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为妾 家母:“昕雨,当今陛下下旨,凡是待嫁之女每家需出一位入宫进训,你是嫡女,理应承此大任。” “………………” 家父:“为当今九王爷选侍妾,若是入了王爷意,便是正妻,昕雨,这也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 “……………” 家妹:“姐姐~我身子骨弱,传闻九王爷性格乖张,相貌丑陋,我哪里侍奉得了,你就救救小妹,替我去吧。” “…………” 丰年间,天下大统,有此伟业,一是一代明君,体恤百姓,勤政爱民,二是战神楚锦烨所向披靡,年纪轻轻,雄才伟略,统一边塞。 然而,一代明君积劳成疾,卧病故去,仅留下一子,只年满八岁,朝堂大乱,明争暗斗,此子落入才狼虎豹之中,就在天下即将大乱之时,战神楚锦烨带百万雄师兵临城下,以雷厉手段护得先帝之子,让他稳坐皇位,自己则退隐幕后,为其指点江山,一场轩然大波就此平息。 期间十年,天下太平,陛下已满十八,独当一面。 念战神楚锦烨十年间未成家,陛下感恩为其下旨选妃,被拒退旨,便退而求其次,为其评选侍妾,侍奉左右,朝中大臣,年满十八未婚配之女,需出一位进宫培训一月后,由楚锦烨亲自挑选,相伴其侧,若是合他心意,便封为妃。 然而,楚锦烨当初十万雄兵围城之际,屠杀朝中异心臣子兵将数百,连同其满门抄家,株连九族,屠杀殆尽,让人望而生畏,传闻他暴虐成性,容貌被毁,常年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凡对其不满者皆被处决,故名门望族之女皆不愿侍奉,即使他位高权重,也是趋之若鹜。 只有极少数寒门之女,为求富贵,甘愿一搏,所谓富贵险中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家父只是九品文官,寒窗苦读数十载,也只混在朝堂外,空有雄心壮志,人前却只能屈迎附势。 又舍不得小妹苦苦哀求,转将主意打在已经婚配的自己身上,谁叫自己的亲娘在自己五岁之时就撒手人世了呢,说是嫡女大小姐,不过是住在柴房边的烧火丫头。 家父:“一纸婚书我已退回,好歹为官之女,再不济也不能下嫁没落的富商之家。” 家母,“昕雨,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 “翰林院汤侍召之女,汤昕雨。” 站立在最后一排神情冷清的女子微微颔首。 “臣女在。” 台阶上的公公一合名册,居高临下俯视等候的十人,“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随咱家入殿吧。” 培训人数六十几人,为期一月内各种理由搪塞,讨好,出丑,还有不惜伤害自己为代价,最后只剩下十人,长相模样偏低和身份地位较下的十位等候在殿外。 随着队伍入殿,身居高位九龙椅上年纪轻轻,模样丰神俊朗,头戴金冠便是当今圣上,楚安。 楚安身后纱帘遮盖,传闻就是战神楚锦烨,当今圣上的叔叔。 进入殿门,众人跪地,“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九千岁,九千岁万安。” “这是怎么回事?只剩下这几人?”楚安眉头不悦。 他年满十八叔父将退隐朝堂,他下的第一道圣旨,这些人居然这样敷衍与他! 文公公赶紧回道:“陛下息怒,事出有因,进选的各位千金在训诫的一月中,病的病伤的伤,今日能来的只有这几位。” “当朕三岁孩童吗?!”楚安拍桌。 “陛下息怒。”文公公跪地不起,众人也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这时纱帘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陛下息怒。” 楚安的神色当即柔和,侧头道。“皇叔,这群人是压根没将朕放在眼里,才用这些小把戏欺瞒于我,您放心,我这就让他们把进训之人全都召集来,文昌!” 跪着的文公公立马身子微微挺直,聆听吩咐。 “不必。”楚锦烨阻止。 “可是皇叔…” “就在其中选一人便可。” “……那就依皇叔吧。”楚安犹豫间妥协。 “本王向来不喜强人所难,各位若是不愿可当即离去。” 随着幕后之人话音刚落,大殿之上站立的众人已经摇摆不定。 她们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里将她们送进来,岂非她们自愿,明知前面是火坑硬往下的道理,不过是家族的牺牲品罢了。 即使千不愿万不愿,也没有此刻退后的道理,大家瞳孔虽然都有退缩之意,却都还立在大殿之上。 楚锦烨沙哑的声音再次回荡。“本王许诺,即使不愿,退者依然可保家中富贵,平步青云,保你们婚嫁自允。” “…………”楚安的神色异样,却依旧没有插话。 “当真?”一位大学士之女忍不住询问。 她容貌上等,眉眼尽显柔情,却是家中私生女,被迫顶包,与自己喜爱之人分离,若是能护自己婚嫁,她便不惧家中老小。 “真。”上方之人,只一字,却气势滔天,震慑人心。 “臣女刘思思,不愿,求千岁爷垂怜。”她当即跪下,其余人全看向楚锦烨的反应,是否真如他所说。 楚锦烨淡漠道,“劳烦陛下拟旨。” “是,皇叔。”楚安应下,看向下方,“朕赐你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算为你日后嫁娶的彩礼,许,婚嫁自由。” 刘思思泪流,“谢陛下圣恩,谢千岁爷垂怜。” 这下有了出头鸟,余下之人跪了七七八八,到最后只剩下汤昕雨一人站立在那。 “…………” 大殿上立刻鸦雀无声,几双目光齐聚她身上。 有打量,嘲讽,不解,还有审视… 她一席白衣胜雪,黑发如瀑,一双瞳仁平静如水,面上更是宠辱不惊,生的玲珑,容貌方面俱佳,只是穿的素雅,不算出众。 她不是不心动,只是,纵然家财万贯,也只是日后彩礼随到夫家,她被困于的还是这一方天地,既然哪里都是困兽,她不想费力再辗转他家。 第二章:入九王府 ……… 最后的名额便落定了,汤昕雨看着伟岸的门廊,门前腰配大刀的侍卫,他们的目光肃冷威严。 和外面的雷雨相得益彰。 上方便是落着九王府的牌匾。 “你就是进选在千岁爷身边的侍妾?” 一个年老的声音响起。 走出一位身穿绸缎的老者,打量着汤昕雨。 “是,翰林院汤侍召之女,汤昕雨。”汤昕雨微微俯首。 即使再平静释然,也掩盖不了浑身湿漉漉的她活脱脱一个落汤鸡的模样,狼狈不堪。 “我是王府的赵管家——赵彦,千岁爷还没从宫中回来,对于你的安排我暂时不知,千岁爷也没有事先吩咐,王府有规定不许生人进入,劳烦姑娘先行回家去吧。” “我在这等着就好。”汤昕雨不卑不亢。 出宫后她本被送回本家,只是… 一个时辰前。 “呦~这不是我的好姐姐嘛,你还没回来圣旨就先到咱们家了,恭喜姐姐成功入住九王府啊,虽然是以侍妾的身份。” 汤芹芹立在大门处,喜笑颜开。 汤昕雨当成耳边清风,对于她的冷嘲热讽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在要踏入门廊之时,汤芹芹叫住她。 “等等,你既然已经是别人府上的侍妾,自然就不得进入汤府了。” “………”汤昕雨止住脚步,冷漠的眼神看向她。 “你这样盯着我做甚?这是爹爹跟娘亲的意思。” “就不怕日后我攀附上王府这棵大树,报复吗?”汤昕雨清冷的嗓音开腔。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这时元氏的声音响起,汤芹芹的生母在佣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娘~”汤芹芹立即跑了过去,扑在她的怀里。 “你呀~现在是汤府大小姐,怎么还这么没规矩。”元氏宠溺道。 而元氏身后的佣人将一个破旧的包袱丢在了汤昕雨脚下。 “这是你房间的东西,今日就去九王府吧,我们汤府已经容不下你了。”元氏尖锐的声音响起,和对汤芹芹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 “你若是想把你那个病秧子奶娘带走,我叫人给你送出来,不过,我看九王府怕是不会让你带进去的吧。” …… “你也别怪我狠心,凡是跟九王府有瓜葛,下场都不得善终,你既然是代替芹芹去的,我自然也不会赶尽杀绝,你的奶娘我自然会好生照顾。” … “从今往后,你就是九王府的人,所犯过错皆与我汤府无关,你爹已经官升从八品——翰林院典簿,他的前路不能有其他闪失,只能委屈你了。” … “来人!把门关上,日后,汤府的大小姐只有汤芹芹!” … 她看着红漆的大门缓缓合上,汤芹芹笑容满面依偎在元氏怀里,她则是被驱逐的祸害。 捡起轻便的行囊,踏下台阶,轰隆一阵巨响,雷声滚滚,大雨倾盆。 … 回到现在。 赵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来人,给这位小姐送一件披风过来。” “多谢赵管家。”汤昕雨微微屈膝行礼。 “客气,汤小姐有其他吩咐叫人回禀我就是。”赵彦将下手送过来的披风双手奉上。 毕竟以后是千岁爷身边的人,至于是走是留,日后什么模样,犹未可知,自然不能向旁人那样得罪。 “谢谢…”她沙哑的接过,这或许是秋日里难得的一份温暖了。 ………… 入夜,大安城中安静的大道之上,一队车马缓慢并有序的行进着,华丽的马车之上,一个俊美的男子昂首低眉,依靠在落枕之上,三千发丝垂于身后,一身青色的玄衣金色的长龙盘旋在身,马车里的熏香冉冉升起,让人昏昏欲睡。 “爷,到了。”车外的亲卫羽凡道。 车内的人睁开墨色的瞳孔,下了马车,羽凡将披风为他披上。 一眼便看见依靠在石柱边上睡着的汤昕雨,她等了太久,不知不觉就坐在那里睡了过去。 羽凡立即道,“王府外哪里来的女人,看门的不长眼睛吗?!属下这就赶她走。” “这人本王认识。”楚锦烨开口,声音富有磁性婉转动听,并没有白日的沙哑低沉。 此时,王府大门打开,赵彦带着仆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您回来了。”赵彦上前,看到台阶之上的汤昕雨,解释,“她说是陛下为您进选的侍妾,晌午之后就来了,一直没走,来的时候还下着雨,浑身湿透了,我叫她回去,她说要等着,奴才没有王爷的吩咐,不敢将她带入王府内,就让她在这等着了。” “无碍,将偏院收拾出来。”楚锦烨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径直从汤昕雨身边走过。 “是。”赵彦应下,随后走到汤昕雨身边,轻轻推了推她的肩。 “汤小姐,醒醒…” “………赵管家,是千岁爷回来了吗?”她醒后看到王府门口的马车,询问。 赵彦笑:“回来了,您随奴才进去吧。” 汤昕雨转眼,看到王府大门内一众身影,为首前方的男人还没看清,就在下人的簇拥下消失在长廊的转角。 “……赵管家,我等会进去。” “怎么了?千岁爷已经同意你进府,叫人收拾偏院去了。” 汤昕雨微微尴尬一笑,“不是,是我脚麻了…” ……… 而羽凡跟随在楚锦烨身边,不解。 “千岁爷,你既然不愿有女子入房,何不直接拒绝陛下。” 弄得这么麻烦。 楚锦烨目视前方,“陛下这是在试探本王。” 羽凡更加迷惑,“试探?属下愚笨。” 都说当今陛下同千岁爷亲如父子,可以一同坐拥江山。 “我们的陛下终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好事。”楚锦烨没有多说,转角余光瞥了一眼王府门外和赵彦相谈之人。 汤昕雨嘛~ 今日进选大殿之上,她一个人屹立在那,油盐不进。 他问:“你可知做本王侍妾日子并不会好过,侍妾不如妾,何不做正妻?” 他给予的并不少,聪明人都会选择远离他。 汤昕雨答:“可千岁爷的侍妾就我一人,也是得天独厚的殊荣,又怎么能与一般妻妾相比。” 他笑了,与他现在嘴角挂着的笑容重合在一起。 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留下也无妨。 第三章:枣树开了花 “这里是王府的后院,平日里也没人住,现已入夜,只能将房间给你打扫出来,这院子可能需要明日才能安排人给您打扫,您暂且将就一下。”赵彦说道。 领着汤昕雨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白色的高墙爬满了枯败的藤条,落叶落满了一地,只有一棵十米高的树坐落在中央,只是看模样也有些枯枝败叶。 赵彦带着她行过院落,推开房门,虽然仓促,但是她所住的地方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紧接着说道,“王府上下除了洗衣的妇人便没有其他女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安排在你身边伺候,明日我询问一下千岁爷的意思,再为您安排。” 汤昕雨接话,“今日有劳赵管家,不过我进王府也是伺候千岁爷的,不用另安排人伺候我,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说来说去,也不过去伺候人的差事,算来算去,也只是丫鬟而已。 “那汤小姐今日便早些休息,等会有人为您送来餐食,今日将您冷落在门外,请不要介怀。”赵彦笑眯眯道。 他觉得这丫头比起一般的千金大小姐懂事,有分寸,言行举止也很得体,生的乖巧,最讨他这种老头子喜欢了,好比自己的孙女,只不过这丫头似乎不爱笑,眉宇间都是淡漠,沉稳与冷静到有点不像她这十八十九年级该有的。 “赵管家严重了。” 这王府外面传言最不近人情,在她看来却比自己本家好了太多。 想想觉得可笑,都说王府是水深火热之地,却是她十几年来除了奶娘头一次有人关怀之地。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对了,王府上下大多数人还不知你,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我自会领你见千岁爷的。” 赵管家嘱咐后就离开了院落。 等到汤昕雨进屋,她才发现床铺之上放好的新衣,估计也是赵管家安排,看她身上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她打开自己的包袱,除了几套素白的衣服之外,别无其他,原本柔和的神情顷刻恢复冰霜。 自己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还是遭了他们惦记,看来无论是为了奶娘还是为了夺回自己的东西,她都要回趟汤家! ………… 皇宫内院,楚安行到慈安宫,给落座在凤椅之上的人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是安儿啊,快快起来,来哀家跟前来。” 皇太后抬起手,从雍容华贵的凤椅上坐直了身子。 “母后,今日已经为皇叔寻得一女侍奉身侧,已经入住王府了。”楚安走到皇太后身边说道。 “…怎么只有一女?不是甄选了六十几人吗?”皇太后道。 “说来惭愧,是儿臣办事不利,此事本就惹皇叔不高兴,朝中大臣送来之女很多都是家中不受待见之女,留下的更是屈指可数,最后在皇叔的怂恿之下,只留下一人。”楚安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叙述,眼中神色复杂。 皇太后安慰几句之后便打发他离开。 一直在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秦嬷嬷见皇太后忧心的模样,倒茶询问。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陛下每日前来请安,九千岁也要退隐朝堂,让陛下一人做主天下,奴才看您反倒是越来越忧愁了。” “哀家这孩子,是哀家难产了三天三夜生出来的,他一皱眉头哀家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三番两次给九王爷下旨,其实是在试探九王爷的服从性。” 皇太后伸手,秦嬷嬷赶紧扶着,她起身慢悠悠道。 “九王爷权势滔天,纵横朝野,坐拥天下十载,哀家这孩子,怕是听信谗言,动摇本心了,九王爷刚移交大权,他便安耐不住,总归太心急了。” 行到自己卧榻之上,秦嬷嬷伺候着她坐下。 随后才道,“怪奴才多嘴,既然如此,太后娘娘怎么不提醒一下陛下呢?万一陛下和千岁爷离了心可怎么办?” “小打小闹而已,九皇叔会替哀家管教的,这十年不就这么过来的嘛,朝堂之事哀家速来不过问,哀家倒是对九王爷收下的侍妾有些兴趣,不知他会作何安排,改日召进宫里来瞧瞧。” 毕竟,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留过女人。 “是,太后娘娘。” ………… 第二日,天未亮,汤昕雨就起床了,只因她认床,又换了个陌生的环境,还格外安静,与平日里睡在柴房旁边噼里啪啦佣人做事的声音完全不成对比,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来打扫院子。 将满地的落叶扫到一处,墙上的枯枝勾下,做完这些,杂乱的院子便焕然一新,天已经大亮,她才看清院中的居然是一棵枣树,她从未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枣树,而不知何原因,已经有些枯败。 她行至树下,围着树干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数日,除了赵管家三天两头的往这里看一眼,关于那位千岁爷她始终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好像王府里突然多了她这个人和少了她这个人并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她的变化就是,相对在这偏僻的小院,赵管家带她在王府里转了一下,大概跟她说了一下王府她能行走的地方。 这样又过了几日,行至后院的楚锦烨闻道一股从未有过的花香,淡淡的甜甜的,似有似无,仔细追寻味道的源头便走到了汤昕雨所在的院落。 从墙上的木窗外,他才瞧见一身素白的倩影在树下蹦蹦跳跳的模样,似乎奋力往上勾揽着什么。 他才后知后觉汤昕雨的存在。 “千岁爷,要进去看看吗?”赵管家在一侧询问。 “不必。”楚锦烨拒绝。 发现之前原本死气沉沉的那棵枣树如今生机盎然,破天荒的枝头挂满了黄绿色的花朵,一串串一连连,空中甜甜的香味便是这枣树的手笔。 “啊!”这是院落里穿来汤昕雨的叫声,她摔落在地,连同一根麻绳一起落在她的肩头。 枣树的枝干受到抖动,细小的花朵如雨般倾泻而下,落在女人周围。 少女凝视花蕊,楚楚动人;微风下素白的裙摆纷飞,婀娜多姿,又有一种妩媚迷人的嫣然美态,她不是美景却堪比美景。 见多了肃杀的场景,看多了朝堂风雨,行过了万里山河,他的眼里,头一次被这幅场景吸引。 “这枣树前两年都没有开花了,今年更是以为不行了,没想到在这个时节开花了,当真让人匪夷所思。”一旁的赵管家感叹。 怪不的这些时日这丫头捣东捣西,问他这问他那,经常在树下转来转去,还见她爬着梯子修剪枯叶,吓得他赶紧叫府中男丁过来帮忙。 “是这样吗?”楚锦烨看着爬起的人又再次甩着麻绳,费力的往树干上扔着。 赵管家回禀,“回千岁爷,去年你还说要把它砍了呢。” “…………”楚锦烨没有开口,而是目光看着院中如小兔蹦蹦跳跳的人,似乎没成功,气愤的将麻绳扔在地上,。 赵管家见状,询问。“这姑娘已经到府上半月有余,不知千岁爷怎么安排,是放着不管?还是遣送她回家去?” “……她是谁家女儿?”楚锦烨开口。 赵管家:“翰林院汤侍召之女,因汤小姐成为您的侍妾,如今应该是翰林院汤典籍。” “你今晚问问她是否愿意回去,若是有意,便送她回吧,并且给她备上万金。”说完楚锦烨看了一眼院中的人,便离开了。 “是。” 院落里的汤昕雨总感觉有人看自己,等她往刚才楚锦烨站的地方看去,那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懊恼。 都半个月了,她还是半夜睡不着,现在都出现幻觉了。 第四章:你不怕? 还未入夜,赵彦便行至汤昕雨的住处。 院落中的人坐在石凳之上,白衣散落一地,细小的枣花落了一身,撑着额头不知道思索什么,只是听到声响急忙起身随后行礼。 “赵管家。” “汤小姐不必多礼,我只是一个下人,担不起。不知道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赵彦上前。 “自然是极好的。” 赵彦说出此行目的,“那就好,可否有回家的打算?” “………赵管家的意思是要让我走?千岁爷的意思?”汤昕雨思索片刻问。 那位爷至今都没让她前去,她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没成想这么快,就要打发她离开了。 “王府上下皆是男人,不比世家宫闺,细心周到,处处有人照料,千岁爷这是为你好,还特地为你备上万金,派人送你回去。”赵彦委婉道。 他其实于心不忍,在王府几十年了,见过的千金小姐也不知道多少,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喜欢的丫头,可惜,王爷身边从不留女人。 他说麻烦。 楚锦烨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成家这方面,只是,自家爷就是没这打算,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别的王家公子早已经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了,他却…唉……急死人啊! 可是他不愿意,谁敢胡乱塞人,就连这丫头还是当今陛下三番两次下旨来的,如今,还打算敷衍了事,将人家赶走。 他老头子心口疼啊~ 汤昕雨闻言,垂眸,“…既然是千岁爷的意思,昕雨自然不敢违逆,但是临走之前可否让我见一见千岁爷,亲自感谢他这些日子的照拂。” 赵彦有些为难,“千岁爷不喜旁人无缘无故打扰,你的意思老奴会替您转达,你还是收拾收拾,房间里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千岁爷吩咐了,都可以带上,一会儿就派人送你回去。” “今晚就走吗?” 这么急? 莫非是王府有事要发生? 赵彦回答,“千岁爷的意思,汤小姐勿怪。” 说完便离开。 留下汤昕雨一人站在枣树下不知多久,落花迷了眼。 好日子到头了。 ……… 半夜,街道寂静,灯火稀少,全城宁静下来,只一处,人声鼎沸,整齐有序的铁靴声在王府上下井然有序的响起。 原本昏暗的院落,立刻灯火缭绕,宛如白昼。 汤昕雨只觉得脸上的鲜血滚烫,心脏在胸腔不由自主的活蹦乱跳,就差从她胸口跳了出来。 眼前的人被一箭穿心,他挥起的长刀离自己的脖子仅有一寸之遥,刀的寒光刺的她的皮肤都汗毛炸起。 随后砰咚倒地… “汤小姐,你,你,你怎么大晚上来前院了啊!”赵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她的身边。 紧接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胆子挺大。” 随后一身黑色衣服的楚锦烨从人群退让中走了出来,有人为他端来太师椅,披上裘毛的白色披风,接过他手中的弯弓,为他端来热茶。 “千岁爷,这孩子…”赵管家赶紧行到楚锦烨身边想要解释,他抬手,赵管家便不再吱声。 而汤昕雨却一惊,这位就是九王爷,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眼眸中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猎豹,危险且不容靠近。 那个传闻里容貌被毁,丑陋不堪的九王爷,谁人想到却有着惊为天人的英姿,细看还让汤昕雨觉得熟悉,仔细一想,他的眉宇和当今陛下有几分相似,也难怪,毕竟是亲叔侄。 可是现在却不是惊叹这个的时候。 汤昕雨看着倒地的尸体,抬脚横跨而过,整理了一下已经被鲜血渐染的衣裙,大大方方的过去行礼。 “妾见过王爷。” “汤昕雨?”楚锦烨看着她道。 饶有趣味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记得白日说过,送这丫头回门的,如今,不仅站在这,还差点被杀了。 “是妾,妾知道王爷有很多疑问,身在此处,皆因妾只想见王爷,愿退回万金,但求一事。” 站在楚锦烨身后的贴身护卫羽凡不悦:“放肆!千岁爷面前是你造次的地方吗!我看你是个地上的贼人是一伙的!” 他觉得眼前的女人跟那些见到千岁爷容貌赶着往千岁爷身上扑的女人没有区别。 甚至觉得他跟躺在地上渐渐冰冷的人是一伙的,不然哪个千金大小姐大半夜的赶在外面溜达,何况王府布局森严,她一个人怎么在众人眼目里跑过来的,一定是有人接应,以此坏了他们的布局,功亏一篑。 汤昕雨目光微微一抬,并未显示慌张,而是撩起裙摆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 “妾经得起查证,今夜只是想求个情,明日不想送回本家,请王爷让我留在王府,就算做个烧火丫头也可以,只要让我留下。” 只有留下,才能有所作为,回去,就得再被欺压一辈子,随意被人嫁了去,也许是哪个老头,或者是哪个富商的妾室… 楚锦烨瞳仁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他招手。 “过来。” 汤昕雨微微抬头,只觉得有种与虎谋皮的错觉。 羽凡在一旁咬牙切齿,还想再说些什么,赵管家在一旁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 千岁爷的脾气并不好,时好时坏,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干什么,同时,也不喜欢有人老是触碰他的逆鳞。 就像在这一刻,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将汤昕雨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向不喜女人触碰的人,但凡有女人碰了他衣襟都要被扔出去的千岁爷,如今,搂着一个女人… 第五章:揣测圣心 而比起他们,更觉得毛骨悚然的当属汤昕雨自己了。 “……………” 楚锦烨却握着她的一只手,揉搓打量,一手撑着自己脑袋。 “经常干活?” 只因她的手上有着薄茧。 汤昕雨看着被楚锦烨把玩的手,上面伤痕累累的留着许多粉色的疤痕,还有轻微的茧,这是她平日里在汤府亲力亲为的证据, 是一个千金小姐身上不该有的痕迹。 “偶尔…”汤昕雨却选择性的隐瞒。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引起了这位爷的不满,有些心虚。 右手却不由的握紧,只因这只手的手心里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虽然已经痊愈,却留下了凹凸不平的伤痕。 “说谎了。”楚锦烨目光清冷。 汤昕雨听闻却如坐针毡。 “………” “换个问题,为何执意留在本王身边。”他再次开口。 “借王爷的势,圆自己的愿。”这次她如实回答。 答完之后,她才隐隐惶恐,此人的心机深沉,让她细思极恐。 刚才,他在试探。 如今,自己的心已经摇摆。 不敢不说实话。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擅长玩弄人心。 “噗哈哈…”下一刻楚锦烨爽朗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汤昕雨本能的有些温怒,侧头盯着他,下意识道:“笑什么?” 说完之后却后悔的不行,想要赶紧低下头。 而楚锦烨却勾住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 “笑你可爱,格外有趣,借本王的势,你倒是第一个明目张胆说出口的,就不怕本王把你丢乱葬岗去?”他好不吝啬对她是个赞美,一边说着温和的话又带着威胁的意。 在他回到这大安城里,多少人想要拉拢与他,借着他的势平步青云,一手遮天,明里暗里,机关算尽,以为投其所好,却被他划破了喉咙,他自己都数不清朝廷之上消失的人有多少。 如今一个未满二十的小姑娘说要借他的势,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别有心机。 汤昕雨咬唇,眼中似有盈盈水光潋滟,明眸皓齿,淡淡星光闪烁。 “自然是怕的,不过如果是乱葬岗,妾还是去过的。” “哦?说说。” “八岁时身患恶疾,奄奄一息,大夫诊治有传染的风险,家中便把我丢到乱葬岗去了,在那里摸爬滚打三天三夜,王爷要是把我扔过去,想来还是故地重游。”她说的轻描淡写,其中心酸几句话带过。 赵彦听到,隐隐泛着心疼,这汤家的人是怎么待孩子的! 楚锦烨处变不惊,听完眉头都没皱一下,道:“就这还不够本王怜惜你留下。” 汤昕雨从楚锦烨身上滑下,跪坐在地上道。 “妾自知没有过人之处,可如果王爷把妾送回,陛下那边便坐不住了,妾可以是王爷的烟雾弹,也可以是王爷的挡箭牌,免去王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听完这番话,楚锦烨原本百般聊赖的脸瞬间严肃,目光都带着狠辣,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后道。 “就凭你这番话,本王就该拧断你的脖子,你可知挑拨君臣是死罪,何况还是本王的侄子。” 事已至此,汤昕雨深知自己没有退路,她如果退,怕就真的死翘翘了。 “是妾妄自猜测,或许并不是陛下本意,但也难保不了有人从中作梗,毕竟在陛下成年在即,王爷慢慢放下身上的担子,让陛下自食其力,信谁提拔谁也没有干预,陛下三番两次下旨为王爷选妃,却不了了之,心中保不齐猜忌。” 这是她在宫中进训一个月,听到的风声,在结合自己在宫中看到的一些情况,自己猜测出来的。 她深知这番话是以下犯上,随意揣测当今圣上的死罪,她在赌,赌这位千岁爷的想法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样,他再等当今陛下犯错,天大的错… “胡闹!当今陛下是你随意揣测的吗!千岁爷,我这就把她拖下去杖毙!”羽凡在一旁激动道。 这女人怕是死到临头了! “慢着。”楚锦烨冷声制止,汤昕雨目光清澈,那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起身,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道。 “老赵,带她下去,明日安排她到我身边伺候。” 羽凡惊的瞳孔放大,“千岁爷…” 你这是留个祸害在自己身边啊! 可是他没胆说出来,毕竟千岁爷说做出的选择,向来毋庸置疑。 赵彦上前,“是,九爷。” “今日所见所闻,本王不希望被透漏一个字。” 说完,他独身离开。 羽凡恨铁不成刚的模样,看了一眼赵彦扶起的女人,甩手。 “散了!” 原本围着院子的人刷刷两下便没了踪影。 汤昕雨撑着早已经发软的腿,平复内心的不安,差一点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埋在乱葬岗的死人堆里了。 赵彦责备道,“你说你这丫头,你说身体不适,老奴才让你明日回府,你倒好,大半夜的瞎溜达,要不是九爷,你就人头落地了,还在九爷面前耍小聪明,你可知道今夜你的脑袋好几次都被架在刀刃上了。” 被训斥的人莞尔一笑。“劳赵管家挂心了,是昕雨不知天高地厚,差点酿成大祸。” “知道就好,老奴带你下去休息,在九爷身旁伺候,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可没自己府上舒坦。” 汤昕雨只是保持笑容,并没有反驳。 心中却暗自嘲讽。 都是虎穴狼窝,真要她选,她还是会选择留在九王府上,虽说是与虎谋皮,却也不至于消耗在狼窝里。 第六章:小麻花辫 次日一大早,汤昕雨就跟着赵彦去了前院。 “九爷生活起居一向有人专门照料,你无需过多参与,便待在他身旁伺候便可,说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向昨晚那样,自认为聪明,平添事端,不然几个脑袋都不够你挥霍的。”赵彦略微严肃,透着警告。 昨晚事之后,他对汤昕雨微微有些不满。 即使再喜欢这个小姑娘,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坏事,昨晚原本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将府里养的叛徒放了出去,看他究竟是为何人所做事,准备揪出来一锅端,没想到偏偏这时候汤昕雨跑了出来,整个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汤昕雨感觉他话里有话,垂眸。 “多谢赵叔教诲。” “你叫我什么?”赵彦愣,回头。 汤昕雨重复,“赵叔,昕雨自小除了奶娘没人疼爱,像这样告知昕雨对错,如何行事的更是没有,您就像长辈一样,不知能否喊你一声赵叔?” “你这孩子,罢了,你想这么叫便这么叫吧。”赵彦脸色柔和下来,总归还是不能和一个丫头片子置气。 想来从小没人教养的缘故,到也不能怪她莽撞行事,毕竟小时候还被丢弃在乱葬岗,想来汤家也没人疼她,为了不回去,想了个笨拙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原因。 “以后,遇到什么事,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你赵叔说,别硬着头皮就往上撞,早晚出事!”赵彦苦口婆心。 汤昕雨对此欣然接受,“昕雨记下了。” 很快他们便行至楚锦烨的门口,赵彦毕恭毕敬在屋外侯着,道。 “九爷,奴才带着汤小姐过来了。” 话音落后不久,门应声而开,只是开门的却是臭的不能再臭的一张脸。 羽凡打量了汤昕雨一番,语气生硬。 “进来吧。” 赵彦点头,汤昕雨这才迈步进去,只是刚进去一步,便没有余地移动分毫,因为满屋的兵书,器械落满了一地,无处落脚。 房间混乱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王爷所住的房间? 她差点都认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羽凡不耐烦道,“小心一点,这些都是王爷的宝贝。” 这时,楚锦烨还是昨晚一身宽松的黑衣,赤裸着双脚走了出来,长发披散身后,一看就是刚起来没多久的模样。 他惺忪着睡颜,眼睛下方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没有睡好。 冷眼扫过汤昕雨一眼,问:“会束发吗?” 汤昕雨平静下来道,“会一点。” “过来。”楚锦烨走到镜子前落座,单手撑着脑袋道。 “是。” 随后看了看满地的狼藉,找寻落脚的地方,随后抓起自己的裙摆,在屋里一蹦一跳,明明直线的距离,却怕踩到地上的东西,硬是绕远走了个崎岖的路线。 镜子中发现这个情况的楚锦烨出声。 “你在做什么?” “我…妾过来为您束发。”汤昕雨无辜的眨巴眼睛,目光看向站在门边的羽凡。 羽凡视线却望向别处。 “直接过来!”楚锦烨歪头,一副精神不佳,心情不好的模样。 汤昕雨放下裙摆,犹豫再三便将自己的鞋脱下,才踩到上面,行到楚锦烨的身后。 询问,“王爷要怎么束?” “随意。” 汤昕雨不敢怠慢,赶紧捧起他的长发,居然意料之外的柔软。 半柱香过后… “王爷,好了。” 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旁想起,闭目养神的睁开瞳仁。 高高束起的马尾垂于身后,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没有过多细看,起身。 “羽凡,更衣进宫。” 汤昕雨退到一侧,羽凡跟着楚锦烨进入内室。 再次出来,身着黑色龙纹衣着的楚锦烨气宇轩昂,深沉的目光带着警觉,跟刚才懒散趴在台前束发的人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她好像恍惚间看到了战场上那个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出门时,他连目光都没有过多给予道。 “王府上下让老赵陪你转转。” “是,王爷。”她俯身,再抬眼时,已经不见那个伟岸的身影。 ……… 跟着楚锦烨出门的羽凡欲言又止,憋了屎的模样,盯着前方人的头顶看。 犹豫着说还是不说… 原本要撩开马车门帘却因为想此事出了神,楚锦烨站在那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羽凡上前,侧头。 羽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撩开帘子,低头一副认罪认罚的模样。 楚锦烨没有多说,只身进了马车。 等到了皇宫,马车直接停到了御书房,全宫上下只有当今九王爷有次特权,行马车入宫。 楚锦烨刚走下来,便碰到气势汹汹,当今陛下楚安愤愤不满的对着身边的公公发泄怒气的场景。 直到身边公公提醒,他才别扭的收回情绪,转而一副笑容满面行到楚锦烨身前。 “皇叔~” “陛下刚下早朝,是遇到事了?” 楚安神态有些不自然道,“只是皇侄的意见与朝中大臣不合,产生了分歧,并无大事,劳皇叔过问了。” 最后那些大臣还搬出九王爷的名头给他施加压力,这才是他气愤不已的原因。 “进去吧。”楚锦烨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并肩和楚安进入御书房里。 羽凡精神力不集中,差点跟着进去,还是一旁的文公公拉住他,小声问责。 “羽护卫,你咋失魂落魄的,这地方是你不得召见能进的?” 一般千岁爷和陛下待在一处,身边很少留人伺候,只是防止当今圣上被训斥的画面被下人看到,丢了九五之尊的威严。 “哦哦…对…对…”羽凡止住脚,喃喃自语,站在门口还时不时往里面张望。 千岁爷应该知道吧… 楚锦烨直接落座与皇椅边上为他准备的软塌,上面四方的桌子上堆满了批好的奏折,以往都是陪同批阅,如今便是楚安自己一人独裁,楚锦烨翻阅,在一些不妥的地方稍加改正。 楚安不经意间发现下方人今日的不同,轻声道。 “皇叔,你今日比往更加丰神俊朗,羽凡什么时候学会了梳麻花辫了?” 楚锦烨左侧耳后一路延伸的麻花辫与红色发带缠绕在一起,一直连接脑后,多余的发带在他垂直的黑发间若隐若现,与以往楚锦烨低调的性子不符,而且几乎不会将头发束起,只因王府几乎没有女眷,再则日常生活都是由羽凡照料,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细活。 楚锦烨泛着疑问,“麻花辫?” 只一偏头,就发现垂落在身前的红色发带,想起今早为自己冠发之人。 表面平静如水,“臣同陛下一样的想法。” 特别想知道那丫头哪里来的胆子为所欲为的… “侄子倒是觉得,皇叔这番模样,比以往俊郎许多。”楚打趣道。 毕竟楚锦烨给人感觉一直阴恻恻的,披着头发整个人冷冰冰的,又不笑,板着脸,要么就是一笑起来要杀人似的,如今但是感觉有几分温度。 “陛下这是对自己批阅的奏折很满意?”楚锦烨将手中翻阅的奏折甩在桌前。 楚安含笑的嘴角立刻跨了下来,如同被老师问责的学生,心虚的不行。 “请皇叔指教。” “怎么?刚才不是还和臣打趣吗?陛下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你是天子,无人能够质疑。” 楚锦烨起身,将自己头上束起的发自己扯落,黑发披散一身,红色的发带落在地上,他目光一转,气势磅礴,合手低头。 “臣今日先退下了,以后批阅的奏折也不用臣查阅,陛下心中自有明尺度量,臣告退。” 说完,踏步离开,未等楚安开口。 第七章:受罚 “千岁爷……”等在门口的羽凡出声。 楚锦烨余光瞄了一眼,羽凡觉得自己脖子抽抽,有些发凉。 千岁爷一副要宰了自己的模样… 大事不妙。 … 此事过后,王府数百匹的马房里… 汤昕雨微微叹了口气,抬起颤抖的指尖,隐隐抽搐的手指,偷偷瞄了一眼马房外有人伺候坐着的九王爷。 她郁闷的梳理马鬃,然后一条一条的编着麻花辫,她一侧是打理好的十几匹骏马,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垂在马颈之上,另一侧则是望不到边等着编麻花辫的马… 这人小气吧啦的因为再他头上梳了根辫子,居然就罚她到马房里给马梳辫子,还得跟他头上的大小一样,一匹马她得辫数十次,这里可是上百匹马啊…她… 时不时幽怨的望了一眼喝着茶品着点心的人。 不是都说九王爷,政务繁忙,替当今陛下忧心边塞,料理朝纲,忙的打转转,平日里去到宫里不到半夜不回府的吗? 如今,倒是悠闲的很,谣言可谓,信不得真啊… “都怪你!自作主张个什么劲!也没见你讨到半点好!” 羽凡在一旁吐槽。 汤昕雨看过去,羽凡原本手拿刀剑的手如今拿着大扫帚清理着马粪,某人被罚替马编辫子,而某人被罚清理整个马房的马粪外加喂养马儿,楚锦烨大手一挥,将平日十几人干的活留给了羽凡一个人,将喂养马的下属放了一天的假。 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眼前这个脸拉的跟马脸一样长的人,眼神幽怨的和不得宠的妒妇似的。 如今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女人就是自以为聪明,平添事端,以为可以讨好别人,实际做的事蠢的可以,还连累他人!” 他恨啊! 为啥没早点提醒千岁爷,而是等他自己发现。 “羽护卫的嘴倒跟枝头的麻雀一般,碎的很。”汤昕雨编着马鬃一边轻声细语。 羽凡一扫帚戳到粪里,就差指着汤昕雨的鼻子骂了。 “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天下乌鸦一般黑,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凤凰?呵~还不如乌鸦呢。”她冷笑,表情漠然,“黑心黑肝的过的还快活。” 说话时手指尖的力度没有控制住,弄疼了马儿嘶吼一声,抬起后脚一蹬恰好是羽凡所在的位置。 他凭借自己的灵敏躲过,却忽略了脚下的马粪,脚一滑栽倒在了地上,双手被软绵湿冷的东西包裹。 “你!”羽凡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明显觉得此人是故意的。 汤昕雨安抚好马儿踮起脚尖趴在马背上,看到他窘迫的模样格外滑稽,嘴角上扬。 “羽护卫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嫌扫的太慢,觉得用手挖的快?” 羽凡气的嘴都歪了,奈何却什么都做不了,手一握,软绵的感觉让脑海里想到一个主意,见汤昕雨没有防备的模样,抓起马粪扔了过去道。 “你也尝尝这马粪的味道吧!” 某人却早已洞察他的小动作,立刻退后,却碰撞到一堵墙,随后马粪自由落体在她的腰上,啪的黏上一大块。 汤昕雨皱眉,她身后什么时候有一堵墙了?! 还没等她回头,羽凡倒是快人快语,“千岁爷…” 想要爬起来,因为太着急砰的又摔趴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满身上下已经惨不忍睹。 却不敢有怨言,低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挺开心?”楚锦烨的声音响起,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汤昕雨的脖颈上。 她条件反射的捂着脖子,转身退后两步。 “王爷~” 显而易见刚才撞到的并不是墙。 楚锦烨看了一眼羽凡又望了一眼身前人,“看来本王罚的太轻了,你们还能嬉笑打闹。” 羽凡不背这个锅,“千岁爷,不是我!是她!她先刺激马踢我的!” “……………”汤昕雨不说话,低着头不语。 羽凡激动说道,“千岁爷!你看,她心虚,话都不敢说了。” 楚锦烨抬眼,羽凡立刻噤声,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千岁爷刚才的眼神是想割掉他舌头吗?嘤嘤嘤…他好想哭。 “怎么不说话?”楚锦烨问。 “…妾犯错在先,自然不敢再在王爷面前造次,羽护卫说什么便是什么,毕竟羽护卫教训的是,妾自作聪明,给王爷添了麻烦,还连累了羽护卫一同受罚,如同一只黑不溜秋带来灾祸的乌鸦,不似凤凰不配在王爷身边伺候……句句在理,妾认罚便是,愿代羽护卫受今日之罚。” 羽凡一旁听闻,说的跟自己没差多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口怨气上不来下不去,他都快郁闷死了。 楚锦烨沉吟片刻道,“那便依你。” “是……啊?!”汤昕雨沉着神情反应过来顷刻间崩裂。 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不应该怜香惜玉…稍微替自己说话,免去自己的罚吗?! 毕竟她的手指头快不听自己指挥要打结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本王允你,有何不可?” “哦,这…这,倒是没什么不可,不过王爷,其实…” 她想挽救一下,然而楚锦烨转身就走,对站在马房外的赵彦道。 “老赵,你派人监督。” “是,九爷。” 然后便带着大批人准备离去,羽凡出声。 “千岁爷,我,那我呢!” “去精兵连领罚。” “…………”羽凡一副被喂了屎的模样。 还不如在这里清扫马粪呢。 等人都走后,汤昕雨以往的冷静自诺,我见犹怜的模样消失,气的在一边咬牙切齿直跺脚! 这九王爷怪不得没有女人在身旁伺候,就他这冷性子,有才出了奇了。 殊不知马房外的石窗外,楚锦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赵彦上前,“九爷,真的让她一人包完马房的活吗?”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她若是想要离开王府便让她走就是,万金依旧给她备着。” 便带领着人离开。 赵彦俯身,“恭送九爷…” 他望了一眼马房里形单影只的小姑娘,摆了摆头。 不听话的孩子这下摔跟头了吧。 …………………… 第八章:旭日 直到快日落西山,她也只是将马房里的马粪勉强清理干净,随后躺在外面堆放的稻草之上。。 四仰八叉的躺着,想到赵叔说若是坚持不下去可以回去的话。 这是想以这个方法赶她走吗?楚锦烨… “唉,快点!喂马!”这时旁边站的笔直的人开始催促,便是安排监督她的人。 汤昕雨爬了起来,看着已经饿的开始不安分的马儿,暴躁的开始拽拉缰绳。 这时一匹马发出嘶吼之声,马房里的马顿时安静了下来,这吸引了汤昕雨的注意。 她才发现一间单独关在一处的棕红色骏马,他的目光如炬,气宇轩昂,只是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马噗噗的打了个喷嚏,一副鄙视她的模样。 “等等!那是千岁爷的马,它不用你照料!” “王爷的马?”汤昕雨回过头反问,刚才一声嘶吼马房里上百匹马便安静下来,到跟那个小气王爷一样,养的马也是如此,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 行过晚饭刚入夜,楚锦烨准备回房间专研兵器,赵彦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王爷,王爷,出事了。” “说。” 楚锦烨站在原地,羽凡迈着缓慢的步伐将白色的披风给自家千岁爷披上,咬着牙提着酸疼的手臂,面不改色的完成这一切。 “汤小姐,将马房里上百匹带出去了!” “什么!怎么可能,她…嘶~老赵,你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羽凡激动的动了一下胳膊,疼的龇牙咧嘴。 这五百个俯卧撑真的让他肩膀快脱臼了… “真的,拦都没拦住,朝城外去了。” 赵彦非常不愿意道。 这孩子,每次做事情都这么让人匪夷所思,不知道她这是又闹哪一处,可这事他就算想隐瞒也瞒不住啊。 相对来说楚锦烨倒是平静如水,薄唇微抿。 “把本王的旭日牵过来。” 赵彦脸上的褶子快堆积在一块小声道。“汤小姐就是骑着旭日将马房里的马带出去的…” 羽凡不敢相信,“什么!?旭日平日里除了千岁爷谁都靠近不了,还跟千岁爷一样最不喜欢女人……” 话未说完,在楚锦烨冰冷的目光下噤声。 千岁爷这目光,是想割破我的喉咙吗?好吓人… “本王去看看。”楚锦烨甩袖,周身内力运转,随后施展轻功飞到屋顶,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羽凡伸手,“千岁爷,等…嘶,疼疼疼,等等我啊。” 赵彦见状说道,“你这副模样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那臭丫头花招多着呢,我得去帮千岁爷。” “我说羽凡,安稳了十年,让你忘记了千岁爷的手段了?” “…………”羽凡不语。 赵彦继续道,“行了,希望这丫头还能带来奇迹吧。” 犯了那么大的错,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就犹未可知了,要是万一……也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想着深深叹了口气,“唉~~铁树开花难啊~” 第九章:月牙湖边 而策马再郊外巨大月牙湖边上的汤昕雨望着湖面上的小船片舟,灯火阑珊的游船,上方歌舞缭绕,人声鼎沸,将湖面也映照的闪闪发亮。 她则在湖边阴暗的角落,放着百匹马儿在吃草… 幽幽目光微微惆怅。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看久了,汤昕雨转身觉得格外没意思,拍了拍站在旁边的旭日。 “你们快点吃吧,等会我可能就要被押回去,你们也只能回去吃干巴巴的草料了。” 旭日突突发出两声,非常嫌弃汤昕雨的触摸,转身屁股对着她。 汤昕雨也没去计较,她脑子一抽,就待着上百匹马说出来就出来了,幸好已经入夜,街上没什么行人,带出来也方便。 只是,一想到只是在楚锦烨头上编了根辫子就把她罚到马房里,如今自己将他府中上百匹好马自作主张带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把她五马分尸。 这时,她的影子被拉长,身后的人声越来越清晰。 “呀~你们看,真的是的卢,这马我还只在爹爹那里听说过。” (解释:三国时期刘备的坐骑,又名“的卢马、的颅马”。) “我听说,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这马跑出来你连他尾巴都看不到。” “你们看啊,不止呢,还有不少好马。” 原本湖中央的游船在有人看到岸边的好马,驱使到了岸边。 灯光将原本昏暗的草地照的透亮。 “咦~那里有人。” “在哪~” 身穿华服的几人便都跑到船栏边上。 汤昕雨侧身,就有人惊呼。 “她我认识,这不是之前跟我一起进宫进训的…叫什么来着。” “汤昕雨。” “对对对,汤昕雨!没错,芹芹,这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姐姐啊,听说她现在可在千岁爷身边伺候呢。” 汤昕雨抬头,才发现一群公子哥千金小姐里,站在其中的汤芹芹,身穿的绫罗绸缎,头戴的配饰,到比以前越发奢侈。 “以前是,不过因为成为了王爷的侍妾,她已经与我们断绝关系了。”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汤芹芹轻声解释。 周尚书之子,周阳一开折扇,打量下道,“到真是个美人胚子,以往怎么没见过?” 汤芹芹神色微变,回答道,“我这个姐姐平日里不喜出门,这种场合更是不参加。” 说完咬着后槽牙,她好不容易和这些达官显贵的公子哥有些交集,偏偏这时候这个杀千刀的也在,还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原来如此。”周阳看向汤昕雨道,“过几日中秋佳节,大家相约在此游湖赏月,不知道汤大小姐可否赏脸一起?” 他挥舞手中折扇,自认为魅力无限。 “赏脸?你是觉得你脸大吗?”汤昕雨面无表情回道。 众人表情皆变,变化最明显的当属汤芹芹。 担忧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周少爷,平日里嚣张跋扈就算了,人前可不能失了礼仪。” “平日里也没见你见过我姐姐,人前倒是挺会装乖卖巧的,你这种礼仪恐怕我一辈子也学不会。”汤昕雨漠然回怼。 “我…我…姐姐莫要冤枉我,我知道你是因为代替我入宫进训,对我有些怨怼,可是,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般…我也是为你好…”汤芹芹眼泪哗哗,双目通红。 叶太师之女叶婉莹上前安慰。 “芹芹,别伤心了。” 柔声安慰后柳眉一抬,红唇烈焰一张一合,“芹芹为你这个姐姐成天忧心忡忡,生怕你在九王府犯了过错,小命不保,你却这么不知好歹,对周少爷盛情邀约置之不理,对你的亲妹妹言词乖张,怪不得汤府会选择和你断绝关系!” 汤昕雨:“………………” “婉莹姐姐,你别说了,是芹芹的错,一开始就不该让已有婚约的姐姐替我进宫的,她生气,是应该的……想必,她的日子不好过。”汤芹芹一副善解人意道。 旁人有人嘲讽道,“芹芹妹妹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不知道当天千岁爷开口恩赐,但凡不愿者皆可自行离去,陛下为其备上绫罗绸缎,黄金万两,当做日后嫁妆许往后婚嫁自由,我那个私生女妹妹,如今在府中,脸都快摆到天上去了,我看你姐姐,不是不愿,而是上赶着作践自己!侍妾?说白了不就是陪床丫头嘛,比丫鬟都不如。” 汤芹芹小脸憋的通红,连忙挥手,“不不不,姐姐不会的…” “行了,大家何必恶语相向。”周阳出声打断她们的冷嘲热讽,望了一眼汤昕雨的方向道,“罢了,是我周某唐突了,千岁爷身份伺候的,我等自然不敢高攀。” 原本以为是良言善语,听完后,依旧是刀光剑影,刺的她苦不堪言。 “说够了?”汤昕雨抬头,眼中映照着灯光潋滟,仿佛星星落满瞳孔,美不胜收,语气却冰冷的不行。 “说够了就滚!别脏了本小姐的眼睛!” 众人含笑的嘴角僵住,叶婉莹气的不行。 “你什么意思!” “十几年的书白读了?还要我解释才听得懂?” “啪!”叶婉莹双手拍到木栏之上,气愤道。“你别以为你进了九王爷就高人一等了!表面再光鲜亮丽,也改变不了皮下的贱骨头,上赶着给人做妾!和你母亲一样,风尘的很!是不是汤家的种都犹未可知。” 汤芹芹急道,“婉莹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她是我姐姐。” 吵吧,越混乱越好,才能衬得她更加人畜无害,善良懂事。 汤芹芹心中此番打量。 叶婉莹不管不顾道,“当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度柳依谁人不知,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曾踏过度家门槛,可人家心高气傲啊,一个也看不上,莫名其妙消失三月有余,却下嫁给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汤毅,入嫁七个月就诞下一女,此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大家不都心知肚明的嘛,有什么说不得,不能说,又哪里乱说了。” “你死过没有?”汤昕雨满目冰霜询问。 叶婉莹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汤昕雨却抓起衣袖之中藏起的袖箭,咻的一声射在了叶婉莹抓着的木栏上。 (袖箭:袖箭以暗藏于衣袖内而得名,袖箭是藏于袖中的暗箭,暗藏在袖中的特制箭匣中。这种暗器一般都是将箭筒缚于小臂处。可以分为单筒与多筒二种,也就是一次发射与多次发射。筒的前端贴近手腕,用衣袖遮盖住。箭筒内有弹簧,筒上装有机关。一按机关,筒中的箭就能弹射出去,箭杆短轻,箭镞较重。单发袖箭每次只能发射一支箭,箭筒内能装12支箭。) 吓得她后退几步,所谓的千金们惊叫连连。 汤昕雨歪头看了一眼道,“偏了,没事,我还有十一支,总能中一次吧,你说呢。” “你这个疯子!”叶婉莹怒目圆睁。 咻一声,一只短箭便落在她的脚边,汤昕雨面不改色,一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射穿你脑袋的模样。 “姐姐,住手。”汤芹芹上前喊道。 咻一声一支箭便从她耳前飞出,插在船上的木桩之上。 这下,人群彻底慌乱了。 “快开船!”周阳扬手,游船调动方向。 汤昕雨这才放下手,等船只远去,身后吹起一阵不知名的风。 她侧身,双目空洞,神情倦怠,看着眼前的身影,上扬的嘴角都透着无力,清冷的嗓音带着隐忍的沙哑。 “王爷~” 第十章:山茶花手帕 王府中关押犯人的牢狱里。 汤昕雨跪坐在冷硬的石板上,低垂着脑袋,面前散落在地上的是她藏于手腕之上的袖箭。 而她的正前方,高座之上的楚锦烨,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孩子,你…你就说吧…”赵彦有些心疼道。 汤昕雨被带回来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但是王爷直接将她扔进了平日审讯犯人的牢狱之中,过问她今日之责,她身上还藏有暗器,是否有包藏祸心之嫌还犹未可知,而她就是一言不发,跪在地上两三个时辰一声不吭。 汤昕雨,“…………” 楚锦烨微微抬起眼皮,发现跪在地上的人原本清澈的瞳孔依旧空洞无物,神情依旧木纳。 他想起湖旁所看见的场景,一开始他就在那,只是隐匿暗中,没有现身罢了。 他们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都尽收眼底。 而汤昕雨被带回来到现在,始终这幅神情,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道,“老赵,把她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给她吃食,直到她愿意开口为止。” “是,王爷。”赵彦应下,楚锦烨起身离开。 行到门口,等候在此的羽凡赶紧跟了上来,询问:“千岁爷,你要我打探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汤家下人基本都知道,给了点银子就全说了。” “嗯,到书房说。” … 而牢狱里,赵彦锁好牢门,看向靠在角落里无精打采的人,苦口婆心道。 “你这丫头,三天两头闯祸,这次,捅窟窿了吧?唉~以为你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讨喜的孩子,留在王爷身边日久生情就可以………唉~~总归是老奴异想天开了。” 一连几个叹气声,汤昕雨毫无波澜,赵彦也只能摆摆头双手背与身后,蹒跚离开。 等到周围安静,汤昕雨垂帘,将头埋进膝盖里。 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 今日之日多烦忧。 …… 书房里… “…她是被驱赶出府,照顾她的奶娘还被扣押在汤府,属下只查到这么多。” 羽凡将汤昕雨从小到大在汤府不受待见的事,平日里过的不如下人的生活,千金之躯还要做佣人之事,小小年纪几经生死,现在想来,自己之前还对她有敌意,觉得自己真是王八蛋! 楚锦烨背手站在窗前,月黑风高,凉风阵阵。 道,“可查到她与度家的关系?” “…时隔久远,流传的说辞不一,还没有一一证实。”羽凡犹豫一下道,“不过当初度柳依确实下嫁与汤家,为此事当年的度丞相还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而度柳依在汤小姐五岁寿辰之时病故,度丞相也因此萎靡不振数月,却始终没有前去汤府看望要人之说。” 楚锦烨听完眉头一皱。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眼前浮现笑盈盈的一张脸,正递给他一方绣着山茶花的手帕。 “大哥哥,你受伤了吗?要擦擦吗?这是我娘亲给我绣的手绢,看你长的好看不然我才不给你哦。” 这时,一个温婉的声音在他们两人之间响起。 “果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都说现在城中乱的很,不要乱…” 女子的声音在看到浑身是血的他的时候,戛然而止。 “娘~他受伤了,你帮帮他吧。” “…………” 城中追兵无数,灰暗的角落里小女孩的瞳孔却闪烁着特别耀眼的光,那是他从未有的神情。 “……好了,果果,娘给他包扎了伤口,天色已晚,我们得回去了,不然,你爹要生气了。” “我们不把他带回去吗?” “不能,果果,听话…” 一大一小的身影从他眼前渐渐变成虚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听到一声。 “度小姐,你怎么……” 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再醒来时,只有地上掉落的山茶花手帕。 …… 羽凡的声音闯入他的脑海,将那副场景击碎的零零散散。 “千岁爷,你打算怎么处置牢里那位呢?” 楚锦烨转身道,“很关心她?” 羽凡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怜,觉得要是千岁爷罚重了,稍微的说两句话求求情而已。 “度家其他几位查的怎么样了?”楚锦烨坐下问。 “这十年属下查遍了,度家五位小姐,现已经都嫁了出去,都有儿女,但都没有您说的叫果果的女孩。” “继续查。” “是……”羽凡无奈应下。 实在不清楚,千岁爷为什么一直惦记着一个查无可寻之人这么多年… … 第二日清晨,等羽凡开门准备给自家千岁爷更衣之时,推门却看到坐在满是兵书上的人,黑发垂地,单膝而坐,顶着黑眼圈看着手中袖箭。 他赶紧上前。 “千岁爷,您怎么又熬夜了,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直到他开口,地上的人还是毫无反应,迟疑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 道:“若是你,能在这里找到组装袖箭的完整配套吗?” 羽凡挠头,“千岁爷你别开玩笑了,你这里数十套袖箭被拆卸在此,又有其余机械混淆其中,除非给属下三天时间。” 楚锦烨一副问了个白痴的模样,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袖箭,那是汤昕雨的袖箭,检查过后,尽然是出自他的手。 有趣。 起身道,“更衣。” ……… 第十一章:偷鸡不成蚀把米(上) 一连三天过去,牢笼里人如同枯木,没有一丝生机勃勃。 直到赵彦带着人将她架出牢笼外。 等候在门外的楚锦烨抬手掐住她的脸。 “这么倔?本王这么你了…” 汤昕雨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无法开口。 三天未进水,食,导致她现在话都不能说一句。 “带她下去梳洗,御医诊断,吃饱喝足后带她来见我。” 楚锦烨说完离去。 赵彦看了一眼汤昕雨,只是无奈摇头,没有向以往一样劝诫。 这样的人或许待在九爷身边,未必是什么好事。 … 只是没过多久,王府里赵彦一脸慌张的跑到楚锦烨在的大堂。 急急忙忙道,“九爷,九爷,你快去看看汤小姐吧,她不让人伺候沐浴,把外面请来的那些女侍赶走了,老奴不在,府里的下人不知情,擅自做主将她们送走了,可过去快两个时辰,汤小姐那里一直没有动静,我们都是男的也不好…” 还没说完,楚锦烨一道虚影从他身边一过。 羽凡跟着跑了出来道。“千岁爷头一次这么紧张,陛下当初生病快死了他眉头都不抬一下,慢悠悠的跟没事人似的。” “你这嘴不会说话就别说了,九爷迟早被你这张嘴毒害。”赵彦怒瞪一眼。 这是再说当今圣上比不过一个侍妾? 被朝堂那些不满千岁爷的人知道,怕是又要惹起事端。 “我怎么了?我实话实话而已啊,老赵~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咋了?” 羽凡还不自知的大喊大叫。 …另一处。 略微吃了点东西的汤昕雨泡在偌大的汤池中,舒服安静的趴在岸边小憩。 却在睡梦中被一双冰凉的手托起,她惶恐的睁大双瞳,出声。 “谁!” 却对上一双墨色的瞳孔,一股檀香呼之欲出。 惊恐的神情转瞬变成惊愕。 “…王爷…” 楚锦烨垂眸,头一次显得慌乱,将挂起的外衣扯下裹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将她放下。 起身背对着她道,“咳,穿好衣服出来!” 语气还带点温怒。 汤昕雨却眼尖的发现他耳尖的粉红,见他要离去,故意往地上一趴。 “哎呀~” 楚锦烨果然停下。 她接着委屈道,“不知道是泡久了还是这些天关久了,双脚站不起来,刚才都晕过去了,幸好王爷过来搭救,妾感激不尽,不然可怎么办才好。” 楚锦烨:“既然如此,就不该将服侍你的人赶出去。” “王爷这就走了?既然来了不如帮人帮到底如何?不然王爷是想让我趴在这里等外面的侍卫抱着我出去?” “你想让本王服侍你?” “不可?可是王府上下并无女眷,不然怎敢劳烦王爷。”她笑的人畜无害。 楚锦烨转身,看着烟雾缭绕里的一处春色,喉结滑动,道。“自然可以,不过,让本王服侍,你承受得起吗?” 汤昕雨顺着话无意一接,“都是人,怎么就承受不住了?” 说完,一道阴影遮盖,她当下错愕,楚锦烨已经行到他身前,直接俯身而下,她才明白某人话里的意思,当即色变。 “王爷,等等…别………” “晚了。” 第十二章:偷鸡不成蚀把米(下) …… 浴池里烟雾缭绕,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伴随女人痛的惊呼声… … 不多时,门外响起羽凡的声音。 “千岁爷,宫里来人了,陛下召见你。” 汤昕雨这时钻了空子,推开上方伟岸的身体,双目含泪,水光潋滟,似有隐隐星光洒落大地,她奋力起身爬了起来,三五两下裹好里衣,披着衣袍逃跑般往门口而去。 羽凡的声音还在回响。 “千岁爷?千岁爷,你听到了吗?陛下有急事找你相商,你…” 他抬手拍的门砰砰作响,拍到一半戛然而止。 门打开引入眼帘的是汤昕雨欲哭无泪的脸,她的嘴唇红肿,白皙的脖子上也有不堪的痕迹,他一时间瞪大双目,保持敲门的动作一动不动。 汤昕雨白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紧盯自己的脖子,赶紧将衣服拢了拢,推开面前的这一堵墙。 “让开!” 这次,真的是吃大亏了! 禽兽! 谁传他不喜女色,谁说他不染风尘!王八蛋!没一句是真的。 她差点就被这狗男人吃了!呸!要不是打不过,非把他阉了不可。 羽凡看着汤昕雨夺路而逃,狼狈不堪的样子,脑子里想入非非。 再一转头,楚锦烨衣裳略微凌乱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张了张嘴。 “千岁爷,你——这嘴…” 欲言又止。 楚锦烨漫不经心的用拇指划过嘴唇,一抹鲜红的血迹便滞留在指头上,他邪魅一笑道。 “被一只逼急的兔子咬了。” “兔子?!”羽凡惊呼,又瞟了眼汤昕雨刚才逃走的方向。 千岁爷怕是弄错了吧。 哪里是兔子,怕是被某人亲了吧,莫非,汤昕雨贪图王爷美貌,非礼了……… 他看了一眼楚锦烨依旧保持上扬的嘴角,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看就是千岁爷欺负了人家。 楚锦烨淡淡道,“更衣,进宫。” 舌头还似有似无的从唇角擦过,还有些意犹未尽, 味道还不错,软软的,唇齿留香,手感差了一点点,有点瘦,硌人,不过有一处还是挺丰满的,山峰耸立… 。。。 砰! 汤昕雨逃回自己的院子砰的将门用力关上,跑到镜子边,看着被咬的地方红了一片。 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 这老男人属狗的吧! 她赶紧挑选一件领子略微高一些的衣裙换上,刚换好,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汤小姐在吗?王爷说了,你若收拾好,马房里还未完成的事请接着做完。” 汤昕雨气愤的打开门,一改往日的风度翩翩。 “你们王爷真放心啊,不怕我再把马拉出去?!!!” 来的人一板一眼的说道,“王爷说了,若是少一匹,他就吃兔子。” 虽然他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说这种话,但还是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汤昕雨一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瞪着眼脸红脖子粗,因为在汤池里他说过一句话…… 楚锦烨:“披着兔子的皮毛埋弄乖巧,却有狐狸般的贼心,你这野性难驯的兔子,本王应当如何?拔毛拆骨吞入腹中?还是圈养起来驯养一番?” 每说一句,他就在自己的脖子上咬一口,脖子咬完了,就在她胸前下嘴。 疼的她眼泪汪汪。 “知道了!”汤昕雨捏紧拳头,咬着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道。 暂时,还不能将他惹毛,得忍。 传话的人便道,“汤小姐请,由小人监督。” “哼~” 她冷哼一声,深呼吸好几下才缓过来。 这笔账,她迟早会讨回来,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还把自己搭进去。 她瞄了一眼手腕上一圈红色,这是她挣扎的时候楚锦烨留下的,赶紧拿衣袖遮盖。 将心中气焰吞下。 第十三章:随行在侧 … 元氏:“度柳依!你自命不凡却行苟且之事,生的女儿也是一个下贱胚子!看她把我女儿的脸抓成什么样了!” 度柳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元氏:“误会?有什么误会,我女儿脸上的伤是她自己抓的不成?” 小时候汤昕雨:“我没错!是她口不择言,跟姨娘这张臭嘴一模一样!” 元氏,“你这臭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伸手过来之时,啪的一声巨响,可并没有疼痛,等她睁眼之时,自己的娘亲嘴角带血,脸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她垂眼,带着严肃的语气。 “果果,道歉。” “娘~~~” “道歉!” “………对不起。” ……… “果果,对不起,是娘亲让你受委屈了,汤府如今是我们娘俩唯一的落脚之地,娘亲没有办法…” … “以后做事记得三思而行,千不愿万不愿也得忍着知道吗?日后,远离这京城是非之地,去寻自在一方,安稳度日,知道吗?” ……… “果果,娘亲若有一日不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真的要原谅娘…” 不不不,不要,不要…… ……… 。。。 汤昕雨被难受的憋醒,她猛的睁开双眸,大口喘息,如溺水的人终于跃出水面。 本是秋高气爽的天,她却出了满身的汗。 这些本该尘封已久的记忆,没想到,再次被唤醒了。 月牙湖边之时,她还是被狠狠戳痛了,无论再怎么假装不在意,她始终掩盖不了其中事实。 被带回来时,她选择闭口不言,不想被人挖出最惨烈的一面。 那晚,他一直在的吧… “汤小姐,你在哪?” 赵彦的声音传来。 汤昕雨收回心神,从稻草堆里爬了出来,抖了抖裙摆之上草叶后出来才应道。 “赵叔我在这。” 赵彦张望的目光方才定格,走过来说:“你这,哎呦,怎么在稻草堆里,算了在这就好,宫里来人了,快跟我来吧。” 她疑问,“王爷已经进宫了。” 找她做什么。 “宫里来人专门来接你的,等候有一会儿了,应当是王爷派人来的。”赵彦道。 汤昕雨便没有多问,跟随着赵彦来到了王府外,才发现那里停着的是楚锦烨平日里出行的马车,她错愕。 怪不得赵叔说是楚锦烨派来的,这车除了他本人应许,估计连当今陛下都得斟酌一二,怕都未必敢动。 她提起裙摆上了车撩开门帘时却停住了脚,不敢妄动。 嘴角扯开道,“王爷你…” 他为什么会在车上? 这是她唯一此时想问的。 话没说完,楚锦烨长手一伸把她拉了进来,门帘合上,随后冷冽的声音响起。 “走。” 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开始行驶。 汤昕雨摔在楚锦烨膝盖上,跌坐在马车里,发现是男人特有的包围圈她赶紧起身,坐的离楚锦烨远远的,恨不得挤出去才安心。 一面还得假笑道,“王爷怎么亲自来接妾,让妾受宠若惊,些许惶恐。” 楚锦烨道,“陛下要去佛安寺,本王身边缺个伺候的人,你随行。” “嗯?王爷身边不是都由羽护卫鞍前马后?” 她愣,羽凡难道不在?确实刚才上车时并没见到羽凡的身影。 楚锦烨依旧耐心的回答,“本王派他做别的事去了。” “哦~”汤昕雨应了一声,坐在角落便不再说话。 身旁的人见她突然之间安静下来,瞄到她脖子隐隐痕迹,满目冰霜的眼里有出现了丝丝柔情,他垂眼,闭上眼睛休息。 第十四章:偷听 入住佛安寺一连两日,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汤昕雨看着院墙下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巡视,她收回目光,准备早食。 这两日得知,当今陛下感念先皇,病故之日恰好是中秋佳节家里团圆之日,如今成年独当一面,便来佛安寺一是为感恩先皇生育之恩,为其诵经念佛,斋戒三日,二是为国祈福,保国安盛,百姓安康之意。 楚锦烨本就是一国将军,统领三军,护当今圣上安稳,出行声势浩大,怕遭遇袭击,让他来保驾护航,又是先皇兄弟,特此来悼念,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汤昕雨推开房门道:“王爷,早膳已准备好。” 没有回应。 她再次开口,“王爷,吃早饭了。” “是汤侍妾嘛?”一个公公从屋外跑了进来。 “是。” “千岁爷去太后娘娘那里了,让小人过来回禀,一会儿过去接他,他身边不能少了伺候的人。” 汤昕雨差点没维持表面的平静,暗自深呼吸才开口。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千岁爷,妾一会儿便到。” 等小公公离去后,她才将脸拉了下来。 伺候这主两日,就差上厕所没给他擦屁股了,事事要她伸手,吃个饭还要她挑骨头。 她都以为自己伺候的会不会是个残废! 。。。 等到她行到太后娘娘所在的院落,却被告知他们二人去了后山赏花。 佛安寺后山盛开了一片洋桔梗,听说是当初一位方丈下山游历,从外带回来的花种,花期从春日5月份可以一直到秋日的10月份,每逢佳节,不少少男美女在此相会。 不过今年的中秋佳节怕是冷清寂寥许多,当今陛下亲临,无关人员禁止出入。 她看着漫山遍野的淡紫色洋桔梗,清新脱俗,盛开的花朵倒是跟玫瑰花有些相似。 只是山野之中她如何能找到那二人呢? 只能凭着感觉按侍卫所说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寻找。 这时,前方传来人声。 “…锦烨,你何必对我如此冷淡呢?” 这喊的——是九王爷楚锦烨吗? 她向前几步不远拐角,看到一袭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一个男子,男子一转身,汤昕雨差点没叫出声来。 真的是楚锦烨! 那他对面站着的岂不是太后? 相传太后进宫年龄尚小,生下当今陛下时才十九,之后便坐上凤椅母仪天下,如今芳华二十八,保养得当,看着除了眉目有些岁月沉淀,跟二十的小姑娘没区别。 如今她低眉垂眸,一副娇娇欲滴的模样,当真让人看着无比怜惜。 “…你明知道我自幼爱慕与你,要不是家里逼着我——你我岂非今日这番境地,如今,你却是连看我都不看一眼。” 她伸手拽着楚锦烨的衣角,撒娇道,“锦烨~你看看我好不好?今日所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衣裙,你说,我穿素色最好看。” 楚锦烨甩手,没有一丝动容转目。 “看?!你是要本王看你如今自贱不堪的尊容?还是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太后有些慌,“…锦烨~不,我…” “不如我叫你儿子来看如何?天下人来看如何?”楚锦烨冷声质问。 皇太后吓得连连退步,摇头晃脑,“不!不要!” “本王送你天下至高无上的尊容你不要,非要恬不知耻,太后娘娘,你想与臣如何?嗯?你的儿子当今圣上可称我为皇叔,你是想让他改口吗?!” 这一句话过于震惊,惊的太后似乎如梦初醒,久久没有反应。 汤昕雨听闻,脑容量不够储存,没注意脚下咔嚓一声踩到枯枝。 周围一片死寂,太后慌神。 “谁!” 暗处躲着的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憋着气学了几声猫叫。 太后却似乎不是那么好糊弄,毕竟这可是关乎她的声誉,怒道。 “别装了!出来!” 这下完了。 汤昕雨脑子中唯一的想法,感受到越来越靠近此处的人。 这时一个宫人从远处喊道,“太后娘娘,陛下找你。” 皇太后一时进退两难,而楚锦烨开口。 “恭送太后,臣自会为你善后。” 她这才离去,毕竟,楚锦烨也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才放心下来。 等人走后,躲在树后的人才缓缓松了口气,正当她庆幸之际,忽然看到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此人身穿九龙皇袍神情落寞闪身离去,离去时视线看向汤昕雨所在的地方,惊的她头皮发麻,然而一眨眼,便不见人影。 能穿皇袍的天下恐怕只有一人,那刚才之事… 细思极恐。 而当下让她更加窒息的是,对上一双骇人的瞳孔,男人特有的气息渐渐靠近,朝她合拢,让她呼吸不过来。 结结巴巴开口。 “……王,王爷…我,我…只是…路过……” 杀人了啊! 她心里撕心裂肺的吼道。 某人只字未语,单手拎着她便一跃而起,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飞原来是这种感觉…… … 楚锦烨重兵把守的院里… “啊!” 汤昕雨被摔的七荤八素,惊叫出声。 抬头楚锦烨却优雅落座,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丢在一侧,从容不迫道。 “听到什么了?” 汤昕雨爬起来坐在地上,无辜眨眼。 “什么?妾不知道王爷再说什么,不是您叫人让我去伺候的吗?” 她硬着头皮道。 这事要是承认被自己知道了,她还有命活么? 楚锦烨微眯瞳仁开口,“撒谎。” 他起身向前,逼的汤昕雨连连后退,直到撞到柜子之上,他强大的气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人慌不择乱。 随后伸手掐住汤昕雨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无法躲避。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句话你可听过?这种事你也敢偷听,你有几个脑袋!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把你就地处决,却无人敢说本王分毫。” 对于他的恐吓,汤昕雨却表现的异常平静,她直挺挺的抬起胸膛,仰起脖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的到来本来就令王爷不喜,王爷为何不在我进府之时就把我处决?别说如今,放眼天下,又有谁敢怨你分毫?” “巧言令色,本王偏就如你意。”楚锦烨说完,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起,随后扔在了床榻之上。 汤昕雨滚了几圈,靠在最里面,抬头间慌了神。 “你做什么?” “男人对女人能做什么?”楚锦烨嘲讽,拽着她的脚将里面的人拖到床边,随后欺身而下,长发覆盖了他一身。 和汤昕雨面对面,鼻尖碰鼻尖,他声音变的低沉。 “你以为处决就是人头落地?那岂不是太干净利落,本王向来喜看罪人生不如死,百般求饶的模样。” 说话间指尖从她额头滑过脸颊,落在她的领口,里面春光若隐若现,直叫人欲探究竟。 汤昕雨听闻,挣扎道,“你这个变态!放手!” 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这九王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第十五章:坦白 “……本王没怎么你,到先哭起来了。”楚锦烨微微叹气一声,撑起自己的身子。 他不过想吓吓这丫头,让她明白,事事绝不会因为她一点小聪明而得过且过。 今日要是被皇后发现,她小命不保。 可是底下的人挣扎间泛红了眼眶,原本映照着星光灿烂的瞳孔渐渐黯淡,里面的倔强在无声的瓦解,变成泥泞的漩涡,让他陷了进去。 汤昕雨眼角泪水滴落,浸透她的发丝,落于她的耳垂,衣服凌乱,肩膀裸漏,溃不成军。 因为憋着气,不敢大声哭泣,弱小的身躯都在隐隐颤抖。 楚锦烨万年如冰山的双眸总归融化成水,温柔且动情。 道,“在你决定成为本王的侍妾之时,就没想过,这也是侍妾该行的本分?” 汤昕雨小声抽泣,咬着唇不语,似乎还在因为刚才的一幕久久没有回神。 楚锦烨带火的瞳仁似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略带粗鲁的动作仿佛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拍打进深海之中,令人窒息。 这跟之前在汤池里不一样,这次明显感觉他是真的想把她拆骨入腹。 她也才十八的小姑娘,即使在经历风雨,再这种事面前哪里还能保持处变不惊。 楚锦烨却继续道,“…本王房中的袖箭,你不是来对付别人,是来防备本王的吧~” 汤昕雨心下一惊,这个不假。 她为他束发之时,离开之后,在房间停留了片刻,组装了袖箭,毕竟房间凌乱不堪,机械铁具混乱,少点东西也不可能知晓,而她开始的目的便是,有一天若楚锦烨对她行为不轨,她可以有威胁之意,逃过一劫,毕竟进九王府她并不想因此失身。 见下方之人神情异动,他便知自己所言已的证实,他太了解人心了… 楚锦烨微微俯低身子,他身后的长发垂下,将他们遮盖其中,他微眯着眼缓声道。 “你不愿离开王府,却又不想近身伺候,圣上下旨所赐,你认为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要你命,才敢在王府中胡作非为,行本王不许之事,对吗?” 他看的明明白白,却也没有真的责罚与她,只因,这双眼睛,他甚喜。 清澈,有光… 汤昕雨眼底已然慌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错,才让眼前人一早就看透了她的计谋。 她只要再王府中平安无事一段时日,到时便有底气回汤府带走奶娘,不用恩宠,只要待一段日子,他们心中便会猜疑,她只需借着楚锦烨的名号,必定可以成功。 之后,她便想办法离开这囚笼之地,带着奶娘寻安定之所,自在过日。 “…是,王爷当如何?” 她抬眼道,事已至此,再隐瞒也只是自欺欺人,他一开始就没有信过她,再编其他说辞也只是无用之功。 “本王也在想,该如何。”楚锦烨起身,站定在床边,侧头:“当日是你三番两次非要留在本王府邸,说要做本王的烟雾弹,挡箭牌,应当履行才是。” 汤昕雨坐了起来,双目依旧泛红,拉起自己破碎的衣裳,背对楚锦烨沙哑道。 “…妾自然会做到。” 楚锦烨行过去,带着茧的手指从她眼眶下划过,擦去她未落的泪水道。 “乖~下次,可别那么嘴硬,否则,你会比现在哭的更惨,知道吗?” 他从未有过抑制不了心中欲望的时候。 却在看见眼前人瞳孔中的满目星光,倔强无畏之时,想要狠狠的欺负她,看星光坠落,看她溃不成军… 汤昕雨全身一颤,掩饰不了的害怕之意,而楚锦烨已经推门离去,如平日一样,泰然处之,从容不迫。 只有她慌不择乱,心如乱麻,输得一塌糊涂… 第十六章:美色迷人眼 第二日中秋佳节,白日里僧人来来往往,诵经念佛,为先皇超度,寄当今陛下思念之情,晚上层层守卫,士兵井然有序,准备祭月祈福,祈求百姓安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汤昕雨就跟着楚锦烨身后,安安静静做着她该做的事,端茶递水,,添衣焚香,四处奔波。 夜晚,一切准备就绪,陛下和太后一同出来,楚锦烨伴随其侧,百官站立两侧。 陛下一身龙袍加身,却显得稚气未脱,多一些少年之态,少了份王者之气,太后端庄得体,眉目都是睥睨天下之势,相对而言比陛下更具威严,完全没有昨日少女之态,而楚锦烨一成不变的黑衣,披着白裘披风,相对随意。 可在她看来,他却更像是这天下之主,步态沉稳,气势磅礴,举目皆是山河,目中无人,唯他独大…… 这男人,还挺好看的。 楚锦烨恰巧目光从前方移至人群里的她,和身旁的陛下说了一句,便径直前来。 汤昕雨明显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比平时要快。 男人投下一片阴影,遮盖了头上的月光。 她低头行礼,挡住自己春心荡漾的一面。 “妾参见王爷…” 又暗自懊恼,怎么就被美色迷了眼。 楚锦烨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抚平,轻声道。“天色已晚,不需要你伺候了,回去等我。” 行为举止,说话语气,都是温柔的不像话,让其余人见状,纷纷不可置信投来好奇的目光。。 汤昕雨也略显笨拙的抬起脑袋,两只眼睛里都是大大的问号。 这两日里伺候,也没见他善心大发让自己早些休息,都还要在他床边等他睡了她才能离开,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锦烨却大手一抬,轻刮她的鼻梁,似笑非笑道,“不可撒娇,晚上好好疼你。” 这话一出口,人群都快炸了,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汤昕雨这才注意到太后和陛下的视线,立即抓住楚锦烨的手身前摇晃道。 “王爷~~讨厌,妾身想多陪陪你。” 娇滴滴的语气让她自己身上汗毛刷刷竖了起来。 “听话,乖~”楚锦烨说完低头在她脸侧落下一吻。 汤昕雨捂住自己的脸,不加掩饰的错愕。 王八蛋!趁机占她便宜! 很快变成一副娇羞之态道,“这里都是人呢,王爷~~~妾不理了,走了。” 说完,马不停蹄逃似的消失在众人眼里。 寻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安抚自己乱了的心跳,这男人温柔起来,真是招架不住,何况还是一个如此好看的男人。 平复之后,她才选择回到专属楚锦烨的院落里,坐在窗边,看着天上如玉盘的圆的月亮,不知何时,昏昏欲睡,趴在窗边便不知时间流逝。 ……… 哐! 一声重物撞击木门的响起,让睡着的人惊跳起身,转眼望去,是楚锦烨手捂腹部,单手扶门站在那,弯曲的身体看着他似乎受了伤。 汤昕雨刚起身还没有跑过去,楚锦烨先一步来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飞到屋外房顶之上。 “王爷,你…”汤昕雨欲言又止,看到他被鲜血浸染的嘴唇,惊诧不已。 而下方原本平静的佛安寺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厮杀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 楚锦烨带她飞跃来到后山,放下她之后便有些力不从心,脚下不稳偏倒在一棵树干上,撑着道。 “朝这个方向一直跑,遇水向下有条小路,羽凡会在那里接应。” 汤昕雨这才看到他腹部的伤口,源源不断的留着血,她皱眉。 “王爷怎么办?” “顾好自己便是。”楚锦烨面无表情说完后,一个飞身便消失在了原地,看他的身影飞进了火光冲天的佛安寺里。 汤昕雨咬牙转身,反正跟自己没有关系,他死了正好,自己就不用受他制约,另想办法将奶娘带出来就是。 踩着遍地盛开的洋桔梗,凭着月光奔跑着。 ……… 第十七章:痴迷 …… 林中鸟飞过,脚踩蓝星辰,风里带着木火的焦炭味,汤昕雨呼吸急促,看着黑夜里火光冲天的地方,没有多想一头扎了进去。 她还是没有办法一个人离开,在行到溪水之处,再难行进一步,脑海里都是楚锦烨腹部窟窿流血的模样,选择原路返回。 进了院门,遍地尸体,她才看清原来着火的并不是整个佛安寺,可是坐落在东边角落的藏书楼,怪不得火势迅猛。 “楚锦烨!”她大声喊道,声音在噼里啪啦燃烧的木屑声中格外响亮。 却无人回应。 她不知道,楚锦烨是否还在这里。 如果在这里,他又在什么地方? 只能朝有可能在的地方找一遍,然而跑了两三处都落了空,佛安寺里更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她的内心由原本的释然变得揪心。 无可否认,她心底担心这个男人。 然而,这是为什么?她并不明白。 “楚锦烨!!!”她朝天铆足了劲咆哮,声音震荡数百米远。 等待数秒,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在她打算放弃之时,行到一个院墙门口,原本一晃而过,却看到某个身影,她的脚瞬间倒退。 楚锦烨白色的披风上已经染上星星点的血迹,仿佛雪地里掉落的红梅,他一手拿着剑,剑上滴着血,一手提着一个人,很明显是当今陛下,看模样,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怎样。 而他们对面三个黑衣人,在楚锦烨的气势之下举步不前,反倒是连连后退,他们的周围已经死了三十几个和他们身穿一样服饰的人。 都是楚锦烨一个人做的? 汤昕雨震惊之余猫着身子躲到一边,神色担忧的四处张望,寻找可以帮衬他的东西,环视一圈一无所获而里面几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皮肉横飞,鲜血落满地。 最后站着的,是黑发飘飘傲视群雄的楚锦烨,即使遍体鳞伤,依旧威严耸立在尸骨累累处,眼中的寒光足以让想与他为敌之人躲避三舍。 天下为什么有这样的男人,只站在一处便是让人昂首仰望却触及不到的存在。 楚锦烨哐当几声扔下手中的剑,以及另一侧的圣上道:“还不过来扶着,要本王去请你么?” 汤昕雨收回痴迷的目光,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从躲藏的暗处走到了大道中间,与楚锦烨只有五米不到的距离。 而周围都是死人,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难掩囧迫,赶紧小跑过去将脸贴在地上的圣上扶了起来。 早知道他一人抵百人,她还回来做甚?吃力不讨好。 这时上方响起楚锦烨不悦的声音。“你是本王的人…” “嗯?”她仰头不解,才发现楚锦烨苍白如纸的脸,就连,嘴唇都覆着无色的白。 他却毫无察觉似的大手一挥用力将汤昕雨拽起,原本坐着的圣上没有她的依靠,咚的一声脑袋砸向地面,声音之响让汤昕雨听到都心头一颤。 “……没我的允许,别碰别的男人。”楚锦烨捏着她的双肩道。 “不是你让我扶着嘛?他可是当今圣上,我以为……” 她话未完,唇上一片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汤昕雨惊愕的瞪大瞳孔,楚锦烨抬头眉头微撅道:“闭嘴,聒噪。” 似乎很是不加耐烦,随后眼睛一闭,整个身体栽倒在汤昕雨身上。 她连连惊呼,“哎哎哎…别…别别…倒~” 却事与愿违,楚锦烨压在她身上两个人摔在了地上,更加可气的是,她差点被压断气了。 这人看着没多少肉,怎么死沉死沉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楚锦烨从自己身上挪开。 坐起看了一眼一国天子——楚安…… 又看向天子的叔叔——楚锦烨…… 今夜不知为何佛安寺遭此劫难,是否与当今圣上有关犹未可知,但一路走来没见文武百官的尸体,也不见当今太后的身影。 只留下他们二人,而这事触及皇室便没那么简单,是楚锦烨树敌太多迎来报复,还是陛下要独掌朝政迎来忌惮?又或许,别有原因,现在都还不清楚。 除了黑衣人的尸体,汤昕雨还看到几具士兵的尸体,可他们脚上的鞋子是布鞋而不是军靴… 这就让人想入非非。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这两人里的其中一个,在还没有完成目的之前,生怕他们卷土从来,所以,汤昕雨只能马不停蹄的寻来板车,将二人拖上去。 “咚!”一声脆响,楚安的额头磕在了木板之上,拽着他脚的汤昕雨差点没吓死。 连忙道歉,“陛下陛下对不起对不起,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反正你睡着也不痛是不是?” 随后费力的推动板车… 这两个人咋那么重? 她拼尽全力挤眉弄眼才勉强拉起板车行动…得亏她平日里不是娇生惯养,还有点力气。 第十八章:和陛下夜谈 ……后山某个隐蔽的山洞。 “嘶~” 汤昕雨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是宽衣解带昏迷不醒的楚锦烨,满身的伤痕大大小小,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让她诧异。 这些伤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吗? 最长的一道从胸膛到腹部,伤口结了痂,只有那略带灰亮色的疤痕像挖掘后又被遗弃的沟壑,烙印在他的身躯上。 这得多疼? 她小心翼翼的触碰,生怕会弄疼了他,随后微微叹气,撕破自己的裙裳,一条一条为他包扎身上新的伤口,手臂上,肩膀处,最深的就是腹部,因为伤口过深,鲜血似乎都未停止过流动。 他就是带着这身伤所向披靡吗? 总归只是人,不是神。 为了止血,她翘下了板车上的铁片,放到火上炙烤。 “你做什么?”楚安醒来看到汤昕雨将烧红的铁片往楚锦烨身上放,出声。 只是脑袋晕晕沉沉,他想站起来,只是一站起来就晕眩的厉害,一屁股便又坐了回去。 汤昕雨一眼未给,随着呲的一声铁片与皮肉相贴,空气中飘来一股肉味,晕着的楚锦烨不安的扭动着。 她将铁片取开,见血止住,她才回道。 “陛下醒了就好,外面情况不得而知,还是委屈陛下再这里躲着了。” 她撕拉的将布撕开,给楚锦烨包扎。 楚安被汤昕雨这番操作震惊道,“…你怎么会这些?” 深闺之中的女子,怕是见血都要晕过去吧。 “以前,到铁匠铺里打杂,偶尔见过一次。”她漫不经心回答,俯身环着楚锦烨的腰,想要将布条绕个圈,可是太沉,怎么都推不开一条缝,看向楚安道,“陛下来帮个忙如何?王爷太重,抬不起来。” 楚安爬起走过去,看了一眼昏迷的楚锦烨,迟疑下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好让汤昕雨操作。 女子双手行云流水,仿佛经常做这种事,她一脸认真,双目沉稳,楚安看的出神,问。 “…你和之前不一样。” 进选时,她低眉顺眼,一副娇弱之态。 佛安寺中,万事顺楚锦烨的意,被呼来喝去,与其他女子趋炎附势没什么不同,即使与楚锦烨暧昧的一幕,也只是一副恃宠而骄之态。 与现在这副沉着冷静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汤昕雨打好结示意楚安放下,抬头道。 “陛下说笑了,臣女便是臣女,没任何不同。” 楚安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开口。“你把我们带过来的?” 期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是个自然形成的山洞,面积不大。 “陛下看这里还有第二人?”她行到火堆处,加着柴火道,“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太后娘娘想来应该脱险,不久就会派人来了,陛下可以休息一下。” 楚安走过去,和她并肩坐下,道,“无碍。” 看了一眼后方的人询问,“你和朕的皇叔看样子感情不错,我第一次见他身边有女人,对一个人那么温柔,还主动靠近你。” 汤昕雨很想反驳,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利用我蒙蔽众人视线而已。 嘴上却道,“也是臣女的福分,可以长伴王爷身侧,说起,也是陛下所赐。” “谁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如今,朕——到有些后悔。” 汤昕雨折柴的动作停顿,随后扔进火堆之中,噼里啪啦火势增大,她柔声细语。 “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所言所行,皆是金科玉律,天下人都该奉守成规,陛下无需质疑。” 楚安听闻神情有些落寞道,“要不是你语气柔软,朕还以为是九皇叔在旁教导。” “陛下严重,臣女怎敢和九王爷相比。” “是啊~谁人敢和他相比。”楚安发出感慨。 从小他到活在楚锦烨的羽翼之下,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处处和他相提并论,事事与他息息相关,他这个所谓的天子,天下之主,一言一行却都遭到窒质疑。 金科玉律? 奉守成规? 怕是天下人的笑话,一个不中用的傀儡皇帝,需靠自己的叔叔才能守住江山。 这话说的,汤昕雨不敢去接。 这两个人,她谁都得罪不起。 只能期盼,天快些亮吧。 ……… 上天也许听到她的期盼,天蒙蒙发亮,太阳还未升起时,太后便派人搜山,一切都很顺利。 楚锦烨依旧昏迷不醒,被抬上了马车,汤昕雨在他身旁伺候,却显得马车有些拥挤。 这时候,楚安的声音响起。 “母后派遣了御医前来,会为皇叔医治,马车容不下你,朕的马车空余,你与朕一道如何?。” 汤昕雨微微诧异,可是看情况确实如此,低头道。 “臣女谢陛下圣恩,我可以坐其他……” 只是话未完。 楚安扬起笑容:“朕扶着你。” 说完就伸出了手。 抬脚的人伸手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这可是当今陛下啊~ 可她如今可是九王爷的侍妾啊~ 现如今,那么多人看着,不可能抹了陛下的面子。 想到昨晚他落寞的神情,汤昕雨无奈伸手过去。 只是手指刚触碰到楚安的手掌,身后突然一股力气,将她扯了回去,随后落在一个怀抱里。 楚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汤昕雨耳旁响起。 “本王的侍妾,不在本王身边伺候,去哪?” 汤昕雨陪着笑脸打哈哈解释,“王爷,你身上的伤需要御医处理,马车狭窄,容不下三人。” “这就是你跟着他走的原因?”楚锦烨捏起她的脸,让她侧脸相迎,眼神有肃杀之意道,“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展翅想高飞。” 高飞你大爷! 她内心怒骂,却还是眉眼弯弯笑着嘟囔着不受自己控制的嘴,“王爷,陛下…陛下在…” 恰巧这时文昌公公跑了过来对楚安道,“陛下,太后娘娘让奴才来问,她在车里等候多时,是否该启程了?” 楚安不语,只是目光如炬的看着马车之上依偎的两人。 楚锦烨道,“陛下还有事?” 楚安直视的目光下垂道,“皇侄担心皇叔的伤,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有不妥,皇叔若是不许,皇侄可以安排其他车驾载汤姑娘。” “这伤,不是拜陛下所赐?陛下真心希望臣好嘛?”楚锦烨冷言冷语,所出之言让人惊骇不已。 这是什么意思。 汤昕雨惊。 然身后之人继续道,“臣说笑,陛下不必当真。” 楚安迟疑片刻,神情略微慌张,可再想解释之时,他们之间的马车帘子却已放下。 楚锦烨的声音再次响起。 “走!” 马车便径直从楚安身边驶离。 文公公上前道,“陛下,走吧~” 站在这里,都是一个滑稽的存在。 第十九章:逼问 “王爷这是做甚?”汤昕雨将楚锦烨掐着自己的手搬开,仰头。“不痛?” 她看了看某人身上的伤,有几道刀伤已经有血渍化开。 楚锦烨侧头,发丝三三两两落在他的胸前,目光清冷道,“到比你昨晚用烙铁时,轻松不少。” “你…”汤昕雨不可置信,眨巴眼睛,“王爷当时醒着?” 醒着居然一声不吭?这人是人吗? 楚锦烨却默不吭声,没有回答。 汤昕雨也没有再多问,安静的坐在一边,马车行至一半,楚锦烨面上出现微微苦色,摇晃的马车似乎让他不太好受,缠绕的绷带也染红了一大片。 而某人抿着唇一声不响。 还是一旁坐着额人最终看不过去,开口。“王爷要不躺下来?” 楚锦烨垂眸,再抬起之时拍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过来。” 汤昕雨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还是乖乖的挪了过去,楚锦烨发现她早已经破败不堪的裙摆,将叠放一处的毛毯盖在了她的腿上。 随后侧身躺下,头枕在她的双腿之间。 “王爷你…”汤昕雨差点没忍住跳起来,这人躺就躺,咋还躺她腿上。 “不是你让本王躺下的么?”楚锦烨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可王爷你也不必躺在…” 楚锦烨抬手捂住她的嘴,让她未说完的话通通回到肚子里,闭上眼睛道。 “闭嘴!不然把你嘴缝上。” 迫于权势,汤昕雨只能认下。 你牛,你了不起! …… 而另富丽堂皇的马车之上。 皇太后撑着眉额道,“安儿,佛安寺之行,你可受伤?” 经过一夜操劳,她的眉眼都是疲惫。 楚安无精打采回答。“儿臣无碍,多亏皇叔营救及时。” 眼神却飘飘然没有聚焦。 太后继续追问:“这次遇刺,你心中是否有定论,回朝之后,有何判定?” “……儿臣暂时不知。”得到的依旧是楚安心不在焉的回答。 太后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放手的软枕之上,面露怒色。 “楚安!” 出神的某人立刻回神,“母后,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哀家没问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究竟成何体统!你是一国之君,遇事首当其冲,等你发号施令,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你九叔相比,简直太令哀家失望了!” 楚安由原本的惊愕到最后的漠然。“那为什么不是他来坐这皇位?” “什么?”太后皱眉。 楚安却没有停止的追问,“既然所有人都觉得朕没有皇叔做的好,为什么要扶持我上位?” “原本父皇宾天,皇叔也可以坐九龙椅上不是吗?” “为何要扶持我一个八岁的孩子?朕从小到大都被逼着去追九皇叔的脚步,到最后事事依旧不如你们的意,那朕可以下旨,将皇位让给九皇叔。” “这是他一早就唾手可得的不是吗?” “啪!”一声巴掌声在车里响起。 太后看着隐隐颤抖的指尖,楚安脸颊上已经开始浮现红色的指印。 有些慌不择乱,“安儿~我…” 楚安却冷笑一声,“呵~母后,当初父皇可是对九皇叔下过死手,到底是为什么最后却还心甘情愿扶持儿臣上位,是因为母后做了什么吧?” “做了什么呢?让儿臣猜测一下……” “……比如,以死相逼?或者,色诱?” “你!”太后气的瞪圆了眼眶,扬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楚安就似疯似病态的看着她笑,还不忘继续添油加醋道。 “怎么?儿臣说对了?到现在,母后不还是对九皇叔念念不忘吗?要不要让儿臣帮帮你?” “安儿!”太后大喊一声,看着他满眼的落寞,最终还是叹口气收回手道,“哀家不知道这些事你从哪里听说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宫后,哀家会将你九皇叔和你父皇的事告诉你,到现在,哀家也不想看到你,停车后自己下去吧。” 楚安落寞的神情转而变成死寂,回答道。 “是,母后。” 第二十章:过往 … 马车停至九王府,汤昕雨刚扶着楚锦烨下来,羽凡如箭射出,跑到楚锦烨跟前单膝跪地。 “属下办事不利,害千岁爷负伤,望罚!” 抬头一脸茫然道,“属下在后山崖下等了一夜,也没见千岁爷说的什么人跳下来,又不敢走,最后才没上山护卫,派去的人却说千岁爷没有发号命令,他们不敢贸然出手……” 汤昕雨一听觉得头上一道天雷炸响。 她停住脚道。“佛安寺后山不是一条小路吗?” “什么小路,是一方断崖,山崖前还生长一片灌木,夜晚行进最容跌落,佛安寺平时入夜都不许留人在后山。” 楚安说的顺溜,说完才看到楚锦烨对他眼神的警告。 千岁爷这要叨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还是千岁爷对他遇危险不在身侧生气? 汤昕雨扶着的手从楚锦烨的胳膊里抽出,心中冷笑不止。 她甚至连追问的心都没有,俯身行礼道。 “妾身服侍不得当,还是让羽护卫照顾吧。” 说完转身就走,都不等某人点头。 “唉~你这人怎么以下犯上!”羽凡在一旁不满,道:“千岁爷,这女人胆子不小,你可不能欲加纵容,否则后患无穷!” 原本觉得她身世可怜,从小活的不易,可是这人脾气让他真的心疼不起来! 楚锦烨开口,“多嘴,自己去精兵连领罚。” “是,属下这就…什么?千岁爷,我???”他一脸不可思议。 等到楚锦烨从他视线消失,他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 汤昕雨回去自己小院时,路上碰到着急忙慌的赵彦,他见汤昕雨急忙上前询问。 “…王爷怎么样了?清早一大早就传言佛安寺烧了精光,陛下和千岁爷不知所踪,还有你,你有没有事啊?” 汤昕雨咬牙切齿的表情在赵彦的关心下顷刻瓦解。 “赵叔,我没事,至于王爷…他应该在前院,你去看看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你样子也累的不行,我叫下人等会送点养人的吃食,你先回去休息,若有不适,便为你安排大夫前来看看~” 汤昕雨莫名鼻子发酸,低着头望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手心还在隐隐作痛。。。 昨夜把那两人拉到后山,找寻躲避之处,她的双手早已经伤痕累累,勒的深,出了血,泛着疼… 而那个人,却是给她安排了一条绝路… 赵彦已经匆匆离去,并没有注意到她盈满泪水的眼珠。 只是秋风萧瑟,孤身一人,衣衫残破,在这富丽堂皇之地,尽更显落寞。 终归,不属于这里。 …………… ……………………… 皇宫里。 楚安在大臣的轮番慰问与明里暗里的讥讽之下,拖着疲惫的身躯行到太后所在之处。 他甚至这一次连安都不愿请,只是呆若木鸡的站在那,毫无生气。 太后见状,绷直的身躯破了防,微微屈下,侧头。“秦嬷嬷,你带着他们下去,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 站在她身侧的嬷嬷行礼带着宫中所有人退了出去,不忘带上房门。 “安儿,你到母后身边来~”太后招手道。 “儿臣在这便是,听得见。”楚安冷漠的性子让上方的人展露苦色。 却也没有强逼,垂眸道,“罢了,你也大了,有些事确实不该再瞒着。” 她红唇一张一合,开始诉说曾经一段过往。 凡是生在皇家,尤其是在帝王之家,最多纷纷扰扰,它不管你是否身在局中还是棋盘之外,都会牵扯其中,并且,再难脱身。 百姓生活里的父慈子孝,兄弟和睦,和至高无上的权利相比,和天下之主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楚锦烨的母妃,珍妃当年最得圣宠,又生下皇子,树大招风,成为皇室的牺牲品,皇帝虽悲痛欲绝明知背后之人,却不敢就地正法,又怕珍妃之子遭人惦记,在他五岁之时就送到了军营之中,去了边关。 而当时,军营中还有一个皇子,便是楚安的父亲…却是当初皇帝酒醉之时与一宫女的糊涂事,身份一直未得认可… 楚安浑浑噩噩的听着。 太后说的乏了,撑着额头道,“………你父皇也被送到军营,和你九皇叔相识,却不曾,这也是后宫之人的计谋,以让你父皇认祖归宗换你九皇叔的命……至于为什么他们还是亲如兄弟,你父皇为何得到认可,成为天下之主,哀家并不清楚…在这之后…………” 楚安站的脚都麻了,天也黑了,才将这段故事听完,在从中挑选了他最在意的信息,随后震惊不已道,“母后的意思是,皇叔不得娶妻,不得成家?” “……是,这是哀家嫁给你父皇之后,再大婚之日满朝文武面前,他所立下的誓言。” “那当初儿臣下旨皇叔才再三拒绝,您为什么不告诉儿臣。”他追问。 太后咬唇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谁人会在意当初他的年少轻狂,何况,当初的人死了七七八八,如今他的身份地位,若是想,谁人又敢旧事重提……” ………… 第二十一章:汤府要人 … 次日皇帝下旨,让大理寺测查佛安寺之乱,同时为流落在外的僧人再建一处佛安寺,九王爷护驾有功,下旨赐于珠宝黄金百箱,卧府休整… 而王府内… 楚锦烨坐在软塌之上,赤裸着半身,不怒而威开口:“走了?” 赵彦只得重复道,“汤小姐不在院内,她的东西也都…不在了,看样子应该是走了。” 最后一句压低声音。 宫里的御医为他处理伤口,略微用力,楚锦烨眉头一皱,御医吓得半死,跪在地上道,“是微臣手拙,千岁爷赎罪!” “继续。”楚锦烨冷眸一抬,御医这才敢再有动作,他看着腹部的伤疤,觉得莫名烦躁。 出声,“派人去寻,不得声张,找到人后速来禀报。” 赵彦还没有应下,一旁站着的羽凡忍不住开口,“千岁爷你当初赶她走她不走,如今她自己走了不是好事吗?” 他站着的两条腿隐隐颤抖,在精兵连背着五十斤的东西跑了一百圈,他现在都是虚靠在一边。 这个账他已经计算在了汤昕雨身上。 赵彦微微摇头,这孩子,没救了。 道,“属下告退。” “周太医,可有哑药?”楚锦烨询问。 缠绕绷带的人微微一顿,回答道,“有的~千岁爷这是…”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究竟为何被这样询问。 而楚锦烨下一句话,让羽凡直接跪地认错。 “给他来一副,本王觉得他这张嘴甚是聒噪。” “千岁爷~我错了。”羽凡毫不犹豫咚的跪地,随后抬头,“你让属下带回的人已经在西苑,求千岁爷别把我毒哑啊,我说不了话,我会憋死的!” 楚锦烨吐出一字。“滚!” 羽凡想要起来,却发现脚使不上劲,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只能特别无辜的看向恨不得杀了他的人。 “千岁爷我…可能…” 而御医这时已经为他上好药包扎好了伤口,随后起身离去。 羽凡哀伤的小声喊道。“唉~千岁爷~” 御医松了口气,那尊大佛,他觉得呼吸都得小心翼翼,如今,轻松不少,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 羽凡幽怨道,“周太医,你为我看看啊,我这腿一点力都用不上。” 周太医望了一眼,“陛下派我来为千岁爷医治,何况羽护卫,你只是脱力,休息片刻就好,勿急勿躁,我先走了哈。”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着,能早一刻走他求之不得。 谁人不知,九王府进的人多出的去少,府里都是兵将,走到哪都是横眉竖眼的被看着,汗毛都要炸起。 不过刚听闻不近女色的千岁爷去寻一个女子,当真是天下奇闻,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谁说他都不信。 … …… 而汤府里… “…我奶娘呢?”汤昕雨冲进大厅,怒气冲天,质问高座之上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女人。 元氏优雅的翘着兰花指,看来人后,眉眼一抬,根本不放在眼里开口。“昕雨啊~才一段时间没见,你的脾气还是没有收敛。” 她放下茶杯,用佣人递过来的手帕挨了挨唇继续道。 “那日说的还不清楚,你既已经入了九王府,成了侍妾,相当嫁了人,这汤府你不该回来的。” 汤昕雨却没空在这里跟她嚼舌根,径直过去拿起她放下的茶盏,摔碎在地上,啪一声脆响,元氏惊的抬脚,一脸错愕。 “你…” “把我奶娘交出来,这个地方,我便一辈子也不会再进!” 汤昕雨怒道。 元氏回神后,起身甩脸,“你奶娘那病秧子谁知道她跑哪里去了!本夫人才没那闲心藏人,有本事自己去找!泼妇!” 说完,甩手就要走。 “…………”汤昕雨不说话。 等元氏从她身边略过,她捡起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转身叫道。 “元梅英!” 元氏回头不耐烦开口,“谁允许你喊……啊!” 她转身,汤昕雨拿着碎片的手朝她脸挥了过来,她着急用手一挡,碎片划到她的手腕一直往下,出现一道狰狞的伤痕。 “你疯啦!你疯啦!来人!”元氏吓得半死,捂着自己流血的手,立刻离汤昕雨几米之远, 听到叫喊的仆从跑了进来,三五两下拦住了汤昕雨,将她手中的还有血渍的碎片夺下扔在一边。 元氏气的怒吼,“把她跟我扔出去!这个贱人!” “谁敢!”汤昕雨吼住要围上来的人,扬言。“我如今可是跟九王府沾着边,和当今千岁爷挂着勾,你们自己好生掂量!”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不敢动了。 元氏瞬间想起来这么一回事,顿时有些隐隐不安。 毕竟这妮子进九王府有些日子,如今好生生的不说,还趾高气昂的来要人,以往就算她刺头,也不敢如此,莫非… 她脑子里转的飞快,想着该如何应对,如果真的是,那赔上整个汤府都是那个人一句话的事。 当初她就是想到这么一遭,才将汤昕雨的奶娘扣下,可是前几日却莫名其妙失踪了,她派人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人。 现在要人,她根本就给不出。 第二十二章:落魄 元氏慌了,还想要出声狡辩:“不不不,你听我说…” 此时,另一个声音与她交叠。 “娘~” 元氏回头望去,顿时慌张的神情无影无踪,除了汤芹芹之外,还有汤毅,她们的父亲。 她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带着哭腔梨花带雨:“……是为娘的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能拿整个汤家做赔啊,你奶娘我好生好养的伺候着,平日也不限制她自由,她不见了我也很着急…你何必,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我…” 最后甚至上气不接下气,要晕过去似的。 汤芹芹不远处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担忧道,“娘,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视线带到汤昕雨身上,立刻怒目圆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动的手!” 汤毅也紧随而来,快五十的男人身体依旧矫健,除了黑白参杂的秀发,他看起来到不像是一个五十的男人。 他扫视现场,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目光最后定格在众人围困之人身上,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元氏还未开口,汤芹芹便口无遮拦。 “爹!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姐姐在九王府过得不快,回来报复!你看娘的手,那么长的口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平日里,娘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汤毅的眉头已经皱的抿成一条线。 元氏这才装模作样的拉了拉汤芹芹的手臂,一副慈母的模样。 “老爷,是我不对,昕雨的奶娘失踪,平日里奶娘对她最好,她心里难免气愤,发发火很正常,我的伤…不碍事的……” 说着说着低眉顺眼,眼泪夺眶而出。 汤毅抬手看着细皮嫩肉上的皮开肉绽,心疼不已。 “夫人受委屈了,速速去请大夫过来为夫人医治,耽搁不得。” 下人立马有人夺门而出。 汤毅继而走上高堂而坐,气势汹汹命令道。 “还不跪下!” 汤昕雨站在那无动于衷。 这个父亲,她失望的不止一星半点,如今,更是一种无力的绝望,他都不问问自己,就那么相信是自己的过错。 不对,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想过问自己,现在,更不可能。 汤芹芹在一旁俯势,“爹爹叫你跪下,你怎么还不跪!” “他不配!”汤昕雨斩钉截铁道。“我没有爹!” “混账!”汤毅怒吼。 没有爹?这是当他死了嘛! 元氏上前劝慰,“老爷莫要生气,如今我们家昕雨身份不同,背后有千岁爷为其撑腰,刚才,我…我只是小声反驳一番,她居然说要千岁爷出手,让汤府…” 她欲言又止,却暗示的明显。 汤毅更加怒火中烧,拍案而起,连连叫好。 “好!好!好的很!你是翅膀硬了觉得可以飞天了不成?她虽不是你亲娘,可是也是将你平安抚养长大的人!还比不上你奶娘,看看你做的好事!” 说着看向元氏的伤,愤慨不已。 “还想汤府完蛋!你觉得千岁爷任你差遣了不是?到家里来狐假虎威,你不如在你爹身上也划到口子,你才消气,你才好!” 一连怒骂,而汤昕雨依旧一副冷漠平淡的样子,气的他吹胡子瞪眼,吼道。 “跪不跪!” 汤昕雨抬眸,“不跪!” “来人,拿棍!打!直到她跪下为止!” 围着汤昕雨的众人还在因她刚才的话有所忌惮,互相对视始终没有动作。 汤毅气急败坏,“怎么?叫不动你们了是吧!” 元氏上前心有余悸,小声道,“老爷,可是九王府…” 她虽然乐意看着小妮子受苦,叫她刚才那样对她,可是,又对千岁爷害怕的很。 “千岁爷如今在这!也不能阻止老子教训儿女,这是天经地义,自古以来的道理!打!”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下人拿来长棍,却依旧迟迟不敢下手,汤毅气的抢了过来,把下人推到一边。 “滚开!都是群没用的东西!” 说着一棍落在汤昕雨背上,闷声一响,她先前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却还是一声不吭。 汤毅再问,“跪还是不跪!” 汤昕雨忍着疼,直起腰。“你把我打死我也不跪!” “好!”汤毅再次挥棍,几棍落在她身上,她被打的好几次要趴在地上,却始终咬着牙硬撑着。 最后一棍落在她膝盖骨上,她疼的惨叫一声,恰巧屋外雷声喉咙一响,似乎也在为她鸣不平,而汤昕雨直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元氏再旁乐开了花,汤芹芹看的眉眼带笑。 让她上一次在月牙湖边吓自己,如今,叫人太快人心。 汤毅哐当扔下木棍,心中怒气这才有所下降道。 “现在再问你,可知错?” 汤昕雨喉咙中血腥味上涌,她灿烂的瞳孔犹如死灰,却依旧闪着一点光亮,坚定不移。 “无错…” 元氏此时出声,“老爷,算了吧,孩子性子跟她娘一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多好的孩子,别打坏了。” “她娘?呵~”提着这个,汤毅冷笑一声,似乎那股火又增添了一把干柴,他冷声道。“来人,把她拖到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说!我到要看看,你和你娘相比,究竟有她几分傲骨!” 随后,汤昕雨如尸体般被拖到院落,跪在地上,这熟悉的让人心悸的场景,在她生命中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 被罚的是她,受过的是她…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做什么,她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此时,天空闷雷接二连三的响起,很快便大雨倾盆,冲刷着她的身躯。 汤府来来往往的下人都漠视的从她身边而过,仿佛,这是已经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呦~不知道千岁爷何时能来啊?”元氏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跪着的无动于衷。 汤芹芹为元氏撑着伞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听说你在王府喂马,跟你还挺配的。”元氏居高临下再次说道。 差点就被这妮子骗了,要不是自己女儿跟她说,她就差点以为自己要得罪九王府了。 原来是虚张声势! “娘~别管她了,看到她都碍眼,以为她进了王府再也不用见到她,可现在又跑了回来,真让人讨厌!瘟神!癞皮狗!” “好了,别为了她连大家闺秀的风范都不要了,让人看了笑话。”元氏讥笑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的奶娘身染重病,时日无多,她擅自跑出去,说不定现在,哪个土里埋着,哦,也不对…或许,被野狗分食了也说不定。” 汤昕雨瞳孔放大,抓牙舞爪的挥起手想抓住眼前的人。 “我杀了你!” 却被下人阻拦,加上身上有伤,她的动作软绵无力,被推在水花里。 元氏嫌弃的捂住口鼻道,“真是的,这鞋子我刚买的呢,可惜了……” 话刚说完,她抬脚踩在了汤昕雨的手背上,用力扭转几下,汤昕雨疼的全身抽搐,上方之人却轻描淡写。 “哎呀,踩了狗,这鞋要不得了,实属可惜。” 便跨步而过,和汤芹芹谈笑风生,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汤昕雨仰面而躺,看着落下的雨水,泣不成声。 奶娘……… 。。。 王府中,赵彦将汤府的事一五一十的回禀,楚锦烨撑着头靠在书案上翻着书本听着。 “………大致如此,汤小姐受尽欺凌,王爷,你看下一步是否要去汤府接人?” 楚锦烨抬眸,“不接。” 赵彦一脸茫然,这又是唱哪一处? 不见了你又着急找人,找到了你又置之不理。 “不再外面受些磕碰,这兔子就不想自愿回笼。” 对于楚锦烨的这句话赵彦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那老奴继续派人监视,一有情况便来回禀。” “嗯,去吧。” 第二十三章:强势 清晨,太阳升起,楚锦烨刚在羽凡的伺候下更衣好,赵彦便来回禀。 “九爷,汤小姐晕过去被锁在了柴房,另外,今日一大早有一人来王府外传话,说去救救汤小姐,她快要不行了…………” … 汤府内,汤昕雨是被一股剧痛痛醒,睁眼后更是痛的咬牙切齿。 元氏扔下手中的水瓢,看着地上的人道,“防止你伤口感染,为娘的用盐水为你消毒,对你多好。” 汤昕雨蜷缩着身体,淋了一夜的雨她浑身冷的不行,背上更是刺痛的她要失去理智。 元氏带人前来,就是为了报昨日之仇。 “昨日你不是说背后有千岁爷有九王府为你撑腰吗?如今一夜未归,怎没人前来寻你?” 害她心有余悸一晚上,还在一群下人面前失了颜面,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汤昕雨垂眸轻笑。“…你怎么知道无人寻我?万一千岁爷已经在来的路上,又说不定他已经坐在了汤府的高座之上了呢。” 其实,也只呈口舌之快罢了。 内心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甚至…第一个高兴她离开的人。 但她就笑的张狂,笑的让人不得不信。 元氏侧耳在自己的贴身丫鬟低语一句,丫鬟跑了出去,等在回来,元氏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 “差点又被你这贱人骗了!忘了跟你说了,今早还派人去了一趟王府说了你的处境,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的吗?” 元氏故作神秘道,“他们说…王府从未有女眷,更没有一个叫汤昕雨的,你听闻,心里作何滋味?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喂马的…谁记得?” 闻言,原本觉得只是从头到脚的冰冷,如今,便是从心散发的寒霜。 元氏还在上方喋喋不休,她只觉得昏昏沉沉,困,累,疼… 可是每当她闭眼,一瓢浸了盐水的温水就泼了过来,疼的她睁眼,反反复复,柴房里都是她爬过的水痕,她的痛呼,连续几个时辰折磨的几乎精神崩溃。 此时,柴房的房门被推开,汤芹芹扫视一眼地上的人,随后跑到元氏面前道。 “娘~爹快回来了。” 元氏这才道,“行了,将这丫头收拾一下,换身衣服,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这场煎熬的酷刑才就此结束。 只是刚把地上的人提溜起来,柴房在就响起嘈杂的声音,隐约可闻。 “…你们是谁?!怎么能擅闯汤府!” “滚!千岁爷到此,尔敢阻拦!” “…………” “………………” 元氏一听,瞬间一脸煞白道,“千岁爷?九王爷怎么会在这?” 明明她派人打听了,九王府的人压根没将这丫头当回事。 汤芹芹相对冷静,吩咐房间里的下人道,“你们,快把这贱人藏柴堆里去,一会儿问起谁敢多嘴小心他的舌头!” 众人慌里慌张,柴房却被人暴力踹开,他们连藏人的时间都没有,全都怔住,架着汤昕雨的动作停滞。 羽凡看到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汤昕雨,不经眉头一皱,转身退与一侧行礼。 “恭迎千岁爷!” 一把八仙椅,一道紫金炉。 楚锦烨身着清灰的烟雨衣,目光平淡,面容无色,却让众人吓得跪地一片。 “千岁爷安~~~” 汤昕雨砰的摔在地上,仅有的力气微微抬起头颅,看着举世无双的人,心酸满怀。 她本受尽苦难,习惯于苟延残喘,很早,她就可以忍住眼泪不在这些人面前放纵。 不会低头。 因为,当她的善良依旧得不到善待,她会让善良带着刺,她会挺起胸膛昂起头颅,宁死不屈… 可如今流出的眼泪是怎么回事? “本王的人也敢动,想死么。”楚锦烨语气清冷,透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元氏吓得魂不附体,高喊。“千岁爷误会,这都是误会,这件事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可以解释的………” 汤芹芹在一旁看呆了,传闻丑陋不堪的王爷,那个声音都如同撕裂的人,怎么会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面容俊好,气宇轩昂的人呢? 如果知道九王爷长这样,当初她怎么可能让汤昕雨替代自己,她肯定自己去。 守着这样绝美无双,权势富贵的男人。 …… 汤昕雨听着耳边模模糊糊的声响,再也控制不了垂下眼皮,早已经被折磨的身心俱疲。 ………… 不知道在黑暗的世界里浮浮沉沉了多久,直到她背部上的灼热被一片冰凉取代,她才恍恍惚惚的从不堪的梦中醒来。 睁开的第一眼就望到一身黑色的楚锦烨头发披散的坐在床边。 见人醒来,他的手从她的后背收回。 “醒了。” “王爷…”汤昕雨虚弱的张嘴,声音却沙哑的如嘶吼的野兽,难听的不行。 楚锦烨端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水递过去,“喝了。” 床上的人想要爬起来,后知后觉觉得身上一片清凉,才发现身上仅有一件红色的肚兜。 “啊!”她惊叫一声裹住棉被,楚锦烨眼疾手快将手远离,才避免水洒一地。 看着把自己裹的跟虫子一样的人,只有一张迅速蹿红的脸露在外面,惊慌失措。 他平淡的将水放到她的唇边,重复刚才的话。 “喝了。” 汤昕雨眼珠子骨碌碌羞涩的乱转,将水喝入肚中,随后问。 “…我的衣服…你脱的…” 楚锦烨放下空杯,一边道。“王府没有女眷,自然是我。” “可是……”汤昕雨想要反驳,你可以雇佣外面的人进来啊。 一听王府,她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居然是楚锦烨的房间,遍地杂乱。 而她现在躺的地方,只能是楚锦烨睡觉的地方,一想,她耳朵热的厉害。 “……我要回自己的小院,你,你把衣服给我…”她有些结巴道。 棉被里光着的双脚交叠,光滑的触感贴着丝被,不着寸缕的下方让她想要夺路而逃。 这人在她睡觉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楚锦烨却问了一句,“不知是汤府的小院,还是王府的小院?” 汤昕雨:“…………” 她沉默不语。 这是在怪她不辞而别吗? 楚锦烨拿起放在床边的一个小药瓶,和一个小刷子,道。 “把手伸出来。” “……我自己可以,王爷要不你,出去一下?”汤昕雨嘴蒙在被子里,低眉小声道。 “本王自己的房间,为何要出去?” 汤昕雨没法反驳,闷声道,“那你,把衣服给我成么?我自己出去也行。” “你的衣服就在那,大可以自己去拿。”楚锦烨示意一处屏风之上。 那里搭着一排青色的衣衫。 “我……行!”汤昕雨气的不行,最后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 裹紧身上的被子,就要爬起过去拿衣服。 刚放下脚到床边,她的棉被差点被人掀了去,她抓住一角死命护着,憋红了脸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干什么!” “本王的被子…” “你,你…住手!”汤昕雨眼看就要被看了精光,大声喊道。 “那你听话点。”楚锦烨大手一张,将汤昕雨连人带被抱进了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不耐其烦的再次强调,“手。” ……… 第二十四章:问罪 … 青天白日 ,万籁俱寂,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肃穆的王府格外安静,房间里只有小毛刷划过手心的黏腻声。 怀里的人垂着头,一头黑丝遮住耳旁,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 楚锦烨的手宽厚,掌心很暖,指尖却有些冰凉,原本以为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动作会像他这个人一样,霸道,果决,没想到却轻柔耐心的很,她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反而…掌心还有些刺痒。 “王爷为何要来?”汤昕雨闷闷的语气透过被子传出。 凝视手心里上下摇摆的刷子,垂眸继续说道,“…三番两次赶我出府,最后再安排一条死路,现在又救我,王爷的想法实属难猜。” 当初,她认为九王府是这偌大的安城中最大的保护伞,即使危险也可一闯,只要防着他一人便可,好过汤府里的才狼虎豹,多的让她应接不暇。 楚锦烨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以后不会了。” 听的汤昕雨不明所以。 什么叫…以后不会了? 正当她想要追问明白时,羽凡的声音从屏风的另一侧传出。 “千岁爷,陛下来了,和汤大人一起上门要人。” 楚锦烨拇指轻轻的磨砂她的手背,低声询问。 “要和本王一起吗?” 汤昕雨看着被元氏踩伤的手背,嘴角展露苦笑开口。 “自然。” ………………… 九王府院落,元氏和汤芹芹被人带出,元氏已经伤痕累累,衣服也是破败不堪的模样,带上来连跪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趴在地上,见到汤毅,泪流满面哭泣呐喊。 “老爷!救我…快救我,带我离开这里,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老爷……” 凄凉的喊声和悲惨的模样让人看着着实觉得可怜。 汤芹芹相对周身没有一点损伤,经历一夜,只是面容煞白,眼睛红肿布满血丝,身体颤抖的厉害,仿佛看到极其恐怖的一幕。 害怕且萎缩的望了一眼汤毅和楚安的方向,颤抖的唇微张想要道些什么,却看到正前方汤昕雨依靠着汤昕雨缓缓而来,她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目光凝视着楚锦烨搭在汤昕雨肩膀上的人。 那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汤毅悲痛的看着自己的妻女,痛心不已,转而跪在楚安面前,俯手而立。 “陛下,请陛下为臣做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千岁爷假公济私,抓我妻女,私自刑罚,如此行事,难道您不管管吗!” 楚安眉头微撅,在想如何处理此事,后方便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汤大人说的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转身,就见面无人色走路都不稳当的汤昕雨。 微微一惊,却还是先道了一句,“皇叔,汤大人…” “臣知道。”楚锦烨打断他想要解释的原因,对站在院子中的赵彦道,“给陛下看座。” 赵彦回予,“以让下人准备,请陛下和王爷稍等片刻。” 汤昕雨行到楚安面前,跪在他的身前,低下脑袋。 “陛下,此次行事皆因小女所起,王爷是为小女申冤之人,没有什么假公济私之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汤毅在一旁有些激动道。 楚安有些心疼她此般我见犹怜的模样,伸手想要将她扶起,一边开口。 “此事朕自然相信皇叔的,你先…” 话未完,手未身,单单只是弯了腰。 一个人影便直接上前将汤昕雨抱起。 “坐下慢慢说,许久没断过案,向来手起刀落,性子急。”楚锦烨抱着汤昕雨落座,随后对楚安言,“陛下多担待。” 楚安张开的手捏成拳垂在腹前,转身却笑道,“皇叔哪里话,你从来不出错。” 随后坐在了楚锦烨身旁,眼神却瞟了小声低语的两人。 汤昕雨,“你抱我干什么?这么多人,王爷请自重把我放下来。” 楚锦烨:“你想让本王站着?” 汤昕雨,“我站着!我站着!” 楚锦烨:“不许。” 汤昕雨:“你…” 楚锦烨:“安分些。” 看着两人,他心里有些隐隐发堵。 看向汤毅,“汤大人请起,你将来龙去脉说给皇叔听听,看是否从中有误。” “是。”汤毅准备起身。 楚锦烨却开口道,“跪着说,本王不喜别人站的高说话。” 汤毅就一只脚起,一只脚跪,看向楚安。 “皇叔说的是。”楚安开口复合。 汤毅只得跪在地上,心里却七上八下,朝堂纷说,陛下不敢忤逆九王爷之话,更像是这天下的主人,如今看来,八九不离十,那他找陛下为自己做主,恐怕是个错误。 第二十五章:尽断 “…汤大人是要视而不见吗?”汤昕雨穿好衣裳,原封不动的用他的话,道,“…从小到大一直以来其实不是视而不见,汤大人怕是熟视无睹——置若罔闻——装聋作哑——放任自流——才视而不见的,对吗?” 楚安低沉的声音响起,“汤毅!朕尽不知你将人伤的如此之重!就不该信你片面之词……清早起鸣,朕念其老臣,未知全貌,皇叔勿怪。” 他又向楚锦烨解释。 一旁的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过多吱声。 那些伤,出现在一个姑娘身上,如同狰狞的蜈蚣爬过,破坏了一张无暇的美人皮。 汤毅目光坚定不移,神情没有一丝动容。 道:“父母教训儿女本就天经地义……” 他看到陛下的模样阴沉,当即转口。“…也是做娘的这次太过,如今,千岁爷罚也罚过了,她也知错了,臣只想将人带回去,日后必定严加管教,毕竟只是家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就不因此扰了千岁爷和陛下清净,臣这就将二人带回。” 事到如今,陛下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只能尽快将人带回去才是上策。 元氏哭哭啼啼在一旁,“……老爷…老爷……快带我回去…” 楚锦烨道,“说走就走,当这里什么地方?” 汤毅脸色变成猪肝色开口:“千岁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因这点小事要他们二人性命不成?” “皇叔…要不………”楚安也在一旁暗示,虽然他也气愤,待子女如此之人,可也不能因此事真出了人命。 这没办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百官一个分说,这可是大臣的妻女,他刚稳定朝堂不久……何况说来说去,却是家事。 楚锦烨面不改色道,“她与我来说不是小事。” 语气随平淡,眼神里的威视却让在场人心生恶寒。 千岁爷…生气了… 他起身,丰神俊朗,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了某人的心坎上。 随着他的走近,少女的心狂跳不止,他道。 “你想怎样都行,本王允你。” 此语足以。 “谢王爷。”汤昕雨低眸,风情万种。 “王爷这么做是否有失偏颇?”汤芹芹定下心神,她不甘心,为什么汤昕雨可以得到如此厚爱! “闭嘴…”汤毅在一旁低声呵斥。 汤芹芹却不管不顾张嘴就来:“千岁爷可知进选之人并无你眼前之人,她本是家中待嫁之女,却想要富贵,顶替我才进的宫,才入的选,才……” …成为你的枕边人! 而这一切原本属于我。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第二十六章:债 ……… 此事过后两日。 “爷~”赵彦行礼。 楚锦烨示意他不用出声,视线定格在枣树下的人儿,秋风瑟瑟,吹的她的秋千晃晃悠悠,树叶沙沙作响,她则闭着眼入了梦,倾斜着脑袋靠在绳索边上。 而一边的石桌之上,放着一碗深黑色的汤药。 “没喝?”楚锦烨问。 赵彦道,“汤小姐说一会儿喝,没想到睡了过去,老奴便没有打扰。” “去重新煎一碗。” “是。” 等赵彦走后,楚锦烨也屏退了外面跟着自己的人,行过去,单膝跪地,仰面而望。 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在晨光中浓密如帘,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玲珑剔透,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重合,将他心中的欲望撕开了口,无限扩大,难以愈合。 至此…猛虎低了头,看上了一只小白兔,只因: 自古英雄难过关, 只因美人守关头。 “王爷…”汤昕雨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她睁开眼帘便瞧见气宇轩昂,高高在上的楚锦烨跪在自己面前。 眼里藏不住的温柔,如装满水的瓶子,倾洒而出。 这是梦吧… “……你一定不是他。”她喃喃自语开口。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的眼里只有肃杀之意,冷漠之情,无人能撼动的山河,他的膝盖从不为世人屈服,他只高座自己的王座,瞻目时间凝成的沟壑,让人望尘莫及。 你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你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么真实? 那么动情? 那么让人…把持不住… 在她情难自禁时莫名其妙的弯腰,吻上了他的薄唇。 只是梦的话,稍微品尝一下美色不足为过吧? 直到那唇辗转反侧,勾住她的后脑勺,在加深的缠绵里她如梦初醒,急忙推开男人,跌坐在地上,捂着唇羞耻万分。 “你……” 不是梦! 楚锦烨好似无赖,舔着唇道:“味道不错。” 汤昕雨面红耳赤,而此时重新端了一碗汤药的赵彦轻咳一声。 “咳~九爷,药重新煎好了。” 刚才那副场景他恰好碰到,只是没有打扰看了一会儿,如今才出声。 终于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王爷成家了,,, … 相对而言,另一处就没那么平静度日,这两日几乎是鸡飞狗跳。 汤府… 元氏拿着珠串,看着桌子上的清粥白菜,一点油水都没有,连馒头都没有甜味,这两天她吃这个,舌头都没味。 哀怨的看了一眼房门外守着的人,没想到回府后九王府还派人轮流看着,她就算想偷嘴也是比登天还难,本就有伤在身,如今不过两日,瘦的下巴已经尖刻。 都是汤昕雨那小妮子的错! “还不吃在做什么?”汤毅在一旁道。 元氏眼泪汪汪道,“老爷~你看看这菜是人吃的吗?我都瘦了。” 啪! 汤毅筷子拍在桌上,啪的作响,元氏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老爷?” “不是人吃的?不是人吃的就别吃!自找的,平日里要是对昕雨但凡好一些,她都不会如此狠心,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进了九王府后脚你就以我的名义断绝关系,真是妇人之仁!” 元氏撇嘴,“…你当初知道也没见你说什么。” 汤毅炸了,起身道:“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我看你受伤心疼你,特地每日陪你用膳,你看你那副样子!比起柳依,你简直一点都不识大体!” 元氏一听度柳依的名字,也恼火起来。 “老爷现在这是记起她的好了?既然如此当初怎么不对她好一些?你还不是因为她怀的不是你的种耿耿于怀,吃穿用度克扣至极,平日里更是毫无自由可言,最后郁郁而终是因为谁,老爷不会忘……啪!” 这次巴掌声阻止了元氏的嘴,将她差点掀翻在地,她捂脸眼含热泪。 汤毅指着她道,“你也别忘了,做为柳依的丫鬟你如何爬上我的床,要不是你从中煽风点火,我岂会…………” 说着他后悔不已,最后甩袖离去。 ………… 另一边,太师府… 汤芹芹不安的等待着,不一会儿,光彩夺目在佣人簇拥下走出来的叶婉莹开心道。 “芹芹今日怎么得空来寻我了?” “甚是想念姐姐,便过来看看。”汤芹芹有些心不在焉道。 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讨要那对镯子。 “快坐,来人奉茶。”叶婉莹拉着汤芹芹坐下,喜笑颜开道,“既然来了一会儿就陪我去逛逛,你知不知道中秋节你送我的这对手镯大家都夸好看,我还在想送什么回礼,今日你来了就自己去看看,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可好?” 汤芹芹看着叶婉莹手上的镯子,一副为难之色。 叶婉莹察觉到了便问,“芹芹这是怎么了?” ………… 第二十七章:疑问 休息了大半个月,汤昕雨身上的伤不仅好了,有些陈年旧伤都因此好转,身上的疤痕也好的七七八八,除了过深的…… 汤昕雨从镜子里看着背上那到长而深的伤疤,像一条泥泞的大道横过她大半个背,好在用了药浅了不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 她垂眸穿好衣裙,准备去前院伺候楚锦烨用早膳。 刚从厨房出来行至大院,就听到里面的哀嚎之声。 “啊!!!” 她看过去发现楚锦烨面前跪了一地身穿薄衣的的士兵,他们跪的笔直,身后是羽凡手持带刺的长鞭狠狠的抽在他们身上。 直接勾破了衣服,甩飞皮肉,场面惨不忍睹,有人闷不吭声咬破唇齿,有人哀嚎遍地强忍剧痛,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求饶。 大早上的… 唉… 汤昕雨微微叹气,她都习惯这一幕,难怪王府里没有女眷,看到此情此景怕是也会吓得退避三舍。 “汤小姐来啦。”赵彦见至出声,听闻他的声音跪着的众人全都一脸见到希望的曙光看着她,翘着二郎腿撑着额头,低气压的楚锦烨也瞬间退散了阴霾。 “过来。”楚锦烨放下腿抬手道。 她过去坐在他的怀里,某人就像一头大猫咪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处,贪婪的深吸一口气。 披散的长发刺的她的脖子痒痒的,她柔声道。 “王爷昨晚没睡好?” “嗯…”楚锦烨闷声响起,炙热的热气喷在她的胸前。 “那是先用早膳还是让妾替你先按按?” 只从将她从汤府接回,楚锦烨整个人就好像变了,变的温柔体贴,变的细心周到,开始依赖与她,对她不设城墙。 只是过于虚幻,时不时让她觉得这是不是一场梦,开始她还应接不暇,觉得是楚锦烨为在佛安寺的事道歉,是为了掩人耳目,很多很多理由她都想过,却不知不觉里,开始适应这种变化,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却不得不承认,这种独一无二的偏爱,独属她的恩宠…并没有想象的反感,反而…乐享其中。 楚锦烨抬起头,睡眼惺忪道,“滚!下次失败,提头来见。” 跪着的一群人立刻异口同声,“是,多谢王爷免罚。” 羽凡垂下手,转了转自己酸疼的胳膊,看向汤昕雨,有些妒忌。 以前都是他伺候在王爷身边,如今,王爷很久都不让他近身,都是让他站在门外,要么就是安排这种累人的活。 果然红颜祸水! 他心中排附,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却还得认。 等这群人下去后,赵彦也屏退了无关的人,只留下几个亲卫,躲在暗中。 楚锦烨抓起汤昕雨的手放在自己头顶上道,“按。” 她纤纤玉指便在黑发间穿过,找到穴位轻轻按压,打转… 楚锦烨则把玩她的长发问,“身上的伤可好些?” 只从上一次晕倒是楚锦烨上的,之后她说什么也不干了… “谢王爷关心,全好了。” 王府的药是真的好,她再次感叹。 “那是不是可以侍寝了?” 此语一出,汤昕雨的手瞬间按错了地方,她脑袋空白一片。 默不作声… 楚锦烨略微落寞道。“…不愿?” 这问的… “王爷,说实话妾身伤还没好利落,这侍寝就…算了吧。” 虽然这段时间对她不错,但也没到她完全献身的地步,何况对楚锦烨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 “别怕,你要是不想,自不会强迫你。”楚锦烨将她手放下,抬头目光灼灼道,“…只是别让本王等太久。” 汤昕雨脸觉得发烫,她低头躲避他可以灼烧人的视线道,“妾其实一直有个疑问,王爷为何突然对妾那么好?是当初在佛安寺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小白兔想的还挺多,自然不是。” “………………”她不明所以。 楚锦烨接着道,“因为是你,只因是你,也只能是你,除了你,本王谁都不想,明白吗………” 眷念了半生的人,原以为不再有交集的人,冥冥之中命运的长线还是将他们缠绕在一起。 而他,差点错失了她。 幸好…一切未晚,他如今簇拥着她… 而汤昕雨听的依旧是一筹莫展,这算是什么回答,打哑谜吗? “过几日重阳节,太后安排在皇林赏菊游玩,你待在王府许久都未出,本王带你去看看如何?那边风景不错。” 这忽然转移话题让汤昕雨迟钝好一会儿才道。 “一切都听王爷安排。” ………………………… 第二十八章:青梅竹马 … 等到了当日,楚锦烨还为她添置了新衣首饰,等到她收拾妥当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看着稚气未脱,虽有些姿色却算不得上出众的女子一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一向只穿素白衣裙的她换上来淡粉的纱衣,层层叠叠,摇曳生辉,随着她的走动飘逸横飞,长发挽起,精致的流苏垂落身后,端庄得体,加上简单的妆容,妙笔生花。 “怎么了?是不是很奇怪?”汤昕雨走到楚锦烨身前问。 他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她,没有惊叹却也没有厌弃,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怎么会…很美。”楚锦烨抬手,将她送上马车,自己再一跃而上,一行大部队便随着皇家的园林而去。 ……… 大约半个时辰后,到达目的地,汤昕雨直接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菊花铺成的道路开满两侧,花朵颜色各异,御林军镇守四方,浩浩荡荡千里。 真是不小的阵仗。 来来往往马车车水马龙,大安城里的千金,少爷也都来此,个个盛装打扮,在一旁有条不紊的接受检查。 而她这里因为楚锦烨的关系无人阻拦,也无人靠近,到显得有些冷清。 “看什么?”楚锦烨问。 同时将下人送到自己面前的披风披在了汤昕雨身上,毛绒绒的领边衬的她的脸越发小巧,红唇格外鲜艳欲滴,他手捧着亲吻玫瑰花瓣,而花枝震颤。 羽凡识趣的退避几米之远。 造孽啊!千岁爷现在被美色迷昏了头了!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他在心里嘶声裂肺咆哮。 汤昕雨则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王爷你……” 这那么多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亲自己,简直就是————流氓! “…你的眼里只能是我,明白吗?”楚锦烨沉声宣布。 霸道的让人不知如何作答。 “妾知道了…”她只能应下。 此时,一众声音响起。 “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和楚安从皇林出来。 汤昕雨也急忙跟着行礼,得到许可后方才起身。 “皇侄见过皇叔。”楚安上前,太后紧随其后。 太后看了一眼汤昕雨,道:“汤侍妾果然是个美人,平日没有装束,如今打扮起来大有倾国之姿。” “太后娘娘谬赞,小女不敢当。” “怎么会,毕竟,连一向冷漠无情的九王爷不也被你拿下了吗?” 刚才那一幕,甚远她便瞧见,这是从未,从未对他人的温柔,连自己都不曾有过的场景… 汤昕雨觉得这太后来者不善,又想到在佛安寺后山的一幕,她突然觉得心慌。 莫不是这太后还没有放下楚锦烨吧… “本王甘愿成为她的裙下臣,太后这是有意见?”楚锦烨负手而立,目空一切,看向太后的目光冷的发指。 “我…”太后一贯的威亚此刻有些溃散。 楚安急忙道,“皇叔误会,母后这是为你高兴,终于有人能入皇叔的眼。” 随后又看了汤昕雨一眼,侧身抬手。“皇叔快走吧,刚才还在说你为何还不来,母后便随我一起出来看看,今日,皇叔得为皇侄挑一个如汤小姐般的美人才是。” “怕是没有。”楚锦烨毫不给面子的开口。 楚安却一脸平静在后方小声低语。“确实,佳人难寻,一人足以。” 望着汤昕雨的背影,或许感受到他的视线,前方的人回眸,恰好秋风起,头上的流苏摇摆不定,女子微微一笑……惊艳了他的世界,一发不可收拾。 …………… 不久… 太后和陛下再高座之上主持今日盛会,楚锦烨紧次下方,汤昕雨陪同其侧。 她小声询问:“今日不是赏菊游玩?为何陛下说你帮他甄选美人?” 而且,她往底下一看,很多都是未出阁的女子。 楚锦烨解释,“充盈后宫,陛下年幼一直未选嫔妃,太后急于子嗣,为其选妃。” “可据我所知,后宫有位皇后。” 这是她依稀在旁人说听到的,听说还是和陛下青梅竹马,自小陪在身边。 楚锦烨眉目一转,如狼似虎的盯着她道:“你对后宫之事很感兴趣?” 这语气,质问居多… 一下子就炸毛了,可是她不知自己究竟哪一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只能笑脸相迎,“妾只是一时多嘴问了一句,惹得王爷不高兴,妾认罚。” “狡猾的兔子。”楚锦烨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翻看她的脸左看右看,眼神微眯,“还没学乖?自古皇家纷争多,莫问莫知莫看方性命无忧,懂?” “妾谨记教诲。” 哼~她心中不服气。 不就是还在计较上一次撞见太后和他的事嘛… 她余光瞥了一眼上方的太后,恰好太后目光也转向了她,她赶紧收回视线。 这太后…贼心不死啊~ 这边楚锦烨却松开她,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进她的嘴里,缓缓说道。 “当今皇后尚小体弱,汤药调养,难以孕子。” 汤昕雨品尝一嘴甜意反驳,“可陛下也没多大,何必急于一时。” “生于皇家,最忌子嗣,最恐天下异主。” 楚锦烨说这句之时,眼里一闪而过肃杀之意,他侧头。 “还有何疑问?” “………妾多话了。”汤昕雨听此胆战心惊。 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问下去,她不是自己再找死?这可是皇家之事,岂是她能轻易知晓的? 大概也猜到,这是太后急于皇子啊… 第二十九章:赏菊宴 之后便是各自自由活动在皇林规定的区域内,有人对酒当歌,诗词歌赋,有人三五成群游戏山林,最主要的还是关于陛下选妃,名门闺秀都被太后安排在一侧赏菊对艺。 好生热闹。 而楚锦烨被陛下叫去,关于边塞的问题,听说上次佛大寺大祸有他们的手笔,楚锦烨受伤一直留守九王府未去朝堂,楚安岌岌可危的维持朝堂表面的平静就已经心力憔悴,而楚锦烨不愿他也没法强求,只得借这次赏菊宴向他讨教几分。 走时楚锦烨问她:“随本王一起?” “朝堂大事,妾便不去,在这里等王爷就好。” “本王就羽凡跟在你身边。” …… 说完拒绝都不等她拒绝就走。 看着一张臭脸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她郁闷。 “羽护卫这是对我意见不小?” 这些日子一看到她就板着脸,模样跟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要不是你,我怎会沦落至此,我可是千岁爷的近身护卫,从来都不会离他一米之遥!”羽凡也不跟她客气,他向来就是有话直说。 况且现在居然来保护一个侍妾! 汤昕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藏着掖着道,“那你是觉得保护我降了你贴身护卫的身份?” “不然呢?” 汤昕雨转身看着他质问道,“可我是王爷的身边人,保护我跟保护王爷有何不同吗?” “天差地别!”羽凡一字一句道,随后双手环胸振振有词:“千岁爷是护国将军,边塞如今祥和都是因为有他在,他若是有闪失,你觉得这大安会怎么样?他是当今陛下的皇叔,是朝堂的支柱,不是九五之尊却堪比九五之尊,他若是有恙,这天下会怎么样?” 汤昕雨沉默,羽凡却孜孜不倦道。 “……你怎么能比?你只会影响他的判断,阻碍他杀伐时的脚步,握刀时的速度,九爷是我可以以性命相护之人,如今,我却只能守着你。” 这些话中有不满有怨气,有这段日子以来积累的不安与怒。 汤昕雨垂眸,原来她在别人心中已经算是祸国殃民的存在吗? 可是明明主动招惹的并非自己。 她也清楚,楚锦烨身份不同,却没想到如此之重,重的一言一行都有举国之重。 她有个疑问,看向羽凡认真且严肃道,“若有一天,王爷因我停滞不前,你会怎么办?” 羽凡听完一愣,思索片刻后抬头挺胸道。“我会杀了你!” 此时,只觉得时间流逝之缓,人声鼎沸之处偏远,四周静的只有风吹树叶之声,花瓣坠落地面之音。 原来如此。 她转过头道,“回去吧,就跟王爷说我与女子作伴,你再旁不便。” 随后离去。 羽凡微微抬手,觉得自己刚才话是不是太重了,毕竟他只是这几天有些憋气,但也不假。 千岁爷若只是贪恋一时温柔之乡他尚且理解,若是因此失了判断误了大事,他会为千岁爷斩除根源。 看了一眼消失在人群里的人,目光坚定。 但愿你不会是那个人。 ………… 朵朵菊花千姿百态千奇百怪,各有特色,有的秀丽淡雅,有的鲜艳夺目,有的昂首挺胸,层层交叠在一起,而花瓣润如玉轻如纱白如娟…… 她抚摸着菊花如绸缎的花瓣,此时身后有人经过道。 “你知道那个刘思思吗?就是刘家的私生女。” “知道啊,怎么了?” “她常与我们说与盛家二公子有情,互生情愫,却不曾想前两天盛家二公子直接宣布,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可是我曾见过盛家公子与她一起如胶似漆的模样,这话怕是……”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是喜新厌旧,喜欢你时百般依着你,厌倦时便敷衍了事,不愿明媒正娶,不愿娶妻生子,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柳思思想嫁入盛家,那二公子能同意吗?” “…这二公子真是渣。” “谁说不是,柳思思本就私生女,如今更是一个笑话。” “………” 她们说话声远去,汤昕雨才转身看了两人一眼,这柳思思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想不起来。 忽然,她看到人群里一副羞涩模样的汤芹芹,她快步上前,抓住围在人群里的她,准备将她拖出来。 “你是谁啊,干什么……汤昕雨…”汤芹芹一脸茫然,虽后看到她的模样一副不可置信小声嘀咕。 真的是汤昕雨! 一旁的叶婉莹见状拉住汤芹芹,大义凛然道,“哪家千金?行事如此鲁莽!” 汤昕雨懒得理她,低着头在汤芹芹耳边道,“不想我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弄得人人皆知,跟我走。” “你敢!不会有人相信的。” 汤芹芹怒目圆瞪。 “前些日子的罪白受了?九王爷出手谁不信?”她捏紧她的胳膊,越发用力。 汤芹芹小脸瞬间煞白,回头对叶婉莹道,“姐姐找我有事,不用紧张,我去去就回。” “你说她是你姐姐,汤昕雨?”叶婉莹有些不信,其余的众人也都有些恍然。 汤昕雨居然如此漂亮…… “走。”汤昕雨无视众人,拉着汤芹芹就离开。 有人怒道,“哼~神气什么!不就是进了九王府嘛,有什么可威风的,不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侍妾!” “谁说不是呢,千岁爷也只是图一时新鲜,说不定过不了两日就将她赶出去了。” 汤昕雨忽视身后的是是非非,拉着汤芹芹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停留,质问道。 “我的簪子呢?” 汤芹芹甩开她的手,皱眉,“不是早给你了嘛?” “那不是我娘留下的簪子,是个赝品。” 当日她没有细看,过后收拾才发现异样,而事情一过数日,她也不好再找楚锦烨说此档子事。 “你说赝品就赝品?早知道是赝品为何早不说?叫九王爷给你撑腰啊?你如今不是很有本事吗?” “汤芹芹我没那么多耐心!我只要簪子!” “没有就是没有,我拿的时候就是这一支,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你就算让九王爷杀了我也没有用,说不定你的簪子早就被人掉包了,有可能就是你那个如今生死不明的奶娘偷走的!”汤芹芹信誓旦旦,无所畏惧。 这让汤昕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是汤芹芹?那还会有谁? 此时,人群涌动,还有女子的惊叫声。 “是,是陌尘逸,是玉君公子!” 尖叫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 “…玉君?”汤昕雨疑问,那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陌家是大安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之家,更是皇家认可的皇商,笼罩整个市场的当铺,玉铺以及军械的器材,可谓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汤芹芹解释,随后抿嘴笑道。 “这陌尘逸是陌家独子,文武双全,容貌上等,用'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家称其为玉君。” 汤昕雨不屑,“你倒是对他了解不少。” 汤芹芹趾高气昂,抬起下巴看着她道,“也不是只有你有靠山,汤昕雨,以后,咱们走着瞧,上次之事,不会就此罢休!” …………… 第三十章:公子如玉 还没等她弄明白汤芹芹话里究竟什么意思,一道白衣胜雪的男子仿佛从天而降。 她才明白汤芹芹口中的,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并未夸大其词。 面如冠玉,眼似秋水,唇若涂脂,鬓若刀裁,眉毛修长,皮肤白皙,乌发如瀑,金丝红珠留与发间,垂与一侧,有种异域的独特,特例风姿的卓然。 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形容: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他一挥折扇,温文尔雅。一开口,宛如天籁之音。 “芹芹,这位是?” 汤昕雨有些愕然的看着汤芹芹,某人得意的瞳孔放着光彩,她侧与陌尘逸身边道。 “玉君,这便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前些日子发生些事情,至于父亲也不知道姐姐还认不认?” 汤昕雨并未说话。 “你姐姐倒是生的好看。”陌尘逸说着微微倾身多看了两眼,觉得这眉眼和那个女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汤芹芹见状略微有些慌张,道“自然,玉君不如陪芹芹赏花如何?” 能得玉君倾慕,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绝对不能被汤昕雨抢去,说来说去居然还是因为她那支摔碎的血簪,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能让玉君感兴趣,她就不能交出去,便寻了一支外形相似的赝品过去。 即使汤昕雨找上门来,她也打算打死不认,没曾想相安无事到如今。 陌尘逸目光却还是盯着汤昕雨看,开口。 “这位姑娘一起吗?” 汤芹芹又急忙插嘴。“玉君说笑,姐姐是千岁爷的侍妾,自然一会儿要侍奉在千岁爷身侧,怎么会有时间呢?” “千岁爷?我倒是许久未见过他了,没成想他已有美人在怀,我却还孤身一人,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汤昕雨见周围人因这玉君开始围了过来,她也不想徒增事端,道。 “小女有事先行一步,不打扰玉君雅兴。” 随后转身就走。 汤芹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妖媚的狐狸精,到哪都知道勾引人。 她腼腆道,“玉君,我们走吧~” 陌尘逸看向身边人,“芹芹,你那碎了的血簪可否要修复?我帮你如何?” 她心中咯噔一下,想着不用,却依旧留了个心眼。 “可以修复吗?那真是太好了,那对于我来说可是独一无二的,我还在苦恼怎么办才好,玉君帮我,芹芹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说着一副纠结的神色。 身旁的人收回打量的目光,摇扇。“不必,我为美人效劳,美人不拒就是最好的酬劳。” 汤芹芹笑的一脸春风得意,心中更是确定,这玉君一定是倾慕自己,才对自己如此之好。 等到了水到渠成,汤昕雨,就是我报复你之时,届时,九王爷又如何?难道真的会为了你与富甲天下的陌家为敌吗? 她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响亮。 陌尘逸却望着汤昕雨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天下相似之人不少,像也不奇怪。 何况,汤芹芹的血簪虽已经碎,但也确实是他所寻之物。 根据调查,她在人前带过,而且度柳依确实嫁入汤府生下一女,这也对的上,而汤府如今被九王府的人把守,再想细查恐让那人心生起疑,便先寻了机会与汤芹芹结识,这人嘛…他不太喜欢,也不是太讨厌,勉强凑合。 所以,当初家父为何在自己年幼时订下此婚约,还以婚书为证,他还是最近才得知,如若不然,他怎么会放弃大好河山,游山玩水的时间来这大安寻一女子。 ………… 此时,另一半,一道石破天惊的尖叫声惊扰了林中的平静,高喊的救命声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救命!救命………” 一处悬崖峭壁上,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跪坐在悬崖上,她下方是一方水潭,深不可测,潭水边都是尖锐的石头,而上方是陡峭的山壁,距离她一米之遥,而悬崖上站着一个打扮似丫鬟的女子。 哭天喊地的大喊救命。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在劝阻下方的人。 “小姐,别闹了,咱们快上来吧,那里危险啊…” “如兰,你看…若是跳下去,他心里会不会一辈子记得我?” 第三十一章:跌落山崖 … “嘶~” 汤昕雨痛呼一声,抑制住自己差点倾斜而摔倒的身体。 怎么回事?走着走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她退到一边还是被牵扯其中。 “快看啊,那柳思思要跳崖啊~” “我看是故意的,根本就不敢跳。” “你看她那样,说不定还真跳了。” “那我们打个赌…” “…………” 汤昕雨挤到前方,看到在悬崖处一块石头之上独自垂泪的柳思思,她模样凄凉,双目红肿,一副死相。 她的丫鬟在一旁急得不行,哭喊着让人去救自己的小姐,而旁人大多都是冷淡的态度。 汤昕雨这才记起,这不是之前就是跟自己一起进选给楚锦烨侍妾的柳思思吗? 当时朝堂之上,也是她第一人站出,说不愿二词。 今日怎么落得这番局面。 柳思思神色凄凉,看着潭水之下的冷意,念念有词:“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她念完抚摸自己小腹之处,落泪成雨。 “……这一世你负了我,我要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啊啊啊!” “小姐!!!” 随着众人惊叫,柳思思一跃,如落叶归根,如羽毛落地,让她身后要快抓住她的士兵落了空。 咚的一声,如顽石坠湖,荡起一片涟漪,久久不散。 而四下很快响起讥讽之声,说她傻,笑她蠢… 汤昕雨垂眸,四下人陆陆续续开始散去,她看着水潭下逐渐恢复的死寂,却感受到背后一股推力。 她瞳孔睁大,视线倒转,等她向上看去,还没看清,就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还有一股刺骨的寒冷瞬间覆盖全身。 迷迷糊糊还有人群的声音。 “…呀!有人坠湖了!” “快看啊!来人啊!” “是谁啊。” “…………” 谁?是谁? 汤芹芹?! 水里的人扑腾上水面,挥舞着手臂,倾尽全力想要到岸边,却发现越来越远。 救…救命… 她想要叫喊,却反而呛了几口凉水,直入肺腑,让她直接坠入湖里,伸手再也没有接触到水面。 楚……楚锦烨…救… 随后视线一黑,再无意识。 ……………… 事后。 楚锦烨如阎王发怒,拍碎面前长桌,抬眼间仿佛台风的中心,要将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羽凡距离中心最近,脸上被木屑划伤了两道口子,很快就鲜血直流,他单膝跪地,却不敢有任何不满。 “是属下无能…”羽凡沉吟道。 “无能就去死!”楚锦烨如恶鬼磨牙,恨不得掐死眼前之人。 羽凡头也不敢抬,他知,千岁爷是真的动怒了,惹怒他的人下场只有两个,自己动手,还有全尸,千岁爷动手,尸骨无存… “皇叔冷静,羽凡也是被赶回来的。”楚安在一旁劝慰,其实他对现在的楚锦烨也是害怕的。 他曾经见过,那就是在他八岁那年,就在他以为自己命丧当场,被满朝群狼分食殆尽时,他手拿长剑,浑身上下都是鲜血,那把剑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它已经被浓厚的血浆包裹,却依然锋利。 那时他的眼神,冷冽无物,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物任他宰割,喊杀声却渐渐消减,尖锐的鸣金声刮过清冷的夜空,令他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而此时他的目光和当时一样,他似乎转瞬就要变成手握死神的镰刃,割破谁的喉咙… 楚锦烨闭眼,再次睁眼瞳孔恢复一些清明,他坐在那,撑着头命令道。 “找!所有人都给本王去找!” 第三十二章:大雪封山 … 四周很静,静谧里有着沉重的黑暗,上方的波光粼粼,水面之上浮动不定的银辉渐行渐远,明明伸手可及的距离,倾尽全力却触碰不到分毫。 她张嘴想要呼吸,却仿佛被人锁住了脖颈,无数从黑暗里伸出的铁锁缠绕她的身躯,往黑暗的更深处里沉溺。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谁来---拉我一把。 水面之上出现一个倒影,黑衣长发下,那张五官与天神相似的脸,楚锦烨! 。。。。 “.....有劳了。” “........” 耳边响起说话声,她从深渊里睁眼,扯断身上的绳索,拼命向水面之上游去,这一次居然意外的轻松,在即将跃出水面碰触的人..... “王爷!” 汤昕雨猛的睁眼,大口喘息。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汤昕雨还在心有余悸,眼前所看的事物模模糊糊,只见到前方有个白色和红色的两个人影。 “谁,你是谁?”她询问。 眼前白色的人影渐渐靠近,床上的人眯着眼左看右看,却始终无法看清,警惕的弓着背。 “眼睛伤到了?”陌尘逸看着畏畏缩缩往里钻的人,瞳孔看着确实无光,他坐在床边道,“在皇林的赏菊宴上我们见过,陌尘逸。” “玉君?!”汤昕雨微微松口气道,“是你救了我?我这是在哪?” 周围空气中似乎有股暖流。 她想到之前柳思思跳崖时候的场景,在大家即将离开之时,她被人推了一把,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陌尘逸答道,“意外所救,在一处河边,我的侍女青兰发现了你,这里是桑城,我的翠竹小院,你已经昏睡将近两月。” “两月?”汤昕雨不可置信道。 自己居然昏睡了那么久,那楚锦烨呢?为什么此人发现了自己不将自己交给楚锦烨呢?明明此前汤芹芹还在他面前说过,自己是九王爷的侍妾。 陌尘逸接过一旁红衣女子递过来的碗,见床上的人一副思索,笑道。“救下你时我爷爷病重,紧急召回本家,当时已离大安甚远,故没将你送回,原本想等你好之后送你回去,可是你伤情太重,再则,今年大雪封山,消息也无法送出去。” 原来如此,倒是自己疑心太重,误会别人了,房间里的暖流原来是因为下雪,燃起的炭火导致的吧.... 她抬头,坐久了身体开始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眼看要一头栽倒到床下,陌尘逸立刻扶住了她。“汤姑娘刚醒,还是要多休息些时日,将药喝了吧,对你恢复伤势有好处。” 鼻尖闻到一股中药的气息,她低头也只能看见一个碗的形状。 汤昕雨喝完药之后便又睡了过去,陌尘逸和身边的侍女青兰退出房间。 “公子为何说谎骗她。”青兰不解。 明明救她的地方离大安并不远,送回去并不耽误多少时间。 大雪确实封山,但也只是这几日连下几场大雪所致。 陌尘逸眼神飘远,看着院落里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道:“楚锦烨为她疯了魔,本公子觉得甚有趣,难得见他吃瘪,就不愿他称心如意,我才开心,再则...我心中有疑。” 他收回视线,继续道,“汤芹芹这几日如何了?” “每天吵吵嚷嚷的都要见公子。”青兰回答。 “这女人吵着赖着要跟着,想着让他劝服爷爷解除一纸婚书才带回来,没想这个死老头子硬是不同意。”他有些烦忧。 也不知为何爷爷如此执着,甚至知道了他带回来的汤芹芹可能是度柳依之女,大手一挥居然要直接拜堂成亲。 他便一直迟迟没带汤芹芹过去见那死老头子。 青兰沉思开口,“这婚书写着若是双方不愿,无效,女方若是不愿,无效,但,就是没写男方不愿无效这一条。” 显然就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听完陌尘逸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梁上,深恶痛绝般。 “我那死鬼老爹,压根不是亲的,不然,怎么会同意!” 好像自己娶不到媳妇似的! “那让汤小姐拒绝这婚事呢?” “呵~”陌尘逸收回自己的手,慢步走着,信誓旦旦道,“这世上拒绝本公子的怕是还没出世。” 一看汤芹芹那痴迷的模样,让她说不同意,可能吗? 这样反而让自己退无可退。 还不如另寻捷径。 第三十三章:老先生 “老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人。” 汤昕雨将他扶起来,又将他散落满地的番薯捡起来。 老者抚摸下巴一戳白胡子,静静的看着汤昕雨的一举一动,直到人声再起,他才急忙将一旁的人拉到一角不起眼的地方藏起来。 “....奇怪,刚才还看见人影往这边跑了,怎么一下子就找不到了。” “仔细再找找,你们往这边,我们去那边,这次一定要把偷吃的小贼抓住,时不时的跑去厨房偷吃,要是抓到人,非打的他爹娘不认识,每次大半夜的都让人睡不好觉。” “.......” 一群人分两路便不见了,角落里的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老先生,你就是那个小贼吧。”汤昕雨在他身后小声道。 陌燕询听闻无奈一笑,“厨房每每送的都是清粥小菜,哪里顶的了漫漫长夜,贪个嘴而已,他们真小气。” “可是你拿的是生的,冰天雪地你准备如何吃呢?”她问。 怀里满满抱着的都是生的,并没有煮熟。 “他们来的太快,老夫根本没注意,看来今晚又要饿肚子了。” 说完摇头叹息。 汤昕雨盯着满怀的番薯道,“我有办法,我是前些日子被玉君所救,姓汤名昕雨,安排住的地方不远,老先生若是信我,可以随我过去,弄个烤番薯怎么样?” .......... ............. 不久,房间里满满的都是烤番薯的味道,汤昕雨拨动火盆里的木炭,将番薯翻个面。 陌燕询也蹲在火盆边,开口问;“看似你应该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会这些?” 汤昕雨垂眸,一边拨弄木炭一边说道。“老先生说笑,虽生在富家,却并没富贵之命。这些,自小便习得,要说吃的,我做荷叶鸡那才叫一个香。” “哦?那得尝尝,需要什么材料,明日做来尝尝如何?” “老先生身体并没有痊愈,食不得油腻,会让玉君担心的。”汤昕雨将熟的番薯掏出,用房间里的白纸包裹递到他面前。“尝尝,热的时候最鲜甜。” 陌燕询犹豫一下才接过道,“怎么看破老夫身份的?” “不是您告诉我的吗?你说厨房送的都是清粥小菜,想必身份不低,陌家除了您,就只有玉君有此地位。” “你这丫头倒是细心又聪明,怕是随你娘。” 汤昕雨一听,手上动作一顿,“娘亲走的早,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并不知晓。” 陌燕询也随之一愣,怎么把这事忘了,这孩子怕是受了不少苦。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汤昕雨立刻提起精神,笑道。“老先生再不吃可要凉了,这几日我都会在这,老先生若是想吃点新鲜玩意,明日我再做给你如何?保证比这番薯好吃。” “好好好。” ........ 此后连续三日,陌燕询都跑来找汤昕雨,大半夜翻墙而入,而汤昕雨都是变着花样给他做,这老头得气色比以往都要好,因为如此,厨房都得了几日安静。 今夜,他喝着莲藕排骨汤,连连称赞,“这汤鲜,也不油腻,喝着爽口,好喝。” “喜欢就好。”汤昕雨揉了揉眼睛,这两日眼睛时好时坏,偶尔脑袋还有些晕晕沉沉的,这脑袋怕是撞的不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陌燕询的声音响起,“........孩子,怎么了?” “嗯?什么?”汤昕雨回神。 “老夫问你,你觉得老夫的这个孙儿怎么样啊?你都没有回应。” “玉君?自然是极好的。” “嗯,你满意就好,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老夫看你精神状态并不好,这两日就不来打扰了。”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汤昕雨点头,并没有过多注意他刚才的用语。 她这几日想的都是等身体好后,回去大安找楚锦烨,以前她对楚锦烨是若即若离,不敢倾心相付,又恐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只是图一时新鲜,可是在自己性命垂危时,她脑子里害怕的居然.......居然是再也看不到他的惶恐,后悔当时没有跟在他身边.... 如今,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回到他身边,何日才能见到他,何时能被他拥入怀.... 楚锦烨,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如此想你。 离亭风晚,醉梦寒霜。 青灯暗,更漏转。 烟锁云天,相思难掩.... 第三十四章:做不得数 次日晌午… “老头子,我说了,这婚书做不得数,你怎么死脑筋呢。”陌尘逸拍桌表示抗议。 这件事都说了不下几百次,每次都不了了之,今天逮着机会又开始提,又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话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就做不得数了!”陌燕询桌子也拍的啪啪作响,甚至连桌上的茶水都快被震颤出来,吹胡子瞪眼似乎敲的是某人的脑袋。 “父母之命不假,哪里来的媒妁之言?本就是你们自作主张定下的,与我而言,自是做不得数的。” “你这混小子!你信不信我抽你!”说着就举起胳膊。 一旁的陌尘逸赶紧起身,躲得远远道。 “老头子,别来这一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陌燕询放下手就开始骂道,“既然如此,你将人家带回来做甚?既然带回来又不娶,你是再作践人家!你这混小子!简直就是畜生!” “……是她自己要跟我回来的!况且,也是让你认清现实,让她亲口回绝这门荒唐的婚事,这样对你病情也有好处,省的你时时挂念,日日伤神,每年每月因此事跟我蹬鼻子上脸!烦。” 去往大安的初衷原本为此,把这老头子这份执念消除,他的病情才会好转。 “你还知道我挂念伤神此事,人家对你情深义重,你怎么能辜负人家,怎么好的女孩子,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好?”陌尘逸抓住关键词,回到陌燕询一旁的座位坐下,道:“你怎么知道她好?你见过她了?” 陌燕询眼神微微躲闪,摸着胡子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不行?你若是真的当我是你爷爷,趁我还活着,把我这心愿完成了。” 见说不过,他拿出自己长辈的身份施压。 又来? 陌尘逸心中无奈,每次都来这一招。 他看着桌上溅洒的茶水,将陌燕询身前冷了的茶水倒去,重新舔一杯热的,随后语气缓缓道。 “爷爷,我可是你的亲孙子,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我心中已有佳人,两情相悦,情根深种,若是负了她,我才真的是个畜生,难道你真的想要你孙子日后为此事抬不起头吗?一辈子亏欠一个女人,跟我那死鬼老爹一样?” 听完他的话,陌燕询陷入一片沉思,随后恍然大悟般,摇头。“不对,你身边并未出现女子,哪里来的情根深种,你这小子怕是骗我。” 陌尘逸喝茶的动作一僵,依旧保持镇定自若的喝完茶,将杯子一放道。 “在大安时一见倾心,为了我还身受重伤,我带她回来养伤,将近两月,日久生情,你若是不信,等她好了我亲自带她来见你。” 这话一出,身旁人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确实听闻他带回一个女子,伤势严重,大夫来来回回好几次,他也是看到的。 一想到这次他没有撒谎,陌燕询拍桌站起,啪的一声茶水翻倒,吼道。 “你这混账小子!居然学你狗爹那一套,老夫今日不打死你!” 说着左看右看见周围没有顺手的东西,抓起震翻的茶杯就往他头上砸,一边还念念有词。 “三心二意!始乱终弃!朝三暮四!你……你这个混账!” 茶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陌尘逸及时躲开,跑到门口才敢回头回嘴。 “老头子!你来真的!我可是陌家的命根子,打死我看谁给你传宗接代去!” “你这臭小子!”陌燕询又拿起茶壶。 “……唉,别别别,那可是上等紫砂茶壶!” 刚说完啪一声碎在了脚边,茶叶茶水溅到他鞋上。 而扔完的陌燕询转头又去找别的东西,瞄上了自己做的椅子,转身就过去抬。 陌尘逸眼看不妙,这一次真的把他惹急了,还是先走为妙。 “我走了,老头子…” 等陌燕询气喘吁吁抬起转身之时,门口哪里还有人影子,他咚的将椅子放下,咆哮道。 “陌尘逸!你若是不给人家姑娘一个好的交代!寒了她的心,老夫就没你这个孙子!!!” 吼完直接栽倒在椅子上,喘的不行。 唉~那么好的孙媳妇,想着以后不是自己家的,心口就一阵一阵的发疼。 儿媳妇不能是自己家的,孙媳妇眼看又没有着落,他痛啊!!!怎么就生出这群不中用的玩意。 ……… 陌尘逸跑到凉亭停下,青兰将厚实的白色斗篷给他披上。 “公子,没事吧。” 他摇手:“没事,这次把他惹急了,等两天消消气就好,可惜我那套紫砂茶壶,被砸的稀碎。” 那可是他在南下寻商之时,在一黑市所得,如今,算是白花花的银子没了。 他转头道,“对了,不是让你守着汤姑娘吗?怎么过来了?” “她说她想回大安。” “……………”陌尘逸没有说话,而是踏步离开。 ……… 而气的不行的陌燕询独自走到廊桥上,越想越气,气的恨不得把陌尘逸绑起来,吊着打。 一时没注意前方,在拐角转弯的地方和一个女子相撞。 女子哎呦一声,撞得倒退数步,嘟囔着便道。 “谁啊?不长眼睛啊!” 陌燕询也后退一步,只是没有那么夸张,他抬头看着陌生的面孔道。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汤芹芹一脸不爽的抬起头,看着是一个身着不起眼的老头子,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又是谁?我可是玉君带回来的,是贵客,你冲撞到我,玉君若是知道定会罚你。” 看着如此大言不惭的小姑娘,陌燕询想到此前陌尘逸对自己说的话,一见倾心,日久生情的姑娘,猜测便是她,脸上不悦的神情更盛。 道,“你和那玉君两情相悦?” 汤芹芹一听,想着莫不是玉君跟府里的人说的,果然玉君是倾慕与我的,我的心意她也知晓。 满脸通红道。“玉君跟你说的?他怎么也不来问问我,就这么开口,怪不好意思的。” 说完还咧着嘴傻笑,随后摆手。 “好吧,看在玉君的面子上,你冲撞我这件事我便不和玉君说了,你走吧。” 说完转身蹦蹦跳跳就离开。 心里想着立马去找玉君和他表明心意。 陌燕询老脸铁青,就这样的人怎么能和那孩子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让此人进陌家,简直就是败坏陌家名声。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此事发生,还是得让那孩子做自己的孙媳妇,自己才放心,这样的女子负了也罢,大不了日后用钱财补偿就是。 虽然,他深恶痛绝这样的做法,但是为了陌家,他也得去做,不能等自己两眼一闭,那混小子什么不上台面的人都往家里带。 陌尘逸啊陌尘逸,看物寻商机眼力见不错,怎么找女人就跟瞎子一样。 第三十五章:回大安 … 晚上。 汤昕雨围着火盆看着番薯,看着一旁满脸不悦的人。 道:“你不是说这两日不来了吗?我便没有给你做,今日过来,只能吃上次没烤完的番薯了。” “我今日不是来吃番薯的,我是有正事跟你说。”陌燕询收回目光,义正言辞道。 “恰好我也有事与你说。”汤昕雨将熟了的番薯包好递给他才道,“明日我便要回大安了,这是我写的食方,你可以让厨房偶尔做给你,不用日日清粥小菜。” “好好好…”陌燕询眼里放光接过,随后才抓住重点,“你明日就走?” “是,这里又不是我家,我迟早要走的,趁这几日天晴,路好走。” 在陌燕询听起来,肯定是陌尘逸那小子说了些什么让她伤心的话,毕竟白天才为此事吵了一架,晚上就说要走,这小兔崽子! 越想越有可能,他气的窜起来,愤慨道。“什么不是你家?这里就是你家,他若是赶你走,老夫就把他逐出陌家!你等着,老夫亲自抓他来为你道歉。” 嗯? 汤昕雨一件不明所以,这什么跟什么啊,她怎么听的有些糊涂。 “老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我…” 陌燕询打断她的话,轻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老夫只认你!其他人一律休想进陌家的门!” 话说完,整个人就窜出了门,留汤昕雨在原地一脸茫然。 老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误会她和玉君的关系,那这误会可就大了。 “等等…”陌燕询人未到声先至,整个人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回来。 汤昕雨见状急忙想要解释,“老先生我与玉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 “你什么都不用说,定是那混小子的错,你放心,老夫心里明白。”他再次打断,随后将汤昕雨地上的番薯三两下放进自己的怀里,一溜烟便又没影了。 “唉…”汤昕雨还想叫住他,可是压根没用,这次,他也没有再次折回。 算了,明日一大早便离开吧,莫给人家添乱了,希望老先生看天色已晚的情况下不会去找玉君。 ………… 而情况并没有如她所愿。 泡着澡的陌尘逸睁眼,听到外面老爷子的声音。 “让开!那臭小子是不是在里面!” 青兰为难道,“老爷,公子在沐浴。” “沐浴?还有心情沐浴,老夫的孙媳妇都快跑了,他倒是还有闲情雅致的泡澡!让开!” “…………” 最后结果肯定是青兰没拦住。 陌尘逸披散头发靠在浴池边上,看着气势汹汹进来的人,眉眼狂跳,怪不得今日右眼皮老跳,在这里等着他呢。 “老头子,你大晚上的能不能消停点,又去厨房偷吃了?”他百般无奈,看着他怀里的东西。 “你个臭小子!我自己的家怎么就叫偷了?”陌燕询气的牙痒痒。 陌尘逸从浴池里起身,拿起一旁的里衣穿上道。 “你自己的身体没点数?”他穿好转身,看着自家老爷子,有时跟个不听话的孩童似的,让人操心的不行。 “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来看你孙儿洗澡?” 这话一提醒,陌燕询抓起怀里的番薯就扔过去,没扔到直接丢到了浴池里。 “混小子!” “…我的浴池……”陌尘逸拍额,有些温怒。“你到底要干什么?这浴池清洗要将近半个月时间!” “我管你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明日我要你履行婚书,下聘娶妻!”陌燕询很坚定道。 “够了!老头子!此事能不能就此打住!” “不行!你必须娶她!” “其他事我能顺着你,唯独这件事不行!”陌燕询也有些气恼,每次提及此事就免不了大吵大闹一次,关键每次都不得善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烦人的很! 陌燕询也开始横眉竖眼,比以往都更加坚定。 “你娶不娶!” “你问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一个回答,不娶!” “你…………” ………… 。。。。。。 第二日大早,汤昕雨就收拾好准备乘回大安的马车,而送行的只有陌尘逸的侍女,青兰。 她将自家公子准备的东西递给汤昕雨,道。 “公子有事不能前来送行,让我为其代劳。” 汤昕雨接过:“多谢,打扰了这么多时日,日后若是……” 她想了想觉得罢了,想必玉君也没什么事要自己帮忙的,欲言又止下,俯身行礼。 “……不用相送,就此告别。” 青兰看着远去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后,才转身回去。 …… 而陌燕询的房间内。 陌尘逸守在他的床边,眼角发青,一夜未眠,看着床上醒来却不愿理自己的人,心力憔悴。 青兰这时进来回禀。 “公子,人已经走了。” 他道:“你听见了?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陌燕询才转头,唇色发白,有气无力道。 “你没骗老夫?” “我哪敢啊。”陌尘逸一个头两个大,昨夜吵闹之下居然气的犯病,说什么也不肯乖乖配合医治,折腾了一夜,血都咳了好几次。 他哪里还有胆子对着干。 见状,陌燕询这才放心,接着道。 “那就过几日办婚宴。” “………”陌尘逸拒绝的话哽咽在喉,随后在嘴边几经辗转,决定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为上,捏了眉额无力道:“…可以,那等你身体好了,再商定此事如何?” “不行,你这小子鬼主意多,别想拖延时间,就这两日,必须定下。” 免得夜长梦多。 陌尘逸如同膨胀的河豚瞬间泄了气,顺着他道。“………好,那就先订婚,你得见见人不是?你伤好了之后,我们直接成亲。” 陌燕询思索便可,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可,确实也没有和那丫头正式见过面。 “行,你若是敢唬我,我就打死你这臭小子!” 陌尘逸不说话,只是心中苦闷的很,他不想老头子因此事而出事,却也不想草草了结自己的终身大事,可现下步步紧逼,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陌燕询一开心,气色都好了不少,嘟嚷道。 “这孩子我见过非常满意,你也不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日后你会感谢老夫的。” 陌尘逸敷衍接话。“是是是,你老从没看走眼过,好生休息,养好身体日后我才能好好感谢你。” 说完又对着青兰吩咐。 “将大夫请来轮流看守。” “是,公子。” 陌燕询心里美滋滋的,这下,他就有孙媳妇了,再不久,就有曾外孙抱了,想着就可美了。 房间里的人退出去他都没有注意。 屋外青兰道:“公子当真要迎娶那个叫汤芹芹的女子?” 说实话,那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公子。 陌尘逸道,“稳住老头子再说,若是能让他多活个百年,娶也就娶了,至于以后的日子照样也是本公子说了算,多个名分而已。” “是,公子,是青兰多言。” ………… 第三十六章:找虐 … 离开桑城已有三日。 汤昕雨坐着马车里遥看白雪皑皑,炊烟寥寥,行人车马,形态万千。 她靠在车窗边,天此时下起了小雪,落在脸庞,浸在皮肤上,让她一哆嗦。 真冷啊… 脑海里却想着和楚锦烨相聚的画面,是热泪盈眶,还是悲喜交加,是喜不自胜,还是手足无措,总归…可解相思之愁。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周的路程硬是被她三天走到了。 她看着大安城里的人来人往,很快便落在了九王府,只是…比起以往的严肃,此时,白布在风雪里飘摇,更多的是凄凉。 这白幡布是为谁… (古代死人所挂白布称为门幡或者叫引魂幡。) 她刚踏上阶梯,大门骤然打开,心心念念之人此时就这么站在眼前,与自己对望,她以为他会奔向她,拥她入怀,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可楚锦烨的表情却更似怒火中烧,死死捏紧手里的红纸,勾起嘴角放肆一笑。 道:“好啊~回来了!” 冰冷的语气听的人心惊肉跳,原本喜笑颜开的某人瞬间呆滞不前,眼眸中的星光碎成一粒一粒。 “王爷……” 赵彦在一旁急得要抓耳搔腮,挤眉弄眼的在跟汤昕雨暗示,让她快走。 楚锦烨却已经行至她的眼前,掐住她的脖子,冷言冷语。 “玩的开心吗?” “…什…么………”汤昕雨眉眼朦胧,气若游丝。 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楚锦烨捏紧红纸的手抬起,“这婚书送来不觉得有诚意,新娘还亲自登门造访,本王甚是欣慰。” 他扬手间女孩犹如破布残偶,摔在雪地里,划下一条长线。 得到自由的人大口喘息,不明所以,而那捏的如同咸菜的婚书砸在她的脸上。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诚邀千岁爷同观,不胜荣幸。 新郎:陌尘逸。 新娘:汤昕雨。 怎么可能? 汤昕雨看着手中婚书,指尖都隐隐颤抖,怎么会是她的名字。 “别告诉本王不是你!”楚锦烨居高临下,眼神中的戾气仿佛要将她剥皮抽筋。 “不是我。”汤昕雨抬头平静对视,顾不得白雪浸湿衣裙的寒冷,她歪坐在雪地里,大义凛然。 虽然不知道这婚书怎么回事,但肯定不是她。 楚锦烨抬眉质问:“那你告诉本王,落水后这两月你在哪?” “桑城。” “和谁?” 汤昕雨坚定的目光动容犹豫片刻才答道:“………玉君,我只是受伤休养在他那里,昏睡至前几日……” 她努力解释,楚锦烨却目光寒冷,冷声打断。 “闭嘴!” 他踏下阶梯,微眯瞳仁。 “他有千万种方法送你回来,有千万种方法告诉本王,为何不做?为何不说?” “我不知……”汤昕雨垂眸。 是啊,凭他的财力,忽然想起什么,她道,“大雪封了山,消息传不出来,我受伤严重,自是……” “封山?”楚锦烨再次打断她的话,掐住她的手腕,将她拖拽而起,双脚离地,汤昕雨疼的咬着下唇,眉头微撅。 轻呼:“疼~” 手腕要脱臼了。 楚锦烨却举起她与自己面对面,咫尺之遥,语气更加不好。 “本王怎么不知,何时封山之说?” 他犹如失去理智的野兽,要将惹怒他的人撕的粉碎才肯罢休。 汤昕雨头一次见他对自己发怒的样子,眼里的害怕无处掩藏,但还是拼尽全力硬着头皮去解释,去安抚这头发了疯的野兽。 “……不知,妾真的…没有!” “还知身为他人之妾!有主之人,本王还以为你忘了,来人!带下去关起来。” 他一甩,汤昕雨如断了翅的蝶,可怜兮兮的滚了一身雪,磕疼了膝盖,撞疼了手肘,就连手掌也在地上摩擦出血,将她衬托的柔弱自怜。 她泪眼朦胧,觉得千辛万苦回来就是为了找虐吗? 而那个日思夜想之人,却半句也不听她解释,就因一纸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纸,就将她定罪当场。 那些恩宠有加的岁月仿佛只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的泡影。 …………… 第三十七章:和好如初 更深露重,寒风刺骨,汤昕雨跪在地上,垂眸低眉。 楚锦烨上方高座,热茶甜点,身前暖炉熏香。 两月未见,这个男人似乎更加暴怒难驯。 “起来。”楚锦烨冷冰冰命令。 汤昕雨却不动声色,她一大早被抓起来关着,下午时就被带到他的房间跪着,一跪就跪到晚上。 看他用膳,沐浴更衣,拆发梳头,看他专研兵书,摆弄机械,默不作声… 唯独,一眼未给予自己。 她有些疲倦,略微麻木不仁的道。 “王爷要问,要罚,直接便是,我跪着不耽误你审讯。” 原本的委曲求全,到现在的莫不在意,她经历了一个过程,看透事物本质上的疏漏。 他不信她。 一切解释在他的耳朵里只是逃避的借口,无论如何证明,在他的眼睛里只是笑话。 然后,她变的坦然,变得冷静,变得疏离。 楚锦烨似乎也被她这态度气到,一脚踹起地上机械零件,直接砸在跪着的人身上,同时他语气蛮横道。 “起来!!!” 汤昕雨咬着牙一声不吭,撑起麻木的下半身,奋力爬起,跪了许久,她的双脚早已经没了知觉,此时直接站起,双脚酥痒刺痛,摇摇欲坠,无法挺直身体。 她双目盈满了泪水。 楚锦烨瞳孔微微变化,最终还是于心不忍,上前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打横抱起。 “服软示弱很难?”他低头道。 汤昕雨憋着自己的眼泪,依旧雄赳赳,气昂昂道,“王爷这话说的,似乎这样你就不生气似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楚锦烨抱着她坐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脚,轻轻的揉捏她小腿的肌肉缓慢打圈,促进她血液循环,缓解她的不适。 “我一直都在跟你解释……”汤昕雨闷闷不乐道。“………你心中认定,我已经要嫁娶他人,我就算跪在地上磕的满头是血,你也只会认为我在因罪求饶。” 楚锦烨手一顿开口。 “你可知本王看到那一纸婚书是何心情?” 汤昕雨不语。“…………” 他继续言语:“本王已有杀心…” 说此话时双眸黯淡,语气虽平缓,却从他口中而出,反而更加真实。 不似玩笑。 “杀我?”汤昕雨接着她的话。 “杀尽所有人,唯独不会有你,你心里有谁,本王便杀谁,谁对你有意,本王便屠谁,会将你束缚在我的身边,任你百般求饶,也插翅难飞。” 楚锦烨放好她的双脚缓慢的语气说道,随后搂着她的腰,凝视着她双眸里的繁星点点。 这双眼睛里有他喜欢看的风景,让他宁静下来的魔力,是他无法放弃的珍宝,这一生,他都不会放过她。 接着道。“你可知了?” 汤昕雨听的心惊肉跳,却直视他的目光,负气道。 “可我并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 “可你却不见踪影了两月,发了疯般的找你,认为你死了,却收到你和别人即将成婚的消息,你让本王如何自处?” 他声音哑然,似乎真的特别伤心。 原本委屈的汤昕雨一时之间都认为是自己错了。 他也是关心则乱,恰好证明自己在他心中地位。 低头沉思,扣着自己的手指头,看到手掌处的伤,她才回过神。 自己怎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脸上表情丰富万千,却只能不满的飙出一句特别无力的反驳。 “你简直就是无赖!” “知道就好,本王此生此世也只会赖你一人。”他将怀里的人抱紧,脸贴着她的肩膀,垂眸道。“此事前因后果本王自会调查,让你受伤,是本王不对,你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与你。” 汤昕雨想了想,“我要旭日。” “旭日太烈不适合你,换。” “…那就,不侍寝。” 楚锦烨抬头,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小兔子,轻笑。“你迟早身心都是本王的,既然提起,不如今晚把事办了,本王会怜香惜玉……” 汤昕雨食指附上他的薄唇,眉眼一挑道,“王爷想的挺美,今天把妾在地上扔来扔去时,跪了一下午,刚才还把机械砸妾身上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怜香惜玉一点?” 真当她石头做的,不疼? 楚锦烨撑着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他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将这小兔子剥皮抽筋,生吞殆尽,亲验她的清白。 她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真觉得自己没有这歹心思不成,不就是,怕吓着她,留一丝余地。 微微叹气一声,“……好,本王有错,你若不愿意,不逼你。” 汤昕雨沉思数秒有些娇羞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王爷,可否娶我为妻?” 原本脸色刚刚柔和的楚锦烨又沉了下去,他勾起汤昕雨的下巴,追问。 “只是一个身份,你在意?” “……只是一个身份,王爷给不起?”汤昕雨反问。 她一直都心存疑虑,当初陛下下旨挂过王妃之名,听宫里人说,楚锦烨当场手撕圣旨,让宫中之人议论纷纷,认为楚锦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退隐朝堂之事只是情势所逼,一时之说。 陛下也许也有年轻气盛,负气之说,紧接下第二道圣旨,依然火化当场,直到第三次以侍妾为名,楚锦烨才勉强接受。 而经过晋选的汤昕雨知道,至始至终,楚锦烨压根没这个意思,重金劝退,婚嫁为由,丑化自己的声音,抹黑自己的形象,要不是她一再坚持,如今,她也不会在这里。 如果真有难言之隐,只要眼前人说,她便将心比心去理解,如果只是阻挡他人之词,她自是希望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楚锦烨沉思,瞳孔里的色彩变化莫测,随后习惯性的把玩汤昕雨的指尖,沉声道。 “你想,本王便给。” 这倒是汤昕雨始料未及的,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可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在说:此事他答应的并不是很心甘情愿,反而有种逼迫之意。 本来以为答应下来她会开心,可是,相反,她眼中星光消失,留一地碎影。 楚锦烨搂紧她,缓声解释:“娶你是本王一生夙愿,本王会给你一个天下之人都羡慕的盛大婚礼,让你名垂秋史,留名百年。” 汤昕雨眼中的碎影才重新汇聚成天上星光。 “王爷说话算话。” “算。” 第三十八章:皇后的诞辰 ……… 屋檐上的积雪到一定厚度,啪的垂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千门万户雪花浮, 点点无声落瓦沟。 全似玉尘消更积, 半成冰片结还流… 汤昕雨看着马车外的人来人往,行至宫墙大门,红砖玉瓦。 “王爷不是不喜妾参与后宫是非吗?”汤昕雨回头,楚锦烨撑着额头直盯盯的看着她,她回过头时不免吓了一跳。 “王爷这么看着妾做甚?” 楚锦烨长手一勾,某人就落在他怀里,如同一只粘人的大猫,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本王有事进宫一趟,恰逢今日皇后诞辰,带你去看看,你在那好吃好喝等着本王便是。” 他又拿起怀里人的手把玩,看着还没有好透的伤疤,略微皱眉。 “……不好好看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汤昕雨只觉得好笑,堂堂千岁爷也会忧心此事,但凡他真想留住一人,这天涯海角谁能逃得掉? 她前后消失两月,在某人心里倒是留下了阴影。 道:“王爷若是不负妾,任财,权,势,拱手在眼前,妾也不动分毫,只认王爷。” “你倒是小算盘打的妙,有了本王,这些,不都是唾手可得。”楚锦烨眉眼含笑。 被发现的人抿嘴瞪眼装无辜,“…那也会有比王爷更有财,权,势的人啊~” 虽然是无心反驳的一句话,而楚锦烨唇角的笑却淡了几分,言:“这天下还没几个和本王比。” “是是是。”她连连应下,随后将这两日一直想要求得情趁现在说出来,还不容易将他的毛撸顺了,双手勾住楚锦烨的脖子。 道:“王爷不觉得身旁有几分不适?比如,缺个人,羽护卫。” 在她休养的这两日,赵叔虽没有过多言语这两月的情况,她主动问起才知道,羽凡因为看管不利,让她有了性命之忧,搜寻无果之后,被罚了两百鞭,被赶去精兵连做杂役,期间带着伤跪了五天五夜求着让他待在千岁爷身边。 可是任凭他如何求情,不仅没有说服楚锦烨,甚至又被打了八十大板,拖去了精兵连,听说差点一命呜呼,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也在床躺了一月有余,之后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楚锦烨若是对一个人心狠,即使是跟了数年的羽凡也没有办法让他心软半分,有时候汤昕雨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没有情? 楚锦烨抬眼,“你想让他回来?” “妾经此一遭并非羽护卫所为,王爷也不是不分亲红皂白之人,对吗?” “他若是真心想护你,你自得周全。”楚锦烨将汤昕雨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下来。 汤昕雨却垂帘,小心询问,“王爷…知道了?” 知道那天羽凡对自己说的话,他们之间的小摩擦。 “他是本王身边人,什么性子自是比旁人清楚,若是换做别人,你猜他现在埋在哪?” “…………王爷圣明。”汤昕雨听的心惊胆战道。 看来,对于羽凡,眼前人已经很是仁慈。 察觉到怀里人的畏畏缩缩,楚锦烨环紧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半眯着眼似乎昏昏欲睡般。 开口,“你开口本王便饶了他,让他回来,可好?” “好,多谢王爷垂爱。” 她没有推诿。既然都发话了,她难道还故作矫情几下?她才没那么傻。 楚锦烨双目闭上,喉咙发出沉声,“嗯~” ………… ………… 楚锦烨将人送到后宫,便与汤昕雨分道扬镳。 她独自行到梅园,皇后诞辰相比当初皇林的阵仗小了不知道多少,就连张灯结彩的也只是屋檐下的几处红绸缎,伺候的宫人一眼望去不过十几人,来往庆贺的除了后宫之人,便再没看见其他人, 这皇后的生辰宴居然让人想到寒酸二字,幸好梅园梅花已开,红粉点缀,倒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还没见到正主,一位不速之客先出现在了汤昕雨面前。 “你怎么在这?” 一道不悦的声音传来。 寻声望去,叶婉莹一身后宫嫔妃的模样大步而来,身后服侍的丫鬟都险些没跟上。 叶婉莹走到她面前,怒目圆睁,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不是死了吗?” 估计她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传开,何况王府给她挂了白布,理所应当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尸体都应该没有,被潭底的鱼分食了吧。 “让你失望了,如今好好站在这。”汤昕雨不卑不亢。 叶婉莹却似乎气的不行,“你就不该活着!” 后面的丫鬟赶紧拉住要冲上前的叶婉莹。 “贵妃息怒,今日是皇后生辰…” 贵妃? 莫不是当日皇林选妃,这叶婉莹被太后选中。 叶婉莹甩手推开丫鬟,怒:“滚!” 丫鬟被吼的一脸委屈。 汤昕雨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道。 “我跟你无仇无怨,当初汤芹芹从中作梗让你怨恨与我就罢了,如今这么气势汹汹恨不得我横死当场又是为何?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痛恨与我?” 叶婉莹被问此,一脸欲说又憋着不说便秘的样子,脸都被憋的潮红。 而此时听到这边声响,不少人开始围堆过来,随着一声皇后驾到,这一场有头无尾的闹剧才草草收场。 “这里是怎么了?” 头戴凤冠,身穿却是素袍的度苗苗行至众人前,目光落在汤昕雨和叶婉莹身上。 “叶贵妃这是身体不舒服?可否需要本宫宣太医给你看看?” 叶婉莹咬着牙,抿着唇,特别憋气的看了汤昕雨一眼,随后转头道。 “不用!” 对于皇后的态度依旧蛮横,众人却也不惊异,反而汤昕雨撅起了眉头。 眼前的人说是皇后不如说是邻居小妹妹,长的端庄秀丽,浓眉大眼,脸上却是稚气未脱,又身着素裙,压根没有母仪天下之态,何况说话语气柔声细语,一听就是任人拿捏的软骨头。 她听闻皇后随身居高位,掌管凤印主掌大权之人却是太后,她只是困于后宫的可怜人,平日里没少被人冷落欺负,个个妃子都不把她当回事,所以就连如今生辰都过得如此平平无奇。 “你是千岁爷的侍妾?”度苗苗双目清澈,一脸迫切的询问。 汤昕雨行礼,“回皇后,是臣女。” “你无需向我行礼,我一直都想见见你。”她伸手按下汤昕雨行礼的手,转而拉起她的手,笑道。“今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辰,我很开心。” ………皇后的热情倒是让汤昕雨有些手足无措,怎么看似她似乎对自己很亲切的模样。 度苗苗发现自己举动有些不当,收回手歪着头道。 “别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算起来,我应当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第三十九章:猜忌 闻言,汤昕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北,。 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个妹妹之说,还是当今皇后。 度苗苗却拉着她解释。 汤昕雨的娘亲度柳依和度苗苗的娘亲是亲姐妹,因为其中各种原有,度柳依当初消失三月又下嫁汤府,便逐出了度家,便没有了来往,所以一些关系便不得而知。 她却泛起了疑问,“可皇后您的姓氏…” “我爹是个穷学生参加赶考,期间和我娘再一次灯会结识,爷爷知晓不许,可奈不过娘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终答应却有个条件:所生子女皆随母姓。” 度苗苗和汤昕雨两人边在梅园走边聊道。 “柳依姑姑我自小印象深刻,让我每每想起总觉得她不是凡间人,你可知一首诗,说的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这是头一次在别人嘴里听说关于自己娘亲。 汤昕雨胸腔一股暖流。 娘亲却是那么一代佳人,却最终陨落在那肮脏残破的府邸无人问津,就连下葬也只是一席草席,连场法事都没做便挖土掩埋下葬…连个墓碑都没有。 想起便是热泪盈眶。 至今,她都不知道自己娘亲所埋之地,奶娘说要等她大了之后才去,莫要娘亲担忧。 可是每每说起。奶娘都是泪眼婆娑,她从汤府下人那里听过片面,说娘是直接被丢在乱葬岗给野狗分食了,因此她还去和那个所谓的爹面前闹了一番,却被一巴掌拍进池塘里差点淹死,此后,她再也不提。 汤昕雨想到心中堵塞,垂眸轻语,问:“…为何度家,不认娘亲?” 若是,但凡有一丝亲情挂念,娘亲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度苗苗神色也略显哀伤,拉着汤昕雨在一处石凳边坐下,道。 “那时我还小,自是不知道为何,可是度家是爷爷当家,爷爷子女居多,最喜的却是柳依姑姑…得知柳依姑姑病逝,还大病了一场。” “却依旧无所作为…”汤昕雨目光冷淡,娘亲没有娘家,她自然也没有,所以,她并不想知道关于度家的事。 度苗苗察觉到她脸上的不愉快,也明白她话里的怨气与不满,只能转移话题道。 “不提这些,姐姐今日来了不如在宫中陪陪妹妹如何?听闻如今姐姐可是千岁爷身边的红人。” “……臣女消失两月大家都认为我死了,就连刚才的叶贵妃都不知臣女的消息,皇后娘娘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汤昕雨警惕起来,从度苗苗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度苗苗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咬着唇不语。 而这让汤昕雨觉得那日推自己下去的人会不会就是后宫之人,即使不是皇后,可她必定也是知晓其中秘密的人。 她起身后退几步,远离度苗苗 。而度苗苗起身刚想解释,瞳孔却微微放大,俯身行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这让刚后退了汤昕雨立马撞上,她诧异的转身,跪地地上行礼。 “………陛下万安。” 楚安瞳孔一亮,急忙将身前之人扶起,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真的是你,朕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这让汤昕雨对于皇后的猜忌越发浓重,就连当今陛下都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她一个深居后宫之人如何知晓?一向传闻皇后胆小怕事,纯真无邪的言语此时不攻自破。 能在后宫之人,哪有什么纯白之人。 第四十章:拉仇恨 “陛下,你不是说今天不来的嘛…”叶婉莹从一旁跑过来道,见他扶着汤昕雨的手,立刻上前拉开,一副恃宠而骄之态。 楚安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推开叶婉莹,眼睛里只有汤昕雨的身影,见皇后度思思也在,神情略显不悦。 “皇后病情可稳定了?今日你生辰,朕命人给你送了江南烟雨阁的绣品,要不要去看看?” 这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度思思却一点都不惊讶,反而习以为常,俯身开口。 “陛下送的,自然是要去看的。” 说完又看向汤昕雨,知道她此时对自己有猜疑,但很多事情却又无法一一解释,只能暂时搁下。 她道:“姐姐在梅园好生逛逛,一会儿妹妹再过来与姐姐好生细说。” 度苗苗背对着楚安与叶婉莹,她看向汤昕雨里的目光里一片清澈,无声的解释她并非歹人,望她相信。 汤昕雨回道,“臣女便在此皇后娘娘。” 度苗苗在展露笑颜,眉眼弯弯的离开。 等人走后,楚安这才开口询问,似乎不解。 “你和皇后…” “皇后是度家之女,我娘也曾是度家门楣…算来,关系确实匪浅。”汤昕雨看着皇后渐渐消失的身影,虽然不知道这皇后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但从现在看来,她对自己也并没有坏心思。 “不就是度柳依留下的贱人…”叶婉莹在一旁怒斥。 楚安闻言,怒道,“闭嘴!谁允许你这般放纵的!” “陛下…我……”叶婉莹显然被吓道,眼里盈盈泪光闪烁,不解,“陛下,你凶我…” “朕知你平日端庄有礼,今日怎么这般不知深浅!” “可是,她…”叶婉莹指着汤昕雨,显然又要大放厥词,却在楚安的一个眼神下抿紧双唇。 只能将愤怒的目光转向罪魁祸首。。。 楚安见状,显得更加不耐烦。“既然你不懂收敛自己的脾气,就回自己的雅兰宫待着!” “陛下!”叶婉莹显然气的不行。 她与陛下皇林相识,说她眉眼形似皓月当空,眼中清澈有光,是他喜欢的女子,问,愿不愿意相伴其侧,看春去秋来,四季变迁。 她同意,进入这深宫之中,然而贵妃加冕之日,洞房花烛之时,醉眼朦胧间,那个她曾一心以为爱慕自己的男人,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偏偏,是她最讨厌的女人的名字。 眼里是她的影子,嘴里念念有词却是别的女人…此般羞辱,她一辈子都记得。 “陛下息怒,贵妃说的也并没有错。”汤昕雨在一边平静开口,随后看了一眼叶婉莹。 “今日是皇后生辰,贵妃既然是为皇后贺寿,突然离席不知道的以为是后宫不和,何况贵妃在这,这寿宴也是平添了一份热闹。” “本宫用不着你在这里假仁假义!”叶婉莹气急败坏,压根不看如今形式。 楚安这才注意到这梅园渺渺无几的人和有些突兀的装饰,皱眉。 “文昌!” 一旁的文公公赶紧上前,“奴才在。” “皇后寿宴布置怎么如此潦草?后宫其他嫔妃呢?朝中大臣女眷呢?” 文昌有些犹豫,回道,“这……回陛下,太后此前邀后宫嫔妃商议此事,大家都说要节俭…寿宴年年都过,没必要铺张浪费,随便应付一下就是了,太后应允,便这………” 说着欲言又止。 楚安眉头紧锁。 汤昕雨却根本不想理会这后宫之事,俯身行礼道。 “这是陛下家事,臣女不便在此,便先行告退了,王爷还在等着臣女。” 楚安来了一句,“皇叔进宫了?朕怎么不知。” 汤昕雨心中咯噔一声。 楚锦烨不是来找陛下,哪他会去哪里? 而文公公在一旁答道,“回陛下,千岁爷的马车停在了慈宁宫,想必是去找太后娘娘了。” 楚安看向汤昕雨道:“恰好皇后寿宴之事朕要去找母后,你不妨随朕一起?” 汤昕雨想要拒绝,毕竟她不想让楚锦烨见到自己与别的男人为伍,这男人吃醋的本事让她都觉得滑稽可笑,有理也讲不清,而楚安接着道。 “皇叔想必事情已了,说不定也来找你了。” 汤昕雨略微迟疑,说不定他们半道上就相遇了,再则,她是和楚锦烨的亲侄子在一起,应当没事。 便没有推脱,“是,臣女遵旨。” 叶婉莹不愿意让他们独处,上前,“臣妾也要去。” “你留下!”楚安严声制止。 叶婉莹撒娇的语气道,“陛下~~~” 奈何今日,楚安对她根本就是视而不见,甚至有意疏远。 直接带着汤昕雨从她身边走过,她气的直跺脚,手不自觉的抚摸自己的眉眼,想起新婚之夜楚安的话。 “…自知今生与你无缘共白头,寻眉眼与你相似之人慰藉,朕虽天下之主,却也有无法唾手可得之人,当真荒唐…” 每每想起此话,她便对汤昕雨的恨意又多加一分,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汤昕雨已经死了,即使陛下念着她,她也深知,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 可是,如今她活着,就这么硬生生的站在她眼前,什么都没有做,就让陛下的目光无法离她半分,什么都没有说,就让她这最受宠的妃子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摆件。 而汤昕雨还问她,为何怨恨她至此…以前她只是觉得汤昕雨是一个靠着千岁爷耀武扬威的下贱之人,迟早会跌落之头,她从未真的在意,如今,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后快。 一旁的丫鬟见叶婉莹有些不对劲,一下笑一下露出发狠的模样,有些担忧道。 “贵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叶婉莹转头,露出凶光,“死!” 丫鬟被吓得跪地求饶,“娘娘赎罪,娘娘赎罪!” “没你的事,起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叶婉莹整理仪容,神情恢复如初,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幕只是一个幻觉。 汤昕雨,必须死! 她眼角露出狠戾,看到出来的度苗苗,展露笑颜,迎身向前。 “姐姐…” …………………… 第四十一章:天下之大不韪 行至慈宁宫门前,就被人拦在门外。 “太后有令,没她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听闻,汤昕雨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当即有了走的念头。 想着的同时嘴巴已经开始说道,“既然如此,臣女还是先行告退吧,若是太后和王爷有重要的事相商,我们贸然闯入恐怕不好。” 楚安却一把拉住要转身的人,目光坚定不移,对眼前守门的侍卫道。 “朕前来拜见母后,你们眼瞎看不见吗?把门打开!” “这…”他们面面相窥,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人道:“请让属下先去通禀。” 楚安盛气凌人道,“不用,朕自己进去就是,还不开门。” 两人备受威压,毕竟是当今陛下,只能不情不愿的打开大门。 汤昕雨则是被楚安强行拉了进去,大殿里空无一人,内殿却响起了不该出现的声音。 听闻汤昕雨当场就走不动道了。 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开口。 “王爷不在,想来是离开慈宁宫了,怕是去找臣女,我得走了。” “你在怕什么?”楚安死拽着她,不让她走,随后看向内殿,目光严肃。“发生什么去看看不就好了,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对,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以后呢? 以后她该不该去问?她能让自己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吗? 只是声音而已,楚锦烨他不一定在…对,自己为什么要怕… 随后任由楚安拽着自己前往内殿的深处。 白纱乱舞,香气四溢,散落的衣物铺成了一条道路,期间,有自己为楚锦烨亲自系上的披风,现在,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胸腔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咚咚的震耳欲聋,仿佛已经跳到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已经不需要楚安拉着自己向前,搁着几层薄纱,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太后勾住楚锦烨的脖颈,身穿区区一层透明的薄纱,眉眼如丝,暧昧的气息在空气里游荡,魅惑人心的柔声细语。 “锦烨~你睁眼瞧瞧我,我依旧是最初的模样,你不用忍耐,我全全由你…” 说话时,她的手不安分的在楚锦烨的胸前跳动,红如鲜血的唇亲上了那凛冽的薄唇。 楚锦烨的瞳孔刹那间睁开,翻身就将原本在自己身上的人反压在身下,眼里有火,随后在太后缠绕的暖香玉体之下,楚锦烨吻上了她的烈唇,辗转反侧。 咔~ 汤昕雨听到某一处碎裂的声音,她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楚安扶着她,担心道。 “你没事吧…” 汤昕雨低着头不想去看不想去听眼前这一幕,她浑浑噩噩甩开楚安的手,侧头眼中含泪质问与他。 “陛下当真,脸都不要了?” 楚安脸色难看。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楚锦烨双目恢复清明,发现身下之人并非自己朝思暮想之人。 而转头对上了一双盈满了寒霜泪雨的眼睛,他错愕。 “……你…” 汤昕雨扬起笑脸平静道,“妾扰了王爷和太后雅兴,罪该万死,先行告退,事后倾听发落。”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站住!”楚锦烨吼道,起身就要追。 楚安拉住了他,阴沉着脸道。 “皇叔不打算给侄子一个交代?” “交代?”楚锦烨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冷声道,“别让本王查到你与此事有关,否则,哼!” 甩手就追了出去。 太后在里面手足无措,慌乱捡起地上衣物遮掩已经的狼狈,随后躲闪的看向楚安,头发凌乱,衣不遮体,却想要保持镇定自若的模样,道。 “安儿,你怎么来了?” “………………”楚安冷峻的看着这一幕,负手而立,冷漠转身。 太后慌了急忙喊道,“安儿,此事莫要宣扬,母后会给你一个解释。” 楚安停住脚,背对着道,“母后当真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 说完便离开。 ……… 太后颓废的歪坐在地上,随后看着一旁还燃起的催情香……… 第四十二章:小兔子伤了心 她就像迷途的羔羊,四处胡乱碰撞。 漫天雪地里,她是迷了路的飞鸟,任天地广阔,却辨别不了方向。 她无声嘶吼,想赶走脑海里的香艳绝色,忘记那令人作呕的暖香叠影,却化作慢动作重播,令她崩溃。 原来,真的很痛。 汤昕雨跑至宫墙一角停下,弯着腰拼命喘息,泪眼朦胧,心碎一地。 她自认为和楚锦烨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在任何时候可以全身而退,就算她喜欢这个男人,也只是浅浅的喜欢,不该很深,娘亲的经历让她从小就认识到,男人靠不住… 可是…这里…… 为什么这里那么难受! 她无声质问自己,究竟何时把心的给了去却不自知,什么时候自负成这般模样。 “汤昕雨!你再跑本王打断你的腿!”楚锦烨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威胁到。 汤昕雨犹如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蹦三尺高,迅速后退,脸上都是惶恐不安。 楚锦烨见她满脸泪花,眼中星光破碎成冰,化成水,缓缓流下,他一怔,向前伸手,哄道。 “过来,本王可以解释。” 受了惊的白兔看着眼前的老虎,吓得不断后退,摇头拒绝。 “不要…” 不能… 内心一个声音再告诉她,去了就真的逃不掉了。 “本王再说一次,过来!”楚锦烨语气加重,他不喜欢自己掌控的东西失了控。 他该在自己的怀里,掌心中怡然自得,开心快乐,洋溢着笑脸,眼中盛满了星空,像在当初枣树下……而不是这般畏惧,逃避的模样。 汤昕雨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嘶吼道。“……别过来!” 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还能这般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求你别过来,我…妾无心叨扰,也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皇后寿宴要开始了,妾答应过皇后,要过去的。” 她保持平静道。 楚锦烨目光一沉道,“本王陪你。” “不用!那里都是女子,王爷去恐怕不便。”汤昕雨想都没想大声拒绝。 却没察觉眼眶源源不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湿了衣襟,落在了雪地里。 她慌不择乱,后退不止,言。 “对了,皇后是妾的妹妹,她邀请妾今晚留宿宫中,所以,妾今日便不随王爷回去了,请王爷恩准。” 她说的时候声音颤抖不止,嘴唇也不受控制的抖动,整个人似乎只要稍微一根锋利的刺,刺向她,就会将她整个人都瓦解了。 “本王不准。”楚锦烨收回手不再向前,语气却不容反驳。 汤昕雨瞳孔一震,身躯摇曳,寒风一吹,她似乎就要栽倒在雪地里。 “本王再说最后一次,过来,否则本王亲自过去。” “求你了…”汤昕雨眼中大雨滂沱,嘶哑着声音哭泣道。 她维持不了水面上的平静太久,此刻暗流涌进,水面波涛汹涌,冲垮了她最后的倔强。 哭求道,“…求王爷恩准。” 楚锦烨张张嘴,终究不敢将她逼的太紧,让小白兔瑟缩回了兔窝里。 “好,明日本王去接你。” 终于放飞风筝的线崩断了飞向空中,汤昕雨转身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她也不明白,为何如此决然的想要远离,似乎这样心里就会好过点,只要看不见他,就不会去想他与别人的缠绵悱恻。 ……当初有多想见他,如今,便有多想远离他,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第四十三章:入天牢 终于逃脱了猛虎的追赶,她这才松下一口气,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不觉跑到皇后的寿宴上略显狼狈,众妃嫔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议论纷纷。 度苗苗却走下凤椅,关心询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手怎么这般冰凉。” 她握着汤昕雨颤抖的指尖,又抬手将掉落在她头上的梅花抚去,轻声细语道。 “我等你许久,让人寻你,却说你和陛下去了慈宁宫,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便就让人准备开宴,姐姐莫怪。” 一听到慈宁宫,她脑海里便翻腾起画面,她推开度苗苗垂眸。 “我没事…” “哼!皇后,你是不是太自贱自受了?你堂堂一国之后既然怕一个侍妾不高兴,我们屈居你之下,连着一起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叶婉莹在一旁说道。 见到汤昕雨她就忍不住开口挖苦。 何况她本就是说的事实。 “叶贵妃请嘴下留情。”度苗苗转身冷着一张脸,只是她模样本就稚嫩,加上说话没有气势,听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 叶婉莹抬起下巴一副不以为然,端起酒杯撇了一眼道,“我怎么了?本宫说的是事实,这里所有人,谁觉得我说错了?” 扫视一眼,众人低头喝酒,抬头看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后宫最宠的妃子和皇后的战场,她们帮谁都得不到好果子,皇后虽说不得宠,可是背后还有度家,度家本是将帅之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更有开国元老镇守,虽然这几年不参与朝堂纷争,但皇后自小送入宫中,谁知道是不是安防的棋子,等待机会一返朝堂。 平日里她们可以无视皇后,但要站队时,她们还是保持中立才是明智之举。 叶婉莹看着全场寂静,冷笑一声。 “呵~一群平日只会暗地里嚼舌根的废物。” 度苗苗皱眉,“贵妃若是再口不择言,本宫便让人将你驱逐出去。” “行行行,今日是姐姐您的寿宴,我自然听你的。只是席上并无这位侍妾的位置,姐姐要与她同座不成?” “怎么可能,我之前叫人安排…”度苗苗反驳到一半,发现叫人给汤昕雨安排的席位居然没有,一想就知道有人阳奉阴违。 “罢了,我走便是。”汤昕雨此时开口,她本来就是为了躲楚锦烨才慌张之下跑了过来而已。 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被人乱嚼舌根,她今日真的没有心情和这群人浪费时间。 度苗苗拉住她,“怎么能行?姐姐与我同座便是,我们是姐妹,没人能胡乱说些什么。” “不…”汤昕雨还要拒绝,却被度苗苗强行带了上去按在了凤椅之上。 度苗苗在一旁义正言辞道,“奏乐开席。” 随后歌舞升平,美酒佳酿,梅园里花香四溢,别有一番风味。 汤昕雨望着手中美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入喉,呛的她眼泪汪汪,咳嗽不断。 “咳咳咳……” 好难喝。 很久之前一段不好的记忆猛然闯进了脑海里,那是她在花楼处打杂被客人强行灌酒,鼻子喉咙被呛的喘不上气,而周围所有人却在大笑连连,那股心肺都要咳出来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度苗苗见状,急忙道。“这酒虽香,是边塞进贡上来的,可烈的很,还是少饮为好。”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今日…想喝了。”汤昕雨说完又将刚盛满的酒水一杯下肚,忍着没有咳嗽出声,而周身却开始热了起来。 “既然姐姐想喝,今日我也开心,陪姐姐……”度苗苗说着说着脸色突然不对劲。 汤昕雨只见到自己手中杯子被一股红色覆盖,温热的液体渐染在她侧脸之上,随后四周尖叫声不断。 “刺客!有刺客!护驾!” 汤昕雨视线一转,度苗苗身子一歪,倒在了她的面前,鲜血尽染了她的裙裳,像这梅园的梅花肆意绽放,红的刺眼。 “毒…”度苗苗张着嘴小声提醒。 她看向度苗苗喝过的酒杯,这时叶婉莹在下方大喊。 “来人!还不将谋害皇后的刺客拿下!” 冲进来的侍卫不明所以。 叶婉莹抬手高指汤昕雨道,“刺客就是皇后身边之人,她没来之前皇后跟我们谈笑风生一点事都没有,她一来皇后就被遇害,除了她还有谁!” 随后刀剑一起对向了汤昕雨,将她围的水泄不通,皇后也被人从中拉开,抬了下去。 “将她压入大牢,让陛下定夺。”叶婉莹一声令下,汤昕雨便成为了阶下囚,甚至连反驳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路过叶婉莹之时,她道。 “汤昕雨,这次你死定了!” 被抓之人神情平淡,道:“贵妃好手段。” “你再胡说什么?本宫听不懂,带下去!本宫亲自审问!在陛下审问之前务必定让她亲口交代!为陛下分忧~” 她眉目一转,神情狠厉。 今日,看来注定要有一个不眠夜。 ……… 沉重的锁链咔拉作响,如盘蛇缠绕在汤昕雨的腰间,她双臂被禁锢在十字架上,锁链紧的她骨头似乎都要被碾碎。 一张椅子摆上,叶婉莹大步流星上前坐下,盛气凌人。 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落到本宫手里?” 汤昕雨一脸平淡道,“叶婉莹,你想做什么便做,不然,我怕你之后就没机会了。” “事到如今,还这么嘴硬。来人,上刑!什么最让人痛不欲生的都给本宫在她身上试个遍,不怕她不认!” 牢房里的头目上前,提醒道。“贵妃娘娘,没有确凿的证据,擅自用刑恐怕不妥,何况这位…” 瞄了一眼汤昕雨接着道。“……这位还是千岁爷身边的人,抓来的时候您也不说,千岁爷要是怪罪下来,我们有十个脑袋都担待不起啊~” 叶婉莹眉头紧锁,汤昕雨却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费尽心机终落空,叶婉莹,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怕什么!”叶婉莹被激的恼羞成怒,大放厥词,“本宫亲眼看到她毒害皇后,这不是证据?出了事也是本宫担着,有你们什么事!让你们动手就动手,否则,本宫现在就让你脑袋落地!”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 都是祖宗都惹不起… 第四十四章:两虎之争 … … “…这狼牙锤不是罪恶滔天的犯人都不能用的,贵妃娘娘这…” 牢狱的人有些着难,这要是打在身上,一下就能在身上留下几个窟窿,就汤昕雨这单薄的身子,没两下怕是就得一命呜呼。 怕是最后担责的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叶婉莹柳眉一挑,双目一瞪。 “怎么?是要本宫在你身上试试效果吗?” “不敢不敢,可是…” 就在拉扯之间,有人慌忙跑到牢里,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不好,叶婉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怒道。 “本宫不是吩咐过,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许惊动陛下!哪个嘴贱的想死吗!” 跑来禀报的人颤颤巍巍道。 “不,不是陛下!是千岁爷!带着御林军将天牢都围起来啦!贵妃娘娘,你快想办法,不然我们也要跟着遭殃啊。” “御林军?没有陛下旨意,他怎么敢擅自调动宫里的御林军?”叶婉莹慌神。 看向汤昕雨,她笑的花枝招展,道。 “贵妃娘娘,需要臣女给你支个招吗?” “…别以为这样你就能万事大吉,千岁爷又怎样?后宫之事,朝堂之人不可插手,他来,也只是免了你一些皮肉之苦。” “看来贵妃娘娘心中已有思量,倒是臣女多此一举了。”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为首的楚锦烨一身黑衣浩浩荡荡带着人闯进进来,在目光触及到汤昕雨的一刹那,他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猛兽,顷刻间发了狂。 “你敢动她!”话音刚落。 长手一手掐住叶婉莹的脖颈将她掀翻在地,用了几层内力将叶婉莹直接摔得口吐鲜血,眼冒金星。 牢狱里的其余人纷纷被楚锦烨带来的人扣押在地,通通都跪地求饶。 “不管我们的事,不管我们的事,我们都是听从安排,什么都没做…求千岁爷饶命,千岁爷饶命啊…” 哐啷几声脆响,汤昕雨身上的锁链被砍断,她整个人跌落在楚锦烨的怀里,只是刚一触及,某人就立刻推开,即使站立不稳,也不愿意触及他分毫。 楚锦烨皱眉,“你非要如此吗?” “妾不知道王爷在说些什么,还是将事情解决为好。” 说完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站在一边。 “好!”楚锦烨一口答应,看着众人,冷声命令。“所有染指之人,都拖下去,斩了。” 顿时哀嚎声一片。 叶婉莹忍着痛爬起来指控,“你不能怎么做!我可是贵妃…” 她过于激动,说到一半就口吐鲜血。 却不死心道,“……汤昕雨毒害皇后,证据确凿,即使你是千岁爷…也得秉公执法,否则安能服众?我头一个不服,不服,不服!!!” 她撕心裂肺在空荡荡的牢狱里不断回响。 只是这样的做法无疑更加激怒楚锦烨,他抬手挥手间,叶婉莹就被一股强有力的内力掀翻在空中随后撞在一旁放着刑具的架子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刑具全都往她身上砸去。 某人在里痛的龇牙咧嘴,鬼哭狼嚎,却无一人敢上前帮忙。 “你想杀死她吗?”汤昕雨抬手阻止了楚锦烨下一步动作,他根本就没有留余地,是真的想将叶婉莹置于死地。 楚锦烨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她该死,污蔑你的人都该死。” 汤昕雨:“你就这么信我?万一真的是我要毒害皇后呢?” “你不会。” 就这么平淡又没有过多言语的几个字,让汤昕雨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对他的信任不太够,才信了那副一看就是陷阱的场景。 带着御林军直接围了天牢,恐怕是连宫门都还没有踏出,听到自己被抓就赶了过来,直接调配了御林军吧。 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 “陛下驾到!” 随后楚安着急忙慌的赶了进来,看到地上被砸的奄奄一息的叶婉莹,赶紧跑过去。 “婉莹………” 叶婉莹睁开眼,泪水如洪,开始控诉楚锦烨的行为。 “陛下,臣妾…以为要见不到你了…千岁爷…要杀我,你若是在晚来一步………” 楚安抬头质问,“皇叔这是为何?纵有千错万错,可她是我的妃子,皇叔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当真只手遮天不成?” 他这句话暗示了楚锦烨与太后今日的所作所为。 楚锦烨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当即脸色一变。 吼道,“住口!” 这次楚安不选择谦卑有礼,大声反驳。“皇叔行事一向我行我素,朕这皇帝确实就是一个摆设,不如就物归原主好了!” “你以为本王不敢废了你?!”楚锦烨挑眉,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下一刻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皇叔总算说出来心里话了。”楚安眼色也瞬间弥漫了杀意,阴恻恻道,“不知道皇叔是想怎么废了朕?是率领大军逼宫?还是依靠母后废子?” 此话一个,硝烟四起,楚锦烨面如冰霜,楚安神情严肃,两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汤昕雨咬牙插足其中,软绵绵的声音在风暴的中心响起。 “够了,此事因我而起,皇后中毒之事兹事体大,既然是后宫之事,自然由太后做主,你们一个君王,一个君臣,都不应该参和。” 这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怕是下一刻就要被大卸八块,而在楚锦烨和楚安这里却还是相当受用。 叶婉莹见楚安神色恢复如常,没想到两人皆因汤昕雨的一句话而平息,这让她心中妒忌之火又冉冉升起。 躺在楚安话里虚弱开口,“臣妾也只是想到姐姐寿宴中毒,为此想要尽快找出凶手,才将与姐姐一同而座的汤姑娘带来审问,也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而已…没曾想………” 说完躲在楚安怀里又是咳嗽又是眼泪的。 “下次不得擅作主张。”楚安低头道。 叶婉莹抬目,不敢相信,“陛下,我都这般了,你……” 而楚安的视线看向汤昕雨道, “…此事确实是婉莹冲动行事了。” “陛下!咳咳咳……”叶婉莹大喊,一口鲜血呛出,咳嗽不止,血流不断。 而楚安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言。 “宣御医,为贵妃娘娘看诊。” 叶婉莹抓住楚安的衣袖,不甘心道,“臣妾要去太后那里,此事,不能…不能就此罢休…咳咳咳……皇后…” 说着说着,都是一口血一口血的往外涌。 汤昕雨见状也是佩服至极,此时此刻生命垂危了还不忘陷害自己,当真让她刮目相看。 便道,“臣女愿去。” 第四十五章:中了蛊 …… 慈宁宫,太后高座,楚安和楚锦烨在下方旁听,叶婉莹经御医稍微医治,跪坐在地上,汤昕雨却坐在一旁,怡然自得。 “……她…”叶婉莹见状,觉得太过偏颇。 就算汤昕雨不是犯人,在此般情况下也不该她坐着,自己跪着。 而当今陛下和千岁爷无一人觉得不妥,太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了下方的两人,头疼不已,现在却还要解决这档子事。 太后看向御医,询问:“御医,皇后如何?” “回太后,皇后所中之毒非毒,脉象平稳可却心血混乱,面色乌青,鲜血带黑,却有中毒迹象,可无毒性蔓延之态,集中在腹部胃肚之间,以臣看,倒像是边塞外的巫蛊之术。” 此话一出,众人色变,都知巫蛊之术在大安禁止盛行,自建国以来横行杜绝,宫内更是以此为禁忌。 巫蛊,即用以加害仇敌的巫术,包括诅咒、射偶人(偶人厌胜)和毒蛊等…在边塞各位盛行,并以此为荣,甚至还有巫女为尊。 “怎么可能…”叶婉莹喃喃自语,汤昕雨在一旁听的真切。 太后接着问,“可有解决之法?” “臣未诊治过此类病患,只知巫蛊之术大多以虫为蛊,就是所谓毒虫的毒素害人,有分子蛊母蛊之分,可利用母蛊引出人身上的子蛊,大可解皇后之难。” 说着的同时御医看了一眼汤昕雨和叶婉莹两人一眼,接着说道。 “只是不知道是以何虫为蛊,找寻母蛊恐怕有所困难,加上皇后娘娘如今生命垂危,十二个时辰不得解的话怕是…” 叶婉莹脸色一僵,“太医,你确定是巫蛊之术?明明本宫看皇后不过是普通的中毒罢了,毒药肯定就在下毒之人身上,搜寻便是。” “回贵妃娘娘,臣和太医院数名太医诊断确定无误,孙思邈《千金要方》载:欲验之法,当令 病人唾水,沉者是蛊,不沉者非蛊也。” 随后下人将一盆清水呈上,其里一口唾沫沉底不散,凝聚其中,甚是奇怪。 太后沉思,皱眉:“既然没有找寻母蛊之法,不得其解,该如何?” 听闻,汤昕雨一旁的叶婉莹明显周身一松,似乎再暗自庆幸。 “臣女有一法。”汤昕雨垂眸,不轻不重的语气却格外有力。 太后视线看向她,明显黯淡几分。 她迎面之上,不卑不亢,与之对视,无形中好像又在宣示什么的主权。 道:“苿莉花白,花蛇舌草泡茶服之。有催吐腹泻之用,若是蛊从口入,可排出体外。” 御医在一旁听着,略显震惊,询问:“你懂医理。” “不懂。” 太后眉眼一横,沉声开口:“那你可知若是皇后有任何差错,即使中毒下蛊之事与你无关,你也难逃其咎。” “御医在此,能与不能,成与不成岂是小女信口开河。”汤昕雨答道。 御医扶手开口:“白茉莉花具有行气止痛、安神的功效,而花蛇舌草却有清热解毒疗效,却不可同时服用,就像这位姑娘所说,会催吐腹泻,若是找不到母蛊,此法可行之,将子蛊排出体外。” 太后见如此,有些不甘心输一筹,抬眼皆是冷漠。 “既如此,太医你去给皇后医治吧。” “是。” 随后又言,“叶贵妃,你说亲眼看到汤侍妾下毒,可否属实。” 叶婉莹有些呆滞,被问起时犹豫数秒才回过神道:“她没来之前姐姐同我们一起饮酒作乐,并无异样,而自从此人来了之后,刚同姐姐做在一起,姐姐就口吐鲜血,昏迷不醒,期间她还向姐姐进酒,臣妾看到…看到………” 说到关键时候欲言又止,似乎很难开口。 太后有些失去耐心,厉声道,“看到什么?说!” “……她往姐姐杯里扔了什么,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可是就是姐姐喝了之后,便倒地不起,不是她还能有谁?当时在的其他妃嫔都可为臣妾做证。” 太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汤昕雨身上,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握的发紧,想着她今日撞破自己的好事。 面上却并无波澜。 道:“汤侍妾可有解释?” “臣女本意并没想去寿宴,慈宁宫时臣女还去给太后请安,此事太后若不是忘了?再说,我为何要对只见过一面的皇后下毒?她还是臣女妹妹之说,有她做为皇后的背景,臣女难道不应该盼着她好,从此靠她扶摇直上不是吗?!” 她说的句句在理,情理之中,很难让人反驳。 太后听到脸色难看,自然知道汤昕雨嘴里的请安一说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然而叶婉莹却反之一笑,似癫似狂。 “扶摇直上是真,只怕是扶摇直上的却是皇后之位吧~那她不就是你最大的挡路石?” “你说什么?”汤昕雨都被说的发蒙。 此人脑袋被摔坏了,什么都能张嘴就来了不成,这话听着谁信? 然而她想错了,楚锦烨脸黑的跟粪坑的石头有的一拼,楚安惊讶的微微张嘴,蔓延灼热的看着汤昕雨,仿佛她说是,他就立刻将她晋升为自己的妃嫔。 汤昕雨头晕脑胀,此事怎么越来越乱,牵扯进来的人怎么就开始越来越多。 叶婉莹精神一震,身上的伤好像都不痛了,跪的笔直开口。 “寿宴未开始之前,陛下因她而来,两人言语暧昧,拉拉扯扯不清,众人皆知,就连皇后都被陛下赶走,此事可认?” 汤昕雨想要反驳,“我与陛下并无拉扯!” 她感觉背后犹如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楚锦烨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捅出一个窟窿方可罢休。 “谁知道呢?”叶婉莹眉头一挑,没有过多辩驳证实,却反而让人想入非非,她又来了一句:“寿宴之上虽无你坐席,可你却偏偏要与皇后同席,我们众妃嫔之位你却看不上,又是意欲何为呢?这——谁又知道呢?” “当真是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汤昕雨微眯瞳仁,没成想叶婉莹会拿这些说事,她虽添油加醋,可却是事实,当时又有那么多眼睛看着,她也没有拒绝出口,这行为确实不妥,可是当时满脑子都是楚锦烨和太后乱七八糟的画面,压根没去在意这些东西,成了现在有理说不清的把柄。 叶婉莹没有理会汤昕雨,直言道:“若真是她图谋不轨,相信证物就在她身上,让人一搜便知。” “……………” “………” 众人沉默,都看向楚锦烨,汤昕雨是她的侍妾,若没有他的同意,贸然搜身,怕是会引起他的不满。 “不用了!”汤昕雨站起,将从袖口之中找出的小瓷瓶拉了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随后看向叶婉莹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 第四十六章:毒药入口 汤昕雨将瓶子拿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叶婉莹一脸得逞的笑,厉声道。 “还说不是你,这就是证据,看你还如何抵赖,你总不能说这不是你的东西吧。” “汤侍妾你还有何话说?”太后也在一旁开口,只是她询问时的目光却看向了一旁久坐不语的楚锦烨。 想看看他的态度会是如何。 汤昕雨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想必是叶婉莹不知何时偷偷塞在自己身上,以便抓个现行。 她就算说不是,也很难逃脱嫌疑。 “可太医说皇后中的是蛊,并非毒药。”楚安此时开口。 叶婉莹激动道,“陛下你是要为她开脱吗?躺在床上生命垂危的可是皇后呀,你的结发之妻,你怎么…” “朕只是在陈诉事实,并非为其开脱。” 一旁的楚锦烨也不再保持沉默,道:“那也不见得不会是先中毒后中蛊。” 楚安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人不知道他在作何打算。 叶婉莹眼中闪现一丝讥讽,附和。“千岁爷说的是。” 看样子汤昕雨此番,让千岁爷都对她打算放弃了。 然而楚锦烨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人匪夷所思。 “本王没说她手中的便是毒,你~”他修长的眼尾一挑,看着汤昕雨道,“吃了。” “………皇叔…”楚安小声喊道,满眼都是质疑的目光。 当真听了叶婉莹刚才的话,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并非清白,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九皇叔,干脆将她置于死地不成? 以防万一,解释:“…我与汤姑娘之间并没……” “吃了。”楚锦烨再次重复,将楚安未说完的话拦腰折断。 “………皇叔,你当真…”楚安欲言又止,双手握拳,似乎下一刻就要挥出去。 这样的人配不上她! 叶婉莹低声嘲讽,“汤昕雨这次连千岁爷都要你死,你死定了!” 汤昕雨却一脸平静,目光悠远绵长。 她抬起手,看着上方默不吭声的太后,问。 “太后,若是臣女吃了,这嫌疑可否排除?” 太后没成想楚锦烨逼她吃毒药,她反而来问自己,有些猝不及防,抬额。 “自然,以此可证你清白。” 她不相信汤昕雨真的会喝下,觉得她更多的会是求助楚锦烨,即使她认了罪,有楚锦烨相护,罪不至死,可若真喝了这毒,怕是回天乏术,一命呜呼了。 后宫之争,什么心眼子她最清楚不过,叶婉莹死咬不放,怕是其中有她从中作梗,汤昕雨手中的瓷瓶所装,八成就是毒药了。 她虽明白其中道理,却也不愿意帮助汤昕雨,因为,她比任何人此时此刻都希望她死! 楚锦烨对她的宠溺,楚安对她的暧昧不清,加上她今日所看到的事情,足以让她死几百次。 可是,话音刚落,汤昕雨垂眸仰头,瓶子铛的一声摔落在地上,一抹白色的粉末还滞留在她唇角,证明并非空瓶。 “等等!”楚安急得起身大声制止,却为时已晚,只有瓶子在地上滚落几圈。 “太医!宣太医!” 他大喊。 楚锦烨却制止道,“陛下倒是比微臣还要着急,莫非真对本王的侍妾有意?” 楚安一愣,才后知后觉他情绪过于激动,想要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是! “朕……” “臣女没事。”汤昕雨恰逢此时开口,楚安的话再一次哽咽在喉。 他担心的看过去,汤昕雨用手抹了把嘴角,抬眼道。 “这药虽然不知道如何到臣女身上的,但已经服用殆尽,却无异样,证明并非毒药。” “怎么可能……”叶婉莹瞪大双眼,看着空了的瓷瓶,一脸不可置信,甚至捡起空瓶倒转瓶口向下,上下摇晃几下,确认没有作假。 只是随着她的摇晃,从她宽松的袖口啪的一声甩出一个掌心大的木盒,落在楚锦烨的脚边,她一脸发蒙,自己衣袖里怎么会有木盒? 而随着木盒被砸开了一条缝,一直酒红色拇指粗的蜈蚣爬了出来,用触角在外探寻。 众人色变,叶婉莹更是一脸发青,歪坐在地上。 “这………” 一直站在楚安身后的文公公立刻大叫。 “蜈蚣!是蜈蚣,来人,护驾!” 啪叽一声楚锦烨一脚将蜈蚣踩的稀碎,冷眼瞄了一眼咋咋呼呼的人。 “聒噪!” 一踢木盒,带着蜈蚣的尸体落在叶婉莹脚边,她吓得失声尖叫,双腿拼命乱蹬。 “啊!!!!滚开!滚开!” 第四十七章:龙虎相争 ………………… “这不是我的东西!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这根本就是陷害,太后,陛下!你们信我,信我!” 叶婉莹激动的解释,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涉及到蛊术,祸害九族的危险,她脸上的从容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哭着在那里大声辩解。 “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臣妾害怕都来不及,陛下你是知道的,平日里臣妾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怎么会碰这种恶心的东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楚安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开口,“此事有疑,暂不做定论,先请太医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所谓的蛊母再做定论。” “就依陛下所言。”太后也附议。 然后楚锦烨却不打算就此罢休。 “臣不同意。” 他起身,缓慢走了过去,叶婉莹吓得双脚打颤,而接下来楚锦烨的话让她更是差点没撞死当场。 “既然本王的侍妾吃了不属于她身上的东西,自然旁人也要一视同仁,不管是不是出自她身,也不论是否她与陷害皇后是否有关,先把这东西吞了以示清白,其余之后再论。” “不!我不要!”叶婉莹当场拒绝,让她吃那恶心的东西,还不如杀了她。 她跪着爬到楚安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哭求道,“陛下,陛下,我不要!千岁爷要害臣妾,那不是我的,不是臣妾的,臣妾身上的伤都是千岁爷弄得,他是为了给那贱人出气,才出此恶毒的主意,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可是还未等楚安开口,楚锦烨招手,不容他人插手。冷冰冰道。 “来人,伺候贵妃用食。” 门口站着的御林军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将叶婉莹直接从楚安身边拖走。 任她哭天喊地,楚安只是眉头微皱,想起这些日子的浓情蜜意,花前月下,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出声制止。 “等等!” 叶婉莹已经哭的一抽一抽的,“陛下~陛下救救臣妾……” 御林军看了一眼楚锦烨的方向,见他没有示意,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见此,楚安大怒:“住手!朕的话没有用是吗!” 楚锦烨道,“动手!” “楚锦烨!!!”楚安大吼,已经没了镇定自诺的仪态,整个人已经发了狂,连皇叔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你当真与朕过不去是吗!” “安儿!”太后也急的起身,想要阻止他与楚锦烨会起的冲突。 楚安不为所动,锋芒毕露,上前拔出御林军身上的刀剑,直指楚锦烨的鼻梁。 “朕才是这天下之主,才是发号施令之人,你!只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后面的话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八面威风之态。 第四十八章:至始至终都是你 就连一直认为他没有君王风范的汤昕雨都被他此刻的气势吓到,他整个人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就变了,一瞬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叶婉莹泪流满脸,感动的五体投地,没想到在陛下心中自己如此重要,不惜与千岁爷决裂都要袒护自己。 楚锦烨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很好,有那么一点君王之势,不过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局,冲动而为,只凭一股热血上头,感情用事,只能算莽夫所为,但也算有点长进,不是一味的退让附和。” “……………”楚安瞳孔微震,眼前的人在这个情况下居然还有教自己为君之道。 而下一刻,楚锦烨眼神骤然变得阴冷,语气不善。 “不过,她必须得将这条蜈蚣吃下,否则…本王依旧不依不饶,给本王喂!” 这话一出,御林军就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蜈蚣,一个掐住她的脸让她张大些嘴,一人便拎起半根蜈蚣往她嘴里喂。 楚安手持长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刺下去他斗不过楚锦烨,放下剑,又觉得不合时宜,衬得刚才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无知孩童所做的蠢事。 叶婉莹反抗,不清不楚的吼道:“不……呜吾…我……有孕…啊………” 她反嘴咬了掐着自己嘴巴的人,快速开口。 “我孕有皇子!” 太后立刻紧张道。“你确定?” 叶婉莹抓住机会就道。 “龚太医可以为臣妾做证!” ………………… 事后,皇后从嘴里吐出一团蜷缩成一圈的蜈蚣,却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太医又查验了从叶婉莹衣袖之中甩出的蜈蚣,确认就是母蛊,母蛊死,子蛊亡,皇后的危机暂时解除,只是还需要开一些解毒的方子调养生息。 而叶婉莹经太医诊断,确实已经有了喜脉,而她因此逃脱了生吞蜈蚣之事,可整个人满脸苍白,被吓的有小产的危险,太后急的不行,却也判定此事是叶婉莹所为。 下旨:因叶贵妃利用蛊术毒害皇后,本难逃一死,可看在她孕有皇子的份上,暂时待产,等皇子生下便打入冷宫,剥夺贵妃之位,终生囚禁。 “你可同意?”楚锦烨侧脸问挨着自己身旁的汤昕雨。 此时,楚安和太后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她接受到楚安的视线,看了一眼床上有些精神失常的叶婉莹,点了点头才道。 “依太后所言,只是臣女一个条件,可否让臣女与贵妃单独待一会,想要问问贵妃一些事情。” …………… 人全都走了,唯独楚锦烨待着一动不动。 便问,“王爷不走?” “本王怕你只撑不住。” 汤昕雨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她吃下的却是毒药无疑,只是,在去往太后那时,楚锦烨也给她喂了点东西,只是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在楚锦烨逼她吃下毒药之时,她大概知道了点什么。 无力道:“王爷自便。” 随后她走到床边,因为毒药开始再慢慢发挥作用,她才迈开腿就身形不稳踉跄几步,还是身后的楚锦烨眼疾手快的牵住了她。 “本王扶你。” “不用。”汤昕雨非常的平淡拒绝,随后轻轻甩开他的手,坐到了床边。 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叶婉莹,她还有被喂蜈蚣的惊吓里没有回过神。 “叶婉莹,你为何要害我,我自认为与你并没有仇恨到如此地步,还是因为汤芹芹?” 叶婉莹惊慌的眼珠子转向她,却见楚锦烨在旁,吓得将头埋进了臂弯中。 汤昕雨开口,“王爷还是先出去吧,妾保证,一会儿就出来。” “………好。”楚锦烨犹豫再三才同意。 等人走后,汤昕雨垂眸。 “人都走了,叶贵妃也不必再装了。” 叶婉莹抬头,闷声道,“今日没能杀你,算你走运!这样都没事。” 反之,自己却兵败如山倒,很难再有翻身之日,只是她想不通,自己究竟哪一步出了错,到最后自己也被陷害在其中。 “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何非要我死,是因为汤芹芹?” “……她只是一部分原因。”叶婉莹沉默半响还是决定开口,眼神中突现几分凄凉。 开口道:“你可知为何我会入宫为妃?” 她答:“太后?还是陛下?” “不,因为你。”叶婉莹咬牙切齿愤恨道,“因为我眉眼几分与你相似啊……………” 后面的话汤昕雨听了微微震惊,她不知陛下居然对她还有儿女情长的想法。 身体的毒药已经支持不住她询问更多,剧烈的咳嗽让她吐出一口黑血。 叶婉莹见状,吃惊道,“你吃的是毒药!” 汤昕雨抿了抿唇,看着掌心里红中带黑的热血,她的眼神中也升腾了片刻的哀伤,转瞬即逝。 “哈哈哈…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不是,怎么会不是,没想到,你还是先死在我前头…” 叶婉莹癫狂般的大笑,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楚锦烨三两步便来到汤昕雨的身前,看着她手心里的血,满眼心疼,掏出一方绣有山茶花的手帕擦去。 “本王带你回府。” 随后为她披上自己厚厚的披风,将她拦腰抱起。 汤昕雨进拽手心里还有他体温的帕子,走出房门,一股冷风袭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他抱着她步入雪中。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瞬间消融,她靠在楚锦烨胸膛,听着他胸腔里坚定有力的心跳声。 轻声道,“王爷你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到现在妾对你依旧陌生。” 楚锦烨抱着她踏过积雪,留下一串脚印,鼻腔喷出热气,很快就被冰雪掩埋。 汤昕雨软绵的声音在他耳边此起彼伏。“……有时近在眼前,有时远在天边,冷漠无情是你,柔情蜜意是你,既对妾好却又要妾命………你好像在棋局之外,又仿佛下棋之人,看不透你……”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发小却,最后鸦雀无声,她就躺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呼吸浅浅,脸色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在他怀中消失。 楚锦烨停下脚步,温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眼里尽是宠溺与柔情,盛满了整个眼眶。 “笨兔子……” 至始至终,围绕的不都是你吗? 第四十九章:太后上门 ……… 此后三天,汤昕雨已经陷入昏睡之中,而恰巧太后在宫中安耐不住,跑到了九王府。 晌午刚过赵彦就前来禀报。 “王爷~太后还在大厅等着呢。” 而房间内,羽凡看着自家主子,他坐在床边,视线没有一刻离开床上的人,汤昕雨昏迷了三天,他就守候了三天,期间泡药浴祛毒,都是自家主子亲力亲为。 他也总算看清,对于千岁爷这个汤昕雨在他心里的重量。 “本王不见。”楚锦烨拉着汤昕雨的手,仔细端详,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赵彦顿时有些为难。 下一秒太后的声音响起,“九王爷,你当真不见?” 楚锦烨眼珠子向旁微移,冷声道,“出去!” 赵彦退至旁边,不再做声。 太后执意要来,他就算态度强硬说了此时情况,也架不住太后一人独闯进来,可是没想到王爷都这般说了,太后还是执意要见。 “…………”太后脸一阵白一阵黑,袖中玉手握紧发颤。 却还是低下头,轻语。“你不是想要娶她吗?让她做你的九王妃,你不是需要我………”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楚锦烨有此打算,却还顾及当初誓言会给那贱人带来纠纷,自己同意,让楚锦烨进宫详谈,出了一个下下策…… 她从年少都倾慕的人啊,就要和别人日日夜夜缠绵,她不甘心,即使只有一次,她也想与他有一场风花雪月,痴傻也罢,疯狂也好,她不在乎天下的看法,不在意世俗的目光,可终究,这个男人……心里再也无她。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相信,不愿相信,当初对自己几百封情书甜言蜜语的人,发下重誓终身不娶的男人,为她谋后位,为她子夺天下,镇守天下十载的男人,真的就为了一个相处不过数月的女人,就此断了十几年的情意,她怎么愿意相信…她如何去相信… “别再让本王觉得恶心。”楚锦烨态度依旧冷冰冰,冷的比外面的大雪更让人冰寒三尺。 “只是给你一个台阶,你却不识好歹,你若觉得这太后的位子坐的过于舒坦,便去新建成的佛安寺苦修一段日子。” 他揉捏女孩的掌心,目光温柔,对外面的人语气却冷漠的似乎不近人情。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太后听完觉得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退后数步,咬紧后槽牙,装傻充愣。 “哀家做了什么事,九王爷说的当真让人糊涂。”太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彦,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为太后的颜面,畅所欲言道,“百姓之家尚有寡妇待嫁叔侄,哀家……为何不可…”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唇齿都在打颤,她也很清楚自己如今所言以为着什么,但她受不了日日夜夜煎熬,以前楚锦烨身边未有女眷,她尚且坐以待毙,可如今,他如此宠溺这个侍妾到要娶她为正妻,她便坐不下去。 羽凡和赵彦两人皆为震惊,久久不散,太后居然一直对自家王爷心存这样的心思,当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要不是今日亲耳所闻,怕是打死也不相信。 随后自家以前爷似乎和太后有点什么,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这十年来两人根本就没私下见过面,公众场合也只是走个过场,话都几乎没说过。 羽凡看向自家主子,他一声不吭,可是气息却让人退避三舍,他都有些后怕的咽口水。 “滚!”一阵强有力的内力波动,直接穿过隔栏,震慑四方,吹起雪地里太后的裙裳,让她逼不得已退后,地上的雪震起,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飞落。 “老赵,送客。” “是,王爷。”赵彦伸手,“太后,请~” 太后不死心,又仿佛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狼狈,叫嚣道,“她不过一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正是花容月貌之际,你已经三十有余,你们好不长!” 第五十章:解除误会 赵彦送走太后,楚锦烨整个人依旧阴沉沉的,羽凡都选择去门口守着,也不愿意在屋里待着。 床边的人看着床上的人睫毛轻颤,他微微沉气松懈了身上所有戾气,按压女孩的肉嘟嘟的手掌。 “还装?” 汤昕雨脑门一层冷汗,怎么好像是被发现了。 怎么办? 要继续装下去?还是直接睁眼? 可是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楚锦烨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让某人脸红心跳。 “呼~还不起。” 一口热气喷在她耳边,柔软的发丝垂在她的脸侧,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让装睡的某人顷刻间弹起,着急忙慌喊道。 “我起,我起,我起!” 一连重复三次,某人却将要离开他专有领地的小东西抓了回来,按在身下。 道:“别动。” 汤昕雨身子僵住,一动不动,整个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楚锦烨的鼻尖碰着她的鼻梁,闭着眼,碰着她的鼻尖磨蹭。 使她整个人热血沸腾,血气上涌,面红耳赤,怪的很。 吞吞吐吐道。“王,王爷…青天白日,不,不好吧。” 楚锦烨缓缓睁眼。 “你这兔子脑袋里装的什么?还是在暗示本王该做些什么?” “不不不…妾没有想暗示什么,绝对没有。” 要不是头受制,她此时便已经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上方的人问,“要起来吗?” 低下的人迟疑的点了点头,没醒的时候躺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刚才醒了听到楚锦烨和太后的对话,没有起来,装个晕死的人,一久,四肢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难受的很,早都想起来了。 楚锦烨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随后将她揣在自己怀里,头像以往一样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 又问,“饿吗?” 她乖巧回答,“……有点。” 随后楚锦烨便吩咐门外的羽凡去厨房准备膳食。 他又问,“可生本王的气?” 这次汤昕雨不语,思虑良久为没有开口。 楚锦烨似乎有些不耐烦,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相望,薄唇微张。 “生气了?” “妾是气王爷与太后倒凤颠鸾,还是气王爷逼妾喝下毒药?” 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气,脑子里混乱如浆糊,她在意,在意的同时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有它该有的缘由,她的气会不会就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不识大体,不懂分寸,不顾大局。 所以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生气,去质问。 “看样子确实生气了。”楚锦烨放下手,断言道。 汤昕雨低头垂眸,卷翘的睫毛扑闪。 “不气,王爷身份尊贵,所言所行皆有定论,若是为此生王爷的气,恐怕过于小题大做。” “你可以。”楚锦烨说的同时用力提起她,像抱孩子似的,让汤昕雨面对面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让上面的人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楚锦烨却把玩她胸前垂落的头发,神情居然有些落寞。 他道,“你怎么样都可以,你可以发脾气,可以大吼,甚至可以对本王大打出手,可是,你不能逃离本王,你可知,你那副模样…这一辈子,本王都不想再见第二次。” 他说的,是自己从慈宁宫跑出来,他追上自己却被自己百般阻止他靠近的时候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汤昕雨便撞着胆子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 “可王爷明知那是毒药也让妾喝下,依您的手段,真要做到如此才可护妾周全吗?” 如果,你真的爱惜我,你真的愿意让我躺在床上数日,陷入危险吗? 这就是她看不懂楚锦烨的地方,有时感觉自己是他的掌心宠,有时又觉得只是可以稍加利用的棋子,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就在这个纠结矛盾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这次,是本王没有护你周全。”楚锦烨大方承认。 然而汤昕雨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王爷的想法终究还是不肯告诉妾。” 依旧打着哑谜,没有不回答,也没有去解释,就在模棱两可间,虚耗着她般。 “本王只是不愿你陷入更大的危机。”楚锦烨看着微撅着嘴的人,觉得格外赏心悦目,这是再跟自己——撒娇? 解释:“本王身处境地并非看到的如此平静,若是被人知晓你是本王的软肋,日后,以你做要挟,那本王一定直接缴械投降。” 汤昕雨一听,胸腔积累一片汪洋,将她浸在其中,差点没溺死在里面,。 这人怎么说起话来,还撩人心弦的啊。 怪不好意思的。 楚锦烨见她低头不语,掐住她的腰肢,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抱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随手可摘星光的瞳孔,言:“怎么?不信?” “………你。”汤昕雨是又羞又气,羞的是如今她的姿势与坐的位置,气的是这人…反正就是让人生气。 恰巧羽凡提着食盒进来,看到这一幕,眼睛都要瞎了,道。 “王爷,你们…还吃吗?” 饿的开始彼此互啃了吗? …………… 砰!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羽凡望了一眼一同和自己一样被赶出来的人。 “千岁爷,你这………” 楚锦烨瞄了一眼,威胁道。 “怎么?还想去精兵连?” “不不不…属下惶恐。”羽凡连忙摇头,同时有苦难言,他根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好吧。 “让你去找的人,怎么样了?”楚锦烨正经开口。 “回千岁爷,在路上。” “嗯…这次,不容有错,她身边缺个伺候的人。” “是,千岁爷,恕属下多嘴,您被赶出来自己房间,今夜你在哪就寝,属下好去安排…” 楚锦烨刚踏出几步的腿收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羽凡,一副想缝上他嘴巴的神情。 羽凡见状,赶紧溜。 “属下这就去看看,这人到哪了?” 然楚锦烨退回门口,开口。 “咳,本王今夜…” 还没说完,汤昕雨就在里面叫嚣,“王府那么大,还没有王爷容身之处?” “适可而止,本王是你主子。” “王爷说的,妾可以发脾气,可以大吼,甚至可以对您大打出手!难道王爷说话不算话?!” “……………” 楚锦烨无言,这小白兔又开始耍滑头了,他唇角的笑洋溢,宠溺的不行。 “算,依你。” 屋里的人也咧开嘴笑的春风得意,这次总算将了一军。 第五十一章:不明所以的山茶花手帕 … 而次日就传出一个噩耗,叶婉莹,叶贵妃悬梁自尽了,传闻是被吓着了,日夜认为身边都是蜈蚣,就连用膳之时看到的都是蜈蚣在碗里爬,连续几日没有好好用膳休息,连太后看重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流了产,没了护身符,叶婉莹被打入冷宫,而入冷宫的后一日便挂在了冷宫的房梁之上。 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便是 《笼中妾》第五十一章:不明所以的山茶花手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玉君求娶 没想到皇后居然跟玉君在一起,他就是那位旧人? “姐姐怎么如此匆忙?见你没来,我们就先去那边凉亭去了,怕你不识,便赶紧回来接你。”皇后上前熟练的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前方,随后介绍起来。 “这位是陌家公子,前些日子专程来为我贺寿,不料生变,得知与你相识,想与你一见。” 陌尘逸身着灰色披 《笼中妾》第五十二章:玉君求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叶婉莹被害的真相 … 就在以为楚锦烨会大发雷霆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身后走出,汤芹芹吃惊的模样道。 “姐姐也在这啊~” 笑嘻嘻的双手挽上了楚锦烨的胳膊,被攀附上的人居然意外的没有将她推开。 汤昕雨的眼睛里折射出迷茫,不解,困惑… 陌尘逸却眉头一皱,不知再作何感想。 楚锦烨淡漠的看 《笼中妾》第五十三章:叶婉莹被害的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怒火中烧 进了九王府,汤昕雨便停留在楚锦烨休息的地方,里面灯火通明,她抬手准备推门而入,却被里面惊起的谈话声阻止。 “………王爷,我替你更衣好不好?” “………” 汤芹芹? 他让汤芹芹留在他的房间… 这让门外的人抬起的手僵住不能动弹。 而羽凡的声音恰巧响起。 “你怎么 《笼中妾》第五十四章:怒火中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找回奶娘 汤昕雨仓惶的逃回自己的院子,在门口便遇见赵彦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的走过去。 “赵叔,你怎么在这?” “你回来了啊~你进屋看看吧。”赵彦指了指她的房间。 随后汤昕雨进屋一看,她的床上躺了一个年老的妇人,只是头上却缠绕一一层又一层绷带,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团死气。 《笼中妾》第五十五章:找回奶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和汤芹芹打起来了 汤昕雨出来,就见汤芹芹已经落座与枣树下,披着粉色的披肩,两名丫鬟站立两侧。。。 她的瞳孔微微一愣,王府什么时候允许有女侍了…也是楚锦烨同意的吗? “姐姐院子比起我那有些小,有些冷清,还有点…破。”汤芹芹开口。 一脸无辜的模样,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就仿佛有一句话叫言无忌,认为不会有人跟 《笼中妾》第五十六章:和汤芹芹打起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质问 …… 那日事情过后,汤昕雨没有主动去找楚锦烨,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的奶娘,期间虽然醒过一两次,却很快迷迷糊糊很快又闭上眼睛,大夫也来看过,说应该这两天就会苏醒,所以,她也没有时间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而楚锦烨也没有再来找她…这一点,他们还是挺有默契的。 不过,她得趁今天下午出去一趟,去 《笼中妾》第五十七章:质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见玉君,送红衣 … “皇叔…” 楚安叫住即将离开的人,见前方的人停下,他快速走上前,拦住楚锦烨的去路,目光瞄了一眼度苗苗寝宫的方向。 “皇叔,为何撤离边塞的守城军?为何拒绝与其沟通的机会,让其不得进入大安的城池?安定了十年,皇叔又想开战吗?” “陛下觉得呢?”楚锦烨不答反问。 这把楚安 《笼中妾》第五十八章:见玉君,送红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楚锦烨发现汤昕雨和陌尘逸在一起 大雪扫荡过的街道,入夜后依旧人声鼎沸,陌尘逸和汤昕雨肩并肩,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 而陌尘逸时不时的总会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停留在身旁的人身上。 他见过美人无数,倾城的不少,可是意外的是,他头一次被一个女子所吸引。 --她的脸被赤红的狐狸毛环绕,显得小巧又精致,这祸水般的小脸蛋上却很 《笼中妾》第五十九章:楚锦烨发现汤昕雨和陌尘逸在一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折辱人前 … 手拿一提药包的汤昕雨前脚刚踏进王府的门槛,身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后她的背后灯火通明,她瞩目相望。 瞳孔微微放大,是楚锦烨的马车。 他回来了。 她紧了紧手握药包的绳子,欲有躲闪之意,却见马车里的人已经下来。 他依旧一成不变的黑衣,目光却阴冷锐利,落在人身上毛骨悚然。 《笼中妾》第六十章:折辱人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千岁爷,我求你 汤昕雨浑浑噩噩的往自己的小院走去,胡乱清理了脸上的狼藉,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过于狼狈不堪,一路上边走边吐,单薄的衣裙留有粥印,流进领口的也已经在上面冻成冰,紧挨着她的皮肤,吸食她心脏处的温暖,而嘴角的伤口已经凝结成冰渣,又疼又冷。 她摇摇晃晃在大雪里,目光散乱,没有聚焦,仿佛一个被人摔坏的瓷器 《笼中妾》第六十一章:千岁爷,我求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逝者已矣 碰了一脸灰的汤昕雨一句跌跌撞撞回了小院,赵彦在门口焦急等着,见她回来眼神由震惊到错愕。 “你…” 望向她身后空无一人,大概心中有数,也已经知晓了王爷回府后的事情,便道。 “我去求王爷。” “不必。”汤昕雨冷声制止,红肿的双眼看向床上的人,她的脸色和当初自己在乱葬岗看到的死人一 《笼中妾》第六十二章:逝者已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被陌尘逸所救 ……… “…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好,身上太多的都是冻伤,擦伤,撞伤…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只是她情绪跌宕起伏,精神状态极差,对伤势不利,待她醒后公子还要多加宽慰你娘子才是。” 青兰听到急于解释,“她不是我们家公子的娘子。” 陌尘逸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大夫听闻有些尴尬一笑 《笼中妾》第六十三章:被陌尘逸所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本王不许 … 他的话有股无形的威压,压力之下的人大气难喘,只要眼前的人说个是,他就会顷刻扑上去,撕咬那个人的脖颈,让他明白,远离他所付出的代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汤昕雨身上,因为看不清,她反而没有顾及。 唇角弯弯,笑不露齿,道:“如千岁爷所看到的,如今妾已经没有能力去伺候千岁爷,换做任 《笼中妾》第六十四章:本王不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本王是不是错了? … ……… 大雪连续下了数日,汤昕雨已经适应着不用眼睛而摸索着辨别方向,她刚踏出门口,一道声音便从她一侧响起。 “去哪?” “雪好像停了,出去走走。” 羽凡将自己怀里的剑伸到她面前,准备带着她出去。 只从那日宫里回来之后,楚锦烨便安排羽凡待在她的身边伺候。 《笼中妾》第六十五章:本王是不是错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邀汤芹芹 汤芹芹自认为汤昕雨肯定是认准了如今形势,想对自己有所巴结,以免日后被王爷弃厌,对于她的示好前所有为的满意。 当下挥手打开拦住她侍卫的人,高傲道。 “聋子吗?没听到啊!” 羽凡皱眉,汤昕雨安慰,“放她一人进来便可,羽护卫你在外守着,我想没事的,你说呢?” 羽凡:“……………” 《笼中妾》第六十六章:邀汤芹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挑明 汤芹芹一时被问住,纯洁无瑕的脸上表露的都是无辜与纯真。 而某人并不着急,她坐下为自己添茶倒水。 起初她以为一切只是因为大夫未赶得及医治,病情恶化才让奶娘没保得住性命,然而陌尘逸请来的大夫却说,奶娘中了一种剧毒,渐渐蔓延侵蚀心肺最后无法挽回,而奶娘的手心里握着一颗水晶,那是她离开王府时曾在 《笼中妾》第六十七章:挑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难以负荷 荒唐,简直荒唐。 汤昕雨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太后在从中作梗。 汤芹芹继续道:“识相的就把解药交出来,我会在太后和王爷面前为你求情的,不然你必死无疑!” 即使到了此时,汤芹芹还是优越感强烈,认为自己是所有人的中心。 不得不承认,她的运气确实不错,再陌尘逸哪里被当众揭穿,没了脸面, 《笼中妾》第六十八章:难以负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妾乏了,陪我睡会可好? 汤芹芹立刻眼泪纵横,声音虚弱抬手。 “王爷,救,救救我…姐姐她要杀我……” 羽凡嗅到血腥味,又见汤芹芹肩膀上的伤,一副打量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汤昕雨。 这是她干的? 干的好啊!他早就想出手揍这女人了。 楚锦烨向前走去,汤芹芹以为他是要来扶自己,低头忍不住笑意,。 她 《笼中妾》第六十九章:妾乏了,陪我睡会可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独白 ... 楚锦烨抱着汤昕雨旁若无人的进了自己的寝宫,撩开纱帐,将她轻轻的放在榻上,随后注视的目光便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的人,依恋的抚摸着她秀发,她的指尖,就像不久前一样,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端详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汤昕雨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安静的躺在那,只是黝黑的眸子里空洞一片,没有任何情绪,让 《笼中妾》第七十章:独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报复(一) 之后他们的关重归于好,每每见到两人都是成双成对,没晚她都留在楚锦烨的寝宫,相拥而眠。 清晨,羽凡伺候楚锦烨穿衣,汤昕雨从床上坐起,由于眼睛上重新缠上了白布,她双手向前摸索。 “王爷?” 一道微风拂面,她停留在半空的手就被一双大手握住,男人的声音响起。 “本王在,怎么不多睡会? 《笼中妾》第七十一章:报复(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报复(二) ... 汤芹芹咬紧牙关,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她其实是害怕的,可她还有王牌,她不信汤昕雨真的敢对她怎么样,对自己的娘怎么样。 道,“少在这里装,说好听话了,谁信啊。” 汤昕雨毫不在意,而是看着撩起车帘的坟堆里,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角,红唇微启。“看~你娘已经醒了。” 元氏只觉得全身 《笼中妾》第七十二章:报复(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汤芹芹的落脚处 处理好汤府的人之后,汤昕雨踏上了回去的马车。 羽凡发现她的眼眶又开始发红,善意在一旁提醒道,“处理完了,也该重新围上。” 将涂有药膏经过特殊处理的白布上手呈上,踏上马车上的汤昕雨一愣,随后接过,轻笑。“羽护卫头一次对我如此客气。” 羽凡别扭的扭过头,他已经打心底不想去惹这个女人了。 《笼中妾》第七十三章:汤芹芹的落脚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带汤芹芹进宫 当日楚锦烨对自己的说的话,让汤昕雨心不在焉的两日。 楚锦烨说:要天下都知道他所娶的人,可以媲美浩瀚星辰。 ....除了当今得陛下可以在主殿举行婚礼,并且还是皇后才行,而楚锦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个殊荣,没有人反驳吗?还是说没有人敢反驳。 她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却也没时间去证实 《笼中妾》第七十四章:带汤芹芹进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不管不顾 … 太后闻言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她拍案而起。 “大胆!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别碰我!”汤芹芹冲开桎梏,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以思量的。 自己最大的靠山弃自己不顾,让她在回到花楼里任人摆布,天天与那些粗俗之人夜夜笙歌,她恨不得把他们 《笼中妾》第七十五章:不管不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一山不容二虎 此后,汤芹芹一人被关在偌大的汤府,除了府里留下几个丫鬟伺候,其余人全部打发走了,经此一事,她也彻底死心,疯疯傻傻,没规没矩,变成了许多人口中的可怜人。 却不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到最后,汤昕雨还是留了她一命,让她在这偌大的汤府,好好做她的汤府大小姐,再也没有人和她争就是了。 《笼中妾》第七十六章:一山不容二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困兽之斗 随着楚锦烨手上的箭被折断,宫墙之上排满了弓箭手,四周也开始围绕身穿铠甲手握利刃的士兵,他们将楚锦烨和羽凡连着迎亲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百官也被人带领全部撤离。 羽凡愣,这些人是冲着自家千岁爷来的。 莫非,陛下真的…… 他抬头,楚安已经从龙椅上起来,行到阶梯上方,居高临下俯视道 《笼中妾》第七十七章:困兽之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远离大安 本是大喜之日,却血染了红绸,红轿当头变成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满心欢喜的新郎变成肃杀的刽子手,入目皆是寒冰,只因他的骄阳遮天蔽日,不见踪影。 ………… 远离大安的境外,汤昕雨从马车里出来,看着白雪皑皑的平原一览无遗,他们在此处落脚,架起了篝火,时不时还其他行进的商队从此出过往 《笼中妾》第七十八章:远离大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与陌尘逸相伴 汤昕雨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刚将自己头顶上的帽檐摘下,马车一晃,陌尘逸一身白衣上来,他拍了拍肩上的薄雪,吐出一口热气,“外面真冷啊,还是你这里暖和。” “玉君是有何事?”刚才还在和她的丫鬟说他,她心中也决定两人尽量不要独处,没想到下一秒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键自己还退无可避,只能速战速决了。 《笼中妾》第七十八章:与陌尘逸相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关于楚锦烨的失踪 摊贩见钱眼开,立刻笑的合不拢嘴,点头哈腰。 “够够够!公子阔绰!你家娘子跟了你真的是你的福气,马上为公子包起来。” “嗯,下次长点心。”陌尘逸冷眼一撇,摊贩连连道歉。 随后陌尘逸行到汤昕雨身边,道,“商队到客栈休息,怕你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我过来寻你。” 汤昕雨抬眼,质问,“ 《笼中妾》第七十九章:关于楚锦烨的失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重回大安 第二日。 天还没有亮透,青兰就着急忙慌的跑到陌尘逸的房间,敲响他的房门。 “公子,不好了,汤姑娘走了。” 屋内的人开门。 “你说什么?” 青兰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将一封信呈上,开口。 “奴婢今早去汤姑娘屋里,便只看到这封信,屋内并没有见到汤姑娘,想必是…” 《笼中妾》第八十章:重回大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被卖青楼 … “老大,这妞不错吧,长的水灵灵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确实不错,哪来的?” “嘿嘿…路上顺来的…反正天下就要不太平,管她哪里来的,而且她眼睛看不见,就算我们卖了她,她也不知道是谁。” “……………你确定她看不见?” “准准的!” “等她醒来我验货。” 《笼中妾》第八十一章:被卖青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进宫出演 ……… 她们聊了一夜,躺在床头,直到外面的声音渐渐沉溺,凌晨的锣鼓喧天,鞭炮响天动地,今除夕明过年,大街上热闹非凡。 两个女人却依偎在一起,谈天说地,随后花雅婷感叹。 “你真是命运坎坷,这种情况换做世间任何女子,怕是都不会再名利权利双收的情况下,选择逃走。” 她用食指戳了一下 《笼中妾》第八十二章:进宫出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找皇后 …………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作为人嫁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汤昕雨修长的手指在 《笼中妾》第八十三章:找皇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潜入皇后寝宫 … 汤昕雨辗转多处,才终于来到皇后的寝殿,只是相比之前的冷清,如今宫里倒是添了许多人,不过却是手持大刀的侍卫,他们神情严肃的驻留在四周,甚至寝殿那里更是有一排士兵守卫,有种捍卫什么非常重要东西的感觉。 她刚前脚抬进来,见这阵仗立马退了出去。 在外观察。 想比之前的寥寥无几,现 《笼中妾》第八十四章:潜入皇后寝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皇后的惨状 床底的汤昕雨捂住嘴,不忍去看眼前的一幕。 楚安将地上的春卷拾起,一个一个往度苗苗嘴里塞,不管她吃不吃的下,不管她是否再挣扎。 这一点让床底的人响起楚锦烨再九王府灌她腊八粥的一幕,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她深知这种痛苦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 《笼中妾》第八十五章:皇后的惨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楚安的另一面 床底的汤昕雨捂住嘴,不忍去看眼前的一幕。 楚安将地上的春卷拾起,一个一个往度苗苗嘴里塞,不管她吃不吃的下,不管她是否再挣扎。 这一点让床底的人响起楚锦烨再九王府灌她腊八粥的一幕,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她深知这种痛苦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 《笼中妾》第八十五章:楚安的另一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新的花魁 … “…太后娘家曾经和千岁爷娘亲交好,并全家为此陪葬,千岁爷的娘便许诺,日后,千岁爷娶她为妻。” … “造化弄人,最后却是先皇得手,听说这里面还有猫腻,是先皇逼迫千岁爷放手。” “………千岁爷便对太后许诺三件事,能力范围内所有的事,她开口,他必定毫不留余地答应。” …… 《笼中妾》第八十六章:新的花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羽凡断臂 ………一天后… “…姑娘,不能再往里走了,雪厚,马车上不去!!” 汤昕雨钻出马车,看着满山的白雪皑皑,她跳下去,给了碎银给驾马的车夫,随后道。 “多谢,我在这里就行。” 老头眯着眼担心道,“姑娘,这里深山老林,你一个姑娘家来这里不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吧。” “不用了,有人 《笼中妾》第八十七章:羽凡断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楚锦烨失忆了 孤注一掷的汤昕雨跪坐在雪地里,肩膀上的鲜血还在涌动,她甚至连止血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三个时辰过后,一道声音响起。 “走吧,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别后悔!” 她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淡淡一笑。 “好。” 随着羽凡的带领,他们来到一处竹林,地方太隐蔽,她转了快一天都 《笼中妾》第八十八章:楚锦烨失忆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楚锦烨的师傅 走进山洞,即使白日,光亮也无法穿过厚重的岩壁渗透进来,只靠两侧石壁上的灯火照亮前行。 她摸索前进,只因她的双眼一米之外就浑浊不清,黑蒙蒙的,时不时还要停下揉下眼睛,虽然并没有增加多少视线效果,却可以减缓眼睛上的不适。 … 洞外楠哲嘴里叼着干枯的稻草,道。 “你说的就是她把师兄 《笼中妾》第八十九章:楚锦烨的师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铮~~~~ “娘~你弹的琴真好听。” “那娘教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 ………… “娘,你的琴呢?” “琴弦断了,弹不出声音了。” “可以去重新买弦………娘,你怎么哭了?” “…………” “娘?” “果果~你还小,不懂,弦可以再换,人… 《笼中妾》第九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帮助楚锦烨恢复记忆 … 汤昕雨将盆子血水倒出去,回屋看着门外站的四五个鼻青脸肿,挂胳膊撑拐杖的侍卫,楠笙另一个徒弟加义子的楠哲还在替他们包扎,其中被包扎的人里还有坐在地上的羽凡,除了脸上挂了彩,比其他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她看完进屋,床上楚锦烨衣服敞开,结实的肌肉上有一道从胸口到肚子的伤口,深得狰狞恐怖,如今 《笼中妾》第九十一章:帮助楚锦烨恢复记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痛心离去 回到花满楼已经是半夜,在全城都是安静祥和的状态里,这里却是人声鼎沸,人影交叠,纸醉金迷,快乐逍遥的地方。 “她在哪?” 花雅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推开房门,见到依坐在窗台边的人,刚还着急忙慌的人立马平静下来,道。 “行了,你去忙吧。” “好的,妈妈…” 房门合上。 《笼中妾》第九十二章:痛心离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楚锦烨回朝 夜晚,花满楼人满为患… 某处… “我的小祖宗,你还在等什么?都等你呢。” 花雅婷推门,笑的合不拢嘴,两个眼睛都快眯成了缝。 花满楼迎来前所未有的人潮,是她掌管花满楼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况。 这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汤昕雨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粉色罗裙飘曳,娇艳绝伦,头挽 《笼中妾》第九十三章:楚锦烨回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随楚锦烨回去 她如破茧的蝴蝶,转瞬就从陌尘逸身旁即将溜走,他伸手不想这次就这么白白错过。 “我和你一起。” 汤昕雨回头,“玉君,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够明白了。” “……朋友…” “朋友都不行。” 打断他想要说的话,甩开他的手。 “可你是我的未婚妻!” “………”汤昕雨扭头,陌 《笼中妾》第九十四章:随楚锦烨回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如狼似虎 直到汤昕雨上了楚锦烨派来的马车,陌尘逸再次牵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拉回,仿佛若是这一次没有抓住,生怕这辈子便再也没有机会。 女子上车的步伐停顿,侧目观望。 底下的人深情至极,“信我一次,可好?”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算天下人与自己为敌,都无所畏惧。 我信你,但我不能害你。 《笼中妾》第九十五章:如狼似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