了六块钱,硬要塞给张守忠。 张守忠哪会接他的呀。 这几块钱,对于一个常年在山区各地长途跋涉送信送报的邮递员而言,不是小数。 “你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大喜讯了,那敢收这些东西,相反,该我们给你才是。” 张守忠何其机敏。 他一见王明远和韩小玲那高兴的样子就知道是大好事。 邮递员送来那么大的喜讯,更应该好好酬谢,他反倒从自己兜里取了十块钱,硬塞到邮递员手中,冲着陈尤东交代道:“尤东啊,帮我照顾好他!” 一桌上几人纷纷上手,将邮递员按坐下来,立刻有年轻小媳妇,给他送来碗筷,还有人给热腾腾的锅里,添了刚切好的羊肉,给他倒了酒。 犟不过几人,邮递员也只能坐下。 他是万万没想到,小小山村里的人,如此热情,出手还那么阔绰,这一趟没白来啊。 张守忠也急迫地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赶忙回到主桌:“小王啊,啥好事啊?” 王明远咧嘴笑笑:“现在,整片森林,都是农场的了!” 电报是从京城发来的,说是回去后,经过研究,同意了王明远的提议,后续文件,会在之后下发。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着王明远,等着他宣布。 王明远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冲着一干子人说道:“这大片森林,从今儿起,都划归明远农场管辖,我们需要大量人手,各位乡亲父老,可愿和我一起努力,管好这片原始森林?” 眼前的,可是张家坳和陈家沟每家每户都有主人是在的场合。 王明远这话,分明是在招兵买马。 陈尤东也是极其精明的人,立马叫了起来:“愿意!” 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高呼愿意。” 场面极其热烈。 王明远笑了起来:“咱们晚上,继续!” 说完,他扭头看向旁边一直微笑着默不作声的唐念秋,他现在还努力维持着清醒的头脑告诉他,有这局面,还是托了唐念秋的福:“唐姐,谢谢!” 唐念秋点点头,居然抬起碗,冲着王明远示意。 王明远也是豪气,再次给自己倒了第四碗酒,冲着唐念秋示意,冲着张家坳和陈家沟一众老少爷们示意,再次一口将酒喝下。 然后,他就在一干人的注视下,后仰倒下,被张守忠反应极快地一把抱住。 王明远酒气冲天地咕哝:“哼……谁他娘的能想到,我特么竟然能在这1980……拥有那么大片的原始森林,发财了!” No.410 这声兄弟,我可担不起! 王明远一觉醒来,天早已经黑了。 隐约能听到屋外院子里,唐念秋、康朗香和韩小玲在闲聊着。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锤了锤自己有些麻木的脑袋,突然想起了那封电报,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 那么大片原始森林,说交给自己规划管理就交给自己啦? 他穿了鞋子,开了电灯,看到桌上摆放着的信封,连忙走了过去,重新将电报打开来细细看了一遍。 整片原始森林,划归明远农场管理开发。 白纸黑字! 一切来得太简单了! 靠山吃山。 王明远在第一次看到这天坑天然的地里优势和森林中的大好资源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从中获取大量物资。 只要能取出来,什么不能换钱。 别的不说,单是一颗熊瞎子的胆,就能值大价钱,更别说那些动物皮毛和珍贵药材。 在天坑中建立明远农场,这里环境安全独特,而且居住条件优良,是天然氧吧,还有温泉,是个适合躺平的地方。 然后,以天坑为据点,辐射周边,可以白捡很多好处。 他原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里面的好东西。 之前以农场为借口,现在好了,直接整片原始森林都属于农场范围了。 再多的钱,往往抵不上别人的一句话啊。 看到屋内灯光亮起,在外面闲聊的三人立刻起身朝王明远卧室走来。 韩小玲先打开房门一条缝,脑袋探了进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傻愣的王明远:“你醒了?” “嗯!”王明远点点头。 韩小玲推门进来,康朗香和唐念秋紧随其后。 王明远将手中电报递给唐念秋:“唐姐,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唐念秋笑道:“我爸妈下来的时候,我跟他们好好说过你,说了你在这里建立农场的整个过程,后来,他们不是还专门问过你对这森林的看法吗?” “我当时就随口说说。”王明远干笑道。 “我爸可不是,他说,他来问问你未来的想法,如果回去后商议可行,就按照你的来。看过农场的一切,包括你所做的哪些事情,他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唐念秋神色平静地说:“现在既然电报已经发来,说明研究的结果出来来,觉得是可行的。你就按照你的想法,放手施为就行。” 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极小的事情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这片原始森林,在王明远看来,面积不小,可在芒县来看,有多大,在整个云省来看,又有多大? 放在版图上,不过是个小小的绿点罢了。 而且此地地处边境,又是大山纵横,在很多人看来,极难开发利用。 这么轻易划归到明远农场下边,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尤其是唐念秋已经打算在此生活了,那样的人物,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经受那么多磨难后,还在这里困苦不堪。 农场办理得好,唐念秋日子自然会跟着好。 从王明远在天坑这小小的农场来看,他显然是很会折腾的,想来以后的发展会很不错。 王明远现在却是有些犯难了。 以前打定主意,从森林里尽可能捞好处,药材、皮毛等,都是大钱,可现在,似乎不能这么干了。 一旦将这些东西榨取干净,剩下的将是一片没多少生机灵气的荒山野岭。 后世,可是将“可持续发展”一直挂在嘴边的。 如果想要农场能有更好的发展,这就必须保持一个度,一个适当从森林中获取各种资源的度。 换句话说,就是不能一味地榨取,还得懂得恢复和保护。 这是一个需要细细考量的问题。 而且,白天酒席的时候,他已经放出豪言壮语,好像还招人了! 妈蛋,酒不能多喝啊。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机遇,单凭这山里的环境,那在后世很多地方,根本就是求而不得的所在。 王明远想来想去,还是得轻度开发,重在保护。 林子里那么多好东西,只要循环利用得当,就已经很好了。 依赖森林里的一切,就可以建起很多产业。 要知道,就这么一片地方,到了后世,那也是国家森林公园级别,无论是生态环境还是生物的多样性,都是顶尖的。 现在还在是极好的状态,保护得越早,后世获利越多。 保护那么大片森林,单凭张家坳这些人又远远不够了,将陈家沟的人手纳入,倒是不错的选择,虽然人员的素质,远不如自己所挑选的这些,但是,找一些年轻的,倒是可以先训练起来。 还是得一步步来,一步步规划。 多听听大伙的意见,或许能从中找出最好的开发路子。 喝了碗韩小玲调制的蜂蜜水,王明远同三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康朗香说了一个王明远还没有怎么注意的问题:农场中的赤灵芝菌盖上,老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灰色粉末,是不是病了? 灰色粉末? 王明远微微愣了下,在康朗香细细说明情况后,他却是笑了起来。 这是灵芝即将成熟,开始吐孢子了。 算算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进入八月,到了九月,可就是灵芝成熟的季节了。 灵芝整体,包括菌盖和菌柄。 菌盖又分为三层,菌盖最表面有红色漆样光泽,中间的一半为棕色菌肉,也成为皮层,最低端是有无数个菌管组成的菌管层。 每年的九月份左右就是林子成熟喷发孢子粉的季节。 在这年头,很多人对灵芝的还停留在菌盖和菌柄上,却不知,喷发出的孢子才是灵芝真正的营养精华,滋补保健效果明显优于灵芝实体。 可不能让这些好东西给浪费了。 收集灵芝孢子粉,可不影响灵芝的价格,对于王明远而言,这是双重收获。 他决定,明天往明城跑一趟,购买一些收集灵芝孢子粉的东西,同时,农场中积存的大量药材,也顺带送往明城。 各自回屋子睡下,第二天早上,王明远召集人手,早早地去了农场,将粗制加工的药材装车后,开着前往明城。 他顺带找张守忠、康朗香和刘栎三人,将农场巡护、药材采收以及巡边的事情交代。 在车子经过陈家沟的时候,王明远看到,陈家沟修建的水坝已经完工,是时候装发电机了,正好从明城下来的时候,将这事情给办了。 顺便,他还去了一趟学校。 学校已经修建完成,马翠三人也已经被安排入住在这里,开始着手招学生的事情。 周边绝大部分人,根本没有上学的经历,大字不识一个,年纪小的倒是不难,从小可以起步,可年纪大的,那就不一样了,他们没办法脱离生产,从零开始的话,等学到一定程度,也因为年纪限制无法考试晋升。 三人倒也不嫌麻烦,在晚上的时候,准备将夜校给办起来,让那些想学点知识的人都来学一学。 至少,也能让他们在计算和简单的阅读上没太大问题,至少能给生活上带来很大便利。 对于这一点,王明远是相当赞同的。 农村老一辈人中,很多就是通过夜校起步,有了很不错的发展。 至于学校中所需要的,大概就是些常用的教学用具,至于课本之类,联系芒县教育局,收拢学费上缴,就能发放到公社,到时候领来就行。 三人希望王明远去一趟新华书店,尽可能地补充一些基本读物。 事情倒也简单。 没人跟随,王明远就简单了,将车子开到无人的地方,直接收入随身空间,然后意念一动,传送至明城城外的树林,确定无人后,将车子取出,驾驶着入城。 趁着时间早,王明远直接驱车去了药材收购站,略一比对,发现价格又有所提升。 转念一想,收购站也算是中间商了,以其让他们从中赚一笔,不如直接跟药厂对接,或许收益更高。 王明远当即开车去了青年路,准备找苏颖帮忙。 她有制药厂认识的熟人,让她帮忙引下路。 进入明远商贸的时候,王明远并没有看到苏颖,只看到李明等一干人,在忙着搬运各种货物和批发,非常的繁忙。 又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整个青年路的人流,用接踵摩肩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热闹程度,再一次有了很大的提升,已经在这年头,奠定了商业中心的地位。 而王明远这些买下来的连排房子,更是成了重中之重,商旅往来。 苏颖在这方面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商业能力展现出非凡的一面,已经从衣物拓展到了各种电子产品领域,而且,不少都是青年路上独门的生意。 就单凭这一点,不火都不行。 见到王明远到来,李明小六等人,纷纷放开手头的活计过来打招呼,都很欣喜。 “苏颖没在?” 王明远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去了外地,那样的话,自己这一大车药材,估计就只能选择送到收购站了。 “没有,苏姐就是去电话电报大楼给那些供货商发电报去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应该就会回来。”李明很是熟稔地回答。 王明远点点头。 明远商贸随着生意的火爆,召集了好几个人手,就分由他们几人领着。 现在早已经将事情理顺。 王明远随便的提问,都能应答如流,体现出不一样的素养。 简单地跟几人聊了一会儿,大概了解现在的商贸公司的情况后,王明远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得多。 让几人去忙后,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喝着茶。 大约半小时左右,苏颖回到公司,看到王明远的时候神情很意外,但随即又变得惊喜,她快步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有求于苏姐了!”王明远笑道。 “你这话说的……”苏颖扬起拳头作势要打:“我都想打你了。” 能力固然重要,但她跟清楚,王明远扮演的角色,是他最大的依仗。 就以货物在广南县城出问题一事来说,换作是她自己,处理起来麻烦会很大,而王明远只是去了一趟,简单搞定。 这个跟武装部、部队都有联系的年轻人,在手段和能力上,经常让人刮目。 而现在…… 苏颖接连拍出几张明城晚报。 那全是关于明远农场的。 “把新上任的孔祥明都给拿下,在这明城,还有多少事情是你搞不定的?”苏颖笑道:“你知不知道,明远农场现在有多出名?那满地的赤灵芝,黑节草,哪一样不是大钱。 消息一出,药厂的人立马就来找我了,就问我能不能从你那里搞到一批赤灵芝药材,至于黑节草,他们都不敢想,价值太大,那是能外贸创汇赚大钱的,就那小小农场,可不是我这里能比的。!” 苏颖显得很兴奋,明远农场出了大风头,就连明远商贸公司也跟着成了热点,被更多人知晓,生意越来越火。 药厂的人来找过苏颖,想要通过她联系自己,这倒是个很意外的信息。 王明远初步断定,关于药材交易的商定,肯定会非常顺利。 “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忙联系一下制药厂,我农场里有不少药材需要出售,希望能卖个好价钱,你不正好有认识的人吗!” 王明远也不拐弯抹角。 “马上就帮你联系!”苏颖更是麻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行!” 在注册好明远商贸的时候,公司里也装了在整个明城都为数不多的电话,方便了很多。 当着王明远的面,苏颖直接拨通电话,一说是王明远亲自来找,有药材要出售,对方立马答应下来,说就往这边赶。 挂断电话,两人闲聊着彼此的近况,没想到,药厂的人还未到,反倒是一个让王明远很意外的人登门了。 来的是周建军,在孔祥明下台后,他被重新恢复了原职。 “我可是每天都会往这明远商贸公司前边溜达一趟,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周建军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王明远却是一点都笑不起来:“你是不想见到我吧?” 听到王明远语气不善,周建军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堆笑:“兄弟,你这说的哪里话?” “你就没想过,那我和农场当枪使,会将我和农场拉进深渊吗?”王明远冷笑:“这声兄弟,我可担不起。” No.411 销路 王明远的话,让周建军怔了一下。 他很清楚,到了这种时候还反应不过来,那眼前的人就有些蠢了。 可王明远不蠢。 事实上,在孔祥明跟他第一次去明远农场的时候,他有意撺掇,将明远农场置于一个尴尬而危险位置的时候,王明远的态度就已经有所转变了。 当时不以为然,可随后,吃菌子中毒,躺在阿渡公社卫生所三天的时间里,他一样想了很多,开始怀疑是王明远故意为之,不然,事情不可能那么巧,所有人都没事,偏偏只有他们两个中毒。 细细一想同桌的张守忠和王明远两人吃饭时的举动,他已然能看出些端倪。 当时心里还想着,一个小小的农场场长,也敢用这等手段,得需要找个机会小惩大诫。 可转念一想,自己立马就要被下放到版纳的农场了,对于明远农场,自己的老对手孔祥明更是野心勃勃。 周建军立马将自己心里这个念头压下。 让孔祥明去收拾他,岂不是更好。 他很清楚王明远的人际脉络,也清楚他个人立的哪些功劳,以及给部队送去物资支援的举动目的何在。 说白了就是拉近双方的关系,成为他新的靠山。 这是个很聪明的办法,至少在武装部和部队,他是被上边的人非常认可的,很有分量,也不是完全无法跟急功近利的孔祥明斗上一斗。 如果弄得两败俱伤,自己不是正好可以趁机翻盘。 现如今,周建军是重新恢复原职了,但他万万没想到,招惹到的王明远的孔祥明,才刚有所动作,就立马一败涂地。 王明远运气太好了。 竟然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收留了唐念秋。 对于唐念秋,他甚至比王明远还了解得多,但也正因为了解,才知道收敛害怕。 正因为知道其背景,唐念秋当年在垦荒农场当知青,周建军才有意多加关照。 在唐念秋向他表示有好感的时候,他也曾犹豫过,可更多的是害怕,他一个有家室有孩子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于是明智地选择了避让。 只是后来,垦荒农场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好几个农场的管理人员,因为这事儿被严惩处决,也就孔祥明,没能有实际证据,所以避过一劫,潜伏数年后巴结到了上边的人,空降下来顶替自己。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唐念秋面前,简直跟送菜似地。 他早已经看过明城晚报,知道孔祥明一干人活不了,也正是因此,他越发害怕了。 有唐念秋在的明远农场,不是他所能碰触的。 而身为场长的王明远,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稍有些花活的年轻人了。 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所以,哪怕王明远此时的话难听,他也得忍着。 周建军干笑一声:“这其实,是我不配!我这次来,就只有一个目的,跟你道歉。” “道歉?” 王明远摇摇头:“大可不必,看在农场是在你的帮扶下建立起来的,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购销,你走吧!” 这是很明显,从此和王明远形同陌路了。 他现在还能说什么? 似乎也没必要说什么了。 唐念秋肯定已经知道他对明远农场的算计,应该只是看在当年的关系上,没有计较。 但这并不是就能说明,他可以得寸进尺。 王明远想要对他不利,完全是一句话的事情。 眼下,就是最好的情况。 所以,在听完王明远这话的时候,周建军反倒松了口气,点点头后,退出明远商贸离开了。 而在一旁看着的苏颖,却是惊讶地看着王明远。 这周建军,在明城可是不小的人物,竟然在王明远面前,就这么几句话打发了。 “苏姐,苏姐……” 看苏颖呆愣的样子,王明远朝她喊了两声,将她从恍惚中拉回来。 “怎么了?”苏颖连忙问道。 “我在想,呆会等你药厂的朋友过来,咱们是不是去什么地方摆一桌,正好也快到中午了……怎么说也是有事求人对不对,总得要照顾好。”王明远问道。 苏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个刚刚还将周建军几句话给弄走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又变得那么卑微了? 难道不知道就那些人,在周建军面前也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吗? 不过,这样挺好,最起码苏颖觉得,自己跟他相处起来,压力不是那么大。 “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苏颖立刻出了门,隔了十多分钟后,她快步返回,告诉王明远,她就在青年路新开起来的一家小馆里定了张桌子,那家的竹荪老鸭汤不错。 王明远相信苏颖的安排,没有多说什么。 闲聊间,见苏颖多次问及农场的变化,王明远干脆将事情的经过跟苏颖说了一遍,听得苏颖目瞪口呆。 “你现在有了那么大片原始森林,都有什么打算?”苏颖更好奇的是这个问题。 “当然是开发利用!”王明远随口说:“里面那么多资源,只要弄出来了,那都是钱,但是也不能过度开发,过度了就变成毁坏了,所以还得是保护性开发。” 具体怎么做,他还没有细想,暂时还不能决定。 “里面资源那么丰富,皮毛、药材、木材资源三个方面为主要考虑方向。”苏颖想了想小声说道:“要不,就以药材生产加工为主吧,比如说,自己办个制药厂?” 王明远想了想:“这事情急不来,我得先摸清楚那片原始森林的具体情况才能做决定,主打哪一方面来创收,又不造成大的破坏。” 见王明远这么说,苏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闲聊大约半小时后,有中年人推着自行车到了明远商贸前面,将车子停好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面。 苏颖眼尖,一看到两人,立刻笑着迎了上去:“还得麻烦两位那么大老远地跑一趟……” “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碰面,说得那么客套干什么?” 苏颖话才到一半,立刻被为首的中年打段,转而问道:“你的老板在哪儿?赶快给我们引荐引荐啊?” 见两人这么急,苏颖也就不客气了,见王明远也跟着迎了出来,立刻伸手示意:“这位就是我们明远商贸的主事人,王明远。这两位是明城制药厂的主任桂金考和他的助手张大跃。” “你好!”王明远朝着两人伸手。 “你好你好,没想到这么年轻,已经干了这么大的事情了。这明远商贸在明城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商贸中心,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你还是农场场长,尤其是读了报纸后,才知道你那么不简单,真是年轻有为啊。” 桂金考兴奋地说道。 王明远笑了笑:“都是些虚名,我哪有那么大能耐,也就是苏姐和一些兄弟帮忙,单靠我一人,成得了什么事儿啊。以后还得多多学习才是。” “你这就谦虚了,你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可是很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啊。”桂金考笑道:“我今天来,可是有要事相求啊!” “正好,我也有!”王明远笑道:“苏姐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吃饭的地儿,咱们呆会啊,一边吃一边说。” “行!”桂金考倒是痛快。 苏颖赶忙招呼李明等人,让他们处理好公司事务,她则上前领路,引着王明远和两人前往顶好桌子的小馆。 明城青年路,已经是繁盛的商贸中心,此时临近中午,正是一天中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几人进了馆子,在苏颖选好的临窗的桌旁坐下,跟店家打过招呼,早已经准备的饭菜陆续端上桌子。 主菜一锅老鸭炖汤,里面放着丝网状的竹荪和枸杞、大枣,这是一种极其鲜美的滋补美食,还有几样,均是云省常见的家常小菜,整整八道菜,有半数见肉。 这样的饭菜,档次不低,而且非常地道。 三人边吃边聊,王明远之前在张家坳喝啤酒,可是长了记性了,天气那么热,也就自作主张地没有喝白酒,而是选择了啤酒。 店家也是有心,知道啤酒凉着好喝,专门用了水桶,吊着啤酒送进后院的深井中凉着。 深井,是在这年头没什么冰箱冰柜的年代,最好的降温手段。 从里面取出来的啤酒,瓶子上很快就起了水雾,拿在手里凉丝丝的,喝入口中,更是舒服,顿时让这满桌菜增色不少。 酒过三巡后,谈话进入正题。 桂金考首先问道:“小王兄弟找我们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明远也不客气着:“你知道我在阿渡公社那边,有一个农场,在原始森林里边,这里面物资丰富,尤其盛产药材,管理农场之际,领着职工们,从里面采挖了不少药材,我正在寻找销路。立刻就想到你们了。 说来惭愧,上次请你们厂里生产万金油和治疗疟疾的药物,这件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们,现在就又跑来麻烦你们。” “这话说的,那可是捐给边境部队的东西,这年头,谁有这等气魄,那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儿,能交给我们制药厂生产,可是我们制药厂的荣幸。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药材啊?我们全收了!” 桂金考想都不想,就将事情答应下来。 这话反倒让王明远怔了下。 他深知,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那么豪爽,不是正想着往自己这里买灵芝吗,现在答应痛快了,等到了这件事情上,自己若是不痛快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是有意图的啊。 王明远脑袋里转得很快,笑道:“老哥可真豪爽……东西都还没看到呢,总该看看需要些什么药材,品质如何才能决定,对不对,我是个实在人,做实在事儿。” 桂金考尴尬地笑了笑:“小王说的是,咱们看看再说……对了,想必我过来之前,苏大妹子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可是对你们农场栽培出的那些品质极好的灵芝眼热得很啊,正好有新药要开发,急需灵芝,王兄弟,不管怎么说,也得卖我一些啊,放心,绝对是市场公道价。” 说着,他冲王明远伸出左手食指和拇指:“这个价你满意不?” “八十?”王明远又是微微一怔。 若真是这个价格,那可不得了,比收购站收购的野生灵芝价格可高了不少。 “王兄弟,我不瞒你说,这药是国外托付生产的保健类药品,价格给得不错,我开的这个价格,若是你不满意,还可以再加一点。” 见王明远神色有异常,桂金考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原因。 他却不知道,王明远是被这价格吓到了,干品灵芝,收购站收购的价格,可是才五十块钱来着,这一下子提高了那么多,哪怕收购站赚了一部分差价,那也是极高的价格。 对方那么实诚,价格也相当不错,他当即问道:“你们准备要多少?” “你那农场四分之一的产出!”桂金考想了下:“我看报纸上说有四百多亩,那样的密集程度,差不多一百亩,够用了。” “就以你说的这个价,一百亩就一百亩。”王明远笑道。 “痛快!”桂金考也笑,扬起瓶子冲王明远示意。 王明远也不怯场,提了瓶啤酒站了起来,碰了一下后,两人直接对瓶子吹了。 之前还觉得找销路会有一番波折,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吃进四分之一。 他忽然觉得,似乎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了。 感谢明城晚报! 事情商定,饭菜就吃得痛快了。 一直吃了一个多小时,几人酒足饭饱后,王明远领着桂金考和他的助手一起返回明城商贸,去看了车上麻袋装着的一整车药材。 当打开袋子的时候,桂金考显得有些惊异,这些药材,都加工处理得很好啊,而且年份也足,品质相当好。” “农场里有个职工,是学医多年的一个医生,在这方面有专门研究,由她领头初步加工的。还有,这些药材,都是森林里多少年没人碰触到的,品质也相当地道……老哥,如果觉得还行,你看看药厂需要些什么,需要多少,我给你送过去。” “我早跟你说过,这些药材我们全收了,那么好的的品质,就即使药厂不需要的,我也有法子帮你解决,绝对不亏你!” 桂金考豪爽地说道:“你开车子直接跟我去药厂,我们顺便把买卖灵芝的合同给签了。” 敢如此打包票,他在这方面,显然是非常有经验,不然,怕是也不敢打那么大的包票。 这一车子的药材,可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明远早就在明城来看过收购站的情况,也让苏颖找药厂的人要过药物名单,他这本就是有针对性的采集,相信到了药厂,也能完全售出。 两人各自上了自行车上前引路,王明远也叫上苏颖上车,开着一起跟着两人,前往药厂。 只是一路弯绕,王明远忽然看到路边一间药房,脑袋里像是被电了一样,心头一阵狂喜:曲章焕大药房! No.412 还有22个方子 曲章焕三字一进入脑海,王明远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宝丹,即后世的云省白药。 拒交药方被囚禁致死,妻子无偿捐献千亿药方。 王明远查阅的资料中,当年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比震撼。 曲章焕,一代济世名医,云省白药的创始人,这样的结局让人无比唏嘘。 白药的功效和名头,不用多说,让王明远真正在意的是,除了建国后,已经上交的白宝丹保密配方,其实,从他妻子手里传给女儿的还有22个方子。 这个时段,这些方子早已经到了他女儿曲林竹的手中,当今白药的唯一传人。 而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继承父母遗愿,将曲章焕大药房发扬光大。 并且,她毕生都在为这一件事情努力着。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直到她这辈子走完,也没能做到这一点,到了后世,大药房更是搬到了港城,由曲章焕孙辈继承发扬。 想到这些过往,王明远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如果能将她请到,那么建立一个制药厂,依托森林的药材资源以及自己对后世各种药物的了解,那将会是一件非常有前景的事儿。 王明远当即决定,等从明城制药厂回来,找个机会跟她碰碰面,看自己有没有这机会。 一路驱车赶往明城制药厂,有桂金考和张大跃领路,事情非常的顺畅。 这些药材被一袋袋搬下卡车,倒出来后,药厂的质检人员在看到都是些上乘品质,且打理得很仔细的药材后,当即二话不说,直接过检查,称重。 然后用比收购站高了不少的价格收购。 一下子,一车药材,比吕律预算中还多出几千块钱。 别小看这几千块钱,都够给张家坳的人一家盖座砖瓦房子了。 桂金考的动作很快,王明远在办公室等了没多久,他已经在开过会后,将写出的合同拿了出来。 事情不能马虎,王明远在细细看过灵芝的收购合同,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让苏颖也看了一遍,在确定没问题后,王明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事情完成,他立刻起身告辞,开了车子返回明远商贸,车子一停稳,他立刻跳了下来。 苏颖也跟着下车。 “苏姐,给我准备一套衣服。”王明远边朝里边走边说。 “要什么类型的?”苏颖有些莫名,但还是认真地问道。 “要成熟稳重点的。”王明远笑道:“今晚,我要去见个人,有件大事情要做。” “大事情?”苏颖觉得王明远有些神神叨叨的。 王明远笑笑:“办吧,后面你会知道,要得体、稳重的。” 苏颖点点头。 明远商贸,起步就是从服装、布料和电子产品开始的,以苏颖的眼光,挑选一套适合王明远的服装,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服装送到,是一套很正式的黑色西装,还特意配了领带衬衫。 王明远个子不小,肩膀挺宽,强化过的身体,称得上虎背熊腰。 比起那些专业的模特也不逞多让。 西服穿上身,王明远在镜子前看了又看,对自己的帅气非常满意。 “简直就是个衣服架子!”苏颖也忍不住夸奖道。 王明远点点头,嘀咕道:“我也没想到,还以为自己只有在结婚的时候才会穿西服,现在穿上,也确实有模有样。” 跟苏颖打了招呼,找李明借了自行车,王明远看时间还早,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慢悠悠地朝着曲章焕大药房走去。 到了大药房,王明远将车子在一旁停放好,然后进了大药房,在里面四处看着。 淡淡的中药香气充斥在整个大厅里,一圈的木柜子边上,几个上了些年纪的老中医,有些昏昏欲睡。 里面并没有什么客人。 见到王明远进来,有人抬起头看了下:“是看病还是买药?” 王明远随口问问:“我来找找一下你们大药房的管事人。” “哟,这可不巧,她刚出去了。”那人应了一声,就又重新坐下。 王明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暗想着自己这运气也太差了。 “她今天还会回来吗?”王明远问道。 “当然回来,她就住药房。” 王明远不再多问什么了,等一下的事情。 他现在,拉来的药材已经出售,明天也只需要去新华书店购买一些书籍和教学用具,另外就是去明城电机厂,将电机发往陈家沟,总的也就这么些事情,他倒也不急。 至于农场里,有刘栎、张守忠和康朗香三人在,他很放心。 在大厅里各个摆满药品的柜台里看了看,里面的瓶瓶罐罐,红纸贴了标签,用很好看的楷书标了名字。 很古朴的样子,但是王明远随便问了下价格,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倒不是说这些药的价值不值那个价,关键是一般人,还真不买不起。 曲章焕一代济世名医,已经做出很大贡献了,更是向国家捐献了价值数千亿的白药秘方,但后辈总是要生活的。 王明远倒是想得通,但这是什么年代,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不是立马要命的病,也往往选择拖着,或是直接用一些土法子解决,没那么多钱,也舍不得话那么多钱来买这些好药。 见王明远摇头,那中医学徒说道:“这些药可是我们老板亲自调制的,都是些上药且疗效极好的药,贵点很正常。” 亲自调制? 王明远又捕捉到一个信息。 但转念一想,他知道曲竹林应该是想要保住秘方的缘故。 聪明人太多了,稍微不注意,这些秘方立马就没了,只能自己亲自下场,这或许也是这些药品价格昂贵的原因。 略微想了下,王明远觉得,自己想要请到曲竹林,恐怕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他又不想放弃,还是决定试一试。 出了曲章焕大药房,王明远在外面看了肯,注意到斜对面就有加餐馆,临窗的位置通过玻璃橱窗,就能看到大药房的情况。 此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街道上往来的人越来越多,进入那餐馆的人也不少。 他进入餐馆的时候,发现里面桌子,已经坐上了不少人,后厨叮叮当当的炒菜声不绝于耳,人们喝酒说话的声音更是嘈杂。 王明远四下看了看,见临窗的位置也坐了一个女人,想了想,他走了过去:“请问,我能坐这里吗?” 女子正在看报纸,听到王明远问话,她抬起头看了王明远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 还未说话,店里的服务员已经跑了过来:“这桌子是这位女士包的,若是吃饭的话,楼上还有位置。” “位置靠近窗子吗?”王明远问道。 “是靠窗位置,也坐上人了。”服务员想了想摇头道:“不过,来的是我们老板的亲戚,应该可以商量换下位置。” 听王明远特意要找临窗的位置,服务员看了看王明远和一般人决然不同的装扮,觉得是个大人物,要好好招呼,当即给了提议。 “那咱们上去问问。” 王明远说着,正想跟服务员上楼,却听面前桌子上坐着的女子轻声说道:“就坐这儿吧。” 听到这话,不仅仅是王明远,就连服务员都有些诧异,赶忙问道:“今天打算吃什么?” 王明远扭头看了看在厨房围栏上贴标出的菜品,想了想,看向对面的女子:“谢谢你分给我座位,今天这顿饭我请,你想吃点什么?” 女子诧异地看了看王明远:“一些清淡点的家常菜就好!” 王明远点头,看着那菜品名单,一连点了六个菜,都是清淡的地道美味。 于王明远而言,加个糊辣椒蘸水,一样能吃得有滋有味。 朝斜对面的曲章焕大药房看了一眼,王明远的目光落到对面的女子身上。 在这种普通小店里吃饭还包位置,是个讲究人。 再看看她的穿衣着装,也不是普通人。 最后,王明远的目光落到了女子手中的报纸上。 明城晚报…… 那上面报道的,分明就是明远农场的事情。 很显然,女子十有八九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了。 还不待他开口,女子却是先问了起来:“你是王明远,明远商贸、明远农场的那个王明远?” 这报纸王明远看过,上面就有自己的图像,他只能干笑着点点头:“我是……难得有缘同桌,请问你是……” “我就是个失败的小生意人。”女子淡淡地笑了笑:“不足挂齿。” 不愿意说? 王明远微微笑了笑:“生意有风险,失败是常事,但也正是这些过程,能让人积累不少人生经验,道,只会越走越宽,总有成功的时候。” “你倒是挺想得开!” 女子放下报纸,认真地看向王明远:“我吧关于你农场的报道都看了,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过奖了!”被人夸奖,王明远总得谦虚一下,事实上,了不起三个字就已经夸大了,再加上个很字,就有些过分了。 “我说的是实话。尤其是你对农场的管理,有着不一样的见解,在咱们云省,也算是开了先河的人了,我很佩服你!”女子笑笑:“其实,正想和你讨教下,如果管理和发展方面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王明远也来了兴趣:“挺好,正好也向你学习学习。” “我看你一直往斜对面的药房看,咱们就以这药房来说说吧,以前我也进去买过药,里面的药都是些好药,可奇怪的是,一直半死不活的,坐镇的也都是些有名头的医生,按理说生意会很好,挺奇怪的。”女子无奈道。 “这是别人的药房,咱们议论不是特别合适吧?”王明远摇摇头。 这地方人多眼杂,还是在人家药房斜对面,要是被人听到了传入耳朵中,要是碰到个脾气性格怪的,那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他还要找药房的主事人说事儿。 “没事儿,我跟着药房的老板曲林竹是好友,她也很为药房的现状担忧,曾经也问过我,若是你能给出好的建议,她恐怕感激你都来不及呢。”女子看出了王明远的担忧,鼓励道:“就随便说说,无论是好是坏,都不会怪你。” 王明远这下反倒诧异了,居然碰到了曲林竹的好友。 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或许正好借这女子的口,说说自己的意思,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帮上什么忙。 反正也不是什么坏话。 “其实,我今天就是过来找曲林竹的!”王明远笑道:“刚进去药房看了下,没碰到人,就想着过来等着了。” “难怪你一直在找临窗的位置!”女子认真道:“你找曲林竹是什么事儿,我或许能帮忙代为转达,她人今天可是外出了,去的地方比较远,怕是得过几天才会回来。” “啊……”王明远微微愣了下,暗道:还真是不巧。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其实是来找她,看看能不能合伙一起办药厂的。” “你有什么优势?”女子问道。 “报纸上你也看了,我在那边有一个小小的农场。”王明远认真道:“里面种植的都是好药材。” “农场管理得非常好,但就凭小小一个农场就想办制药厂,怕是不太行。” “我知道,上边来了文件,农场周边,有大片的原始森林,森林里有着丰富的药材储备,而且,地理环境优越,我自己也懂不少药材的种植技术,在药材这方面,会有很好的发展。” 王明远也不是信口就来,这些药材种植技术,他很容易就能从2023那边获得很好的资料支持,现学现卖也不是问题。 “刚刚我进那店里看了下,发现问题确实不少。比如,药品售价很高,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这年头,大家伙都缺钱,所以,这就必须将成本降下来,成为大众能买得起的,降低源头的药材成本,就是最好的方式,毕竟能自产自销,而且能保证最地道的药材品质。 这些年打理采挖,以后药材会越来越少,更多的将是通过人工种植培育,那样的成品,药效会大大折扣,而森林农场中,大量野生的和补栽的天然生长的药材,能保证品质。 再有就是,药房缺乏宣传,或许是出于保密的原因,她配药估计都是亲力亲为吧。但事实上,79年就已经定制专利法了,这几年一直在不停的完善,完全可以通过专利的方式进行保护,没必要一直藏着,何况,在这过程中,还有别的保密法。 我这里有明远商贸,负责商贸的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宣传上也能帮不少忙……总之,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合作方式,也是能将曲章焕留下的瑰宝发扬光大的好方法。药,要于民有用,于民能用,才是好药,否则,啥也不是。 还有很多东西,一时间也说不完……” 女子惊讶地看着王明远:“听上去确实挺有意思。” “有意思也没用啊,我连人都没见到,心里有大胆的想法,但毕竟只是个小小农场长,怕是无法信我。” 女子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这报纸上说的这些,已经足够令人信服了,而且,你的那些担忧确实是事实。” 她说着,站起身来,冲着王明远伸出了右手。 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正式了。 王明远站了起来,伸手跟她握了下,有些莫名。 却听女子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曲林竹!” 王明远一下子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