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猎获 炙热气息不断下降,残血夕阳抖出最后一丝余晖。 张学舟从窗口探头看了看夜幕初启的天空,才觉察出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这种高温天气让人难于舒坦,没有降温仪,没有冰镇的凉水,没有高层建筑的遮挡层层暴晒的阳光。 甚至于他栖身居住的房屋还透出了一点点依稀可见的余光。 天地宛如一个蒸笼,而他就是蒸笼中那条可怜的虫子。 张学舟在这种天气只想趴在水桶里躺尸,等待这一天安安静静渡过。 “还好我不用和那群蛮牛一起练武!” 张学舟伸了伸脑袋,看向两百余米外的村庄中央。 那是村庄中年轻人们喜欢的聚集处,也是年轻人们练武的场所。 年轻人们的修行不算高深,无非是射箭,不断锤炼肌肉记忆和眼力。 在这个年代想要填饱肚子,射箭狩猎是必不可少的技巧。 只有不断狩猎野兽,众人才能不断获取肉食强壮身体。 生存的技能是每个人的刚需,不仅仅是年轻人们需要主动修炼,父母、族长、长老等德高望重者也会督促修行。 张学舟能偷懒并非他在村庄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并非什么村二代,他仅仅只是身体弱。 年龄近乎成年,张学舟也只能堪堪抬起百斤的石磨盘。 相较于年轻人们的领头者张长弓展臂轻松托起四百余斤的铁墩墩,张学舟的气力有些拿不出手,拉动普通的弓箭都有几分欠缺。 村庄不养闲人,练武不成,张学舟学营生勾当是清点计算。 除了学字,他最重要的学习就是计算。 狩猎的野兽,良莠不齐的庄稼收割后…… 在村庄,各类收成都要清点,又要盘算各家各户在其中出力,从而分配收成。 均衡计算对张学舟而言极为容易,无非是加减乘除,但要将事情做到位,不造成分配失衡,又要让众人口服心服不生怨气,这就是一门技术活。 村庄里干这个活的人都不讨喜,总归会得罪一些人。 即便是族长和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也会因为分配食物头疼,只能不断推出一些替罪羊分摊压力。 谁干不下去了,长老们就换一个人来分配。 不断的轮换,每隔三五年就有不同的新人上位。 轮着轮着,跟随做学徒的张学舟也就推到了台前。 “舟崽子,狩猎团马上要回来了,快拿好秤杆和秤砣,准备整活了!” 百余米外,监督年轻人们练武的二长老张厚土吆喝了一声。 这让张学舟迅速回应了一声,跳出放满水的大木桶。 他胡乱披了一件粗布衫,而后提起了村庄中象征着公平公正的那杆大秤。 这是能称重千斤的大秤,大秤的秤杆有两米余长,秤砣足有十斤。 大秤的规格并不奇怪,张学舟往昔就称重过八百余斤的山猪。 村庄三百余人有七分口粮都指望着狩猎团收成。 吃草还是吃肉则看村庄团队的本事。 张学舟提起大秤,大阔步踏出黄泥墙房子。 村口处,猎犬欢快的叫声和人声渐近。 狩猎团回归的时间,村庄中热闹得像过节。 不论练武的年轻人还是老人和小孩,或地里的农夫,又或是忙于针线的妇人都齐齐聚到了村庄中央处。 “学舟哥,一会儿多分我家一点肉,我娘半个月没吃肉了!” “这个月狩猎的尽是一些乌鸦麻雀,肉没几两,骨头倒是一堆,压根填不饱肚子。” “张次弓,你娘半个月没吃肉,还不是因为都拿给你吃了,你少吃几口,你娘就有肉吃了,凭什么多分肉!” …… 人声鼎沸中,不乏和张学舟拉扯关系的,也不乏反讽的。 食为天,平常再好的交情在饥饿面前也会变质。 如果不是接触的时间长久,张学舟很难理解人类欠缺食物时的情绪变化。 他一阵小跑,跟在瘸腿的二长老身后,囔囔着“大伙儿都有肉吃”,盯紧了拉动村庄大门的几个年轻后生。 能不能吃到肉,能不能多分一些肉,这不取决于他的分配,而是更侧重狩猎团今天的收获。 厚重的木门被四个后生费力拉开。 大木门开启一线后,猎犬欢快转动着尾巴钻入村庄中。 众多背着弓箭弯刀的高壮汉子和女子沉重的步伐声映入耳中。 这让张学舟一喜,诸多人脸上也浮现了喜色。 扛着重物和拿着轻货走路显然有区别。 步子越轻,收获就越少。 步子越重,收获必然多。 这是丰收的沉重。 但村庄大门完全拉开时,诸多迎接狩猎团的村民脚步微微退缩了两步。 自诩胆大的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一寒。 见惯了豺狼虎豹猛兽,但他们很少见到蟒蛇,而且是有毒的巨大蟒蛇。 这种蟒蛇甚至已经化出了独角,年岁必然已经极高。 张学舟看了一眼蟒蛇斑斓到让人恶心的色泽,瞳孔微微收缩。 一些凶物即便已经死了残了,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两柄弯刀插在蟒蛇头侧,刀身齐齐扎入。 一柄刀是族长张保家的牛耳刀,锋锐足以扎穿龟甲,穿透力极强,平常被张保家视若生命。 一柄刀是破风刀。 破风刀顾名思义便是连风都能斩破,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破风刀亦是少有的好刀。 最重要的是,这柄刀的主人是张学舟的父亲张重。 张重实力在村庄中属于中上游水准,但凭着这柄刀,张重做到了狩猎团的副手。 此时两柄刀齐齐插入蟒蛇头颅,张学舟不需要查看也很清楚这条蟒蛇只残存着一丝凶威,难有伤人的可能。 “这蛇皮上有毒,你个瓜娃子别乱摸!” 狩猎团有四十余人,个个巨力不凡,但这条三丈余长的蟒蛇让狩猎团不得不将一半的人手来做运输之事。 张保家朝着跃跃欲试抚摸凶物的张长弓骂了一句,顿时让胆大的张长弓将手收缩了回去。 “这种毒蟒能吃吗?” 张长弓忍不住问了一句。 “饿的时候连树皮都能啃,给你肉还吃不下嘴了”张保家骂道:“小小年纪不要挑三拣四,咱们附近来了这种凶物,周围百里都看不到大型野兽,下次吃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学舟你多分我两斤,我明天给你们家挑十桶水!” 张保家的话让张长弓没了什么挑剔的念头,转而开始去拉关系,顿时又引发一片起哄的叫骂。 “去了毒牙,抽干毒血,剥掉蛇皮,去尽毒脉,这蟒蛇其他地方都是好肉!”张重沉声道。 “趁着还新鲜,大伙儿再出一把力”张保家喝声道:“将庄里放血的大桶取来,再打几盆水!” 巨蟒入村,久久等待肉食的众多人双眼放光,各有帮忙。 张学舟将秤一放,张重等人开始量取毛重。 “秤杆子不够用,这巨蟒至少有两千……” 看着秤砣放到了秤杆尾端依旧被悬得高高翘起,张学舟大致做着估算。 他脱口而出着猜测的数字,只见巨蟒近乎翻白的眼中一道余光飞出。 暴虐、残忍、弑杀、狠辣…… 被巨蟒注目,张学舟只觉巨蟒眼神中充斥着太多负面的情绪。 如果可以做到,张学舟毫不怀疑巨蟒想将村庄中的人屠戮一空。 “没道理,这狗东西居然这么重!”张保家骂道。 常年过秤称重,张学舟有一手极为不错的估算能耐。 张保家觉得自己估算的重量和张学舟估算有不小的差别。 当然,一切以张学舟说的为准,毕竟他只懂白刀子红刀子,算来算去的那些事情不专业。 但这条巨蟒的重量确实超出了张保家的预估甚远。 虽说他估重的水准低,也不至于错数百斤。 “这身段,这体型,这……算了,砍成两段再过秤就清楚了!” 他只觉脑袋难于想通自己估算能力为何如此低下,等到放血的大木桶取来,他插在巨蟒脑袋上的牛耳刀已经飞速取出,一刀朝着蛇类七寸处割下。 牛耳刀重重击落,蟒蛇的身躯无力摆动了一下,又被众多人死死压住。 等到张重的泼风刀接力,巨蟒身体的血液顿时如喷泉一般飞射了出来。 张学舟只觉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微气爆的声音,隐约中,一阵阵宛如果香的味道溢散了出来。 空气似乎有了一些甜味。 “狗东西死前还要放屁!” 张保家骂了一声,牛耳刀贯入一探,一根白色的蛇筋顿时被牛耳刀挑了出来。 “好筋,可以拿来当顶级弓弦……怎么还有个鸡头?” 蛇筋向上一扯,蟒蛇蠕动的身体顿时将腹肚内吞咽之物涌了上来。 张保家只见蛇腹中一头巨大的五彩锦鸡脑袋被顺道拉了出来。 与他们擒获的蟒蛇一样,这头五彩锦鸡也残存着一口余气,脑袋肿胀得像个猪头般大小,眼中透过一丝庆幸和迷茫的目光。 张保家脑袋瞬间就清楚了众人为何能猎捕到这尊凶兽的最大原因,也知道了自己估算重量为何错得离谱。 “中毒的部位不能吃!” 他伸手拉住蛇筋,手中的牛耳刀飞速划过。 但在牛耳刀刺入五彩锦鸡头颅时,一柄刀轻飘飘划过,较之他的牛耳刀更快。 这只五彩锦鸡的脑袋顿时高高飞起。 能与蟒蛇纠缠激斗,甚至于一直抗衡蟒蛇,直到现在还残存着一口气,五彩锦鸡看似名字吉祥,但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这是远超豺狼虎豹猛兽之物,一旦恢复元气的后果难料。 张保家下手快,张重亦是如此。 一刀斩出,鸡头飞出,空气中气爆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前的香甜空气顿时凝化成一场小范围的水雾。 第二章 噬妖 水雾异相来得极快,消退得也极快。 夹杂在蟒蛇喷射的毒血中,仅仅靠近的数人有着感知。 “蛇炖鸡,龙凤配,好兆头!” 张保家瞅了瞅蟒蛇,只觉这家伙买一送一的服务不错。 他也嫌弃毒蛇肉,又柴又老,但锦鸡就不同,这是上好的食材。 “这两尊东西会不会有些来头?”张重凝重道。 “再有来头还能咋的”张保家摇头道:“北边有李大将军守卫,一切固若金汤,那些妖邪没可能越界找到咱们这种村庄来,等过上十天半月,他们只能去茅坑里找!” 张保家和张重都是在边防当过兵的人,而且还有过伍长的小官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 但拿到手的肉没可能送出去。 只是此前盘算的蛇筋弓弦,蛇皮甲等物只能放弃。 甚至于他们会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五彩锦鸡。 能吃的吃掉,不能吃的烧掉,这就是最佳处理的方式。 “你在飞羽军吃过这玩意儿吗?” 趁着给巨蟒开肠破肚的时间,张保家低声询问张重。 他和张重都当过伍长,但两人并未在同一军营,负责也有差别。 张保家的询问让张重摇了摇头。 “我在飞羽军只配合打击过妖邪,没有资格去食用”张重低声回道:“但我看过他们处理妖邪后食用的方式,咱们可以照着学一学!” “有风险吗?”张保家再度低声问道。 “风险肯定存在,但也有好处”张重回道:“我亲眼见到卢校尉吃过妖邪肉后入了境,从此不再凡俗!” 张重的话让张保家心中气血一时激荡不已。 凡俗之人凭借肉身之力,再强也较之他们超出有限。 而入境之后则可以学习武技调动气血,发挥出无上威能,实力超凡脱俗,超出他们诸多,甚至发挥踏步横空的强悍能耐。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张保家所不曾碰触的世界。 他只清楚那是大人物们所拥有的力量。 张保家从未想过自己这种年龄居然还有机会碰触。 不论是成还是败,他总归拥有了一丝机会。 甚至于村庄中还有三百余颗种子。 即便是这种借助妖邪力量的失败率高到离谱,大数量的冲击下,村庄中总归会诞生一些成功的可能。 “架祭鼎,烧大火!” 只是短短的低声议论,张保家便已经挥动大手。 几个负责祭祀祖宗的长老刚要说点什么,随即便见张保家急不可耐走向了宗祠。 族长要干的事情,长老也阻止不住。 动用祭祀鼎烹饪对祖宗不敬,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饿肚子的面前,祖宗都要让一让。 长老们不时大呼小叫和指指点点,又在那儿念叨,但没人去阻止张保家。 “二保子,一会儿能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喝汤也行,不要求往肚子里灌大量食物,适量有感觉就好!” 张保家回宗祠取鼎的时间,张重则是呼了张学舟的另一个名字,不断做着低声的叮嘱。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显然也有叮嘱跟随在一旁的有容氏。 有容氏则是颇为担心看了张学舟一眼。 一份机缘在眼前,那也需要有资格才能拿。 有容氏没期望张学舟诞生入境的伟力,她只担心张学舟吃出什么毛病。 作为全村同龄人中身体最弱者,张学舟在修炼方面确实难于让人有什么信心。 此时一些声音已经低低蔓延开来,一些竖耳偷听到部分相关信息者不时将目光放向了张长弓等人。 年轻、强壮、修炼奠基雄厚、身体少有暗伤…… 诸多的条件下,年轻一代入境的成功率反而更高。 张长弓、张次弓等人一脸欣喜,不时伸展着胳膊和腿脚,企图在吃喝前调整好身体。 年轻人们见识少,对妖邪之事了解不多,但族长拿鼎烹饪大锅饭,他们必然要吃到撑为止。 “入境啊!” 一旁的二长老张厚土满眼憧憬,嘴中念念有词了数声。 这让张学舟觉得对方向往的神情就像他想迈入帝都学府深造没区别。 “都是妄念!” 张学舟在心中念叨了一声。 他对什么吃喝、入境的事情并不像众人那般感兴趣。 对他而言,在村庄中坐等吃喝打发日子更符合自身需求。 茫茫天地间,他就是随波逐流的普通一员,飘到哪儿算哪儿,只求一切安然。 “等我治好了病……” 张学舟低念。 族长张保家架鼎煮食,他省了分配肉食的事情。 大锅饭是饱一顿饥一顿,吃了这顿没下顿。 如果没什么意外,除了张重叮嘱过的张学舟等人,大伙儿都会放开肚皮吃。 依大伙儿如狼似虎的饿鬼模样,即便两千余斤毛重的肉食,大概率也要吃空,难于剩下什么肉食。 张学舟省了事,他还是蛮开心。 这波分配至少不需要得罪人。 长辈们不好拿他开刷,平辈和小辈们从没客气过。 譬如欲要给张学舟挑十桶水的张长弓,这家伙以前的方法是习武对练时少揍张学舟十次,如张次弓等人也没少使绊子。 大抵是好坏不断试,试到张学舟分配不公为止。 但那也会是新人替代张学舟的开始。 在村庄中,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只要食物短缺,这种事情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种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张学舟扫了一眼暮色中的村庄外,那是一片长势可怜的麦子和棉花。 麦子是过冬的口粮,棉花则是衣物棉被等物的来源。 除此外少有其他农作物。 这让村庄的食物来源极为单一,除了饲养一些牛羊作为补充,更多是依靠狩猎来维系生活。 张学舟听张重提及过一些远方的村庄,大部分还不如张家庄。 如他们这样的村庄,不说方圆千里挑一,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村庄。 熊熊的大火烧了起来。 祭祖的大鼎中,是近乎盛满的清水。 大火燃烧的滚烫热气并没有让人群避开,相反,大伙儿将大鼎围了数圈,一点也不在乎热浪的堆积。 “这肉的味道有些冲,你们吃的时候受不住就多在水里滚几滚!” 眼见张重拿着破风刀不断切肉下鼎,张保家亦是不断吩咐,等到张重低声提醒两句,他又补充了一声。 “放一放,放凉了吃也行!” 张保家绕着大鼎走了十八圈,等到大鼎中肉食被水煮开,他拿起铁签子一扎,手指厚的白肉顿时扎了上来。 “他大爷的!” 白肉入口,张保家只觉宛如喝烧刀子酒的冲击传来。 他骂了一声,将难吃到没法形容的白肉硬生生吞入腹中。 “好吃,大伙儿一起吃肉!” 张保家大叫,随即让其他人取肉自食。 “太好吃了!” 张学舟嚼了一口蟒蛇的白肉,也是一脸微笑和满意。 作为分配伙食的替罪羊,他多少还是有些优先权,可以提前掂量和试吃食物,估算出那块部位肉质好,那些部位肉质一般,从而在分配时拿捏均衡。 这算是替罪羊们得罪人时可以捞到的一些小好处。 只是张学舟不曾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这般难于下咽的肉,这种便宜他一点也不想占。 他微笑看了张保家一眼,只见对方眼角都有了隐隐的泪水。 “吃块难下咽的肉而已,至于这样……” 张学舟心中刚欲嘲笑族长压制面色的水准太低,身上忽地一冷,只觉浑身汗毛竖起,一身鸡皮疙瘩顿时涌出。 处于大火堆附近,张学舟依旧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 他胸口处气血澎湃不止,身体青筋根根暴涨显出,肠胃仿若在翻江倒海。 只是短短十余秒,张学舟只觉口中一甜,脑海中天晕地旋的感觉随即传来。 他身体直勾勾朝后一倒。 “任医生交给我的调理要诀居然修成了!” 一处高楼的房间中,张学舟猛然惊醒。 他擦掉额头密布的冷汗,只觉身体中多了一颗气息凝聚的小小白色种子。 第三章 和睦的一家人 “只要治好精神分裂症状,我身体就不会这么差了!” 木床上,张学舟凝神感知着体内那枚小小的白色种子。 精神分裂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疾病,常规的治疗方法都是采用药物镇压。 病症初期也就罢了,依靠药物能维系神智的清醒,但耐药性和药毒不断堆积后,药物镇定的功效会越来越差,最终暴怒失常,从而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张学舟没少服药。 早些年药物较为好拿,但随着联盟国各项规章制度不断完善,想要取药只能去医院走正规渠道。 一旦走正规渠道有了记录,他就属于精神病人的行列,不仅仅要被贴上精神疾病的标签,休学也是必然。 兜兜转转之下,张学舟父母通过各种关系,最终将张学舟送入一个心理医生的私人诊所。 这个诊所叫阳光心理医生诊所,主任医师姓任。 医生很专业也很漂亮,唯一的毛病是黑心收费贵。 但相较于去公立大医院的后果,承受对方盘剥的下场不算太坏。 只要将学业的这几年过掉,让自己混个有些含金量的文凭应对社会需求,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会去公立大医院服药治病。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任医生给的调理要诀居然修出了一些奥妙。 张学舟感受着自己忽然间仿若去掉了紧箍咒的脑袋,觉得这个黑心女人在治疗他病症上出了一份力。 甚至于他现在的视觉极为敏锐,可以清晰看到凌晨微光中的各种物品。 他注目望去,张学舟甚至看清楚了数论书籍上的那个小小三角图案。 “等等,这到底是任医生的疗法起效果了,还是我病得更重有了幻觉!” 凌晨淡淡的余光中,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一时不太确定自己当前的状态。 他的感知能力似乎加强了,目光所至看得更清楚,但张学舟不排除这种情况是自己眼睛久闭休息后带来的放松。 甚至于他的精神症状有了一些离奇。 “开灯!” 张学舟低呼一声,声控的壁灯顿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如同往常一样,张学舟起床洗漱后便开始记载自己精神分裂后感知的内容。 “那蟒蛇凶得有点吓人,比动物园那些小蟒蛇恐怖太多了!” …… “我精神世界的那个自己似乎中毒了,还有吐血的迹象,早知道应该吃鸡肉!” “吃煮熟的肉食没可能死掉,有那么多人看着,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张学舟极为熟练的使用着另类的语言做着记载,偶尔不能贯通之处便采用画图的方式填充。 偶尔之间,他也会想想吞食蟒蛇肉后的那个自己。 但他只能想一想。 脱离了夜晚的睡眠状态,即便他有心也难于进入那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等到将当天发生的诸多事情描述完,张学舟才切换成正常文字重新书写一遍。 “这个姓段的吃个蛤蟆就功力大涨,莫非也是吃了妖兽肉导致入境?” 忙完需要呈交任医生的病情详细情况记载,张学舟也开始忙缴纳任医生的钱财。 他当下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是父亲张卫盟发表连载小说获取酬劳。 张卫盟信誓旦旦一书成名挣到万贯家财,但连载了数年,完结了三四本小说依旧不愠不火。 张学舟登录通讯软件收了离线文件。 他看着这部名为《天龙八部》的小说,又检查了一遍最新章节的错字,等到修改完毕,他才登陆了‘文抄金庸’的账号,将小说复制到作者后台,而后选择了定时发布。 后台总计有五千三百一十二个衣食父母,张学舟看着不免也是嘘唏。 小众书籍的爱好者并不多,张卫盟一书成名是没什么可能了。 在这个热兵器时代,没什么军队带把刀子砍人。 没这方面的爱好,阅读这方面书籍的人便不算太多了。 张学舟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读者群比较稳定,这让张卫盟的稿费少有上下起伏。 除了父亲张卫盟每月提供较为稳定的稿费,张学舟偶尔还能拿到母亲宋凤英搞旅游直播的钱财。 但相较于张卫盟的小说,宋凤英直播收入更为不堪,少有转账超过一千块的时候。 而且宋凤英还要偶尔打点姐姐张曼倩的生活费,给张学舟转账的频率并不高,一年只有三五次。 但宋凤英转账虽少,张学舟该有的捧场非常足。 关闭了作者后台,张学舟极为流利打开直播软件,找到了‘萱萱爱旅游’这个账号。 “美女好早啊!” 张学舟发了条文字信息,又带上了几个表情,顺道还打赏了一块钱。 “谢谢绝世大美女的大力打赏!” 宋凤英此时正在某个山头做日出直播,张学舟的打赏让她眼睛微微发亮,随即又在那儿问候直播间的几个无聊观看者。 一阵稀稀拉拉的打赏声音跟随落下,宋凤英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老妈应该找个正经点的工作,靠着直播养家比看天吃饭的难度都要离谱。 “下次将你姐姐的账号改个争议点的名字再来捧场,那几个看直播的老王八蛋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得多挑逗他们一下,将气氛调动起来,他们才能亢奋打赏,而后吸引到更多的人前来!” 直播账号的私聊中,宋凤英发来一条无奈的信息。 “老姐说我敢改名来假装追求您,等她放假回来就打死我!” “那没良心的,连改个名字支持自己老妈创业都舍不得!” “她账号好像吊着一个人,不能乱改名字,你就等一等,等我十八岁有了自己的正式账号,我肯定配合您!” “她还能骗到人家钱财不成,别大学没毕业就被抓进局里劳教!” “嗨,瞧您不放心的,我姐是那样的人么!” 张学舟耸耸肩。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发财的梦想,他们这家人寻求发财路时各干各的,谁也不看好谁,也算是较为奇葩的家庭了。 但大体而言,他们的家庭还是较为和睦。 毕竟张卫盟在外采风写作,宋凤英四处旅游搞直播,张曼倩在帝都读大学,张学舟是溯东市的高中生,四人各自占据东南西北一方,想闹腾内部矛盾也闹腾不起来。 简单问候完母亲大人,张学舟索要治病费用无果后,他关了直播软件。 “大美女!” 张学舟正欲关掉关联的通讯软件,只见通讯栏上一道新信息闪过。 “你基因武库的秘钥到手了吗?” 通讯信息中,盖世大猛男发来了新的消息。 张学舟注目了一眼,他随手在网页中输入关键词。 等看到‘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的提示,张学舟才止住打字的双手。 隐隐中,张学舟觉得自己老姐似乎也在走什么歪门邪道。 他最终晃了晃脑袋,将盖世大猛男发送的信息复制成草稿给张曼倩做了提醒,又关闭了软件。 “是我病了,还是你们三个病了!” 张学舟想了很久,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闷闷穿上衣服,又瞅了瞅数字钱包中并不算多的余额,这才踏出家门走向黑心诊所。 第四章 希望 得益于溯东市的市政形象工程,任医生的黑心诊所并不显目。 一片大红大紫的招牌中,‘阳光心理医生诊所’宛如万紫千红中的一片花瓣,若不做停留,很容易错过这家心理诊所。 张学舟敲了敲门,等到大门上的探头扫视了数秒,诊所的门才开启。 安然心理工作室内部极为精简,采用了当下流行的精简朴素风时尚元素,除了两条椅子一张桌子以外并无其他可注目之物。 若非这儿能拿到公立医院才能开具的镇定剂,张学舟真要怀疑安然心理工作室是什么皮包门诊,一段出现医疗事故就立马跑路的那种。 “你来了!” 任医生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皮肤极为白皙,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只需注目就能看清楚其他人心中的念头。 她有一双极为好看的双手,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 看着对方右手示意指了指座位,而后又将秒表放下,张学舟顿时将脑海中所有杂念齐齐收敛。 “老规矩,你清楚的”任医生道。 “我带了三百块”张学舟道。 “那就聊十分钟!” 等到张学舟进行了电子钱包的支付,任医生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但她的目光只是一扫,随即就转移到了张学舟脸上。 “你今天气色不错”任医生道:“看来昨夜睡得非常安稳!” “不安稳”张学舟摇头道:“我昨夜梦见了一条凶恶的蟒蛇,差点被吓到了!” “根据解梦的学说,梦见蛇是好兆头!” 任医生安慰了一句,随即接过张学舟的日记。 相较于口头的描述,让患者提前准备一篇小作文显然更为稳妥,这能避免患者医疗紧张可能诱发疾病的言语不详。 当然,张学舟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么做能省钱。 他看着任医生,盯着对方迅速扫过文字的目光,很清楚这种操作至少省了他九十块钱。 “一场梦醒后,你将那份调理要诀修成了?” 患者意识中认为自己成为什么人物并不稀奇,任安然见过诸多患者活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认为自己当皇帝、当将军、变猪变狗变女人等情况上百例。 如张学舟这样循环反复梦见处于同一个村庄不断成长生活也不稀奇。 让任安然颇感兴趣的是张学舟梦醒后居然修成了调理要诀。 她目光从日记上转移张学舟脸上,斟酌了数秒,任安然才询问张学舟。 “你日记中没记载梦中亲人去世,莫非是张卫盟和宋凤英遭遇了不测的意外?”任安然问道。 “任医生,不带这么咒人的”张学舟硬邦邦回应道:“我父母好得很,身体非常健康!” “看来你爸还在写那些出不了头的小说,你妈依旧在搞直播骗钱的勾当”任安然笑道。 “任医生,虽然你认识我爸妈,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他们儿子的心情,对我而言,我还是不希望听到有人这么说!” “看来你不喜欢听实话!” “实话太难听!” 张学舟嘀咕了一句,他忽地想起什么,又讪讪面向任安然。 “任医生,您治我病的时候一定要说实话,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遭遇打击!” “哦!” 任安然淡淡回应了一句。 她好看的右手托起下巴,注目着张学舟微微乏红的面孔。 原本计划捆绑三五年的计划出了岔,她没想到张学舟一觉醒来修行有成了。 这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在任安然以往的见识中少有案例。 任安然稍微做了一下时间方面的计算,她只觉自己年轻时的屡屡修行,居然比不过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做场梦,这让她不免有些嘘唏。 水准再低的秘典脱离了名师和资源,依靠自身打磨修行有成全靠岁月硬磨。 如张学舟这样三个多月时间就有成的情况不多见。 即便是她自身初次修行,也耗费了半年有余才打好基础。 “你与我说一说这调理要诀是如何修成的?”任安然问道。 “梦醒后就修成了啊!”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又提及自己身体中那颗小小的白色种子。 这似乎是调理要诀上提示修行有成的特征。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修成的,但他现在有特征了。 这是任安然往昔给予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方,张学舟此次前来就是想询问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还会不会发病?”张学舟问道:“我能像正常人那样去学习吗?” “这是一个问题!” 任安然托起下巴。 精神分裂患者的精神状况不佳,容易出现精神不足的现象。 张学舟稍微用功学习便会导致头脑昏花的现象。 但像张学舟这样不吵不闹的精神病患者还是较为罕见。 在张学舟的身上,她看不到精神病患者急躁、暴躁、表达不清晰的相关情况。 相反,张学舟很稳重,独居时一个人生活得很好,甚至于张学舟还想好好学习。 若非需要发展长期客户,对方又年少纯白,任安然觉得自己不会将修炼的心法授予对方。 眼下对方修成了,甚至于修行非常迅速。 按正常的道理而言,张学舟此时精神充足,应该不会承受精神分裂、虚弱等问题的困扰。 任安然一时心痛如绞,觉得自己细水长流的财源被人无情的砍成了两段。 她右手的食指搭在桌上,极有节奏敲打着桌子,不断寻思着下一步。 正常而言,张学舟完成了一个阶段的修复,情况大为好转,依对方的年龄可以回家静待观察,不需要频繁前来诊所。 但作为一个私人盈利性的诊所,她怎么可能放任对方出院。 “你现在可以适当用脑学习,但你的病情不稳定,很可能反反复复”任安然斟酌了一下才道:“我们必须进入第二阶段的治疗!” “第二阶段?” “对,得益于我精湛的心理治疗技术,你当下已经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疗程,康复得非常顺利!”任安然道:“所以我们能进入下一步了!” “下一步怎么做?” 张学舟瞅了瞅秒表。 他希望任安然回答时可以快一点,免得他要加钟。 干脆利索问了一句后,张学舟注目着任安然,希望对方可以三秒内出医疗方案。 以往的医生都是建议吃镇定剂,精神出现问题时连续吃一个月。 但任安然没有。 任安然给予的是调理方法和镇定剂的结合。 张学舟能感受到自己感官的清晰,更是能觉察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 他的病从恶化和强行稳镇在走向愈合。 “你现在可以学习调理要诀续集了”任安然道。 “还有续集?”张学舟错愕道。 “这个续集的内容能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病症,并且提前感知到自己何时发病,因此你也能做提前的预防,在发病前服药!” “这么神奇?” 张学舟瞪大眼睛。 提前感知自己的病情发作,这与提前感知对手何时会砍自己一刀没区别。 但凡他提前支起盾牌(服药),他就能让想要发动进攻的病情熄火。 接过任安然给予的数页调理要诀续集笔记,张学舟小心翼翼收拢,夹到了自己携带的日记本中。 “对了,你下次再来,我收费是一百块一分钟了!” 张学舟心满意足拿了第二疗程的方案,结束了这次三百块的治疗。 他心情非常舒畅。 但临出门时,任安然忽然提高收费的要求让张学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治疗阶段的层次越高,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这都是我们心理医生私有的治疗方案,非常珍贵少有,我希望你能理解!” 任安然补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悻悻出了诊所门。 “还说我妈骗钱,你宰起人来可比她厉害多了!” 嘟囔了一句,张学舟夹了夹笔记本。 他轻快走在街道上。 从睡梦清醒的那一刻开始,他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 而任安然的确认和第二疗程的方案,更是让张学舟看到了病症痊愈的希望。 第五章 调理要诀续集 “集中精神观想……” 张学舟将心神全部投入到体内那颗白色种子上。 根据调理要诀的介绍,这颗白色种子是每个人都拥有的灵魂。 灵魂虚幻而又真实存在。 这是神智的产物,也是精神念想的存在。 几乎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有灵魂的,但少有人知晓自己灵魂所在何处。 现代医学无法解剖证实这些内容,但调理要诀则从根本上让人形成了对灵魂的感官。 张学舟一时相信这是任医生治疗方案的神奇疗效,一时又认为这仅仅是任医生给予了他一种特殊的暗示,让他形成了对自身的误解。 但治疗需要继续。 张学舟看着并不显得晦涩深奥的调理要诀,他意识中的目光注目着那颗白色种子。 不断的注目,也让这颗白色种子有了轻微的共鸣。 张学舟只觉他化身成了一颗种子,迎着无尽的白色光芒迅速成长。 吸纳、破壳。 彷佛有什么禁锢被打碎,种子化成了参天大树,迎风摇摆时,化身的大树俯瞰着整片大地。 世界在这一刻有了忽然的变小,张学舟只觉自己仿若拥有了无人机的视眼,可以俯瞰到下方渺小的各类生灵。 等到他从这种状态回神过来,才发觉目光中所能看到的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他身体中,那颗白色的种子开始长出两片微光的叶片,仿若刚刚萌生的树种。 “第二疗程进展这么顺利?” 他心中念了一句,只觉任安然给予他的调理要诀续集一遍过,直接走到了结尾时描述的情况。 但凡他勤加练习数十次,调理要诀续集也就走到了尾声。 “任医生看病最低是十分钟起步……” 张学舟有心再去一趟阳光心理医生诊所,但想到任安然提及一百块钱一分钟的收费,甚至于大概率存在继续提高收费的可能,饶他性情还算稳重,张学舟也有些吃不消,不免有些头疼。 说到底,他当下经济来源九成依靠张卫盟的稿酬,剩下一成则是宋凤英时不时塞塞牙缝的零钱。 但这两位一个依靠小说创业,另外一个主播创业都是较为冷门的职业,全仰仗别人的订阅和打赏,基本属于靠运气吃饭。 金木水火土五行,张卫盟和宋凤英显然是命中缺火,一直没有大火起来。 没有携带足够的钱财,他连阳光心理医生诊所的门都进不去。 “依靠爸妈创业发大财做富二代似乎没什么可能,他们老说干这种事能发大财,若能发财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张学舟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爹妈很不可靠。 至于同样处于向父母讨饭阶段的张曼倩则是被他直接忽视。 使用张曼倩账号一次要交一块钱份子费,他当下已经缴纳了三年有余,没可能从这个苛刻的盘剥者手中拿到任何资金。 至于向其他人借钱看病不谈也罢。 张学舟最终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金钱真乃万恶之源!” 没有成年标志的身份证明,没人敢接收他这样未成年的打工者。 而且张学舟还处于义务教育阶段,每周仅有一天休息时间,难于持续打工挣钱,他最终念叨叨了一声,放弃了各种不靠谱挣钱的念想。 来回思索数次,张学舟只得将目光放向了成年考的学校奖励。 成年考是每个教育阶段学生不可避免遭遇的一趟劫难,跃入高等学府深造还是当技术工人,基本都看这一趟。 有人成虫,也自然有人成龙迈向更高,拥有踏入社会的结实基础。 这是每年涉及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命运的一场角逐。 角逐发生在年尾,赢家自然是开心,输者不免关灯吃面,盘算着如何摆脱学生身份,早一点适应新的社会形态。 想要成为赢家,尤其是其中的大赢家,难度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的校前十有一千、九百、八百……的奖励,若在成年考中表现出色,还有五千、四千、三千……,一旦踏入市排名和省排名……” 张学舟盘算了一下,又想了想自己近期统考二百五十六名的校排名,他觉得不能再多想了。 “吾辈当发愤图强学习,努力向钱看!” 完成第一阶段的康复,张学舟认认真真学习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的学习状态极佳,除了脑袋充血稍微有些发晕,张学舟再也没出现往昔头脑混沌昏睡难于学习的情况。 “你们一天能学八个小时,我一天只能清醒学两个小时,如今在时间方面终于可以抚平一下差距了!” 张学舟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 从两个小时清醒学习进入三小时,这是一场不小的跃进。 学习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智力没有缺陷,谁在学习上认真花费的时间多,谁就更强。 这是极为简单的道理,张学舟深以为然,而且他在有限的时间内非常认真。 但凡他一天多学一个小时,他就不会是第二百五十六的排名。 “多少也要冲入校排名前百!” 虽然离学校奖励的目标有些遥远,但眼下的时间还较为充足。 作为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张学舟身体有不小的毛病,但他觉得自己较之常人要更聪慧。 但凡他清醒学习的时间延长,他的成绩必然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数论是拉开考分的学科,先重点搞这个科目!” 张学舟琢磨了数秒,直接选择了难度最高的学科。 他精神充足,学习动力也极为饱满,定下了自己奋斗挣钱的首要攻克对象。 直到时间晃晃悠悠进入晚上二十一点,张学舟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在梦里似乎吐血了!” 梦境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但一旦做梦者觉察自身死掉,必然会化成噩梦,从而面临梦中惊醒。 这是任安然数次提醒张学舟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太久了,久到张学舟认为那是一处第二世界。 他在那方世界同样有喜怒哀乐,同样有饮食起居,甚至于各种交际。 这种长久滞留的梦境世界一旦被打破,张学舟的精神必然承受极为重大的冲击,很可能陷入精神崩溃的疯狂。 弱小者无法进行承重,若要承受梦境中死亡退出的后果,张学舟只能按任安然的调理要诀不断进行治疗。 但凡他能承受这种精神风暴的刺激与摧残,或许他就能结束这场伴随十余年的特殊梦境。 闹钟的三枚指针不徐不疾赶着路。 看着指针晃晃悠悠指向二十一点整,张学舟双眼微眯,脑袋已经轻微坠落在枕头上。 没有任何睡前的翻滚,张学舟气息均匀,平静得就像一块静静躺着的石头,再也不复任何动作。 第六章 入境 “醒了醒了!” 简陋的木房中,张重的声音充斥着欣喜,有容氏抽泣的声音亦是一止。 男儿作战受创流血吐血是较为常见的事,修养数天就有大致的愈合,但张学舟这种弱鸡吐血不得不让人担心。 眼见张学舟一夜过后终于睁开了双眼,张重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二保子,我让你少吃点,适量便好,即便喝几口汤都行,你怎的就贪吃了一大块蛇肉!”张重训斥道。 “请叫我张学舟!” 张学舟嘴硬了一句,提及了自己的大名。 他抹了抹嘴巴,又在床上翻了个滚,拍了拍身体。 身体并无异样的感觉传来,张学舟不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梦境中果然很吉祥,再次入梦时伤势似乎痊愈了。 “学什么舟,你以后还想去当船夫不成!” 张重不岔张学舟给自己瞎取的名字,依他取名的念想来说,张二保这个名字就很好听了。 “学海无涯,唯苦作舟,这是圣人训中的词意”张学舟再三重申道:“我是不会去划船当船夫挣钱的。” “那你这名字也不好,什么苦苦苦的,听上去就不行”张重道。 “穷人家的孩子想要上进,唯苦而已!” 张学舟心中嘘唏了一声。 他对自己名字倒没什么特殊念想,但现实中是这个名字,他在梦中就必须得是这个名字。 只有时时谨记自己的名字,张学舟觉得自己才不会迷失在梦中。 争辩名字显然不是什么好议论的题目,张学舟瞅了瞅张重,开始瞎扯话题。 “你模样看上去与往常没区别,似乎没入那个什么境?”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学舟显然扯到了张重的伤心事。 年岁偏大,往昔当兵受创,导致身体有暗伤…… 诸多的因素下,张重并没有产生什么通天机缘,而是与往常没区别。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场造化终究有雨露均沾,让他沾边了一些好处,他此时不仅力量更为强盛,身体亦有无穷的活力,往昔的一些内患消弭于无形。 没有入境是遗憾,但身体的良好状态也让张重心满意足。 他并不显得贪心。 等到张学舟一口气吊着活了回来,张重觉得事情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 “年纪大了难于入境,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张重强调了一番,提及自己并不是唯一的落选对象。 “但张长弓和张次弓恰逢机缘,产生了一枚入境的种子”张重道:“若能拜访到名师,他们以后就能成为入境的强者!” “入境的强者很厉害吗?”张学舟忍不住问道。 “你坐村庄中,自然难于看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张重道:“入境强者可以学习术,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 “术?” “你所见村庄中诸多人学习的武艺便是最粗浅的体术,这是武术中的基础,这其中又有术法,法力灌输时可腾空而起,挥手之间可烈焰滔天,又或狂风呼啸,亦有飞雪寒冰!” 张重比划了一下,不断谈及自己见识中的入境强者。 “你是在说笑吧?”张学舟诧异道:“人身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挥手放火放风放雪,这肯定是借助了道具搞障眼法!” “你莫要不信”张重不悦道:“若你不信术法的神奇,你至少熟悉箭术!” “入境者的箭术有什么特别吗?” “我在北境飞羽军时见过大将军随手射箭,那一箭射出便有千米之远,且有十射十中,力可透石!” “这么说,入境者就是比你们力气大一点,射得远一点!” “若大将军每次射箭都射中了千米之外的铜钱孔呢?” …… 张重的话让张学舟第一次审视入境这个词。 他力量偏弱,但并非不熟悉弓箭。 正是因为熟悉,张学舟才清楚拉弓射箭千米需要的重弓、力量、眼力、心力、计算等苛刻条件。 这是正常人难于做到的事情。 张重选择了张学舟熟悉的弓箭,只是简单叙说,就让张学舟清楚了这其中的巨大差距。 有效射程哪怕远十米,在箭手的对决中也是巨大的优势。 而张重提及的大将军射程较之张保家、张重等人远了近七百米。 若张保家、张重等人与对方交手,人都没看到便被射死了。 这只是大将军随手射箭的威能。 张学舟第一次对梦境世界中的入境感到好奇,少了往昔那种打发日子的念头。 除了在任医生那儿治疗,或许他也能寻求某些办法,尝试冲破这场宛如禁锢一般的梦。 入境或许就是引入的某种变量,可以让他勘破禁锢的迷雾,从而寻求到一丝光明。 “我能入境吗?” 他不免问了一句。 “你……儿子,咱们一辈子能平平安安就好啊!” 张重语重心长的回应了一句。 张学舟吞服了一口刺激身体的妖兽肉就毒倒了,张重觉得张学舟不适宜这种激进刺激的入境方法。 他如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将军赐予一些人服用妖肉,这些人也获得了一飞冲天的机会,更多可能是在临界边缘推了一把。 若没有足够的底蕴,即便服用妖兽肉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村庄中不乏张学舟这样的案例,也有更多服妖兽肉后呼呼大睡者。 一场梦醒时,这些人除了受到一场惊吓再无其他收获。 特殊一点的是张长弓和张次弓,这两人平素在村庄同龄人中便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基础打得极为牢靠,也因此诞生了一丝入境的基础。 但两人能不能入境,还需要拜访名师学得入境之术才有可能。 “也就是说,除了刺激身体,还需要某种锤炼的方法”张学舟总结道:“否则吃再多肉也没用?” “说的没错!” “爹,你有没有什么入境的好友,让他们带带我们,教我们一点方法!” “龙不与蛇居!” 张重叹息了一声,随即不再回应张学舟的请求。 他们这种猎户和高高在上的入境者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见过入境者,甚至于是当世最为强大的入境者之一,但张重只是远远见过而已,没有任何相关的牵扯与纠葛。 他没能力将张学舟送入修行圣地,也没办法让张学舟拥有一丝入境的可能。 即便是张长弓和张次弓,两人也要去叩修行的大门,四处拜访修行之地,看看哪片修行地看得上他们两人,从而收入门中修行,借此勘破入境的大门。 “太难了!” 张重不做回应,有容氏则是提及了入境修行的其中种种困难。 这让张学舟顿时认清楚了现实,念头瞬间又回到以往打发时间的状态。 “但事情并非无可回转!” 有容氏想了许久才问向张重。 “我们前些年在九尺坡见过一位收钱救人的道长,他似乎就是隐士高人,拥有修行之术!”有容氏道。 “你说九尺道观那个老道?” 张重目光微转。 “但他只给病人看病,不理睬其他”张重道。 “病人?” 张学舟一下就来劲了。 “我就是病人啊!” 他囔囔了一句,指着自己大声道:“我有大病!” 第七章 九尺道观 “你只是身子骨弱一些!” “我有大病,我要看道长!” 简陋的房子中,张重最终放弃了说服张学舟,目光愠怒瞪了有容氏数眼。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道长也不可能好心到免费救人。 不论是张学舟策划的学艺之举,又或道人施法治病,对方都会索要相应之物。 依张家庄如今的生活水准,他哪能拿出入境者看得上眼的东西。 “咱们再逮一头山猪送给道长,看看学舟和道长有没有缘分!” 人离不开吃喝拉撒,入境者和凡人没区别,同样要吃要喝。 有容氏被张重瞪了数眼,这才低声叙说自己心中所想。 “山猪岂有说狩猎就狩猎的道理”张重叹声道:“我们这数天几乎走遍了方圆两百里之地,连大点的兔子都没看见,全给那条毒蟒吓跑了!” “如今毒蟒被诛,猎物应该会回来,尤其是那些强大的猎物”有容氏道:“向阳坡那儿有大片栎树林,那是山猪最喜欢居住的地方,它们不可能随意抛弃这种栖息地。” “咱们……” 狩猎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团体狩猎才能维持较高的生存率。 有容氏的倡议显然是需要单独狩猎,而后携带猎物登门拜访。 这必然会存在较高的风险。 若实力不曾入境,没有人可以依靠肉身承受数百斤重的山猪猛袭冲击。 一个不慎,猎手就会成为猎物。 张重眼神来回变化。 若是在往常,他心中没什么特殊念头。 但人比人气死人,眼见张长弓和张次弓拥有了入境的一丝希望,张学舟则是吐血晕了一夜,他不免也多了几分心思。 求医治病也好,拜师学艺也好,不论是哪种方式,张重都想带着张学舟去尝试尝试。 别人可以依靠儿子养老,他很难依靠张学舟。 依张学舟的身体状况,对方也就有一些狩猎兔子的资格,这种猎手在狩猎团很难分到有份量的猎物,反而会成为狩猎团累赘。 他如今在狩猎团出力不菲,可以让全家吃饱,但等到他受伤或者年老衰退,他必然只能在村庄中乞生。 “咱们好好盘算一下!” 心中万千念头浮过,张重思索了一番自己偏大的年岁,脸色不免也有微微变化。 他看着起床吃碎肉杂粮粥的张学舟,对着有容氏低声商量了一句,显然存了前往九尺道观的念头。 事情成了,张学舟能学艺有成便是一件好事,若事情不成,至少也能让道长给张学舟看看身体,看看是否能调理通顺,让张学舟拥有正常人的体魄。 不论是哪种结果,张重都能接受,相应冒风险也值得付出。 父母商议,张学舟则是吃干净后抹嘴外出。 他不太喜欢烈日横空四处瞎逛,但如今的晨日还能忍受。 这也是张学舟撒欢的时间,等再过上一个时辰,他就焉了,会找个乘凉的地方呆着。 “舟子!” 还相聚甚远,张学舟就听到了张次弓得意的声音。 “你昨天还叫我学舟哥!” 张学舟呸了一声,张次弓也不以为意。 “今时不同往日,哈哈哈,族长说我入境有望,以后就是大人物了”张次弓高兴道。 在张次弓的旁边还聚集了十来个年轻人,大伙儿不断询问张次弓和张长弓的感觉,试图在自己身上也找出一点点相同的端倪。 “你们应该很清楚,吞服肉之后会感知到一条巨蟒,只要击败它就拥有一颗白色的种子”张长弓道:“那颗白色种子就藏在我们身体中,但凡牵引壮大就会慢慢过渡到入境,成为入境的强者。” 张长弓性情较之张次弓要稳重一些,此时依旧在认真做解释。 “太可惜了,我就差一点点砍死那条蟒蛇!”一个年轻人不甘道:“我离入境资格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别灰心”张长弓安慰道:“我听族长说,只要有这种妖邪的肉,你们以后再吃一次同样会有机会!” “你们打的怎么是蟒蛇,我看到的是一个彩衣年轻人,他一扇子就把我脑袋敲碎了,差点没吓死我!” “那是你被吓过头产生了幻觉!” “我看到的怎么是一头三丈高的巨鸡,一嘴巴就把我啄死了。” “你吃的鸡肉,和我们不一样!” “你们瞅瞅学舟哥,人家吃肉后吐血三升都没吭声!” …… 众人不时询问,张学舟听着听着只觉议论有逐渐向自己身上转移的趋势。 村庄之中,但凡谁心里不好受,只要想想张学舟,大家顿时就气顺了。 “舟子,你吃肉后是不是被那条蟒蛇一口吞了?”张次弓得意问道:“我当时腾挪闪躲,等交战了八百回合,也不知道手中哪里来了一柄弓,我抬弓就射,一箭就把那蟒蛇射杀了!” 年轻人心中少有城府,张次弓压根藏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点喜悦。 他询问张学舟时,还不忘将自己说了十遍的内容再次做了提及。 “蟒蛇……”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没看到什么蟒蛇。 他肠胃翻江倒海数秒后,张学舟已经倒了下去,他甚至都没看到自己吐血三升的场面。 但张长弓和张次弓屡屡提及身体中的异状,这让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内似乎和两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他的白色种子经过调理要诀续集的指导,已经盛开出两片绿叶。 他的行为有些超前,张学舟也没法说。 如果种子向上便是入境,张学舟确实没感受出什么特殊。 他只是在依照调理要诀续集进行调理时产生了幻觉,感受自己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而后看了一番就清醒过来了。 至于什么入境后的大能耐,张学舟觉得自己通通都没有。 即便学了调理要诀续集也是如此,毕竟他现在没发病,没法提前感知到自身的异状。 当然,张学舟对这种能耐也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一切等到验证之后他才会选择相信。 “对,你说的没错,我被那蟒蛇一口吞了,可怜我什么都没看到就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了!” 和张次弓争辩不是一个好主意,失败者不管怎么辩解都没用处,再多的话语也改变不了事实,张学舟索性承认了下来。 “你们想好去哪儿学艺了吗?” 张学舟询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让张长弓不免茫然。 大伙儿都是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从来不曾出过村庄百里范围,对外界的认知全部源于村庄年长者的叙说。 村庄很难看到外人,便是最近的村庄都相距百里之遥。 若说年轻人们见过的外人,也只有在边防征兵时见过传令兵。 张学舟的问题让人难于回答。 年轻人们显然对外面未知的世界充斥着迷茫。 妖兽肉对张家庄很稀罕,但对一些大城的人而言并不罕见。 也便是说,他们在村庄中是佼佼者,是脱颖而出的两个冠亚军,但放大到更广的世界并不稀奇。 若想拜访到某处修行圣地,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一员,想要腾飞亦是未知。 “我爹说离咱们庄五百里外有个归一真派,里面都是入境的高手,爹让我先去那边打杂,看看有没有当学徒的机会!” 半响,张次弓才满脸熏红开口。 他拥有入境可能后的前途似乎不怎么好,这顿时让众年轻人心态平衡了。 “我们是吃得苦中苦,才能去做人上人!” 张次弓勿自辩解了一句,但大伙儿心中对打杂人员没了什么羡慕之心,一时有了鸟兽散。 第八章 晦气 若在溯东市溜达,张学舟可以走上半天时间的路。 但从张家庄往外走时,他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 张学舟并非没有外出过,但他最远也只到过距离村庄十里之遥的山沟中抓螃蟹。 可这十里路几乎耗费了他近半天的时间。 山路崎岖少有平坦之地,杂草和带刺的荆棘时不时缠脚,行进时需要拿木棍不断扫荡前方的杂草,谨防其中藏着毒蛇、蜈蚣之类的剧毒之物。 想要去九尺坡的九尺道观,至少要走两百里路。 张重向族长张保家告假疗病很顺利,一家三口出了村庄不断前行。 短短半日行进的时间,张学舟就觉察到了自己体力不支。 炙热的高温不断烘烤着身体,张学舟觉得自己真的病了。 很简单的病,中暑。 他恍恍惚惚之间,只觉看到了自己身上一团一团的黑气不断往外冒。 “是调理要诀续集里提及的发病可能,我得赶紧提前预防!”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念头,觉得自己继续坚持下去必然是中暑的下场。 欠缺药物的情况下,中暑的患者只能不断用湿毛巾消暑,能不能救过来则听天由命。 “爹,我走不动了!” 张学舟一屁股坐下,扯起衣衫挡住阳光。 他取了腰间的葫芦,将葫芦中的井水大口灌入喉咙。 “这才走十五里路,我们还放慢了速度等你!” 张重将背上携带的肉食、熏烟毒草等物放下,满脸无奈看着张学舟。 他不得不对张学舟的评估再下调一个等级,张学舟这种体能别说出来狩猎兔子,不被兔子反向狩猎就算是烧高香了。 “再走下去我就中暑了?”张学舟道:“这山路也太难走了,天气又热!” “中暑?什么中暑?” 这辈子从未中过暑的张重一脸好奇,寻思着张学舟提及的问题。 “你身体太弱了!” 张重寻思了数秒,他看着张学舟摇摇晃晃的身体,伸手一抓张学舟,将张学舟扛到了身上,右手则是抓着食材等物。 张学舟没有富贵命,但是得了富贵病。 张重只是想想自己大概率惨淡的晚年,他此时也不得不多费点心思来培养,寻求晚年过得稍微好一点点的可能。 “狩猎和寻求道长看病拜师不是短短时间内就能做成的事情”有容氏道:“再走二十里有个草庐,咱们在那边休整一番,不急着赶路!” “二保子身体基础太差了,简直和大城那些学之乎者也的读书人没区别!” 张重挠了挠头,觉得张学舟的体能一点也不像个村里娃。 “还有人和我身体状况差不多?” 听到张重的话,脑袋有些昏花的张学舟顿时来劲了。 作为张家庄最弱的同龄人,若外界有很多和他身体素质差不多的人,张学舟觉得自己心里会平衡许多。 常年作为张家庄最弱的存在,他自信心都快被扫平了。 等到张重提及城市中如他这样的人很多,张学舟才觉得这个梦境的世界终于正常了一点点。 “他们在哪个城?那个城离我们多远,城市是什么模样的?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吗?” 张学舟连连问了数句,等到张重欲要将他放下来让张学舟自己行走,张学舟才闭上嘴。 前方开路的有容氏则是稍做了提及,介绍着村庄外的世界。 “说来你还有一个婶婶,若你对读书有兴趣,咱们以后可以去找你婶婶,让她送你去附近的学堂!” 有容氏提及了在蓉城的亲戚关系,张重则是沉默不语。 有容氏往昔也是城里人,但相中了他这个大头兵,跟着远走他乡数百里,最终成了一个猎户的妻子。 穷在深山哪有什么远亲,有容氏如今身体粗壮,全然没了往昔的容颜和身材,一直没脸面回娘家,只能提及往昔关系要好的姐姐,试图将来豁出面皮求帮忙。 练武、习术法、读书,诸多方式都有出人头地的可能。 张学舟没可能成为一个好猎户,经历了心中的刺疼,张重和有容氏不得不为这个不算优秀的儿子开路。 依张学舟盘算和写字的功底,有容氏提及的读书确实也算一条出路。 虽然求助有容氏的亲人有些丢脸,但为了儿子,张重觉得这种脸面丢了也值。 只是前往蓉城让张学舟读书求功名的方式显然排在了最后。 在当下,张重觉得寻求九尺道观的帮助才是最实际的。 不论九尺道观的道长治疗张学舟的身体,又或入门拜师学艺,这都是好出路。 漫漫的山路蜿蜒,直到经历了四天极为煎熬的行程之后,张学舟才看到了一座带着人工痕迹的小山。 小山不算高,半山腰上则是坐落着一座青砖白墙的道观。 “你在道长的道观外呆两天,等我和你娘狩猎到山猪再一同进去求见道长!” 张重拿了剩下的一些肉干,又将水壶解下来,还拿了一些熏毒虫的毒草出来。 “要不咱们将学舟送到道观外?”有容氏道。 “送什么送,再送下去被道长看到,道长哪能要二保子这种废……人当学徒!” 张重叹气了一声。 接下来的山路并不算难走,真让他背张学舟上山,但凡被道长看到张学舟如此娇贵,张学舟念想拜师学艺入境就没了半点可能。 “我自己上去!” 张学舟晃了晃浑身上下酸疼的身体,瞅了瞅半山腰的道观,觉得自己爬上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这数天维持白天正常上课,晚上则尽是用来赶路。 当然,他赶路也算轻松,毕竟张重一直扛着他行进。 但扛着行进谈不上舒坦,一路颠簸几乎让张学舟骨头架子都要散开了。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开始活动着久久不曾运动的身体。 他拿上小布包的肉干和麦粒,又带上水壶和毒草,接过了有容氏手中开路的竹棍。 敲敲打打时,张学舟也蹒跚朝着山腰而去。 “咱们儿子真行吗?” 看着张学舟远远离去的背影,有容氏免不了担心。 她看了又看,极为不放心张学舟在外独立生存的能力。 张学舟爬上山只是开端。 只是想想张学舟经常倒头就躺下睡着,雷打都叫不醒,有容氏觉得自己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但张重没可能一个人狩猎到山猪,她必须跟随前去。 来回思索时,有容氏满脸都是担心。 “若他以后拜师学艺了,咱们还能护送他入境修行不成”张重无奈道:“总归要让他自己独立。” “这倒是!”有容氏点头道。 “早知道当年多生两个,废掉一个也有另外一个接班!” 张重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下半身,显然很是恼火狩猎创伤的部位。 再能恢复暗伤的妖肉也没拯救了他重竖阳刚的威风,在下一代的培养上,张重别无选择,只能给张学舟收拾烂摊子。 他和有容氏嘀咕了数句,这才脚步匆匆前往另外一个方向。 半山腰上,张学舟登山了近乎两个时辰,才一身疲惫靠近这座青砖白墙的道观。 他还未靠近道观大门,只听道观中一道嫌弃的声音传来。 “晦气,你别进老道的门,我不想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惹我!” 声音并非针对他人,张学舟很确定,道观中的声音是对着他开口。 第九章 十阴圣子 “道长?” 红砖白墙的道观大门紧闭,只留下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张学舟喊了一声,又趴在门上对着缝隙往里看。 透过缝隙,张学舟只见门后一双眼珠子同样在偷窥。 “小贼,老道是阴阳九天教的人,也有大后台,不怕你们十阴圣子,你速速退去,我们互不招惹!” 木门后的目光和张学舟对视,随即有了第二次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个道人误会了什么,但对方的态度无疑色厉内荏,态度让张学舟大失所望。 摊上这种心态的人,成就必然有限,难有什么厉害可言。 他思索着道人提及的阴阳九天教和圣子,又不断对照往昔听闻的见识,只觉没有任何可重叠之处。 张家庄众人见识有限,见多识广的唯有张保家、张重等被征兵安然回来者,但众人从未提及过什么教派和十阴圣子。 张学舟一时难于清楚道人的判断为何出了问题。 但张学舟弄不懂的问题喜欢直接问。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粗布衫,端正了自己的仪态。 “你是如何看出我的来头?”张学舟注目着对方慌乱的眼睛随口问道。 “隔着十米,不,我隔着三十米就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腥味,那是你们独有的气味,我不会识别错!” 道观中声音闷声回应。 这让张学舟抬起衣袖闻了闻。 大热天行进必然出大汗,他的衣衫汗臭味不低,但也没到数十米让人闻到腥味的地步。 “你认识我们十阴圣子?” 此时被道人错误辨识导致进不了道观,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解释,毕竟他只能闻到身上的汗臭味,没法嗅到什么腥味。 即便将一切解释清楚了,有这种诱发误会的因素,他也很难在道人这儿求医学艺。 当然,道人让张学舟并不满意。 对方能耐必然与十阴圣子相差极远,甚至有些惧怕十阴圣子麾下的人。 相较于现实中,张学舟在梦境中无疑更为胆大,只是交谈数句,他就开始借用道人提及的十阴圣子名头,凭空在身后挪来一座后台。 “有过一面之缘”道人低声道:“你们越过北方疆域边境来这边做什么,你们不怕飞羽军的追杀吗?” “我们……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要担心我们被追杀?” 张学舟念了一句,顿时让道人双眼瞳孔微缩,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慌乱。 “我没得罪过你们,你们来找我要什么?”道人询问道。 “我们圣子对你们入境修炼的方法很有兴趣!” 张学舟思索了数秒,才大胆说到这个话题。 承受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的熏陶,张学舟在现实生活中虽然不曾干过这类坑蒙之事,但在这方世界则是激发了他内心夹杂的那些小杂念。 他此时的话语稳重而又随意,直接借题发挥,引导走向自己目的。 “阴阳家的法不轻传,我们向来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旁,学法者需要对九天教历代祖师发重誓,艺成才能下山走四方,我堂堂九尺男儿……” 道观之中,老道人一脸挣扎,目光中不乏闪躲和犹豫,心中亦有天人交战。 一边是历代的规矩,一边是难于承受的麻烦。 他很清楚十阴圣子是什么人,作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对方心性和手段极为狠辣,即便老一辈的强者都不愿意招惹。 最为恐怖的是对方的靠山,那是纵横诸天的顶级大人物,远远凌驾于诸多大教掌门和祖师头上。 别说他们阴阳九天教这种支脉派系,就算是阴阳家的创派祖师也不想招惹对方的靠山。 老道人不清楚十阴圣子为何需要修炼入门的法。 这或许是对方想博览诸子百家学说,又或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对方门下这些干活的瞎折腾,正好折腾到他这儿。 “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看着老道人天人交战的眼神,张学舟不断提醒。 “树挪死,人挪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张学舟劝道。 “你说的……有道理!” 半响,老道人咬牙,心中似乎做了决定。 “何况这只是一点点……这仅仅是我们九天教传承的一点点而已!” 十阴圣子只是寻求入境的法门,并非索要阴阳九天教全部的秘典和秘籍。 这并非不能承受的损失。 至于以后,老道人觉得自己惹不起总归躲得起,换个山头再做买卖就是了。 他寻思清楚,手脚也利索。 大门之后,一卷竹简抛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九天教入境的法门”道人开口介绍道:“恕老道失礼,你身上腥味太重,我怕沾染气息后导致飞羽军追寻圣子过界问题产生误会。” “没事!” 张学舟伸手一接,竹简稳稳抓在了手心中央。 他没想到还不曾入九尺道观的大门,对方就已经抛出了入境的法门。 听张重将入境者和入境的法门说得煞有其事,张学舟只觉各种高大上,但眼下到手的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当然,法门到手是一回事,修行又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成还得看造化。 但熟练掌握调理要诀给了张学舟不小的自信心,他只觉在梦境世界这边修行一种入境的法门也没什么太困难的地方,实在不行就靠时间慢慢打磨。 按张长弓、张次弓等人的描述,他体内的迹象很明显同样属于萌发了入境的种子,符合修行的前提。 张学舟上山上得极不容易,但事情做得极为顺利,还没入门就将学习入境之法拿到了手。 他翻开竹简看了数行,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明白,索性也不丢人现眼露破绽,直接取了竹简慢慢腾挪走了下山路。 “这儿被十阴圣子的人登门,看来以后很可能是一处是非之地,还是躲一躲为妙!” 张学舟缓缓下山,道观中的老道则是一脸青一脸白,不断伸出手指掐算。 “邹不归无能,愧对历代祖师!” 掐算许久,邹不归只觉掐算不出凶吉。 但从个人感官的判断上而言,他觉得会遭遇大凶。 九尺道观涉及了凶险之事,暂时离开这处道观保平安才是稳妥的上策。 树挪死,人挪活,邹不归对十阴圣子麾下使者的话深以为然。 对方都告诫到这种程度了,他再不跑路就是反应太迟钝了,死掉后怨不得别人。 一番收拾,金银钱财齐齐放入一个腰兜中后,邹不归走得也极为利索。 一柄伞被取出,他整个人宛如风筝一般,随即朝着天空飘飘荡荡而去。 偶尔往下注目时,他能看到九尺坡那个缓慢行进的身影。 虽然心中隐约有些杂念,但想到趋吉避凶之事,邹不归也懒得再思考下去,觉得迅速离开这儿才是首要之事。 第十章 借宿 《阴阳大悲九天咒》 与现实世界各类存储知识的介质相比,这处世界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原始。 道人邹不归给予的入境法门采用竹简记载文字,短短千余字,用到的竹简有四五斤。 张学舟念头心起时,不免觉得自己背诵下来比扛着竹简下山更轻松。 对他而言,背诵千余字确实不难。 作为育才中学高三年级组六十二班的学习标兵,张学舟学习的时间很短,但他学习的效率很高。 正因为如此,他也屡屡成为吊车尾,吊在育才中学最拔尖的实验班群体中。 “就是字难于辨识了一些!” 与任安然给予的调理要诀不同,邹不归的《阴阳大悲九天咒》上有不少文字是张学舟难于辨识的。 这与张家庄的教育水准有关联,诸多长老只认识那么多字,张学舟也只能学习到那么多字。 若非如此,张学舟采用这处世界语言写日记就不需要配合画图了。 他翻开竹简翻阅了三次,将大部分内容记下,又不断琢磨着近百个不认识的字。 “必须前往蓉城找婶婶那边帮帮忙,我还需要普及一下这边修行的常识!” 入境的法门在手,但张学舟不敢擅自妄动。 他对《阴阳大悲九天咒》提及气府、走脉等诸多专业名词没什么了解,这与调理要诀上详细说明和图解有截然的不同。 这甚至很可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 “也不知道向阳坡在哪儿?” 半响,张学舟才回过神来。 在茫茫的荒野之中生存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这更无须说张学舟一到时间就会回归现实世界,从而失去这边的所有意识。 不说遭遇豺狼虎豹,即便一群蚂蚁和蚊子都很可能给他带来无法抵御的风险。 “我是十阴圣子的人,我是十阴圣子的人,我有大后台……” 坑了人家东西就得跑,张学舟很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 但张学舟没法找到父母,更没法单独在野外过夜。 他慢腾腾挪到半山腰,脸色一阵来回变换,最终又慢腾腾向山上爬。 甭管什么大道理,他必须渡过这两天,直到保驾护航的父母前来接他。 至于会不会在道人那边穿帮,张学舟也管不得那么多。 “我身上那种腥味到底是什么?” 除了寻求安身之地,张学舟还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作为一个冒牌货,张学舟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归纳到十阴圣子一伙。 他根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腥味。 人对自身气味向来不敏感,张学舟左右寻思,觉得到时候可以再诈道人一次,看看能不能套出相应的信息。 他心中盘算诸多,但等到张学舟再次爬到山腰,道观中并没有传来声音。 透过门的缝隙,张学舟只见道观内部一片空空荡荡,看不到半个人影。 “道长?” “道长?” …… “你什么意思,关了道观闭门不见人,这是不给我们十阴圣子面子?” “你拿的入境法门有问题,你快快开门!” 连连呼了数次后,张学舟开始改换口吻呵斥。 但一番表演下来,道观中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是真的没有人,这道人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我怎的上下山时没遇到他?” 张学舟环顾左右,又竖起耳朵倾听了好一会。 他最终确定这个道观没人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种事情有些灵异,但瞅着天边升起的浅白残月,张学舟心中荡不起半分波澜。 若再不完成安然过夜的准备,他或许就要消失了。 他连连推了两下木门,只见木门纹丝不动。 这不仅没让张学舟丧气,反而带来了一丝小惊喜。 他要的就是安全的落脚之处。 这个道观欠缺了村庄人手的巡逻和守护,但砖墙结构的房舍防御更胜张家庄的土房。 张学舟甚是满意这种安全的区域。 他瞅了瞅两米余高的白墙,又找了几块石头垫脚,等到乱抓乱攀爬数分钟,张学舟已经噗通一声摔了进去。 “好地方!” 在这儿住惯了泥土房,陡然进入这种砖石房舍,张学舟颇有套间搬入别墅之感。 他也顾不上膝盖磕碰的那点伤势,迅速查看着这个无人的道观。 道观并不显大,除了中央大殿供奉的三尊雕塑,剩下就是两旁的厨厕与休憩的居所。 房门没有上锁,张学舟甚至还看到了厨房中依旧残留余温的肉粥。 他抿了抿嘴,又看了看天色,也顾不得诸多禁忌,直接将道人的伙食入了腹肚。 “我是十阴圣子的人,我有大后台……” 等到口中念叨了数句,洗脑般的不断说服自己增强自信心,张学舟硬着头皮将道人卧室占了。 道人卧室中留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材质远胜张学舟穿着的粗布衫,张学舟恶事做到底,将自己身上发酸的旧衣服更换了。 一番整理过后,张学舟才点燃了熏毒虫的毒草。 “依道人对待十阴圣子名声的态度,我慎小谨微反而容易翻车,我越是目中无人的猖狂,他才可能忌惮我,那样的我反而更为安全!” 张学舟思索了数十秒,才将对待道人的态度拿捏到位。 他不清楚道人去了哪儿,也只得打起精神等待。 但等到月上枝头,道人也没出现在道观中。 张学舟瞪大的眼睛在时间到来后不得不眯了回去。 “首次离开村庄果然存在各种不便,若我在那方世界四处瞎逛,这要如何才能保证安全?” 一觉醒来,张学舟手持钢笔,迅速记载着今天的日记。 他甚至将背诵下来的《阴阳大悲九天咒》齐齐誊写了出来。 对张学舟而言,他需要安然度过这两天,直到与张重和有容氏汇合。 至于往后是回张家庄还是前往蓉城,诸多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等等,我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张学舟素来是一个细心的人,否则他便不会将自己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记载下来,甚至于他还不断对梦中世界文字等的记忆的强化,希冀不要忘却相关的内容,在治疗时可以对医生进行准确的描述。 但张学舟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忽视了一些事情。 他一时难于触动想起,只得将这一日的诸多事情扫尾。 等到合上日记本,他已经将诸多的一切切割,诸多记忆和认知齐齐回归了现实生活。 第十一章 种子 张学舟在育才中学的成绩普普通通,正常而言,他这样的人应该属于透明层次。 但与实际的情况相反,他在育才中学小有名气。 这种名气不仅仅传达于同学层次,还上升到了负责教育的老师阶层,又有学校周围部分相关人。 这得益于张学舟有一个小母牛上天倒立的姐姐张曼倩。 张曼倩是育才中学上届考入帝都升腾学府的三人之一,在省排名中的位置还进入了前百。 若单单只有成绩好,张曼倩也就是属于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实际上,张学舟这个姐姐很暴力,散打和街头斗殴的能力极强,不乏做一些胆大之事。 譬如张曼倩曾经将育才中学附近的地痞齐齐收拾了一通,对这帮人进行了一番‘洗心革面’般的教育。 摊上张曼倩这种姐姐,张学舟想低调都不行。 但他和张曼倩是两个极端的对立。 张曼倩学习好,身体素质强,擅长打斗,张学舟则是样样相反。 他既不能延续张曼倩踏入帝都学府的强势,也没法打压周边宵小,让这些渣渣将往昔吞下去的黑钱吐出来。 甚至于张学舟缺乏钱财时的第一念想是去打零工。 姐姐闯出来的名气,张学舟压根延续不下来,只能笼罩在‘那是张曼倩弟弟’的辉煌之下。 他慢腾腾走在街道上。 张学舟走路不快,但他会提前一些时间出发,确保自己能赶上第一堂课。 他在这方面的时间恪守到了极为标准的地步,能确保自己不会早到一分钟,也不会晚到一分钟。 “你就是张学舟,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儿子?” 临近学校时,张学舟只见校门口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对方的面孔极为陌生,张学舟只觉印象中没有这张脸的相关辨识。 这让他迟疑出声。 “您是?”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赵客卿!” 男子笑了笑,确认了张学舟身份后,他随即伸出了右手。 这是张学舟并不喜欢的礼节,但看在张卫盟的份上,张学舟还是同样伸出了手, 只是转眼间,他的手就已经被一只大手紧握。 疼痛感传来,张学舟微微呲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这个礼节的原因正是如此,体弱的人大多不喜欢和强壮的人握手,这会导致难于避免的尴尬。 “小伙子身体要加强锻炼,这也太弱不禁风了一些!” 中年男子歉意的笑了笑,随即又拍了拍张学舟的肩膀。 看到他拍肩让张学舟身体晃了晃,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摊了摊手。 等到寒暄数句,中年男子才提及自己有事,不便耽搁张学舟上学的时间,有了转身的离去。 “老爸哪来的这种朋友,单纯为了来学校瞅瞅我?我能有什么好看的?” 张学舟看着手心中‘瞬发种子科技有限公司赵客卿’的名片,只觉张卫盟和宋凤英难于与这种行业的人扯上关系。 一个写书,一个直播,一个研究基因种子,涉及基因农业相关,怎么看都搭边不到一块。 但张学舟很快就将这个自称‘赵叔叔’的人忽略了过去。 大人的交际圈与他关联度很低,也难于产生多少交际。 对他当下而言,唯有读书才是正经事。 赵客卿的交谈显然耽搁了一点点时间。 他转身进入学校,脚步不免也加快了几分,尽量让自己不至于晚到。 数百米外,赵客卿则是摊开手心中夹着的一枚种子。 这枚种子与麦子极为相似,除了饱实的仁与壳,前端还有一枚极为尖细如同麦芒的长针。 此时的长针上沾染了一点点鲜血。 这一点点鲜血颜色鲜红,还带着一丝丝血腥的气味,显然是刚刚取出。 “种子没有任何探测到变异基因的反应,看来他们没有将藏物置放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但其他人身上……” 张家四口人,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张学舟。 张学舟是他最后的接触者,也是探查可能性最低的人员。 果不其然,这份探查让他极为失望。 在张学舟的血液中,他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这与相关对照的案例没有任何牵扯。 “可惜我在黑市花重金买来的消息,居然如此不靠谱,还浪费了我一枚基因测序种子!” 赵客卿看了看这枚染血废掉的基因种子,随即将这枚种子丢在了路侧的草丛中。 他脚步轻快,等到上了电车,赵客卿人影已经消失在这座城市中。 溯东市的时间与周边没有任何区别,但日落月升,这枚丢弃的种子似乎吸收到了某种精华,开始了迅速的破壳发芽。 两片叶芽稚嫩到仿若太阳一晒就会夭折,但又靠着仿若麦芒的长针扎在了土壤中。 风浪的吹拂中,叶芽稳得不像话,开始不断抽取营养生长。 宁静的夜晚仿若是它疯狂的生长期。 从种子到胚芽,再到绿叶,这枚种子在短短的一夜中宛如竹笋一般的成长,成为了近乎半米高的绿植。 但随着溯东市第一缕阳光的照射,这枚疯狂生长绿植仿若被人掐了脖子,瞬间就焉了下去。 如同种子此前的快速生长,这枚绿植也进入到了快速的死亡阶段,彷佛这种生长只是属于昙花一现。 看似扎根到了泥土中,但泥土似乎没有为它带来半分营养。 随着太阳的照射,这枚快速生长的绿植叶片呈现出迅速的发黄,又转入干枯。 等到日落时,这株绿植已经完全枯萎了下来,干巴巴躺在草丛堆中,化成了别无区别的枯草,再难有任何显眼可言。 随着风浪的吹拂,枯草干巴巴的躺了下去。 直到日落月升的再次入夜,这株枯草才努力让躯干乏出一丝绿色。 但它顽强的生命并没有延续下来。 夜晚似乎是它的生长周期,但它濒临死亡的再次成长不显疯狂,一切都仿若苟延残喘的挣扎。 随着再一次的日出,它乏绿的部分迅速枯萎化,此前干枯的部分则化成了碎片坠落在泥土中,直到腐朽后化成这个城市中泥土的一份子。 第十二章 空虚和寂寥 每日学习宛如机械的操作。 张学舟重复着这种生活。 他慢腾腾吃过晚餐,又将枯燥的数论不断琢磨了一个小时。 等到指针的方向定在了二十一点,他才有些不安的躺了下去。 相较于校园中的风平浪静,张学舟觉得自己另一边风起云涌。 赤色联盟国属于法制社会,而在另一边,张学舟看不到法制的端倪。 若在一个陌生区域死亡,张学舟觉得难有什么追究可言。 他眼睛猛地一睁,发觉自己还活着,张学舟不免有几分庆幸。 房间中依旧残留着一丝熏烟的味道。 没有道人,没有野兽。 在这片道观中,张学舟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看着晨日的柔和光芒,只觉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张家庄范围,也是他第一次在陌生地带单独过夜。 “十阴圣子、腥味?” 张学舟看着在密封房舍中熏了一夜的自己,觉得再浓郁的腥味也必然混杂到难于分辨。 他不清楚道人提及的腥味是从何处来,但依据常理,他这种处理方式算是当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也不知道爹娘身上有没有道人提及的腥味!” 张学舟瞅了瞅睡房,又取了道人两套旧衣裳。 换洗衣服,熏烟驱除身体异味。张学舟觉得这能有效摆脱气息方面的问题。 他需要一个后台,但不需要带来麻烦的后台。 十阴圣子似乎很强势,但根据道人的信息,对方不属于他们这边的人,极容易遭遇飞羽军的追查。 张重往昔就是北郡飞羽军的伍长,伍长是飞羽军最低等的军官,管辖五人的小团体,并不计入朝廷官衔之中,但饶是如此,这种职位也需要凭借个人实力上位。 在飞羽军中,如张重这种实力者宛如过江之鲫。 而要派出执行追击任务,这些人实力至少需要高两阶的校尉水准,甚至于更高。 军营人秉承的信念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动嘴,张学舟可不想一个照面话还来不及说就被飞羽军的人收拾掉。 他昨日沾了十阴圣子的光,今天便想将一切关联甩脱得干干净净,尽量降低相关方面的影响。 张学舟还借道观盛放的饮水清洗了一遍,确认自己身上没什么特殊气味才定下心。 等到忙碌完相关,他才捧着《阴阳大悲九天咒》打发时间,等待父母登山前来九尺道观汇合。 等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张学舟才回过神。 “谁?” 他警惕发声问了一句。 “咦?空虚道长没在观里吗?” 道观之外,一个郎爽的声音大声回应。 “您是?” “我是寂寥散人,你是……听你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断然不是前来请空虚治病的患者,莫非你是空虚新收的弟子?” 门外声音略做停顿,而后主动猜测了一个可能。 能进入道观,还能驻留在道观,要么非富即贵的求医者,要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寂寥散人的猜测不算思路新奇,而是常理的推断。 这种推断让张学舟稍做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您是家师的朋友!” 他随口应了一句。 相比误会成其他身份,张学舟觉得空虚道长弟子的名头也可以用一用。 “快快请进!” 九尺道观主人的朋友拦不得,张学舟也没法拦。 “空虚呢?” 道观大门的木栓放下,道观门口是一个背着长剑的中年道人。 对方凤目疏眉,面色红润,蓄着的三缕胡子更是增添了几许风度,看上去气质出尘。 “家师昨日出去,至今不曾归来,或许是有些要事缠身,一时半会难于回道观!” 张学舟老老实实做了回应。 说来他也没弄明白九尺道观主人去了哪儿,但对方必然是一夜未归。 “他大概又逮到什么肥羊了!” 寂寥散人寻思了数秒,随后满脸都是羡慕。 “你老师在骗人钱财……在收集修炼资源上的能耐远胜我等,他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病人需要治疗,才有如此匆忙之举!”寂寥散人顿了顿才道。 “说的是!”张学舟附和道。 “我往昔与他有约,需要换他手中那枚三虫三花密制大丹,此时赶不上就有些可惜了,等他回来很可能……哦,你似乎有些听不懂,也是,你还不曾入境!” 张学舟的神态举止已经做到了自己认为自然的最大程度。 但在面对寂寥散人时,张学舟只觉一切似乎都被看穿。 若非寂寥散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觉得自己大概率被直接揭穿。 对方一双眼睛宛如鹰眸,可以扫遍全身上下,观看到每一处细微的部位。 随着对方目光的扫视,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冷,有一种自然而然生出的排斥反应。 “三虫三花密制大丹是控身境搭配修行的上好丹药,对解某些特殊毒也有奇效,你如今还不曾入走脉境界,对这些修炼所需之物定然少有了解”寂寥散人道:“你气息种子不弱,看来空虚给你服过价值不菲的丹药……哦,《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秘典古本都塞你手上了!” 寂寥散人一阵观测,注目着张学舟浑身上下,又扫过张学舟抱着的九天教传承竹简。 他最终不得不认定,眼前这个小伙定然是空虚道长得意弟子,否则以邹不归的秉性,定然难于下如此大本钱来培养。 “空虚擅长疗伤治病,但授业的本事差了点,几个学生本事不济闯荡江湖死了个精光,莫非他离观是方便让我与这小辈相处时给几分福缘?” 寂寥散人心中一阵寻思,看到张学舟抱着的入境修行之法更是多了几分肯定。 “这般也好,来来往往的次数多了,这老家伙以后卖货给我多少要留几分薄面!” 寂寥散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他在道观中随意找了个石凳,随后有了开口的讲述。 这让张学舟微微有些懵。 他正惆怅入境之法在手而不得入门,诸多专业的词汇难于理解,转眼间就有一个入境者自告奋勇当老师来进行讲述。 第十三章 另一个自己 术,盖晗武术、术法。 不论是学习武术还是术法,都需要将气血或法力灌输到全身,当进入某个极限,动用药物之力冲击就能诞生一个起点。 这个起点就称呼为入境。 不曾入境前,不论是武功还是术法都纯粹凭借人力施展,只存在精妙之分,甚至于大部分术法修行者动用不得术法,与常人并无区别。 而在入境之后,这两者就开始诞生真正的力量。 “入境之后,不论是气血还是法力都将游走全身经脉,从而成为一道可以真正动用的力量,也就能释放各种需求特殊力量的术!” 寂寥散人侃侃而谈。 他看着不时发问的张学舟,觉得空虚道人收的这个学生的学习态度非常诚恳,修行相关再细小的事情都会询问,几乎做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这就是你入境后需要面对的境界,走脉!”寂寥散人道:“你体内已经诞生了入境的机缘,只要遵循《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之法引导入境种子不断循环,力量必然能游走到四方经脉,从而入境到达走脉的下等门槛!” “若我认真修行,何时才能入境?”张学舟问道。 “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年”寂寥散人道:“你既然被空虚看重,资质想来是极好的,修行入境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那可太好了”张学舟道:“我往昔还以为入境至少要修行十年八年才行!” “那怎么可能”寂寥散人笑道:“人生苦短,若修行起步动辄就是十年八年,这辈子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何况走脉之后还有贯血、控身、真灵等八大境界,一层较之一层更难,后面才是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修行路。” “这么多境界,修行真是太复杂了”张学舟惊叹道。 “这其中每个境界又分成了下等、中下等、中等、中上等、上等做为统计,核算总计有四十五种境界”寂寥散人笑道:“一层境界有一层境界的不同,你以后慢慢打磨就清楚了!” “还不知道长修行到了何种神奇的水准?”张学舟道。 “我只是一个散人,修为并不高,也就造识中等水准,位列二十三境的小修士而已!” 寂寥散人满口的谦虚,但从脸上的自得看来,对方的修为水准定然算得上一号人物。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 在张家庄见识了十几年的拉弓射箭,张学舟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广。 “这定然是任医生的调理要诀起了作用,让我的梦境世界发散扩充了!” 张学舟心中思索,倒也不以为奇。 习惯了十几年,梦中诞生什么都不会让他奇怪。 大抵就是个人有个人梦境的缔造,即便有人梦见创世造人的场景也不算稀奇。 他当下的目标就是强大自己,不要被噩梦吞噬,等到现实中疗效有成,他必然能脱离这方梦境。 他注目着寂寥散人,只觉对方洋洋得意的面孔下似乎夹藏着几丝黑,这让张学舟忽地想起此前忽视过的一件事情。 他似乎能在这儿动用调理要诀续集的能耐。 调理要诀续集的能力似乎不仅仅能看出他发病的征兆,也能看到其他人发病的征兆。 但是否能确定下来,张学舟还需要做再三的检测。 他和寂寥散人一番探讨,又琢磨清楚了《阴阳大悲九天咒》上诸多专业名词涉及的是经脉词汇,等到大致明白相关,张学舟才不经意提及寂寥散人身体的问题。 “道长远程而来想必疲惫不堪,我观道长眉心夹杂着几许积劳成疾之色,还请这边多做休息”张学舟道。 “我中的金蟾毒症状这么明显了吗?”寂寥散人惊道:“你现在都能看出我眉心有病态?” “原来道长是中了金蟾毒”张学舟恍然道:“看您这病态之色,离病发作似乎还有一段时间?” “也不长久了”寂寥散人道:“就剩下十天八天而已,一旦时间到了,我还真镇压不下这种妖物的毒,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原来您找老师是为了解毒”张学舟道。 “确实如此”寂寥散人道:“如今只能在这儿等一等,看看空虚什么时候回来好卖我那三虫三花密制大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寂寥散人坚信邹不归必然会回九尺道观。 相较于四处游走寻求其他解毒的方式,等一等诌不归回来买丹药显然是最有效的一条。 他打发着时间,与张学舟不断瞎聊,张学舟也只得陪聊下去。 他只希望诌不归不要归来,若对方回九尺道观,张学舟面对诌不归和寂寥散人的情况下,他瞎搞的两套身份大概率穿帮。 虽说他不会被人打死,但一番活罪必然难逃。 “慢慢等爹娘从向阳坡狩猎回来?或者我尝试修行修行,看看能不能入境改善身体,从而拥有野外行走的能耐,早点离开九尺道观脱离麻烦!” 张学舟心中不断盘算。 寂寥散人提及修行入境短则三五日,张学舟寻思自己学习调理要诀时速度,他觉得在梦境中修行入境应该也不过如此,若他运气好一些,或许一天就能有成。 思索清楚,张学舟又询问了数个问题,等到有了大致的理解,张学舟进入道观正殿,端坐在三尊雕像下方。 他口中喃喃有词,不断念诵着《阴阳大悲九天咒》,尝试感知着自己那颗长出叶片的入境种子。 “邹不归倒是收了个好学生,这后生态度诚恳,学习积极认真,比那些依仗资源的二世祖好太多了!” 寂寥散人寻思了好一会儿,又拿勤奋的青年俊彦对比了一番资源雄厚的二世祖,他最终不得不呸了一声。 相较于青年俊彦们欠缺底蕴,需要东奔西跑寻求资源,二世祖们拥有太多,这种底蕴足以让二世祖们闲散时依旧迅速向上。 甚至相较于前者,二世祖们在修行前期占尽了优势。 而踏入修行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下来也就混个前期,少有人踏入修行的中后期,更别说修行的终点。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二世祖们足以吊打九成的青年俊彦。 “毕竟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寂寥散人心中闷闷念了一句。 除了勤奋,他似乎拿不出任何优点。 “或许,我在同阶水准中实力胜出一筹也算拿得出手?” 这或许是勤奋者少有的优势,难于被人越阶挑战,也拥有同阶较高的水准,千锤百炼的低端术法能对抗二世祖们涉猎不深的高等术法。 但一切似乎就是如此。 寂寥散人觉察自己明显走到了自己这辈子修行的终点。 看着勤奋修行的张学舟,寂寥散人被金蟾毒影响的恍惚之间,只觉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重复自己的修行路。 第十四章 滔天大祸 九尺道观中,张学舟进入了学习与等待。 他惧怕诌不归的回来,又不得不与寂寥散人钟让不时扯扯皮,他还要等待爹娘扛着一头山猪前来道观。 除此之外,他身体极弱,烈日下难于远行离开道观。 而进入夜晚时,张学舟又会回到现实世界中,导致他在野外全然没有防备之力。 诸多条件的禁锢,张学舟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相关。 当脱离了张家庄这座安全的村庄,他要如何独立生存下来。 入境似乎是为数不多的选择。 根据寂寥散人钟让提及,当修行者入境又不断强大后,身体会自然而然散发强大的气息。 宛如猛虎熟睡时不会被豺狼打扰,当修行者足够强大后,诸邪都会避让。 只要不被人砍死,又或被妖魔鬼怪掠劫,修炼者入境后已经无惧蚊虫鼠蚁等常规生物的侵袭。 张学舟觉得自己当前欠缺的就是这种能耐,这让他在忐忑中不断琢磨《阴阳大悲九天咒》,依托自己那颗长苗的白色种子不断环绕经脉游走。 他只觉身体中宛如潺潺溪流做响,无数的细小分支在不断汇聚。 溪流汇聚成河,澎湃的浪花打击声响中,白色种子宛如扎根了一般不断抽取着经脉中游离的能量壮大。 这是与按步骤钻研调理要诀全然不同的感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入境成长的种子,它属于心中执念所化,可以是人的模样,可以是兽的形态,可以化身成杀人如麻的混世魔王,也可以慈眉善目如同一尊救世仙神佛陀,又能化成山林精怪……” 寂寥散人的声音犹自在耳边作响。 心中的执念是什么,入境初期的形态就能化成什么模样。 这其中涉及师门的教导、入境功法的牵引,最终会化成修行成长所需的形态。 后续修行‘术’等诸多相关与入境形态息息相关,某些术不适合修行,某些术能修行威能胜出一筹,又有某些术会拥有超越前人的可能。 这是一场奠基,会对今后的修行形成最重要的铺垫。 大多数散人修行者前期的命运在最初就有了注定。 在修行的最初阶段,他们很可能就走错了路,这更无须提以后的成长胜出一筹。 但对毫无选择的张学舟而言,他哪能考虑什么今后。 他手中只有一份入境的修行之术。 依诌不归老老实实交托《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恭顺,张学舟觉得这个门派定然是弱中之弱。 什么举世无敌,什么天下第一,张学舟觉得那都是妄念。 他当下只想安然避过当下这场麻烦,修成入境具备野外生存的能耐,从此可以安然离开九尺道观。 时间越长,他遭遇被揭穿的可能性就越大。 听到寂寥散人提及修行的各类规矩,不乏散修偷学其他门派修炼术后被扒皮抽筋,又羡慕张学舟年纪轻轻有诌不归的引领,省却了太多麻烦。 这些话听得张学舟心中发寒。 他无法想象一个修行知识垄断时代规矩的森严与苛刻。 若不能成为自己人,任何冒然修行他人学派修行法者的下场都很凄惨。 “我造梦的世界为何会这样?” 张学舟觉得自己被固定在一个深不可拔的梦境世界中,但梦境更多是依托现实映射所形成。 在知识大爆炸的时代,诸多知识都已经形成了共享,即便用心学习都学不过来,任何一个人只要认真学习并实践,都有成为某个行业专家的可能。 张学舟心中一动,他忽地想起在网络上搜索‘基因武库秘钥’提示的‘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话语。 “原来这种影响是从这个片段演化而来!” 当意识能自圆其说,张学舟最终接受了寂寥散人提及的各种严苛制度。 他是正常的,他的梦也是正常的。 但当梦境不断向前推衍发展时,他必须跟上这种节奏,才能让自己不被噩梦所吞噬。 身体之中,涓涓细流已经化成了潺潺河水,浪花在经脉中不断翻腾,又汇聚涌现绽开两片叶子的种子。 张学舟觉得入境的种子在不断成长,开始化成一颗苗。 这颗苗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又带着勃勃的生机,似乎宣告着自己充满着新生的无限未来。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给你服用的丹药味!” “这丹药不知是采用何种妖兽之血锤炼,有几许浓郁的血腥妖气!” “只是没想到他这种丹药的效果是如此好,有此丹药的造化,你入境的速度堪称罕见了!” “空虚道长擅长治疗,他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典籍定然是与此相关,会让你入境有最佳的匹配!” …… 寂寥散人喋喋不休的低声偶有传来,张学舟不断运转经脉牵引入境种子时,他也听到了部分相关。 这让他一颗心极为警戒。 他终于清楚了自己身上的腥味从何而来。 即便是他烟熏、换衣、清洗都不能剔除这种腥味,或时间长久,或修行炼化才能做对应的消耗。 “九尺道观的那个空虚道长提及我身上是十阴圣子的气息,但我没见过什么十阴圣子,这寂寥散人又说我吃了空虚道长妖兽之血锤炼的丹药,但我并没有服用过他提供的丹药,只有……” 张学舟目光回望。 若说他近期有什么特殊,那也只有在张家庄分食了妖肉。 “难道那条毒蟒与十阴圣子相关?” 张学舟心中涌过一个念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家庄或许在不经意间捡了一个大漏。 但这或许也是滔天的祸源。 在寂寥散人的描述中,九尺道观的空虚道长诌不归是一个四处吃得开的人物,仗着医治和炼丹的能耐,诸多大修炼者都要给几分面子,但诌不归听到十阴圣子的名头就要避让,甚至不顾门户之见掏出阴阳九天教的入境之法,张学舟不需要思索也能清楚十阴圣子是什么大人物。 得罪十阴圣子会惹大祸,若吃了十阴圣子……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理顺其中的一些关联。 而空虚道长诌不归与寂寥散人相互判断各有区别或许是因为彼此修行有异,他身上的气息对擅长炼丹的诌不归而言更敏感。 他一时有些不寒而栗,觉得张家庄似乎惹上了滔天大祸。 第十五章 求援 人、妖。 世界被截然分成了不同的部分。 张学舟往昔认为的妖是一些通晓智慧的动物生灵,因此有了一些妖异于寻常野兽的能耐。 但他没想过妖会化成人的模样,具备各式各样的术,甚至在外面的世界属于雄霸一方的存在。 他恍然间有些明白为何张家庄有人提及在幻觉中被一个彩衣年轻人敲碎了脑袋。 或许那就是十阴圣子的人类化身模样。 “张家庄诸多人不能修行入境之法消磨掉十阴圣子的气息,而等到十阴圣子妖气溢散的时间至少要两年,追查相关时很可能会牵涉到张家庄!” 在寂寥散人这儿旁敲侧击获得相关内容,张学舟觉得不仅仅是他风险高,张家庄的人风险也很高。 入境后的各类奇门异术超出了张学舟的理解,譬如人类最渴望的飞行,这种能耐在大修炼者群体中并不鲜见。 而涉及追踪追查等能耐更是诸多,远超张家庄培育的那些猎犬,某些手段甚至可以追踪上千里。 依张家庄众人体内妖气的残留程度,被追查到并不稀奇。 如果说弄死某某大人物是不共戴天之仇,张学舟不知道吃掉这个大人物是什么仇什么怨。 而且他们吃掉的并不仅仅是十阴圣子,还有一头五彩锦鸡。 能和十阴圣子对抗,张学舟觉得五彩锦鸡的来头或许也不简单。 “这天下间鸡妖甚多,说不定哪个棚子和深山有野鸡承受造化就成了妖,但鸡妖闻名者则是寥寥,须知妖虽有神通,但它们修行较之我等又要困难数分,你说的那最出名者当属千年前的九头雉鸡精胡喜媚,此妖实力踏入真我境界,属于九境的大妖,只是她生不逢时……哦,当代的?当代的应该是天帝身边的昴日星官,他是锦鸡之身,身具大法力,是诸多毒妖的天然克星……天帝是谁?天帝……” 寂寥散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学舟连连发问都给予了回应。 但越发询问,张学舟心中越凉。 “他们都挺厉害的啊”张学舟悻悻道。 “岂止厉害可言,他们是一方大势力的顶级人物,麾下大修炼者高手成群,随便挥挥手就能让我等灰灰湮灭,那是我们触不可及的存在”寂寥散人劝道:“你要心存敬畏,如此才能在修行后活得长久,免得奔赴你那几个师兄的后尘!” “老师不曾与我叙说相关,我那些师兄是怎么死的?” “夹杂在势力碰撞之间就死了呗,有人要他们救人,也有人不想让他们救人,最终的选择就是干掉他们一了百了!” “太可怜了,学治病救人能耐的下场都这么惨吗?” “说到底是你老师底气不够硬,大势力又没巴结上,他还想居于一隅之地恢复阴阳道法的雄风,这世间哪能有这么如意的事!” …… 寂寥散人侃侃而谈,不经意之间给张学舟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与张学舟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想象的世界是一片农耕文明,即便远处有城市,那也仅仅是农耕文明的城市,发展较之张家庄有限,更是远不如现实世界。 但透过寂寥散人的描述,张学舟才发觉世界的庞大超出了他想象。 他梦中世界的构建超脱了现实,更是脱离了现实的参照。 这是一个仙、神、妖、道、王朝的世界。 “这定然是老爹书中写的那个段誉吞食莽牯朱蛤诱发了我脑海中某个念头,导致形成了妖的梦境,任医生的调理要诀或许对应着入境之法,搜索基因武库秘钥的无果对应了修行之术规矩的严苛,但这天帝……” 往昔盘在村庄中难于外出,时间一打发就是十余年,等到现在生出了变化,张学舟也不断思考这种变化从何而来。 有些变化他能寻找出对应的理由,但有些变化他难于寻到联系。 在他的诸多思维中,似乎并不涉及诱发天帝等存在的经历。 若不曾有经历,梦境的缔造就属于空中楼阁,根本构建不起来。 如同互联网诸多隐秘的内容,若没有相关提示,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去搜索相应的关键词,也不会获得相关的内容。 “禁锢我的梦中世界似乎生出了一些诡异变化,等小金库的钱充足一些后一定要找任医生好好问一问才行!” 张学舟觉得现实中的自己在变化,梦中的世界也在变化。 宛如矛和盾,他将自己的矛磨锋锐了,梦中世界的盾牌也更厚了。 这让他有些忧心自己的精神分裂病。 若通过现实中不断治疗导致此消彼长,他的病会走向良性,最终就会脱离这个禁锢十余年的梦境。 若梦境世界的相关不断恶化,甚至导致他身死形成噩梦,精神大概率会陷入癫狂与无序,甚至永远囚禁在一片黑暗世界导致现实中化成植物人。 张学舟微微吞了吞口水。 对他而言,在梦境的世界中活下来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什么十阴圣子、什么昴日星官、什么天帝、什么北境李大将军、什么大汉王朝…… 这是诸多高高在上的顶级存在,张学舟一个都不想碰。 “你的老师似乎要回来了!” 张学舟寻思着相关解决问题的方案时,只听寂寥散人高兴起身,他口中提及的内容让张学舟心中一紧。 在诌不归面前,张学舟是十阴圣子的人。 在寂寥散人钟让面前,张学舟是诌不归的学生。 这是两个极为对立的假身份,一旦这两人汇聚,张学舟身份必然穿帮。 谋夺了空虚道人诌不归的入境之法,他希望自己不会被打死。 “老……” 张学舟嘴唇微张,他刚欲一声长呼,随后痛哭流涕提及自己资质出色寻求拜师蒙混过关,只听道观外传来急呼。 “诌道长在不在,请快快开门,我是飞羽军的郎官李椒,有两个兄弟被金蟾法王伤了身体,还望诌道长施法援救!” 道观门外,敲门的声音极为快速,似乎属于破空而来。 “金蟾法王?” 寂寥散人脸色一变,随即豁然起身。 “肯定是专门来追查我的,只是飞羽军巡逻时帮我挡了灾,真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些妖二代太特么记仇了,我就是想取点金蟾酥……” 寂寥散人低骂了一声,他捂着胸口处,在他衣衫遮掩的内部,那是三条金丝线痕迹。 但相较于金蟾法王出手的威能,他当初遭遇金蟾妖完全是小喽啰级别。 他中金蟾毒能镇压十天半月才发作,但少有人可以镇压金蟾法王的毒,甚至不乏大修炼者瞬间毙命。 郎官是近侍官职,或帝王近侍,或李大将军近侍才有资格自称郎官,这些人实力非凡,实力至少是神通境甚至以上。 但即便是这样的大人物,此时也不得不来紧急求援诌不归。 寂寥散人左顾右顾,一时想等诌不归的丹药施救,一时又怕金蟾法王追击过来将他轻松收拾了。 他伸腿后缩了两步,脸上阴晴不定,来去之意都显得极为纠结,张学舟则是吊起的心思终于放了下来。 诌不归没有回九尺道观,寻觅十阴圣子的人也没来。 甚至于门外是他老爹曾经参军过的飞羽军。 虽然来的是飞羽军病号,张学舟不知怎么的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维护安宁的友军终于到场了。 第十六章 拉扯 九尺道观大门打开,张学舟眼中顿时浮过阵阵腾升的黑气。 这是调理要诀的能耐在发挥作用。 张学舟只觉往昔认为需要勤加练习方能掌握的调理要诀续集能耐在快速增进。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达到了任医生这份治疗方案的标准。 张学舟放目而去,只见九尺道观大门外一个青年踏地,左右手各携一人。 青年剑眉高耸,俊姿英朗,身材高大,背负一柄漆黑的长弓,一袭蓝色袖袍飘荡飞舞,宛如拍摄电影时不断有人在旁边扇风一般。 只是青年此时鬓发凌乱,粗气不断,才显出几分不符气质的窘迫。 青年身上并无黑气升腾,他左右手携着的人则不断冒出阵阵黑气,低喘的沉重呼气声与阵阵黑色的唾液不断流出,这两人身体颤抖,显然处于发病的痛楚中。 “我是飞羽军的李椒,诌道长呢?” 九尺道观的大门打开,并非性格孤僻的空虚道长迎客。 李椒看着开门的少年郎,心中隐隐觉察出了不妙。 作为游荡在诸多势力中的诌不归,对方极为识色,但凡他报了姓名,诌不归必然会亲自迎接。 而在眼下是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开门,这只能证明着一件事。 “师傅出门了,至今不曾回来!”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李椒心中猜测已经完全有了验证。 他手指微微有些冰冷,心中一片悲凉。 在他的左右手中,两个身负铁甲的壮年男子一口口黑色唾液不断往下流,脖子和手臂上血管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大人,我等命是如此,您不必为我们伤心难过!” 一个壮年男子微微抬起了头,低低声念了一句。 “我只可惜冒险的一搏不曾刴下那金蟾法王的脑袋!” 另一个壮年男子亦是低声了一句。 两人语气没有惶恐,痛苦中又夹杂着目光的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性命不保的事实。 “诌道长这道观中可曾留下什么解毒的丹药?” 李椒目光扫过道观中犹豫不决是否要走的寂寥散人,又注目向张学舟,寻求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可能。 “我才被师傅收入门下数天,有诸多状况不曾了解”张学舟抱拳道:“若客人能识别丹药,尽可入观中搜索一番!” 因为张重曾经是飞羽军的伍长,张学舟对飞羽军印象很好。 他也不做阻拦,伸手示意李椒等人入观内自寻解救之法。 如果需要探讨病情,九尺道观中还有一个寂寥散人同样中了金蟾毒,可以做病友之间的相互沟通。 “散修钟让见过将军!” 李椒也不做忸怩推辞之事,张学舟的邀请才刚刚开口,李椒就携人入了道观。 他扫了一眼寂寥散人,寂寥散人顿时上前行了礼。 “不瞒将军,钟让也中了金蟾毒,正是前来寻空虚道友的三虫三花密制大丹解毒,只可惜……” 寂寥散人拱拱手。 相较于恭谦有礼守序的良好品质,寂寥散人当然更注重性命相关。 没了性命,再美好的品质也做不得用。 若九尺道观中有解毒的丹药,寂寥散人早就自取自用了,哪还能轮到李椒等人来寻觅。 “你也中了金蟾毒?” 李椒诧异出声。 他抿了抿嘴,只觉今天的事情难有善终。 “金蟾法王有个叫金宝妖王的干孙子,我与它有些过节,切磋下不慎被伤!” 寂寥散人简单做了解释。 他注目着眼前两个被重创的将军,忍不住抿了抿嘴心生感慨。 修武术者和修术法者的体魄完全不同,若他中了这两位将军身上的金蟾毒,只怕当时就已经软瘫,不出一时半刻便要殒命。 但再强的体魄也横跨不了修为品阶的巨大差异。 这两位将军的品阶与他相近,虽说修武术者在针对修术法者时具备一定的袭杀优势,但一旦陷入术法者的掌控,境遇便会彻底调转。 他隐约能猜测到双方交手的大致相关。 “原来如此!” 李椒点点头。 他将两个身穿铁甲的壮汉轻托放在道观的石凳旁,而后伸手一抬,他那袭飘荡飞舞的蓝色袖袍停止了飘荡。 张学舟只觉李椒高大的身体微微一缩,随即矮了十公分。 他这才注意到李椒此前双脚似乎离了地。 这有点像是寂寥散人提及的浮空飞行。 虽然李椒离地只有十公分,可若能保持这个高度前行,这就是飞纵。 而且李椒携带着两个壮汉奔行,必然会影响飞行的高度。 张学舟一时羡慕万分。 他看着李椒入道观四处搜寻,只觉这两天所见都非常人。 “若我也像段誉一样吃头莽牯朱蛤,又能好运遇到神仙遗刻学得绝世武学,从而练成绝世武功……” 张学舟念头浮过一丝妄念,随即快速止住了这个疯狂的念想。 他的梦境世界衍生已经够乱了,再胡思乱想一些产物,很可能诱发更为离奇的事情。 而且他当下的目标是在夹缝中摆脱麻烦,而后将诸多事情告知张重等人,看看张家庄做什么样的应对,至于其他,张学舟管不了也没法管。 他此时的目光在李椒身上来回打量。 如果没什么特殊关联,李椒就是他借力的对象,也是他摆脱九尺道观中尴尬身份的借力者,即便空虚道人诌不归回到九尺道观后的问题也不大。 至于张学舟的修行,即便他修行再迅速,张学舟也是这些大修炼者眼中的低能角色。 张学舟不断琢磨《阴阳大悲九天咒》,只是因为入境之后可以避免普通蛇虫鼠蚁的侵袭,让他失去知觉时多一点点生存的能耐,而不断的修炼索取,也会将他吞服十阴圣子血肉带来的隐患消除。 除此之外,张学舟修行并无其他特别的用处。 若他想等两日后与父母安然离开这儿,他只能如此。 张学舟看了看天色,只见残阳如血,此时已经离他回归现实的时间不远。 “这位大人,我在这边熬了一些稀粥,若寻不到解毒的丹药,不防强行吞咽一些食物,如此也能增添三分抗衡金蟾毒的力气!” 张学舟寻思着牵扯关系的方式,随即抛出了示好的话语。 他这番话让寂寥散人钟让愕然。 若喝肉粥就能顽抗金蟾毒,天底下就没有难解的毒了。 “也好!” 让寂寥散人更愕然的是,只是短短数秒,寻找丹药不得的李椒居然同意了这个建议。 “诌道长名师出高徒,还不曾请教小兄弟大名!” 李椒抱拳回礼。 他当然清楚喝粥没法解毒。 但眼下除了这种没什么用的办法,他确实乏力,难于将赵木、周苍两位裨将军救治成功。 急病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两位裨将军濒临死亡前,他总归要做一些尝试。 “可惜不清楚金蟾毒爆发的规律,否则我应该能靠着太清真术替两位将军压制毒势,直到你们恢复身体控制主动镇压身体中的金蟾毒回归北境疗伤!” 李椒惋叹了一声。 他掀起大袖,在他手腕之处,三道金色凸起的脉络同样扎眼。 但与两位裨将军不同,他能掌控到自己的身体,也能将烈毒临时压制在数处,不至于毒伤爆发落到无法收拾。 第十七章 太清真术 “你晚上睡得倒是安稳!” 九尺道观外,李椒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幽怨。 这让张学舟抿抿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是时间到点就该起床了,肯定没在梦境中。 赵木、周苍两位裨将军痛楚的哀嚎影响不到他,叫得再惨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张学舟懒得解释自己起床的问题,向李椒解释也说不清楚。 “喝粥吗?” 张学舟搓了搓手。 九尺道观中的人增添了数位,道观中的存粮并不算充足。 但张学舟没有在九尺道观长住的计划,如果张重、有容氏明天上山,他明天就该离开这处道观了。 他此时也是使劲嚯嚯,能吃多少吃多少。 他还会拉李椒等人下水,不断邀约众人吃喝,将相应的责任均摊。 若诌不归跑回来,大概率没法朝如此多的人发火。 张学舟想想诌不归被十阴圣子名头恐吓到从命的性格,心中清楚诌不归是否欺软不好说,但怕硬是必然。 恰巧飞羽军的名头很硬。 他寻思清楚,手脚极为利索在大锅中下了黍米,又撒了大量肉干进去,一把干柴添进土灶,红色的火苗顿时绽放了出来。 “你这儿除了粥还有其他吗?”李椒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师傅有没有什么隐秘藏物之处,又或者留下两枚丹药!” 眼睁睁看着两位实力强悍的裨将军一夜之间从壮汉变成了痨病的瘦弱者,这种生命的流逝让李椒心中难受万分。 李椒此时已经不指望能直接获取到解毒的丹药了,他只盼能找到两颗普通的疗伤丹药,能稳镇毒伤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应该只有粥,喝粥吗?” 他满怀希望看向张学舟,但张学舟的回应让李椒一颗心落了下去。 张学舟并没有禁止李椒四处翻看,道观就这么大,李椒已经将这处道观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 他寻思有什么隐秘之处放置重物,但张学舟的回应证实着这确实是一个空荡荡的道观,难有什么有价值之物。 “不喝粥不喝粥,老子不要喝粥!” 道观的大殿中,赵木低低昂起头,漆黑的面孔中充满了对粥的不喜。 在他身边,此前灌下去的肉粥吐了一地,便是肉粥都有了几分黑色的腥臭。 又有周苍在一旁,神情中亦是难受之极,但又点了点头。 张学舟的假身份很有影响力,诌不归的学生实力可以低,但至少通晓医理,医生的话必须听。 即便吃了吐吐了吃,他们也要往肚子里塞食物。 在这一晚中,他们吃了人生中连续进食最多的肉粥,也吐掉了人生中最多的肉粥。 当然,金蟾毒没有解除。 或许是因为吞吞吐吐的次数过多,他们此时的病情有些更重的迹象。 周苍觉得多喝肉粥的唯一好处只是让他们当个饱死鬼,不至于临走前饿肚子。 但诌不归学生的话还是要听。 万一…… 诸多的抵触都抵不过一个‘万一’。 希望很渺茫,但相比必然的死亡,临死前挣扎一番总好过不挣扎。 他要了一份粥,等到张学舟熬好递过,也不管粥的滚烫,直接就往嘴里硬灌。 “我也喝!” 赵木看了看周苍,疲惫的双眼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也索要了一份。 “只要你们想喝,我们这里的粥管够!” 张学舟送完粥,又极为热心开始拉其他人下水,吆喝大伙儿一起吃喝。 他大口吞吃着肉粥,觉得有这群人好极了。 等到明天走人,这儿诸多事情就有人背锅,很难调查到他身上。 而且张学舟与诌不归只在门缝中对过眼睛,等到以后必然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两两擦肩而过都不相识。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身体中愈发茁壮成长的小苗,他觉得自己体内的妖气愈发低微。 毒蟒肉助力他冲击入境,威能已经衰竭了下去,甚至于不断被白色种子化成的小苗抽取,残留的痕迹将近消失。 张学舟没管入境后怎么办。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张学舟自信心爆棚, 相较在张家庄的状态而言,他当下已经是入境的大人物,体内孕育了施术法力的源泉。 这与往昔是全然的不同。 而且他再也不用怕普通的蚊虫鼠蚁,身体溢散的气息就能驱赶这些小东西。 “呕!” 周苍的连连呕吐打断了张学舟的思路。 一口黑血连着肉粥齐齐喷出,腐败的气息顿时弥漫了道观的正殿,周苍的神色有了迅速可见的衰败,他肌体发青,胸口处无数毛细血管吐气迅速变成了金色,又迅速转成灰色。 “下辈子再会!” 周苍双目瞪大,眼睛逐渐走向无神,他喃喃了一声,一颗脑袋低垂了下去。 但只是短短数秒,他的脑袋又被抓了起来。 一股柔和的蓝色法力化成雨露涌入他身体中,将他身体强行撑了起来。 周苍只觉破败的身体宛如打了鸡血,瞬间多了几分力气。 “大人不必在我们身上耗费法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施术的李椒,很清楚这种状态只是短暂的停留。 远水解不了近渴,李椒的太清真术救不了他的命。 大水灌溉能让他坚挺一时,但脱离了太清真术,他身体又会陷入恶化,最终恢复到当前的模样,而后痛苦死去。 相较于一次一次拖延而后死亡,周苍觉得若不能救治成功,痛快点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神情有些恍惚时,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声音在李椒身旁询问。 “真厉害,这术真好,外传吗?” 术的规矩极为严苛,各门各派都有相应的规则,并不会肆意传播。 即便太清真术是北境军区公示的高等术法,只要军功足够就能修行,这也并非能轻易外传之物。 冒然外传必然会被军法处置。 张学舟见术求学之问显然很冒失,这不是正常人所能开口询问的事情。 若要做个比较,这大概与张学舟现实生活中对有钱人表达‘你家的钱真好,能给我用用吗?’一类内容相近。 “只要你能寻求到救治赵木和周苍的方法,这太清真术教你又何妨!” 李椒淡淡回应了一声。 他的回应让周苍心急,但只是短短片刻,周苍又安静了下来。 诌不归这个学生似乎真有救治的方法,还与李椒有了进一步的探讨。 第十八章 交换 九尺道观中,张学舟和李椒侃侃而谈。 李椒仪态和穿着不凡,一看就是高位者。 若现实中与这种大人物谈条件,张学舟觉得自己手脚会哆嗦,压根不敢做趁火打劫的事情。 但在做梦的时候谈条件就没什么了。 只要不被当场打死,张学舟觉得自己很能跳,会尝试各种获取好处的可能。 他对李椒的太清真术很有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这道术的级别高等,而是因为这道术具备镇压和恢复伤势的妙用,较为搭配《阴阳大悲九天咒》衍生入境后的发展。 空有境界没有术法,这就等于考了驾照没有车,很难发挥入境者应有的能力。 《阴阳大悲九天咒》推动入境种子成长,衍生的方向包括控制、操纵等术的修行。 太清真术的镇压伤势也盖晗在控制范围内。 入境者可以修行各种术,但一道合适的术无疑修行起来更轻松,也能发展得更远。 张学舟没法问李椒还没有其他好术,他只是在李椒提及太清真术时适逢其会插了数句话。 虽然他的询问有些冒失,但看得出不属于专门算计李椒,只是属于见猎心喜。 张学舟也颇有自知之明,通过寂寥散人的叙说,他很清楚相应的分寸。 一道术不仅仅是需要拿到相应的秘典,更需要相关的辅助提示。 譬如他能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就离不开寂寥散人的各种唠叨提醒,而要想修成太清真术,张学舟也少不了李椒的提点才有可能入门。 “你看他这毒伤爆发的波动图……” 道观中,张学舟手执着一根树枝。 依托调理要诀续集带来的能力观测,他能看到周苍身体时不时冒出的黑气。 这些黑气有浓郁,也有稀薄。 每当黑气浓郁时,周苍就显得痛楚不堪,而稀薄一些之时,周苍又能喘一口气。 金蟾毒发作的规律并非固定,而是来来回回有各种变化。 李椒头疼的地方亦在这里。 他最擅长远射,术法属于辅修充当临时的应急。 他不仅仅在太清真术的水准上有限,施展太清真术的法力更是有限。 他难于动用太清真术直接镇压周苍体内的金蟾毒,更无须说让他救治赵木。 若他想镇压金蟾毒,李椒必须找到更高效施术的方式。 吞服丹药恢复法力是一种途径,精准打击则是另外一种途径。 他看着张学舟画的各种曲线,又不断琢磨着这种此前不曾听闻的讲述方式。 “阴阳家的学说果然夹藏着无穷奥妙!” 他研究明白后,最终感慨了一声。 只要他施展太清真术能符合张学舟所画曲线图的高低起伏,周苍体内的金蟾毒大概率能恰到好处镇压。 时间长久之后,一旦周苍恢复身体的控制,两者配合下必然拥有临时压制金蟾毒的可能。 周苍需要的是一个恢复身体的时间,一个喘息的时间。 一旦周苍能掌控身体,结合李椒太清真术的助力,他必然能调动浑身上下的气血压制金蟾毒。 这个镇压的时间可能长,也可能短。 或许他们会死在回归北境的半路上,也或许他们能赶回北境获得救治的可能。 不管这个可能的大与小,相较于此前的死路一条,他们现在至少看到了方向。 没有诌不归的三虫三花密制大丹,这就是眼下唯一的救命方案。 虽然李椒泄露秘典回北境必然承受责罚,但相较于身边两位长期辅助的悍将性命,一份太清真术的报酬并无不可。 而且他不仅仅是取这份收获。 李椒瞟了张学舟一眼。 张学舟实力低微,但耐不住有个老师还算不错,是诸多修行者中少有的医丹双修者。 拿了北境军区的术,诌不归必然会被牵涉进来,对方不在北境军营留下点什么难于过掉这桩术法泄密之事。 李椒心中有数,也开口提及太清真术,一旁的寂寥散人则是晃悠悠蹲到了道观外,避免自己也被拉下水。 “太岁头上都敢动土,空虚这几个徒弟本事不咋的,要东西的本事倒是不凡!” 寂寥散人远远瞅了张学舟一眼,只觉这也是个死得快的命。 眼下救治周苍和赵牧就很可能牵涉到金蟾法王与北境军区争锋,若金蟾法王得知自己拿手的绝技被人破掉,对方难于在北境军区头上再添一笔恨,但往张学舟身上稍加注目是很简单的事情。 看似张学舟辅助救治周苍和赵木,但张学舟没换到北境军区的友谊,反而直接拥有了金蟾法王恶感的风险。 这种事情干一次或许能躲过去,连续多次后必然会引发恶患,最终也就落个丧命的下场。 “可惜了!” 他嘀咕一声,目光朝向九尺坡山下,也不知道是在可惜谁。 九尺道观中,周苍哀嚎的声音起起伏伏,最终又转成沉闷的低哼。 近乎半个时辰后,周苍的气息才渐渐恢复到正常。 “真压住了金蟾法王的毒?” 寂寥散人面容微微有些惊叹。 实力以高压低容易,以低压高的难度则极高。 周苍能将金蟾法王的毒暂时压制,这其中有周苍身为武者体魄气血强壮的因素,但更多是得益于太清真术的辅助。 这确实是一门了不起的术。 这种术在平常没什么作用,但一旦动用就涉及性命相关,说是压箱底的救命术也不为过。 “郎官李椒,也不知道他是李大将军什么亲戚,还是朝中的要员家属?” 镇压疗伤的秘典并不多,太清真术的品阶显然不凡。 这是军中高层将领才有可能修行的秘典。 寂寥散人往昔觉得张学舟就是他过去的影子,需要作为散修苦苦挣扎向上。 但他如今看来,对方就是个短命鬼,不知何时就会丧了命。 “但……” 相较于寂寥散人游荡四处寻觅机缘的向上修行,张学舟修行显然极为冒进。 只是短短半天的时间,张学舟就利用阴阳家的基础道法讨要了一份上等的术。 或早死,或激流直上化龙。 张学舟沦落到前者的下场几率极高,但后者的几率并非没有。 寂寥散人思索过空虚道人那些早死的学生,只觉诌不归这种人不教好,更像是在专门养蛊,不断培育学生,直到这些人中有一个成为蛊王,从而带领阴阳家道法大兴。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诌不归的心思。 这让寂寥散人不免感慨诌不归畏畏缩缩性情下隐藏的狠辣,他心中没来由多了几分提防。 第十九章 气血丹 “先生观测病理的能力真乃高深!” 医疗的对象从周苍换到赵木,李椒只觉再度施术时轻松了数分。 他从陌生走向熟练,对张学舟临时画出的那些波动图了然于胸,施展太清真术不再如蛮牛一般强压,而是有松有驰。 恍惚间,李椒只觉往昔难于寸进的太清真术越过了一个大坎。 从熟练掌控到炉火纯青,他掌控的太清真术几乎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让李椒心中微喜,只觉苦难过后终于迎来了新生的收获。 “你修为刚刚入境,太清真术只能修行前三层的基础篇章,若想修行后六层,修为还需跨过走脉、贯血、控身、真灵、造识这五层境界!” 李椒斟酌了一下,才将心中藏着的一些话语说出。 “你的意思是说给我的术不全?只给了个开头部分?” 张学舟喜滋滋收了太清真术,他不断背诵着道观庭院平地上刻画的相关文字与图案,陡然听到李椒叙说相关,心中的喜悦顿时淡了数分。 “太清真术前三层我琢磨了数月才入门,对这门术每一丝地方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李椒道:“但后六层难度一层较之一层高,我不曾修炼到顶点,如何能将之背诵于你!” 李椒摊了摊手,直言了自己的难处。 “这门术是北境军团乙等上品术法,全部学习下来需要的军功不菲,我往昔修行有限,也不曾换全!” “那你这是在坑我?”张学舟皱眉道。 “我既然应下了你,自然会完成承诺,将太清真术全部置换出来”李椒笑道:“但你也要快一点修行,免得术在手却没有资格修行!” “你给我全册的术便是,修行成不成是我自己的事!” “修行门户之见严苛,若你实力不济,拿全册太清真术未必是福分,或许会在不知不觉中引出怀璧其罪的祸患!” 李椒注目着张学舟的眼睛,言语中充斥着真诚。 “但凡你有资格修行,你尽可来北境军团寻我,我自然会将全册的太清真术交托于你!”李椒道。 “我爹往昔是飞羽军的伍长,飞羽军不骗飞羽军,你别说话不算数!” 情知难于拿到太清真术全册,张学舟也不做胡搅蛮缠,只是提醒李椒需要守信。 “你爹往昔是飞羽军的伍长?”李椒喜道。 “对,叫张重,他的军籍可查,我爹是跟李大将军打过仗的人”张学舟道:“若你赖账,我让我爹跑北境军团去喊冤臭你名声!” “不用喊不用喊!” 李椒大喜。 私自对外授术违反了北境军团的规矩,尤其是对外在派系传授交易相关的重术。 但在紧急情况下传授自己一方的人则是另外一码事。 前者难于原谅,必然遭遇重责,后者则是情有可原,只需做备案登记相关。 飞羽军伍长的种也算半个飞羽军的人,即便张学舟拜在了阴阳九天教中也是如此。 李椒寻思清楚,对张学舟不免都多了几分亲切。 “你此时跟着诌道长修行,若感觉有困难可以随时回北境军团,论修行向上,我们北境军团也不差,只要你有能耐就可以上进!” 门派讲究情感,属于人治,谁和长老、掌门关系好就能获得重点培养,不乏各种明争暗斗的争宠。 但军团中的规矩不同,只要有足够的军功,任何人都可以获得自己所需。 军中虽然不乏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但相对而言还是较为公平的地方,较之这些派系要舒坦。 李椒发了邀请,又拍了拍张学舟的肩膀。 等到将张学舟拍了一个趔趄,他才知晓张学舟为何没有参军。 依张学舟身体的状况,当大头兵确实有点不合适,即便当兵十年也只能换些银两钱财,难有什么造化可言。 “你身体素质有些差!” 他几乎将张学舟拍倒,神情不免有些讪讪。 “周苍和赵木毒伤属于临时压制,眼下等不到你老师回来,我只能赶路回北境,不能和你多相处指导太清真术相关了”李椒道:“我此时需要马上动身,此物权当小小的赔罪之礼!” 李椒在腰带中摸了摸,随即取了一个瓷瓶出来。 “这是我们北境的气血丹,服用可强壮气血,正适合你调养身体!” “真有效?”张学舟疑道。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李椒点了点头。 “老爹怎的以前没给我搞颗气血丹!” 张学舟念叨叨了一声,李椒也不以为意。 气血丹用处不凡,价格也极高,伍长级别的小官少有能力在军区兑换这种药物。 他招呼了勉强起身的周苍与赵木,又对着道观外喊了一声。 “钟先生既然也中了金蟾毒,何不协助我等一番,只要你能帮我将周苍和赵木送回北境,我们那边的丹师给你解毒想必还是能做到的!” 他一番邀请,又低低商议了一番,直接拉了寂寥散人这个壮丁。 李椒的提议让寂寥散人极为心动。 他来九尺道观求诌不归解毒同样需要付出代价,不知道诌不归会提出什么条件。 而在眼下,李椒交托的事情则是明明白白。 北境军团亦有丹药师,若能解除周苍和赵木的金蟾毒,必然能解除他体内的金蟾毒。 寂寥散人寻思清楚相关,当即就应了下来。 一时间,九尺道观中从热闹走向了冷清。 张学舟口中不断背诵着太清真术的内容,目光投向九尺坡。 他眼见着四人的身影从可见走向模糊,最终远远消失在山底远处。 他与众人的关系因为来的人员变得复杂,但又因为这些人离开而落向虚无。 诌不归没有回来,他也没借到李椒等人庇护的力量,更没有被寂寥散人印证相关揭穿假身份,诸多的小心思一场空。 但适逢其会让他获得了一些裨益。 张学舟注目着只有三层的太清真术内容。 他心中并无多少不悦。 何况李椒还给予了他一枚气血丹,这或许真能改善他的身体。 作为张家庄体力羸弱的存在,张学舟的力气不如张长弓等人也就罢了,村庄中诸多同龄女子和老妪也更胜他一筹,这让张学舟相当没面子。 用族长张保家调侃的话来说,以张学舟这种身体条件,以后找个婆娘都压不住,会被婆娘吊起来打。 张学舟嘴上虽然不在意婆娘的殴打,但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自己是个强壮的男人。 第二十章 映射 九尺道观的第三天入夜。 张学舟一口吞下气血丹。 他对身体感受气血翻涌等事情毫无兴趣,更不想感受什么痛楚。 气血丹刚刚吞下,他眼前一黑,随即眼皮睁开,人已经回到现实中的床上。 “真是刺激的一晚!” 张学舟晃了晃做梦过多导致精神还有些恍惚的脑袋,又回忆了一遍梦中的内容,随即在那儿更新病人日记。 “太清真术,有点意思!” 张学舟瞅了瞅另外一份胡诌的功法‘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张学舟将张卫盟这则瞎编的修炼功法做了特殊记载,这其中的特殊原因无非是那句‘不足胜有余’。 不足胜有余意味着以弱击强,这非常符合张学舟当下的身体状况。 若他想冲出重围,也就只有不足胜有余这句安慰话送给自己了。 他扫了一眼名为《九阴真经》的功法,书写日记时同样将太清真术的内容记载了上去。 等到日常忙完,张学舟才取了预定的早餐慢悠悠走向育才中学。 不论是高一、高二还是高三的学生,每个学生都在搏出路。 一届又一届的筛选,眼下则是最后的分水岭,由不得不拼搏这最后数月。 张学舟难于评价这种教育制度的好处和弊端,但这确实属于当下较为公平的一种筛选方式,即便他成为一个落榜生也是这种观念。 他晃晃悠悠踏进一五六班,又寻了自己位置。 在张学舟的书桌上,那是近一米厚的书籍和试卷。 对高三生而言,除了题海战术,他们少有其他选择,九成九的人都是普通家庭,也就剩下考试这条路。 张学舟也不例外,到了学校,他的学习就是看书又或刷题,若碰到难于理解的内容则是询问老师。 该学的都已经在高一高二年级学过,剩下基本都是看学生发挥,老师更多是管束课堂纪律与释疑,又或某天寻到相关重点考题进行讲述。 “舟哥,咱们一起去挑战挑战?” 张学舟刚刚坐下,同桌梅仁腾就低低发声了邀请。 梅仁腾提及的挑战就是校排名考试,这是学生自主选择的考试,每月拥有三次机会,取最高分做核算。 书桌面板上的可视仪就能链接题库,每次抽取到不同的考题进行自主测试。 只要学生有一定把握,随时都能前去应战。 梅仁腾显然有跃跃欲试之念,想趁着精神状态最好的时间段冲击排名。 “看来腾哥这次要冲击前两百名了!”张学舟笑道。 “必须的!” 梅仁腾扬起右手的拳头。 作为难兄难弟,他比张学舟好不了多少,校排名处于中游水准,难于考上什么好的大学,只能在普通大学和院校之间做选择。 但梅仁腾多多少少还有些优越心理。 相较于他,张学舟持续刷题的能耐很差,两个小时的题海战术后就熬不住了,很容易发困导致提早交卷。 这让梅仁腾成绩始终较之张学舟更胜一筹。 俗话说龙从龙凤从凤,但以张学舟的状态,想要重复他那个学霸姐姐的辉煌几无可能。 高三群体中有不少人感觉张曼倩的弟弟不应该如此差,也有人觉得没可能一家子都应该成绩好。 有老师带着几许期待,不乏在张学舟提问时给予认真的回应,也有些人冷眼看笑话。 但对大多数的人而言,张曼倩是谁,张曼倩的弟弟又是谁,考得好与不好与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梅仁腾的心思则较为复杂。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与张学舟的接触较多,心中有几分期盼,想看看对方是否能延续辉煌,但他又夹杂着矛盾,觉得张学舟应该与他一样属于正常人的行列。 如说他与张学舟关系不好,两人天天坐在一起,这种同桌友谊是高中最为浓厚的友谊。 但若说他与张学舟关系好,梅仁腾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张学舟每日按时来,也会按时走,除了八节课程的时间,他们之间极为缺乏交流,也就在刷题时能交流数句。 梅仁腾最终将这些小心思齐齐扫荡在一边,随着张学舟的捧场扎入了题海之中。 “排名更新为二百一十八名!” 一番测试过后,看着即时更新的排名,张学舟极为满意关闭了考题的界面。 他对自己成绩上升的速度相当满意。 短短数天没可能让他成绩呈现爆炸式的飞速上升。 如果他的估算不出错,他这个月的最终排名应该处于一百八十名左右,会较之他之前二百五十六名的校排名上升七十个名次。 这其中有他专攻复杂的数论题型拉开分数的原因,更多是他能应付考题的时间在增多。 只要他能清醒完成考题,分数显然就会上升,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居然还差你一个名次!” 张学舟的旁边,梅仁腾扫了张学舟的排名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第二百一十九名的排名,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大伙儿都在学校拼命苦读,学习的时间堪称日以继夜,张学舟则仗着家在学校旁边,每天只是按时来打卡上学。 梅仁腾心中有些小难过,觉得自己每天十余小时的努力学习居然还比不过张学舟玩玩乐乐的学习方式。 对方虽然不能延续张曼倩的强势,但这种对比依旧让人心伤。 “可能是我碰的考题较为简单”张学舟耸耸肩道:“你知道,每次都有那么一些运气好的考生!” “你这么说让我舒坦多了!” 梅仁腾嘀咕了一声。 题库中考题万千,给予每个考生的题目不同,但不能保证给予的难度完全相同。 题库只能确保不出该考生此前考过的题,但考生若是在课外做过类似的题型,这是机器程序所不能做出的判断。 这也就有了张学舟提及的运气。 而等到统一成人考时,大伙儿必然是同一张卷。 至于谁做过类似的题型,那种运气考生大概是每个人都想成为的希望。 校排名训练考试的短暂运气并不能决定什么。 若张学舟能冲入校排名前十,才能捞到育才中学的排名奖。 但两百余名的成绩显然不会获得什么。 梅仁腾朝着张学舟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张学舟笑笑,又点了点头。 他在班级的人缘一般。 一方面是因为‘校区房’的原因,张学舟属于学校附近的走读生,并未和大伙儿早晚相处,也不曾同睡一个寝室。 另一方面则是张学舟在尽量避免深交,免得泄露了自己精神分裂的问题。 他和班级每个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 大抵是交恶欠缺可能,若要成为死党又差了些许情感。 张学舟有时候觉得自己人际关系挺可悲,但他不能要求一个精神病人是个擅于交际的人才。 而等到高中毕业,大伙儿天南海北少有了交集,亲近与疏远的关系都没了区别。 张学舟想想又释然了。 高三学习的日子照样紧张的过渡。 张学舟盘算着自己的时间。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会用一个月时间花费在数论上,一个月时间花在生物基因学上,一个月时间在语言论,半个月时间在外语科目等学科。 他的成绩在每个月都有数十个名次的提升,直到钻进学校前列的学霸群竞争。 至于能竞争到什么排名,又在成人考发挥到什么水准,那是张学舟所不能预测的。 他朝着梅仁腾笑了笑。 对他而言,这一天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学习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属于走马观花式学习,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学习难有多少增进可言,纯粹是打发时间。 张学舟懒洋洋打发着时间,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注目着课本。 他的心思飞远时忽地想起太清真术。 梦中的事情做不得数,这就像张卫盟小说中的九阴真经。 尽管张卫盟瞎编了一套九阴真经的武学,看上去胡诌得还有几分道理,但没人能练成那种绝学。 张学舟梦中而来的太清真术也是如此。 若他信了自己梦中构建的修炼术,这种事情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摊上一个被禁锢的梦境,太清真术必然是梦中人所修行的内容,张学舟难于看进去课堂内容时不免也在琢磨,确保入睡后可以尽快掌握自己的第一道术。 他的人在课堂上飘,心神则已经飞到了那些玄妙而难言实现的内容。 应付刷题式的学习让张学舟精神疲惫,但琢磨太清真术则让他精神放松。 “精神病人果然只有处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才会正常!” 张学舟心中默念。 他觉得只有在思考梦中世界相关时,他的脑袋才不会紧绷到彷佛要裂开。 “我在这边琢磨梦中的术,也不知道做梦能不能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好让我考个有用点的学校!” 张卫盟筹谋的发财计划步步失利,干啥都失败,连同老妈宋凤英也不务正业跑去搞直播骗人,张家的经济源直接遭遇重创。 不论是张学舟还是张曼倩都承受过缺钱的痛楚。 张学舟和张曼倩都没什么特别的念头,就是考个好学校向钱冲。 若不曾拥有,失去并不可怕。 但一旦拥有后被打落下去,这种层次的差异感会让人难于接受。 张学舟向往从小住的宽敞房子,哪怕那只是在郊区的一角。 张学舟也喜欢种植的新鲜蔬菜,而不至像现在每天去吃人工合成的食物。 他曾经拥有太多的美好,但又被一一的剥夺。 张学舟只想将曾经的一切拿回来。 “这或许在我学业有成踏入社会后三年……不,五年……算了,十年后应该能实现!” 他念头翻转,不断比划着太清真术的手势。 等到意识中不自然将身体中那颗白色种子提起,张学舟只觉右手指尖一股淡淡的白光升腾,一股热意随即涌了出来。 “嗯?” 张学舟微微一愣。 张卫盟瞎编的修炼术没法练,他做梦而来的修炼术似乎修炼成功了。 尽管太清真术的威能很微弱,但张学舟确定,这就是李椒提及的太清真术入门。 “怎么可能?” 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掌握的能耐映射到梦中,张学舟觉得这很正常。 譬如他在现实中能打网球,梦中也拥有相关的能力,但凡他在梦中搞到网球拍和网球,张学舟觉得自己能对着墙壁连抽三百次球都不带脱拍。 比如他具备某些制作和维修技巧,又譬如他数论水准相当不错,可以轻松担当村庄分配肉食的职责。 但从梦中映射到现实,张学舟觉得事情很梦幻,难于用正常的理论解释。 他忽地回想到身体中那颗白色的种子。 张学舟往昔认为那是自己精神分裂的后遗症产生幻觉,属于调理要诀疗程的后遗症,如今再度寻思,张学舟觉得那很可能是做梦的收获。 吞服毒蟒肉让他拥有了入境的种子,从而在现实中让他同样衍生了一枚白色种子。 太清真术亦可以映射到现实中修行。 “我还吞服了一颗气血丹……” 张学舟一想到自己现实中有可能成为一个强壮的男人,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第二十一章 离观 “变!” “变强!” “胳膊粗壮起来!” 念念有词中,张学舟没感觉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 直到放学,他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他一时不免大失所望,一时又决定睡过去后再瞅瞅,看看气血丹的效果。 没可能他在梦境中获得了入境种子,又获得了太清真术的修行,气血丹的效果就发挥不出半丝作用。 如果没有效果,张学舟觉得有可能是气血丹过了药效的保质期。 在梦境的世界中,人们对保质期没什么概念,即便是肉干发霉也洗洗照样煮了吃。 张学舟觉得李椒给了他一颗过期的气血丹,效果甚微,导致没法影响到他的身体。 “我的妄念果然越来越深了,我居然指望做梦将自己变得强壮!” 张学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精神分裂症状愈加严重。 “或许太清真术只是误打误撞形成的?” “毕竟我学了任医生的调理要诀,说不定做梦的时候依照调理要诀瞎编了一套能修炼出能耐的东西!” “但这么说……我是个天才?” 张学舟一想到自己做梦都能引导出某种修炼学说,他觉得不可思议时,不免认为自己的天赋点在了精神分裂上。 他看过不少名人传记,诸多名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疯病,和正常人的行为模式有较为明显的差异。 “但万一没有名人的命,却得了名人的病!” 思维陷入怀疑与自省的矛盾中时,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病又重了几分。 他紧紧抓着兜里的电子钱包,只觉张卫盟发稿费的频率应该再快一点。 只有具备了足够的钱财,他才能去阳光心理医生诊所释疑。 欠缺沟通的亲密朋友,又属于独居,张学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太多必然会发病。 “等等,我练的这个太清真术到底算不算数?这不会是我梦境中的幻觉影响到现实了吧?” 张学舟胡思乱想一番。 他正欲一拳打向自己的鼻子,看看流鼻血后能不能依靠太清真术镇压,但转而又发觉这是一种自残的危险念头。 “镇定,我一定要镇定!” 张学舟注目向自身,只觉身体上隐隐约约有黑气腾升,有了任安然提及的发病征兆。 这让他迅速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阵,随即哆哆嗦嗦取出了从任安然那儿购买的氟安定。 三枚药片吞下腹肚,张学舟顿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视线中的黑气也消退得干干净净。 “我发病了,怪不得一直在胡思乱想!” 张学舟最终定了答案。 他脑袋混混沌沌,身体微微有些摇晃,一步三摇回了老破小的学区房。 晚餐有些随意。 学习自然是被耽搁了。 张学舟不断翻动着手势,嘴中喃喃低念时,太清真术释放不断。 只要没有医疗输出,他在太清真术上的损耗非常小。 近乎一个小时后,张学舟才感觉到了精神和体力的空虚。 他眼皮眨了眨,少有的提前入睡了下去。 张学舟只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他眼皮才有睁开。 九尺道观中,太阳的微光已经照耀着这片道观。 透过窗口的光芒,张学舟费力支起身体,他只觉身体无处不在酸痛。 “果然是过期药!” 张学舟抬起双手,只见双手一片通红,等到他揭开衣衫,呈现在他肌体上同样都是一片熏红的色彩。 只是短短的一夜,他仿若变了个人种。 “这似乎让我中毒了?难道李椒给我吃了一颗毒药,而后需要我动用太清真术镇压?他这是嫌我修行条件不足么?” 现实中没有受创的状态供给实验,但在梦中,张学舟随即找到了实验太清真术的实验体。 他嘴中微微念动,入境种子在经脉中按规律游走时,一点白光顿时呈现在他中指上。 等到张学舟将中指印在额头中央,他浑身的通红顿时缓缓消退。 酸疼感在迅速消退,但残留在肌肤上的火辣感却显了出来。 张学舟只觉倒了大霉。 他摇了摇脖颈,咯吱咯吱的声响顿时连声响成片。 等到他从床上起身,这才发觉身体的异样。 虽然身体依旧有各种不适,但张学舟觉察到了走路的轻灵。 他伸手一抓,睡房中的一个小茶几被他随手举起。 “力气真增长了?” 从怀疑李椒的气血丹有各种问题到实际验证,时间很短,但是验证的结果却很真实。 放在昨天,张学舟绝对难于轻松单手抓起一张茶几。 他的力量确实增强了。 甚至于他体质也有改善,全然没了以往虚弱无力的模样。 若此时赶路回张家庄,他绝对不是走十几里山路就要喘息的病娇状态。 一枚气血丹几乎盖晗了造化之功,远胜过张重等人多年来省食给张学舟喂食的那些肉干。 “气血丹真乃神奇之物!” 张学舟转念。 他觉得气血丹和氟安定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这两种药都有损伤之处,但带给他的好处要远胜坏处。 “可惜了这一片汇聚入境者的宝地,应该没法继续行骗下去了!” 借助了空虚道人诌不归学生的名头,张学舟觉得这短短三天几乎有自己十余年都不曾拥有的收获。 但时间也将近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张学舟推开九尺道观的木门。 九尺坡下的远远之处,他已经看到了三个身影。 两个身影依稀属于他的父母,另外则是两人抬着的一头山猪。 作为老猎手,张重和有容氏的判断相当准确,也狩猎到了难得的猎物,不亚于村庄中狩猎团集体出动的战果。 但拜师什么的直接免了。 诌不归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摊上自己在九尺道观干的事情,张学舟觉得拜师无望。 但凡被诌不归发觉真实,他不被打死就算是命大。 短短数天的认知,张学舟很清楚修炼者力量与普通人的差异。 即便诌不归只是个炼丹治病的修炼者,那也并非他们所能顽抗的存在,但凡交恶有九成九的几率输。 张学舟看了一眼九尺道观,又将自己的一些生活痕迹清除,换回了自己那套清洗过的衣裳,这才一溜烟钻下了山。 第二十二章 祸事 “不用拜师了?” “道长赐予了你入境的修行法?” “道长说你根骨上佳,他自惭形秽,收不下你这种前途无量的学生?” “你入境了?” “还会治伤势?” “你个逆子,不要拿刀子划我,这刀子很锋利的!” …… 一番瞎扯胡扯,张学舟算是把诌不归的事情过掉了,也阻止了张重携猪拜师的妄念。 他身体有点酸疼,但体力耐力又胜出了不少,还能帮张重背刀行走。 张学舟的变化很明显,这让张重和有容氏啧啧称奇。 “爹,你听过十阴圣子这个名号吗?” 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张重和有容氏决定将山猪扛回张家庄。 当然,若路上缺乏食物,顺道宰掉吃吃也无妨。 张重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听到张学舟开口询问,心中的诸多盘算顿时一止。 “你在哪儿听到的这个名号?道长提及的?”张重凝重道。 “对!” 张学舟点点头。 “您熟悉十阴圣子?” “那是西北边的凶国大人物”张重寻思后才道:“据说他的术阴毒狠辣,沾着便伤,碰到就死,一杀一大片,我当时的几位头儿提及他犹如瘟神,听说李大将军面对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李大将军到底有多强?”张学舟询问道。 “据说是当世箭术第一”张重不确定提了一句,随后又确定道:“至少是我们大汉国箭术第一,属于顶尖的大人物!” “我们大汉国像李大将军这样的顶尖大人物多吗?” “李大将军这样的人物已经是凤毛麟角,哪能有多个,他在朝堂上就是这个!” 张重不满地扬了扬健壮的臂膀,看到山猪趁着他伸手挣扎了两下,随即一巴掌扇了过去。 “总之呢,李大将军很厉害,十阴圣子也很厉害,我们在他们面前就犹如这头山猪在我们手中的样子”张重比喻道:“若是产生交恶,无异于手中山猪只能任由宰割!” “这山猪还能在我们手中挣扎挣扎,我们碰到十阴圣子那种大人物,挣扎都没可能,还不如山猪”有容氏更正道。 “对,就是如此”张重道:“现在你明白十阴圣子是什么人了!” “明白了!”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我们打死十阴圣子,那我们是会有奖赏还是会有灾难?”张学舟问道。 “打死十阴圣子?”张重疑道:“这是你一辈子的志向吗?” “我一辈子的志向应该不止这么一点点!” 张学舟想想很可能已经被吃掉的十阴圣子,觉得自己没可能将一辈子的志向定在一个死人身上。 他寻思了数次,这才转口提及部分相关。 “你是说,你入境全凭吃了那口毒蛇肉,而道长说你身上的气息和十阴圣子一模一样?” 事情的描述不算太复杂,张重听完脸色大变,手脚都有了一丝颤抖。 “你的意思是说十阴圣子的本体很可能是那条毒蟒?”张重问道。 “结合道长的话,我觉得是这样”张学舟点点头回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咱们全家能去较为安全的地方避避难!” 普通人无法通过肉眼看到十阴圣子的妖气,但在某些特殊的大修炼者面前,他们身上的气息堪比明月,感知便能清楚相关。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张重皱眉道。 “难怪那些山猪看到我们就跑,估计是被我们身上的气息吓到了”有容氏脸色难看道。 “我得赶紧去找保家,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张重寻思了数秒,他只是想想十阴圣子的气息会残存两三年,这种事情让张重不寒而栗。 他很清楚十阴圣子这种大人物背后必然牵涉到很多人,也必然会有人对十阴圣子追查踪迹,这会大概率追查到张家庄。 但遣散或者迁移涉及张家庄上下三百余人,他只是长老预备役的人员,压根做不得主。 在这方面,张重只能去找张保家,看看同是在军营中任职过的张保家有什么打算。 他做事果断,直接摘了张学舟背着的破风刀。 破风刀的刀锋一转,微微还有些挣扎的山猪顿时断了气。 张重干脆利索取了数块好肉,随即轻装上路。 相较于十阴圣子可能带来的大祸患,一头山猪便不算什么了。 一行三人轻装上路,速度快了不少。 去时花了五天,回归张家庄则是三天。 一周过后,张学舟再次看到了熟悉的村庄。 但愈加接近村庄,三人的脸色愈加沉重。 “出事了!”张重低声道。 “别急,小心还有人埋伏!” 往昔人声不绝的村庄寂静到能闻到远远处的鸟叫声。 没有人声,没有炊烟,没有射击的拉弓声响和吆喝叫好声音…… 一切的一切,只剩下了村庄外的低语。 张重将破风刀紧抓在手心,他应下有容氏叮嘱后轻手蹑脚向前。 踏足到村庄大门前,破风刀极为轻巧插入了门的缝隙中。 但还没等到张重发力斩断木门栓,村庄大门已经被他轻轻推动。 他目光透过门缝,随即望向了总个村庄。 村庄中寂静一片,看不到任何人。 “没人!” 连续观测数次后,张重最终确定,往昔热闹的张家庄没有任何人。 没有敌人,也不见曾经熟悉的村民。 村庄中一片死寂,仿若所有人都蒸发了一般。 “走!” 张重探知清楚,他的脚都不曾迈入村庄一步,随即已经亦步亦趋向后步步退缩。 他低低朝着有容氏和张学舟呼上一声,显然感触到了无法抵御的凶险。 “或是北境军区和凶国人发生了大战,导致村庄所有人被征兵官全部强制抽调离开!” “或是张家庄位置可能遭遇山崩地裂,保家等人获知了消息,带着村庄中的所有人离开!” “又或是……” 张重的脸色极为凝重。 他话都挑好的说,但他所说的内容全部不现实,甚至远脱离了现实。 最正常的猜测莫过于十阴圣子的人已经找了过来。 十阴圣子是妖,十阴圣子的麾下也是妖,张家庄诸多人或许已经被妖做法齐齐吞了。 这是最接近真实可能的猜测。 若孤身一人,张重必然会认真细查村庄中遗留的每一处痕迹,从而依靠猎人追踪的手段和他的战斗本能不断追踪,直到获取真相。 但在现在,张重赌不起。 他只有将家人安置完毕,他才有可能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第二十三章 路遇不归 张学舟从未走过如此漫长的山路。 那是一望难于看到头的大山。 人在大山中的山路中穿梭,甚至有很多地方的路压根不能称呼为山路,只有依稀的几个脚印作为标记。 “爹,我们为什么要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虽然知晓梦境属于自己营造,诸多事物全然没有道理可言,张学舟在走得叫苦连天时,不免也想问一问心中隐藏的答案。 如果可以,他还是非常希望自己营造的梦境在城市之中,而不是蹲在一个小山村中十几年。 他服用了气血丹,身体素质远胜于往昔,但为了走出张家庄所在的大山,他已经走了半个月有余。 这是一次极为漫长的跋涉。 但听到张重提及半个月的穿梭才走了不到七百里路,剩下还有近三百里山路要穿梭,张学舟听了不免也头大。 “因为你爹除了打猎不会干别的”有容氏笑道:“他读书甚少,又不会经商,便是买东西都会被人骗,哪能在城镇里讨生活!” “我是从小没人教,不然我认真学一学,说不定也能在城里谋个事做一做!” 张重悻悻回了一句。 他这个原因倒是和张学舟现实中没区别,虽然他现实中住在城市中,但父亲张卫盟是真的不会做生意。 张学舟感觉张卫盟被人拿学区房这种概念房骗了,搞到三十四岁时生活都不能安定。 梦中的张重显然是张卫盟的某种翻版。 听到有容氏提及张重年轻时被骗的囧事,张学舟只觉梦由心生,诸多事情充满了相似相通。 张重曾经走出了大山,但缺乏技艺导致张重最终又回到了大山。 大山的村民择居时选择有水又方便狩猎之处,硬生生在大山中凿出一片桃源之地。 “你别看咱们张家庄偏远了一些,但咱们庄这些年没出过天灾人祸,算是安生了!” 见到张学舟态度更向往城市,张重不得不提及了另外一些因素。 “外面的城市并非风平浪静,妖邪也就罢了,数量少不成器,它们少有在大城大镇逞凶,凶国奴人时不时过界掠夺才是人祸之事,那些人曾经强大到我们王朝国君都不得不屈服……” 张重唠唠叨叨叙说着外面的凶险。 他算是张家庄见过世面的人,不仅仅见过城市,更是见过妖,也曾经见过凶国的奴人。 那是极为强悍的一族,整个族群都擅战,一生几乎都是在马背上狩猎。 只是奴人狩猎的目标并不局限于野兽,也包括了有人类的国度。 在奴人的眼中,人和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能抢来做用,奴人就会干这种事。 可以说,这是一个强盗一般的强大国度,只要瞄准了目标,就必然发动战争。 在这近百年间,大汉朝就是凶奴人狩猎的目标。 “那些人身材魁梧高大,纵马如风,擅射擅刀,力大无穷,稍微厉害一些的都具备了妖法,蛮横而不讲常理……” 张重谈及自己成为伍长的那次战功。 “那只是一个奴人的十夫长……” “十夫长在奴人的军团中管辖十个兵,咱们伍长管辖五个!” “那是奴人军团最低级的官员,和咱们伍长没区别!” “管十个的官肯定比管五个的更厉害……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重本欲将他当年击杀凶奴十夫长的战功再次好好说一番,等到张学舟连连发问,他不得不承认十夫长确实更厉害一筹,他们付出三个伍长性命的代价大致相近。 “在十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官员,那必然较之五人中脱颖而出更厉害”张学舟道:“若您这样的才艺在十个人中竞争,说不定您这辈子都没可能当上伍长!” “能不能给你爹留点脸面?” 张重没好气敲了张学舟一脑瓜崩,看到张学舟疼到拔腿跑出好几步,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入境前的张学舟和入境后的张学舟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眼前的张学舟较之往昔何止强壮了三分。 若是在往昔,张学舟走上半日山路必然累瘫,而在眼下则是整整过去了半个月,张学舟的精气神依旧十足。 张重甚至能感觉到张学舟体内鼓荡的气血,这种气血完全不亚于村庄中那些练武多年的孩子。 这是每过一天,张学舟就强上一分。 张家庄确实离城很远,但也没远到上千里山路这种地步。 只要张学舟的身体能不断增进,张重不介意多耽搁一点点时间。 他的时间确实很紧,紧到张重想立刻飞回张家庄调查可疑线索,看看村庄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但张重无法撇下张学舟,尤其是身娇体弱的张学舟。 张学舟每进一步一分,张重感觉自己离开时就会多一份放心。 张学舟的变化不离奇,入境者与常人区别很大。 在张重所认知的世界中,入境者可以完成各类非人力所能及之事,张学舟的转变完全可以理解。 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冲开那道玄关,看看入境后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但岁月不可能重来,即便是重来一次,张重觉得自己也做到了当前的极限。 他说到底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夫,向上钻营的空间有限,到现在的水准已经算是成功的一生。 他的人生固然有诸多遗憾,但张重看着不成器的张学舟迅速迈过了他一生都难于迈过的门槛,这让张重心中极为踏实。 “这样的日子……” 张重心中有几分满足的念想时,只听走在前方的张学舟一声低呼。 等到张重向前,只见一处草丛扒开,显出一个穿着褐色道袍的鹰钩鼻老者来。 “九尺道长!” 张重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张学舟。 “你老师怎么晕倒在这儿?”张重奇道。 “你别说我和他的事,半丝也不要提,他也不是我的老师!” 张学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手指探了探空虚道长诌不归的鼻息,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他才放心下来。 空虚道人诌不归绝对不算弱者,甚至在大修炼者中的名气不低。 若诌不归收拾他们,张学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齐齐都要扑街。 这种强大的修炼者倒在荒山草丛中,张学舟不由警惕顿生。 他捏了诌不归‘子庭’穴位数下,只觉对方似乎还残存了几口气时,诌不归的眼睛微微睁开。 “带我回道观,金蟾法王……要追来了!” 诌不归声音游离,低低的喘息彷佛随时要断气了一般,这让张学舟顿时就将探出的手收缩了回去。 “他惹上狠茬了,咱们赶紧走!” 张学舟低声了一句。 “金蟾法王受了重创,他会利用修炼者的精血恢复伤势,你也是入境的修炼者,除非你能迅速逃离这方圆三百里,否则你走不脱!” 看到身上溢散着入境者气息的张学舟,诌不归觉得对方就是金蟾法王一道可口的小点心。 他心中只觉张学舟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时,见到张学舟甩身走人,不得不迅速说清楚利害关系。 “你们只有靠我……靠着我才能击退受创的金蟾法王!” 诌不归目光从脚步暂缓的张学舟身上收回,等到看清楚后方跟随而来的张重和有容氏面容时,他心中不免一喜,只觉来了两个靠谱点的助手。 若是在寻常,张重这样的退役大头兵做不得什么用,但在金蟾法王受重创时,张重无疑拥有了一丝威胁到对方的可能。 更为主要的是张重是打猎的好手,擅长跟踪、也擅长甩脱对手。 诌不归觉得自己这条命有望延续下去了。 “等等……” 从张学舟身上凝神注目到张重和有容氏时,诌不归嗅了嗅鼻子,只觉一缕熟悉到恐怖的妖气从两人身体中透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我们是讲道德的人 荒山之中,诌不归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救命契机,还是迎来了索命的死神。 他感触着那两缕让他心悸的妖气,脸上一时青一时紫。 若非张重和有容氏被十阴圣子收编了,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 妖能吃人,人当然也能吃妖。 但诌不归不敢想象如十阴圣子这样的顶级大妖都会被吃掉。 对方不仅仅是个人实力强,背后代表的势力更是一等一的圣地。 这与大汉朝的太子被妖吃掉的区别不算大。 他只觉脑门一股寒意冲顶,清楚了金蟾法王一言不合就发疯乱打的原因。 作为十阴圣子麾下的得力妖将,自家主人没了,这确实足以让金蟾法王心切焦急。 倘若十阴圣子是最高主宰层次也就罢了,金蟾法王丢了主人最多另起炉灶,但十阴圣子身后还站着一位屹立三界诸天的顶级人物,这才是金蟾法王恐惧的源头。 死人当然不会追责,即便十阴圣子生前凶威再盛也不例外,但活人不会让他好过。 诌不归看着身上残存十阴圣子妖气的夫妇,一时想让这两个会牵扯到自己的瘟神赶紧走人,一时又想让这两人帮忙,将他送离这片危险之地。 “将我爹娘身上十阴圣子的气息消除掉,我们就带你回九尺道观!” 诌不归神思百转想通一些事情时,只听此前那个要跑路的年轻人亦是开口提及了相关。 “什么十阴圣子气息?”诌不归低声嘀咕道。 “你痛快点帮忙”张学舟道:“不然我们就会给你一个痛快!” 张学舟倒是不客气,毕竟遭遇大修炼者落难的时候太少见了、 他现在十分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诌不归受了重创,甚至几乎到了昏迷的地步。 或许是金蟾法王的毒,又或是其他,但被诌不归依靠某类手段强行镇压了下来。 诌不归虽然是大修炼者,但此时能动用的手段有限,更无须说后面还有追兵,没可能将底牌用在他们身上。 张学舟弹了弹破风刀,刀微微轻鸣的声音让诌不归脸色发苦。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他只觉遭遇了一个难缠的小鬼,对方不仅一眼看出他的虚实,更是清楚诸多事情的相关。 他想躲避金蟾法王,对方也想活命。 一拍两散都得死,双方合作才可能齐齐活下来。 但合作的代价不低,饶诌不归也感觉心窝子疼痛。 “这把刀很锋利,我脖子不是铁做的,你别往前再推了!” 刀锋的寒芒刺痛着肌肤,张学舟速战速决的态度很快,快到诌不归难有什么翻转反击算计的念头。 “他们身上气息并非常人可以看出来……等等,别动手,想解决这种状态,他们或需利用冲击入境强行消磨掉十阴圣子的那缕妖气,或只能用另一种更为强盛的气息掩盖……我不说了,我的兜里有四枚体香丹,你取两枚出来,让他们一人服用一枚便是!” “体香丹有什么用处?” “这是长安城几位贵人定下的体香之物,服用一枚可以让身体携带幽香近半年,我下了重本炼丹,这次要血本无……你拿四枚是啥意思?” 诌不归非常痛恨自己将丹药归类在一处的行为。 虽然他只放开了纳物兜中一个格子的权限,但体香丹都放在纳物兜的那个格子的储药瓷瓶中。 张学舟摸了摸放置丹药的瓷瓶,随后放进了衣兜中,显然没准备将丹药还给他。 “小子,道爷的丹药可不是那么好贪……算了,道爷送给你!” 感触着破风刀重新回归脖颈,诌不归顿时放下了计较的心思。 “道爷说话算话,你先将刀子放下来!” 看着张学舟眼神中的闪烁,手拿破风刀的一丝颤抖,诌不归只觉看到了某种谋财害命的可能。 张重和有容氏身体气息的问题临时解决了,即便遭遇金蟾法王也会被大概率当成普通路人放过去,但他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这些人此时此刻缺乏了对他的需求,救助他才会涉入凶险。 相应不救他,甚至一刀砍死他带来的利益会更好,能最大可能避免被牵涉。 诌不归此前将诸多心思都放在追杀的金蟾法王身上,哪曾想到性命忽然交到了眼前这个弱冠少年的手中。 “你们不能不讲道德!” 诌不归强行讲了一句理。 “你们此前说好将我送回九尺道观的!”诌不归低喘道。 “我说的是你将我爹娘身上的气息消除掉送你回九尺道观,可没应下你压制气息就送你回九尺道观”张学舟道:“你办不成事,我们之间的交易自然不成立!” “我们还是非常明事理讲道德的!” 张重听了好一会,搞清楚事情后才插了一句嘴。 相较于他杀伐的果断,张学舟的处理并不逊色。 若是让张重来处理,但凡知晓了相关,张重处理的方式很可能比张学舟更暴力。 在涉及生死面前,人性、道德几乎不值一提,如何活下来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 没人想顶着一身可能被发现的妖气,更没人想与张家庄诸多人那般消无声息消失。 张重只是想想张家庄失踪的三百多人,又有同样涉及风险的家人,他的心没法软下去。 即便诌不归是九尺道观的道长,即便对方是大修炼者,即便对方有交好的大修炼者…… 张重管不了那么多,他知晓了大风险,此时此刻只想剔除掉风险安然活下来。 “道长,若我们送你回九尺道观,帮你甩脱了追兵,你会不会反手就将我们打杀了?”有容氏问道。 “怎么会,我道德高尚,答应人的事情绝对……” “砍死吧,一般说自己道德高尚的人道德都很败坏!” 诌不归刚刚强辩一句,有容氏一句话将他心中的绝望打到了谷底。 “等等,我在九尺道观中藏了一些丹药,服用丹药后能将你们强行推入境,即便我心生龌龊,你们到时也拥有自保之力,更能助推你们彻底摆脱了十阴圣子的麻烦!” 入境修炼者和普通人之间存在实力上的鸿沟,张学舟等人和他‘针针’计较最关键的原因在于此。 想让这些人协助,诌不归需要保持一个平衡。 这个平衡需要对方能从他手中安然走人,也需要给予到对方足够的好处,对方才能冒这个风险。 他想通自己与这些人平衡的关键,极为快速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 只是短短数秒,这个建议被迅速通过了。 第二十五章 金蟾妖金万两 福祸向来相互依存。 帮诌不归大概率会引发祸患,但张重和有容氏不得不去冒这个风险。 他们确实需要更高的实力。 能让张家庄诸多人悄无声息消失,他们面对的必然是入境者,甚至是修行时间长久的入境修炼者。 若他们连修行的门槛都不曾入,在这件事情上追查营救的难度必然极高,丧命也是大概率的事情。 但这是必然需要去做的事情。 那都是自己同宗同族的人,张重难于冷血到不闻不问。 他的心可以很硬,但从来不会对自己人冷。 崎岖的山路中,张重的背上多了一个人。 一行四人行踪匆忙,但有容氏也不忘在后方稍做遮掩,尽量迷失着金蟾法王追查的方向。 一些小手段用处或许不大,但累计多了,这大概率可以延长对方追杀的时间。 “只有不断的累积,诸多事情才能水到渠成!” 有容氏亦尽量教导着自己这个已经成为入境者一员的儿子。 “咱们实力本来就不强,若日积月累的事情都不做,别说水到渠成,看到一丝水灌渠的可能都是奢望”张重闷声道:“步步前行不一定能登高,但总比不累积要好。” 夫妻两人或许是感触到了什么,尽量教导着张学舟。 “说的对,学习就是一个日渐月累的过程,没有半丝捷径可言!” 张学舟点点头,非常同意这对父母的言行。 诸多的言行就是他现实中的映射。 他最近日积月累的成果非常棒,再次挑战月排名后,张学舟已经踏入育才中学一百五十三名的位置。 这与他不断延长的学习时间相关,但凡他认真读书的时间越长,他累积也就越发深厚,会迎来排名的快速上涨。 这种上涨的速度很可能十余天就能前进数十名,直到踏入一个真正的优等生分水岭才会趋缓。 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症状,张学舟非常确信自己必然是优等生中的一员。 他这些年除了日常的学习,寒暑假亦没有停歇。 知晓自己的弱势之处,若不去好好利用时间弥补,那必然连追赶都没有半丝可能。 张重和有容氏教导的是一方面,张学舟联想的却是另外一方面,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断累积的人。 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就能拿到奖学金看病。 任安然提供的调理要诀听上去像是大路货,但张学舟不知怎么有一种修行玄妙的感觉。 他不清楚这是自己病了导致思维产生了误解,还是说任安然交给他的调理要诀确实有奇效。 这个问题需要他与任安然做进一步的沟通。 “谁?” 张学舟的神思有些飞舞时,只听张重提着的破风刀出鞘,他一声猛喝,崎岖的山林小道中顿时多了一丝阴冷。 “算筹一响,黄金万两,金万两见过各位道友!” 张重目光扫过后方时,只见后方一颗大树后一个金袍道人走出。 对方拿着金色的算筹,躬身行礼显得极为斯文。 但金袍道人的出现让众人心中一紧。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金袍道人虽有人类的行为,但对方脸呈现的并非完全人类形态。 张学舟张目望去,只见金袍道人腮帮鼓胀,仿若一块薄膜一般不断上下起伏。 斑斑点点的金色花纹呈现在对方脸上,宛如带了某种面具一般,狰狞中又透着几分诡异。 道人开口时,一条足有二十公分的猩红细长舌头不自觉扫过嘴唇边缘。 张学舟莫名其妙想起二长老张厚土为了恐吓他们听话,提及世上有一种长着长舌头的吊死鬼。 “这世上真有吊死鬼!” 张学舟微微嘀咕,他后退一步,躲到了诌不归的后面。 “他不是吊死鬼……” “你凭什么辱人清白,老子是妖,不是鬼,没眼色的玩意儿,金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没眼色……” 诌不归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低声。 但他低声解释还不曾说完,金万两神色之间仿若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张学舟,对着张学舟破口骂了一通。 这种妖与张学舟印象中妖气纵横杀戮无数的妖截然不同,张学舟心情不免一松。 但他随即就听到了张重极为快速的出刀声响。 ‘叮’ 极为清脆的碰触声音响起,张重持刀的右手微微一抖,不自然向后退缩了一步。 “他舌头和弓箭打击的力道没区别,保持距离,不要让他靠近了!” 张重提着破风刀,心中一时大紧。 若非金万两与他们相距数十米,他眼睛压根捕捉不到对方的打击。 只有保持足够距离防守,他才能勉强挡住这头大妖。 张重发声时,有容氏抬手拉弓,一枚羽箭已经离弦而出。 “哇!” 山路之中,金袍道人迎着眨眼间临身的羽箭一跳,随即没了身影。 “不要找他踪迹了,快走,他躲避弓箭时缩了身体,咱们得趁着他转换妖身时快速赶回道观!” 张重等人还不曾研究明白时,诌不归已经有了快速的解释和发声催促。 “妖也怕弓箭?” 张学舟拔腿就跑时,不免询问着诌不归一些相关的问题。 “我还怕你拿刀子切我脖子呢,你以为大修炼者什么都不怕,唯我境的晁大人往年还被刺客腰斩在闹市中,一个五品的大妖怕弓箭又不稀奇!” 诌不归目光扫过张学舟。 或许是入境者展现过非同常人的术,让张学舟产生了某种错觉,认为入境者超凡一等,对普通人形成了彻底的碾压。 但入境者也区分文修和武修。 文修者擅长奥妙之术,拥有各类诡异神奇的本事,境界越高各类超然的本事越多,而武修者强壮气血,具备短距离爆发的巨大威能。 术有专攻,文修的大修炼者不惧小小术法的侵袭,武修的大修炼者也不惧低阶水准的刀剑之术,但这两者交叉面对就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文修的大修炼者惧怕刀剑的突袭,武修的大修炼者也有可能被某些小术法拉扯掉战斗的平衡。 这其中各有各道,也各有相应的短处,没有谁能成就绝对的无敌。 如何扬长避短,如何保持自己的优势,如何避免陷入劣势,如何挖掘对手的劣势,如何击破对方,如何坐拥一方势力搭配…… 修行并非不断冲击境界向上,更需要完善完美自己,也需要一双灵慧的双眼,才能让自己在争斗中赢下来。 每一层境界都有不同,但战斗的结果并不单单只靠修炼的境界判定。 这也是诌不归愿意下注在张重等人身上,让对方来辅助自己的主因。 而在眼下,来追杀他的并非发疯发狂的金蟾法王,而是对方的徒子徒孙金万两,诌不归心中一定,觉得自己这条命大概率捡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回归 度过酷暑,秋风的洗礼来得极快,接近傍晚时就有了几分清凉。 但这种清凉中透着一丝阴冷。 在众人身后,蛙鸣声音或近或远,又伴随着时不时的冷笑声跟随。 不论众人速度快还是慢,对方的声音从未断过。 金万两显然是一个极有耐心的追杀者,自追杀以来,对方一直在寻觅机会。 或借助言语麻痹张学舟等人偷袭,或不断尝试拉近距离,试图快速打杀张重等人,又或尝试快速绕向前方放置陷阱下毒…… 张学舟只觉这就是猎人和猎物之间难缠的一次交锋。 但在这场交锋中,谁是真正的猎物则未定。 擅长下毒的金万两碰上了诌不归这个擅长炼丹的丹师,诸多手段被无形化解,对方屡屡的下毒但屡屡被诌不归勘破。 而有张重和有容氏的存在,金万两想突袭杀人则是极难的事,甚至数次的逼近都被有容氏拉弓逼退了回去。 “毒也是一种术,他又不是什么金刚蛙,短兵接触的能耐有限!” 距离九尺道观越近,诌不归的心中越安定。 虽然他不想回九尺道观,免得牵扯什么更麻烦的事情,但九尺道观是他这些年长住之地,不仅仅拥有地利的优势,还有他某些藏物,可以拿来应敌。 但凡此事一过,他就南下远离千里寻药炼丹驱毒,彻底避开这摊浑水。 诌不归此时心中安定,还有余力说两句金蟾妖金万两的底细。 “他一身的毒功有八成是要靠妖宝施展!” “什么是妖宝?” “妖宝是妖类的施术媒介,重要性仅次于性命双修的妖丹!” “你可以将妖宝看成某种武器!” “这种武器必然源于它身躯的某个部分,通过不断祭练和使用从而获得威能的增强!” “这种行为是妖类的老传统了!” “他们又不像我们人类一样喜欢打造兵刃法宝,一件不行换一件!” “在妖的念头中,他们认为自己身体才是最优秀的,也必然发展自己身体!” “若没有神兵利器,在同阶水准中,他们妖宝的威能确实更胜我们兵刃和法宝一筹!” “但他们的缺陷也很明显,一旦失去妖宝实力必然大幅度下降!” …… 抛开还处于追杀这种状态中不谈,眼下确实是一个寻求相关重要知识的好时机。 若是在寻常,诌不归少有可能这般详细说明。 但在眼下牵涉到他性命,诌不归恨不得将每一丝详细都说得清清楚楚,也让张重等人心中有底。 对于张学舟的提问,诌不归没有任何回避和遮掩,将自己所知齐齐说了出来。 “金蟾喜锤炼舌头化成妖宝,打击时宛如利箭穿梭,若能斩断它舌头,必然能将金万两重创!”诌不归建议道。 “那妖舌头虽非金铁之物那般坚硬,但弹性和韧性极强,速度又极快,我挡住已经颇为勉强,想要斩断万万没有可能!” 作为快刀的高手,张重的刀很快。 但他的快难于追上金万两打击的速度。 即便他寻觅到最佳机会斩上金万两的舌头,对方的舌头也并非一刀就能斩断,甚至于斩伤都极难。 说到底,张重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跨越数个阶层斩断一个大妖的妖宝无异难于登天之举。 他眼下能勉强护着诌不归逃命已经算是超出了往日的发挥。 张重觉得这种经历仅次于击杀十阴圣子的壮举。 “你们尽管逃,我看是你们拖家带口逃得长久,还是我追得长久!” 远远处,金万两的声音显然有些小得意。 但伴随着有容氏拨动弓弦,金万两的声音迅速消退了下去。 在张家庄,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拉弓射箭,射击水准不说百步穿杨也至少十拿九稳,即便张学舟都有一手射兔子的箭术。 能跟随狩猎团外出,有容氏的箭术显然拿得出手。 她箭囊此时的余箭只有六枚,但有容氏偶尔拉动弓弦,偶尔又真正射箭,将金万两折磨得显然不轻。 “惊弓之鸟!” 有容氏唾了一声。 她目光不着痕迹扫了张重和张学舟一眼。 眼下的他们能阻拦金万两,但她的箭总归有射完的时刻。 一旦被金万两拉近距离,他们必然会承受巨大的风险。 有那么一刻,有容氏心中生出悔意,觉得自己不该谋诌不归的丹药,应当拿了体香丹就走人。 他们眼下虽然是阻挡金万两的主力,但最终依靠的则是诌不归。 但诌不归至今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上去极为不可靠。 “怎么回九尺道观这般快!” 横行翻过一座大山后,张学舟只觉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如果急行的速度快一点点,他们有望在天黑时刻回到九尺道观。 “我记得往那边走时走了整整五天!” 张学舟疑惑了一声,张重则是尴尬咳嗽两声做了回应。 大山中随便绕了一绕就是这种后果,走错路多跑几天一点也不奇怪,尤其是在他观测张学舟入境后的状态,又辨识没有了风险,特意锤炼张学舟再走十天八天出大山也很正常。 当然,张重这么乱绕圈最终还是碰上了麻烦事。 他咳嗽两声,夹紧了身上背负的诌不归,脚步如飞不断奔行。 “再加把劲,那蛤蟆只会两条腿瞎蹦跶,爬坡和下坡的速度都不行,咱们快一点回去!” 张重催促了众人一声。 他不知道诌不归的道观中准备了什么应对金万两,但他必须尽快赶到九尺道观。 一旦进入黑夜,他们当下的优势会全无,甚至摊上张学舟这个准时倒下睡觉的累赘,必然会引发险象。 真到了那种危险时刻,他随手就是将诌不归一抛,转而扛上张学舟逃命。 但在眼下,离九尺道观尽在咫尺。 张重连连奔行,目光扫过诌不归时不免也低低发问。 “你放心,老道自有妙算,不会害到你们!” 诌不归抿了抿嘴,嘴角一丝腥臭的黑血开始溢出。 他体内法力激荡不断,眼神中则是有几许信心。 只要来的不是金蟾法王,一切到此为止。 他再怎么说也是丹修的大修炼者,对毒术有诸多克制方法,只要将金蟾法王的毒镇压下去,金万两这种大妖在他手中蹦跶不出多少浪花,必然会被逼退。 但随着愈加靠近九尺道观,诌不归只觉心中有了一些小糟糕。 看着被阵阵冷风吹荡到吱呀吱呀的木门,诌不归心中一紧。 他离开时高飞而行,并没有开门。 如果猜测没错,他短短离开的这十余日,九尺道观很可能遭贼了。 “他娘的,难道这种大山中的破屋也有人进来扒地皮,千万不要是同道进去了!” 注目着山路中数双浅浅脚印的痕迹,诌不归心中糟糕透了。 他只盼自己的布置没有翻乱,否则今夜不太好熬。 第二十七章 阴阳颠倒 “天杀的,做贼的都是天杀的,都该死光光,这世上就不该有贼,这帮道德低下的贱人!” 九尺道观中,诌不归颤颤巍巍打开了一块墙砖,看着里面空空荡荡的托盘,他一嘴脏话随即喷了出来。 “道长?” 张重疑惑问了一句。 逃到九尺道观中,他就全指望诌不归了。 同在一条船上,诌不归翻船他也落不了好。 在金万两手中逃命或许依旧有可能,但诌不归应下的入境之事显然会没戏。 张重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又扫了有容氏和张学舟一眼。 诌不归如此咬牙切齿,九尺道观很可能丢了贵重之物,想到张学舟在九尺道观入了境,身体亦变得强壮起来,张重很怀疑诌不归提及的贼或许是张学舟。 “道长,你丢了什么?”张重再次询问道。 “没事,就是丢了一点点私藏之物”诌不归咬牙道。 “咱们如何抵御那金蟾妖?”张重皱眉道。 “此事还需要依仗……” “道长,你应下我等修行入境之事不曾完成,眼下还要我们拼死顽抗一个大妖不成”张重道:“若道长不守信,那也莫怪张某的刀子不认人!” 张重的破风刀悄无声息抵在了诌不归的腰间。 依诌不归对入境者的介绍,此时又一脸的病怏怏,张重觉得自己瞬间腰斩对方的可能性极高。 他往昔对诌不归还存了几分尊敬,但眼下面临生死,又有张学舟很可能牵涉九尺道观遗失之物,张重不免也心生恶念,想着将事情一了百了,免得以后牵涉到张学舟。 他刀尖寒芒戳痛着诌不归的腰,刺破肌肤的痛楚传来,诌不归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没想到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张重转眼变了一个人。 若不能满足张重的需求,诌不归觉得不需要金万两袭杀,他大概率就会被张重直接捅死。 “你别急,有话好好说”诌不归强打精神快速开口道:“我这道观是择阴阳之地所建造,道观下藏了一处阴阳颠倒阵,只是没想到有人潜入我道观,将我启动阵法的灵玉取走了!” “灵玉?”张重疑道。 “对,那是个宝贝,可以拿来防身预警,也可以拿来修炼修行,还可以强行使用恢复法力,让法力源源不断……” 诌不归快速介绍着自己遗失之物。 他的说明让张学舟眼睛微瞪。 在他回归现实之中时,李椒显然没闲着,认认真真将九尺道观翻了一遍。 无怪乎李椒辅修术法,体内法力有限还能依靠太清真术源源不断镇压周苍和赵木体内的金蟾毒。 张学舟此前认为水准高的大修炼者法力无穷尽,可以不断挥霍法力,并不会像他动用刚入门的太清真术一段时间后就会头晕,如今想来,这或许和诌不归提及的灵玉相关。 “那道长您应下我爹娘入境之事?”张学舟插嘴道。 “我这里面还藏了三枚气血丹……” “气血丹?” “对,气血丹除了恢复大修炼者的气血,还可以强行推动体内气血向上,虽然依靠气血丹强行入境意味着日后修行武术艰难,但总比常人要强,可没想到我这气血丹也被人偷了!” “你怎么没将丹药放身上?” “气血丹强行推动入境,这味丹药对身体的坏处不小,只有将丹药常年放置在灵气之地蕴养,才能不断消退其中的丹毒,唉,我说这些你们也不懂!” 诌不归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些时日简直倒霉透了。 自从碰了十阴圣子麾下使者躲灾,他灾没躲成,尽数遭灾了。 他就不该离观,即便离观也不该动用飞纵之宝。 晃悠悠飞纵在高空太遭人注目,他碰上了金蟾法王这趟劫。 飞纵之宝被击毁了,九尺道观的护观之阵也被人破了。 这种经历让诌不归只能连声晦气。 “懂,我们怎么不懂”张重咬牙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修为入境的事没戏了,抵御那个蛤蟆妖也没了可能!” “不是我不守信……等等,我还有办法!” 腰间的痛楚感传来,诌不归大叫。 “我这阴阳颠倒阵虽然丢了灵玉,但不是不能用,我应下你们的入境丹药虽然丢了,但不是没法在以后炼制,你们不要冲动,冷静,千万要冷静!” 虎落平阳被犬欺,诌不归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阴阳家混得最惨的修士。 但惨归惨,总比没了命要好。 想到自己那几个死掉的徒弟,诌不归只觉自己绝对不能奔赴后尘。 他不能断绝阴阳家的术法,他还要开枝散叶,他还要继续活下去,绝对不能死在身后这柄刀下,更不能成为金蟾法王恢复妖力的食物。 “我保证,我确定,我肯定,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渡过这一劫,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诌不归痛楚中大叫,声音宛如咆哮。 “你们内乱了?” 九尺道观外,攀爬高山略显困难的金万两姗姗来迟。 听到诌不归的大叫,金万两一脸兴奋。 “交出那个老道人,我给你百两黄金”金万两道:“金爷也不想打来打去,我出钱买那个老家伙的命!” “听上去不错!” “金爷做事一向公道,不像人类那么狡猾,应下的事情做不到,只会放空炮”金万两叫道:“只要你将那个老家伙给我,我立刻奉上黄金百两!” “你还带着一百两黄金?”张重疑道。 “必须的,出门行走不带钱财,那岂不是寸步难行!”金万两回道。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 九尺道观中,张重的中指几乎要戳到诌不归的鼻子。 “我痛恨有钱人!”诌不归叫道。 “得了,你既然拿不出买命的钱财,那也莫怪我将你卖给别人!” 九尺道观中的声音让金万两欣喜。 他擅长毒术,但他应战的经验确实有一定不足。 被老祖宗临时抓了壮丁,金万两只能硬着头皮做事。 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好做,但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金万两喜欢简单粗暴解决问题。 “百两黄金,货真价实的黄金,你让人来验货,验货后再做交换!” 金万两脑袋一缩,钻入了金袍大褂中。 只是短短数秒,他脑袋再次钻出时,双手已经捧出了数枚金锭。 金万两将金锭放在道观入门之处,随即伸手示意。 “不要去,他肯定在黄金上下了毒,但凡你们拿了金锭,肯定会中毒!” 诌不归劝诫的声音没什么用。 九尺道观中,有容氏一根套绳一抛,极为标准的套入了一枚金锭,等到双手微微发力,那枚金锭已经随着绳子飞回道观大殿中。 “好货!” 张重拿着破风刀一削,金锭应声被削开,显出内部金灿灿的色泽。 这是纯度极高的金锭,即便北境军区分发的朝廷军饷也只有这种水准。 张重连连点头,他持着破风刀一推诌不归,将诌不归跌跌撞撞推出了大殿。 “拿钱办事,我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见到中毒的诌不归被张重推出,金万两连连搓手,觉得事情办妥得太快了。 “但凡你们早说,咱们也不用追打一天,我……” 金万两瞪大眼睛,见到张重一推诌不归,他不免伸出右手一抓。 五根肉指在短短瞬间化成了三指勾爪,但金万两的右爪还没落到诌不归身上,只见诌不归一个翻滚挺身而起,一柄刀随即落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隐身符 “阴阳颠倒,乾坤逆转,上即是下,左即是右,前即是后,男即是女,身形互换……” 九尺道观的大殿中,诌不归脸显灰败之色,几缕金色呈现在面孔上。 他口中喃喃念词,双手法力源源不断涌出,引动得道观顶上三枚令剑散发出蒙蒙的红光,也诱发了金万两思维错觉的异状。 但缺乏了贯连阴阳颠倒阵的灵玉提供能源输出,诌不归将能源提供的对象转换成了自己。 这是下策的下策。 若非穷途末路,诌不归并不会选择这种榨干自己的方式应敌。 但他当下确实已经技穷。 当依仗的阵法被撬,他没了能耐强压金万两,更是难于应对近在咫尺的张重等人。 想要制服金万两,他不仅仅需要自己出力,也离不开张重等人继续出力。 而等到制服金万两,他或许已经灯枯油竭。 人并非机器,不仅无法提供匹配阵法的稳定法力源泉灌输,他更体内更是欠缺法力。 感受着金蟾法王毒术在体内的反扑,诌不归脸色一阵阵发土。 “你气息不凡,已经属于入境修士,还望出手相助!” 诌不归最终将求助的对象指向了张学舟。 张学舟这种小年轻虽然有入境者气息,但诌不归不需要证实也很清楚张学舟属于那类最没用的初级术法修炼者。 初级术法修炼者不如狗,身娇体弱手段少,甚至释放不出术法,能力极其有限。 术法型修炼者也最容易被人越阶挑战,若张学舟这类修炼者被大头兵一刀砍死,诌不归不会有任何惊讶。 而道观门外的金万两亦是五品擅长妖法的大妖,同样被张重等人越阶对战。 诌不归很难在张学舟身上找到相应的信心,尤其是对方年龄尚小,即便天资纵横也缺乏修行术法的时间,更多是将心思不得不集中于打基础冲击入境。 “我没法助你,我马上要睡觉了!” 张学舟看看天色,随后摆了摆手。 “睡觉,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诌不归不可置信道。 “是的!”张学舟老老实实点头道:“我一百二十息后应该会正常入睡!” “什么?” 诌不归难于理解这种行为,但他不得不将张学舟的话当真。 他已经很倒霉了,若更倒霉一些碰上一个在战场睡觉的奇葩,诌不归觉得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一百二十息的时间太短了,短到诌不归再次技穷。 他脸显痛楚,等过了数秒后,诌不归才指了指自己的腰兜位置。 “我这里面有一张隐身符,你将符贴脑门上,再念一句‘天大地大我最大’,就能隐藏身体去偷袭金万两!”诌不归道。 “你兜里还有东西?”张学舟奇道:“我记得你那个兜里空空荡荡了!” “你再摸摸!” 诌不归脸皮抖了抖,看着张学舟伸手横扫,他心中不免一痛。 依这小王八蛋见他落难下狠手的行为,他兜里有多少都会被取空。 “真有一张鬼画符,就一张啊?” 张学舟在诌不归的兜里掏了掏,只取出了一张鬼画符,这让他大失所望。 但他查探数秒后倒是将鬼画符贴到了脑门上。 “很贵的,早知道追击的不是金蟾法王,而是这个金万两,唉……” 早知道损失这么惨重,诌不归觉得自己必然动用隐身符逃命。 隐身符没法瞒过金蟾法王,但应该能轻轻松松瞒过金万两。 他只觉心中肉疼无比,压箱底的能耐又少了一种。 “我这就隐身了?” 空气中传来‘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声音,随即一阵法力波动浮过,又有张学舟好奇的询问。 “隐身了,我已经看不到你了!”诌不归道。 “真隐身了?”张学舟不放心道:“你这鬼画符有没有坑人,我现在没感觉到什么特殊,我甚至还瞧得到你!” “这符咒是让你隐身,它不是让你瞎眼,你当然能看得到别人”诌不归痛心道:“我求求你快一点带你帮忙!” “我真隐身了,你瞅瞅我在哪里?” “右边三步远!” “你看得到我,我要这鬼画符有何用?” “我求你别说话,听声辨位是很正常的能耐!” …… 诌不归的身体很累,但他的心更累。 他竖起耳朵,听着蹑手蹑脚的声音远去,只觉将自己压箱底的救命能耐交给这个小年轻很不靠谱。 他希望张学舟偷袭成功,而不要被金万两一击反杀。 在这种场合中,即便张学舟靠近砸金万两一砖头,战斗的天平也有可能会立刻倾斜。 诌不归看着被阴阳颠倒阵错乱神智的金万两,此时的金万两手中数枚算筹飘空旋转,对方这种全方位防护的算筹法宝数次抵挡住了有容氏的羽箭。 而张重每每寻觅机会偷袭杀出,都会被金万两一甩金袍抵御打击,甚至于张重拿捏的破风刀都有不稳的架势,几乎要被那金袍卷走。 “哈哈哈,你们奈何不了我!” 阴阳颠倒阵中,金万两底气十足,从最初的惊慌恢复到了镇定。 他招架得有些狼狈,但金万两每次都能感触到打击发动的端倪。 这不是他目光敏锐,而是这处阵法有问题。 阵法是好阵法,但凡有大修炼者主阵必然能让入侵者生不如死,但遭遇勉强的催动又是另外一说。 至少在当下,金万两觉得自己能应对这种阵法带来的错乱影响。 “这金蟾妖手中的宝贝太过于厉害了!” 久攻不下,张重提刀不免多了几分退缩。 诌不归‘密语’交流划定的策略有效,但显得不足,他们能在五品大妖手中逃命,但不意味着他们能拿下对方。 对方手中的算筹法宝能抵抗羽箭的打击,身上穿戴的金袍则能规避他长刀的劈砍。 金万两脸上有几分肝疼之色,显然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对方付出的代价完全值得。 张重脸色沉重,朝着有容氏吆喝了一句。 “再打两轮,若射不死他,我们就要逃命了!” 有容氏捏了捏箭囊中的三枚羽箭,回复张重的话语中夹杂了一番诈心之术。 但凡这个金蟾妖将她的话当真了,将应对的法宝松懈下来,她第三箭就能射穿对方的脖颈。 夫妻两人齐齐发声交流,极为默契做了约定。 两夫妻的商议引得金万两哈哈大笑。 “逃就对了,金爷今天只抓这个老道人完成任务,压根不会理睬你们,你们尽管逃,金爷的百两黄金都能送你们,你们拿着走便是,金爷不做追……” 金万两催动着法袍,又将算筹法宝连连催动绕体旋转,防备着最后两轮利箭打击。 但他心中预算的方案还不曾实现,只见眼前铺天盖地的黑灰忽然涌现。 “金爷的眼睛……啊呀,这是什么毒……” 金万两大叫。 “这小王八蛋玩下三滥的手段似乎很溜,怪不得屡屡来呛我!” 破风刀声音和弓箭声响同步响起时,坐镇阴阳颠倒阵的诌不归松了一口气。 他也就寻思寻思让张学舟捡几块石头砖头靠近偷袭一番,尽可能破掉金万两的算筹法宝,哪知道张学舟去灶房抓了一把火炉灰。 撒灰没什么打击力,伤不了金万两半分,但张学舟确实不需要杀伤到金万两。 张重和有容氏已经再次出手。 这一次,打击奏效了。 第二十九章 推荐 九尺道观中,金万两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漫天金芒爆发。 处于隐身状态的张学舟紧眯着双眼,但只是短短时间,他这种自发保护行为就变成了被动,身体迅速倒了下去。 卧室中,张学舟揉了揉脑袋,只觉这场梦让他精神有些绷紧。 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张学舟觉得自己内心并不邪恶,撒灰打妖这种事情还有些不顺手。 “大概是最近精神太紧绷了,让我做事情没有下限!” 将自己的行为做了总结归纳后,张学舟开始描述自己这场持续已久的梦境。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这场梦境延续的事件并没有结束。 张学舟觉得自己思维产生了比较大的问题,导致梦境中衍生的事件越发走向超出掌控。 再这么搞下去,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卷入更为剧烈的冲突,导致转化成可能死亡的噩梦。 “老爸终于舍得给一笔稿费过来了,今天又是周天,得去任医生那儿看看病!” 张学舟记录完相关,又伸了伸手脚,等到看了看电子钱包,他很满意当下账户的资金规模。 他觉得自己在梦中得到的诸多都属于妄念,太清真术很可能并不靠谱,他所见的或许属于梦境衍生的‘阴阳颠倒阵’效果,诸多都是幻觉又或属于虚妄,纯粹是他的个人感觉。 若他能依靠做梦获得治病和镇压伤势的太清真术,为何吞服的气血丹没有呈现任何效果。 张学舟看着自己显得有些纤细的胳膊。 他得感谢做梦,那至少圆了他成为一个大力士的梦想。 至于现实中的体质,张学舟觉得不谈也罢。 他整理了一番,极有规律完成了每天的日常。 等到吃过早餐,张学舟才晃悠悠的前往阳光心理医生诊所。 “任医生,自从我学了您提供的调理要诀续集,我感觉自己的病更严重了!” 诊所中,张学舟照例递上了自己的日记。 他指了指日记本,又指了指自己。 “再这么下去,我的梦很可能化成噩梦,导致我在噩梦中出现死亡事件,诱发精神分裂的某个脑区域死亡……” “你别急,让我认真看一看你对相关梦境的描述!” 任安然伸了伸手,止住了张学舟急切的叙说。 “我好不容易才凑齐来您这儿看病的钱”张学舟惆怅道:“您翻阅时能不能快一点点!” “你开口说话越多,打扰我耽搁的时间就越多!” 任安然不急不慢开口,顿时止住了张学舟诸多吐槽现状的心思,便是自己近期产生太清真术的异状也没法说下去。 “你必须做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心灵,才能将自己从束缚的心灵中释放出来!” 五分钟过后,任安然合上张学舟的日记本。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双目凝视着张学舟的眼睛。 她从未见过张学舟这种心理疾病患者。 不同于一般的心理疾病患者,张学舟做事很有条理,逻辑也很清楚。 如果不是张学舟信誓旦旦自己得了病,久久禁锢在一个梦境中,任安然觉得张学舟就是一个正常人。 在张学舟的身上,任安然看不到诸多病患者的歇斯底里与疯狂。 相反,张学舟具备极高的修行慧心。 这种修行慧心甚至让一向自傲的任安然感受到了竞争力。 调理要诀不可能有问题,也不可能导致张学舟病情越来越严重。 这是极为少有的精神基础秘术,虽然她瞎改了一个名字作为治疗方案,但这绝对属于一种奢侈的尝试,不可能引发病患。 若非她与宋凤英之间有些关联,任安然绝对不会做这种投资。 投资很好,张学舟的发展也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张学舟的病情似乎更为严重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任安然理解的范畴。 任安然思索了十秒钟,才有极为慎重的建议。 “您说的似乎有点玄?”张学舟懵道:“您是说我自己不了解自己?如果我自己不了解自己,那谁更了解我,又有谁能指导了解我?” “我会给你推荐一个人”任安然道:“但能不能入他的门下,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您的意思是说您治不了我的病,要给我推荐另外一位医生?那医生的门很难入吗?收费很贵?我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张学舟连连发问。 他的梦境最近变化极大,依任安然推荐人选的态度,对方似乎无法继续治疗他当下的精神分裂症状。 “他看病不收钱!”任安然摇头道:“但是他很怕麻烦,你至少要到他家附近才行,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当下的病情,如你这类人不治疗也能安然活到三十余岁才彻底发病,没可能十七八岁就神智混乱了!” “您说个地址,我这就打车前去租房看病!” 听到自己病情还算稳定,治疗的医生看病也不收钱,张学舟顿时来了精神。 他不怕地方远,他就怕看病收费贵。 若能接受免费治疗,他能天天去医生那儿看一次病。 “他在西京沧澜学府宣师楼二栋六层”任安然笑道:“那地方只有学府教授和教授的一些学生拥有进入权,所以……” “所以我需要偷偷潜入宣师楼找人?” 任安然卖了个关子,张学舟不免发声疑问。 他抓了抓口袋里剩下的八百块,心中隐隐有些不妙。 宣师楼的医生治病不收费,但任安然收钱向来很自然,若再问他要个千儿八百的,张学舟也得认命。 他微微有些心疼,尽量转移着话题希望有另外的答案时,张学舟只觉到手的钱焐热没三天就要送出去。 “你只能光明正大走进去”任安然摇头道:“否则你当天就会被移交到巡查司接受调查!” “进个楼都要判刑?” “差不多!” 任安然点点头,又用手指托了托金丝边眼镜架。 这让张学舟一颗心坠落到了谷底,他抿了抿嘴问了一句。 “您有什么方法让我去治病?难道您有特殊关系,可以亲自带我前去?” 张学舟想想看病十分钟收费一千块的任安然,又计算了一下溯东市到西京市的距离,再大致盘算了一下时间,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承受购买任安然时间的代价。 “我倒是有些特殊关系,但我讨厌见到他,所以你只能自己去”任安然道。 “我没特殊关系,我去宣师楼就会被抓,我……您是不是觉得我的病没法治疗,一直收我的钱拖延,等到现在才寻思方法推脱?”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脑袋中的念头调转了过来。 “治疗无效我可是要取回诊金的,你不退钱我就报案!” 张学舟摸了摸腕带手表,他这个手表没什么太多的功能,但具备紧急呼叫的功能,可以快速定位呼叫当地巡查司报案。 若任安然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就要将腕带手表的紧急呼叫功能启用了。 第三十章 入境 “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导师任一生,我要考上沧澜学府的心理学专业?” 任安然最终给了张学舟一个方案。 但张学舟觉得任安然更像是在推脱无法治病的责任。 “任安然,任一生,两个人都姓任,这不会是组团来骗我钱财的吧?” 张学舟脑袋寻思了很多可能。 皮包公司很好弄,但要弄到沧澜学府的教授楼,张学舟觉得难度有点大。 当然,他想接近这个任一生导师的难度更高。 作为赤色联盟国三大顶尖学府之一,沧澜学府并非想进就能进。 “还有那个心理学专业……” 张学舟就没想过这种破专业。 在张学舟的心中,生物基因学必然是第一报考选择。 在这个社会不断向前的时代,基因改造涉及了方方面面。 人体基因,动物基因,植物基因,涉及医疗、经济等方方面面,与普通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这是一个大型的行业,充斥着各种就业机会,也拥有创业致富的可能。 张学舟觉得自己宁愿大学的学校差一点,也必然要选到最佳热门专业。 他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心理学。 但任安然数句话击中了他的心房。 “你报考心理学,以后像我这样合理收钱岂不是很爽?我跟你说,我的收入还真不错,一天能接待十个像你这样的客户……” 张学舟寻思着六千块一个月的高薪工作,但在任安然短短数句话的劝告之后,他的人生目标发生了重大转变。 一个月拿六千块和一天拿一万块,傻子都知道选择后面一种。 行业很冷门不是问题,挣钱就行。 “等我以后当了医生,我肯定要宰几个大凯子,让他们常年吊在我的诊所治病!” 承受任安然的收费影响,张学舟恶从心头起,不免也寻思着发财的勾当。 等到从任安然的诊所中走出,他连连呼吸了数口新鲜空气,才将脑海中这个可怕的念头去掉。 “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疾苦,我不能做那种没良心的事,等以后开诊所,我收费一定……算了,先考进沧澜学府吧!” 张学舟在网络上查询了一番,验证了任一生的身份,确定了任安然话语的真实性。 他走出诊所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但张学舟又不得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若非任安然别无他法,一个私人诊所的医生不可能将自己客户送出去。 张学舟亦相信沧澜学府。 这是赤色联盟国顶尖高等学府之一,属于诸多学子心中的圣地,相应学府的教授值得信任。 他心中有些存疑,对未来颇为迷茫,但不得不往这条路前行。 不论什么财富,什么追求,都抵不过健康二字。 只有他身体健康,张学舟才有资格追求其他。 而在当下,张学舟必须拿到治病的那张门票。 他往昔还想着冲击一番校排名,凑一些治病的医药费,等到任安然提示,张学舟已经将考入高等学府变成了必须完成的目标。 没有这张门票,他这辈子连有些人都见不到。 考上沧澜学府很难很难,难到育才中学第一的学霸看了都要摇头,心中难有必然考中的信念。 “你们只是为了未来而努力,我是为了当下的生存而努力!” 当动力不同,人的信念和努力就不同,效果也不同。 张学舟相信,若是知晓自己不能完成一千字文章的背诵,第二天就会被人干掉,再蠢的人也会发奋拼命,直到完成目标活命。 对于张学舟而言,他当下就是这种情况。 任安然是宋凤英很不容易才找来的路子,属于有真本事的医生。 张学舟屡屡为了看病治疗的费用发愁,但等到任安然束手无策,张学舟才发觉最大的问题并非是钱的问题,而是医生缺乏能力的那一刻。 任安然委婉推荐他人,这几乎就要等同于宣告他将来的脑死亡。 张学舟心中刺激不浅。 他回了家不免也是一番发愤图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承受重大刺激之下,张学舟觉得自己脑袋都聪明了不少,一时间记忆和理解的能力似乎有不小幅度的上升。 “我怎么能感知到这种幅度的上升?” 人上进的时候很容易认为一切是自己奋斗的主因,但很少有人关注脑域的开发和提升。 张学舟觉得自己脑域某处能力似乎提升了,才让他有了如此细腻的感知。 这和计算机更换提升核心线程一样,他似乎从双核四线程更进了一步。 “这似乎是调理要诀的作用?” 太清真术只是镇压伤势恢复伤势的术,张学舟甚至认定为太清真术属于自己的妄念,源于调理要诀而自行做梦生成。 但调理要诀是任安然给出的治疗方案,涉及冥想、感知等方面的内容。 若要寻求一个感知提升的答案,张学舟必然将调理要诀放在首位。 他忽地想起往昔吞服十阴圣子妖肉修成调理要诀,任安然还猜测张卫盟和宋凤英出了意外,导致张学舟受了刺激,让张学舟完成了治疗的方案。 往昔的张学舟没有受到刺激,但他眼下是真受了刺激。 隐约间,张学舟只觉脑海中有什么贯通了。 他神思晃动,只见眼前一枚白色种子显出。 只是短短的瞬间,白色种子破壳。 萌芽、开叶、躯干生长…… 仿若挣脱了束缚,白色种子开始极为迅速的成长。 “《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入境?” 眼前的一幕极为熟悉,张学舟在梦中便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是他在九尺道观听寂寥散人聆讯修成《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 而眼前一切的一切和梦中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此时同样在入境。 “是真实还是梦幻?现实怎么可能和梦中一样,难道是我病得更严重了?” 张学舟往昔羡慕张卫盟小说中的段誉,对方的人生堪称躺着开挂,无数人钻研一辈子的六脉神剑绝学被对方随随便便修行而成。 当书中的情景映射在张学舟自己身上,他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惧。 他现在的状况似乎较之段誉更离谱。 没有人可以依靠做梦修成绝世武功。 当构建理论的基础不存在,任何在该理论上的衍生都属于错误。 “没有人可以依靠做梦变成强者!” 张学舟嘴中喃喃。 倘若做梦不可能成为强者,那唯一的解释只有他病得更严重,已经无法区分梦中的影响和现实世界的影响,神智开始在混淆。 张学舟无法阻止这种进程的发展。 他眼睁睁看着幼苗破土化成参天巨树,树叶被风吹响的哗啦啦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勉强挣脱了这种情景。 “读书,我要读书……唯有读书才有一线救命的希望!” 张学舟身体有些摇晃。 他跌跌撞撞起身,服下了三颗氟安定,捧着书开始大声吟读。 他不想进入医院接受常规治疗,从此被束缚在精神病院不断服用镇定剂。 他当下的希望只能放在任一生的身上。 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拥有见到对方的基本条件。 “念什么数论,神经病啊,这门功课也要念这么大声……” 咒骂的声音传来,随即又被人劝了回去。 张学舟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随即将目光收了回去,口中并没有因此而止住大声的诵读。 他当下承受刺激的学习之心如潮般喷涌,谁也别想阻止他学习。 大声的诵读中,数论的各类公式被他牢牢记住,甚至在他脑海中开始了连贯的组合。 第三十一章 金蟾脱壳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只是被隐身了,并没有被我做法弄到消失!” 张学舟再次入梦时,听到了诌不归低低喘息的解释声音。 从咬字不清的声音上判断,诌不归的伤势似乎更重了,难于将一句话清楚地表述出来。 “最好是这样,若不然我就斩下你的头埋在茅坑之下,让你来生转世投胎成吃粪的猪猡!” 张重弹刀和放狠话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一跃而起。 “道长,这个隐身符是如何解除效果的?” 张学舟知晓开启隐身符的咒语是‘天大地大我最大’,但他不清楚如何取消这枚符篆。 当然,即便知晓了,张学舟也很难在入睡的短短时间解除隐身符的状态。 他甚至还不清楚众人与金万两对战的结果。 但从张重等人目前情况看,金万两应该没落到好。 “我的小爷爷,你这说睡是真睡,谁也叫不醒,呜呜呜~我是无辜的!” 趴在地上,诌不归的声音几乎有了呜呜咽咽。 他没有丧命在金蟾法王的口中,也没有被金万两追杀成功,但诌不归几乎要被张重打死。 他甚至很怀疑自己在某一刻就会奔赴黄泉找自己那几个短命的学生聚会。 如他这般被普通强者践踏的大修炼者并不算多,诌不归几乎有想一头撞死的心思。 而且张重对善恶情绪等感知极为敏锐,诌不归在当下甚至不敢存一丝报复的恶念,免得自己恶念生出就被张重一刀砍了脑袋。 “那符篆的解除咒语是‘紫微派永远第一’!”诌不归急切道。 大殿中,随着张学舟一声念诵的声音,张学舟的身体从无法看见分毫开始显出。 “道长受苦了!” 道观大殿中,张重扣住诌不归的右手松开。 看着已经呈现紫色的僵硬双手,诌不归颤颤巍巍伸手在兜中摸了摸,随即一脸难看地塞了一枚腥臭味极重的丹药入口。 “你兜里还有东西?”张学舟好奇道。 他记得自己摸过诌不归的兜两次,每次都是搜索到无物可取为止,但他没想到诌不归宛如变戏法一般,又取了东西出来。 “我往昔的上司曾经提及过一种叫纳物的宝贝,那种宝贝可以隐藏不少东西”张重皱眉道:“若主人不曾施法的话,别人都无法从中获取到任何东西!” “世上还有这种宝贝?”张学舟道。 他看着气若游丝的诌不归,连声催促了对方几句。 “纳物兜可以送给你们,只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 丹药入口,诌不归只觉蔓延身体诸处的金蟾毒痛楚开始缓解。 但他用的并非什么解药,而是一味毒丹。 若非当下没有办法,诌不归不会选择这种压制毒伤的方式。 以毒攻毒需要恰到好处才能解毒,若不能使用到位就是毒上加毒。 诌不归只觉已经看到了自己惨淡的将来。 但即便是这份惨淡的将来,对他而言也属于一种奢望。 一个普通强者得罪了一个大修炼者,普通强者在占据彻底上风时是下狠手,还是等待大修炼者身体恢复后看情况,这对张重而言不难选择。 张重扣住诌不归的右手松开了,但张重的破风刀依旧抓在手心。 但凡张重心中有某种决断,诌不归觉得那柄刀斩下的速度会飞快。 眼下的诌不归只能求饶,甚至不得不寻思如何继续活命下去。 击溃了索命的金蟾妖,他还要面对张重这个索命的活阎王。 “我身体已经半残,苟活尚难,恢复实力几乎再无可能,无法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诌不归低声喘息道。 “但你还有大修炼者朋友,随便邀人助拳一番,我们必然会丧命”张重皱眉道。 张学舟诡异消失不见,身体难于呈现原状态,张重觉得诌不归对张学舟施展了某种诡异的术。 他对诌不归的信任并不多,不免暴力拷问了整整一晚,几乎将对方弄死。 往昔是各有所需的合作者,眼下的他则是将诌不归狠狠得罪到了底。 诌不归身体病入膏肓,但只要将关系网动用一丝,就会有人为诌不归出头。 他们不是什么大修炼者,别人击杀他们的难度不高,这种事情不难做。 即便诌不归大度,至少也会返还他一份对等的待遇,会将他折磨到死去活来。 张重不想落到那种下场,他剩下的选择不多。 眼下的诌不归必须为他们想好一条活路,否则诌不归只有一条死路走可言。 “我夹杂在朝廷和各大圣地中间,自身又欠缺安身立命的本事,便是阴阳派的祖业都被人夺去,哪有什么朋友可言”诌不归道:“人人都恨不得在我身上吸一口血,若是他们见到我落难,只怕我求他们助拳是惹火上身。” 张重有张重的难处,诌不归邀人助拳也并非轻松。 一个不曾入境的张重就能让诌不归死去活来,若是落到其他大修炼者手中,诌不归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更为糟糕,贪婪者会将他拥有的一切都榨得干干净净,而后才会让他彻底的死去。 与张重没区别,他认识的那些人很可能上一秒还是协助的朋友,下一秒就会转变态度针对自己。 没有对等谈话的资本,他就是那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在诸多关系中,唯有父子、师徒等关系才可靠稳定,其他关系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诌不归低声喃喃,讲述着阴阳九天派的落寞,也讲述着大修炼者世界的残酷。 看似高高在上,但他们斗得更狠。 “最要命的是,朝廷越来越强势,似乎有将我们这些教派一网打尽的心思!” 如果说江湖争斗各凭本事,面对朝廷镇压时,诸多教派无疑难有扳手腕的能耐,如阴阳九天教这样的小门派更是一吹就倒。 “朝廷为何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张学舟皱眉道。 “因为我们在夺朝廷的人才,而且是顶尖的人才!” 诌不归抬头。 教派发展需要人才,而且是顶尖的人才。 但这些人才也是朝廷所需。 各大教派四处搜刮,将各种天才收入门下,这些人不仅不能为朝廷所用,甚至很可能成为朝廷的绊脚石。 有这种矛盾,朝廷针对各大教派很正常。 “我夹杂在江湖中身不由己,自身难保不可能针对你们”诌不归道。 “不够,这种理由远远不够”张重摇头道:“你这种说辞难于让我放心,而且你此前应下我们入境之事也不曾完成,我对你难有信任可言。” “强行入境并非一件好事”诌不归道:“那只能成为最低水准的入境修行者。” “总归是比常人要强!” 张重摇头。 他当兵生育较晚,张学舟还非常年轻,但他的年龄已经接近五旬。 在这种年龄,张重不会去考虑什么以后的发展。 他只要当下。 当下越强,他做事就会越轻松。 诌不归的劝诫没有任何作用,但诌不归接下来的话则让张重多了一些兴趣。 “金万两用了金蟾脱壳的能耐逃命,留下了那件金蟾宝衣,这件宝衣是极为不错的妖宝,除了可以让金万两抵御突袭的近身打击,还能作为主药制丹,一旦丹成,即便你们强行入境,造识境下也必然修行通畅,少有影响可言!” 诌不归给出了一份并不让人满意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比没有实际的报酬要强。 第三十二章 九人教晋昌 有些东西可以取,有些东西则不能取。 譬如从诌不归这儿索要一些丹药,又譬如向诌不归请教一些事情都可以做。 但一旦涉及阴阳九天教的传承,又或强行逼迫诌不归将纳物袋中私藏重物取出,这必然会导致只有一方能生存下来。 即便诌不归发誓不做追究,也不会有人相信这种说辞。 这也导致一旦涉及询问相关时,诌不归会宁可死掉,也不会交出这些在后续必然丧命之物。 张重杀伐干脆,但他并不做谋财害命的事情。 只要能彼此平安,他并不介意给诌不归一条活路。 张学舟还提了一句,张重则很明智没有多问。 “先生,何为入境?” “你已经入境,为何要询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明白,入境到底是什么,它到底强化了我们哪儿?” 当询问修炼之术不可取,张学舟转向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屡屡询问,诌不归不免也陷入了思考。 “入境强化的是我们的神识,不论修武者还是修术法者都是如此”诌不归沉思后道:“神识是我们灵魂的产物,但灵魂……” 诸多大修炼者都清楚如何去修行入境,但要将入境的基础讲述得明明白白则很难。 在各类传承中,更多是讲究择缘佳徒,将这种基础原理的事情用天资遮掩过去。 即便诌不归有心思考,他也很难讲述清楚。 神识尚能勉强感知,但他无法叙说灵魂。 每个人都相信灵魂的存在,但没有人真正去将灵魂钻研明白。 当说不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入境就讲不明白。 “有位姓李的祖师爷曾经说过,‘道可道,非常道’”诌不归最终只得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种理论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答案”诌不归道:“你最好的解惑方式就是将当前这份迷茫放下,等到登高之后再回首,或许刹那之间就会明悟心中的那份答案!” “似乎……那位姓李的祖师爷也讲不明白,采取了推脱的说辞应对!” 张学舟转念,只觉这姓李的祖师爷也是大忽悠。 他在梦中入境,又在现实中入境,这似乎产生了某种交叉。 但他梦中吞服气血丹后导致身体强壮起来,而现实中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这又充斥着不同。 这或许是诌不归提及的神识因素,又或许是灵魂…… 当一切虚无,也就有了相应的解释。 这或许也是张学舟寻求内心的真正答案,可以让他在现实中不再陷入自我怀疑。 “也便是说,我灵魂在梦中获得提升,会影响到我现实之中?但我肉身的变化不会对现实起到任何作用,这甚至很可能关联到修炼学?” 一番推测之后,张学舟觉得精神分裂并非坏事。 只要他能验证现实中的他具备的能力并非幻觉,张学舟就会拥有一些独特的本事。 诸多具备大成就的人无一不在精神方面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搞出大成就,但他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上一奔不回头,可以与那些大人物肩并肩。 他精神分裂后,一半的灵魂用来做梦,一半的灵魂应对现实生活。 这导致了张学舟在很多方面乏力,但他近十八年下来,也终于开始拥有一些收获。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张学舟只觉心中一颗重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或许我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不亚于段誉的存在?” 张学舟妄念了一番,但隐约觉察到自己在梦中也有发病的迹象,不免将这种妄念心思迅速放了下来。 他看着诌不归让张重在腰间的兜里取出一个脑袋大小的丹炉,又取出数味药,而后将一件半人高的蟾衣送入丹炉中。 丹炉上一红一绿的图形开始点亮,隐约可见丹炉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又有清水在不断冲洗。 这显然是一件法宝,这种法宝看得张学舟啧啧称奇,只觉现实世界中都少有这种制造药物的科技产物。 只要材料齐全,丹药的成型并不需要常年累月的操控。 只是短短的数分钟,诸多材料就不断分解、重合、揉搓。 等到诌不归提示,张重揭开丹炉,只见四枚淡金色的丹药躺在炉中。 “我知你会拿我试丹,但这丹……” 诌不归缓声开口,还不等他话说完,张重已经取了一枚丹直接塞入诌不归的口中。 等到丹药一顺,那枚丹已经咕噜噜滚入了诌不归的喉咙中。 张重难于确认这枚丹药是否具备妙用,但他至少要先排除掉毒性。 诌不归就是试丹的第一人选。 依诌不归当下的身体状况,任何一枚带有负面影响的毒丹都可以让诌不归火上浇油,从而看出端倪。 “这丹最好放一放,刚出炉的丹太烫了!” 等到丹药下肚,诌不归才绝望将不曾说完的话齐齐吐出。 他觉得自己喉咙被烫伤了,而更倒霉的是丹药开始在他肠胃中翻滚释放热量。 若非他是修炼者的身躯,与常人有了不同,这枚丹药的热量足以让他内腑重创。 “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张重点头道。 “我不希望遇到下次!” 诌不归嘟囔了一声,承受着这枚新的丹药入腹,他脸色熏红了不少,气若游丝的声音多了一些支撑。 这种情况让丹药看上去没毛病,至少不会毒死人。 “那张某就多谢道长赐丹了”张重抱拳道:“张家庄此番遭遇劫难,整个村庄的人都消失不见,张某心中焦虑,若下手有得罪道长之处,还望道长见谅!” 拿了相应的报酬,张重也不做纠缠。 他将剩下的三枚丹药小心翼翼放到此前盛放体香丹的瓷瓶中,等到塞回瓶塞,张重已经准备告辞走人。 他话语相关的意思也很明显,张家庄已经不存,若诌不归想报复,必然需要在茫茫世界中不断寻觅他。 这或多或少能让诌不归彻底熄灭心中可能报复的念头。 只要出了这个道观大门,张重希望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欠谁。 “张家庄的人?我此前看到数百人在山路中有序走出,涉及男女老少,似乎是晋昌利用傀儡术引路……” 张重出道观前的一句话,诌不归不免喃喃回应了一句。 但他声音极轻,显然不欲再惹麻烦事。 想到晋昌,诌不归的脸色一暗。 阴阳家分裂,他属于九天教,擅长的是炼丹、阵法、飞纵等术,追寻的是虚无缥缈的天道,走向阳的极致。 而晋昌则属于九人教,追寻的是辅助人君的人道,所擅长的均是克敌杀敌的诅咒之术,属于阴阳家阴面术法的集大成者。 虽然同属阴阳家的学派,但诌不归很清楚,但凡晋昌在可以下手的地方见到他,必然会毫不犹豫擒拿他,直到榨出他身上阴阳家的阳面传承,完成阴阳家术法的归一。 相较于金蟾法王只单单想炼化他恢复伤势的凶险,晋昌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第三十三章 老骥伏枥 “爹,你应该早点抄近路!” “我是为你好,这路对你而言太难走了一些!” “我情愿走这种路,免得一直提心吊胆!” 借助绳索之物攀岩登山下山,又穿梭了数条密林小道,只是短短的一天,张学舟就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灯火。 这是张学舟少见的景象。 在张家庄中,一旦接近入夜就是睡觉,特殊狩猎活动时节则燃上一堆篝火做祭祀活动,哪曾有这种灯火高高悬挂的景象。 “这就是蓉城?”张学舟问道。 随着不断靠近,张学舟看到了灯火下的城楼。 蓉城的城墙有二十余米高,但张重提及蓉城的城墙不算雄厚,远在边关的城墙至少都有五十米以上,那才是一座座雄关。 城楼上,数十人的红甲将士不断保持着极为警惕的巡逻,又有城楼下的军士不断发声催促。 此时黄昏将近入夜,但还在入城的规则之内。 城楼顶悬挂的灯火不乏催促和告诫之意,一旦高悬的灯笼取下便意味着城门必须关拢,非特殊情况不予放行。 张学舟等人赶到蓉城的时间很晚,但勉强还能赶上最后的入城时间。 城门口的进出极为频繁,大约都喜欢卡点,诸多售卖农货的商贩时不时涌出。 “这就是蓉城”张重点头道:“这城里的房价极高,生活诸多都只能花钱买,若没有源源不断的活水钱财,我们很难在城里生活下去。” 张重指了指众多小贩。 这些不断赶路的小贩就是无法在城里生活的群体。 不仅仅因为城市的房价,更是因为在城市生活需要源源不断的付出。 蓉城中不可能出现可以狩猎的山猪,也没有良田耕种,诸多的一切都是通过各大粮商不断收购和售卖支撑。 想在城市中生活,除了一幢房子,需要的还有很多很多…… 这是张重难于适应和生存的地方,再次见到熟悉的城市,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沉闷,回应张学舟问题时不由自主提及了城市中生活的相关。 “挣钱真是太难了!” 张学舟心有戚戚点点头。 别说张重遭遇这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张学舟也是如此,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等人齐齐都没例外,齐齐在金钱上栽了跟头。 不论修炼天资有多好,又或擅长什么武艺、画画等才能,但凡不具备将才能转化成钱财的能力,该没钱的时候还是没钱。 在这一点上,现实和梦中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张学舟不得不感慨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借着张重的口,他心中日日念叨叨的内容被张重齐齐说了出来。 看着张重一脸的颓丧,全然没有在九尺道观掌控诌不归的神采,张学舟不免有些嘘唏。 “九尺道长说体香丹很值钱,要不我们卖一枚换些钱财?”张学舟低声建议道。 他逆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入城,又不断拨开碰撞在身上的各种箩筐之物。 思索着相关,张学舟不免也开动脑筋寻思着挣钱的方法。 蓉城生活的代价高,即便是投靠亲婶婶,他也没法在人家那儿吃白饭,需要付出才能将日子安稳过下去。 冒然的插入必然扰乱对方生活,小住尚可,长住必然引发矛盾。 而张学舟还需要考虑找个授学的地方恶补一番相关学识,填充张家庄学习的不足之处。 诸多的一切少不了资金来源。 而张重和有容氏在安顿好张学舟之后,大概率会离去,或寻求入境的丹药,或追查张家庄众人的下落,难于与他长期相助,更不可能提供资金的来源。 张学舟一时不免觉得梦中的世界涉了现实生活的后尘,他甚至欠缺了远程支付补充生活费用的可能。 “卖给谁?来源如何说明?药性如何保证?” 张重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张学舟才发觉即便有金山在手,也要有售出金山的能耐。 实力和地位不匹配,一切都无从下手。 即便他们拥有难得一见的丹药也无法售卖出去,当铺也不会收这种来源不明的丹药。 “你婶婶家殷实,养你一两年应该不成问题”有容氏强笑道:“等我们回来再接你走便是!” “我们会快去快回”张重点点头道:“或许用不了多久,十天半月就可能摸到相关线索!” “你在蓉城莫要闯祸就是”有容氏叮嘱道。 “我安分着呢!” 张学舟拍胸脯保证。 他的话还是很有信誉,毕竟张学舟十几年来的作息极为规律,少有做什么闯祸之事,也没法在容易生事的时间段外出,想惹事都惹不起来。 有容氏听到保证连连点头。 张学舟除了弱鸡了一些,其他方面没毛病。 而在这段时间,张学舟的弱处也被充分补充。 张学舟此时身体强壮,与诸多猎户之子没区别,气力也大概率胜出城中诸多身娇体贵的年轻人。 甚至于张学舟还属于入境的修士。 虽然张学舟入境做不得什么用,但有了这么一个头衔,张学舟堪称少年中罕有的天才。 有容氏也只恨张学舟没生在大户人家,否则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她寻思着种种相关,心中有无数念头不断浮过。 愈加接近自家姐姐所在之处,她心中越发复杂,脚步也显得缓慢。 她从来不后悔嫁给张重,但对比自家姐姐的城市生活,又寻思到张学舟寄人篱下,心中有太多所想,只觉不见时思念,见到时又存在着各种尴尬。 “舟儿这般出色,你有什么抬不起头的地方?” 张学舟瞪大眼睛看着蓉城各处地方,盘算着各种挣钱的计划,张重心事重重时,同样发现了心事重重的有容氏。 他寻思数秒已经明白其中的种种。 这让张重开口提及了一句。 他伸手指了指数步前的张学舟。 “你该自豪,也该挺起胸膛,我们不弱于人,我们更是要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走出一路冲天的大道!” 张重的声音很低,无疑在有容氏耳中荡起了巨大的回响。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张重年龄大了,但年少时的梦想一直没有变。 往昔的张重欠缺太多,但在眼下,张重只欠缺一味武者强行入境的气血丹。 只要诌不归的话是真的,张重穷尽一生的努力绝对不会止步于入境。 只有他们走远了,他们的儿子才能跟着大步前行,甚至走得更远。 张重保管多余的体香丹不会拿去换取钱财,而是会寻觅黑市手段消化,直到换到自己所需的气血丹为止。 这才是体香丹正确使用的方式。 至于体内什么十阴圣子的气息,张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对他而言,用体香丹遮掩半年和遮掩一年的区别不大。 但凡他和有容氏强行冲击入境,两人大概率能消除十阴圣子的气息,也大概率能割舍掉相关的后续。 而这,也会让他们真正拥有踏入另外一个阶层的原始资本。 第三十四章 蓉城容氏 近乡情怯。 蓉城中,容姓居多。 有容氏的全名叫容若。 她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听到自己的全名。 等到远远处的猪肉铺下一个女子高呼了一声,有容氏才发觉诸多的担心都是多余。 她的姐姐还是一如既往。 容貌在变,乡音在变,姐妹之间的情谊依旧没变。 “若若,真是你?” 蓉城与张家庄之间隔着数座大山。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一座大山足以将亲情彻底切断。 猪肉铺下,一个身材粗壮的女子挽起衣袖准备收摊,随即看到了熟悉的容貌。 不论有容氏变成什么样,亲人之间的熟悉足以一眼将人识别出来。 “你这身材依旧苗条纤细,姐姐可是吃成土肥圆了!” 女子自嘲了一声,她的话瞬间让有容氏没了担心。 “姐!” 有容氏呼了一声,一时也是喜笑开颜。 她浑然不顾女子油腻腻的双手,紧紧抓了上去。 “当年让你去豆腐铺,姐姐管着猪肉铺,你倒是好,跑到大山中逍遥自在去了,姐姐没豆腐吃,只得天天吃那些卖不完的烂猪肉!” 女子姓容名丽,是张学舟的亲婶婶。 容丽的介绍,也让张学舟知晓了什么是城里的殷实人家。 他倒不是瞧不起卖猪肉,只是这种殷实人家和张学舟想象中有少许差别。 “你别小看卖肉这行当,能在城里固定一处卖肉的都有几分狠手段,没几分能耐撑不下来”张重低声道:“我当年拐你娘跑路,你这个婶婶提着杀猪刀追了我三十多里路!” “那您真是有一段难忘的岁月!” 张学舟嘘唏一声,张重随即也在那儿老老实实见过容丽。 还不等容丽发火,张重就将张学舟推到了前面。 “大姐,你瞅瞅你侄子,长得俊俏吧!”张重讨好道。 “这是我大侄子?还好没随你容貌!” 容丽对有容氏亲近,对张重则没那么和善,但总算没拿着杀猪刀打起来。 “我这侄儿长得就是俊,又高又白,城里的大姑娘看到你只怕要得相思病!” 容丽仔细端详着张学舟,见到张学舟没有丝毫避讳她沾着油腻的双手,这才满意下来。 细节知品性,她这个侄子品性不坏,和她依旧血脉相连。 “走走走,收摊了,咱们回家去!” 容丽也不问相关,开始扯着张学舟的手带路。 “你爹娘大概不曾和你提及,咱们容家在蓉城世代杀猪,只要你跟着婶婶,婶婶保管你能将城南那块地盘的猪肉铺开起来!” 容丽伸手扯了扯张学舟的右手,只觉张学舟手臂虽然洁白,但蕴含的力道不弱。 若张学舟操刀,定然能单人杀猪剥皮。 她只觉张学舟是个杀猪的好料子,顿时就将张学舟的后路安排好了。 “婶婶,我还想读书学字呢”张学舟嘀咕道。 “读什么书学什么字,那些穷酸认得几个字,但每日连肉都吃不起,饿成了排骨,婶婶跟你说,读书没前途,杀猪才安稳啊!” 容丽的劝诫苦口婆心,显然在猪肉摊见过太多抠抠搜搜的穷书生。 见得多了,容丽对读书便不以为然。 大抵混得好的在将来当个先生,继续教那堆穷酸书生,压榨着书生们家中本就不多的余粮。 道路千万条,读书功名死路一条。 在这蓉城中,有太多想封侯拜相的年轻人,但蓉城从来没出过什么大官。 眼见书生们换了一波又一波,诸多人潦倒一生,容丽并不希望张学舟走这样的苦路。 “咱们大汉朝想拿功名,背后没点靠山可不行”容丽道:“就像咱们开这猪肉铺,那是靠得常年累月的威望,才没人来掀这猪肉摊,想当年你外公提着一把杀猪刀,那是追了王二那帮地痞三条街才镇住这场子,你想功名也得有地位的人帮你镇场子,否则那功名拿不稳,迟早给人当替罪羊!” “好的婶婶,我明儿个就跟您杀猪,我跟您说,我摸斤算两可准了,什么肉在我手中一掂量,我就知道多重!” 张学舟改口极快,一时间深得容丽欢喜。 “我就说咱们容家世代杀猪,怎么可能出书呆子,你果然也是个杀猪的料!” 容丽大喜,拉着张学舟走了五里地,这才一指前方。 “看,那就是我们的宅子!” 容家在蓉城的宅子不算大,但占地也有五百余平,大院宅子显得极为厚重。 对比对比现实中的学区房,又想想张家庄的土木房,张学舟也不得不承认容家确实殷实,祖业代代传承下来的累积庞大。 “咱们家就是肚子不争气,若是出两三个男丁,那就轻松多了!” 容丽大步踏入宅子,随即有个面貌还算清秀的中年男子走出。 “丽丽你回来了,这是……”男子问道。 “这是二妹,那是你妹夫,这是你侄子”容丽道:“添丁呢,又在那儿鬼画符?” “娘,我那是画画,属于很高深的技艺呀!” 宅子中,一声无奈的声音响起,又有一个与张学舟年龄相近的年轻人从屋中走出。 “画画,整天就知道画,也没看你画出个什么名堂来”容丽不满道:“你不知道你那画布有多贵,赶明儿和你表弟一起跟我学杀猪,看看要卖多少斤猪肉才能换你一张画布!” “哎呀,娘,不就是几张画布,那还能将咱们家画穷了不成!”年轻人辩驳道。 “我就不该让你爹这种书呆子入赘,生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容丽训话,训得中年男子连话都不敢说,只是不断朝着年轻人打眼色,希望引战别引到他身上。 “哈哈哈,这是我表弟?” 连续打了数次眼色后,年轻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同样开始拉扯张学舟等人,这让一家的和和美美终于和睦了下去。 “怪不得婶婶屡屡推荐杀猪!” 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觉如果没人接班,容家这杀猪的行当就得换一换了。 有容添丁这种前车之鉴,无怪容丽对读书有较大的成见。 但张学舟还真心想学一些梦中产生的独特文化。 他看着那个入赘容家的叔叔,只觉找到了免费的老师。 第三十五章 十里坡的传闻 蓉城比不得溯东市的现代化与繁华,但相较于张家庄又胜出了不知多少。 这是一个青石混合巨木构建的城市,即便房舍大多也采用了这种结构,显得极为坚固。 容家的宅子不算豪华,但相较于一个屠夫世家而言,容家能做到的也就这种程度。 建筑都有规章,但凡建筑超出了规格,必然会诱发源源不断的麻烦。 也就是说,不管容家的猪肉生意持续多久,累积有多深厚,容家的地位只有这么高,只能住这种宅子,一旦容家大肆操办又或其他,必然会引发有心人的注目,从而产生难以抵御的风险。 这是容家已经过世的老屠夫容老爷子世代传承的经验和教训。 容丽遵守这些规定,但这些规矩的束缚让容添丁不愿如前人一般活在蓉城中。 想要摆脱束缚,容添丁需要另谋生路,才能摆脱这一切向上走。 但容添丁的画画技艺确实不咋的,被容添丁热情拉着品鉴了一副‘群猪进食图’后,张学舟觉得容添丁还不如去杀猪。 没有内涵,没有写生的意境,甚至于容添丁的猪画得极为粗狂,看上去有几分狰狞和丑恶,难言家猪的憨厚。 “表弟,我跟你说,我前番拿着这副美图在蓉城评比,你猜猜我拿了第几?”容添丁得意道。 “第一?”张学舟疑道。 “那倒没有”容添丁得意的脸上微微尴尬道:“表哥学画才八年,还没做到独领风骚的地步。” “那是?” “第三,我的群猪进食图仅次于容得才的雄鹰展翅图和郭鲲鹏的群鱼戏水图。” “表哥真强!” 张学舟竖起了大拇指。 张学舟画画的功底也不行,但他在网络上见识过诸多名画。 相较而言,荣添丁的画完全是小学僧美术班的水准。 但他忽地想起这方梦境绝大部分方面的落后,心中又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荣添丁不行,而是时代的局限性以及知识流通的缓慢所造成,甚至画画的诸多学派尚未成型流通四方。 或许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荣添丁的画确实已经极好。 但其他人买不买账又是另外一码事。 至少荣添丁的画画才能到现在还没产生任何收益,也就不得不在第二天跟随他们前来西市杀猪。 杀猪摊一天要卖十头猪,涉及走门串户收猪的猪猡官李二郎、王甲地,又有运送成品猪肉前往固定老客户的毛人凤,也涉及主刀杀猪切割的容丽,又有打下手的长工朱旦。 张学舟不知道张重和有容氏在昨晚秘议了什么,总之,他第二天就被放养了,和众人在一起杀猪干活,开始融入这个集体中。 三百余斤的土猪被容丽死死压住,一刀落下后鲜血狂喷,干脆利索咽了气。 而后的吹气,刮毛,取内脏,切割猪肉一气呵成。 如果说容添丁的画技难于入眼,容丽的杀猪技术则让人赏心悦目,手艺甚至远超了张家庄诸多猎户。 在容丽的身上,张学舟看不到任何疲惫。 这与容丽身体强壮相关,但更多是对方炉火纯青的技术节省了体能。 如果要用一个赞美的词,张学舟觉得必然是庖丁解牛。 “我已经慢动作给你们演示了一遍,接下来到你们了,丁儿先来还是舟儿先来?” 一头猪屠宰切割完毕,容丽交出了手中的杀猪刀。 这让张学舟和容添丁大眼瞪小眼相互对望。 “表弟,做哥哥的都要谦让弟弟,你先!”容添丁邀请道。 “表哥,我有一手过秤的好手艺,以后你杀猪我卖肉岂不是美滋滋?”张学舟笑回道。 “我不想杀猪!” 容添丁愁眉苦脸回了一声,等到容丽骂了一句,这才小跑过去接了刀。 “一点也没我画上的猪可爱……” 容添丁嘟囔一声,手脚倒是不慢。 作为画猪的画手,容添丁画的虽然不咋的,但是容添丁确实极为了解猪。 杀猪刀在容添丁的手上显得笨拙,但容添丁杀猪的速度不慢。 “表弟,该你了!” “成!” 张学舟应下。 他嘴上理论多,但张学舟往昔不曾屠宰各种猎物。 往昔的他身体太弱,诸多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完成。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是第一次进行屠宰。 “刀要稳、快、准、狠,一刀下去不留任何余地,这样它死的痛快一些,咱们得到的猪肉也不会腥,那些大户人家本就不喜欢吃猪肉,若是弄得猪肉的味道大一些,他们就不要了!” 见到张学舟手脚不算利索,容丽不免有提点,甚至手把手教着握刀和发力。 一刀捅下,张学舟只觉一股温热的猪血喷涌而出,沾了他一袖子猪血。 血液的腥臭扑鼻而来,张学舟的手不免有些发抖。 张学舟吃肉,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生。 张学舟只觉眼前有些发红,脑袋中多了一丝晕晕的昏感。 但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也在他身体中涌现。 “见点血没坏处,杀的猪多了,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咱们!” 见到张学舟眼中的熏红色彩,身为过来人的容丽顿时清楚了张学舟的身体状况。 没有晕血,没有恶心,不抗拒,能冷静看待生灵的死去,张学舟有成为屠夫的良好潜质。 相比容添丁第一次杀猪,张学舟的表现要好太多了。 “你是杀猪的料,以后肯定是个顶级杀猪匠”容丽赞道。 “表弟能杀猪,我是不是能回去画画?”容添丁小声问道。 “什么时候你能靠着卖画维生,你就不用杀猪了”容丽正色道。 “我还拿画评比获奖了呢,我是画画的料,以后肯定是个可以出入皇宫的顶级画师!” “那群酸书生就是想来咱们这儿买点便宜肉吃,才故意恭维你,让你拿了个第三”容丽不耐烦道:“再说了,参加评比的总共就四幅画,你拿第三很光荣么?” “……” 杀猪放血的张学舟听到容丽揭底,一时感觉表哥想继续画画的难度很高。 不说成为顶级画师,容添丁至少要能养家糊口,免得丢了杀猪摊生意后没法维生。 至于那个喜欢读书、做针线活的叔叔不说也罢。 但要让这个叔叔教导自己,又要免掉杀猪的活,张学舟觉得事情有难度。 他心中寻思着一些小主意时,只听猪猡官李二郎在那儿讨要猪血。 “最近外头不安宁,十里坡那儿传闻有百鬼夜行,我得拿猪血涂抹涂抹驱驱邪,免得外出收猪丧了命!” 听到容丽询问,李二郎老老实实解释了原因。 “那些鬼经过的地方,牲畜都悄无声息消失了,我昨天出去收猪都多走了十几里地”李二郎道:“现在十里坡那几个村庄请了人在做驱邪法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镇住!” “带把杀猪刀比啥都好使,什么鬼啊魂啊都会通通退散”容丽道。 “您拿刀才管用,我们不管用!” 容丽拿着杀猪刀发怒瞪眼时,成年男子都要打哆嗦。 李二郎觉得也就容丽这样的泼辣婆娘不怕鬼,但像他们这样走门串户的猪猡官,没点猪血罩着不行。 “猪血真能驱邪?” 张学舟听了好一会儿才好奇询问。 “猪血、鸡血、狗血都能驱邪”李二郎道:“这种东西污秽,鬼也不想沾染!” “污秽东西能驱邪?”张学舟奇道。 “对”李二郎连连点头道:“大家都这么说的。” “那你还不如舀一瓢猪粪往脑袋上淋一淋”容添丁插嘴道:“那个更污秽更好使,鬼见了你都怕!” “少东家,我淋一瓢猪粪怎么去收猪,人家看到我不得都躲远了!” 李二郎和容添丁一阵囔囔交谈,这倒是让张学舟寻思到了一些小计划。 如果外面闹鬼闹得凶,容添丁还真能卖一些画出去。 只要有人迷信鬼神之事,容添丁的画不愁没市场。 倘若事情顺利,他不仅可以摆脱杀猪的事情,还能置换到那个便宜叔叔的免费教学城里的文化。 第三十六章 猪头神仙 “表弟,这画布真的很贵,你确定行不,若是再糟蹋下去,娘肯定要打死我这种败家子!” “你就说你想不想卖画吧?” 容家的画室中,张学舟和容添丁一阵瞎嘀咕。 容添丁一脸难色,但又有几分意动。 他的画属于大户人家看不上,小户人家买不起。 不是容添丁的画价格高,而是容添丁画画的成本摆在那儿,他总不能打骨折吐血价卖画。 真让他便宜卖画,容添丁保管自己的便宜画今天卖出去,明天就会看到有人在河边洗他的画布拿去缝制衣服。 而这种亏本生意也会被容丽打折腿。 时间如此长久,容添丁一幅画都没卖出去就是这种原因。 卖不出去画,容丽就没可能支持他继续画下去,而是需要到杀猪摊不断干活。 但要按张学舟的做,容添丁又下了不这个狠手。 裁剪画布,猪血作画,描画凶恶驱邪的猪头神仙…… 诸多的一切一切,容添丁感觉都不靠谱。 但他那个读书的老爹筹谋了数年,都不曾让他卖出去一幅画,再不将画卖出去,容添丁觉得自己必然继承猪肉摊,而后过上一辈子杀猪的生活。 “我们能不能……” “如果你擅长画别的,咱们就画点别的驱鬼神仙!” “别,我只擅长画猪,我就按你说的画那些猪头人身的神仙!” 容添丁摆摆手,随即又有几分面红耳赤。 他观察猪仔细,但画猪的水准只能算得上一般。 他之所以能在画猪这一行突出,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其他人不画猪。 但画猪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容添丁的梦想是成为出入皇家的宫廷画师,但他倒也清楚自己这点本事,知晓自己大概连蓉城都走不出去。 无法从蓉城走出去,那他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不断耕耘,直到卖画为生的路子彻底打开。 但容添丁没想到自己画画技艺还不曾增进到蓉城百姓买百猪图的地步,张学舟转眼出了一个骚主意。 除了需要进行一次失败必然挨打的投资,这个主意不坏,值得容添丁去尝试一番。 他寻思了许久,这才拿了墨线给画布划定了裁剪的区域。 一块画布价格高昂,但切成数十块后就便宜了。 但容添丁对用猪血画猪头神仙售卖出去的信心不大。 成本是降低了,但人家愿不愿意买这种腥臭画回去是另外一码事。 他寻思了许久,才心中一狠心,按张学舟的方式裁剪、作画。 “咱们画成这样,万一人家以为是个猪妖怎么办?”容添丁发愁道。 “什么猪妖,这是克制鬼邪的猪神仙”张学舟纠正道。 “我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个神仙!” 容添丁看着自己笔下的猪血怪物,只觉怎么看怎么丑,谁买这种东西回去是脑壳有病。 “表弟,我觉得你根本不懂画”容添丁愁苦道。 “表哥,你不懂市场!” 张学舟摆摆手。 虽然张卫盟做生意很失败,但耳濡目染张卫盟那些理论,张学舟知晓一些售卖的基本因素。 有需求才会产生买卖。 容添丁再练十年画,画猪的水准再增进十筹,但老百姓没有买百猪图的需求,容添丁画技再高也没用处,最终是一幅画都卖不掉。 但在有需求的情况下,即便容添丁当前的画技有限,容添丁也能将这份不合格的作品卖出去。 “市场?” 容添丁一脸茫然。 他瞅了瞅后面不发表意见的父亲,只觉难于明白什么是市场,张学舟为何又能大致确定能售卖这些画作。 “我大概懂大侄子的一些思路,但是丁儿这画作确实让人难有购买之念”贾致远道。 贾致远就是入赘容家的书生,是张学舟的便宜叔叔。 贾致远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但也算知书达理,具备一定的思维。 他隐约明白了张学舟借闹鬼之事售卖这些猪头神仙的念头,但贾致远也有相应的疑问。 “咱们说这个是猪头神仙,别人就真的相信这是猪头神仙吗?”贾致远疑道:“而且这就是一副猪血涂抹的画,压根不能做辟邪驱鬼之事!” “李二郎说猪血、鸡血、狗血都能驱邪,大家都这么认为的,我们拿猪血做画,怎么就不能驱邪了”张学舟笑道:“别人初次见到这种画,肯定不相信这是神仙,但我们可以做标记说明!” “说明?”容添丁疑道:“怎么说明?” “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神仙,我们写一个神仙的名字上去不就行了”张学舟道。 “妙啊”容添丁道:“神仙的名字是什么?” “叔叔,你知不知道这世上神仙的名字?”张学舟问道。 “我听闻过西方的神山中有神仙,神仙立了天庭,那天庭之主自号昊天大帝、又有神仙西王母为皇后母仪天下”贾致远想了数秒才回应道:“但那些神仙天仙化人光彩夺目,并未听说过谁是猪头人身的模样。” “神仙中就没有猪头人身的?”张学舟问道。 “应该没有,听那些道人说神仙都是容颜俊秀,个个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和美女子”贾致远回道。 “稍微有点麻烦”张学舟点头道:“但问题不大,既然没有猪头神仙,那咱们就编一个!” “编?” 容添丁和贾致远几乎同时出口。 相较于他们思维的局限,张学舟的思维太跳脱了,甚至有了几分胆大包天,居然到了造假神仙的地步。 但父子俩相互瞪眼看了十余秒,随即就屈从了下来。 若再不能依靠读书画画营生,他们一个需要继续缝衣服补衣服做细活,另一个就得做杀猪的勾当了。 为了自己的命运,容添丁和贾致远不得不参与到这个胆大的决定中。 “神仙也能编吗?”容添丁低声问道:“万一被人家查实没有这个神仙怎么办?” “他能怎么查”张学舟摆手道:“真有那种能查证神仙的大人物,他们能来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城外三里地有个普云观,里面有个擅长赶鬼做法的木道人,若我们卖猪血神仙图影响了他的生意,他肯定会来找场子揭穿我们,证实世上没有这种神仙”容添丁道。 “那我们就编得像一些,让他找不出茬”张学舟道:“就一个道人而已,咱们不怕,他还能知晓世上所有的神仙不成,再说了,什么神仙都是人瞎编的,就许别人瞎编,不许我们瞎编不成!” 张学舟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甚至与大修炼者有过交集。 有这种见识,他对区区一个道人并无太多的惧怕,只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付回去便成。 “那咱们怎么编神仙的名字?” “咱们编的神仙名字要生僻,要长,要带官衔,官衔不能太高,就说是某某神仙的麾下,专门干杀妖抓鬼的苦力活,咱们还要能编出大致的来历和干过什么抓鬼的大事……” …… 一夜的作画。 第二天,容添丁瞪大着熊猫眼开始出摊了。 相较于杀猪这种苦力活,他只觉卖画好极了,这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卖的画有些不正经。 他寻思着自己往昔画画的志向,又想想当下的卖画勾当,只觉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画画生涯似乎调整了一个方向,变得和那些驱邪赶鬼的道人少有了区别。 第三十七章 卖画 “卖画了,卖画了!” 东市杀猪摊盘多了一个卖画摊。 容添丁选择卖画的地方不怎么好,但这是容丽的硬性要求。 容添丁、贾致远父子心眼不少,若是拿私房钱请人买画过关,容丽觉得这对父子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想要将画卖出去,必须在她的杀猪摊前卖。 有她镇场子,谁也不敢伙同这对父子做虚假售卖之事。 听着容添丁在那儿一阵激昂的叫囔,容丽不免觉得过于可惜,但凡容添丁有一半的劲头放在杀猪上,她也能当个清闲人养老。 “表哥,你得叫卖驱邪赶鬼的神仙画!” 一旁持刀杀猪的张学舟不免提醒了一句。 “叫卖……哎,卖驱邪赶鬼的神仙画呀!” 容添丁畏缩看了容丽盯着的目光一眼,随即又在那儿硬着头皮转口大喊。 只要不杀猪,他做什么都行。 常年杀猪,容家人身上不免都沾染了一身的猪腥味,容添丁实在无法忍受读书会友时的那种异样目光。 他也不想一辈子没完没了吃那些卖不出去的猪肉边角料。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若年轻时没有改变,年纪大了后会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在这方面,他那个入赘容家的老爹贾致远有深切体会,容添丁压根不想涉后尘。 “卖神仙画?” 叫卖了几年的容添丁不卖群猪进食图,居然改卖神仙画,这让容丽微微有些诧异。 但容丽随即就将诧异收了回去。 不管容添丁卖什么画都没法卖出去。 富人区的高官贵人看不上容添丁那些画,平民百姓买不起这种没用的物件。 在卖画这条路上,容添丁注定死路一条,最终只能传承祖业继续杀猪。 容丽没觉得杀猪有什么不好,万千的技巧归途都是为了生活,而杀猪就能给予她一份安稳的生活,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容家辛苦数代才求来的行当,容丽不想断绝在自己手中。 她冷目注视着容添丁,随即又在那儿教导张学舟落刀。 张学舟是把秤的好料子,随手一捏猪肉就大致清楚几斤几两,但张学舟在杀猪这门手艺活上略有几分笨拙,远不如容添丁那般了解猪的构造,下刀也欠缺了太多火候。 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杀猪匠,张学舟至少要练三五年。 “也不知道若若和那个大头兵搞什么,行程居然如此匆忙,搞得和那些江湖人一样!” 容丽心中念叨了数句,又挂念起了自己那个短暂见面的妹妹。 等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才回神过来,将随手握刀指点张学舟杀猪的动作一停,转而注目向了容添丁的画摊。 “灵,这怎么可能不灵,不灵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容添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犯得着挣你这点猪肉钱?” “这位神仙名讳是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他往昔是鲁国卞邑人,因求道而成仙,但父母被鬼邪所害,他生性厌恶魑魅魍魉,见到那些脏东西就想打死,鬼邪见他无不畏惧,听闻他名讳就要绕路走!” …… 当卖画的图与卖画方式一换,容添丁发现画还挺好卖。 这年头小道消息传得特别快,人传人的信息传递方式更是增添了几分添油加醋。 昨天还只是李二郎等少数人知晓十里坡百鬼夜行的事情,今天则是蓉城附近大多数人都有了耳闻,且有愈传愈凶的兆头。 虽说鬼不一定来找自己,但买个镇邪的神仙图防身没毛病。 诸多人尽管没听过这位传诵镇压鬼邪的神仙,但容添丁说得头头是道,他们从半信半疑直接进入了确定与相信。 “阴邪之物很凶,但这位神仙更凶,不凶怎么镇得住鬼!” “这位神仙容貌凶恶,咱们又用了驱邪的血作画,多少借了神仙的凶威,压住一些魑魅魍魉不成问题!” “神仙很忙的,哪能天天护佑在你身上!你还指望一张画能护佑你一辈子不成?” “你这么能想,怎么不去木道人那儿重金求神,你看看木道人的符篆能不能护佑你一辈子!” …… 一些小声音被容添丁直接压了下去。 这是早有盘算的售卖,诸多应答几乎了然于容添丁内心,只需有人问,他就能脱口而出应答。 猪头神仙画本就没什么驱邪的能耐,容添丁才不干那种保别人一辈子平安的事情。 如同张学舟所说,他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让这股涌起的风头过掉。 只要买画的这些人没有碰上阴邪之物,他这猪头神仙画的名声必然会打出去。 而他的神仙画不能保证人家一辈子,同一个客户存在多次购买的可能,会让他以后的活水钱财源源不断。 再说了,依据李二郎所说,此番百鬼夜行消失的是牲畜,并没有听到谁和谁被阴物谋害了。 他卖神仙画的事情很稳,断然没可能引发什么麻烦。 “还是这种钱好挣,随便画画就行”容添丁内心微微暗喜,又寻思道:“表弟真是有头脑,一点也不像大山里那些没见识的愚民,此番可是帮了我大忙!”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还有个姨妈,但从未见过这位姨妈,更不曾听闻张学舟。 家庭中陡然插入了一个表弟,容添丁刚开始还有几分不适。 但随着张学舟的参谋筹划,多年的夙愿得以初步有成,容添丁只觉张学舟就是自家人,浑然没有了任何间隙的心思。 即便张学舟接替自家的猪肉摊,容添丁觉得也没什么。 他向容丽证明了自己。 没有猪肉摊,容添丁也能依靠卖画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看着最初只有一两人选择性购买,到渐渐人群熙熙攘攘看热闹,又到众人抢购,容添丁一时大喜。 来猪肉摊买肉的群体不说富有,但吃得起肉的至少不是贫穷人家,这让他直接拥有了一批潜在的客户群体。 听着李二郎在那儿添油加醋提及十里坡百鬼夜行的事情,一些进出城的商贩更是提心吊胆,拿了钱财来买神仙画。 “卖完了,请各位明天再来,我这儿真的一张都没有了!” 容添丁没想到裁剪一张画布压根不够卖,早知生意这般火爆,他说什么也要将自己那堆存货画布齐齐剪了。 他眼中多了几分自信,更是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但他的欣喜没有持续太久。 出摊的第二天,他的摊位前多了一个持着神仙画的道人。 第三十八章 你起来瞅瞅 “你这画上灵性与法力全无,愚弄百姓钱财也就罢了,真让这些百姓持着这种猪头画应对鬼邪,岂不是谋人钱财又害人性命!” 荣添丁出摊的摊位前,道人一番话让荣添丁心中大乱。 在道人身后,一些预备购买猪头神仙画防身的小商贩抓紧了钱财,显然是想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木道人,你该不是看我抢了道观的生意,就跑来我摊位前捣乱吧?” 迟疑了数秒,荣添丁才反应过来,选择泼脏水应对。 猪肉摊就是他的大本营,若有容丽撑腰他都没底气,荣添丁觉得自己就不用在东市混了。 “你卖的那些黄布符才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不仅没有法力,也欠缺画画的灵魂”荣添丁反击道。 “你区区一介凡人也敢言法力二字”木道人问道:“你见过术吗?” 木道人年龄不算老,只是四十余许的岁数。 或许是奔波劳累,木道人两鬓已经多了几许白丝。 但这并没有让木道人失去神采,反而多了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容添丁和木道人各放嘴炮时,张学舟亦观测着这个必然上门讨教的道人。 蓉城内外就这么大,一年做生意挣钱的机会并不算多,谁抢谁生意都不乐意。 如同容丽垄断东市的杀猪摊,木道人的道观也几乎垄断了信仰鬼神之事的那帮迷信者的生意。 但凡谁的生意遭遇影响,也就存在必然的登门。 “你能施展法力的术吗?”容添丁问道。 “小小愚顽子,本道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木道人右手抓着一柄铁剑,左手缠着一段白绫,他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铁剑一指,左手的白绫顿时迅速升空,化成一根攀爬向上的十余米长绳。 “我这术名为钻天绳,只要伸手这么一拉就能钻天,你这小儿可曾看到本道的术,你又有何种术展示证明你具备法力,具备驱邪镇鬼的能耐!” 木道人得意捧着白绫,铁剑指向容添丁开口询问。 他一袭灰色的旧长袍,又留了三缕长须,又施展了术,等到微风一吹,好似那神仙中人,一时引得画摊前众人纷纷议论。 “凡猪血、鸡血、狗血之物……” 容添丁自然不会什么术法,他刚欲搬出民间传颂的那一套说辞,但在短短话语中又止住了嘴。 倘若泼点猪血、鸡血、狗血就能压住鬼,大伙儿何必来买他的神仙画,买点猪血回去就行了。 他虽有几分伶俐,但一时半会也没法应对木道人。 容添丁寻思应对无果,不免将求助的目光放向了容丽。 那边的容丽刚刚冷笑一声,便听木道人在那儿凝重开口。 “容当家的,我此番前来是客气拜访,已经给了你三分薄面”木道人开口道:“若是那其他宵小借这等事情骗钱财,老道早就施法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你要施什么法?”容丽冷声问道。 “既然他卖的是驱鬼神仙画,老道自然要去拘一只鬼前来试试神仙画的能耐”木道人开口道:“若他这神仙画有效果也就罢了,若是没效果被鬼吓到大病甚至吓死,那也不关老道的事!” “你能拘鬼?”容丽疑道。 “老道本就擅长驱邪赶鬼,若要去抓一只鬼来也不算难事”木道人道:“只是鬼身上阴气甚多,常人沾染便可能生病,不便大庭广众下拘来!” “若道长有这等本事,尽管放鬼来我容家!” 容丽一脸煞气,她伸手摸了摸杀猪刀,顿时让木道人脸皮好一阵抖。 儿子被人砸摊子,又应对不了木道人,即便容丽再不喜容添丁的画画前途,容丽也只能来撑腰。 她听闻过木道人一些真本事的名声,但容丽并不信鬼。 活了几十年,也听了几十年的神鬼之事,但容丽从来没有见到过鬼,更是不曾听闻谁真正见过鬼。 诸多事情都是以讹传讹,最终酿成了鬼神荒谬之谈。 “你莫要不信鬼神之事”木道人硬气道:“须知放鬼容易收鬼难,一旦鬼进入容家,你们必然受灾!” “道长既然有真本事,那我等遭鬼束手无策后自然会求道长,道长到时再收钱做法事驱鬼便是”容丽沉声道。 “也罢也罢,既然你主动邀请我放鬼见识一番,老道做事也不算过界,你晚上候着就是!” 木道人也不做反复的纠缠,随手将白绫收了,又将铁剑插入腰侧的剑鞘,这才大踏步走远。 “各位,若神仙画没有驱鬼的能耐,我们不可能让道长放鬼搞事,诸位放心买!” 木道人走人,容添丁的思维顿时活跃了起来。 胆小者觉得世上有鬼,胆大者不信世上有鬼,他都落到卖神仙画的份上了,神仙都不敬哪里会敬鬼。 容添丁从小到大就没看到哪家那户真正遇到了鬼,最多是拿鬼来恐吓小孩子听话。 “表弟,你觉得世上有鬼吗?” 第一天的售卖火爆,第二天观望者则多了起来,直到猪肉摊收摊,容添丁才勉强将神仙画卖过半。 若要顺利卖画,显然要过掉木道人这一关。 时间进入傍晚,离木道人提及晚上的时间较为接近,容添丁不免低声询问着张学舟。 “心中有鬼自然有鬼,心中无鬼哪有鬼,很多人无非是自己吓自己”张学舟摆摆手道。 “舟儿说的不错,只要身正,影子就不歪,哪来的鬼邪入侵”容丽亦正色道:“我们容家最不怕的就是魑魅魍魉,那木道人真要在晚上来装神弄鬼,我一刀就刴了他!” 容丽拿起案板上的杀猪刀,刀刃闪亮的色泽让荣添丁安心了下来。 谁摊上一个能打能杀的老娘都不会太慌,容丽说刴人是真的刴。 若发觉木道人装神弄鬼吓唬人,容丽二话不说就会拔刀追着砍,这一趟甚至会直接送木道人进县衙。 一行人回了容家大宅。 天色渐黑,张学舟吃过晚餐后,也按往常的作息规律直接回了房。 他刚洗漱完,正欲往床上躺下,只见床边多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对方容貌姣好,但脸色苍白,面孔夹杂着三分幽怨,又带着三分勾魂的色彩。 张学舟死劲擦了擦眼睛,只见女子依旧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是我的房,你走错门了吧?” 张学舟问了一声,但随即感觉到自己退出梦中世界的时间马上到临。 这让他没了什么询问心思。 他对外叫上容丽一声,随即直勾勾躺到了床铺上。 短短数秒,他已经人事不知。 “这年头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怕鬼了么?” 白衣女子的嘴中,传来木道人诧异的声音。 “喂,你起来瞅瞅,这就是鬼呀,很凶的女鬼呀!” 木道人声音充满着恼怒,但又带着几分无奈。 容家人杀猪数代,刀下猪命不知道有多少条,整个宅子凶气弥漫,普通鬼邪都没法入这种宅子。 好不容易撞个落单的外人,木道人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鸟他放的鬼,直接躺下睡着了。 第三十九章 小娘子不见了 “学舟,你数论单科第一呀,第一呀!” 梅仁腾无法抑制自己的羡慕心态。 当这个月的校排名成绩出来,即便是班级前列的那些学霸也忍不住投来诧异的目光。 张学舟最新的校排名九十三名,但张学舟数论的分数太高了。 全校两个数论满分,一个占据校排名第一,另一个就是张学舟。 虽说张学舟的排名并不算高,但这种单科满分无疑让人极为羡慕,尤其是这门拉开分数的重点学科。 张学舟其他科目普普通通,但这门数论将张学舟的排名直接拉升了至少四十个名次。 但凡能保持数论的优势,又能在其他学科上发一点点力,张学舟校排名必然还有大幅度跨越。 梅仁腾瞅了瞅自己六十二分的数论,又看了看张学舟那个一百的满分值,恨不得彼此调换成绩。 若他有张学舟的数论成绩,他的排名同样能进入前百,甚至于更前面。 “就一门数论单科第一,这种走狗屎运的成绩能做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拿去考西京的大学不成?” 还不待一些同学将心中的心里话说出来,张学舟先进行了自我吐槽。 他的话让众多同学无语。 张学舟排名虽然不高,但单科第一是荣耀,仅次于校排名最前列的那些学霸。 甚至于校排名前十往后的学生都没张学舟这般引人注目。 诸多学科拿高分容易,拿满分难。 张学舟虽然自嘲是狗屎运,但很多人清楚,某些学科的成绩一旦起来了就很难掉下去。 张学舟下次考试的数论可以不是满分,但必然是高分。 临近年末的大考,一些人不知不觉冒头了出来,校排名不断往上钻。 若普通人也就罢了,但众多人只是想想张学舟那个高中三年都保持第一的学神姐姐,众多人少了轻视的心态。 相较于张曼倩的优秀,处于重点班的张学舟在往昔就是个学渣。 但张学舟陡然的一发力,众多同学才发觉人家平常似乎有点学着玩的意思。 这是随随便便拿个满分,又悠哉悠哉走了人。 相较于大伙儿热火朝天的学习,张学舟似乎永远这般清闲,甚至不乏上课睡觉之举。 “梅仁腾,张学舟真没搞什么考试密卷吗?”有同学问道。 “他能搞什么考试密卷”梅仁腾丧气道:“他都懒得看我们做的那些黄山密卷,每天带本数论书就回家了。” “就带了数论课本?” “今天换成生物基因学的高一课本了!” “啊哈?” 有人听后不免有些小失望,也有人脑袋中有几分寻思。 “难道他下次还能拿生物基因学的高分不成?” 高中生学的生物基因学并不算高深,都是属于基础内容。 但正因为是基础内容,这门学科需要背诵的地方太多太多,这是一门大伙儿从早背诵到晚的学科。 除此外,还有语言论,外语科目,政史科目等。 各大学科占据了太多时间。 谁能合理安排时间步步累积,诸多学科不说拿满分,至少能拿高分。 但涉及到数论,这或许不是单纯的背诵记忆能拿高分的科目。 只是想想张学舟不声不响就拿了满分,一些人心中不免也有些嘀咕。 或许在下一次验证时,就大致能清楚张学舟的底细了。 “人受刺激后的命运真是难测!” 放学后,张学舟慢腾腾回了家。 他面无表情往嘴里硬塞着那些基因合成的人工食物,只觉自己遭遇重大刺激后,数论有了提前的毕业。 这甚至超出了他此前在时间方面的预算,很可能让他的排名能再度向前一些。 “任医生的调理要诀到底是什么修炼术?” “我似乎不是得大病?’ “我现实中真的入境了?” “莫非入境可以开发大脑?” …… 在张学舟的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谜。 他一时怀疑自己,一时又肯定自己,充斥着种种矛盾。 在这种前后矛盾上,张学舟觉得自己非常符合一个精神病人的症状。 他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才最终安心下来啃高中生们畏惧痛恨的背诵科目。 “生物基因学?若我能保持当前的状态,每天翻页诵读一百八十页并进行重点科目背诵,三天就能复习完一册生物基因学,高中的四册生物基因学只需要复习十二天!” 张学舟掐了掐手指,转而在那儿面无表情大声背诵生物基因学。 “念什么生物基因学,神经病啊,这门功课念这么大声也背不完啊……” 扰民的行为依旧继续,一通乱骂后,同属学区房的教师家属最终忍受了张学舟这种考前冲刺的行为。 每日的牢骚不可避免。 但张学舟的作息极有规律,一旦到晚上九点必然停歇,不会打扰到睡眠时间。 张学舟此时有些吵,可多少还算有公德心,没有搞到大家不得安生,声音在骂骂咧咧中消停了下去。 “对了,昨天有个神情惆怅的白衣小娘子进了房间,她会不会对我做不轨之事,毕竟接近男生的生理期,我做一些春梦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近晚上九点的时候,张学舟才想起梦中世界的事情来。 “那白衣小娘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若将梦里第一次丢在她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划算,算了,就当我吃点亏,反正又不是来真的!” 张学舟看着生物基因学的人体学科类目,很是认真研究了一分钟男女生理生殖器官的构造图,他最终觉得自己清楚了,若那个白衣服小娘皮强上,他也能完成相应的配合。 带着对第一次失身的认真态度,张学舟一脸严肃躺在了床上。 闹钟准时指向了二十一点,张学舟的眼睛一瞪,只觉梦中的身体恢复了知觉。 一股女子尖锐刺耳的叫声传来,随即又戛然而止。 张学舟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赤足在地上,并未如往昔那般躺在床上。 他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又抬头瞅了瞅横梁上挂好的一条白绫。 “婶婶,昨晚有个女的进了我的房间,你们将她赶出去了吗?” 房间很凌乱,白衣女子也没踪影,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房间没有这条白绫。 他隐约觉得这条白绫还有些熟悉。 “表弟,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厢房门被一推而开,门后面显出了端着猪血的容添丁,又有贾致远举着个灯笼,容丽杀气腾腾拿着杀猪刀。 等到容丽错愕间强行推开门,容添丁有了迅速的询问。 “不舒服?我感觉自己很好,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服的小娘子,她似乎走错房间跑我这儿来了!” “没有小娘子呀”容添丁叫道:“你昨天晚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模仿女子发出一阵阵声音,叙说自己死前遭受的冤屈,可吓人了!” “我干这种事?那没可能,我睡后不可能动来动去”张学舟奇道:“你们就没进房间查看一下?” “这门打不开呀”容添丁道:“我泼猪血都没打开门!” “这不挺好开的?泼猪血做什么?” 张学舟指指硬生生推开门的容丽。 甚至于因为容丽太过于用力,门栓又不曾拔出,门后的门栓都被直接推裂了。 而堵门的那些桌椅木箱则是推翻了大堆。 “似乎……难道是木道人在我们这儿下了迷烟!” 门口处,提着杀猪刀的容丽凝神了数秒,才大致得出了这个结论。 张学舟看着无恙,但他们借助灯光的影子,亲眼见到张学舟身体飘飘荡荡念叨了一晚上。 若非张学舟及时清醒,张学舟模仿的那女子声音中似乎有上吊的意思。 而他们在门外,但怎么都推不开厢房门,也无法破窗进入厢房中。 容丽觉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了某种迷惑神智的迷烟,才导致各自的症状都有不同。 这是容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容丽一脸煞气,她觉得要请大夫好好检查检查张学舟的身体。 若是张学舟身体有什么问题,她就要带着杀猪刀去道观找木道人好好谈谈了。 第四十章 失火 “真是诡异的一夜!” 没有幽怨的白衣女子,甚至张学舟的睡房中没有其他身影。 整整的一夜中,只有张学舟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我明明在起床时还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此时在现场的唯一证物只有一条白绫。 张学舟看着系得极紧的白绫,又听容添丁在那儿添油加醋提及张学舟不乏想尝试上吊,这让张学舟心中有些发寒。 “表哥,我跟你说,我睡觉可老实了,压根不会乱动,你在我旁边敲锣打鼓都叫不醒我!” 在张学舟年幼时,张重和有容氏数次都怀疑张学舟在晚上死掉了,但是没舍得丢,才让张学舟活到了第二天。 摊上到点必然清醒回归现实这种事,张学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让别人相信。 他只能提及自己有优秀良好的睡觉品质,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 “找木道人去问问,说好放鬼到我们容家来,鬼没见着,跑来搞江湖上的歪门邪道”容丽怒道:“他定然是学了那些走江湖的手段,在我们容家烧了迷烟!” “什么迷烟能迷成这样?”贾致远脸色惨白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是什么迷烟”容丽不耐烦道:“反正江湖上那些各种各样的迷烟多得很,随手给你一闻,你不知不觉就跟着他们走被卖到窑子里都有可能!” “这么离谱?”贾致远惊诧道。 “若能搞点迷烟,咱们家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敢学江湖人那套歪门邪道,我今天就打折你的腿!” …… 容添丁一颗小心思刚刚吊起,随即又被敲打了下去。 对容家而言,这一夜并不算好过。 张学舟在房间来回走了一晚上,他们也在外过了大半夜,都被折腾得不轻。 这与木道人的约定不符合。 他们容家人要见的是鬼,不是闻什么丧失神智和丧失力气的迷烟。 容丽寻思了一会,觉得自己想通了。 她也顾不上休息,更是将东市的屠杀生意暂时放缓。 “走,出城找木道人的麻烦去!” 将杀猪刀别在腰间,容丽虎步踏出。 “婶婶和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说老妈似乎不是这种性情!” 容丽和有容氏做事情风风火火,说干就干,性情少有拐弯抹角。 而宋凤英则忙碌于直播间骗大叔们打赏。 张学舟寻思了好几秒,硬是没想明白这种差异。 “莫非是我对老妈不满,才在梦中营造了另一种性格的爹妈互补……” 他心中念叨叨数句,随即抛下这些事,快步跟随在容丽后面。 “李二郎、王甲地、毛人凤、朱旦操起家伙,准备干架了!” 容丽倒也不算太莽撞,知晓打架要拉人。 贾致远这样的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容添丁这个画画的不说也罢,张学舟倒是有把好力气,但杀猪依旧不利索,这种情况难言打架凶悍。 容丽一声大喊,李二郎等人顿时连忙将猪栓好,随即拿了棍棒。 开杀猪摊时不时要遭遇一些麻烦,甚至于收猪、赶猪也有意外发生,他们习惯了打斗,甚至成了东市中少有人惹的团伙。 听着容添丁嘀嘀咕咕叙说容家的光荣事,张学舟不知怎么想到了张曼倩压服气的那帮地痞团伙。 “日有所见,夜有所思,大概就是如此了!” 强行联系了一波,张学舟只觉自己梦里相关都讲得通。 与现实有所不同的是,他现实中是良好市民,在这边则混迹到了地痞团伙中。 城外三里就是普云观,这个距离离东市并不算远。 风风火火走上半个时辰左右,众人已经看到了那座黑瓦白墙的道观。 “咋的,这普云观还着火了!” 众人赶到普云观时,只见普云观中浓烟四起,数个香客正在帮忙灭火。 “木道长呢?” 容丽喊了一个香客,客气问了一声。 “木道长被烟火熏晕了,我们将他拖到那边去了,现在还没清醒呢!” “啥?” 容家昨天晚上闹腾了一宿,城外的普云观则更不好过。 容丽瞅着几个香客拿树枝打火,只觉普云观会燃烧大半甚至烧到只剩下几堵墙才能停止。 木道人落到这种下场,容丽找场子的气势不免一滞,觉得没法再找麻烦。 她走了数十步,才看到躺在青草堆里的木道人。 此时的木道人一身灰色长袍烧到焦黑,头发和胡须烧掉大半,整个人口眼歪斜,不断抽搐吐着白沫,全然没有此前得道高人的风范。 “都愣着干啥,赶紧点救人!” 普云观的火没法扑灭,但可以给眼前的木道人帮帮忙,免得对方死在这里。 容丽喊上一声,随即将杀猪刀插回腰间皮套,又将木道人搀扶到膝盖上。 “道长应该是在大火中吸了烟,这种烟害人非常,我听闻很多遭遇大火的人没有被火烧死,反而被烟呛死了!”李二郎琢磨道。 “我来给道长拍拍背!”毛人凤道。 “我去找点水来泼道长脸上!”朱旦亦道。 一时众人纷纷搭手,又有贾致远依照大夫的手势给木道人推宫活血。 “他这是昏迷了多久了?” 忙乎好一会儿,木道人依旧在那儿吐白沫,贾致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见过失火救火的场面,也见过被熏烟呛到的人,但没人像木道人这般口眼歪斜一直抽搐吐白沫。 而一般人被烟火呛后似乎活不了木道人如此长久的时间。 十余分钟后,贾致远不免也开始询问众多香客。 “道长昏了大半个时辰了呀”一个香客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道长躺在地上抽搐了。” “这么长时间了?” 贾致远一奇,随即看向了众人。 “你们可曾看清楚道长当时在做什么?”容丽沉声问向香客道。 “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好几张大红桌子,还有好几个烂掉的香炉,还有各种红布白布拉扯在一起,道长就躺在大红桌子前,估计当时是在做什么法事,不小心让炉里的火点到那些布条了!” “是三张大红桌子,三个香炉,我还在桌子上看到三个木头小人!” “还有一个木头小人抓在道长手里……现在只剩一个脑袋了!” …… 众香客七嘴八舌描述着自己刚入道观所见相关,将事情大致捋了一遍。 容丽将木道人的右手使劲一掰,只见一颗木头做的小脑袋在木道人手心中漏了出来。 “这手工真差劲!” 容添丁看了看木头脑袋,又瞅了瞅木头脑袋的五官,只觉木人脑袋的容貌有几分熟悉。 他目光转移了数次,最终落到张学舟的身上。 “表弟,你瞅瞅这木头脑袋像不像你?” 第四十一章 术法的感知 木道人手中的木人脑袋容貌较为抽象,较之容添丁画的猪水准更次,但木人脑袋残存着几分神韵。 若认真对照瞧一瞧,能隐约看出张学舟三五分容貌的模样。 “另外三个木人呢?”容丽皱眉问道。 “估计烧没了!” 香客指指难于扑灭大火的道观,顿时让容丽放弃了将三个木头人找来对照的心思。 她看着只能依稀辨识的木头脑袋,心中没来由对木道人有了极高的戒备。 若木道人不曾入城,而是在城外三里的道观中行‘术’,对方或许是一个真正的能人异士。 容丽只是想想容家昨天晚上的荒唐事,她只觉众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很难再用迷烟等物来做说明。 “该不是遭了天谴?” 容丽想了想木道人往昔说过‘老道做事也不算过界’的话,觉得木道人肯定是做事过了界,才遭遇到眼下的下场。 至于是谁对木道人进行了天谴,容丽觉得也就是老天爷了。 “估计是我们容家列祖列宗保佑……” 容丽心中大致猜测着真实时,只听众人一阵囔囔,才将思绪齐齐放下。 “木道人不行了?” 听着李二郎的大声囔囔,容丽不免也将手指伸到了木道人鼻孔下。 在木道人鼻孔下,只留下一丝余温,没了进出的气。 “我还以为他不吐了是救过来了,没想到是要咽气了!”李二郎可惜道。 “人要咽气肯定没法吐白沫了”朱旦补充道。 “咱们这应该属于见义勇为,不会摊上人命官司吧?”王甲地担心道。 “真没法救了吗?” 本来是过来找场子,但木道人落到眼下的局面则是容丽不曾想过的。 她一时觉得木道人被老天爷收拾是罪有应得。 但容丽不免又觉得木道人这样的下场太惨了一些,毕竟容家虽然闹腾了一夜,但没人出问题。 只是她擅长杀猪,并不擅长救人。 容丽询问向众人,又问了问众香客,等到众多人齐齐摇头,她不免有几分可惜。 “我给他再捏捏!” 张学舟不确定太清真术能不能救治木道人。 他把玩着那颗木头人脑袋,心中倒没什么特殊情绪。 不论木道人昨晚是否针对过他,他到现在也没出什么问题,甚至于张学舟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对方往昔在东市杀猪摊前的话语更像是想给众人一场惩戒,制止容添丁等人靠着卖神仙画骗人,而并非彼此间的生死争夺,也就不需要弄到闹出人命的下场。 而且张学舟对那个白衣小娘子很有兴趣。 张学舟能确定那不是他眼花,而是真有一个白衣女子坐到了他床上。 但容丽等人没有见到什么白衣女子。 这让张学舟心中有几分疑问,想弄清楚事情的相关。 任何人在面对超凡事物都会心生兴趣,张学舟也不例外。 若他想了解更多,这显然需要他不断探索,而不是蹲在自己的小天地中等待。 九尺道观中的入境大修炼者一个接一个显出,但在实际的生活中,这类大修炼者极为少见。 至少在蓉城的东市,就只有容丽这个杀猪婆娘提着一把杀猪刀称雄,并没有什么修炼者插入。 而眼前快要咽气的木道人似乎有修炼者的迹象。 “若救了这木道人的命,他总不该对我们恶语相向,而且还有这般多的人围观,若木道人依旧要砸容家的画摊,他以后也很难在蓉城混了!” 想清楚相关,张学舟倒没有多少迟疑的救人之心。 除了利益相关,他还是一个热心的好少年,做点好人好事也很正常。 张学舟一手捏住木道人的“寿堂”穴。 这个穴位是《阴阳大悲九天咒》中的重要穴位,与人的寿命息息相关,出现昏迷等重大风险时,这个穴位也是第一个要按住的地方,免得走了人的精、气,最终落到身死。 张学舟一手按住,随即调动着体内法力。 一点白光在他手指前端显出,随即又灌入了木道人的身体中。 只是短短数秒,木道人的鼻孔中便传来了闷哼的声音。 “又活过来了?”容添丁奇道:“表弟你这是将木道人掐到疼醒来了吗?” “我……” 张学舟目光一转,随即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指尖。 “我可没掐疼他,你看我这手指!” 张学舟不喜欢扮猪吃老虎,也不喜欢对自己亲人藏藏掖掖,他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释放的太清真术。 他正欲介绍自己施展了一种‘术’的能力,而这道术源于北境军区,只听他按住“寿堂”穴的木道人幽幽开口。 “他只是一个凡俗人,如何能看清楚您施展的术!” 木道人一口气回转,他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几乎破功身死又救他性命的人。 盈盈的白光在他鼻孔处流转,他体内紊乱的法力开始稳定,几乎破碎的‘气海穴’法力开始萦绕,几乎破功身死的身躯又因为伤势镇压趋缓了下来。 若再调养十天半月,木道人觉得自己身体能大致恢复。 对他而言,眼前的这道术就是沙漠中的甘泉,直接救了他的命。 让他几乎身死的原因并非烟火之气,而是做法事时的法力反噬。 木道人只是想想昨天施展鬼上身能耐后,整整一晚都被禁锢在张学舟身体中,而等到卯时整时,他几乎在刹那迎来了毁灭性打击,意识随着那个吊死鬼直接斩灭。 这种绝对实力的落差让木道人没有丝毫想法。 他对着张学舟开口便是尊称。 “你是说,别人看不到这种光芒?”张学舟奇道。 “不曾入境感知法力,如何能看到术法的光芒”木道人回道。 张学舟的问题很奇怪。 这在修行界是一个常识,但木道人认知到张学舟的年龄,他又明白了过来。 对一些老江湖而言,很多内容属于常识。 但对于某些专心修行的天之骄子而言,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很正常的行为。 看张学舟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拜师学艺的修行者回老家,诸多事情并不算了解。 “这就相当于从来没有见过猛虎,却要让人强行想像猛虎的形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木道人解释道:“只有自身拥有法力,才能对术法做出相应形态的感知。” “原来是这样?” “普通人连街边杂耍的伎俩都看不穿,您不可能要求他们……” 木道人的话语或许解释了某些相关内容。 张学舟曾经在课堂上显出过太清真术,但梅仁腾没有任何觉察。 如今在梦境的世界,张学舟倒是意外得到了一份解释的答案。 第四十二章 出事 木道人。 这个道人本姓李,但膝下无子,也就成了木道人。 木道人早年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妄图闯荡江湖成就顶尖大修炼者,但现实的一棒槌让他不得不蜗居在一个小小道观中。 修行之难宛如步步天梯。 任何你想要的,别人也想要。 修行虽然修的是自身,但向上却需要与各种对手争夺利益。 “李某不才,至今困在贯血境不得向上,如我这等年岁大气血衰败者,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木道人道。 他修行本就艰难,属于步步水磨向上。 等到此次做法反噬,木道人伤了身体,向上的希望更是渺茫。 但技不如人怨不得人。 江湖中技不如人者尸骨累累,他还能被对方救治回来已经属于天大的幸事。 木道人攀高无望,心情沮丧时也带了几分庆幸。 人没到死亡这一步很难看开。 譬如他往昔总想着再前进一点点,心中充斥着种种难于登高的不甘,等到斗法败退接近身死,他诸多杂念才有消退。 相较于登高,活着更为可贵。 若不图谋步步向上,他大可不必将钱财花费去购买各种药材,足以过安乐的日子。 这是修行走到了终点,但人生也得到了解放。 木道人的心中矛盾重重,又有某种释放的轻松感。 他和张学舟嘀嘀咕咕,宛如老友一般交谈,一时让容丽等人诧异。 木道人虽然不是蓉城顶级的那批人,但也算是有头有脸,城中不乏重大仪式都有邀约木道人前去捧场。 但这种人物此时一脸恭顺回应张学舟的相关话题。 基本上张学舟问什么,木道人就会答什么。 这种情形让容丽不知怎么想到了衙门的审讯。 她只觉木道人中了邪,被张学舟掐了掐鼻子下方那块肉清醒后就换了个人,全然没了往昔的风采。 “什么走脉贯血,你们在说什么?”容丽问道。 “就是随口聊聊,让道长不至于再度昏死过去”张学舟回道。 通过木道人的转述,张学舟很清楚难于向普通人将诸多修行相关解释清楚。 这尤其在他自身还是一个半吊子的情况下。 张学舟对修行的了解也很少,诸多内容都集中在这数十日才有初步启蒙。 他此时诸多询问都不乏寻求解惑。 但木道人的水准显然也有限。 而此时也不算一个攀谈的好时机。 张学舟借坡下驴,止住话题后将木道人搀扶了起来。 “道长,你的观烧没了”容丽提醒道。 “罪有应得,烧得该”木道人回道。 “你脑壳坏了!” 容丽无语了数秒,才从嘴里蹦跶出数个字。 木道人今天差点家破人亡,但木道人脸上并无不悦和心疼。 容丽也只当是木道人脑壳有问题。 她抓了抓杀猪刀,只觉自己没法落井下石。 但该提的话还得提。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我们容家搞鬼,用了什么邪术和迷魂药针对我们?”容丽问道。 “小道技艺不精,让容当家的耻笑了”木道人抱拳道:“木某日后见容当家的自会绕道,不会再有任何冲突!” “啊?哈?” 容丽惊诧了两声。 她最终认定木道人的脑袋被烟火呛坏了,才低头的这般快。 “您以后尽管售卖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的神仙画,小道觉得这神仙画确实有驱鬼之效!” 猪血涂抹的画布没什么用,但这些神仙画后面站着一个修炼者。 对方禁锢了他蓄养多年的吊死鬼一晚上,而后晨起瞬间摧毁了吊死鬼。 木道人觉得这一切足以。 但凡神仙画出问题,对方必然会去解决相应的隐患,也就维持了神仙画驱鬼功效的真实。 “真能驱鬼?” 容添丁同样一脸诧异。 他与张学舟等人干的荒唐事,本就是骗人买画转行,容添丁没想到木道人居然认同。 同行向来是冤家,容添丁没想到冤家居然说他的东西好。 他只觉木道人被烟火差点呛死呛得好,这呛一番清醒过来怎么看怎么都顺眼了起来。 “但这个不是长久生意,还望容公子小心谨慎,须知那十里坡确实发生了一些怪异之事,您需要当心惹出祸患!”木道人劝道。 “哦!” 容添丁稍有茫然的点点头。 他久居蓉城中,哪知晓什么十里坡,至多是在李二郎等人嘴中听闻过这么一个地方。 反正他也没包自己的神仙画永久保平安,大抵出事的时候便说神仙画时效过了便成。 容添丁不以为意。 生意刚刚开启,他没可能立马熄火,自然要趁着闹鬼之事多多售卖一些。 毕竟想等到下次出现闹鬼事件的可能性太低了。 过了这个销售火爆期,他以后就只能做细水长流的买卖了。 一时众人事情落下,容丽等人不免心切回蓉城杀猪有了迅速离开之意。 “张公子,十里坡那儿阴晦之气厚重,或许是有阴兵借道残留,也可能藏匿了什么了不得的阴物,还望张公子以后解决相关时谨慎小心,免得着了道!” 临走时,木道人对着张学舟深切叮嘱安全问题。 这让张学舟莫名其妙。 他只想卸掉杀猪活,而后让空闲下来的贾致远带自己读读书认认字,又将一些不曾接触的常识恶补一番。 除此之外,张学舟就没想过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再说了,他现在对木道人那只吊死鬼还有些不解。 张学舟一时想不通鬼物如何寄托在白绫上,而后又钻入到自己身体中,再而后灰灰湮灭。 他只觉昨天晚上看到的小娘子似乎没个鬼的模样。 “早知道就摸摸她的小手研究研究,看看人和鬼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张学舟心中懊恼,只觉当时时间太过于匆忙,而且他也并非登徒子,没可能见一个姑娘就上前乱摸。 但木道人眼下也没什么鬼给张学舟展示,此事只得作罢。 一行人来时凶神恶煞,回去时则是喜笑颜开。 但在短短七天后,容添丁等人就笑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他画摊前站了大堆看热闹的人,县衙还发来了传唤。 买神仙画防身的人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 控告 蓉城中,容添丁的神仙画摊售卖有些火爆。 这种情况维持了数天。 一方面是源于闹鬼之事人心惶惶,另一方面则是普云观木道人的歇菜,这让神仙画的生意倍增。 容添丁每天数钱都数到手软,但随着县衙的官差前来,他的手脚不免也有了真正的发软。 甭看容丽在东市属于一霸,但民不与官斗,再大的地痞团伙也需要听从县衙的话,知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容公子,县衙接到命案,据说与您有些关系,还请您和我们过去一趟!” 县衙的官差说话很客气。 官差也是本地人,只是在县衙讨饭吃,没到缉凶的时候,官差对本地有头有脸的人都很客气。 但他的话语依旧引得大堆在画摊前的人围观,又有人低低声议论一些相关。 “我除了在东市卖画就是在家里画画,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容添丁脸色难看道:“应该和县衙那边关联不上吧?” “是十里坡那边有人出了一些事,据说是和您的画有些关系”官差客气提醒道:“我当下了解的情况是说有人持着您的神仙画走夜路,结果遇害了!” “什么?” 容添丁心中一寒。 他和张学舟等人赌的就是十里坡没有鬼,等到事情过去了,一切就结束了。 但他没想到有人真因此丢了性命。 一时间,容添丁不免手脚冰凉发软,将求助的目光放向了猪肉摊。 “带着神仙画走夜路遇害,这就与我们添丁有关系了?李爷怎么不说那人还穿着布庄的衣裳,怎么就没和布庄扯上关系!他走夜路还提着灯笼,怎么就没和做灯笼的扯上关系,他还穿着鞋,那应该找……” 皱眉了数秒,容丽才大声囔囔叫起来。 她这番诡辩倒也不乏作用,至少让画摊前诸多人交头接耳声小了许多,容添丁心中也镇定了不少。 “容当家的,这是县衙的传唤,我看您还是让令公子过去一趟吧”官差无奈道:“县衙只是传呼容公子问问话,并没有说治容公子的罪!” 李姓官差一番好说歹说,容添丁才镇定了心神收了画摊。 “表弟,咱们这出了大事啊”容添丁忧心忡忡道。 “他们要找的是杀人凶手,你又不曾杀人,你怕什么”张学舟皱眉道:“难道县衙还能治你杀人罪不成?” “你这么说也对啊!” 容添丁仔细想了想,觉得张学舟说的没毛病。 往昔卖符篆和神水的道人很多,但他也没听说哪个提供的产品不灵被县衙砍脑袋。 而且此时事情尚未定性,他只是沾边擦边涉入了进去,并没有必要过于惊慌。 说到底,容添丁就和很多第一次进局子的那些地痞一样,没经验被吓到了,但只要进去过三五次,那些地痞会有习以为常的回家感觉。 如果容添丁以后还想卖这种迷信画作,张学舟觉得容添丁应该常去县衙逛逛。 “但若真有鬼?” 回想起一脸幽怨的白衣女子,又有清醒时耳边传来的女子尖叫,张学舟心中不免也上下打鼓。 若十里坡没有鬼,他们就是卖点封建迷信之物,若十里坡真有鬼,他们这卖的属于谋财害命之物。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哆嗦。 但在转眼间,张学舟又回神过来。 普通人欠缺法力感知,大概率连鬼都看不到。 若不产生交恶,鬼物如何谋害人。 而且从木道人那儿获知,鬼物较之人类要弱一筹,也难于存活在外界瞎逛,偶尔产生的一些鬼怪现象都属于很弱的阴物,即便不去收拾这些阴晦之物,很多阴物也会在一段时间后自生自灭。 但张学舟偶又想起木道人提及的十里坡可能有了不得的阴物,那或许又有不同。 这让他微微有些皱眉。 他虽然修为入境,又修炼了一种治疗和镇压伤势的太清真术,但排除这些,他与普通人并无多少区别。 若遭遇什么凶险侵袭,张学舟同样难于承受。 一时众人各有心思,又随着官差和容添丁前往了县衙。 县衙是朝廷管辖城市的重地,处置各类政通人和之事,涉及城防、水利、治灾等诸多。 而处理百姓喊冤只是其中的一小件。 但事情与自身相关时,再小件的冤情也有了莫大的影响。 老旧而具备威严的红色建筑中,一具脸色苍白的尸体陈列,又有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女子和两个小孩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哭泣。 “大人,十里坡龙门村王保田控告的容画师容添丁已经带到!” 李姓官差带众人入了衙门,随即交了公差。 大堂上,一个捧着竹简的黑袍官员抬起了头。 他正了正头顶的高山冠,目光开始扫过应传呼而来的容添丁,又将目光放到了县衙外喧哗的容丽身上。 “容丽氏无须喧哗,本官传呼容添丁只是应喊冤者诉求,并不涉重罪!” 官员的声音让容丽情绪稍微安定,随即也有大声的回应。 “鲍大人,咱们蓉城可不兴死后讹人的,我听闻有人买个平安画出了事就要讹画师,那以后吃猪肉的出了意外,民妇岂不是没法活!” 连连询问过李姓官差,又加上自身的理解,容丽大致猜测到了相关。 这让她在公堂外咆哮时有了先发制人。 “还有卖铁器的将铁器卖出去,有人拿铁器斗殴死掉,铁匠不得倒大霉,咱们蓉城只要开这种先例,以后定然有人不断模仿……” “停!” 鲍大人头疼地抬了抬手。 他最头疼两种女人,一种是哀哀怨怨凄凄惨惨的哭泣者,另一种就是容丽这种泼妇。 前者扰得他心烦,后者则让他口齿难辨。 而今天则是两者都聚齐了。 “大人,我们冤呀,若不是外子买了那神仙画防身,他定然不敢在入夜时出去寻羊!” 堂下的尸体旁,凄凄惨惨的妇人从呜呜咽咽开始大哭。 “你家外子入夜寻羊寻死了,你找羊去呀,找我们做什么!”容丽大喊道。 “大人,我们买了神仙画……呜呜呜!” “你家还买了衣裳,还买了小羊仔呢,你家买的东西那么多,怎么就专门挑我们的货,是当我们容家人好欺负不成!” …… “来人呀!” 鲍大人皱眉大喊,八个官差顿时持杖回应。 “没有本官的询问,谁也不得开口,若有再扰乱公堂之举,持杖行刑!”鲍大人道。 “喏!” 一众官差大声回应,手中持着的木杖齐齐落地,发出极为整齐的拍击声响。 手臂粗细的木杖带来的威慑极高,这种木杖击打在人身上,打上十来下就得去掉半条命,即便是轻微惩戒,至少也要躺在床上休息两天。 一时众人心中惊惧,便是容丽都只是将嘴巴张了张,那些利索之词一个字都不曾吐出。 第四十四章 冤有头债有主 “堂下十里坡龙门村王保田,你儿王福安遇害,你为何要控诉画师容添丁?” “大人,我儿子遭了水鬼,都是那容画师害的,若不是……” 没有容添丁的神仙画护身,王福安不会入夜出去寻羊。 这其中确实存在死亡的某种因果关联。 可若将王福安身死的事情赖在容添丁身上,这种事情必然诱发各种恶果。 如同容丽大喊的那样,到时候民众死哪讹哪,走路摔跤摔死都要赖哪家前方地面不平。 鲍大人不能开这种先河,但他对容添丁神仙画谋财骗人之事也有意见。 这其中需要他妥善处置。 公堂之上,鲍大人看着几乎能定案的喊冤事,心中不断拿捏着平衡。 “容添丁,你有何话要说?” 询问完王保田,鲍大人才转头看向容添丁。 “大人,他这是讹人,我一没杀人二没害人,我就是卖个平安画而已,这也算犯事吗?”容添丁辩解道。 “我且问你,你那神仙画是否有驱邪赶鬼的效果?”鲍大人正色问道。 “有”容添丁硬着头皮回道:“但大人也知晓神仙画不能管一切,那小鬼见了神仙画要绕道,恶鬼凶鬼可管不了那么多,会直接打破神仙画的护佑!” 想到张学舟的叮嘱,容添丁快速将辩解的话语齐齐说了出来。 不是他画不行,而是对方遭遇的问题太严重。 这种辩解词让容添丁不至成为卖假货的过街老鼠,也能有效推脱部分责任。 “你可有带那神仙画?”鲍大人问道。 “大人,小民这儿还有两幅神仙画”容添丁应声道。 “呈上来!” 鲍大人应了一声,随即招呼官差取容添丁的神仙画。 等看到容添丁那张猪头人身的神仙画,鲍大人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如果说城外三里地普云观的木道人还有三分本事,可以处理一些民间乱事,容添丁只能说属于纯粹的骗人。 在神仙画上,鲍大人看不出任何法力的缠绕,也不见任何显法的印记。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画,甚至画得很差劲。 唯一可取之处是采用了猪血当颜料,画布上带了几分腥臊之气,符合民间那些鸡血、狗血、猪血驱邪的荒谬之说。 “能卖神仙画,你应该是个聪明人”鲍大人道:“聪明人不需要本官说太多,本官不坏你的生意,但你要给本官一个交代!” 鲍大人不想蓉城开启死后讹人之举,但他必须适当惩戒这类骗术之事,让对方知晓敬畏。 真正护身之物的价格并非普通人所能接受,相应普通人只能买一些无用之物来安慰内心。 容添丁当然可以卖这类没什么法力不保平安的手工制作品。 而且对方的价格很公道,只在基础材料的画布上溢价了一成,属于辛苦费。 等到十里坡闹鬼风波一过,容添丁这门生意必然冷淡下来,只能勉强维生。 这其中的平衡需要他把握,也需要容添丁心中明白。 如果容添丁乐意,鲍大人觉得对方给予一笔安慰性的补偿,此事也就过去了。 做生意向来有得有失,总不能只进不出,他希望容添丁明白这个道理。 “大人……” 容添丁弱弱低声应了一句。 说到底,他还不曾满二十岁,虽然堂外有父母和表弟,可哪曾见过这种阵仗。 等到居于高堂的鲍大人高喝问上一声,容添丁的额头冷汗冒出,只觉脑袋中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要给鲍大人什么交代。 交代从小承受贾致远熏陶,认为读书人才是高人一等?交代他为了不继承祖业卖画?又或交代他捣鼓神仙画的始末…… 容添丁的脑袋中有无数问题。 但凡鲍大人随口询问相关,他都能齐齐吐出来。 但鲍大人不做提醒,只是要个交代,容添丁一时不知道这个交代应该从何说起。 “我的郎死的好惨啊!” “儿子哎!” “都怪拿卖神仙画的,若不是那神仙画,你怎么可能入夜出去!” …… 公堂上,王保田和王福安的婆娘低声,时不时诅咒容添丁一番。 这让容添丁只觉没法交代,交代越多牵扯便越多。 他脑袋灵光时,只觉应该斩断源头。 “冤有头债有主,杀王福安的是鬼,与我等何干,大不了我们将鬼找出来,你们爱打打爱杀杀,以后别什么事都赖我们头上!” 容添丁寻思了数十秒,最终忍不了被人诅咒,大声对鲍大人做了回应。 他的回应让鲍大人一愣。 本想让对方花钱消灾,没想到容添丁一个普通人应下了抓鬼之举。 但他寻思数秒,又点了点头。 对方虽有骗人钱财之举,但心地还不算坏,至少清楚此事该如何善后。 十里坡闹鬼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不仅仅是民间传闻满天飞,官府也注意到了相关,正筹划勘察之事。 容添丁等人到时可做个先锋,官府的人背地跟随查看相助,若真有阴物作祟,也方便让这些人长点见识,心中存留对鬼神的敬畏,以后少做这些骗人之事。 这种安排较为妥善,免了人死哪儿讹哪儿的恶举,又大概率能惩戒容添丁这种小骗子。 鲍大人寻思数秒,只觉如此安排并无问题。 “王保田,冤有头债有主,这容添丁应下了抓鬼之事,你可还有其他事要控告?”鲍大人开口询问道。 “大人,只要能将那鬼挫骨扬灰,我儿福安的命也不算白丧,若容画师真能抓到鬼,我等会跪拜叩谢报仇之恩!” 王保田一脸苦色。 儿子死了,他们心中自然苦。 但若要寻仇,他们又寻仇无门。 说到底,他们就是想要一个公道。 至于这个公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公道,王保田心中没有答案。 但只要能将他们心中的茫然和无助消退一丝,王保田觉得那就是公道。 此时容添丁应下抓鬼之举,事情较之王保田想象中要更好。 “万一这个容画师抓鬼丢了性命?”王保田迟疑道。 “那就是他咎由自取”鲍大人回道。 “若他抓不着呢?”王保田的婆娘问道:“或者说他到时候百般推脱,就是不抓鬼!” “自有木杖伺候”鲍大人道:“若容添丁探不清楚事情的缘由,衙门会杖十!” “杖十只怕屁股都会打烂!”一个官差低声恐吓道。 “上次那谁谁谁挨了十杖,下半身都打烂了,腿脚起不来不说,大小便天天都拉在床上,被他婆娘嫌弃得不行!”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其他人,只怕是要被嫌弃成废物了。” 又有两个官差附和。 这或许是衙门的某种恐吓流程。 这能让冤者满意,也能让受罚者惊惧。 至少对王保田等人而言,听到这种保证,丧子的悲痛顿时去了一半。 第四十五章 十里坡内情 “十杖哎,十杖,打得半身不遂屎尿横流的十杖!” 出了衙门,容添丁满脸苍白,神情中充满了恐慌。 他本想学着普云观木道人那样设坛做法搞点小木人蒙混过去,但县衙居然真要他去抓鬼,而且还会有人查收验证。 这让容添丁心中没啥底气,只觉衙门那些大木杖会齐齐落到自己屁股上。 他敢蒙骗普通村民,但给容添丁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骗县衙。 他本来没啥大罪名,真要搞个假鬼骗到县衙的头上,容添丁觉得自己被打概率非常高。 “表哥,万一真被打了,你至少也能完成一桩心愿”张学舟安慰道。 “还有好事?”容添丁奇道。 “打成那样子,估计你一年半载都不需要去东市杀猪,可以安心在家好好读书!” “那我情愿天天去杀猪也不愿挨这顿打!” 容添丁连连摇头,觉得自己没法接受挨打后的生活。 “走走走,杀几头猪就抓鬼去!” 听到容添丁愿意杀猪,容丽只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容添丁此时终于有心杀猪,她只觉早点将鬼找出来打死,一切都会和和美美。 但怎么杀鬼,容丽心中也有些打鼓。 甚至于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鬼。 “一会儿我搞两桶猪血送十里坡那边去,容当家的到时候方便取用”李二郎道。 “那你要抓紧点时间,免得天黑赶夜路”朱旦道。 “我接两桶猪血就出发”李二郎道。 “那我们接手剩下的事!” 听到容丽的吩咐,众人纷纷开口,主动应下维持杀猪摊运转需要做的各种事。 “咱们要不要先去找找木道人?”张学舟建议道。 他跟随在后,只觉他们这帮人抓鬼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 依容丽那晚持着杀猪刀都不曾进屋的情况来看,容丽并不具备杀鬼能耐,最多是让鬼邪辟易。 当然,张学舟没法抓鬼。 据悉阴物大多喜欢夜间出动,而他在夜间最不喜欢动,没法参与这种事。 甚至于张学舟并不具备抓鬼的本事。 专业的活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张学舟觉得请木道人相助会较为靠谱一些。 再怎么说这老道也是个修炼者,具备一些普通人没有的本事。 “那老道上次被烟火差点呛死,只怕双腿走路都不利索,没可能陪我们去抓鬼”容添丁道。 “他以往去十里坡做过法事,或许知晓一些相关,咱们先问问他情况不会错”张学舟道。 “舟儿说的对!” 容丽点点头。 她莽但不蠢。 依此前救过木道人的恩情来看,这道人应该不至于落井下石。 相应他们找木道人询问相关或许能增添一些裨益。 被衙门催促,一行人只得风风火火回东市杀了猪,又风风火火出了城。 “大人,北境郡守那边传来消息,说淮南王麾下晋昌缉拿要犯过境,沿途取了一些食物充饥!” 衙门中,鲍大人批阅公文的笔一放,随即看向了接受猎鹰讯息的李师爷。 “这么说,十里坡之事与晋昌相关?”鲍大人问道。 “正是”李师爷点头应道:“北境郡守那边说已经收到淮南王的赔款,数日后就会下放到受灾的各地,需要我等迅速将事情相关禀报上去,好方便接受灾款!” “十里坡一夜之间少了十六头猪,三头牛,晋昌这是缉拿了什么人,一次需要进食如此多食物?”鲍大人疑道。 “卑职不知!” 李师爷连连摇头。 阴阳家九人教晋昌之名不说名动天下,但确实极有名气,是淮南王麾下顶级的术士之一。 对方实力丝毫不逊色于朝廷那些顶级高官。 即便鲍大人这种入了朝廷官职的人物都只能望其项背,李师爷便更不用说。 他难于猜测这种人缉拿了谁,又做了什么事情。 甚至晋昌在他们这边地盘行事,淮南王府还送了赔款过来已经算是相当客气。 若淮南王府不搭理,甚至不做任何后续的告知,他们也没辙。 这不是看在蓉城县令的份上,而是看在了北境军区李大将军的面子上,淮南王府才给了一个面子。 淮南王府给出面子,自然也希望别人给他们面子。 晋昌在北境做什么事,又或牵扯了什么,只要不危害到北境军区,淮南王府显然希望北境各地不做追究,也不要去做追查。 鲍大人的话不好回答,李师爷也没能力回答。 他和晋昌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物,压根猜测不到对方行动的动机,也难于猜测对方做了什么事,又缉拿了什么大胃口的人。 “如此说来,十里坡那儿家畜失踪不牵涉到阴物吸食害人”鲍大人皱眉道。 “应该是如此”李师爷点头道:“看来咱们不需要请抓鬼的术士去十里坡调查了,这倒是省了一笔钱财!” “既然十里坡没有鬼,那王福安为何丧了命?” 鲍大人拿起沾染了墨汁的笔。 当事实与推测不符合,一桩人命案显然凸显了出来。 “着令李双带刀前去十里坡龙门村查探一番,若发现端倪及时上报”鲍大人道。 “喏!” 李师爷应下,随即快步退了出去。 “可恶!” 鲍大人注目着竹简数秒。 半响,他才在一桩公文下写了‘晋昌’二字,随即又画了一个圈,再打了一把叉叉。 折腾了好一段时间,预备各类抓鬼之事,鲍大人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这让他最近十余日费心的事情做了无用功。 他当然不喜欢自己管辖的领地出现阴物。 但他更不喜欢这种无用的忙碌。 “可恶!” 鲍大人连连说了两声可恶。 他内心中一时说不清楚这种可恶针对的是晋昌,还是说晋昌的主人淮南王。 这些大人物的眼中并没有他们这些小官员的位置,也并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受到影响。 但最终收拾烂摊子则是他们。 十里坡有没有鬼不是官府说什么民众就信什么。 这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搞定的事情。 闹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等到王福安死后更是人心惶惶,这件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鲍大人目光流转,他将解决问题的相关人物放向往昔处理牛鬼蛇神事件的木道人身上时,忽地想起这道人数天前遭了大火,差点被火烧死,大概率没法做法事。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在蓉城卖假画行骗的容添丁等人。 第四十六章 尸佼宝典 普云观的残垣断壁在秋风中显得极为萧瑟。 木道人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破棚子中,喝了两口还烫嘴的猪肉汤,支起的身体又躺了下去。 “十里坡龙门村的鬼很可能是水鬼”木道人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水鬼是那些曾经溺死在河道的人不曾浮尸,身体承受了地壳某处滋生的阴气,从而诞生了另类的神智,若行走在河边被水鬼看到,它寻到机会是要将路人拉下水的。” “也就是说,那个王福安死于溺水?”容丽问道。 “如果他真被鬼遇害,只有这种可能”木道人点头道:“小道往昔去过龙门村做法事,只是不曾勘出那鬼的阴穴在何处,如今想来,那鬼的阴穴很可能处于河道某处深水潭中!” “既然水鬼在水中活动,它是怎么吃掉那些猪和牛的?”张学舟疑道。 “水鬼平常在水中活动,但并非不能上岸”木道人道:“这类阴邪之物一旦欠缺了生存条件,必然会钻出来吃牲畜和人,它们会利用人和牲畜的精血延续在人间的寿命!” “那水鬼为何吃了很多猪和牛,但又不曾吃掉王福安?它是吃饱了吗?” “这?” 木道人考虑诸多都是根据当地传闻和寻觅的阴气往水鬼身上考虑。 等到被张学舟提醒,他才发觉两者之间的不同。 前者是让猪牛悄无声息消失,而后者则是留下了尸体,两者遇害后的结果不同。 单单一只水鬼害人有些站不住脚。 “那边确实有阴物阴晦之气残留的痕迹,或许是有两只鬼?”木道人猜测道:“有一只鬼吸食了牲畜的血肉,另一只鬼则害了王福安的性命!” “两只?” 张学舟脸色微微难看,容丽等人头皮发麻。 “表哥,要不你去衙门领十杖算了?”张学舟建议道。 “表弟,不带这么坑表哥的”容添丁丧气道:“你给我出了神仙画的主意,如今却是我挨打,要不我把你招供出去,一人分五杖。” “那也得鲍大人愿意这么惩罚”张学舟道:“别你到时候将我供出没减刑,反而因为公堂窝藏相关事实罪加一等,还得多挨十杖。” “十杖我都捱不下去,二十杖会要我的命,真要这样我宁愿去打鬼”容添丁愁道。 “道长,术业有专攻,你在杀鬼这行既然有经验,不如教我们几招!” 张学舟看着还处于养伤期的木道人,只觉即便送木道人一笔钱财,这老道也没法出力。 而回衙门领打也不算靠谱。 事情总归要解决,张学舟想看看木道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真让容丽这个屠夫带着他们这群弱鸡去抓鬼,张学舟觉得只怕连鬼都见不到,等到发觉时,有人大概率已经丧命了。 “不瞒张公子,小道是尸佼派猛鬼宗的外门弟子,不曾进得内门修行高深术法,只学了两手养鬼的皮毛术法,我往昔是利用吊死鬼打鬼,如今吊死鬼没了,我面对鬼也是束手无策!” 白绫养鬼是木道人修行了一辈子的术,但这道术被张学舟禁锢后瞬间摧毁。 木道人至今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他就是用了个鬼上身的能耐,想操控张学舟吓一吓容家人,没想到受惊吓的最终成了自己。 按道理说,张学舟有瞬间摧毁吊死鬼的能耐,应该具备杀鬼的能耐。 听到张学舟请教,木道人顿时连连摆手推脱。 “你再想想办法”张学舟道:“你别看我,我只是与北境军区那边有些关联,在抓鬼这方面没你专业!” 木道人言语之间开诚布公,张学舟也只能说出自己的来头,免得对方胡思乱想。 他是真不行,没能耐去打鬼。 至于木道人为何施法反噬自身,张学舟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其中的关联。 总之,木道人认为张学舟击败了自身,而张学舟则不知道自己如何击败了对方。 在各自的眼中,木道人认为张学舟是某个圣地的天之骄子,而张学舟则是很清楚自己本事远不如木道人。 他就是一个修行刚起步的萌新,即便再独特也没可能是木道人这种‘贯血境强者’的对手。 这是张学舟在蓉城唯一知晓与认识的入境修炼者,他没可能去找其他人。 所以张学舟才一次又一次请木道人帮忙。 “可小道……小道真是技穷,对了,您抬起贵臀,打开下面那个箱子,我再翻翻里面的尸佼宝典,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适合抓水鬼的方法!” “哦!” 木道人指了指张学舟坐下的箱子,这让张学舟顿时起了身。 他拉开箱子上的铁栓,而后在衣服堆里翻了翻,才翻出一册兽皮书。 看着兽皮书上极为潦草的‘尸佼宝典’四个字,张学舟又瞅了瞅道观残垣断壁中残留的一些字迹。 “这是小道费劲千辛万苦,从宗派各位师兄师姐那儿听来的抓鬼控鬼妙术!” 见到张学舟端详的目光,木道人老脸一红。 “这些妙术有些多,你怎么就只会养鬼术?”张学舟疑道。 他翻了翻尸佼宝典,只见兽皮上记载了一道又一道的抓鬼术,看描述胜出木道人本事数筹。 “一来是小道资质有限,二来……二来是这些术不全”木道人无奈道:“我那些师兄师姐屡屡差役我干活,但给我说的术全是一截一截的,从来没完整过!” “那你师兄师姐对你真不错!” 张学舟翻了翻尸佼宝典,只觉木道人早年活得不容易,与他被李椒对待并无多少区别。 藏藏掖掖的术自然难于修炼到高深,与其博而杂,反而不如专而精。 这或许也是木道人专心养吊死鬼的原因。 只是木道人的‘精’有限,专一的术被破除,剩下的能耐就做不得数了。 张学舟翻了翻,木道人亦是不断解说相关。 等到翻了二十余页,两人才看到一道术。 “要不您练练?” 木道人看向张学舟。 修行入境种子不同,适配的术法各有不同,修行能达到的终点也各有不同。 但尸佼宝典上的术别说终点,即便是起点的内容也有诸多不全。 在这种情况下,修行是否匹配,又是否能修行到大成便不显重要。 若张学舟想多一门临时手段,木道人觉得对方可以练练。 对某些天资聪慧者而言,短时间学会一门入门级的术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阴物寻踪术 “人周身有三百五十四处穴位,又有一千零六十二处**,每道术运用的穴与**不同,您修行尸佼派系的术引导法力流转穴位定然与此前的入境方向有异,但多几种临时小手段也不差!” 遭遇风险缺乏相应的术,即便修为高深也要狼狈万分。 这与让一个木匠去参与诗词大赛并无区别,出色的木匠在诗词大赛上大概率不如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术业有专攻便是如此。 即便张学舟修为再强数分,没有相应的术,对方在应对阴物时也有心无力。 木道人推荐时不免有几分伤感,他就是少了几种临时小手段,被张学舟身体困住时毫无办法,等到寻思让吊死鬼再次上吊自杀尝试一番时,容丽等人开始锤门了。 他不得不释放鬼打墙的手段应对容丽等人,但僵持了半夜,张学舟清醒了。 此后的事让他不堪回首,也不想再去回味那种身心的痛楚。 “有没有那种让鬼在白天钻出来的能耐?” 张学舟看着尸佼宝典上的‘灰灰湮灭术’,只觉这道术杀鬼是相当利索了,但他没法在入夜去寻鬼杀鬼。 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中寻思着专业人士总比容丽这种屠夫杀鬼要好一些,对阴物并无多少惧怕,反而寻思着抓个鬼瞅瞅,看看鬼和人到底是什么区别。 相较于摧毁阴物的术,张学舟觉得寻觅阴物、控制阴物、囚禁阴物等相关的术会让他更有兴趣。 而且张学舟喜欢简单一点点,虽然‘灰灰湮灭术’并不完整,但这道术属于尸佼派系的高等术法,有太多内容让他无法识别。 作为走运踏入修行的入门级修行者,张学舟缺乏太多系统性知识,这让他选择时的范围极为有限。 他只能择偏向于《阴阳九天大悲咒》引导入境方向的术,又或是法力运转模式偏向于太清真术。 只有接近这两者,他修行后才能避免出错。 而木道人自身都不曾修行这些术,张学舟没可能让对方指点。 这让张学舟将尸佼宝典翻了又翻。 “若您需求寻觅阴物之术,可以看看这道阴物寻踪术”木道人推荐道:“只是这道寻踪术有一个极大的缺陷,您动用这道术时一定要千万小心!” “缺陷?”张学舟奇道。 “每道术都有缺陷”木道人无奈回道:“只是这道阴物寻踪术的缺陷大了一些,这道术确实能寻阴物,但有可能出现与目标不符的情况!” “不符?” “比如您想寻个小鬼,而后按术指引的方向钻入了某个猛鬼的老巢!” “哦豁……我明白了!” 张学舟点点头。 “我有几位师兄就是这么糊里糊涂死掉的”木道人嘘唏道。 “这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但他倒是将这道门槛性不高的术看了数遍。 直到将阴物寻踪术记下,张学舟才另外翻页。 但来回翻翻了数次,张学舟只觉没有看到合适的术应敌。 诸多术或不能识别相关难于修行,或缺陷严重,属于有头没尾,某些术甚至连开头修行都做不到。 木道人这册尸佼宝典看似记录了三十余种术,但真正能认真去修行的术寥寥,也就阴物寻踪这种可能送死的术较为完整。 这让张学舟不免感慨木道人的师兄师姐们真是关照晚辈,若修行不谨慎,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 “找鬼的方法有了,抓鬼的方法没有!” 张学舟和木道人嘀嘀咕咕了十余分钟,尸佼宝典上的术连张学舟都看不懂,更无须说凑热闹旁观的容添丁等人。 一众人只觉木道人在介绍天书。 即便贾致远也只觉认得大部分字,但诸多字连贯起来组合一番就让他看不懂了。 不曾接触修行,不曾踏入修行门槛,对众人而言这无疑难于理解。 等到张学舟发声,众人才七嘴八舌询问。 “道长,你教我们找鬼却不教我们如何应对鬼,等到我们被鬼害死了,鲍大人肯定要抓你去挨杖”容添丁快嘴道:“那杖可粗了,十杖能打到我屎尿横流,像你这样的体格直接就是杖毙啊!” “鲍大人?”木道人奇道:“若你们被鬼害了还要追究到我头上吗?” “对对对”容添丁连连点头道:“我们就是这样被牵扯进来的,鲍大人要打我十杖,若我们出现伤亡,到时候去衙门喊个冤,依照前例您也少不了要挨十杖!” “……” 木道人一时无语。 他早就知道容添丁卖画要出问题,但木道人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他在给予对方教训时导致自己先出问题了。 在这波售卖假画的事件中,谁也没落到好处。 若再相互纠缠下去,木道人觉得自己要被这帮人坑死。 “鲍大人也肯定龙门村有阴物吗?”木道人问道。 “他让我们去抓鬼,应该是确定了吧?”张学舟歪头道。 “正常而言,县衙确定某地有阴物隐患,必然会请相应的术士前来扫除阴晦”木道人道:“若是小鬼小打小闹,鲍大人一般都会让小道去干这种活,如今想来,只怕那龙门村的阴物超出了小道应对的范畴!” 木道人在普云观中并无收到县衙的信息,这让他不禁浮现翩跹,连连叮嘱张学舟等人注意安危,莫要被阴物所害。 “放心吧,只要我们一个不剩全死在那儿,肯定牵扯不到你了”张学舟保证道。 “啥意思?” 木道人茫然了数秒,随后立刻回神了过来。 他就没见过这般主动寻死的人。 但被县衙下令,这帮人只怕是不想去也得去。 没走到死路前,谁都不信邪,尤其是杀猪婆容丽这种不畏鬼邪的屠夫。 此时的容丽正找了一块磨刀石,在不远处一阵瞎磨,似乎准备将阴物当成猪宰了。 凡铁击杀阴物的机会只在刹那,凭容丽的本事杀鬼难度有些高。 看着在自己面前唱双簧的张学舟和容添丁,木道人只觉最近倒了大霉,他已经进入了大雪天,一点也不想再打上一层霜。 “其实吧,我这儿还有一件宝贝!” 他忍痛寻思数秒,只求这帮人拿了宝,可以在县衙的配合下安然归来,免得他跟着受灾。 第四十八章 龙门村寻阴物 “表弟,那个木道长到底给你什么宝贝?” 从破败的普云观出来,容添丁很好奇木道人神秘兮兮给了张学舟什么。 看木道人一脸心疼的模样,似乎交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也不清楚,他说要见到阴物才能用,平常不能打开,免得用的时候没有效果!” 张学舟拿着一个红布密封的小坛子,他稍微晃了晃,没感觉出坛子里装了什么。 张学舟见过诌不归炼丹的丹炉法宝,构造巧妙到张学舟羡慕万分,而水火交融的炼丹方式更是让人惊叹。 这让张学舟对法宝很好奇,丝毫不亚于容添丁此时想琢磨明白的心态。 但木道人既然说了,张学舟也不便现在就拆了红布。 “应该比猪血管用!”张学舟补充道。 “那个老道的兽皮书上记载的是什么?”容添丁颇有兴趣问道。 “那是他这些年收集的抓鬼心得”张学舟嘘唏道:“就是他一样也没练成。” “没练成也有心得?” 容添丁一时难于理解这种心得。 张学舟则是时不时比划一下,不断调转着体内法力流转,尝试顺利使唤阴物寻踪术。 能放心交给木道人阴物寻踪术,这门术自然不会有多高深。 而木道人深知这门术的隐患,也不曾修炼这门术。 缺乏了相应的学习经验交流,张学舟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想用前学成。 他这种行为属于临时抱佛脚,但数次运转阴物寻踪术下来,张学舟觉得自己抱成功了。 在他身体中,细微的法力不断缠绕着十三处穴位,又涉及三十二处**,等到张学舟伸手一指,一道黑色的影子顿时从他手指中显出。 隐约之中,张学舟还能感知到仿若蛇类的嘶嘶声音。 法力的不断运转,也让这道黑色的影子开始扭曲着身躯,不断旋转调整,似乎有寻觅方向的模样。 “似乎是通过法力模拟阴物的气息,再做搜寻的相关对照,等到确定目标后指引方向!” 张学舟看着手指缠绕的影子,他只觉影子与当日那个白衣哀怨的吊死鬼女子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他也清楚了木道人为何没有修行阴物寻踪术的另一个原因。 对于主培养吊死鬼的木道人而言,即便修成阴物寻踪术,定位也永远定在自己身边的吊死鬼身上,难有其他指引方向的可能。 这也无怪乎木道人前去十里坡龙门村做过法事,依旧不曾辨识到阴物藏身处。 “若非道长养的吊死鬼丧了命,只怕这阴物寻踪术会带着我前去普云观!” 张学舟心中若有所思。 他与众人前行,又小心谨慎维持着法力,不断依托阴物寻踪术寻觅阴物。 等到他眼前有些发黑时,张学舟才迅速终止了这道术,抬头看了看越走越近的村落。 “终于到龙门村了,这破地方真是远,路还难走!” 第一次出远门的容添丁没了最初的活跃,耸着脑袋发出阵阵哀怨。 “才二十里路,李二郎每天都得走几个来回”容丽皱眉道。 “这路走得不容易,他收猪比咱们杀猪累多了”容添丁嘘唏道:“人家这么辛苦,您看看是不是给他涨点工钱?” “少东家……” 提前放置好猪血前来迎接的李二郎听了顿时热泪盈眶,他往昔觉得容添丁没心没肺,但眼下的体贴让他心中一暖,他只觉容添丁撇下那破画摊子,赶紧继承杀猪的祖业,大伙儿才有好日子过。 “娘一会儿带你去看看那些养猪的!” 容丽没有直接应下,转口对容添丁提及了另一件事。 这让想着涨工钱的李二郎迅速打了个哈哈,直言自己干习惯了不辛苦。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甭看他每日奔波的苦兮兮,但收猪时的猫腻不小,压秤压价存在各种操作空间。 这也是他十余年来一直跟随着容丽干的主因。 他工钱拿的不多,但收猪的油水不算少,每天几乎都有额外收入进账。 李二郎压秤压价的时候可没想过养猪户是不是更辛苦,只是想着多压榨的每一文钱都能进自己腰包。 他脑袋一激灵,只觉往昔生出的一些不满小念头消弭得干干净净。 听到容丽要带着容添丁去看猪,李二郎迅速指引着方向。 “容当家的,您远道来还是先歇歇脚,我在村长那儿交了三十钱,要了两个大通铺,咱们先看看落脚的地方,然后再问问村里人,看看少东家的事如何解决?” “也好!” 容丽点点头。 相较于让容添丁识别乡里村庄的猪猡长见识,免得以后被收猪官坑钱,当下免除容添丁挨杖击的事情显然更重要。 行走在龙门村中,容丽看着一些好奇的目光,又能看到某些在腰间挂着神仙画的小孩。 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沉甸甸。 容家杀猪与人争斗过多次才霸占了东市,成为唯一的屠宰商家,但从来不坑人不骗人不缺斤少两,挣的钱干净。 而在眼下,容丽觉得容添丁不该挣这种钱。 她只觉容添丁跟着贾致远读书画画将心都读歪了,这更让她让容添丁必须杀猪继承祖业的念头又多了几分。 “我们这沿路而来,村民似乎都在议论鬼,他们说的鬼在哪儿?”容丽低声问道。 “那个王福安是在龙门河那边遇的水鬼,鬼应该在那边!” 李二郎指了指方向,手指不免一哆嗦,觉得自己只能指引方向,一点也不想去那边查看。 他引路前往村长提供的大通铺房间,容丽却没什么心思。 只是简单看过落脚的地方,她将腰间的杀猪刀一拔,随即已经大踏步走出了门。 “娘!你等等我!” 容添丁揉了揉脚,随即也跟了上去。 “你们倒是歇息一下再寻那只鬼!” 较之容添丁体力更为不堪的是贾致远,二十里走下来,贾致远连话都不想说。 他屁股还没坐热,只见容丽风风火火去查探水鬼的地方,只觉难于跟上这婆娘的速度。 “叔叔不用担心,鬼魅阴物很难在白天出现”张学舟道:“咱们还是多问问乡邻,看看有没有人知晓这水鬼一些相关的信息!” “也好!” 被张学舟劝说了一句,贾致远心中安定了不少。 容丽风风火火擅长打杀,他心思则较为细腻,可以与龙门村众村民进行交流,看看能不能获得较之李二郎更为全面的信息。 一时众人分工,也算是各有了去处。 第四十九章 半夜的叫声 龙门村存在水鬼是木道人做法时提及的事情。 在普云观中,木道人就对众人提及过水鬼之事。 张学舟等人核查的重点同样放在龙门河。 但在这之前,龙门村的传闻是有百鬼夜行过境,导致大量猪猡和牛失踪。 这其中说法转变的关键原因在于前来龙门村做法事的木道人。 张学舟和贾致远在龙门村各处瞎聊,相关了解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百鬼夜行的说话源于一些村民在湿地发现的凌乱脚印,这些脚印多达上百个,加上失踪的猪猡和牛,也就凑成了最初的传闻。 但鬼属于灵躯,没有肉身的沉重,走路很难留下脚印。 木道人对百鬼夜行的说法进行了直接的反驳,又做法感知了近半日,才大致判断龙门村附近可能有水鬼。 “那水鬼一次能吞十六头猪和三头牛,咱们够塞水鬼的牙缝吗?”贾致远担心道。 “叔叔放心,那水鬼只吃牲畜不吃人,王福安就是例子,咱们再差也能留个全尸”张学舟安慰道。 “你这么说让我有点更怕了”贾致远道。 “叔叔怕鬼?”张学舟疑道。 木道人捣鬼时,贾致远提着灯笼,容丽和容添丁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害怕的情绪。 在容家人眼中,鬼神这类虚妄之物还没容丽手中的杀猪刀厉害。 作为屠夫家族,容家人坚信长期的屠宰活让容家人承受庇护,各类魑魅魍魉难于靠近容家人。 这也是李二郎等人担心害怕,而容家人镇定的原因。 张学舟开了个玩笑,贾致远心中多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显得心慌意乱。 “真要被水鬼害了,这可如何是好?” 容家落魄是无疑的事情,即便入赘贾致远又生下容添丁,容家的主力依旧是容丽。 贾致远不敢想象失去其中任何一人的后果。 他不怕鬼,但害怕出现难于承受的意外。 “你婶婶到现在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人?” 贾致远来回走了多次,还等不到容丽回来,这让他不免邀请张学舟。 但张学舟久久都没回应,等到贾致远瞪眼一瞅,只见张学舟直勾勾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入睡。 “这都能睡安稳?” 贾致远晃晃脑袋。 他推了推张学舟,只见张学舟丝毫不动,显然难于叫醒。 贾致远来回走了数步,心中越发焦虑,他随手拉开门,只听远远处一阵呜呜咽咽的鸟叫声音传来。 鸟叫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又带着几分哭泣。 “真是不吉利!” 贾致远听着不知是乌鸦还是什么鸟的叫声,嘴里念叨了一声。 他左右环视了数圈,只见入夜之后,整个村庄难见光芒,各家各户都是门房紧闭,听不到半丝人声。 这让他没来由慌乱了数秒。 几声犬吠的声音让贾致远鼓气了勇气,他迈出有些酸疼的步伐,但没走出百米,贾致远只见容丽带着容添丁迅速赶了回来。 “那边河道有淤泥,踩在上面摔了我好几个跟头,疼死了!” 容添丁甩了甩胳膊,又将脏兮兮的外衣剥了下来。 此时凉秋季节,夜晚降温很明显,容添丁不免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河边全是水雾,人都差点丢了,更别说找鬼了”容丽抱怨道:“这事看来有些难办!” “不急不急”贾致远连声道。 看着老婆孩子齐齐安然回来,他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让丁儿老老实实杀猪,或许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迎入容丽和容添丁时,贾致远心中不免也有几分余念。 容家祖孙数代杀猪,偶尔处理一些狩猎到的野物,这种日子殷实而又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头。 贾致远一直想让容添丁换一种更好的生活,但他此时也不得不寻思自己这种推动是否正确。 他一时有些默然。 等到容丽等人收拾妥当躺下,贾致远翻来覆去难于入睡,不断思索着要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境。 “还我命来!” 三更之时,贾致远只听一阵男子索命的声音传来,这让他一哆嗦。 等他竖起耳朵,只听那声音在村庄中来回飘荡。 “我死的好冤,还我命来!” 声音愈发真切,贾致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鬼来了鬼来了!” 他一个翻身将容丽推起,还不等容丽开口叫骂,贾致远一巴掌捂上容丽的嘴,又指了指外头。 隐约的声音传来,容丽双眼顿时发光,放在床底的杀猪刀随即入了手心。 “我先去找鬼,你们赶紧拿着猪血跟上来!” 鬼在河边和鬼在村庄中完全是两种概念,容丽觉得不能让对方跑了。 她抓起闪烁着寒芒的杀猪刀,又取了一个火折子,随即钻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起来起来,你娘抓鬼去了!” 贾致远再推了推容添丁,等到容添丁嘟囔数次难醒来,张学舟又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他只得提上一个木桶,随即也钻出门去。 他提桶奔出仅仅数百步,只听容丽持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 借助地上火折子残留的光芒,贾致远只见一团黑影和容丽打得难解难分。 “鬼也用刀?” 贾致远一愣。 但他手脚不慢,该拿出手的时候拿得出手。 他也不管是否会泼到容丽的身上,立马揭了桶上的布遮,一瓢舀上半凝固状态的猪血块,随即全方位直接泼了出去。 “饶命!” 贾致远泼出去的猪血没什么让鬼物痛楚的作用,但猪血块落到地上倒是让那黑影一个趔趄就滑倒在地上。 眼瞅到好机会,容丽杀猪刀一插。 短刀和长刀交错的金铁声响传来,黑影已经发出痛楚的求饶声音。 “是人?” 容丽暴力的一刀压下长刀,随即扎在对方身上。 等到一巴掌补上,她顿时感触到了温热的肉感。 “似乎是李大人?” 贾致远捡了火折子,等到提着火折子凑近一看,只见此前招呼他们去衙门的巡捕李大人躺在地上,被容丽压到动弹不得。 “李大人?”容丽一疑,而后才问道:“你跑到龙门村这儿瞎叫唤做什么?” “装鬼”李大人痛楚开口道。 “装鬼?”容丽愣道:“你装鬼做什么?” “装了鬼就能被你们打!” 巡捕回应了一声,只觉容家这婆娘暴力得过分了一些。 他本想演戏一番,而后让容丽等人赶走,再丢下一件黑衣,算是让容丽等人完成抓鬼的事情,但李大人没想到自己一脚踩到了猪血上,随即就被容丽在身上扎了一刀。 他只觉完成衙门这种任务简直是拿命在作死。 还好他求饶的速度快,才没被容丽一刀斩杀。 第五十章 探查 “啊,没鬼?” “县衙知道这儿没鬼?” “怎么知道的?” “你们说没鬼就没鬼了?” …… 张学舟记得大伙儿昨天晚上还在头疼如何抓鬼,但只是短短的一晚,事情居然发生了急剧变化。 他看着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伤号,一时没法相信这是县衙派来配合工作的。 只是这个叫李双的官差实力不济,差点被容丽砍死。 “就是这样!”巡捕李双摊手道:“至少我接到的信息是尽快平息十里坡闹鬼之事,而后对王福安死亡一事做调查!” 李双的神情有些丧。 装鬼挨打的事情被当场揭穿了,王福安死亡一事的原因他也没调查出来。 总之,他现在受重创瘫了,走路都乏力,只能养伤。 “这么说没我们啥事了?”张学舟疑道。 既然县衙确定十里坡没有鬼,那他们做这个事情的基础就不成立。 王福安并非鬼所害,他们也不存在拿假画害人,更不需要去县衙挨十杖的打。 “这个事我说了不算”李双道:“我接到的指示和县衙的判决并不冲突!” “啥意思?”容添丁道:“若我们现在走人,你们是不是就算是十里坡没有鬼,也要逮着我打一顿?” “我觉得你说的对”李双点头道:“若不能帮县衙平息这件事,你挨打的可能是九成九!” “天呀,我要喊冤啊,谁帮我伸冤,县衙冤枉好人了啊!” 容添丁哭丧着脸叫了几声。 李双私下带来的信息和县衙判决并不冲突。 若不能解决县衙的问题,没有鬼也变成了有鬼。 这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悠悠的民众之口说了算。 只要人心中有鬼,即便龙门村没有鬼也变成了有鬼,会一直诱导人心惶惶,甚至让这处村庄的村民不得不搬离。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心中的鬼去除。 “你们只能配合我完成此事”李双忍痛道。 “那你半夜再叫唤一会儿,我这次下手打轻一点?”容丽皱眉道。 “我没法这么干了”李双头疼道:“我现在被你捅了一刀,连村头那几条狗都打不过,再晚上叫唤几下,估计会被揭穿惹出更大的问题。” 村民们第一次或许担心不已,躲在家里不敢探视,但等到习惯下来,第二次就有概率探查。 李双觉得自己任务失败的概率很大。 而且他身体受创,没法挨打后完成逃蹿。 “那你们换个人前来”容丽道。 “县衙里最能打的就是我”李双无奈道:“另外几个家伙只是身强体壮,没有学过武,拿把刀连狗都打不过。” “那我没可能半夜去装鬼”容丽皱眉道:“就我这样的嗓门装鬼也没人信!” 众人只觉最近的假鬼是一堆一堆的,木道人假完衙门接着干,一时让人怀疑人生。 但他们的事情要解决,这与衙门平息闹鬼之事不算冲突。 “难道你们没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真凶吗?”贾致远幽幽道:“即便我们搞一场抓鬼的大戏,万一那个凶手再次行凶,不管怎么做戏都白瞎!” “说的是”李双点头道:“我本想演完戏,等到你们走人,众村民松懈下来进行调查,如今只能拜托你们帮忙打探一番了!” “我们不擅长破案”容添丁摆手拒绝道。 “破案不是什么难事”李双摇头道:“只要确定并非鬼神作乱,案情的原因不过是一些恩怨情仇,只需问问那王福安平常和谁有矛盾,就大概知晓真凶是谁了!” “这么简单?”容添丁奇道。 “你以为有多复杂”李双笑道:“难道还有谁跑二三十里路前来专门弄死王福安不成!” “那可说不定”容添丁道:“我听说书的人说一些好汉奔行千里取人头……” “没那么玄乎”李双摇头道:“王福安只是一个普通人,惹不出千里外的矛盾,而且十里坡闹鬼一事搞的人心惶惶,哪有什么外人跑到龙门村来!” “也就是说?” “作案者有九成可能是村里人,而且必定与王福安有矛盾,才借水鬼之名让对方丧命龙门河!” 李双简单叙说了一下断案的思路,条条框框叙说下来,众人一时连连点头,只觉对方说的有理。 县衙知晓了闹鬼之事的真相,这无疑看到了底牌,反向推理断案也就轻松了起来。 “只要你们帮县衙这次忙,你们不仅可以洗脱污名摆脱责罚,还能借赶鬼一事让你们名声大振,以后都能卖那神仙画的生意”李双道:“这对你们不亏!” “我卖神仙画卖的后悔哩,钱没挣多少,骚惹了一身!” 容添丁哭丧一声,他觉得自己以后卖画要谨慎,甚至要尽量早一点转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这一次出现了摆脱责罚的契机,下一次或许就没这种好运。 但甭管什么以后,他们至少要度过眼下这一波难关。 一时众人商议,又各有分头出门打探。 经历了巡捕李双晚上鬼叫,龙门村闹鬼的氛围再一次高涨,也有不少人往村长这儿跑,不乏有人看向容丽等人。 这让众人插入龙门村的村民群体并无什么问题。 “那王福安是个老实人,可惜死得早了一些!”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被鬼索了命,只怕未必像看上去的那么老实!” “我听说王福安赶羊时将王保利家的草啃得七零八落!” “入秋后的草都黄了,羊不喜啃枯草,只怕他是故意让那些羊啃的!” “肯定故意的呀!” “他这人就是个表面老实!” “岂止王保利一家,我们家也被他家羊啃了大片菜,我婆娘和他婆娘对骂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扯了大堆荆棘当成围栏,才将他那十来头羊拦住!” …… 村里询问相关的八卦并不算难。 只是短短的时间,众人就已经获得了和王福安有矛盾的人选。 但怎么让对方认罪则是一件难事。 张学舟远远注目了王保利一眼,只觉对方容貌普普通通,并不像个杀人凶手模样。 但王保利确实是最近与王福安有矛盾,存在着较大的害人性命可能。 第五十一章 附体 “不用怀疑,凶手九成可能是王保利!” 村长预留的大厢房中,巡捕李双直接肯定了答案。 “靠谱吗?”张学舟疑道。 李双说答案时的神情太确凿了。 若在往常也就罢了,张学舟可以相信专业人士。 但衙门在审判这件案子上出了幺蛾子,牵扯到了容家,让众人不得不来‘抓鬼’,这让张学舟对专业人士的信任感没那么强,只觉有不小的失误可能。 “肯定靠谱!”李双确认道。 “还有一成可能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还有一成可能是王福安失足落水淹死在龙门河中”李双摆摆手道:“但他这么大个人,估计没这种可能!” “你们有没有验尸?”张学舟问道。 “验尸?就泡肿成那样的尸体怎么验”李双摆摆手道:“再说了,你们自己作为当事人都没去确认王福安的尸体,更别指望我们了,毕竟我们衙门人手有限,没人具备验尸的才能,我们验错的可能性很高!” “那你们还不如请我去瞅瞅”容丽道:“我这么多年……” “你这么多年下来见的是死猪,不是死人!” 李双摆摆手,示意容丽验尸更不靠谱。 “都是尸体,哪有什么不同”容丽不乐意道:“磕的碰的捆扎的刀捅的伤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那种是正常尸体,衙门验尸的那些尸体一般都死了多日,尸体中有大量污秽,一不小心还会爆尸,蛆虫沾身上能臭上好几日,还有那种腐烂得剩一堆骨头的……” “算了,我不符合衙门的要求!” 容丽坚持了数秒,随即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在验尸这门才能上,不仅仅需要大胆心细,更需要诸多专业技巧,和杀猪确实有截然的不同。 “你们就信我的判断”李双无奈道:“这种村庄幺蛾子事太少,没可能出现其他意外,我估计是那王保利听信了木道人的水鬼之言,趁着王福安夜晚寻羊时动了歹心!” “那您赶紧去抓他呀,要我们信你做什么?”容丽道。 “我被你捅了!”李双连连摆手道:“我现在抓人不利索!” “那你回衙门喊人来帮忙”容丽道。 “真要回衙门喊人,我被鲍大人责罚也就罢了,你们也免不了牵扯,照样要牵涉到假冒神仙画的事情承受责罚”李双道。 “真凶都被抓了,怎么还有我们的事?”容添丁不甘道:“我就是卖几幅画而已!” “往小了说,你借闹鬼之事卖画属于骗人骗财,往大了说,你这是蛊惑民众扰乱秩序,砍头都不为过”李双笑道:“你就庆幸容当家的在咱们蓉城有些地位,才没落到直接行刑的地步!” 他恐吓了容添丁一番,又将容丽捧了起来,一时让容丽脸色微满。 容家虽然只是经营杀猪生意,但容丽能说,蓉城至少有一半的人吃过他们卖的猪肉。 这让大伙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做事情至少不会太过分。 眼下则同样是一桩默契之事。 他们帮衙门了结掉这桩杀人案,衙门也不声张,直接过掉容添丁卖假画之事。 只要容添丁不在闹鬼时火上浇油,衙门甚至能对容添丁以后售卖神仙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双和容丽低声交流了一番,心里算是大致有了底。 “我们能出力,但是我们只是个杀猪的,没衙门的执法权力,直接抓王保利只怕会惹众怒”容丽皱眉道。 “不仅仅要抓王保利,我们还要平息这桩闹鬼事”李双头疼道:“如何让村民相信龙门村没有鬼,诸多事情是王保利干的才是难事!” “王保利没可能弄走那么多猪和牛吧?”张学舟疑道:“你让村民怎么相信这种事?” “我听师爷讲,弄走猪和牛的是一个大人物”李双道:“他带人路过时候取村民的猪和牛打了牙祭,现在已经遣送一笔钱财作为赔偿,不日就会由衙门送到龙门村赈灾。” “这真是……” 张学舟一时无语。 搞得龙门村心惊胆战,蓉城人心惶惶的事情居然只是某个大人物随手做的事。 他一时惊诧大人物们对秩序破坏的巨大,一时又对这位大人物心生不满。 明明只需要简单出钱购买,却偏偏选择了不告自取,引得周边一片惊慌,最终还牵涉到了他们,让他们必须来做扫尾之事。 扫尾的难度显然很高。 巡捕李双扮鬼失败,这种事情很难再重演。 如同李双所说,扮鬼也要有扮鬼的本事,否则半夜瞎叫唤会引来村里的那些大狗,弄不好就交代在狗嘴里了。 众人商议了好一阵,一番瞎探讨无果后,张学舟才迟疑发声询问。 “你说我们将王保利当成鬼抓住行不行?” 一方面需要破除鬼的传闻,必须要抓一只鬼或者糊弄过关。 另一方面则要抓王保利。 众人分头操作完成两件事的难度极高,张学舟则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只要我们认定王保利被水鬼附了身体,肯定能抓他,还能让村民配合!” 寻思到木道人采用‘鬼附身’操控过自己的身体,张学舟不免也是依葫芦画瓢,准备在王保利身上操作一次。 只是木道人是真本事,而他们则是拿活人当鬼瞎搞胡搞。 等到张学舟提出自己所想,李双抿了抿嘴,稍微距离张学舟远了一点点。 “读书人脑子转的就是快!” 李双赞叹了一声。 武夫们所想简单,能用刀砍的事情就不会用脑子。 而文人们弯弯绕绕的花肠子太多。 李双只觉容家这几个读书的心思太复杂,远没有以前卖猪时的单纯。 “表哥,你展现神仙画威能的时候到了”张学舟道。 “表弟,咱们这么搞下去很容易出问题的呀”容添丁愁道:“我感觉事情似乎越搞越大了!” “不搞也没关系,反正挨打的不是我”张学舟摆摆手道。 “走走走,抓水鬼去!” 被张学舟提醒,容添丁想到自己存在衙门的那十杖顿时没了犹豫。 “咱们办一场法事……” 张学舟出着歪主意,顿时让容添丁连连点头。 别人做法事不行,容添丁可以做。 作为神仙画的画手,容添丁会抓鬼的能耐很正常。 虽然容添丁没木道人的名气大,但大伙儿至少知晓他能画神仙画,也与神仙有一定的关联。 只要有人信,事情就好办。 容添丁一脸激昂走了出去,又有张学舟尾随跟上准备打下手。 “老贾,你真是会旺咱们容家的风水!” 看着两个好好的杀猪继承人变成了两个小骗子,容丽只觉这都是读书人贾致远教坏的。 “我当年就不该眼瞎选了你,不选你我就会找个老实人,老实人生下的崽肯定老实,会随着我老老实实杀猪……” 容丽惯例念叨了贾致远一番,等到容添丁在外大声招呼‘乡亲们’,容丽才郁郁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法事 “乡亲们!” 村长家门口有块大坪,这是龙门村往昔聚众议事的地方,也被容添丁直接作为了做法事的场所。 容添丁不会做法事,但他会画猪头神仙画。 这是画过上百遍的画作,他如今闭着眼睛就能画出来。 一张大画布被四根固定的木杆子固定稳当,容添丁和张学舟也吆喝了起来。 “王福安被水鬼所害,那不是神仙画的法力不行,是他碰见的水鬼太凶,破掉了神仙画的护佑法力”容添丁大声吆喝道:“本画师今天亲自画一幅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画来收水鬼,将这个害人害牲畜的水鬼彻底从龙门村清除!” 容添丁拿笔沾了沾猪血,随即在那儿一阵慷慨激昂叙说。 不是他的画不行,而是买家没花钱买法力更强的画。 当然,法力更强的神仙画太过于耗费心血,容添丁今天是舍命来作画。 容添丁嘴里一阵瞎扯,将张学舟教的那一套齐齐用了上去。 这一套说辞不难学,不提张学舟承受创业失败十余年的父母不断的熏陶,但凡前往某某售楼处,基本都能听到类似的套路说辞。 最中心的意思就是我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我为你着想,已经帮你拿到了最大的实惠,这是我花了很大代价才争取而来…… 看着容添丁的表演,张学舟觉得他这个表哥在销售方面极为合格。 他微微注目过不断汇聚的人群。 此前认定的凶手王保利也夹杂在其中。 似乎是因为众人将王福安的死因归结于水鬼,王保利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怀鬼祟的神色,与诸多村民并无区别。 “容画师,您这神仙画真能抓到水鬼吗?” 龙门村的村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 这些耕种放牧的村庄和张家庄有截然的不同,村长、长老等位置都是一些老人,甚至于越老越好,而在张家庄则是年轻力壮能狩猎者担任。 他此时对着容添丁一脸的恭敬,又带着一丝忐忑,害怕容添丁的神仙画无法抓到水鬼。 “本画师的神仙画请的是专门抓鬼的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若这位神仙压不住水鬼,我只能建议你们村庄赶紧搬走,免得日后遭殃!” 容添丁恐吓了一声,顿时让龙门村的村长蠕蠕不敢言。 有些人不信仙神佛鬼这一套,但有些人深陷其中,即便是一件泥塑一幅画也会虔诚跪拜祈祷,没有丝毫不敬之心。 容添丁的画就是如此。 在张学舟等人看来可以随口嘲笑画技不过如此的猪头神仙画,老村长躬身行礼显得极为恭敬。 这种态度甚至影响到了诸多人。 围观容添丁画画做法事的人有百余人,但围观议论的声音极少。 甚至因为巡捕李双昨天晚上的怪叫,又加上地上不曾清扫的猪血痕迹,村庄中对这桩自主前来的法事大会极为期待。 久旱逢甘霖,容添丁这场法事或许有些怪异,并不像木道人那样摆坛拿剑作法,但对方来的时间正好。 诸多人将目光集中在容添丁的笔上,看对方什么时候作画,又什么时候抓鬼。 “差不多了!” 龙门村有近半的人前来,最重要的是王保利也出现在其中,张学舟觉得可以开始做法事了。 他提醒了容添丁一声,这让容添丁开始迈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里不断念诵着神仙的名字。 他宛如醉汉,一阵歪歪斜斜的扭曲后,容添丁才在画布上落了一笔。 一笔过后,容添丁又开始扭动起来。 做法事不能太简单,免得被人认为没有出力气,但若要复杂一些,众人也不会,索性只能拿这种醉酒模样画画拖延时间。 挥霍着凝固成块的猪血中央那坨血浆,容添丁指东画西,指南画北。 他动作虽然刻意做作,但画了多年的猪,猪脑袋闭着眼睛都能画。 不多时,一个凶煞恶煞的猪头就出现在画布上。 等到容添丁收稳了姿态,认真将下半的人身与盔甲补上,这副天蓬真君画算是有了完整。 “呔!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急急如律令,请祖师下凡抓鬼!” 等到画干,容添丁画笔一甩,随即扯住一米余长的画布。 他眼睛瞄了瞄张学舟等人,见到众人有了几分戒备之意,随即扯下画布在那儿大呼。 “祖师说水鬼潜入了村庄!” 容添丁高呼一声,这让容丽的手握住了杀猪刀,又有巡捕李双挣扎起身,小心翼翼推开了窗户注目。 村庄之中,众多村民听到容添丁大呼,一时有了人心惶惶,不断扫视注目着四周。 “祖师说水鬼施展了法术,上了某个人的身体!” 容添丁再次高呼,众多村民一时大骇,注目的四周换成了王福安家方向,又有人目光放在王福安婆娘身上。 “祖师爷有没有说水鬼上了谁的身?”老村长壮起胆子问道。 “祖师爷法力高深,但他不是全知全能,可以知晓到龙门村的诸多名字”容添丁高喝道:“但只要你们喊出自己姓名,祖师必然能识别出水鬼上了谁的身体!” “喊,都给我喊,一个个报出自己名字”老村长喊道:“老朽……小人王立德见过祖师!” 老村长对着众村民施了令,又对着神仙画行礼呼名。 “简短点,直接说‘王立德’就行!” 容添丁摆摆手,一个村里的长者随即将嘴里的行礼话咽了回去,在那儿喊一声‘王立心’。 摊上村长和长老们带头,诸多村民配合得老老实实,少有什么出头鸟做另类。 “王保利!” 一声应答出现在村民中。 王保利的声音不显特殊,夹杂在众村民中仿若常人。 但他话音刚落,容添丁随即高喝起来。 “水鬼,祖师说水鬼附体在这个叫王保利的人身上!” 容添丁的手有些抖,但他反应很及时,王保利话音刚落就指认了人。 “水鬼附在人身上有了形体,眼下是抓水鬼的好时机,快抓住那只水鬼!” 张学舟叫上一声,容丽已经拔出杀猪刀冲了出去。 陡然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娘持着杀猪刀奔来,王保利头皮好一阵发麻。 王保利很清楚自己并非什么鬼,但这种指认让他难于辩驳。 众口铄金也不过如此。 若说流言蜚语还能置之不理,眼下被错误指正成水鬼很可能会要他的命。 “我不是水鬼!” 王保利大叫辩驳了一声,但没人听他这种辩驳。 “水鬼怕火,烧死他!” 随着村长颤颤巍巍大喊一声,这让王保利头皮发麻,强行扒开人群拔腿就跑。 “这些读书人心黑冤枉人的手段真是狠,难怪娘让我不要得罪李师爷,免得自己什么时候被穿了小鞋都不知道!” 厢房中,巡捕李双极为放心地将推开的窗户关了回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只觉除了不能惹读书人,也不能惹那些母老虎。 但凡他求饶声晚一秒,他腰子定然被容丽一刀挖掉。 腰子这东西除了用来人道,更是浑身气血气力的源泉,但凡腰子被捅,不说他瞬间毙命,瞬间失去力气是必然。 正常的武学修行中,咽喉、胸腔等处是较为常见的打击点,难于去挖人家的腰子。 杀猪的容丽显然是将人当成猪在宰,打斗与正常方式完全不同,才让他数招之下吃了个闷亏。 “还好保住了!” 李双喃喃了一声。 他能在容丽的杀猪刀下保住腰子,王保利或许就难说了。 第五十三章 不靠谱的衙门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临行前来龙门村抓鬼时,张学舟专门登门拜访了木道人。 这让张学舟索要到了一个不明用途的抓鬼罐子,又索要了一门搜寻阴物的术法。 但他没想到龙门村压根没有鬼。 这让他的预备宛如屠龙之技,压根派不上用场。 抓王保利时,他只能靠两条腿。 龙门村中,随着王保利的疯狂奔逃,只是短短十余秒,场面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大型追逐。 “可惜那些土狗不咬村里人,否则抓水鬼就轻松多了!” 容添丁不满了一声,也抱着那卷神仙画狂奔。 作为法事的举办人,他就是抓捕风向的指示标,但凡容添丁依旧奔袭抓鬼,村民们就会紧紧跟随在后面。 在他的身后,张学舟奔行跟得很紧,甚至轻松有余。 “表弟,逮住那小子,咱们的事情就算完事了吧?” 容添丁气喘吁吁问了一句,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等婶婶逮住水鬼,咱们就回蓉城!” 想到诸多事情落下,终于可以纠缠贾致远,让贾致远对自己进行辅导学习,张学舟觉得内心美滋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寄宿在容丽家,没法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只有诸多事情做到了位,他才能恰到好处融入进去。 否则张学舟也不得不天天跟随去杀猪。 刚开始接触杀猪很有意思,但天天杀猪就让张学舟受不了。 这比天天学习的工作难度大太多了。 张学舟一想到那个手起刀落没表情的自己,他就觉得不能沉沦在杀猪这种工作中。 “抓住他!” 张学舟大叫一声,腿脚连蹬。 气血丹带来的健壮体魄让他跑在了前方,又不断越过为数不多的领头者。 他拍拍容添丁肩膀,随即一溜烟跑远,紧紧跟随到了容丽身后。 “你跑不掉了”张学舟大喊道:“你残害王福安的事情已经被衙门知晓了,趁早回衙门认罪才是你的出路!” “我不是水……害王福安?” 如果说水鬼之事还能据理力争的反驳,但后者的事情则让王保利难辨。 他家过冬的菜被王福安家中的养啃了近半,对方也不赔钱,村长只是象征性的调和,王保利不免心生怨气,趁着王福安天黑寻羊尾随推了对方一把,哪知道王福安受惊失足冲到河中淹死了。 他没有直接杀王福安,但王福安的死与他推的那一把关系不小。 这个是过失之罪。 回龙门村接受公审会被烧死,去衙门受审会被下大牢,而后大概率秋后斩首。 当水鬼之事和王福安死亡之事累积叠加在一起,王保利只觉自己没了活路。 “必须逃到外地去!” 事到如今,王保利只有亡命奔逃,一直跑远到另一处地方隐姓埋名活下去。 至于其他事,王保利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后的杀猪婆娘,只觉难于甩脱对方。 容丽的体能极好,远胜了一般的男性。 若继续追下去,王保利觉得自己躺地上喘气了,对方还能在他身边转圈圈小跑。 而且对方不单单只会跑。 看着容丽手中提着的杀猪刀,王保利心中一横时,双腿已经转了个方向,朝着一片山林奔去。 那是一片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只要心中对鬼神存有畏惧,很难有人探入到那片密林中。 在龙门村,那片树林有个‘百鬼夜行’的名称。 即便木道人前来做了法,很多人对那片密林也是畏之如虎,并不敢过去。 王保利赌的就是这种地方对人心的震慑。 他是穷途末路,但很多人没有他绝望。 只要他走了这条路,在他身后的追赶者必然越来越少。 “水鬼要回老巢了!” 一声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王保利微微侧看了一眼,只见一切如他所料,龙门村的村民已经大幅减了下去。 只是在他身后,容丽提着杀猪刀一边骂一边追没有任何停下的姿态。 这让王保利心中发苦。 他当下已经气喘到难于说话了,容丽还能中气十足叫骂追赶。 “我到百鬼夜行的林子里了,你们再追当心被鬼拖走!” 王保利强压下一口气,朝着后面叫了一声,等到差点被容丽一刀劈上,他顿时拼了老命冲。 “百鬼夜行?李巡捕不是已经辟谣了吗?” 容丽的后方,张学舟听了听随即就过到脑后。 没什么百鬼夜行,这是衙门已经铁板钉钉认证过的事情。 王保利这一套恐吓说辞没什么用。 不管是他还是容丽等人都不会相信。 跟随在后,容丽和张学舟没有丝毫犹豫,追赶着这个距离只有数米的案犯。 容丽是为了给容添丁善后,张学舟则是为了明天幸福的读书生活。 “该死,你们……” 冲入密林百米,王保利见到依旧紧紧追赶的两人,他踩踏过那片带着淤泥的泥泞地时不免痛骂了一句。 但只是转瞬,他的思维就陷入了黑暗。 泥泞的淤泥中,一点红芒飞出,王保利的身体随即重重落到了淤泥中。 只是短短数秒,王保利已经人影全无。 “消失了?” 跟随在后的容丽使劲擦了擦眼睛。 她提着杀猪刀四顾。 但眼前哪还有王保利的影子。 一个大活人在前方奔行,短短数秒就跌落泥坑消失了! 容丽小心翼翼绕开了王保利消失的淤泥处。 她还拿杀猪刀砍了一段树枝,想试试王保利消失处的淤泥深浅。 “怎么?” 张学舟气喘吁吁跟随而上,见到容丽停了下来,不免有询问。 他追赶的速度虽然仅次于容丽,但张学舟相距王保利十余米,这种距离足以让张学舟忽视诸多,只能听一听王保利气急败坏的声音做判断。 眼下王保利的声音和人影全无,张学舟不免问向容丽寻求相关。 “他就在我前面这么跑啊跑,跑到那儿一个跟头栽倒在泥巴里消失了!”容丽道。 “这种山林中还有陷人的烂泥坑?”张学舟奇道。 “王保利说这儿就是百鬼夜行的密林,这儿是不是真有鬼?”容丽疑道。 她最近遭遇见鬼的事情比较多,比如在厢房外半天也打不开张学舟所在房间的门,又比如看到木道人差点烧死,又有龙门村百鬼夜行、水鬼等事情。 虽说这其中有真有假,但一件件事情不断叠加,容丽也较之往昔多了点念头。 “哪可能有鬼”张学舟道:“真有鬼我就砸那鬼一罐子!” 张学舟扬了扬从木道人那儿索要来的宝贝。 闹腾了几天,龙门村压根没有鬼,这让张学舟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伸手抛了抛木道人的罐子,见到容丽畏手畏脚拿了一根两米余长的树枝在泥潭中捅,顿时也伸手去折树枝。 “不对劲啊,这个泥潭很浅,里面没藏人!” 还不待张学舟折树枝验证,容丽拿来探底的树枝已经触底。 两米余长的树枝只是插入小半就已经碰触到硬实之处,这种泥坑没可能吞噬人。 “难道百鬼夜行之地真有鬼不成?” 一个大活人就消失在眼前,而且对方并非陷入泥沼中,容丽和张学舟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不免一突。 “我来查查!” 张学舟法力运转,阴物寻踪术调用法力的十三处穴位和三十二处**中气息流转。 黑色的影子显出在张学舟手中前端。 他刚欲动用法力细细感知搜寻的方向,只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埋伏到入境修士!” 惊喜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身体一疼,随即被束缚到难于动弹。 只是短短的时间,他眼前的世界迅速扩张变大。 第五十四章 洞天之地 百鬼夜行之地的密林中,张学舟只觉天地瞬间变化。 只是刹那间,一切都在变大。 甚至于容丽化成了一个高达百丈的女巨人。 世界不可能在瞬间膨胀巨大,即便是梦中也难有这种剧烈变化。 张学舟的脑海在瞬间醒悟。 但只是转瞬间,他已经出现在一片泥潭中。 “呱,居然是你?” 泥潭中,一头磨盘大小的金蟾发出人声,随即在蛙鸣声中化成了人形。 “你们还我衣裳!” 人形显出,露出肌肤雪白的金万两。 金万两捂住下体,朝着张学舟大喝了一声。 “你爹娘呢?还有那个老道,你们把我衣裳弄哪儿去了?” 金万两注目着张学舟,等到听到后方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他才哆嗦了一下。 “老祖,我抓到剥我衣裳的那伙人了”金万两道。 “这个凡人的心脏没有任何力量,速速将刚刚逮到的修士送过来!” 后方的声音没有理会金万两的话,反而有不断的催促。 “老祖,我的衣裳被他们剥了,我点石成金和衣袖乾坤的术全被他们破了呀!” 金万两壮起胆子,朝着后方指了指自己浑身裸落的躯体。 “他们扒了我的皮”金万两痛恨道:“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想拿回自己的皮,也想找回自己的术!” “要快,我被晋昌伤了身体,又遭遇了李二公子袭杀,再被空虚道人下了五花五虫毒,半路又一次撞上晋昌这个瘟神,身体熬不下去了!” 远远处,一只拳头大的金蟾发出汩汩的回应声。 “金蟾法王!” 只是短短应答的数句,又夹杂着让张学舟难于听懂的语言,但张学舟还是迅速分辨出了遭遇的对象。 诌不归在金蟾法王手下都要假死逃生,张学舟只觉心中一股冷意涌出。 如果不能迅速解决问题,他这一血就该落在这儿了。 金蟾法王让金万两追击诌不归,最大的目的就是取修士的性命来疗伤。 而自己眼下就是一个初入境的小修士,符合对方使用耗材的基本需求。 “我一个月前才入境,像我这样的人类药效还不足吧”张学舟大叫道:“你们瞅瞅那些人参,谁会采一年半载的小人参,大家至少会等长个三五年才拔来吃啊!” “还我衣裳,你们将我的衣裳藏哪儿去了!” “您被数人伤到身体,就我这样的豆芽菜压根堵不上窟窿,吃了也是白吃!” “快说,你们将我衣裳放哪儿去了,只要你说了,金某可以给你尸体留个坟墓,我金万两说话向来算话!” “您瞅瞅我,我体力的法力很浅,压根做不得用!” …… 金万两说金万两的,张学舟说张学舟的,金蟾法王静静趴在泥潭中心的一块石头上。 大喊大叫好一阵时间,众人谁也没回应相关的问题。 这让张学舟心中发寒。 他看着这片方圆数百米宽广的泥潭,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即便他有两条腿,张学舟也没地方逃。 泥潭、石头、这就是他所见的地形。 除此之外,这片区域还有两个大妖,又有一堆骨头残渣,以及捂着胸口发出低低喘息的王保利。 鲜血混杂在泥潭中,将金蟾法王附近的泥泞染红成一片。 张学舟头皮发麻,只觉看到了自己不久后的命运。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那件金色长袍去了哪儿!” 过了十余秒,张学舟才不得不面向金万两。 “没可能,我们现在没能力去抓修士,你好不容易撞上门,我们不可能放你离开”金万两道:“但金爷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那件衣裳的下落,我能给你留个全尸,还能给你立个坟墓!” “没能力?你们现在有多没能力?”张学舟问道。 “老祖身体动不了,金爷现在法宝和法术都被破了,只能打打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士,修为再高一点点就应付不了!” 金万两相当诚实,但这道信息对张学舟没什么用。 能打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士,这意味着金万两可以随意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王保利死得干脆利索也是这种原因,这个让他们奔行追逐的村民,只是在刹那就被金万两收拾了。 高阶修士对普通人的碾压展露无疑。 即便是以低打高的克制,应对金万两至少也要张重和有容氏那种搭配,才能利用武者猛烈的打击能力克制金万两这种术法妖。 张学舟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 但凡金万两舌头一吐,他身体必然遭遇重创。 张学舟此时还能站在这儿,没落到和王保利一样的下场,其中的原因仅仅只是金万两想从他口中盘问金蟾宝衣的下落。 但凡他说出金蟾宝衣的下场,张学舟绝对会死得很快很快。 这是他不可能回应的问题。 但这片区域中,金万两并非主人。 张学舟的目光屡屡看向泥潭中心石头上的金蟾,但金蟾法王显然没有任何回应他的意思。 “你别看老祖了,老祖说给我一段时间就会给我一段时间,压根不会搭理你”金万两道:“你也别想着自己有能耐离开这儿,这儿是老祖的洞天秘地,除非老祖允许,否则谁也没法将你放出去。” “什么是洞天秘地?” “这是老祖身上顶尖的宝贝,可以实现瞬间的藏身,保命的能力一等一”金万两得意道:“我们住在这里面和外面没区别,只要能挨饿,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 “咳咳!” 确保给予金万两一段时间的金蟾法王发出微微的咳嗽声。 金万两显然被这个年轻人带偏了话题。 虽然这种话题改变不了年轻人的命运,但金蟾法王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等待。 若能吞掉一颗修士的心脏,这或许能让他恢复一丝活力。 感受着身体中的咒术、刀伤、毒伤,金蟾法王也是无可奈何。 以他当下的身体状态想要恢复到全盛期需要大量的补充,甚至于有可能出现永久性损伤,再难有往昔的实力。 但只要想到失踪难寻的十阴圣子,金蟾法王觉得身体的痛楚又不算什么,实力的倒退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他需要快速恢复一丝行动力,而后查到十阴圣子的踪迹。 只有十阴圣子安然,他才能安然。 否则,金蟾法王不敢想象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 第五十五章 救命稻草 洞天秘地之中。 张学舟屡屡将目光投向金蟾法王,又不断与金万两拉扯话题拖延时间。 但这是一片让人绝望的地方。 没有任何逃生的出口,他也欠缺逃生的能力。 说的再多,张学舟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不需要金万两让他闭嘴,只要时间一到,张学舟必然回归现实中,失去对梦中身体的操控。 这种情况下,张学舟觉得自己嗝屁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他没可能策反金万两反抗金蟾法王,若要求生,他只能将希望放在金蟾法王身上。 “我修为很低,但我认识一个修为不错的道人,他修为正好卡在贯血境,给您疗伤的药效应该更好一点点!”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张学舟当场就将木道人卖了。 甭管嘴里说的什么胡话,从这个地方跑出去才是正事,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此时求生的本能和王保利没区别,但凡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张学舟都会去抓一抓试试结果。 “老祖的伤势熬不过今晚,没时间去抓那个木道人了”金万两道。 “那我来得真是时候!” “再说了,若不借助洞天秘地偷袭,我打贯血境修行者的胜率只是一般般,碰上一些长期困在贯血境的修炼者,我失败的可能性很高”金万两道。 “那你实力真是不咋的”张学舟嫌弃道。 “谁叫你们拿了我的本命法宝,将我的绝学破了”金万两痛心道:“你就痛快点说出我那件宝衣的去向,你自己也死得痛快一些。” 金万两不是没想过偷袭和反杀,但等到他身体大致恢复,再次前往九尺道观查探时,道观中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张重和有容氏,也不见诌不归。 在九尺道观中,只剩下一堆残砖碎瓦,没有任何有价值之物留下。 人海茫茫,金万两想找到涉及相关的人机会渺茫。 他一度认为自己永久失去了宝衣,直到张学舟主动撞上来。 只要张学舟开口说出他宝贝的下落,金万两觉得张学舟想怎么死就能怎么死,只要将心脏交给老祖就行。 若要他在张学舟的坟墓前三叩九拜,金万两也能满足对方。 “总之了,你就行行好,大家都痛快一点”金万两惆怅道:“彼此坦诚布公不好么?” 他看了看处于阵法中心的金蟾老祖,经历了金蟾老祖咳嗽的提醒,金万两当然很清楚留给他询问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智慧有限,也不是什么心智过人的文人,可以从张学舟言语的蛛丝马迹看出端倪,从而步步逼问出结果。 在拉扯相关事情的之时,他被张学舟将话题带偏了七八次,智商方面有着完败,难于进一步打探。 “若你不告诉我金蟾宝衣的下落,你只能带着这个秘密死掉,还会死的很惨,金爷也不会帮你收拾尸体,会任由你尸体腐烂在这个毒泥潭中”金万两苦苦劝道:“你何必让自己死后不安心!” “你告诉我怎么让我活下去,我就告诉你那件金色衣服的下落”张学舟道。 “没可能,我不可能在老祖的嘴里夺食,也没能力放你离开”金万两连连摇头道。 “这辈子都赤裸着身体吧!” 张学舟做出一个防备姿态。 再怎么弱的鸡,面对死亡也要象征性挣扎一下。 “可惜没带刀子,不然我就往自己心脏戳几个洞,让你们没法用我的心脏恢复身体!” 张学舟喃喃了一声,又引得金蟾法王好一阵咳嗽。 “太可惜了,你居然不配合!”金万两可惜道。 他赤裸着身体,看着抓着一个罐子的张学舟,不免摇了摇头。 修炼的阶梯难于跨越,擅术法者可能会被武者克制,但绝对没可能被一个低自己数个阶层的术法者克制。 张学舟连刀都没带,又被他一卷而入,显然不属于武者。 金万两嘴巴微张,他舌头一伸时,只听对面的张学舟一声‘天大地大我最大’,身体瞬间消失。 “原来是你在道观中捣鬼!” 陡然见到张学舟消失难寻,金万两只觉已经想通了自己在道观斗法失败的原因。 若非张学舟隐身撒了他一把草木灰,金万两觉得自己没可能丢掉金蟾宝衣。 “你以为这套在我们洞天秘境中好使”金万两冷笑道:“看看你的脚下!” 他的发声让张学舟脸色微苦。 处于泥潭中,不管张学舟怎么隐身,他身体并不会转化成空气,而是拥有原来的重量。 这让张学舟在泥潭中留下了踩踏的痕迹。 有这种踩踏痕迹,金万两不需要勘破隐身,也能直接知晓他所在的位置。 “去你大爷的!” 愤愤将木道人的罐子砸出去,张学舟打出了自己最强反抗的技能。 被木道人叮嘱了数次的法宝罐子并没有带来任何惊喜。 “咔嚓!” 金万两击打的碎裂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见罐子中一堆白色粉末落下,导致金万两猝不及防呛到了喉咙两声,随即没了任何其他效果。 张学舟刚刚一个虎扑,随即只觉腰间一紧,剧烈的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到几乎晕了过去。 愈加接近的咳嗽声音传来,张学舟很清楚自己已经被金万两携着靠近了金蟾法王。 “我有术可以镇压你的伤势!” 看到金蟾化成一个白发鹰眼的丑脸老者,对方一边咳嗽吐血,一边伸出锋锐的尖爪摸向张学舟胸膛处,这让张学舟用尽了自己最后那点力气,发出了认为最高的声音。 “什么?” 丑脸老者竖起了耳朵,听着这丝细小的声音。 “大点声,咳咳咳!” “我说……” “万两,将你舌头挪开,咳咳,我似乎听到了他会镇压伤势的术!” “老祖,他就是一个刚入境的修行者,就算会对应的术,那能做什么用,还不如吃掉省事!” “说的也是!” “太清真术!” …… 从一人一妖的交流进入一人两妖的交流,张学舟的性命终于暂时脱离了死亡。 “你有北境军区的太清真术?”金蟾法王咳嗽问道。 “您也知道这门术?” 张学舟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他不知道太清真术对金蟾法王有没有作用,这是他当下唯一能拿出来的资本。 但金蟾法王的回答让他心中一定。 “军区是最重杀伐之地,恢复和镇压伤势的术发展较之教派和圣地更胜一筹,北境军区的太清真术不弱,这是属于北境军区顶级将领才拥有的防身之术,你是如何拥有了这门术?” 听了张学舟的话,金蟾法王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如同张学舟拼命乱抓,就想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金蟾法王只觉天无绝人之路,他也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金蟾法王确认了一番,这让张学舟和金蟾法王彼此都放心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身不由己 从金蟾法王的口中,张学舟才知晓太清真术的珍贵。 一门镇压和恢复伤势的术在正常的时候用不上,但在绝境时,这门术就是救命的底气。 不论这门术是用来拯救自己,又或是拯救他人都是如此。 张学舟往昔认为自己这辈子很少会用到太清真术,但张学舟没想到如此之快就要依靠太清真术。 他看着咳嗽的金蟾法王,手中的术法白芒忽闪忽闪,太清真术已经凝聚生成。 “你放心放手治疗”金蟾法王咳嗽道:“老祖我并非弑杀之妖,只要你的术能压住我的伤势,哪怕是帮到一点点忙,老祖也不会亏待到你!” “我所求不多,放我安然离开就行!”张学舟道。 “此事好说!” 金蟾法王点点头。 吃一个修士并不会让他伤势恢复,甚至连镇压伤势都做不到,只能苟延残喘他性命一段时间。 但一个修士源源不断的疗伤施法会带来持续性裨益。 尤其对方拥有的是太清真术。 这是极为高等的恢复、镇压伤势的术法。 即便只是修行前面部分也会带来可观的效果。 这或许能让他稳控身体。 金蟾法王不求身体完全恢复,他也很清楚这不可能,但只要较之当前的状态好,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将口中语言改换成汉王朝通用语言,与张学舟做了极为流利的沟通。 等到张学舟一指点下,金蟾法王只觉体内溃败混乱的气血和法力注入了一道强心针。 这让他身体伤势出现了瞬间的稳定。 这个稳定伤势的时间很短,短到让金蟾法王都几乎产生错觉。 但这确实就是他身体正常的感觉。 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对他妖躯有效,肌体并没有出现对低等修士术法的免疫和排斥。 只要他能抓住这个契机插入,金蟾法王就能将自己内腑的伤势稳压修复一部分,甚至恢复无法动弹的下体。 “你身体的情况似乎非常复杂,我的术……” 金蟾法王有侥幸逃脱一劫的念头,张学舟则是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说到底他才刚刚入境,便是走脉境都不曾进入。 即便他学的术法再高等,释放的威能也有限。 张学舟只觉金蟾法王的身体宛如久久干涸的大地,而他释放的太清真术则是蒙蒙细雨,连大地都没法沾湿。 这种对比下,更无须说替金蟾法王疗伤。 谈判向来建立在对等的条件下。 但他拥有的资格似乎还不足。 手中术法的光芒被他提了又提,张学舟只觉面对的身体千疮百孔,远不是他所能修复到位。 “很好了,已经很好了!”金蟾法王低声咳嗽道:“你的境界确实太低了一些,但太清真术不是低等术!” “老祖,我境界足呀,我能学这什么太清真术吗?”金万两热心询问道。 “妖如何学人法”金蟾老祖哑然道:“人有三百五十四道穴位,又有一千零六十二处分穴,我们金蟾身则是有二百八十七道穴位,又有八百六十一道分穴,经脉和穴位存在的位置完全不同,术法所征用的穴位也因此产生差异。” “也就是说,咱们没可能学到人类的术?”金万两问道。 “这需要不断去尝试,才有可能拥有类似的术”金蟾老祖道。 “万两不才,万两很愿意尝试,小子,将你的太清真术齐齐交出来!” 金万两刚刚志气高昂回应了金蟾老祖,随即恶狠狠面向张学舟,大有将他所会的太清真术内容齐齐压榨出来的架势。 张学舟走了运气学了这道术。 或许是接触太少,张学舟还没觉察出这道术具备的压箱底能耐。 但金万两很清楚,但凡有这种术打底,谁打架都会多三分底气。 若能用重伤换对方身死,拥有这类术打底的人绝对没有任何一丝犹豫。 两两相搏中,这种差异会造成战斗结果的截然不同。 这也是军区修士不畏生死的原因之一。 金万两也想成为这样的妖。 若早点拥有这种术,他何至于连本命法宝都丢了。 “不交”张学舟硬气道:“教会了你,我肯定会被你们吃掉!” “你不交我现在就吃……就听你的!” 金万两刚准备放两句狠话,但听到金蟾法王的咳嗽声,瞬间就从捞取他人秘术的念想中清醒了过来。 “尝试是一件好事,但你最好在境界高一些再做尝试”金蟾老祖道:“境界不足时乱学人类术法,若侥幸无冲突也就罢了,一旦冲突堵塞经脉导致法力运转不畅,又或腐败血液,又或控身出现破绽,这几乎能绝掉你修行向上的可能!” “这么危险?” 金万两诧然。 “若你想拥有一两手术法,可以在事情完结后随我去邪罗斯川走走,那儿才是我们妖族的圣地,学一些有用的妖法不成问题”金蟾老祖道:“如此也免了你技穷的尴尬!” “你们似乎并非爷爷和孙子?”张学舟疑道。 “咋的,你见到我们都是金蟾之身,就认为我们是爷孙,你怎么不认个年纪大点的男人就叫爹呢?” 金万两没好气顶了张学舟一句,随即又满脸讨好看向金蟾法王。 “我倒是想当老祖的孙子,只是不知老祖……” “老祖我现在也是给人当孙子,你归入我麾下的风险极高,以后更是难熬!” 金万两的心思不算多,诸多内心活动的神色几乎显于脸上。 如今伤势的恶化稍微趋缓,又需要用到金万两,金蟾老祖也不介意和颜悦色一些。 “老祖您?” “你别看老祖我法力高深,可以连连抵御强敌,但我做事也是身不由己”金蟾法王叹息道:“老祖我神魂被控,一旦逆反又或生出不轨之心,必然会被神魂诅咒,从此烟消云散,躲在这洞天秘地中都逃不脱!” “难道还有比您更厉害的金蟾老祖?”金万两惊诧道:“他也控制住了您吗?” “不是更厉害的金蟾!” 金蟾法王一脸苦色又带着一丝崇拜和敬畏,他止住了金万两往下的询问。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控制才能避免出现墙头草和窝里反的情况。 如同他控制金万两一样,他同样被控制。 虽然远在万里之外,金蟾法王也不敢有丝毫逾越,拿自己性命去充当赌注。 即便他一时赌赢了,可以利用洞天秘地的隔绝扼制神魂被咒术牵引摧毁,他也绝对逃不脱接下来的追杀。 第五十七章 要求很高 “也不知道婶婶能不能察觉异常,从而搬来救兵!” 在这处名为万毒沼泽的洞天中,金蟾法王很贴心为张学舟捣鼓出了一块容身侧躺的石板。 作为疗伤治病的工具人,但凡张学舟恢复法力,他就需要起身为金蟾法王镇压伤势。 他的太清真术对金蟾法王的伤势的救治无疑属于杯水车薪,难于修复对方受损,甚至无法压制对方伤势的恶化。 但作为金蟾法王的救命稻草,张学舟每一次施展太清真术都给金蟾法王带来了希望。 金蟾法王坚信只要张学舟不断动用太清真术,在这门术法上的水准必然会不断拔高。 结合金蟾法王自身的能力,最终会与体内的伤势维持到某个平衡。 这个时间可能长,也可能短。 这也让张学舟暂时没了离开的可能。 苟活下来后,张学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容丽搬救兵。 金蟾法王重伤,难有多少战斗力,金万两的妖宝被破,实力也有限。 只要能进这处洞天,张学舟认为容丽就有实力将他救走。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容丽等人能从外面进入到万毒沼泽中。 洞天中没有日月星辰,灰蒙蒙的天空难于让人觉察时间的流逝,但极有规律脱离睡眠状态还是给予了张学舟一份准确的时间。 他被困在这片万毒沼泽中已经整整七天。 张学舟还看到了金万两偷来的牛,这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在这片泥潭区域。 在这些日子中,张学舟内心中不乏将蓉城衙门骂了上千次。 金万两等妖偷牛绝对不会让北境郡守钱财来做弥补,也就是说,衙门此前得到的信息是假的,或者不完全真实。 这条不真实的信息差点给张学舟带来灭顶之灾。 若不是张学舟恰好拥有太清真术,他的命运和王保利没区别。 时间渐渐过去,张学舟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洞天秘境确实很隐秘,难于被外界找到入口进来。 “老祖,那些人类将咱们外界落脚的地方挖了一遍,不会将咱们洞天挖通吧?” “洞天秘境纳须弥于芥子,是世间少有的重宝,岂有好挖寻找之理,连晋昌都找不到我藏身于何处,他们有何种本事勘破万毒沼泽秘境!” “那咱们拥有这片洞天想藏就藏,想出去就出去,岂不是无敌了?” “洞天可拥有逍遥自在的底气,但离无敌还差很远,你要知道一方势力之主……” 金万两和金蟾老祖不乏提及洞天相关。 听到只有少数教派之主和地方势力之主能勘破洞天秘境,张学舟心中已经基本放弃外界援助的力量。 蓉城并不大,修炼者也有限,没可能有什么顶级大人物前来做这种营救之事。 忽略了外界求生的可能,张学舟只能将全部重心移到自身。 他也开始时不时插两句嘴,在缓和与金万两的关系时,张学舟也不断拉拢着与金蟾法王的关系。 他很清楚这种关系的不靠谱,但张学舟再难找出其他方式。 他只能寄希望于金蟾法王守信,在伤势稳定后放他离开。 “北境军区似乎来大人物了,我看到外面来了一个带武弁大冠的将军!” 第十五天时,张学舟听到了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他不清楚金万两如何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张学舟很清楚冠重官大的道理。 在这些时日中,容丽很可能已经大闹了衙门,让鲍大人不得不上报求援。 武弁大冠的将军或许就是前来的援军。 “汉王朝带武弁大冠的将军不多,若非是飞将军李广,那就是西山那个龟壳将军程不识来了”金蟾法王道:“他们虽然无法击破洞天,但定然能识别相关,我们必须寻空隙离开,尤其是那个程不识难缠得很……果然是他!” 金蟾法王动用了一丝法力,随后已经确定了来人。 他身体化成人形,迅速对张学舟招了招手。 “速速施法镇压我身体,我需要赶紧离开这片区域,程不识品性极为细心,为人又保守,这种对手最麻烦,一旦被程不识确定区域困住,等他招呼几个大文官前来,我只怕是插翅难飞!” 听了金万两和金蟾法王叙说的信息,张学舟的心思不免有些微动。 但他随即就被金蟾法王敲打了下去。 “你别以为来个人就是救你的”金蟾法王道:“他们夺我这枚洞天秘境法宝必然会争夺炼化权,你处于这片洞天中,一旦我不敌必然会跟随炼化!” “炼化?”金万两疑道。 “见识过大鼎中煮的牛羊吗?”金蟾法王一脸难看笑道:“若将我们的秘境比喻成鼎,他们炼化就是在鼎下不断加火,直到将我们煮烂,从而让洞天无主化成宝珠实现夺取!” 常人没可能寻到洞天秘境,也不具备强行炼化洞天的可能。 但有些人拥有这种能力。 金蟾法王往昔提及过洞天秘境并非万能,也不能让他无敌,一方势力之主、教派之主等人会拥有击破洞天的能力。 他眼下面对的汉王朝势力就符合这种范畴。 若被确定下来,这种大势力行动的速度会很快。 “快点给老祖施术,要不我们三都会死!” 清楚了后果,金万两连金蟾宝衣的下落都不想打探了。 他往昔在汉王朝区域混迹,虽然不曾见面一些大人物,但无疑听闻过这些人。 别说其他人,此时在外界探寻的程不识就能单手捏死他,而且是瞬间的死亡,就像他击杀张学舟那样简单。 “小兄弟,你放心,我虽是妖,但言而有信,说不伤你性命便不会伤到你性命”金蟾法王保证道。 张学舟虽然性情成熟,但他那点小心思蒙骗金万两也就罢了,如何能在金蟾法王面前藏得住。 “那你不许假他人之手弄死我,也不得弄残我,更不能让我出意外身死!” 张学舟脸色变换。 直到此时,他具备穿插平衡的能力,才有了一定的谈价资本。 他这十多天反复思索,觉得将性命交托在外界救援极为不靠谱。 想要求生,他更多是需要依靠自身的能力,而不应该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 听到金蟾法王叙说相关的后果,张学舟觉得事情更是如此。 “你这个要求很高”金蟾法王皱眉道。 “同归于尽吧!”张学舟叫道。 “你这个要求很高,但我就喜欢满足高要求!” 金蟾法王摸着花白的胡须哈哈一笑,遂应下了张学舟这个不合理要求。 张学舟这种要求与他充当十阴圣子的护法者没区别。 但他没护住十阴圣子,更是丢失了十阴圣子的气息。 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十阴圣子与昂日星官的激斗或许已经结束了。 若十阴圣子大胜,对方或许已经回到了邪罗斯川。 若十阴圣子大败,他只能索要一道法旨,前往西昆仑的天庭圣地赎妖了。 金蟾法王反复思索,觉得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加上当下遭遇了程不识,这更是加速了他离开汉王朝疆域的心思。 第五十八章 弹跳天下第一 “程不识那老狗居然拿阴阳子母阵旗来困我!” 一步慢,步步慢。 随着张学舟再次施术,金蟾法王动用法力观察外界后,不免痛骂了一句。 “阴阳子母阵旗很厉害吗?”金万两疑道。 “这个临时阵法的辅助对一般人而言用处不算大,但对程不识这种程度的人辅助提升堪称可怕,它能让程不识打击分成两段!”金蟾法王道。 “什么两段?”金万两愣道。 “能将他出刀时一刀变成两刀”金蟾法王道:“这个阵法虽然不会赋予他双倍的打击力,但会凝聚一种虚幻的打击,让人承受宛如两刀打击的感知,虚实结合让人难于顽抗!” “若是我学了这种阵法,舌钉箭能变成两道吗?”金万两道。 “能!”金蟾法王点头道。 “弄死他,老祖,弄死他,我想要他的阵法呀!” 欠缺本命妖宝的金万两大喊。 自从丢了金蟾宝衣后,金万两见什么好宝贝都想要。 只有拥有一件可靠的法宝,金万两觉得自己才会成那种无助感走出。 他是造识境的五品大妖,但已经沦落到只能打打走脉境、贯血境这种低等水准的对手,这其中的落差岂是一个‘大’字来形容。 金蟾法王介绍阴阳子母阵旗的话让金万两心动,便是金蟾法王那难看的脸色都没关注。 他叫嚣了数句,随即听到金蟾法王在那儿开口。 “将我此前赐予你的法宝算筹取来!” “哦!” 金万两应了一声,随即在自己裤裆中摸了摸,手中已经多了十枚算筹。 金蟾法王头疼接过算筹,等到念了一句咒语后,十枚算筹已经飞纵而起。 张学舟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十道微光如流星一般划过,随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暴躁声响。 “金蟾老狗,你个狗东西又下毒!” “老子不是狗!” 金蟾法王的回应声音同样如雷霆震响传来,张学舟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金蟾法王的身影。 天空中一阵重刀搅荡风云的声音划过,张学舟只见四周的巨大泥泞沼泽开始干涸,显出硬实的地面来。 “老祖开始抽调洞天秘地的威能了,想必老祖在替我夺程不识那老狗的阴阳子母阵旗!” 见到周围环境变化的异状,金万两忍不住大喜。 金蟾法王一再吃闷亏,但架不住对方是金蟾中的最强者。 若连族群中最强者都不盲目崇拜,金万两实在不知道该崇拜谁。 他对金蟾法王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认为自家老祖纵横难有对手,谁都难在金蟾法王手下讨得了好。 “你家老祖是怎么出去的?” 张学舟瞅了瞅四周,硬是想不通金蟾法王为何可以消失走人,而他只能困在这片区域。 “你不懂洞天秘地”金万两得意道:“老祖是洞天秘地的主人,心念一动时就能直接出去!” “心念一动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就是心里想一想就行,老祖想他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金万两回道。 他用近乎看白痴的目光瞅了张学舟一眼。 张学舟曾被金蟾法王赞叹小小年龄聪慧过人,但张学舟没见识。 一番对比下,金万两总算找回了心中的平衡感。 妖不如人聪明,这是近乎公认的情况,没有张学舟聪慧,金万两心中失落感不算太强,待到觉察自己胜过对方的优势之处,他已经开心了起来。 等到张学舟叫了几声‘金爷’,金蟾法王又没在场,金万两嘴里压根藏不住相关。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低呼‘谢九阴尊上恩赐’,我们就能出这片洞天秘地?” 从金万两口中套出相关内容,张学舟几乎就想在心中念动这句启动咒语。 如同他动用过的隐身符一样,洞天秘地也属于某类特殊法宝,存在法宝咒语。 但张学舟硬生生抑住了这种尝试的本能。 此时的金蟾法王和程不识在外激斗,但凡他冒然显出插入,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双方痛揍,一个不好便是殒命当场。 “差不多”金万两得意道:“但你也莫要以为有咒语就能随意外出了,只要老祖不同意,你念了咒语也没用!” “那肯定了,老祖是洞天秘地的主人,我们只是暂时居住的客人,不能喧宾夺主”张学舟道。 “什么客人,你是囚犯,我是老祖的追随者”金万两纠正道。 “我给老祖疗伤这么多天,老祖对我礼遇有加”张学舟不满道:“你居然认为我是囚犯!” “谁叫你不是金蟾一族”金万两摇头道:“而且我们是妖,你是人,没可能玩到一块儿,更没可能成为好朋友,你别以为提出那么多要求就安枕无忧了,我与你说……” 金万两念叨叨两句,他刚欲说出处置张学舟的方式,随即又迅速止住了口。 “似乎还有弄死我的方式!” 不断的接触,张学舟也愈加了解金万两。 如果说正常的智商是一百二,金万两至多只有一百点。 这让金万两在角逐心智的过程中难于尽善尽美,时不时会被他借机会套出一些相关内容。 但金蟾法王在场的情况下,金万两总是能较好的收敛回去。 往昔的金蟾法王是采用咳嗽提醒,后续的金蟾法王似乎多了一种特殊交流的方式,甚至于金万两有时候回应张学舟似乎将本要叙说的内容做了修改。 如今等到金蟾老祖离开,张学舟则是套路到极为重要的内容。 一者是涉及如何离开洞天秘地,一者是金蟾法王还存在夺他性命的可能。 金万两止住嘴巴后,张学舟不免也陷入了不断的思考和估算。 战斗状态下的金蟾法王显然难于分心,尤其是针对金蟾法王极为忌惮的程不识。 只要他动用咒语,或许就有可能逃脱这片洞天秘地。 但张学舟需要一个极好的时机,这个时机需要避免他陷入战斗的余波中,也需要让金蟾法王无暇操控洞天秘地,更需要金蟾法王处于奔逃之中无法顾及擒拿他。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即便张学舟逃出了这片洞天秘地,他也会或身死混乱的打斗中,又或被金蟾法王随手抓回来。 他眼下信息的来源全源于天空之中。 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时不时传来阵阵轰隆的震动声响,又夹杂着部分叫骂的声音。 “程不识,此番不与你计较,下次再与你做过一场!” “金蟾老狗你有种别蹦跶!” “老子弹跳天下第一,脱离了那个该死的破阵法,你还想追上我不成?” …… 轰隆隆的对骂声音响彻了云霄,张学舟心念一动,他刚欲念上一句‘谢九阴尊上恩赐’,只听程不识的叫骂声传来。 “若老子有李广的箭术,你再蹦跶两百米高也逃不脱!” 听到程不识提及金蟾法王蹦跶的高度,这让张学舟顿时就将诵读咒语的念头放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不疯魔不成活 “学舟,你外语科目单科第一呀,第一呀,又是一个满分!” 嘴上的话似乎说过多次,梅仁腾显然已经有些麻木了。 但他从未见过张学舟这种学习怪才。 对方学习是一门课程一门课程的追赶,若追赶是递进式前行也就罢了,时不时的分数上涨能证明不断的进步,也让诸多人可以接受对方的勤奋。 但张学舟不一样,张学舟追赶一门课程就是一门课程直接登顶,压根不给其他人任何心理接受的过程。 对方从难度最高的数论课程开始,而后越过需要大量背诵记忆的生物基因学,而后到达了外语科目。 连连三科满分,张学舟的校排名已经进入了学校前五十。 若诸多尖子生在往昔认为张学舟只是一时走运,又或是单科爆发,现在显然没有人会这么想。 只要张学舟上去了的科目,对方就掉不下来,拿过满分之后依旧是满分。 若非一张考卷的分只有那么多,众多人并不怀疑张学舟是否可以拿到更高的满分。 没有不间断的刷题,张学舟捧着的永远是那些课本。 虽说千百种类型的考题都是源于课本,但没人会认同只要学会了课本的知识,谁就能在考试中拿满分。 这其中涉及融会贯通,更是涉及大量的记忆背诵,又涉及个人习性。 “为什么你不会犯任何错误?”梅仁腾不解道:“难道你一道题都不会错吗?” 梅仁腾的问题也是诸多人难于理解的问题。 张学舟一科接一科的满分成绩让人实在无法接受,只要对方复习完一科就是满分。 只要错一道,哪怕是一道也好。 这能打破张学舟这种突飞猛进的神话。 连续三次的数论成绩满分,又连续两次满分的生物基因学,再加上这次的外语科目,这无不证明着对方学习成绩在爆发。 但凡张学舟再爆发一科,对方会立刻踏入前十。 若再爆发两科,对方就是育才中学校排名第一。 离年末的统考时间愈加接近,但张学舟学习提升的速度和幅度也愈加增大。 “难道他能六科满分?” 在统考的六科中,只剩下语言论、政史科目、理化科目。 相较而言,这三门科目的难度并没有数论等科目高,而且张学舟这三门科目的成绩属于中等偏下,并不需要从低分起步登高。 一些同学不解的问题,梅仁腾都给予了友好的询问。 “运气好罢了!” 张学舟回应了梅仁腾不错题的问题。 但若没什么意外,想让他错题的难度确实高。 自从现实中入境之后,张学舟只觉脑域某处似乎被打通了,各类课程的难度对他瞬间降低了。 小学生做幼儿园加减法拿了第一不奇怪,拿满分也不奇怪,不拿满分才奇怪。 他眼下就是这种情况,课程还是往昔的课程,但他思维理解中的课程难度已经降低了。 但这更多是源于张学舟愈来愈绷紧的神经。 他屡屡感觉自己命悬一线,或许一个操作失误便会在梦境死亡导致精神崩溃。 这让张学舟不断抓紧着自己的学习时间,也不断增进着自己前往西京沧澜学府的距离。 他甚至在期待时间的迅速过去。 眼下离年末的统考还有一个半月,距离统考成绩出炉有足足两个月,而要报考沧澜学府心理学又需要时间,等到进入学府,那更是需要等到明年二月初。 张学舟只觉此时度日如年。 他不断计算着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情绪有些失落的梅仁腾。 如果说成绩的拔高让张学舟迈向成功的可能性增添了一分,但梦中被金蟾法王囚禁则让他性命往深渊中跌落增添了一步。 距离程不识追杀金蟾法王已经有整整两天时间,张学舟依旧没有找到逃生的契机。 这并不源于程不识和金蟾法王依旧在激斗,导致他在战斗余波中无法生存,而在于金蟾法王逃命的方式。 对方弹跳宛如飞纵,最高能跳入高空中近两百米。 张学舟只是想想这种高度就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如果说躲在洞天秘地中还能苟活,一旦念咒出去他必然会殒命。 这种高度掉下来,即便下方是河流,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撑不住。 而且他已经有两天没进食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逃生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那个程不识也不知道练练箭术,若一箭将金蟾法王射死,我基本就算安全了!” 张学舟一直想将命运抓在自己的手中,但他发现当下只能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宛如他现实中的求医看病。 但他的选择只有这么多。 一旦程不识追杀失败,他必然需要寻求谋生的方式。 他至少要撑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直到见到任安然推荐的那个任一生教授,甚至张学舟需要更长的时间缓冲。 他很清楚,即便考入了沧澜学府,他也没可能第一时间请任一生救治自己。 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凭什么’。 他与任一生素不相识,凭什么要求任一生治疗自己。 沧澜学府很难考,但沧澜学府每个班级都有数十人,他只是其中一个学生,凭什么需要任一生特殊对待。 如张学舟这样为了看病而考学校的人不算多,但这并不能带来任何特殊的优待。 “没有不劳而获的回报!” 张学舟喃喃了一声。 “不劳而获?” 梅仁腾听了半截,等到寻思过来,随即一脸激昂进入了复习的状态中。 没有不劳而获的回报,那必然只有劳而所获的成果。 他念叨着‘只要读不死,那就往死里读’的信条,神情显得极为狂热。 张学舟回神过来,他稍微远离了状态不正常的梅仁腾十公分。 摊上决定人生的重大考试,每个学生或多或少都面临着抉择,精神的状况尤为不定。 若说不疯魔不成活,梅仁腾初步进入疯魔状态,而张学舟进入这种状态已经有了很久。 他随手抽出下一阶段需要攻克的政史科目。 看着这些决定到生死的课本,他由不得不疯魔。 甚至他还需要在梦中疯魔,直到自己成功逃脱,尽量避免梦中死亡导致意识的冲突又或消亡。 “既然我成不了张学舟,那我就努力靠近张学舟,我梅仁腾也不孬,凭什么我就不行!” 梅仁腾低低念的声音充满着斗志。 “我张学舟也不孬,凭什么就不行!” 梅仁腾的声音让张学舟一怔,随即也有喃喃的念动。 他就知道自己会受这群精神状况不定的同学影响,即便远离数公分也没逃脱。 愈是不屈,自身的努力显然会越猛烈。 对张学舟而言,他难于抑制自身情绪的情况下,求生的心思或许也会更为强烈。 这种强烈的意愿极大可能会影响到他寻求生存的方式。 第六十章 追逐 “饿死了饿死了要饿死了……” 张学舟再次清醒时,他只见金万两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微光,一嘴口水紧盯着自己。 这让张学舟大喝一声。 “金万两你要吃我,你是想让老祖伤势不愈不成?” 张学舟见过很多穷凶极饿的人,以往张家庄那群人饥饿的时候除了庄里的人不吃,周围能吃的都会拿来下嘴。 张重曾经提及,人饿到极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张家庄的诸多人的行为已经很保守了。 在某些地方,饥饿时吃女人、小孩、弱者、俘虏,同类相残的事情不乏发生。 这是所处基因大时代的张学舟曾经很难理解的事情。 他所在的时代再糟糕也有足够的充沛的食物,即便不工作也能领取一份救济粮维持生命。 尽管救济粮味道差到离谱,属于工厂各类边角料残渣堆砌,但至少不会饿死人。 张学舟没见过人吃人,但他见过人吃妖,也见过妖吃人。 若金万两饿到不行的时候将他吃了,张学舟一点也不怀疑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让他立刻祭出了大杀器。 涉及金蟾法王的伤势,只要他拿金蟾法王当挡箭牌,金万两再饿也要扛下去。 “我只是看看你!” 金万两牙齿嚼出声响,说话一字一顿,将词努力吐了出来。 “你看我做什么?”张学舟大喝道。 “我看你好不好吃……好看!” 金万两说了数个字,口水一流时又迅速将舌头捋直了。 “你可要想清楚,老祖现在还与程不识在做激烈的角逐,一旦老祖伤势爆发,必然需要我施术镇压”张学舟大喝道:“你吃我就是害老祖!” “我说了不吃你!”金万两悻悻道。 他努力扭过脑袋,随即化成了一只人头大小的三趾金蟾,跳到一个泥坑里嚼泥巴去了。 金万两啪嗒啪嗒吞吐泥巴的声音传来,又伴随着一阵阵风云搅荡的声响划过天际。 风云的声响依旧猛烈,金蟾法王抽取洞天秘地威能奔逃还未止步。 这是程不识追逐金蟾法王的第六天。 处于追杀状态的金蟾法王显然无暇顾及太多,不仅仅是金万两饿得眼睛发绿,张学舟也饿到了难于忍受。 六天时间下来,一人一妖之所以还没饿死,除了洞天秘地中残留的那些牛骨头,也有金蟾法王奔逃时撞到一些鸟类顺手塞进了洞天秘地。 张学舟摸出垫在脑袋下的牛腿骨,他朝着发白的骨头啃了数口,随即又在那儿吸骨头内稀少的骨髓。 时间持续到现在,张学舟几乎放弃了在这场追逐中逃命的念头。 即便他好运逃离了洞天秘地,又加上金蟾法王无暇顾及他,张学舟依旧缺乏安然脱身的可能。 没有了体能,什么事都做不得,也会遭遇更大的风险。 他往昔的逃生方式是逃离洞天尽量远离金蟾法王,而在眼下,张学舟觉得只有紧贴金蟾法王才有可能逃生。 这也是他当下说话屡屡往金蟾法王身上扯的原因。 他甚至已经在期待程不识的追逐迅速结束,这可以让他们停顿下来寻找一些食材恢复体能。 “程不识,老子快到十万大山了,你有种就继续追下去!” “那你也要过了李广那一关!” 金蟾法王的声音充满了面向成功的喜悦,程不识的声音依旧稳重,又不乏提醒金蟾法王,不断给金蟾法王施加压力。 “我不信李广会动用震天箭杀我!” “他杀你何须动用震天箭!” 两人追逃一先一后,回应也是相互对呛。 但两人的互喷明显较之往日又有减少。 “真是非人的存在!” 处于洞天秘地中,张学舟和金万两应饿到头昏眼花。 而在外界,金蟾法王和程不识奔行追杀已经接近了数千里之遥。 “还好是做梦!” 现实之中奔行数十公里已经算是极为了不起的体能,若要持续到奔行上百公里,甚至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奔行,张学舟觉得现实中没有这种怪物。 即便是张学舟吞服了气血丹,将体魄强化到往昔难于想象的强壮地步,他每日也只能走六十余里山路。 金蟾法王和程不识奔行的距离,这需要他走近上百天才能回归。 “走脉、贯血、控身、真灵、造识、化体、神通、唯我、真我!” 如果说金蟾法王是妖躯,又依靠洞天秘地这种奇特法宝不断抽取维持身躯,程不识则是人类武者,凭借着强大的体能在做追杀。 张学舟只是想想程不识这种修武术者,他的心思就不由心神向往,觉得修武术者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切,走脉境都没入,你还寻思着九大境界呢!” 吞吐泥巴许久,金万两只觉肚子稍微充实一些后,才有气没力搭理了张学舟一句。 “我看你入境气息属于术修,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像程不识那般强盛了”金万两懒洋洋道。 “咋的,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法练武术?”张学舟问道。 “你穴位中缠绕的是法力,不是气血之力,如何去练武术”金万两昂首道:“你这种修行常识都欠缺,定然没有老师指导!” “你那就教教我!” “我一个妖能教你什么,学我吐舌头么?” 金万两吐了吐近乎一米长的舌头。 金蟾宝衣在逃命时用掉了,算筹法宝也被金蟾法王回收了,金万两当下的能耐只剩下吐舌头。 若说张学舟技穷,金万两也没区别。 缺失了金蟾宝衣,他一身的能耐几乎被破,几乎等同于一个废妖。 张学舟当下的术法能耐有些尴尬,金万两也没区别。 虽说他实力依旧完胜张学舟,但造识境大妖胜过一个连走脉境都没入的修炼者没什么值得骄傲之处。 金万两真正忐忑的是未来。 随着金蟾法王奔行越久,他们脱离汉王朝疆域的时间就越近。 一旦进入十万大山,那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是妖物们的圣地。 金万两曾经对圣地心神向往,但他绝对没有弱鸡状态下向往前去妖族圣地的心思。 妖类脑袋属于一根筋,遵循强者为王的道理,拳头大就是老大。 一旦前往邪罗斯川圣地,金万两觉得自己定然是被揍的那个。 甚至于他脑袋不灵光,很可能还没如今处于洞天秘地最低一环的张学舟活得滋润,若要被打死也不奇怪。 他想想自己的智商,又想想张学舟的智商。 张学舟不仅仅是拿捏到了他,甚至曾经让金蟾法王都不得不妥协。 虽说张学舟的心思依旧不完善,存在漏洞,但相较于他又要胜出许多。 金万两心思一动时,不免也想拉个同盟,方便到圣地后站稳跟脚。 相较于诸多陌生的妖类,同属汉王朝疆域的张学舟或许让他会更亲近一点点。 对方实力低下,也方便他控制一点点。 只要张学舟诚心诚意投靠,一心一意辅助,金万两觉得自己可以收这么一个小弟,等张学舟对金蟾法王失去作用时保对方一条性命。 第六十一章 两境镇守者 “我当你的小弟?” 金蟾法王的腿还没蹦跶到十万大山,处于洞天秘地的金万两已经在考虑未来。 他很是郑重地向张学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让张学舟微微张了张嘴。 他不介意做谁的小弟,但张学舟确实对做一只蛤蟆的小弟没啥心理准备。 但张学舟错愕的神色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下去。 他心中一喜,只觉穷途末路之际,金万两居然送出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金万两的未来难熬,他何尝不是如此。 别看张学舟现在对金万两大呼小叫,还能与金蟾法王平等对话,但一旦金蟾法王回归圣地,对方必然会获得上等的医疗资源,他这种连走脉境都不曾入的小修士定然会被舍弃。 张学舟考虑过很多免死的方法,但被金万两嘲笑过一次,他很清楚其中必然有缺失。 这让张学舟一度想念咒语逃脱洞天秘地。 等到金万两提及收小弟,张学舟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金万两急道:“你可要想清楚,你只有跟着我才有生路,别以为你和老祖的协议有多大作用,他想让你死的时候你绝对没法活!” “那你说说老祖怎么让我死?” “太简单了,只要再过两天,你肯定饿到没法动弹,若没人喂食,你就这么死了,尸体绝对会拿去喂妖兽,这一点都不违背当初的承诺!” 想破坏张学舟和金蟾法王的协议非常简单。 不提金万两提及的这种急功近利刻意的手法,但凡金蟾法王一个不小心将张学舟遗失在十万大山中,张学舟兜兜转转下也必然会饿死。 而十万大山中的猛兽、妖兽也会让张学舟轻易丧命。 金蟾法王会放张学舟安然离开,但金蟾法王放张学舟离开的地点可以生出太多意外。 “大哥!” 脑海中只是思索数秒,张学舟顿时就拜了大哥。 相较生死而言,这种事情不算丢人。 想想金蟾法王这数天跨越了近万里之遥,张学舟很清楚这是自己一时半会难于回蓉城的距离。 这让张学舟必须认真思考如何生存的问题。 或许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融入另外一种生活。 与其说金万两是他的大哥,不如说他找了个免费的保姆,这至少能让他脱离梦境时有个照看自己的对象。 “喊一声大哥,咱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以后我罩着你,你也帮衬着我,争取让我们双双都在邪罗斯川圣地生存下来!” 金万两心中一喜,只觉多个帮手总归不是吃亏的事情,万一有需要时还可以推小弟出去挡刀。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张学舟伸手和金万两碰了一掌。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但又因为临近异地不得不抱团。 不论是对张学舟而言,还是对金万两而言,出了汉王朝的疆域,一人一妖都需要面对全然不同的塞外生活。 “我与你说,在邪罗斯川圣地那边……” 金万两搜刮着自己听闻的那些见识,他干巴巴描述着相关,嘴里的淤泥一股一股往外冒。 张学舟则是时不时点点头,又将啃了一遍又一遍的牛骨头再刮了一层下来。 确定了不念诵咒语离开洞天秘地,又有金万两罩着,张学舟放松了不少。 相较于此前不断听阴云中声音寻找脱离契机,眼下的他只是做不断的等待。 除了饿得厉害,时间不算太难过。 “李广,圣子殿下在汉王朝疆域失踪,若你今日杀我,圣子殿下又久寻不归,尊上必然认为是你们汉王朝在幕后狙杀我等,会催动大军屠汉王朝!” 云层中,金蟾法王咆哮出声,滚滚声音震荡而下。 这或许已经临近北境军区守护的雄关。 金蟾法王显然极为忌惮李广,还未临近便采用了言语针对。 “金蟾法王,你莫要以为靠着一颗定海珠,你就能肆无忌惮,你入我大汉疆域属于越界,我击杀你理所当然!” 一道沉重的声音传来,与金蟾法王的声音不断缠绕,震荡得洞天秘地上方的阴云震荡不已。 “圣子出游遭遇了昴日星官那个煞星,我等不得已才踏入你等地盘,但我等不曾掀起杀伐之事,只取了几头牛羊填腹,也算守规矩,这也要杀我等不成?” 金蟾法王显然就觉察到了陨落的风险。 针芒刺背的感觉传来,他言语顿时将相关事情吐露了大半。 “十阴圣子和昴日星官相斗?” “狗咬狗!” 李广疑惑出声,又有程不识补了一句。 “我家椒儿巡逻北境被你重伤……” “我没伤你家二公子,只是稍微教训了那两个袭杀我的小将,若我有心杀你儿子,他早已经毒毙了!” “有点意思!” “有意思你倒是别拿弓指着我!” 金蟾法王大呼,他只觉身体被锋芒针对的刺疼感没有丝毫减弱。 程不识说得极为准确,若李广出手,杀他确实不需要动用震天箭。 双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李广擅射,能远距狙杀强者,是诸多擅飞纵、阵法、术法的大修炼者克星。 金蟾法王擅毒,更为擅长大面积毒杀弱者,而不擅长一对一的打斗。 在这种对杀中,只要李广出手,金蟾法王觉得自己大概率殒命,难于靠着蹦跳逃命。 “看不出你居然还守了一些规矩!” 李广的声音有些犹豫,又有程不识连声催促李广助力。 金蟾法王心中惊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连连奔行,试图冲出北境钻入十万大山中。 但他随即听到了一声弓弦的拉响。 身体震动的巨疼感传来,金蟾法王尖叫一声,蹦跳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分。 一连串的虚影划过长空,北境雄关区域哪还有金蟾法王的影子。 “该死的蛤蟆精,居然用上了精血遁术逃命的方式!” 金蟾法王身体消失不见,再难于确定方位,程不识只得不甘念了一声。 他念了念咒语,让发烫到快冒烟的战靴法宝运转停歇了下来。 “李广,你居然失手了?” 等到身体恢复常态,程不识才注目向城楼上那个持着黑色长弓的红甲将军。 “十阴圣子和昴日星官相斗是一件好事,程将军不觉得西昆仑天庭圣地与北俱芦洲蛮夷妖族斗起来对大汉更有利吗?” 李广反问了一声,这让程不识不语。 他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变弱、内斗、外患等相关之上。 在程不识的眼中,只有自身强大,又不断削弱敌人才是正确捍卫大汉王朝的方式。 但他不能说李广的方法错误。 他镇守西境,李广镇守北境,两人守卫边境的方式不同,但两人守卫都相当稳。 只要能稳镇边疆,一切都是对的。 即便是他们意见不同也是如此。 这是李广镇守的北境,不是他所在的西境,一切以李广说了为准。 第六十二章 弱肉强食 “要死了要死了,漏了漏了!” 洞天秘地的阴云中,金蟾法王的剧烈尖叫让人捂住了耳朵。 但随即的大骇之声让人莫名其妙。 等到张学舟和金万两发现洞天秘地中的地面不断下陷,两人才惊跳起来。 “老祖救命!” 从地面下陷到山崩地裂,这其中的时间不长。 张学舟和金万两只是刚刚从躺姿变成站立,身体已经跟随跌落了下去。 在两人的身体下方,仿若一个无尽的深渊张开了大口,秘境之中的土地不断被大口吞噬了下去。 金万两惊慌失措大叫,又有张学舟嘴里的咒语迅速预备。 相较于被吞噬的消亡,张学舟宁可从高空中跌落下去。 “破我定海神珠,李广,我和你没完!” 金蟾法王歇斯底里叫了数句,随即才念起洞天秘地中还有个同族大妖。 他催动咒语,张学舟和金万两身体顿时显出,直接脱离了洞天秘地。 张学舟眼睛微微眯了眯,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外界强烈的白光。 他更是浑身一冷,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横跨数千里,气候显然已经有不同。 但张学舟还来不及束紧衣裳御寒,只听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一般,无数泥土和淤泥随即倾盆坠下。 “好多泥巴呀!” 金万两喃喃了一声。 他光着膀子,随即就被一堆泥巴糊到了身上,迅速将嘴巴闭了回去。 劈头盖脸的泥土和泥巴坠下,即便金蟾法王也没落到好,浑身浇得通透,成了一个泥人。 张学舟只觉沉重的击打力传来,他眼前差点黑了过去。 但他随即就与这些淤泥和泥土齐齐坠落了下去。 在他们下方,那是更为庞大的泥土和淤泥结合的产物。 张学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奇特的泥山。 这彷佛是一个通天的巨人蹲坑所形成。 在他们下方,泥山的形状确实接近粪便的形态。 仿若从某处喷涌而出,整个泥山是奇奇怪怪的形状,更是充满了奇奇怪怪的味道。 张学舟鼻孔刚刚闻了闻,脑海中晕乎乎的感觉便涌了出来,鼻孔之中,黑色的血液亦开始往外冒。 “该死,快屏住呼吸,不要吸洞天秘地破碎的毒气!” 金蟾法王一手抓着金万两,一手抓着张学舟,奋力在淤泥中挣扎。 他倒不是心地善良到非要救治张学舟不可,而是他被李广击破洞天秘地,不仅去掉了他抽取灵气稳固身体的源泉,更是顺带让他身体承受创伤。 在金蟾法王的身体中,除了晋昌的咒术、李椒等人带来的创伤、诌不归的毒伤、又叠加了李广弓术的震伤。 金蟾法王觉得自己的伤势需要迅速镇压,不然他好不容易逃离了程不识的追杀,死在回归圣地的路上会让他心有不甘。 他身体跟随倾斜的泥土淤泥落下,金蟾法王心中也有侥幸。 他庆幸自己得手的是这颗万毒沼泽的定海珠,但凡换成其他定海珠,他多少是要被破碎后的山脉砸死。 “去你娘的!” 大片的淤泥中,金蟾法王提着一人一妖费力钻了出来。 他一身的淤泥,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 自从入了汉王朝疆域内,金蟾法王觉得自己的下场一次比一次糟糕。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弹跳能力不要做到什么天下第一的地步,只要他没有跟上十阴圣子飞纵的能力,十阴圣子的护法者想必就会换成其他妖。 落到如今法宝击破身体摇摇欲坠的下场,金蟾法王不免也是悲从心中来。 再出一两场意外,他这辈子就该闭眼了。 “现在已经到了十万大山的大阴山,这山里有只绿头鸭,它应该是在那个方向的水池子里泡澡,你去将它唤来!” 金蟾法王甩了甩金万两身上的淤泥,让这只金蟾妖显出脑袋后,随即将对方丢了出去。 金万两在半空中一阵乱蹬腿,等到落地勉强站稳身体,随即一蹦跶一蹦跶钻了出去。 “大阴山?绿头鸭?” 随着金蟾法王一甩,张学舟只觉身上的淤泥迅速减少,被淤泥堵塞的鼻孔开始恢复通气的流畅。 与此同时,他只觉身上好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张学舟费力睁开双眼,只见阴冷巨大的山脉中,冷风不断呼啸,又有白色的雪花随风起舞。 “这就是十万大山的大阴山”金蟾法王回应道:“这是我们阻隔汉王朝报复的迷宫屏障,至于那鸭子不说也罢!” 金蟾法王腿脚一瞪,迅速淤泥化成的山体。 他甩了甩脑袋上的淤泥,显然也很不满意眼下的状态。 但他手中抓着的张学舟还没死掉,这倒是当下唯一让他满意之处。 对方此时奄奄一息,这其中有定海神珠破碎导致受创的原因,但更多是饥饿的原因。 听到张学舟还能发声证明自己没死,金蟾法王松了一口气。 只要张学舟不死,能帮他稳镇伤势,他怎么都能熬到回邪罗斯川圣地。 金蟾法王的等待不算太久,只是短短十余分钟,他便见远处一头半人高的大脑袋绿鸭子使劲扇动着翅膀飞纵而来。 “小妖绿呀呀拜见法王!” 大脑袋绿鸭子翅膀一展一收,已经迅速落地站到了金蟾法王跟前。 “喷水,洗掉我们身上的淤泥!” 金蟾法王指指自己,又指指张学舟。 他的指示让绿头鸭小妖应下,随即张开大嘴,豆大的水滴迅速喷射了出来。 “再去捡些干柴过来!” 连连的喷水,金蟾法王身上淤泥污秽去掉大半,他也顾不上再清洗干净一些,随即在那儿指挥绿头鸭小妖。 “好的,法王,您是要生火烤干衣裳吗?” 绿头鸭小妖做事很利索,停下喷水后,问上一句随即扑腾着翅膀寻柴禾去了。 远远处,金万两有气没力的不断靠近。 张学舟被水淋了一通,只觉身体虚冷,连连打了数个喷嚏。 他觉得此时生一堆火很好。 排除金蟾法王拥有妖的身份,对方在需求他时确实很照顾人。 但张学舟对金蟾法王的评价在数分钟后迅速淡了下去。 绿头鸭小妖扑腾着翅膀寻了三捆树枝后,金蟾法王舌头吐出,一记舌钉箭击穿了绿头鸭小妖那颗大脑袋。 一道火焰升腾,这只绿头鸭小妖的尸体推进了燃烧的柴禾堆中。 噼噼啪啪的烧烤声音中,金蟾法王微微闭上了双眼,金万两则是满脸通红。 他眼中有对食物的强烈渴望,但更多是对妖这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行为的惊惧。 第六十三章 互助三人组 “你入境后的实力低了一些,吃点妖肉能让你实力增进!” 绿头鸭小妖体型虽然庞大,但不曾化成人形,只是开了舌窍。 此时被火焰烧烤,这头小妖化成了一堆半生不熟的肉食。 金蟾法王指了指绿头鸭,又伸出手指尖甲划开绿头鸭烧焦的肌肤。 他取出鸭身侧翼的一块白肉,又将一枚绿色的胆囊放了进去,随后塞进了张学舟的嘴里。 一只活着的绿头鸭小妖救不了他的命,但一个活着的张学舟能压下他体内的重创。 甚至于张学舟实力增进一些能更好镇压他的伤势。 只要稍做比较,神智正常者都知道如何选择。 金蟾法王一点也不介意死掉一只小妖。 “老祖,吞服妖肉太多了也不好吧?” 金万两低声询问了一句。 若人吃妖可以变强,妖吃妖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但妖类们并没有变成弑杀同类的凶残者。 金万两只是想想其中的逻辑,觉得吃妖肉让实力增进的这种方式似乎不太靠谱。 “老祖我下嘴的妖没一百也有八十,你说好不好?” 金蟾法王眼睛一扫金万两,和颜悦色的神色让金万两心中一寒。 “你莫要紧张,老祖一来不吃没用的废物!” 金蟾法王指指张学舟,随后又指了指金万两。 “老祖二来不吃同类,那会让我感觉恶心!” 金蟾法王撕下绿头鸭一条大腿,只是稍微去皮,随后开始了大口的吞咽。 连连奔逃数天,他同样体乏饥饿,只是修行越高抵抗饥饿这方面的能耐越高,没让他落到张学舟这种奄奄一息的地步。 “妖有千百种,吃的方法也有数百种,吃得好也就罢了,吃不好堵塞经脉坏掉血液是常事”金蟾老祖开口又指指自己道:“咱们的肉就不好吃,肉毒很深,若我们被吃,定然是被人取蟾酥和蟾衣!”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钻研出了怎么吃金蟾,居然要收走我们依仗的毒,还要扒掉我们的皮!” 金万两恨恨念了一声,随即学着金蟾老祖的方法取了绿头鸭的另一条腿。 老祖吃哪儿他就跟着吃哪儿,金万两不求自己实力高涨,但求自己不吃出什么毛病。 吞服妖肉与吞服丹药有相似的结果,但不论采用的是哪种方式,一旦服用过了量,必然会导致体内药毒深厚,引发身体受创。 但一口绿头鸭的大腿肉入腹,金万两只觉身体顿时暖和了一起,腹肚中暖洋洋,体力和法力也在迅速恢复。 “你蟾衣被取也不算坏事,至少打你主意的妖要少一些”金蟾法王道。 “那是!” 金万两点点头。 失去金蟾宝衣是他心头大恨的事,但也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如他这样光棍,身上很难榨出什么好处,也就少有人下毒手针对他。 金万两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但金蟾法王的安慰让他舒坦了不少。 听金蟾法王的意思,他在邪罗斯川圣地应该会较为安全。 “但你也莫要因此高枕无忧”金蟾法王道:“能去圣地的都是一方杰出者,那儿容不下废物!” “哦!” 金万两点点头,随即又迅速应了下来。 成为废物可以让人少打主意,但要一直废物下去必然会被扫地出门,甚至被打死也不奇怪。 他脑袋不是特别灵光,但在涉及生命隐患这方面还是较为通透,只要一点拨就明白。 “那他呢?” 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金万两不免也想了想同伙。 一个好汉三个帮,打架人多必然占优势是硬道理。 金万两当然不想自己在异国他乡一个妖拼搏,如果金蟾法王愿意放手,他想多一个帮手。 “这小子愿意当我的小弟!”金万两低声蠕蠕道。 “当小弟啊!” 金蟾法王随口回了一句,一时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自己。 如果有史上最惨小弟的排行,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一定会例入其中。 除了眼前死掉的绿头鸭更惨一点点,其他悲惨者很难超越他。 主子丢了,赖以压箱底的定海神珠破了,身体千疮百孔,还要求助一个刚刚入境的小修士镇压体内创伤…… 金蟾法王刚刚寻思到创伤,只觉嘴里的绿头鸭腿肉越来越咸。 他取出沾满青色血液的鸭腿肉,只觉脑海中一阵阵眩晕感不断传来。 “让他清醒后迅速镇压我身体,等老祖回了圣地,老祖力荐你去万妖碑学一门顶级妖法!” 金蟾法王指出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又拿一道诱惑牢牢捆绑了金万两,这才一个闷哼陷入龟息的蛰伏状态中。 “要死了要死了,老祖要死了,你快点清醒清醒!” 金蟾法王与自己在能力上有高下,但两者在死亡的时候模样没啥区别。 见到金蟾法王的模样,金万两只觉这位老祖要驾鹤西游。 看着金蟾法王低微的呼吸声音,又有两条腿不断夹紧,金万两很清楚这是要死的征兆。 这让他使劲推了推张学舟。 “嗯哼?” 迷迷糊糊的感知中,张学舟只觉嘴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这让随后他被一只绿头鸭子骂了半天。 但一切仅此而已。 随着张学舟一巴掌甩过去,这只鸭子闭上了唠唠叨叨骂人的嘴巴。 张学舟只觉腹肚中一团暖意升腾而起,此前呼入体内的毒气迅速消散了下去,生命和气力则在不断恢复。 手臂上一阵肌体的刺疼感传来,张学舟睁开了茫然的眼睛。 他浑身上下依旧有火辣辣的疼,手臂尤为更甚,但被冷风一吹又舒坦了不少。 “你别推我,疼!” 看到金万两连连摇晃自己,张学舟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快来镇压老祖的伤势,他要不行了”金万两道:“快点快点,别想那些有用没用的,这儿是十万大山中,没有老祖引领我们,我们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看到张学舟眼珠扫过金蟾老祖,随即浮过一丝熟悉的神色,金万两有了迅速的提醒。 别说张学舟心思复杂,金万两也没区别。 老祖叫得好,不如老祖死得早。 如果可以,金万两非常想继承金蟾法王死后的衣钵。 但眼下的地点有些不对劲。 这是十万大山,难于寻到正确出口的天然迷宫大山群。 在这种地方,他只能依靠金蟾法王带路才能走出去,更无须说金蟾法王还多给了他一道学习妖法的承诺。 第六十四章 十万大山 一个浑身重创的金蟾法王。 一个丢了妖宝的金万两。 一个体乏疲惫被劫持的人类小修士。 十万大山中,三个倒霉身影挪动着步伐不断行进。 金蟾法王离不开张学舟动用太清真术镇压伤势,金万两则是一无所有后抱定心思在圣地发展,张学舟则是欠缺离开十万大山的能耐,他也没法从两只金蟾妖身边安全脱身。 三个人不得不依靠腿力慢慢行进,穿梭着一片又一片的山区。 在清醒后看到金蟾法王昏迷,张学舟有那么一刹那确实想怂恿金万两一起跑路。 但金蟾法王将他们带入了一片迷失之地。 十万大山。 这是一片天地的隗秀,无数大山小山夹杂在其中,宛如迷宫的山脉群加上了数位大人物通天的造设,十万大山成了最为坚固的屏障。 不需要镇守大军,十万大山就能让追击追杀者无功而返。 “即便具备飞纵穿梭的能耐,也会迷失在搅荡的风云中!” 金蟾法王指指群山中飘荡的云海。 云海连绵起伏,又更胜十万大山的高度。 能在这种云海中飞纵的人极少,而要飞过寒风凛冽的十万大山区域,这种人会更少。 再叠加上十万大山云海和山脉的迷幻迷惑,让人难于正确定位,一个不慎困在其中不足为奇。 “而入地行走则要正确穿梭通行九九八十一处山川,才能走出这十万大山!” 金蟾法王在介绍十万大山时还是颇为得意。 这不仅仅是因为十万大山带来永固无忧的防备,即便李广、程不识等人也不敢追杀而入,更是因为他属于为数不多知晓如何通过十万大山的妖。 金蟾法王实力并非顶尖,单杀能耐也偏弱,但耐不住他跟随了十阴圣子。 作为圣地未来的继承者,十阴圣子知晓太多秘密。 十万大山就是其中之一。 跟随十阴圣子时间长了,又需要给十阴圣子四处跑腿,金蟾法王也因此获知了如何正确快速通行这些区域。 “这片山川通行的方式并非固定,每个月初十、二十、三十都会有变化,而每日早晨、中午、下午也有相应的调整,一些区域会被遮挡,又有一些区域会被打开,就比如……” 金蟾法王在一处湖面等待了一会儿,只见这片湖面被冷风一吹,冰冷的水开始凝聚成冰,并迅速变得厚实。 若想正确通行这片山脉,显然要从湖水中冰面上走过去,否则便要翻山穿过一片罡风凛冽之处。 那种区域雪深近丈,寒风如刀刮,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即便是身强体壮者穿梭通行的死亡几率都极高。 金蟾法王并不介意多说一些,好让身边这两个家伙一些小心思彻底消失。 他也庆幸自己安排还算到位,有金万两钳制张学舟,又有他利诱金万两,最终让张学舟利用太清真术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但你们也莫要以为这种新出来的区域就非常安全!” 金蟾法王指了指冰面之下。 隐隐约约之中,张学舟能看到一团团黑影在冰面下来回游动。 “那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蛟鱼”金蟾法王简短回应道:“一种腹下长利爪的鱼妖!” “若它们已经成了妖,应该听老祖您的话吧?” 金万两抱着下体为数不多的遮羞布片,通红的双眼扫过湖面下方。 两妖一人的身体状况一般,行进的速度不算快,翻了两座山后,金万两已经饥肠辘辘。 他不免想起了绿头鸭的下场,只觉又到了开荤的时间。 “相反,这群鱼妖并不会听我的话”金蟾法王摇头道:“它们脑海混沌,只想着吃吃吃,甚至会吃同类!” “这种智商也能成妖?”金万两瞪大眼睛问道。 “只是属于妖兽的一种罢了”金蟾法王道:“它们难于化成人,终生最大的可能就是由鱼化蛟,而后驯服成拉车的苦力!” “若我们从冰面上过去,它们是不是会袭击我们?”张学舟问道。 “会”金蟾法王点点头道:“但我们今天的食物也指望它们了!” 是成为猎手还是变成猎物,这需要看应对的方式。 或被蛟鱼穿梭冰面开膛破肚,或将蛟鱼开膛破肚。 “咱们捕鱼可能有些困难!” 金万两看着精神萎靡的金蟾法王,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张学舟,再打了大的呵欠。 蛙类处于低温区域极容易出现蛰伏休眠的现象,即便已经成为了大妖,金万两也没脱离这种影响。 他晃了晃有些睡意的脑袋,只觉自己打瞌睡的情况下难于抓蛟鱼。 “不算太困难”金蟾法王摇头道:“蛟鱼利爪可以抓破铁甲,但蛟鱼有个较为致命的弱点!” “弱点?”金万两疑道。 “它们在冰面下的感知偏弱,捕杀空中猎物时容易丢失目标!” “空中?” 金万两喃喃了一声。 他们这个队伍可没什么能在空中飞行的。 但金万两很快就知道了金蟾法王为何这般说。 只是短短数分钟,他就显出了原形,被蔓藤缠住挂在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上。 “老祖,这种事情靠不靠谱啊!” 金万两发出一阵凄惨的呱呱声。 这种情况让他想到河边渔夫钓鱼,他就是穿进钩子里的那条蚯蚓。 金蟾老祖没有做回应,只是催促举着杆子的张学舟迅速带路。 “呱!” 湖泊的冰面上,两只利爪破冰而出,随即朝着上方一跃,两只利爪对着空气一阵乱抓后落到了冰面上。 “提高点提高一点,我感觉它快要抓到我的屁股了!” 张学舟的感觉还算好,充当诱饵的金万两感觉则没那么好。 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蛟鱼的爪子几乎要将他身体划开。 等到蛟鱼落地,金万两只觉皮肤黏糊糊,往昔难于挤出的蟾酥冒出了一大撮。 “这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看着第二条蛟鱼越出冰面,金万两一时大丧,只觉心惊胆战下透支身体搞出来的蟾酥毒又多了一撮。 “蛟鱼虽然不是蛟龙,但带有蛟龙一丝血统,它的皮肉用处不大,但鱼肝味道极佳,食用后可滋养肉身,若能连续吃上两三年,身体刀枪不入也不乏可能!” 金蟾法王指了指在冰面上乱甩尾巴的蛟鱼,开始介绍如何吃这种鱼妖,又提及了其中的妙处。 “我要刀枪不入,我要刀枪不入,老祖,咱们在这儿吃两三年的鱼吧?” 听到其中的好处,金万两一颗心思活跃起来,只觉当诱饵也没那么难受了。 若他身体刀剑不入,他哪会怕什么弓箭…… “但吃多了蛟鱼肝,身体会慢慢长出一片片鱼鳞,性情会喜水而居!” 等到金蟾老祖说出后遗症,金万两顿时闭上了嘴巴。 他想成为一头金刚蛙,但他不想成为一头鱼蛙。 “老祖,像我这样的凡人,一次能吃多少?” 张学舟抬起胳膊。 在他的胳膊下,一根根黑色的毛发长了出来,宛如要形成一对毛发翅膀一般。 这是他吃绿头鸭的后遗症。 但这种后遗症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凡张学舟不断拔掉不断生长的毛发,等到手臂不再长毛发,这股劲也就过去了。 “你看着吃吧”金蟾法王懒洋洋道:“你身体太弱了,才会显出这种异状,等到身强体壮后就不会这样了!” “咱们能煮熟了吃吗?” 吃十阴圣子时,张学舟没感觉身体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最终觉得食物还是煮熟了比较好,这能有效驱除副作用。 “老祖也想煮熟了吃,你带锅碗瓢盆了吗?” 金蟾法王抹了抹嘴。 他是个文明妖,但这种糟糕的日子还很长。 依他们当前的速度,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要吃生食。 这让金蟾老祖只能挑一些可食用的妖兽区域行走,在不断回归圣地时,他也能勉强补充妖力填饱肚子活下来。 至于副作用什么的,他身体已经受创成这样了,并不会忌惮第五种负面状态。 第六十五章 精神控场 “那些妖兽的血肉肯定有问题!” 卧室中,张学舟皱眉清醒。 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桌边记录梦中所发生的一切,而是推开了窗户。 在楼下,一头橘猫被窗户推开的声音所惊,身体一竖时‘喵’了一声,随即钻入了晨光所余不多的黑暗中。 人吓猫,猫亦吓人。 尽管心中有些预备,但张学舟也没料到橘猫所在的位置和前天不同。 他心中同样一惊时,只觉一只大脑袋绿鸭子在他耳边大叫。 “要么就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将绿呀呀聒噪的叫声晃了下去。 只要受惊,耳边就有鸭子大叫,这种感受绝对称不上友善。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了大问题。 但依托调理要诀续集的能力,他又没看到自己身上冒黑气。 这让张学舟将取出镇定剂药片又收了回去。 让张学舟忧心的不只是当下幻听产生的鸭子叫,他今天在梦境中还吃了蛟鱼。 金蟾法王说的没错,蛟鱼只能吃吃肝脏,这种鱼的鱼肉宛如橡胶,张学舟想嚼也嚼不烂,只能选择吃内脏。 肝脏就那么一小块,为了避免饿死,张学舟不得不吞服了多份。 他觉得自己眼睛很可能如蛟鱼那样,或许不知不觉就错失了目标。 少看两个人没啥问题,若考试时少看几道题的问题就大了。 除此之外,他们在十万大山中穿梭的时间不会短。 除了吃掉的绿头鸭和蛟鱼,接下来还会有其他。 十万大山中除了妖兽必然也有普通野兽,但在金蟾法王选择的路线上,张学舟觉得吃到普通野兽的概率可能会很低。 对方似乎抱定了吃妖兽肉缓和伤势的念头,他们接下来的待遇不会差。 “学舟,你政史科目单科第一,全校第九了!” “哦!” 张学舟去学校时,他犹有些心不在焉,但随着梅仁腾报喜,张学舟愣神一惊时,只觉耳朵中又是绿呀呀在那儿大叫。 “……” “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梅仁腾嘴巴一张一张,张学舟只觉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等到鸭子叫声停顿,张学舟才挤出一丝尬笑询问。 “我……舟哥,你教教我怎么学的,我也想像你这样奋勇前进,不然我先给你磕个头?” 眼见张学舟步步登高,梅仁腾觉得自己没法再看看等待下去。 张学舟就是学一门攻克一门,若非政史科目存在主观性审题,梅仁腾觉得张学舟又会拿满分。 但饶是如此,一百四十九的高分也晃瞎了一堆人的眼睛,是诸多顶尖学霸都要摇头的成绩。 别说他想取经,即便负责教学的老师也屡屡发声,开始提及这个突飞猛进的学生。 他一脸通红,张学舟走神时,他就豁出面皮低声询问了一番,等到张学舟再问,梅仁腾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甚至还多加了一句。 “怎么学的?” 梅仁腾的问题非常好。 但张学舟是真没本事教。 他觉得自己脑域似乎承受了刺激,但也承受了变革带来的好处。 至少他在学习方面较为轻松。 对梅仁腾极难的科目在张学舟眼中难度确实普通。 这或许是智力的高度发育,又或许是他脑域在应对应试教育这些试题上较为容易,让他能轻松的应对。 “可能是遗传于我姐的学习基因发作,我感觉这些题目就像你们看初中科目的题,简单到我直接写答案就可以了!” 张学舟很难清楚自己当前的状态。 或是入境带来了这种变化,或是修行调理要诀的作用,又或是他精神分裂出了一个针对应试教育的脑域版块,才让他学习进度越来越快,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但这种事情别说他教不了,别人也没法模仿。 “学习基因?” 梅仁腾张了张嘴。 张曼倩是上届最强的学生之一,若说张家有学习方面的基因,梅仁腾还真没法学。 这不是他磕个头就能学的经验。 “生物基因学里似乎没讲这个基因序列?”梅仁腾茫然道。 “这是超前的内容,等你大学的时候就能学习到了”张学舟敷衍道。 “哦!” 梅仁腾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张学舟的理由。 张学舟每天按时前来,也会按时走人。 他很清楚张学舟带走的书籍。 “我觉得学舟家里肯定有十个成人考名师指导学习,才让他步步高升!” 等到张学舟走人,议论的声音才夹杂了一些其他。 “我觉得是他学习的心情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似乎是一个人住在校区房里,有自己的空间,学习自由轻快!” “你可以出去租个临时房享受自由!” “难道你们不觉得是他姐给学舟留下了各种课题的内部资料吗?” “我听说他姐去年将题库的考题全刷了一遍,是个刷题狂人,说不定给学舟留了很多题,只要学舟答题就是背答案!” “你们不觉得学舟的自律性高得可怕吗?” …… 有人选择相信,也有人选择不相信,亦有人心生怀疑。 年末的统考班中,多了一些声音。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学校的题库是学校的,成人统考的题库是联盟国的,年年的题型都有不同。 张学舟可以复刻旧题的辉煌,但难言新题的夺目。 是龙是虫,只待一个月后揭晓答案。 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羡慕张学舟的爆发远不如自身努力。 并不显勾心斗角的高中班级中,小声音仅仅如此,最终又回归到了平常。 “居然关门了?” 成人考临近在即,精神状况却出现了异常,张学舟攒紧了兜里钱财余额不多的电子卡。。 虽然任安然给出了升级治疗方案的下一步是寻求任一生的帮助,但张学舟遇到麻烦时候第一寻求帮助的对象依旧是任安然。 但张学舟没想到‘阳光心理医生诊所’居然关门了。 这种‘关门’不是临时性质的关闭门户,而是任安然不做这个生意了。 熟悉的门牌号码处,‘阳光心理医生诊所’的招牌都被摘掉了,换成了‘珍爱一生红娘牵线办事点’。 对方至少在一周前就关闭和转让了诊所。 “说关就关,没一点职业道德,果然是个皮包诊所!” 张学舟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他抓住口袋中的电子卡钱包,只觉有钱也没地方花。 “兄弟,找女朋友……” 新店铺拉客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扭头就走。 冬季的冷风开始慢慢刮了起来,又有冰雨淅淅沥沥往下坠落。 张学舟脚步加快数分时,他身体微微一顿。 当雨水坠落到身体上时,他终于清楚了吃蛟鱼肝脏带来的作用。 张学舟摊开手掌,只见雨水溅落到手心中,宛如坠落在荷叶上一般,那雨水在他手心中滚了数滚,随即滑落了下去。 张学舟隐约觉察自己身体似乎产生了什么,才让雨水坠落他身上发生了这种异状。 “这种能耐怎么来的?” “难道绿呀呀在我耳边大叫不属于幻听?” “又或者,我现在如同蛟鱼那样,视觉也开始出问题了?” …… 冷冷的冰雨中,张学舟一颗脑袋混沌,愈发陷入对自身的怀疑,走路显得失魂落魄。 “那就是张学舟?” “对!” “他能避开雨水侵袭,似乎拥有了精神控场的能力?” “我给他治病只教了锤炼精神强度的基础篇,又外教了一篇医理术,并没有涉及控场的能力!” “那他这种能力从何而来?” “是不是有其他家族也在暗中注目他?甚至培养他?” ‘珍爱一生红娘牵线办事点’的二楼玻璃窗后,任安然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注目着张学舟越走越远的身影,又有各自的对视。 等到任安然连连否认,男子才点了点头。 “和张卫盟、宋凤英保持好关系,一旦发现两人的异常,及时告知我”男子道。 “他们真从天坑中带走了什么吗?”任安然皱眉道。 “不能确定,但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是二号天坑附近唯一幸存的游客!” 男子说了一句,又指指自己。 “而我们……至今一无所获!” 第六十六章 蜕变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才能出去?” 十万大山中,张学舟的神情已经木然,金万两垂头丧气,金蟾法王则是满脸痛楚。 “我们吃的妖兽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金万两指指自己妖躯长出的第四根手指,又指了指自己皮肤上涌出的一堆毒疮。 他碰了碰毒疮,只见里面黄的白的齐齐流了出来。 擅长玩毒的金蟾进食后居然中毒了,这与金蟾法王中了诌不归的毒一样不可思议。 金万两垂头丧气跟随在后,神情显得极闷,他两条腿朝着后方一蹬时又超出了张学舟等人两米余远。 金万两脑袋回首再次问向金蟾法王,这让金蟾法王低垂着眼睑回了一句。 “你这是身体的蜕变,只要掌控好蜕变的方向,或许你能捡到一两种妖兽的能力”金蟾法王道。 “那我呢?” 神情木然的张学舟问向金蟾法王。 他抬起手掌,只见手心中一片片细小的白色鳞片浮出,又有耳后两缕白色长羽随风飘舞。 除此之外,张学舟还在日常拔手臂上的黑毛,拔到破皮流血依旧还有生长。 至于肚子和腿部的鼓鼓胀胀,张学舟已经无暇顾及了。 在这些时日中,他近乎每日吃一种妖兽肉。 一人两妖拥有的条件极为简陋。这些妖兽肉或简单烧烤,或直接生食。 这也让一人两妖呈现出各种异状。 实力最弱的张学舟身体异状最多,其次是已经难于化成人形的金万两,金蟾法王则是白发转绿,看上去像是长了一团草在脑袋上。 “我也是蜕变吗?”张学舟问道。 “也是蜕变”金蟾法王道:“你此时法力大涨,应该已经到达走脉境上品的水准了!” “我感觉身体中有些疼”张学舟道。 “法力太强盛就是这样,你多给我施展太清真术就能降低这种法力冲击感!” 金蟾法王看着法力充盈的张学舟。 他的疗伤前行之路,张学舟和金万两也跟随沾了口福,以至于让一人一妖都开始怀疑人生。 但大补是福,补过量又是另外一码事。 张学舟身体呈现的异状,金万两不得不依靠肌体排毒都是相关的副作用。 相较于金蟾法王的身体和修为,金万两和张学舟差得太多了,尤其是张学舟的修为最为低下,只是堪堪踏入修行的门槛。 金蟾法王大致清楚自己身体的需求,但他难于拿捏金万两和张学舟的需求,只能让这一人一妖自己决定吃喝多少。 这一路吃着吃着,愈加累积妖肉毒的情况下,也就有了一人一妖的相关情况。 至于以后,金蟾法王也难保这一人一妖的以后。 缺失了定海神珠,没有洞天秘境提供的灵气压制,金蟾法王只能在临时镇压伤势的情况下不断进补。 他没可能变更自己回归圣地的途径,若想吊着他这条命,他只能这般吃下去,利用妖和妖兽体内的妖力维持生机,直到自己获救为止。 金万两或许能依托妖肉冲击蜕变,或许数年内难于转化成人形,又或许身体某些部位刺激太深导致坏死残废。 至于张学舟当下半人半妖的模样一时半会没法逆转,对方修为也强行硬冲到了当前境界的顶峰,若没有特殊的造化,对方以后大概率固步难进。 一趟穿梭十万大山回归邪罗斯川圣地之行,金蟾法王也完成了相应的处置。 等回归了圣地,张学舟这种身体状况必然是任其自生自灭,金万两则是随手打发学一门妖法,也算完成了金蟾妖之间相互照顾的恩情。 十阴圣子的阴影笼罩在心头,金蟾法王确实没有太多心思。 不论是处置张学舟还是金万两,都充满了他急功近利的念想,只想着将一些琐事越快了结越好。 “这十万大山有普通的野兽吃吗?” 张学舟体内一道法力涌出,暴增难控的法力刺疼着他手指。 随着太清真术的强行压到金蟾法王身上,他身体才舒坦了一些。 “再过三天走出十万大山,你们就能正常狩猎了” 金蟾法王痛楚出声,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黑血,而后才回应张学舟。 这一路过来吃了二十七处巡守十万大山天险的妖和妖兽,金蟾法王也没辙。 眼下还剩下三路巡查的小妖。 这些妖要么是如同蛟鱼那样属于一处杀机十足的天险之地,要么是如绿头鸭那样擅长警戒可以充当报讯的小妖。 接下来他们还要吃一头野鹤妖,一只鸿鹄妖,一头钻天雀妖。 至于张学舟身上要长多少毛,金万两又要多流多少毒血,金蟾法王也管不着。 在这种苦寒阴冷的大山中,一天只能吃一顿,若不吃饱大概率要冻毙在路途中。 接下来还要继续吃,直到他们走出十万大山回归圣地。 至于依靠这些小妖传讯让妖来接送,金蟾法王压根没这种念头。 见到他落难,金万两和张学舟都产生过异心,更无须说其他熟悉他的大妖。 除了尊上和十阴圣子,金蟾法王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任何妖掌控。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在那儿使唤金万两前往野鹤妖驻守的地点进行诱骗。 只要这些小妖摄于他的威名,金蟾法王就有偷袭毙命对方的能力。 他蠕动着嘴唇,舌钉箭显然已经预备妥当,又有金万两一蹦跶一蹦跶跳远寻妖。 时间没有太久。 等到野鹤妖寻了一堆柴禾过来,金蟾法王一击偷袭干脆利索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鹤妖羽冠、脑袋、脖子部位都有微毒,但肋下白肉爽口嫩滑……” 金蟾法王照例解说着如何吃妖鹤,让体力旺盛的张学舟依靠蛮力撕裂妖鹤取肉。 张学舟只觉自己又增加了一道没有用的见识。 在这一天,他知晓了如何正确吃妖鹤肉。 也是在这一天,张学舟发觉自己手臂上的黑毛开始化成羽毛的模样。 “这一路来吃的鸟类妖兽太多了……” 蛟鱼吃多了身体会长鳞片,喜水而居,鸟类妖兽吃多了也有大致相同的后果。 张学舟挥了挥手臂,只觉身体似乎轻了一点点。 若快速挥舞双臂,他还有一丝滑翔的感觉,较之往昔奔跑的速度快上数分。 这让张学舟开始破罐子破摔,懒得再拔这些拔掉又长的毛。 对于他这种欠缺能耐的人而言,处于异国他乡很容易遭遇风险,身体变化到非人状态是件坏事,但身体多一点能耐又是好事。 只要他在以后改变食物的类型,欠缺了妖力的刺激,这种异状或许又会慢慢消退下去,而他有能过渡期成长的机会。 从金蟾法王这儿探清楚相关原因,张学舟也只能作罢,不得不接受自己当前这种状态。 “但我在现实中老是想着跳楼而行,这可如何是好?” 处于十万大山这种广阔之地,张学舟奔行如风。 但蜗居在学区房,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想奔行如风,不走寻常路。 他晃晃悠悠而起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头刚刚苏醒的雏鸟,欲要扇动着并不存在的翅膀飞翔。 等到打开窗户站上阳台,耳边传来绿头鸭的尖叫,张学舟才晃然回神清醒过来。 他看着再走出一步就要踏空的右腿,极为小心收缩了回去。 年轻人们在成年考出名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寒穿苦读十年奋力一搏,高分成名天下知。 一种是苦苦压抑读书十余载,考前承受不住压力导致崩溃。 若摔死在楼下,张学舟觉得自己绝对会在互联网中引发一点点余波,让人们再一次探讨这种一考定终身的弊端。 他一点也不想出后者这种名。 张学舟努力收回双腿,站稳在了阳台上。 但他手臂不自然挥动了一下。 短短的瞬间,张学舟头皮发麻,绿头鸭的尖叫声贯彻在他脑海中。 他身体离开了窗台,朝着近十米高的楼层一跃落下。 第六十七章 鸿鹄妖 “夭寿了,三楼那个背书的娃娃想不开跳楼了!” 啪嗒。 张学舟挥动着手臂,但他并没有念想中具备飞行能力那般飞纵起来。 即便是滑翔一下,张学舟也没做到。 他很顺利掉落到了一楼的地面上。 这种落地声音在清晨尤为响亮。 对张学舟念书声音极为敏感的大婶掀起了窗户,她惯性一般朝着楼上准备开骂,但她不经意间扫过地上的那个身影。 见到对方身体微微的颤动,又有地上涌现的大滩红色,大婶尖锐的声音顿时响彻了这片‘学区房’。 学生死亡不多见,但在学校中绝对不罕见,尤其遭遇考试、恋爱分手、责罚批评等事件尤为容易诱发学生心灵的脆弱。 大婶觉得张学舟就是那种脆弱者。 她惊呼高叫,引得楼中一群人探出脑袋。 随即有人立马奔行下楼。 “没死,还活着!” “他是三楼那个娃娃,爹娘都不管的那个娃娃!” “他家楼层离地十二点八米,根据重力的作用,他落到的那一刻速度是……” “别计算了,还活着,没摔死!” “赶紧抬起来送校医务室!” “这种摔伤的不能乱动,快拿担架!” “咱们不开医院,哪来什么担架!” “被单抬着去也行!” …… 一番嘈杂过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这让他迷迷糊糊中有了点翱翔天际的感觉。 他手臂无力摆动了两下。 如同离巢飞纵的雏鸟,张学舟觉得自己第一次飞行失败的原因可以理解。 但他很快就从这种可怕的念头中清醒过来。 蛟鱼喜水而居,鸟妖喜空。 但他是人。 张学舟不知道自己现实中怎么会承受如此重的负面影响,但他不能再尝试飞行了。 三楼摔下去还能苟活下来,四楼五楼六楼可能会有点玄。 张学舟的念头有些飘散。 “左臂骨折,腿骨轻微骨折,脖颈有明显的肿胀,可能有淤血,头皮破掉流血的问题反而不大……” 张学舟念头发散时,只听一阵声音传来,这让他感觉自己思维更飘了。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那群有过数面之缘的白大褂们,只觉脑袋有了慢慢的昏昏沉沉。 昏睡并不会进入梦境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学舟才感觉浑身一冷,脑袋昏昏沉沉清醒了过来。 连绵的雪山映入眼中,张学舟使劲抖了抖身上厚厚的白雪,又扒了扒雪堆,将金万两从冬眠的状态中拉醒了过来。 “老祖?” 等到张学舟一脚踢翻一座雪雕,金蟾法王近乎冻僵的身躯亦显了出来。 “你……” 金蟾法王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又闭了回去。 摊上张学舟这种间歇性镇压伤势的人员,他受的苦并不比金万两和张学舟少。 只要入夜,张学舟不管在哪里都会倒下休眠,怎么呼唤都不会醒。 这让金蟾法王夜晚镇压伤势过得尤为艰难。 往昔靠着洞天秘地的滋养,这种隐患还不明显,等到踏入十万大山后一天天过去,金蟾法王才发觉自己几乎要被这小伙搞成废人。 他喉咙中一股热血涌上,但随着张学舟太清真术的镇压,这股热血又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咱们今天要对付鸿鹄妖,那妖对我们金蟾尤为有好处,哦,对人类也不错!” 等到身体恢复正常的知觉,金蟾法王感触着自己见底的法力,只觉要迅速补充妖肉,利用进食炼化的那点低微妖力维持生命。 他催促了众人一声,又开始提及鸿鹄妖的妙处。 “我吃鸿鹄妖真有可能飞起来?”金万两喜道。 “从理论上而言,这确实有可能”金蟾法王点点头道:“但理论不代表现实,比如老祖我当年吃了一头鸿鹄妖就没能飞起来,只是让自己弹跳力变得极强,最终靠着这种能耐天下闻名!” “别说飞起来,只要我这辈子有老祖您三成的弹跳力,我也心满意足呀!” 金万两看着一个蹦跳能冲两百米高的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但凡能跳六十米高,他也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妖。 只要拥有这种能耐,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这让金万两性质高昂,连连拍胸确保自己必定将鸿鹄妖骗来见金蟾法王。 “小张,你的脸色怎么有点难看?” 金万两兴高采烈,他转头时,只见张学舟脸色苍白,神色中明显夹杂着几分郁郁。 “这儿寒风太猛烈,我高兴不起来!” 张学舟擦了擦脸,尽量让自己高兴一点点。 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在梦中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现实。 如果可以,他希望吃点地上跑的妖,这至少不会让他脑海中生出‘我是一只鸟,我能飞翔’的念头。 但根据现实情况来看,这种愿望没得实现的可能。 若他不吃饱一点点,他在十万大山中应该熬不过一天,这种死亡必然导致现实承受精神摧残。 这会让他现实中的情况雪上加霜。 张学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随后在那儿附和吃鸿鹄妖真是妙不可言。 “鸿鹄是一种极为吉祥的鸟”金蟾法王道:“这种鸟身上据说有朱雀的妖脉,这导致它天生的阶位极高,一旦化形必然有成为大妖的潜力,虎力妖王极为看重这只鸿鹄妖,似乎在等待对方化形,你们吃了鸿鹄妖以后切记不要到虎力妖王面前显摆,免得被他发现相关!” “老祖,您打不过那个虎力妖王吗?”金万两小声问道。 “我身体完好尚不是他的对手,你觉得我现在能行么?” 金蟾法王淡淡回了一句。 这让金万两吸了一口冷气,只觉一路吃妖终于要开始得罪人了。 十万大山这些妖不曾化形,但有些妖必然入了大妖们的眼。 但他想到能飞的金蟾,这让他对鸿鹄妖念想不低。 等到走了两个时辰,得知了鸿鹄妖所落脚之处,金万两心中一横时也迅速朝着金蟾法王指向的白雪山峰奔去。 “老祖,这些地方并不适合妖类生存,为何那些妖愿意到这种苦寒之地过日子?”张学舟问道。 若说蛟鱼活在湖中还能理解,张学舟难于理解其他妖兽为何能如此尽忠职守生活在苦寒之处。 这份恪守纪律的严格简直和赤色联盟国守卫边疆的那些战士没区别。 在张学舟这些时日了解的妖类习性中,妖类有强大但更为崇尚自由,似乎并不具备这种高尚的奉献精神,尤其是这些连化形都不曾具备的妖兽。 “你不像那个只知道吃的蠢货”金蟾法王看了张学舟一眼才回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他们愿意驻守在这些苦寒之地自然是有原因,十万大山造设了大阵,这些驻守点每十天会有一波灵气惠泽,可以助推它们早日化形。” “原来是这样!” “灵气能洗涤身躯,若你们以后有兴趣,也可以谋个看守的职位”金蟾法王道。 “人类和化形大妖也能接手这种职位吗?”张学舟奇道。 “十万大山有奇峰三百六十五座,每座奇峰都有巡逻和守护者,这其中有人、有妖、有妖兽!” “怎么我们一路来没看到人和妖?” “呵呵!” 金蟾法王笑上一声,也不做回应。 他当下的实力只能欺负小妖,他能怎么办,换条路线碰个稍微狠点的货色,金蟾法王觉得自己要翻车。 他所经过的途径,大多都是擅长飞纵的妖兽便是这种原因。 这些妖兽擅飞纵,擅报讯,即便实力低下也能胜任奇峰的巡逻任务。 他也正好借助自己名声的威慑来偷袭这些弱鸡。 “金蟾法王算什么东西,他也配传呼我前去,你且去告诉他,我是虎力妖王的麾下,只听从虎力妖王的传唤!” 远远之处,一道女子绵绵悠悠的声音传来。 这让金蟾法王一脸愠怒。 一路顺利吃妖到现在,他终于碰上了难于诱骗的对象了。 第六十八章 半路出家 “岂有此理!” 嘴里的舌钉箭准备了又准备,金蟾法王没想到鸿鹄妖压根不理睬他。 这让他没法摆谱偷袭。 若要正面交锋,金蟾法王当下或许能胜过鸿鹄妖,但若对方逃命,他便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为麻烦的是,若不解决对方,金蟾法王必然欠缺维持镇压身体的妖力。 离邪罗斯川圣地只剩下两天的路程,他没可能倒在最后的途中。 “好大的威风,虎力妖王还能大过圣子不成,连你这种不曾化形的妖都敢不尊!” 金蟾法王呵斥了一声。 但鸿鹄妖没有做正面回应,反而骂了金万两一声。 “本姑娘要做清洗了,滚开,你这只又丑又恶心的癞蛤蟆!” 这种声音让金蟾法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必须吃掉它,否则我们今天都会死!” 金蟾法王低声在张学舟耳边念了一句。 没有金蟾法王带路,张学舟和金万两难于穿梭出十万大山,而欠缺了他的引领,这一人一妖便属于外来者,难有多少立足的可能。 愈加接近圣地,众人被捆绑得也越明显,张学舟等人愈加离不开金蟾法王。 “那妖有没有什么弱点!” 上了贼船,张学舟也只得一路走到底。 到眼下的地步,这已经不是他想掉头就能掉头的了。 张学舟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飘然的感觉顿时浮起。 相较于现实之中的尴尬,他在这儿是真具备了一定的滑翔飞纵之力。 这让张学舟具备了一定的奔袭和追击能耐。 但若要张学舟斗一只妖,甚至将对方猎杀,张学舟还没这种实力。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本事,也很清楚金蟾法王必然有后招应对。 “你有一枚人类的隐身法宝,借助隐身之力将此物放到那鸿鹄妖的水壶中,一旦她饮下水,我等便可捕杀他!” 金蟾法王在自己的鼻孔中挖了挖,掏出一块白色之物。 这让张学舟微微有些反胃时又接了下来。 “这是本法王的蟾酥,又提炼了数次,属于蟾酥精华,很珍贵的,下毒的时候绝对不会引发任何异状!” 见到张学舟皮肉下的隐隐蠕动,金蟾法王哪还能不清楚对方的内心。 他解释了一句,又极为痛心指了指白色之物。 “这点蟾酥拿去汉王朝绝对能换一枚修炼大丹”金蟾法王道。 “这么宝贵吗?”张学舟惊叹道。 “对!” “那您自产自销岂不是能换很多宝贝?” “这种买卖做上十次八次我也废了!” 金蟾法王自嘲了一声。 想要一击致命,他就得动用最强的打击方式,不给对方留一点点可能。 若非此时陷入致命危机,他哪能取出这种压箱底之物。 这是仅次于他们蟾衣之物,一些猎妖人千方百计狩猎金蟾妖所为的便是这一点点蟾酥。 何况这是一个唯我境金蟾大妖的蟾酥,说是价值不凡也不为过。 金蟾法王也不自吹自擂,他催促了张学舟一声,顿时让张学舟念了一声咒语,随即在雪地上划过一层脚印远远而去。 “可惜妖力难御人类这些符篆之宝,否则带上一枚隐身之物,取那鸿鹄头颅轻轻松松!” 金蟾法王低念。 远远处,金万两开始对着鸿鹄妖破口大骂,又有鸿鹄妖气急败坏的回嘴。 “他倒是聪慧,知晓先怂恿万两对骂吸引注意力,等那鸿鹄骂得口干舌燥,必然会去饮水!” 金蟾法王远远听了听声音,随即放心了下来。 “这小子不错,只是人心狡诈,寿命又短,不适合留在身边做事!” 排除种族的因素,金蟾法王还是相当欣赏张学舟这种新人。 若能培养妥当,这显然是可以拿来做用的人。 但妖只会培养妖,难于培养人类。 而且相较于妖的寿命,人类显然要短许多。 金蟾法王想想张学舟的各种缺陷,心中涌出的一丝念想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姑奶奶喝口水再骂你个癞蛤蟆,又矮又丑又短的玩意儿,别以为拉个靠山就了不起,姑奶奶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鸿鹄妖口干舌燥的声音传来,金蟾法王很清楚时间将近。 这让他开始抬腿行走。 行至半程,他已经听到了张学舟和金万两相互击掌的声音。 这让金蟾法王心中痒痒,他腿脚一抬,随即已经蹦跶出数十米远。 雪山溶洞中,一头通体白色羽毛的大鸟腿脚蹬得笔直笔直,嘴里勿自有嘟哝的叫骂和报复声音。 等到金蟾法王出现在溶洞中,这头大鸟才多了几丝惊慌。 “果然是个美人儿胚子,难怪虎力妖王如此垂青你!” 金蟾法王冷笑一声,舌钉箭一击飞出,直接射入大鸟嘴中。 等到他舌头飞缩而回,那舌头已经卷上了一枚珠圆玉润的彩色珠子。 “你……” 声音戛然而止,鸿鹄妖眼中满是绝望。 十万大山三百六十五座奇峰,每座奇峰之间或多或少有一些信息的沟通。 对飞纵类的鸟妖而言信息的交流会更频繁一些,但鸿鹄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那只嘈杂的绿头鸭子诉苦,也没听到擅长高空飞翔的鹰妖登门献好,还有…… 鸟妖们有事不登门很正常,但一个都没登门则非常不正常。 鸿鹄妖对金蟾法王的到来极为警惕,但她没料到对方派妖直接下毒手。 身体僵硬难动的烈毒遍布了血液,护身的五光石被取…… 下一刻,鸿鹄妖的思维也停止了下来。 “此珠乃五光石,专砸人面皮,一个不慎就被要打毁容,威力虽然不强,但是很恶心人!” 金蟾法王击杀了鸿鹄妖,而后简短叙说了一番舌头卷走的彩色珠子。 “虎力妖王赐了这石头给鸿鹄护身,若你们能接得起恩怨,可以随时来找我取宝!” 鸿鹄妖是张学舟和金万两所囚,金蟾法王只是补刀。 他也不抢功,只是提及惹不起虎力妖王时不要动这颗珠子的主意。 若本事足够则可以随时找他索取。 “我放弃!” 金万两举起多长了一趾的前腿,随即就放弃了这枚宝贝。 “要不起!” 张学舟摊摊手。 他当下的处境已经很麻烦了,张学舟不想更麻烦。 金蟾法王都不想招惹虎力妖王,张学舟也不会主动去找死。 一人一妖的识趣让金蟾法王点了点头,随后将五光石吞入了腹中。 一番拔毛去皮,金蟾法王开始引领众人吃肉。 数口妖肉入腹,张学舟只觉手臂上黑色羽毛齐齐延长,又不断夹杂了白色进入其中。 他身体好一阵发烫,随即觉得自己身体轻巧了起来。 张学舟的变化让金蟾法王一怔,吃鸿鹄肉的两个癞蛤蟆还没拥有飞纵的能耐,张学舟这个半路出家的妖人倒是长全了羽翅。 第六十九章 生命价更高 “钻天雀妖的尖嘴俯冲而下时可以击破猎物脑袋,拿来充当剑器倒是没什么问题!” 鸿鹄妖之后的钻天雀妖同样如法炮制,也丧了性命,被众人分食。 但钻天雀妖的血肉效果一般。 张学舟挥了挥长了黑羽和白羽的双臂,只觉钻天雀妖的血肉没有给这些羽毛带来丝毫变化。 他如今已经放弃拔毛这种无力抗拒的行为了。 如同金蟾法王所说,人类在妖族圣地的地位不佳,若想融入进去,身体带点毛也算是不错的方式。 至于张学舟以后,或许随着体内妖力的挥霍,最终会落到羽毛掉光,重新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比较让金蟾法王困惑的是张学舟的飞纵能力,对方借助扇动双臂能进行滑翔飞纵,也能离地三五米低空飞纵。 这让金蟾法王一时有些疑惑隐秘渠道的小道消息是否靠谱。 这明明应该是金蟾吃鸿鹄妖后才能达成的成就。 但他的困惑在数个时辰后齐齐消散。 只是从钻天雀所在的奇峰区域踏入一处密林,一人二妖的眼前豁然开朗。 蓝色的大湖荡漾着淡淡鳞光,雪峰错落有致围绕在湖侧。 又有河水从湖边引出缓缓流淌而下。 肥美的水草形成了片片绿色的草原。 草原之中,牛羊们恣意打发着困倦的时光。 又有几个毛猴在草丛中翻筋斗,不时拿鞭子驱赶一些不停话的牛羊。 “我……” “托尔金,尊上急招你数十天,为何你到现在才回来!” 金蟾法王刚欲叮嘱金万两和张学舟已经到达圣地,不要在圣地之中乱跑,只见湖面中一道水柱升腾,一颗巨大的龙首露随即出了水面。 “敖东龙王,金某此番在汉王朝那边吃了大亏,不知圣子是否已经提前归来?” 金蟾法王昂首看向龙首,又抱拳行了礼。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随即开口询问对方相关。 “圣子命灯已经熄灭,尊上招你前去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敖东龙王晃动着满脑袋的蓝色龙须,神情显得很沉重,说话时还对金蟾法王眨了眨眼睛示意提醒。 “金某马上入圣地回禀,还望龙王能帮我开辟一条水道!” 金蟾法王应声,他脸色在刹那变得苍白,身体都摇晃了数次。 这或许是他念想中最坏的一种情况。 圣子命灯熄灭,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十阴圣子死了,甚至有可能已经魂飞魄散。 这是最坏的情况,远比灰头丧脸去西昆仑圣地赎人的下场更糟糕。 金蟾法王心中一惊,只觉自己鼻孔中蟾酥在一点点溢出。 主人死了,随从活着。 有那么一刹那,金蟾法王很想掉头就跑。 但他很清楚,他这种残躯逃不出圣地管辖的范围,更是逃不脱尊上的掌控。 眼下的生死尽在尊上的一个念头中。 他拱手向敖东龙王发了请求,心中恐惧时,他不免扫过另外两个倒霉蛋。 “主子死了,我很可能要随主子而去,但我不想死”金蟾法王低声问向一人一妖道:“我要如何才能活下来?” “老祖?” 金万两一惊,只觉鼻孔中的蟾酥也开始往外冒。 作为他最大的靠山,金万两没想到金蟾法王刚刚进入圣地就有可能要挂。 这种进度有点快。 如果可以,金万两希望金蟾法王能将他们妥善安置后再奔赴死亡。 但眼下的金蟾法王显然没这个时间,更没有这个心情。 金万两蠕蠕着嘴巴,只觉给不出半分建议。 老祖都救不了自己,他凭什么能救老祖,就凭他到现在妖力混杂混乱的妖躯。 金万两看了看几个放牧的大妖猴,只觉这些妖猴随便抽他几下,他很可能就要挂。 他没可能卷起金蟾法王就跑路,也没可能大杀四方保对方的性命。 金万两脑袋短路,浑然只有或逃命或击溃圣地的不可能策略。 “您可以尝试痛哭流涕发毒誓为主子复仇,愿意为此事追寻仇人到天涯海角,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张学舟皱眉道:“模样越惨越好,毒誓越重越好,这或许能保你一命!” 张学舟与金万两没区别,刚刚踏入陌生地,他一点也不想这个临时靠山倒下。 如果金蟾法王要死,张学舟希望对方可以死得稍微晚一些,至少将他们安顿下来再死。 他寻思不过数秒,随即给出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主意。 至于金蟾法王是死是活,张学舟觉得只能听天由命。 “若本法王能活下来,到时定将你收成义子悉心培养,即便你是人类也是如此!” 金蟾法王一脸阴沉。 金万两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但张学舟的话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人类的智慧确实较之妖要灵活不少。 他追随主人而去是死,他誓死为主人复仇豁出性命也是死,但两者活的时间明显有不同。 金蟾法王思索了数秒,已经把握到了自己需要掌握的精髓内容。 这让他心情没那么紧张,随后给张学舟丢了一道保证,这才一脸哀痛大踏步走向湖面。 那湖面之处波浪翻滚,显出一条通入湖心中央的通道。 隐约之中,张学舟还能看到湖心中似乎有一座锁链缠绕的黑色高山。 但随着金蟾法王踏入湖心通道,一道浪花卷起金蟾法王身体时,波涛迅速覆盖了下去,将一切藏在了水面之下。 “你听到了吗?”金万两失魂落魄开口道。 “听到什么?” 注目着金蟾法王消失在湖水之中,张学舟才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金万两。 “老祖准备收你当义子哎”金万两惆怅道。 “老祖收我当义子挺好,这至少能让咱们在圣地中站稳跟脚一些”张学舟道。 他都落到现在的下场了,张学舟觉得再出格一些也没什么。 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不管认谁不认谁,总之,他想安安心心活下来,直到自己治好这个精神分裂的症状。 别说多个妖怪义父,就算多上十个,张学舟觉得自己眉头都不会眨就应下,会一路小跑连个喊干爹。 “站稳跟脚是好事,但是……唉”金万两深深叹气道:“凭什么你当的是义子,我就是给老祖当干孙子,这么算下来,我要喊你做干爹了!” “呵~” 张学舟看了看身边半米高的金蟾,只觉自己一点也不想要这种癞蛤蟆干儿子。 第七十章 圣地诛杀令 邪罗斯川圣地中央的大湖。 自从金蟾法王进去后数分钟,这座大湖上开始阴云密布,无数大雨如瓢倒一般倾下。 碧蓝如天空画面一般的大湖顿时变得浑浊不堪。 “诛:天庭金乌大帝之子昴日星官黄仓,北境军区大将军李广之子李椒,阴阳九人教掌门晋昌,拘:阴阳九天教掌门诌不归!” 湖心上空中,随着大雨的不断倾斜,一道宏大而愤怒的声音随即响彻了整个圣地。 “西击楼兰和大月氏,南伐汉,让昊天和景帝的万千子民与圣子陪葬!” 此前宁静到宛如一幅画卷的邪罗斯川圣地中,数百只擅长飞纵的妖兽随即腾空而起,一时如密布的黑云。 随着愤怒声音命令的下放,这些妖兽顿时划空飞纵向各处。 “出大事了!” 金万两立起两条腿,瞪大眼睛看着湖心暴虐的大雨。 他听着圣地中传出的声音,只觉看到了一场大战的起始。 战争似乎和很多人无关,与他这种妖更是不搭边,但金万两很清楚战争只要打起来了,就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战争中,无数的物资会聚集。 这些物资包括柴米粮油,包括军士和战马,包括刀剑弓箭,也包括各类疗伤药和大药。 作为一味可以入药的金蟾妖,金万两很清楚自己处于圣地的他们可能被抓壮丁,而脱离圣地去其他地方必然会被猎妖人不断追杀,直到化成丹药中的某一部分为止。 在这种大型风波中,谁都难置身于外。 “居然要杀李椒!” 张学舟脸色微微凝重。 他与李椒虽然才一面之缘,但李椒护着两位将军的事情让张学舟极有好感。 而保他性命的太清真术更是源于李椒传授。 虽然李椒只给了前三章,但这足以让张学舟活到了现在。 若是没有这道术,张学舟觉得自己和王保利是同一条命。 陡然听到李椒上了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名单,张学舟不免还有几分担心和可惜。 “这些人也就那个诌不归好抓一点点,其他的哪个不是有大人物罩着!” 见到张学舟没有回复,金万两迅速卖弄着见识,这让张学舟倒是有了几分兴趣,随后开口询问相关。 “那天庭远在西方的昆仑神山,那片圣地势力古老而又庞大,比咱们这边实力更强盛!” 金万两伸手指了指邪罗斯川圣地。 从金蟾法王的口中,他隐约听到邪罗斯川圣地就是天庭分裂出来的大妖势力。 这有点老二发誓要干掉老大的不靠谱意味。 “那个大将军李广手里有一柄宝弓,乃是当世最强的大修炼者之一,尤为擅长远狙,谁敢招惹这种人”金万两低声道:“惹上了他,或许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一箭射死了。” “若黄仓和李椒都有人惹罩着,那个晋昌又是谁罩着?” “晋昌是汉王朝淮南王麾下的数一数二的门客,淮南王的势力又属于景帝,和汉王朝息息相关”金万两道:“最主要的是晋昌是这些被通缉的人中实力最强的,老祖都被晋昌打得逃命,而淮南王麾下如晋昌那种水准的人足足有八个!” “那没点本事还真拿不下这些人”张学舟道。 “所以我说么,就那个老道好欺负一点点”金万两点头道:“只是老祖当时只是想抓他吃了恢复实力,没想到反遭了对方的毒手,这倒是有些不好杀人了!” 金万两耸耸肩。 这里面只有诌不归的下场好一点,但也只有诌不归属于被动接招的倒霉蛋。 这是属于被打了一顿,还要被通缉。 诌不归唯一不该做的或许就是抵抗,若诌不归当初被金蟾法王吃掉用于恢复伤势,对方或许就不会遭遇通缉了。 张学舟抿抿嘴,觉得若要在这种世界中瞎混,坚决不能向诌不归这种人学习。 若没有一个大势力罩着,势单力薄者显然要吃大亏。 诌不归死掉的那几个学生或许就是证明。 张学舟深以为戒。 他对当前流落外地难有改变的力量,但张学舟一路来的思想转变极快。 说到底,这只是他适应生存环境产生的变化。 从往昔的逃生,张学舟落到当下已经秉承着抱大腿心思。 他不介意多个金蟾干爹,也能接受金万两这种干儿子。 他最大的问题是治疗好自己的神经分裂症状,而不是纠结于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 不管自己变到什么古古怪怪的状态,也不论自己在梦中做了什么荒唐事,张学舟觉得治病第一。 他想起自己精神分裂的症状,忽地想起自己似乎还从三楼跌落了下来,现实中的自己似乎至今还不曾清醒。 这让张学舟微微呲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一定要稳住,若不然会被这种精神病害死。 精神病人砍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跳个楼也不奇怪。 病情在恶化,张学舟觉得一定要稳,不能乱上加乱。 他回想起时间到临后陷入的黑暗,觉得自己已经很清楚在梦境死亡后的待遇。 “抱大腿,活下去,哦,还有成人考!” 依时间方面的计算,张学舟觉得当下的时间有些紧。 他希望校医务室的医生们能给点力,不说让他身体痊愈,至少让他能参加成人考。 不参加成人考就没有考分,没有考分就没有报考高等学校的可能,不能进入沧澜学府,就没法见到任一生,而后缺乏免费的主治医师。 张学舟没有将人生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任一生这位教授身上,但任安然提及对方看病不收钱…… 张学舟觉得自己要努力。 他脑袋中思索着各种相关,不免也有几分心焦。 现实中的问题一环套一环,若这边安定不下来,他真会如热锅上的蚂蚁,很难同时去应对两边的挑战。 “老祖……” 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急切,注目向那湖心的中央。 邪罗斯川圣地的追杀令已经下达,但金蟾法王还不曾从湖心中走出。 他有些焦虑,金万两则是伸长了脖子不断观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人一妖都没了什么闲聊的心情。 甚至于他们此时只是踩踏在邪罗斯川圣地的入口之处,还不曾真正踏入这片圣地的中心区域。 没有金蟾法王的引领,他们只能在这儿干瞪眼。 冒然越界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他们被驱逐,甚至于被击杀。 现在的他们显然急切需要金蟾法王这个引路者,只有对方才能让他们在圣地中安稳下来。 诛杀令发布近一刻钟过去,一人一妖才见湖心之中一团水花托着一只一米余高的金蟾飘荡而出。 等到水花落地,金蟾已经跌跌撞撞化成了金蟾法王的苍老模样。 “多谢尊上不杀之恩,托尔金定然誓死追凶,直到托尔金生命的最后一刻!” 金蟾法王落地,随即跪拜在湖心前磕头。 等到三磕九拜完毕,金蟾法王才颤颤巍巍起身。 他摸了摸鼻孔中新生的两枚蟾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趟生死关,他总算是熬过来了。 第七十一章 三大圣地 雪蟾宫中,金蟾法王端坐在熟悉的大椅上。 躲过尊上宛如搜魂一般的注目,他终于活了下来。 事情还有很多,但他能眼下可以喘一口气。 他不觉得痛哭流涕叙说这数月的经历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他的懊悔,他的无奈,他的痛楚,他的仇恨,齐齐都浓缩在了那短短数分钟的表达中。 这是他回来前考虑了千万次的应对。 而张学舟推动建议更是让金蟾法王在其中增添了一笔,愈加完善了自己回应时的完美。 他不需要去殉葬,只需要在往后不断追逐仇恨,直到让涉及十阴圣子死亡的相关者全部铲除。 生命中无疑增添了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这是尊上让他活下来的意义。 在尊上的眼中,他这辈子需要做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件。 但对金蟾法王而言,他这辈子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只要活下来,他就可以活得很精彩,多一件复仇的任务没什么。 正是因为侥幸活了下来,金蟾法王才开始正眼看待张学舟,没有到达圣地后撇下对方,而是将这个人类小修士迎进了自己的雪蟾宫。 救人不需要通天的能耐才能救人,有时候只是一句话,又或者一个低声的暗示,就能让人踏出必死的局面。 张学舟的意义就在于此。 一道太清真术压制了伤势,让他苟延残喘回到了圣地。 而一道建议则让他脱离了必死之局。 如果说一次相助是对方走了好运,接连两次涉及性命之助则证明着对方的能力。 如果培养妥当,金蟾法王相信对方会发挥出更多的作用,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本法王既然决定收你做义子,你在我的雪蟾宫就有无上的权利,不需要拘谨!” 看着脸带几分忐忑和不安的张学舟,金蟾法王将此前的承诺应允了下来。 “孩儿见过义父!” 张学舟大叫。 排练了数次的称呼在他口中并不显得生涩。 他当然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忐忑不安不但源于金蟾法王出圣地后的沉默,更是源于光阴将近,他又该回归现实了。 但张学舟有点担心自己困在无尽的黑暗中,难于在现实中苏醒。 他心中夹杂的一些小情绪就不意外了。 但该安稳的一方还得安稳下来,他极为不要面皮喊了人,尽量善后着这方世界的自己入夜后不出意外。 张学舟的应答让金蟾法王极为满意。 张学舟跟着他不算吃亏,再如何说他也是邪罗斯川圣地的高位者,拥有的权利和资源远非一些小修士所能比拟。 即便他不通晓人类修炼之术,但他拥有相关的途径,远较之张学舟参军、拜师等方法来得容易。 金蟾法王不喜欢人类,但他喜欢张学舟。 这种喜欢在他侥幸活下来之后更胜出了同族的金万两。 一个当干儿子,一个当干孙子的区别就不意外了。 “旅途奔波一月有余,你且在雪蟾宫住下慢慢调养身体,直到让体内妖力化精!” “化精?” 张学舟微微疑惑,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些相关,但还是等待金蟾法王叙说。 “你与万两有所不同,万两是妖躯,存在属于自己的妖力,任何外来的妖力进入体内都会被排斥、吸收,而你属于人类,体内凭空容纳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金蟾法王道:“倘若是一股也就罢了,但你体内足有三十余道不同的妖力混杂,这其中必然会出现一个最优者,直到与你身体完全同化!” “我是人类,体内的妖力是无根之萍,应该会在以后消失吧?”张学舟问道。 “有些东西只要沾染了,它就生根了,无法做到完美的剔除”金蟾法王道:“但这也不算坏事,曳咥河圣地中不乏借助妖力修行的人类,虽然难于登顶,但多变的战斗风格确实不错!” “哦!” 张学舟点点头。 只要能活下来,能治疗精神分裂症状,他才不在乎梦里的自己变成什么样。 “老祖,您刚刚似乎说的是另一个圣地?” 张学舟认命连声应下金蟾法王提及的相关时,金万两关注的则是另外一点。 “对”金蟾法王点头道:“北俱芦洲有三大圣地和六处妖族大营,邪罗斯川是最强盛的一处圣地,其次则是曳咥河圣地,再次则是九灵圣地,我们圣地擅飞纵、奔行、操控风水妖术,九灵圣地擅武技,曳咥河圣地则擅长咒术!” “真厉害,居然有三处妖族圣地”金万两张嘴附和道。 “那你可错了”金蟾法王笑道:“邪罗斯川圣地和九灵圣地属于妖族圣地,但曳咥河圣地那位尊上是不折不扣的人类,那是人类修行之地!” “人类在咱们这边也有圣地?”金万两惊叹道:“那是什么人类?” “你说话不可如此唐突,那位道君……” 金蟾法王沉吟了数秒,这才认真回应金万两这个问题。 “他是三界之中最强的咒术高手,一个没人敢招惹的人类,他想在哪儿立下道统就能在哪儿立下道统,谁都不会去阻止”金蟾法王回道:“若非曳咥河圣地的修行者极少,那处圣地的实力或许能超出邪罗斯川圣地。” “他是最强?” 世间高手众多,诸多人都只会评价成高手,顶尖高手,顶尖强者。 江湖代代有新人出,指不定哪个强者就被后来者掀下去。 而要用到最强这个词,对方的实力必须属于公认,甚至难有后继者挑战。 这让金万两难于置信。 “最强,至少在咒术上没有之一,他自诩是修道者的君王,这称呼也实在,没什么人敢于去反驳”金蟾法王点头确认道:“甚至于我们谈论时都不敢提及他名讳,免得被他感知诱发诅咒!” “那他太厉害了!” “不信邪的都死了!” 金蟾法王摇摇头。 若非收了张学舟做义子,他都不欲探讨这处圣地,更不会提及这位圣地之主。 但既然决定培养张学舟,他日后必然需要登门曳咥河圣地,看看能不能替张学舟谋得一份机缘。 在培养义子这方面,他是认真的,不会有任何敷衍。 “等……” 金蟾法王刚欲指指张学舟,提及让张学舟去曳咥河圣地修行相关之事,他只见张学舟歪倒在一旁。 对方显然与往昔没区别,一到时间就睡了过去,抽耳光都打不醒。 “难道他是中了某种特殊的沉睡诅咒,但沉睡诅咒为何可以让他在清晨按时清醒过来?” 除了被咒导致身体异状,金蟾法王难于想通张学舟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不能解除相关,张学舟这种状况的破绽太大,即便修成绝世强者也会被人在夜晚偷袭导致丧命。 “可惜我那枚藏了洞天秘地的定海神珠!” 金蟾法王微微有些可惜。 若非定海神珠被击碎,张学舟拥有足够法力后佩戴这枚宝珠定然能大幅度削减这种破绽。 但寻思到曳咥河圣地的尊上最擅长咒术,他的心倒也算安定。 但凡能与那位道君结几分善缘,说不定人家顺手就替张学舟解了咒,直接消除张学舟这个隐患。 第七十二章 现实中的太清真术 “这孩子浑身上下多处骨折,内脏还有破裂之处,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居然还没在场,你们知不知道每年成人考都有很多孩子承受不住压力,需要家长陪伴……” 持续了近乎两天,张学舟所见都是一片黑暗。 等到这一次,他终于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让他努力睁了睁双眼。 “身体怎么样?” “应该还算好,他跌落时没撞到脑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麻醉的效果应该快过去了,稍后你们就可以去病床前探望!” …… 医生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终于睁开了双眼。 映入他眼中的是惨白色的光芒。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灯,但张学舟不知怎么看到医院的灯光就感觉惨白。 大约是医院中入住的都是病号。 等到眼下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张学舟心中不知这种感觉就更甚了。 他身体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这让张学舟低骂了一声。 即便被摔到了骨折,他脑海中居然还残存着各种扇动双臂翱翔的感觉。 “见鬼了!” 如果身体持续维持这种状态,张学舟觉得自己只能在一楼生存。 他想想金蟾法王提及的妖力化精,也只得等待自己念头慢慢的变化。 但挥动翅膀的感觉不算太坏,张学舟只觉左臂传来轻微的痛感,又难于动弹,右臂则让张学舟抬了起来。 他脑袋微偏,随即看到了自己左臂缠满的绷带。 等到再向下注目,张学舟只见腰部和两条腿也缠得满满。 他眼皮眨了眨,还看到了自己脑袋上飘荡的绷带。 “医生,你们医院的绷带是不要钱的吗?” 张学舟不满低声问了一句。 透过病床旁的传导器,外界的声音极为敞亮。 “你儿子清醒了!” 医生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见病房门打开,一阵消杀的声音过后,张卫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学舟,你感觉怎么样?” 张卫盟年近四旬,浓眉大眼的容貌下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他年龄已经不小,但依旧保持着极为年轻的容貌。 这大概是与张卫盟整日采风写作相关,毕竟采风写作不需要耗费多少体力,难有劳顿衰老的可能。 若将自己塞到张卫盟身边,拍个哥弟两的照片也不奇怪。 这种情况还有张学舟的老妈。 能靠着姿色搞直播的人都不会太老,宋凤英衰老也不算明显。 唯一的弊端是张卫盟和宋凤英喜欢折腾,脑子里没有正常上班稳定生活的念头。 “我感觉很不好!” 张学舟挥了挥右手,又晃了晃难于动弹的脑袋,只觉当下的状态糟糕透了。 如果日子没有记错,他们今天就要迎接成人考。 诸多时日的苦读败给了精神状态的一个恍惚,张学舟觉得人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这让他这些时日的努力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你不必灰心,要知人生不只是一条路”张卫盟安慰道。 张卫盟当然清楚张学舟的沮丧。 但他觉得张学舟是否考上大学并不过于重要,重要的是将张学舟引导回身心健康的状态。 这个世上没有钱治不了的病。 张学舟的病只是‘穷病’而已。 他眉头紧皱,对自己这么多年碌碌无为难于满意。 一切不该是这样。 但他确实无法重复他人的辉煌。 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他模仿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其中也包括了宋凤英。 夫妻两人多年努力下来,家境愈发贫穷。 张卫盟很清楚问题的症状到底出在哪儿,但他无力改变,只能一头莽到底。 若要穿插于日常上班稳定生活,他觉得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但他这么多年下来确实忽视了太多。 若有家财万贯,年轻人的人生确实不止一条路,但摊上他这种父亲,张学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他摸了摸张学舟的额头,一时沉默不语,再难有多少安慰张学舟的话。 “人生只有一条路,只能前,不能退”张学舟皱眉反驳道。 他的人生惨淡到只有缕缕的星光,属于有进无退。 一旦张学舟退了,他就再难看到希望。 对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张学舟并不抱太多希望。 如果不寻求一条免费治疗的方式,张卫盟很难支撑得起相应的花销。 “你不必这么极端去想!”张卫盟道。 “您不是也写了九年书了,就没想过换换行?”张学舟道。 “我写书一定会发财的!” 被张学舟刺穿心中的痛楚,张卫盟不免红晕浮脸,拳头都捏紧了起来。 “你这是吊死在一颗树上!” 张学舟回敬了一句。 张卫盟不刺激他,他也不刺激张卫盟。 大抵是极端的一家人,大哥就不要去笑话二哥了。 但张学舟眼下的状态确实有些糟糕,他心情难于美好,互怼刺激了张卫盟,张学舟不免也有些沉默。 病房中,父子俩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我们有些事情不该瞒着你,若我们不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瞎旅游……” 张卫盟念叨叨着无用的历史时,张学舟开始不断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 他此时只希望往昔在现实中见识过一次的太清真术不要属于他的精神幻觉。 张学舟很早时就想测试这道术是否真引入到了现实中,但他努力克制了当时自残做实验的想法。 直到此时身体摔伤,张学舟才有了动用太清真术的场合。 感知中的白色种子绽开双叶,丝丝缕缕的白色光芒透过医学解剖难于看到的窍穴,最终又汇聚到了指尖。 张学舟看着闪烁白光的手指,随即伸手点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刹那,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痛楚尽去。 与此同时,他身体中酸麻的感觉涌上心头,仿若有无数蚂蚁在身体中来回爬。 “希望不要是我的错觉!” 人在精神状态不同的情况下,身体涌现任何奇奇怪怪的感觉都不奇怪。 张学舟一时难于判断真实。 但他可以等待结果。 随着白色种子光芒的渐渐黯淡,张学舟只觉自己的左臂微微动弹了一下。 随后,他的腿脚也微屈了起来。 身体的知觉恢复了。 第七十三章 站起来了 “我要出院,我要考试!” 张学舟回归现实的时间是早上六点,这让他的时间较为充足,没有等到成人考开始后才去赶时间。 但医院一方是否放人就是另外一码事。 “你们阻拦一个未成年人成人考是犯法的!” “你们的绷带很贵的吧,我们家缺钱,看不起病,快放我出去!” …… 张学舟念叨叨,随即在病床上支起了身体。 “别别别,不要动,你内脏器官破……哦,你站起来了!” 溯东市第一医院主治医生朱惠珍脑袋有些懵。 张学舟的状况有些不正常。 对方较之病人正常感知身体至少提前了三天,而离愈合至少提前了十五天以上。 “这不正常,难道我们给病人注射了愈合类的强效针?” 只是短短片刻,回神过来的朱惠珍便开始查询医疗器材的记录。 正常医疗是一种水准,高级医疗又是一种水准。 但想使用后者,必然需要用金钱换时间。 动辄十万元一支的强效针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能动用的医疗方案,普通人宁可多休息十余天也不会选择这种高昂的治疗。 朱惠珍注目着显示屏中的记录页。 他们所使用的每一份医疗耗材都必须通过申请,而后才能在医疗器械箱中取出相应之物。 张学舟动用的最贵医疗耗材属于全身麻醉药物,收费标准在三千元档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高昂费用。 “没有强效针,他是怎么下床的?” 看着一身绷带依旧叫嚣着要出院的张学舟,朱惠珍一时难于想通。 “难道是系统出错了,又或放置医疗耗材的人员出了错?可我记得明明没有使用过强效针刺激身体,他当时的身体也不适合动用强效针!” 朱惠珍没法去核查相关的医疗耗材。 她最终只得将张学舟身上的归结于医院系统或人事方面的错误,导致动用错了医疗耗材,最终让张学舟误打误撞下有了快速的治愈。 强效针的作用便是不耽搁事情,可以做到快速出院。 张学舟眼下的状态显然达到了出院标准。 病人能自己蹦跶出院,朱惠珍也没办法将张学舟按住强行抱回来。 见到张学舟张开双臂一阵小跑,朱惠珍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是不是对我家孩子过度医疗了!” 张卫盟愣了数秒,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相较于朱惠珍念想中动用了价格高昂的医疗耗材,张卫盟则是觉得医院存在小病大治的可能。 若不然张学舟遭遇这种重病后,没可能苏醒后不久就开始下地行走,甚至跑路。 “你要相信,我们仪器的检测不可能出错,也不会……”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要交多少钱!” “若您需要办理出院手续,还要去前台一趟!” 一场医疗上的疗效不明,让患者家属和医生之间产生了一定的矛盾。 但这种矛盾又因为成人考的时间迅速陷入了尾声。 张学舟跑到没影了,张卫盟显然没时间纠缠。 事实上,不仅是他,在外搞直播的宋凤英也会在成人考时到现场为张学舟加油。 只是夫妻两人没料到张学舟在成人考这一天躺到了医院里。 “时运不济!” 回想诸多,张卫盟也只得承受人生中的各种风波。 他结算着出院方面的手续,另外一边,张学舟则是跑得飞快,不断跨越人行道奔赴考场地点。 张学舟在梦中服用了气血丹,导致身体的体魄发生了转变。 但在现实中,他的体魄并无变化,反而因为常年的病态显得虚弱。 这让张学舟能走绝对不跑,能躺绝对不坐。 而在眼下,张学舟张开了双臂,他觉得自己奔行如风,甚至有腾空的念想。 精神的不正常给予了他太多坏处,但偶尔中也夹杂了一些好处。 譬如太清真术,譬如眼下依旧存在的飞行妄念,又譬如……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复习的各门课程。 他缺席了最后一次校排名考试,但他上月的成绩进入在校排名前五。 这不完全得益于他的勤奋努力,张学舟猜测原因更多是源于入境、调理要诀等相关的组合,让他大脑产生增进一般的成长。 这让张学舟成绩暴涨,不断吊打同期的同学。 但这种事情并不值得骄傲。 再好的成绩不能在成人考上发挥,那都是一场空。 一场考试,决定了人生十几年的努力,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赌注。 育才中学附近,人群熙熙攘攘,诸多家长都翘首以待,又或不断叮嘱自己的孩子沉下心来考试。 张学舟赶到的时间稍微有些晚。 “让让,让让,我需要过去一下!” 他费力拨开一个不断朝着校园内挥手的阿姨,又推开了一个大声吆喝助威的大叔。 “你伤成这样还来给孩子加油,你家孩子在哪儿啊?” 大叔止住嘴,他回头看向张学舟时满是同情,帮张学舟推开了数人。 借着这位大叔的光,张学舟总算钻进了校门。 他刷了卡,随即迅速小跑了进去。 “现在的学生这么喜欢奇装异服了?” 大叔张望了数眼,一时难于理解现代年轻人的想法。 但这只是成人考前的一个小小插曲。 随着一众家长高呼‘加油’‘成人考加油’,他也迅速加入了呐喊的队伍。 平素空荡的校门口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保安无奈的捂住了耳朵。 考点的教学楼离校门极远,又有良好的隔音处理,众多家长叫囔的声音再高也影响不到考试。 年年成人考都是如此,他倒是习惯了,等到这帮家长亢奋的劲头过去,声音就会小下来。 “大伙儿快看看啊,成人考,新鲜的成人考,看到这种热烈朝天的场面,这有没有让你们回忆起美好的高中……” 字正腔圆的播报声音传来,保安抬起脑袋,只见一个穿着小清新的女子举着一根带摄像头的杆子,依托无线装备不断进行着播报。 对方的镜头不断扫过亢奋的人群,等到扫到保安身上,这让他瞬间就站直了身体。 “安保大哥,你知道这个学校一个叫张学舟的高三学生吗?” 随着镜头的接近,女子的声音也挤了进来。 “张学舟?” 保安只觉这个名字隐隐有些熟悉。 常年看护着校门,他对一些校园风云人物确实有些耳闻。 “你是说上届考入升腾学府的那个张曼倩的弟弟?” “对!” 等到回想数秒,他脑海中已经浮过了一个人影。 “他学习成绩怎样?” 女子急切问了一声,这让保安嘘唏。 他觉得女子不应该问张学舟的成绩,更应该关注对方身心健康的问题。 在最新的传闻中,这个张学舟似乎没承受住成人考的压力,从楼上摔下躺到第一医院去了。 第七十四章 母与子 “还好脑子没摔坏!” 成功赶上成人考试的正常开考时间,张学舟极为满意。 他也极为满意自己的答卷。 连续检查了三遍,张学舟确定自己没有受到精神方面的影响导致答错题。 他甚至还有空闲的时间重写了一遍答案,等到对照完全一致,张学舟才轻松交卷。 对他当下而言,只要没有超出课本内容,这种考试对他不造成任何困扰。 按正常的作息,张学舟本应该去吃堂食。 但张卫盟回来了,这不得不让他去校门口瞅瞅这个老爸,看看对方有没有给他带上一份爱心鸡汤。 “青春活力的学子们正迈着矫健的步伐,信心满满走出学校大门,哦,有哭的,有哭的也不奇怪,每年都有考试顺利的,也有考试不顺的,萱萱觉得应该关注孩子们的心理健康……” 校门口处,张卫盟的人影没看到,张学舟倒是意外发现自己老妈在搞直播。 爱心鸡汤可以指望张卫盟,但绝对不能指望宋凤英。 前者可以做出大厨水准,但后者宛如配砒霜的西施,一口汤水下肚需要立马喝水稀释味道。 看到自己老妈在搞直播,张学舟也懒得前去相认,免得揭穿对方标榜的单身大龄愁嫁女子人设。 “哈哈,萱萱确实看到还有缠绕绷带依旧参加考试的学生,对方的打扮确实有些奇特!” “冒然询问对方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啦!” “哦,不缺钱老哥打赏二十,那萱萱过去问问!” 张学舟转身避让时,宋凤英倒是缠了上来。 这让他头疼看着自己的老妈。 虽然他身上缠绕了很多绷带,带他面部轮廓还算清晰,张学舟希望宋凤英不要直播到走火入魔,这会让他在称呼方面较为尴尬。 “呃……” 只是照面,宋凤英的眼皮就有了连连的抖动,一时将声音都咽在了喉咙里。 在不断工作时,她显然忽视了太多。 有那么一瞬,宋凤英几乎想放弃当前的念想,只想陪伴在儿子的身边。 但她这种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显然无法忍受自己儿子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 这让她们必须不断向上,努力去掉家庭的‘穷病’。 在顶尖的医疗中,精神分裂被定义成基因片段的残缺,但凡做基因的修复,就有大概率让一些特殊疾病获得重生的机会。 这是他们当前所获知信息中对精神分裂唯一的救治方法,诸多其他方法或利用药物镇压精神情绪,或缓疗都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高端医疗对应着巨大的付出,这种医疗唯一的弊端是费钱。 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无缘高端医疗,而涉及顶级医疗则只有某些小圈子中应用。 这其中的代价动辄数千万上亿起步。 入场券的昂贵让宋凤英将执念放在了打造直播上。 这是她念头中存在的某种特殊记忆,或许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个小哥哥真是身残志坚,伤势这么重还努力参加成人考!” 脑海中的情绪转了千百回,宋凤英泪花在眼中,口中则是有着极为流畅的搭讪。 这让张学舟对着镜头勉强笑了一下。 搞直播需要动用的无线资源少不了,播的时间越长花费越高,而涉及直播的仪器价格不菲。 宋凤英瞎捣鼓了一个做直播的网,但至今为止,除了数百个乐于分享的大咖随手玩了玩这种新奇的模式,真正每日直播者寥寥,唯有宋凤英这个老板勤勤恳恳不断生产着相关内容。 打赏者不算多,摊上各项支出,宋凤英在财务上的窘境就不奇怪了。 老板都不挣钱,旗下各种分享者更是白板收入。 宋凤英屡屡变着法儿索要打赏,但她这种模式似乎压根行不通。 这道理也很简单,若要张学舟看直播,他最多就图个乐子瞅瞅,压根不会打赏钱财。 张学舟甚至还会觉得观看直播会浪费自己的流量。 有这看直播的时间,看看新闻,看看影视,看看书,哪个不比直播有营养。 他脸色微微尴尬,但还是努力支持着自己老妈创业。 “成人考,加油!” 张学舟挥起右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比划加油的动作。 “我们有个热心的观众,他很好奇你身上是穿戴了特殊的服装,还是伤势重到需要打如此多绷带?”宋凤英低声问道。 “只是受了点轻伤”张学舟摆摆手道:“等我过两天就将这些绷带拆了!” 太清真术并不万能,尤其是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只是前三层,而他现实中的修为也有限。 能让他骨骼急速稳固,又迅速融合,这或许是发挥着太清真术对外伤等伤势的最强疗效。 除此之外,第一医院的及时治疗与手术也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双双的结合下,张学舟才让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他很清楚自己看似正常的身躯下依旧残留着伤势,欠缺了医院的疗养,他只能依靠太清真术不断疗养,直到伤势痊愈。 在张学舟的估算中,这个时间至少需要两到三天。 “真的不严重吗?”宋凤英急追问道。 “若严重我就不来参加成人考了!”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宋凤英可以放心。 “我们那个热心观众说你缠的绷带是正规大医院的手法,至少涉及左臂骨折,双腿骨折,脖颈骨折,腹腔内部出血,这不是轻伤”宋凤英皱眉道。 “那你们的热心观众还真希望我伤势重一些了,实际上,我的伤势没啥重的!” 张学舟笑了笑,又扒开嘴唇,露出一口白牙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 “我没事,一会儿还会去参加下午的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张学舟道。 “那我要祝贺你……你这状态真能考到好成绩?”宋凤英开口询问,她在随后又补了一句道:“我们热心观众询问的!” “必须好成绩!”张学舟应道。 “有多好?” “怎么说也要省前百吧,我要考沧澜学府的心理学专业,成绩至少要达标!” “你可别吹牛……我们观众说的!” “吹牛也不犯法啊!” 张学舟乐呵呵回了一声。 这让宋凤英随即开始吆喝直播间众人打赏下注,看看这个满身绷带的小伙有没有可能拿高分。 这种不专业甚至带着诱导赌博的直播让张学舟只觉草创班子真是啥都不管,一心想着博出位博成绩,擦边球打了一套又一套。 但寻思到宋凤英所做的诸多也算是为了家庭,这让张学舟添了一把力。 “我张学舟把名字晾在这儿,到时你查一查就清楚了,但你可得说话算话,查到名字后的一万块打赏一分不少!” “只要你进入省排名前百,别说一万块,十万块我也能打赏,到时我会委托萱萱将打赏分成转交给你,权当赞助你奋勇读书的奖励!” 宋凤英一番话术挑拨,张学舟亦是不断拱火,直播间ID‘不缺钱’的热心观众亦发来了狠话。 “但若没有不达标,萱萱,你可是得与我线下交流交流!” …… “这龟儿子的有钱佬,若你考了好名次,他又不打赏,我非得叫人上他家讨债去!” 宋凤英掐了直播,又低骂了一声,这才放下工作,迎面看向满身绷带的张学舟。 第七十五章 更高的阶层 “为什么要做直播?” 育才中学校门口前,随着宋凤英掐了直播,张学舟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因为妈妈做过梦,梦里有很多普通阶层的人通过直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是草根阶层为数不多跨越阶层的方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宋凤英谈及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在那个梦中,她见到了许多普通的女孩子,甚至于容貌和能力远不如她,但通过直播的方式获得了改变命运的一桶金。 “你不清楚……你就没发现,如今的孩子即便上了名校,回归社会后也只是希望找到一份好工作吗?” 见到自己的说法难于说服张学舟,宋凤英反向提了一个问题。 “找好工作有什么不对吗?”张学舟疑道。 “一旦社会进入到大部分人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的时候,社会的阶层基本就固定下来了”宋凤英道:“对你而言,你所了解的社会和高层的社会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可以,我和你爸还是希望你们能到更高层次去看一看。” “更高的层次?那是什么样?” “那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世界怎么可能不同……” “譬如教育,譬如医疗”宋凤英低声道:“更高层次所在者的寿命甚至都与普通人不同。” “医疗技术好,通过更换器官获得更久的寿命是很常见的事情!” “若他们改变的基因从而让自己年轻化,八十余岁的人与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体素质并无差别呢?” “那怎么可能!” 张学舟面色微诧。 在基因的课题中,长寿确实是一个久盛不衰的话题。 但在课本的描述中,这是人类迄今为止最难于攻克的基因问题。 若能实现长寿基因的普及,人类将会迎来一场无可估量的盛世冲击。 但在无声无息间,宋凤英提及的内容更像是人类早已经攻克这个难关,而普通人则活在研究人员依旧不断钻研的假象中。 “这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所不曾知道的”宋凤英低声道:“那些人获得了长寿,他们的地位愈发稳固,社会的阶层也就愈加明显。” “我们也要加入其中吗?”张学舟皱眉道。 “妈妈很想,但是他们不收!” 宋凤英耸耸肩。 迈入更高层次的首要目标是替张学舟修复身体基因的异变,让张学舟拥有正常的人生。 而在此后,他们才会考虑其他。 譬如长寿,譬如健康有力的身体,譬如维持年轻的容貌…… 只要社会中生产的价值高,他们就有可能获得梦想中的一切。 而这,需要他们在金字塔底层与普通人不同。 只有不同,他们才可能拥有不同的可能。 但迄今为止,宋凤英不得不承认,想要跨越这个阶层存在着巨大的鸿沟,那是她努力都难于看到的彼岸。 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按剧本来的,但现实没有给予她剧本上的一切。 近乎十年过去,她还是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除了偶尔被人称呼一声‘老板’外,宋凤英并未获得其他。 “那您再努力努力,争取跨越阶层!” 摊上自家这种爱折腾的父母,张学舟没理说。 他总不能去阻止父母的梦想,让父母回归正常的工作。 但宋凤英的话对张学舟的冲击不低。 如果课本上提及的基因相关话题已经被攻克了,那他们学生物基因学还有什么意义? 张学舟这个疑问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毕竟他都是准备报考心理学的人了,哪能管什么基因学。 让张学舟颇为失望的是,即便他在校门口等待了半小时,也没看到张卫盟前来送爱心鸡汤。 这让张学舟挥了挥手,直接去学校食堂吃了堂食。 “舟儿的精神状态问题似乎更严重了!” 临近下午两点时,张卫盟才匆匆出现在校门口。 他寻到了宋凤英,又有低声的转述。 “我在第一医院核查了一遍资料,闹腾了许久,他们才将部分相关记录修正完”张卫盟道。 “舟儿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现在的状况基本正常”张卫盟道:“我走访了几位邻居家,确定舟儿是从三楼跌落,身体有骨折现象,但他只是短短两天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身体恢复得很快,这或许是第一医院工作人员失误,导致医生用了一些高价药治疗。” “舟儿怎么会从三楼跌落?” “他那个精神疾病似乎变严重了,才有这种跳楼的想法,你介绍的那个任安然医生到底靠不靠谱?” “任医生……她是我直播间的老客,我查了资料,她以往住的那片地方似乎有大来头,应该靠谱!” “你得藏好点,避免被人知晓你就是心动直播的主管者,如你这般翻人隐私很容易犯法!” “放心,我拿了二叔老舅资料递交的档案,中间还多花了两千块,再说了,我又不肆意传播他们的资料,弄不出什么事!” “你二叔老舅似乎过世了吧!” “对,死了好几年了,但没人管这事……” 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两人相互对望,都能从对方尚年轻的面孔上看到昂扬的斗志。 宋凤英和张卫盟死磕阶层,两人屡战屡败但又从未放弃,这其中自然是有相应的底气。 那一次的出游,近乎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他们在那个晚上遭遇了一场极为离奇的经历。 这仿若他们经历了一辈子的生活,而后再次重新活了过来,甚至于在日常的生活中能不断重复这种经历。 一世人,两辈子经验。 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只需要按既定的经验去操作,就有大概率可能的成功。 当然,两人当前的效果很糟糕,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张卫盟和宋凤英念想中的厚积薄发。 或许在某一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绽放出应有的果实。 而且两人隐约有某种感觉。 他们似乎获得了类似于长寿基因的效果。 相较于同龄人,他们的衰老并不同步,甚至于他们当下的体能依旧很好,压根看不出接近四十岁的模样。 只要肯上进,又活得够长久,他们必然会不断累积,直到这种累积发生由量到质的变化。 一切就像稳居赤色联盟国顶尖的那批豪门家族一样,从此活成长久而稳定的阶层。 第七十六章 关注者 “左臂骨折,双腿骨折,脖颈骨折,腹腔内部出血,这没道理,哪家医院将这种病患放出来了!” 周平安是北科二院的主任医师,从事内科相关方面的研究。 长久在实验室中研究,又不断抽调各类资料和琢磨相关的论文,周平安欠缺外出休闲的时间,在软件上观看‘萱萱爱旅游’就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直播和电视的作用完全不同,他能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观看山川大河,也能看到社会上的人情风俗,更是能感触到人间烟火。 这是一个较为新奇的事物,而且是完全免费的观看。 若主播需求收入,则只能依靠观看直播的观众打赏。 对周平安这种有观看需求者而言,他还真怕这类小公司搞不下去倒闭了。 毕竟没什么正常人会去从事这类没有固定薪水的行业。 家里没有矿,压根没可能从事这种直播行业。 时不时的,周平安也打赏一些钱财表示资助,免得对方维持不下去。 但数年下来,周平安发现这个小公司真是坚韧不拔,至今居然没有倒闭,常规观看的观众也从数十人发展到了高峰期的三千多人。 这让他的爱好没有中断。 而在今天,他更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求学的模样。 相较于他们的年代,当今时代的年轻人们拥有更好的条件学习,这理应出现更多更好的优秀人才。 周平安注目着萱萱视角看到的各类未来栋梁时,他也眼尖注目到了一个奇特的身影。 对方身体缠绕着层层绷带,明明是刚刚动完大手术的病人。 但较为奇特的是对方居然刚刚参加考试出场。 这不符合相关的病情。 对正常人而言,缠绕成这模样应该是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等待身体的自然愈合才能下床行走。 “他身上缠绕绷带的手法相当专业,定然是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就算年轻人身体强壮,那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还要借助拐杖才能行走!” 周平安难解相关的问题。 从他专业的角度出发,对方除非是西京城顶级豪门,运用了顶级医疗的手段,否则难于做到如此之快正常行走。 但豪门动用顶级医疗又不会有这种缠绕绷带的可能。 在周平安的理解中,这是一种矛盾的情况,他很难想通对方重伤后为何能恢复到正常。 但经过一番瞎扯,直播间倒是因此热闹了了起来。 “张学舟!” 借助直播间那个有钱又好色的暴发户赌斗,周平安算是获知了相关涉及的人。 “沧澜学府心理学,那不是任教授带的科目么?他老人家也真是能折腾,好好的医学不发展,非要去琢磨心理学!” 周平安抓了抓脑袋上愈加稀少的毛发。 每个医生都对特殊的病情和特殊的病人有兴趣,若这个特殊的病人治愈了,那更是一桩美事。 这都是一个个独特基因的标本,可以给予研究的灵感,甚至于直接的帮助。 若张学舟不曾动用最顶尖的医疗手段,对方或许产生了某种基因变异,导致了身体拥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又或是具备了强效发挥药物性质的可能。 周平安觉得可以找一找相关的资料证实一番。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直播间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如周平安一样的人并不止一个。 产生了一些小兴趣的人也不止一个。 当一件事情被放大到群体中,大部分人当乐子时,也有少部分人产生了真正的兴趣,从而有了注目。 至少在当晚的溯东市日间新闻播报中,张学舟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他闷闷看着第一次上电视的自己,觉得自己的装扮太差劲了一些。 张学舟非常肯定,这身装扮是他这十八年中最差劲的一次,压根就没呈现出他的气质和他的内涵。 如果可以重来,张学舟希望新闻可以采用他正常状态下的仪容,再拿这种事例激励广大学生群体,这能让张学舟有面子一点点。 他摸了摸身上的绷带,此时的他还能感觉到血肉混合药物,又有固定骨骼的膏体充斥其中。 伤势显然还没有全部愈合。 而张学舟此时也陷入了法力清空的状态。 这是张学舟往昔少有的状况,但在梦境中,他知晓身体内的法力宛如力气,会随着进食、休息等途径慢慢恢复。 “只要再调整恢复两次,我就能甩掉这身绷带了!” 即便身体的法力在明天完全恢复,又对自己施展太清真术,恢复身体也需要两天。 而这正是成人考剩下的时间。 张学舟瞅着电视中那个缠满绷带的自己,觉得电视台的镜头在剩下两天中没可能将他拍得好看一点点。 “这或许是我高中生涯中最惨淡的一次!” 他瞅着爹妈都难辨识的自己,嘘唏中又看了看时钟。 时间已经进入了晚上,但捧场的张卫盟和宋凤英并没有出现在家中。 除了对自己上电视形象的不满,张学舟不免也有些小失望。 他拿了锤子,叮叮当当敲了好一会儿,最终在窗户上成功安装了一把锁,等到将锁挂上,张学舟随手将钥匙丢到了床底下。 有这种提前的准备工作,他明天再次清醒后没可能跳楼。 若不能住在一楼,张学舟觉得封锁窗户也算是对他人生安全的保障。 “除了苏醒的那一刻无法剔除影响,脑袋里想着翱翔到天空中,其他倒也不算太差。” 妖力的侵袭对张学舟有极为负面影响,但也并非全部都是坏处。 譬如对危险预警的绿呀呀尖叫,这较之张学舟的危机感更敏锐,或许如同太清真术一样,在某些时刻就能用上。 又譬如对空气流动的适应,可以让张学舟奔行起来更轻松。 “也不知我妖力化精后留下来的是什么!” 张学舟坐在床上,他翻阅了一会儿明天需要考试的科目课本,这才微眯上眼睛。 时间准时到达,他双眼一闭,思绪在短短时间已经飞速转换,踏入了另一片世界中。 第七十七章 万妖碑 “义父!” 张学舟一个翻身,覆盖在身上的羽绒大被顿时弹了起来。 他看着绒毛密集的被子,只觉这种待遇与张家庄的苦寒真是两种生活。 在张家庄时,过冬能有一床麻布被,里面能塞满旧衣裳就算是小康人家了,若能在里面塞上棉花,那就是大户人家。 而在雪蟾宫中,覆盖在张学舟身上的是一床羽绒被。 即便是在现实中,他也不曾盖过如此好的被子。 张学舟起身后不免啧啧称奇。 他当然很清楚这一切的来源。 这让张学舟随即大呼了一声。 “少主人,法王去几位妖王家串门了,若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小的们来做!” 睡房的门推开,门后钻出一个穿着小短裤的绿色鱼脑袋妖怪。 看着对方下体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张学舟不免还多看了几眼。 “你是?”张学舟疑道。 “我叫从哪里来”鱼脑袋妖怪高兴道:“少主人若是有洗脸,冲厕等事情一定要喊我,我能给您连续吐水用!” “我觉得……” 张学舟刚想让小妖干活,看看对方吐水的能耐到底如何,忽地寻思到对方连冲厕这种事情也一起干,这让他没什么用水的心思。 他伸展了一下双臂,随即有极为快速的步出。 雪蟾宫建造在雪山之地,属于凿壁而造,区域不算大,较之容家在蓉城的宅子要更小。 张学舟只是步出房间,随即便见到了在宫殿外不断蹦跶跳高的金万两。 “练着呢?” 张学舟伸手打了个招呼,鱼脑袋妖怪又在那儿赶紧上前称呼‘小主人’。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而且我也算半个水妖,真不需要你吐水给我洗刷刷!” 金万两摆摆手,示意不需要鱼脑袋妖怪的服务,这让对方极为丧气,转而从嘴里吐出一个大水泡捧在了手心。 “你手中的这团水有些意思!” 张学舟对洗脸用对方吐的水没什么需求,但他对鱼脑袋妖怪这手聚水成球的能耐有些兴趣。 水球缠绕在对方的手心,并没有任何溢散。 张学舟甚至还能看到水流的缓缓旋转。 对张学舟而言,不同的术都让他充满新奇,脑袋中不免寻思着其中的原理。 “不就是一个水球术,但凡鱼妖都会这手”金万两叫道:“若他们能将水球凝实一些,还能拿这种水球砸人,只是威能有些差罢了。” “我看从哪里来施展的这一手挺好,水都没溢出一丝”张学舟道。 “这算什么挺好”金万两道:“打不死人的术都没用,老祖今天会带我去万妖碑,那上面的术才是一等一的好!” “万妖碑?” 张学舟微微有些好奇。 他倒不是想学什么妖术,但张学舟对各种术法确实非常好奇。 见识得多,知晓得多,他才不至于像个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那可是圣地的术,肯定都是很厉害的术”金万两高兴道:“若我能学到一手适合自身的术,也算是补上了缺失宝衣的痛楚!” “你不能再炼制一件宝衣吗?”张学舟问道。 “哪能再炼制,那是我们化人时蜕下的皮,一生就这么一次,没法再重复”金万两沮丧指指自己身体道:“我现在想蜕都蜕不下,脱下来就是剥皮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张学舟道:“我还以为你的衣服丢一件没啥事呢!” “如果你能看在咱们父子关系下,帮我找回那件蟾衣,我会一辈子都叫你干爹”金万两干巴巴道。 “可算了吧,我没那能耐!”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有没有金万两这个干儿子不太重要。 这让金万两的心极伤,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和张学舟瞎聊打发时间。 一人一妖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 近乎一刻钟过去,金蟾法王已经踱步回了宫殿。 金蟾法王的脸上有极为明显的不悦,似乎在此前与人发生过争执,导致丢了面皮。 “鹿力妖王真是欺人太甚,不换我疗伤药也就罢了,还对我冷嘲热讽”金蟾法王气道:“圣子尚在时,他可不是这种态度。” 金蟾法王怒气升腾,但常人难于在这种事情中插嘴。 张学舟也没多说话,任由金蟾法王发泄心中的怨气。 没了十阴圣子这尊靠山,金蟾法王没可能还像以前那般好过。 碰上强势妖王不给面子很正常。 尤其是金蟾法王此前提及过的虎力、鹿力、羊力等妖王,那是较之金蟾法王更强的大妖。 “仗着自己会两手炼丹术,那能耐很了不起么”金蟾法王恨恨道:“等逮到那个诌不归,我就不需要去你们那儿求丹药了!” 实力最差的诌不归显然会最先遭殃。 这不需要金蟾法王出手,就有其他妖或势力对诌不归动手。 金蟾法王念念了数句,这才将满腔的怒气暂时压下。 他指了指金万两,随即又指了指张学舟。 “我应下过带你们前去万妖碑一事,此时疗伤不得,且带你们去那边走走也好!” 一个金万两属于同族大妖,这无疑让人心生亲近。 一个张学舟则是让金蟾法王死里逃生两次,金蟾法王也决定诚心诚意对待,慢慢培养一个得力助手。 他开口提及一些妖类修行相关,又提及张学舟体内残存妖力,也可以学一两道适合的妖法,促进妖力化精。 “你能学到妖法的范围有限,以后在妖法上的造诣也有限,但这能让你妖力化精更快一步,也能让之更强一些,能加强你短途飞纵的速度和飞纵维持的时间!” 金蟾法王提及了好处,这让张学舟点点头。 他这具身体双臂生出羽翼,具备了滑翔和离地数米飞纵的本事。 张学舟不喜自己身体怪模怪样,但他没办法摆脱自己身上的一切,只能选择折中发展。 “毕竟我现在又不需要上电视!” 他在心中闷闷念了一声。 梦境和现实形象尽毁后,他此时也算是看开了,认为能力比容貌更为重要。 很显然,张学舟会如同金蟾法王提及的那样,他会抓住这个机会,尽量让自己拥有的飞纵能力提升一点点。 一路跟随金蟾法王,等到登入一处布满白雪的台阶之处,张学舟只见阶梯延伸向上九十九阶后,一处玉石打造的宫殿赫然在目。 在那宫殿前,一块巨石竖立,其上写着的‘圣子宫’尤为引人注目。 第七十八章 圣子宫中 圣子宫是十阴圣子的宫殿。 眼前的这处宫殿一片雪白,但在宫殿前竖立的那块巨石下,几颗脑袋和干涸的鲜血尤为引人注目。 金蟾法王心有余悸看了那几颗大妖的脑袋数眼,这才将眼光收了回去。 主人不在了,侍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十阴圣子一系的人手中,涉及宫中清洁卫生、侍寝女妖、预备食物等妖仆尽数陪葬,又有几位侍从高手被砍了脑袋。 金蟾法王是为数不多存留性命者。 他们这些人留下来唯一的要事就是复仇,直到复仇成功的那天,又或死在复仇的路上。 一些人已经出发,而金蟾法王则是因为身体受创过重,需要调养生息一段时间,才留在了圣地中。 这也是金蟾法王留给金万两和张学舟的时间,等到伤势愈合大半,金蟾法王亦要参与到相关复仇的事情中。 他一脸严肃走在最前方,踏入这处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中。 建筑依旧,但一切物是人非。 宫殿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这片宫殿在当下甚至属于很多人的禁地,在十阴圣子复仇不曾完毕,又或新圣子不曾出现前,少有妖有胆色申请入宫观阅万妖碑。 金蟾法王轻轻推开宫殿大门。 在这片宫殿广场中,往昔妖来妖往,诸多大妖与十阴圣子论道,一片热闹非凡。 若各大圣地之主不出手,十阴圣子少有人敌。 在年轻一代中,十阴圣子属于其中的翘楚,仅有数人可以相提并论。 在十阴圣子与昴日星官相斗时,金蟾法王也不曾想到这种后果。 在他们的预料中,即便昴日星官克尽天下诸毒成妖者,十阴圣子斗不过亦能逃脱。 但十阴圣子死了。 命灯中的烛火不会骗人,欠缺了十阴圣子活体妖气的牵引,命灯会自灭。 灯灭了,圣子自然是死了。 尊上已经年老体衰,而继承者又没了,这或许是尊上滔天怒火到向着两大势力齐齐发难的原因。 谁让邪罗斯川圣地不好过,尊上也不会让人好过。 邪罗斯川圣地已经没了圣子,未来有可以直接预估的衰败。 尊上显然要让相关涉及的两方实力付出同样的代价。 金蟾法王思索着部分相关,随后又指了指宫殿广场中心。 “那就是万妖碑,只要你们碰触石碑,万妖碑感触到相关的妖力,它会向你们显出相应的妖术,而后你们再选择便是了!” 金蟾法王伸手指向处是一处不断涌水的泉眼。 在那泉眼中心,一块手臂高的黑色石碑竖立。 这与张学舟脑海中想象的万妖碑有所不同。 在张学舟的想象中,万妖碑大致是有几百上千块巨石,而后巨石上拓印各类妖术的碑文供给学习者选择。 他没想到万妖碑是如此之小。 “儿子,上!” 随着金蟾法王示意,张学舟顿时就看向了金万两。 张学舟还有点没弄明白万妖碑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有人做测试,搞明白就轻松多了。 金万两这种蛤蟆儿子就应该来干这种活。 “我先啊?” 金万两忐忑问了一声,等到金蟾法王点头,他才慢慢挪向万妖碑。 一个妖能不能学到顶级的妖术,就看万妖碑给不给面子。 若推荐一堆如‘水球术’一类的妖法,这个妖基本就算是个废妖了。 金万两当然希望自己厉害的手段越多越好,但万妖碑能不能配合他,这让金万两心中没底。 忐忑中,他将蛙腿伸向了万妖碑。 一团绿莹莹的光芒随后在万妖碑上浮出。 “绿色光华中蕴含毒术、疗伤术的可能性比较大,看来万妖碑推荐了数种毒术给金万两!” 金蟾法王指指金万两,又提及着万妖碑闪现光芒不同所代表的妖法种类。 “如果你去选择的话,大概是闪烁青色光华”金蟾法王道:“青色光华中蕴含了不少飞纵、飞刃、羽毛化箭的妖术!” “我最适合这些妖术吗?”张学舟问道。 “适合与不适合,这要看万妖碑的推荐”金蟾法王道:“只要万妖碑给予了妖术,那就是适合你修行的妖术。” “妖术传承没有文字吗?”张学舟奇道:“传承就蕴含在光芒中?” “差不多”金蟾法王点点头回道:“这种光芒属于演法,演法之中,你会感知到妖术的相关,从而拥有如何学习妖术的记忆,远较之文字传承的给予更为深刻。” “真高……厉害!” 张学舟往昔认为的梦境世界是农耕文明,代表着落后的生产力。 但在见识过诌不归的手段和炼丹炉后,张学舟就收起了这种心思。 等到见识万妖碑,张学舟只觉这或许类似于某类智能学习机器,会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做对应的推荐,甚至于还会给予深度的记忆。 他嘴里想要吐槽一声‘真高级’,随后又硬生生改了口。 “这是尊上往昔所衔之物,其中蕴含无穷奥妙,传授妖术只是其中一种能耐,万妖碑传承给圣子后,圣子凭借此融汇了万千妖术,可惜圣子不曾挖掘出更多的能耐!” 他们使用万妖碑与十阴圣子动用万妖碑显然会有不同。 前者是客人,后者则是主人。 主人的待遇必然会更高等。 尊上曾经提及十阴圣子什么时候能掌控万妖碑,就什么时候拥有圣地之主的资格。 金蟾法王微微有些可惜。 很显然,十阴圣子直到死的时候也不曾将万妖碑蕴含的奥妙全部挖掘出来。 若非如此,对方也不会在青年辈的激斗中陨落。 睹物思妖,这让他神情微微有些丧。 “老祖,蛤蟆功厉害吗?” 等待了一刻钟,金万两一脸忐忑从光芒消退的万妖碑旁退出。 他看向金蟾法王,显然很期待对方可以点评一下获得的相关妖术。 “蛤蟆功鼓气喷毒,可以做针对群体的毒杀,杀伤范围随着妖术增进会不断扩大,但在单打独斗欠缺发挥作用的可能”金蟾法王面无表情道:“老祖我也是学的这道妖术。” 修为踏入唯我境下等水准,但金蟾法王打不过神通境中上水准的虎力妖王,他就是吃了妖术的亏。 妖术各有各发挥妙用之处,金蟾法王不能说金万两获得的妖术不强,但他能自己亲身体验告诉这个后辈,以后没事少和别人单挑,免得丢脸。 “原来老祖也是学的这种妖术,那真是太好了!” 金万两深深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选择非常棒。 这证明着他不是那么差,至少在万妖碑的眼中,他和金蟾法王的资质属于一个档次。 “怎么是黑色?” 金万两从忐忑到暗自欣喜的对比时,只听一旁的金蟾法王诧异开口。 他注目望去,只见张学舟伸手触摸万妖碑,碑身随即投出幽幽黑光,将张学舟直接笼罩了进去。 第七十九章 瞌睡术 万妖碑前,张学舟伸手触摸,一股黑光随即笼罩了下去。 “老祖,黑色怎么了?” 此前是张学舟询问,此时则是金万两询问。 他看着眉头紧皱的金蟾法王,一时忍不住自己的小心思。 “黑色是最差的妖术?”金万两疑道。 “黑色代表死亡”金蟾法王皱眉道:“这类传承中大多数都是咒术,对他裨益不大!” 在金蟾法王的设想中,对方属于人类,体内蕴含了近三十种飞行妖兽的妖力,这必然会引动万妖碑,从而让张学舟拥有一门极为不错的追击与逃蹿能耐。 追击与逃蹿能耐听上去很废,在漫长岁月的中,金蟾法王很清楚这种能力的可贵。 若将这种能耐排在术法排行第一,金蟾法王觉得也没问题。 若想活的久,这是必修的术。 追击追杀他人可以斩草除根,避免对手卷土重来。 而逃蹿能力则可以避免实力过高的对手追杀,从而活下来。 不论是飞纵、弹跳、奔行都符合这类术法的范畴。 但金蟾法王没想到张学舟诱发的是咒术。 咒术有强有弱,大多数的咒术都需要媒介才能施展,金蟾法王不能说咒术不强,但他觉得咒术并不适合当下张学舟的需求。 而且妖类在咒术方面的能力并不突出,若要学咒术,曳咥河圣地的咒术会远胜万妖碑的传承。 “聊甚于无,先接触接触也好!” 想到迟早要想办法将张学舟送入曳咥河圣地修行人类术法,金蟾法王最终又有释然。 甚至于他念头转换后还有些开心。 张学舟学习的妖术与他设想中不同,但这更证明了张学舟有学习咒术的资质,若能细心培养,对方大概率能在咒术上有所成就。 若说某些术法是看得见真刀真枪的硬打,咒术就是伤人于无形的软怼,可以无声无息取走性命。 正因为咒术这种独特的伤人方式,金蟾法王对咒术的了解有限。 他心中猜想这或许是张学舟身体中了沉睡诅咒,才导致万妖碑有了更好的选择。 “裨益不大?聊甚于无?” 听到金蟾法王的评价,金万两顿时就高兴起来。 他不喜欢给张学舟当干儿子,若金蟾法王因为这种不满取消掉张学舟的身份,那简直会太棒了。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金蟾法王提及相关。 这让金万两感觉有些可惜。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只要让老祖失望的次数多了,你肯定没法当干儿子,也没法当我干爹!” 金万两心中念叨叨了好一会,只见万妖碑的黑色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显出了张学舟的身影。 “干爹,你学到啥了?”金万两大喊道。 “咒术不显于人前,也不用宣布在大庭广众之下!” 金万两很想让张学舟丢丢脸,但他话刚刚出口,金蟾法王随即阻止了下来。 咒术有诸多奥妙,让人防不胜防,但咒术并非没有缺陷。 对大部分咒术师而言,咒术需要媒介,施术时间长,一道高水准的咒术耗费十天半月才完成释放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其中咒术施术媒介的花费不小,而某些媒介的求购代价拿来击杀弱者不划算,击杀强者又欠缺火候。 而漫长的施术时间也让咒术师面对着更为尴尬的局面。 如果说金蟾法王还能打一打正面的交锋,九成九的咒术师都只能躲在阴暗中,完全欠缺正面打斗的能耐。 这让咒术师对自身的咒术,求购的媒介等都讳莫如深,不喜透露给其他人。 更有部分咒术师会隐藏自己的身份,靠着几手尴尬的术法充当中下层修士。 “你在万妖碑学到了什么?” 等到轰走金万两,金蟾法王才询问张学舟相关。 “是一种叫瞌睡的术”张学舟回道。 “瞌睡术?” 金蟾法王一怔,只觉万妖碑是真是有灵性,张学舟身体有什么毛病就直接给了对应的术。 “这道术法需要以飞虫作为媒介,对飞虫的施术时间长达近乎一天”张学舟嘘唏道:“然后驱役飞虫飞到别人耳朵里,就能让低我一个修为境界的人沉睡一刻钟!” “有点……不错!” 金蟾法王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声评价。 瞌睡术的没用出乎了金蟾法王的想象。 让人沉睡一刻钟听上去很厉害,但这需要对施术媒介操控一天,而且还必须以高境界针对低境界。 也就是说,张学舟此时作为一个走脉境的修士,他所能针对的群体只有普通人。 这甚至需要普通人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中。 一旦对方伸手给一巴掌,将作为施法媒介的飞虫打死,张学舟这道咒术就被直接破掉了。 而且沉睡一刻钟的时间听上去很长,但被人抽一巴掌清醒过来也很简单。 综合各类情况来看,瞌睡术比蛤蟆功还差。 除了施法媒介不要钱以外,张学舟这道咒术没有任何优点。 若不是计划送张学舟到曳咥河圣地学术法,金蟾法王觉得这孩子真是废了,除了脑袋灵光外一无是处。 但一切好就好在曳咥河圣地最擅长的就是咒术。 这让张学舟一无是处的吐槽点变成了发光发热点。 金蟾法王相当满意。 这并不是因为瞌睡术的强力,而是张学舟奠基入境的法门会较为适应咒术修行,拥有修行咒术的可能。 一时他不免多了几分愉悦,只觉今天遭受的憋屈化成了乌有。 若张学舟能拥有他的四十境的水准,一道瞌睡术偷袭成功后,虎力妖王也要被他打成残废。 “得多培养培养这孩子,若他能有我的境界水准,咱父子联手至少不会被人越境界打!” 金蟾法王想了想,对未来的糟糕多了几分乐观。 但时间没过太久,他为数不多的乐观已经不翼而飞。 宫殿外,一个身穿铁甲的虎头大妖提着大环刀在那儿叫嚣。 “托尔金,你这个天杀的癞蛤蟆,是不是你把我的小美人吃掉了!” 浑身带羽毛的鸿鹄妖没什么用,但一旦等到鸿鹄妖褪毛化人,对方必然拥有上等的姿色。 这让跨物种结合也成为了可能。 虎力妖王心心念念了鸿鹄妖许久,没想到再次去看自己养成的婆娘时,只看到了地上的一堆白骨和羽毛。 他这个婆娘养着养着,忽然间就养死了。 第八十章 虎力妖王 十万大山有三百六十五座奇峰,每座奇峰贯连大片山区地带。 这其中每座奇峰都属于十万大山迷天混沌大阵的阵法节点。 覆盖面如此庞大的区域性阵法离不开得天独厚的的自然条件,但更离不开鬼斧神工的造设。 这坐大阵将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几乎分成了两部分,即便数百年前那个天下无敌的帝王带着军团也只能无功而返,不得不在边界修城墙划定界限。 大阵不仅有拒敌的功效,缓缓运转溢散的丝丝灵气更是修炼的好帮手。 三百六十五座奇峰苦寒,但都是众多不曾化形妖兽争相竞争的去处,甚至不乏一些化形之妖也据守在其中苦修。 靠着虎力妖王的关系,鸿鹄妖谋了个好地方。 这个地方远离了南赡部洲边界之处可能出现的纷争,又距离圣地极近,便于虎力妖王随时观察。 鸿鹄妖不曾化成人形,此时还不能鱼水之欢,虎力妖王也就十天半月才过去瞅瞅。 往昔瞅瞅没什么问题,这一次瞅瞅只瞅到了一堆白骨,这让虎力妖王的心受不了。 他动用了数个擅长飞纵的小妖一路巡查,最终发现并不仅仅是鸿鹄妖出了问题,这其中也涉及钻天雀妖、鹰妖、信天翁妖、白鹤妖、绿头鸭妖等诸多妖兽。 诸多死亡妖兽的痕迹串成了一条路线。 虎力妖王不聪明,但也很清楚金蟾法王回圣地时与这条路线脱离不了干系。 “说,是不是你把我婆娘吃了!”虎力妖王大吼道:“你弄死我婆娘,我也要弄死你婆娘!” “我至今还是单身,不曾寻到佳缘!” 雪蟾宫中,金蟾法王皱着眉头,微微咳嗽了数声才回应虎力妖王。 “那你赶紧找个婆娘给我弄死”虎力妖王恶狠狠道:“不要拿丑的婆娘糊弄我,我不弄死你一个漂亮婆娘,我心中不甘心!” 虎力妖王的寻仇方式不仅让金蟾法王松了一口气,金万两和张学舟也松了一口气。 对方寻仇的是女人,跟他们这种男性没啥关系。 “其实我对孔宁一直存在羡慕之情,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娶孔宁入宫!” 面对虎力妖王的纠缠,金蟾法王寻思了数秒,这才眼睛一转做了回应。 “孔宁,我这就去弄死……你不换个其他漂亮的婆娘吗?” 虎力妖王提着大环刀叫嚣,但他将名字念了数次后,脑袋终于转了回来。 他的实力强,能打到金蟾法王四处躲藏。 但面对孔宁,抱头鼠窜的那个妖就成了自己。 甚至在孔宁面前,他逃命都做不到。 若提着大环刀去砍孔宁,虎力妖王觉得自己最终会落个刀断妖亡的下场。 孔宁是个漂亮婆娘,但对方也是个实力强悍的婆娘,高出了虎力妖王一截。 “你换一个其他的婆娘,别搞这么高级的”虎力妖王头疼道:“你如今被尊上赋予追寻复仇的事,我也不欲现在砍死你帮衬仇人,但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等尊上气消了,肯定要去那边告状!” “我一颗心思都放在孔宁的身上,这辈子对孔宁一心一意”金蟾法王皱眉道:“你去弄死孔宁吧!” “我不去!” 虎力妖王将脑袋连连摇晃。 砍孔宁不是复仇,而是送死。 他不能干这种事情。 虎力妖王连连催促了金蟾法王数次,让对方换个婆娘,但金蟾法王抱定了心思拿孔宁挡灾,一直就是不换人。 两妖好一阵争执,让暴躁的虎力妖王拿着大环刀在外面好一阵乱刴。 “孔宁是谁呀?” 金万两蹦跶跳到金蟾法王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女妖,来头非常大,圣子见了都要礼遇对方,别说虎力妖王,他没可能上门去找茬!” 金蟾法王极为满意自己拿出的挡箭牌。 虎力妖王的反应不足为奇,他此时有追凶圣子仇人的重事在身,即便有妖看他再不顺眼,也没可能在圣地中直接对他出手。 “您怎么不随便说个女性妖兽”张学舟低声道:“让虎力妖王砍死了结事情岂不是更好!” “义父好歹也是大妖行列,怎么可能学虎力这种饥不择食的择偶行为”金蟾法王道:“若被传出去,说我追求某个狐狸精黄鼠狼妖,那岂不是坏了名声!” “也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不强扭曲金蟾法王的决定。 但相较于调侃实力更高者拒退虎力妖王,推个替罪羊挡灾过掉虎力妖王和金蟾法王彼此在面子上的矛盾,那会更为合适一些。 在妖的眼中,不曾化形的妖如同饲养的宠物,而不曾诞生妖力的同类则是与家猪没区别,难有同理心可言。 至于张学舟,他对妖并无多少情感,若要推几个替罪羊,他心中压根没一点心理负担。 短暂的发言,也让虎力妖王注目到了雪蟾宫的金万两和张学舟。 他目光在张学舟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看向了不曾恢复人形在一旁蹦跶的金万两。 “托尔金,你是不是在骗我”虎力妖王疑道:“你一直不找女人,难道并非是为了孔宁,而是你喜欢男妖?” “我怎么喜欢男妖?”金蟾法王愣道。 “不喜欢男妖你在宫中养什么金蟾?”虎力妖王指向金万两道:“这家伙明显就是个雄蛤蟆!” “除了男女之事,你就不能想点别的?”金蟾法王皱眉道。 “我想的男男之事!” 虎力妖王认真回应了一句。 他目光在金万两身上扫了十余秒,随即一拍大环刀。 只听一阵环击打刀身的脆响传来,虎力妖王已经持着大环刀向高空一跳。 “这只癞蛤蟆是不是你的相好,我砍一刀就知道了!”虎力妖王大叫道。 “不可理喻!” 金蟾法王大怒,金万两则是面露恐惧。 在他的世界中,此时只剩下了一刀。 刀光凌空,厚重的打击落下必然将他摧毁成肉泥。 这与对方的武术强悍相关,也与对方的境界相关。 虎力妖王随手的一击,这就是他当下无法抵御的灾难。 第八十一章 金蟾妖王今天过得很不顺 雪蟾宫外,虎力妖王凌空跳起,一刀朝着宫殿中的金万两落下。 在这一刀下,金万两身体难于动弹。 而在金万两的身边,张学舟瞪大着双眼。 以力破巧时,什么智谋,什么嘴皮子都没用。 金万两眼中只有这一刀,而在侧边承受影响的张学舟同样如此。 这是张学舟第一次见识武术。 虎力妖王的刀术给予的压迫感仿若山岳倒塌一般,不论往哪个方向逃命,都逃不出相应打击的范围。 在对方的刀术下,一切仿若只有摧毁。 别说他这种走脉境的修士,就算是金万两这种造识境的大妖承受这种术也只有烟消云散一途。 “金蟾……脱壳!” 金万两习惯性动用保命的底牌时,只觉自己身上的蟾衣一紧,浑身血肉几乎要被扯下。 “老祖救我!” 遗失金蟾宝衣的记忆涌上心头,金万两绝望时也只能将活命的全部希望放向了金蟾法王。 他不想今天早上才获得蛤蟆功的妖术,中午就要死在雪蟾宫。 弱妖没妖权,在妖类的大本营中确实如此。 在虎力妖王的眼中,他们与那批被吃掉的妖兽并无区别。 在吃着别的妖时,他们显然也会被其他妖吃。 “虎力,你别太过分!” 宫殿的广场中,一张蓝色的大网拉起,金蟾法王在心疼自己护殿之物被损时,心中再难顾及太多。 他一脚将张学舟踢飞,避开冲击的范围圈,又携着被虎力妖王锁定的金万两一跳,这才灰头灰脸躲了这一刀。 直到现在,金蟾法王心中才开始后悔自己引祸水的策略。 他本以为羊力妖王和鹿力妖王不在一旁,虎力妖王这个蠢妖会去孔宁那儿碰一鼻子灰,没想到虎力妖王压根不上这个当。 若按张学舟所说,随意指定一个妖兽让虎力妖王宰了,他也不至于难堪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境遇。 金蟾法王不得不说处理这方面相关时,他选择张学舟的意见会丢些面皮,但会远较之现在的状况要好, “也不知是我这个干儿子聪慧过人,还是说人类心智超出我等妖族太多!” 在不曾获得全面信息的前提下,张学舟的建议保守稳定但又有效。 他杀虎力妖王的妖兽,虎力妖王杀他指定的妖兽,这件事会直接扯平不留后患,让虎力妖王再没理由找他麻烦。 “你再这样打下去,别怨我和斑衣鳜女在路边设下埋伏拉你下水斗上一番!” 虎力妖王一刀落下,将宫殿的寒石地面砸出一个人头大小的坑穴,这看得金蟾法王眼皮连眨。 他嘴中连连开口发声,看似威胁虎力妖王,但又将另外一个妖牵扯了进来。 “斑衣鳜女?那个寒水潭的鱼精女妖?” 虎力妖王持着大环刀还欲向前时,听到金蟾法王的话,他冲撞的身体缓了缓。 “她一个小小的女妖敢与你做这种事?”虎力妖王皱眉道。 “你可以试试,看看哪天会不会淹死在水里!” 金蟾法王色厉内荏呵斥了一声,虎力妖王顿时嘿嘿冷笑了两声。 “我先去剁死斑衣鳜女,我看你与谁联手!” 虎力妖王不擅水性,他对金蟾法王提及的埋伏亦有三分提防。 但砍死和金蟾法王联手的女妖就行了。 相较于他的实力和地位,斑衣鳜女确实不值一提,只要寻个对方冲撞不曾行礼的理由,虎力妖王就能名正言顺击杀对方。 妖类培养的模式本就是强者为王,本事弱还不懂听话被打死被吃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十万大山天然优越的环境吸引着四方而来的野兽,也不断培育着天底下最庞大的妖类群体。 妖兽和小妖源源不断产生,不断填补着打打杀杀死掉的那些空缺。 在这两种前提下,金蟾法王吃掉数十个妖兽,又有虎力妖王去打死斑衣鳜女,这换不来圣地多少斥责,也难于引发责罚,最多是出现一些私怨之事。 虎力妖王只觉已经抓到了金蟾法王的痛点,斑衣鳜女虽然不是金蟾法王的婆娘,但多少也保持了一些不正当关系。 他嘿嘿冷笑一声,随即抱着大环刀大阔步走出了雪蟾宫。 “这蠢货!” 金蟾法王低骂一声。 他看着身体依旧瑟瑟发抖的金万两,心中只叹息没早点采用张学舟的策略。 若将祸水引向弱者,这件事早就解决了。 “从哪里来,速速去寒水潭报讯,提及‘虎力妖王要杀斑衣鳜女’!” 做戏要做全套,金蟾法王在将这件事情扫尾时,也给予了斑衣鳜女一条可能逃生的路。 他呼了宫里的鱼妖去传讯,绿脑袋鱼妖顿时摇晃着小短腿,一个飞扑跳进了宫殿中的水井,从地下暗河穿梭前去报讯。 “可恨我欠缺单杀的顶级妖术,否则哪能让虎力如此猖狂!” 万妖碑并非可以无限索取,对九成九的妖来说,一辈子也只拥有一次传承妖术的机会。 金蟾法王将传承机会用在蛤蟆功上,这让他屡屡耿耿于怀,只觉换上一种妖术,他或许就不会怕虎力妖王了。 到了如今,他只能指望张学舟学咒术有所成,又或修行的境界追上他,如此也能动用瞌睡术偷袭,将虎力等妖王通通收拾一顿,让这群妖王再不敢作祟。 事情到现在有了大致的解决,看着身体哆嗦的金万两,金蟾法王也不做修行方面的催促。 他将张学舟呼了过来,开始提及邪罗斯川圣地的诸多大妖,又介绍着部分曳咥河圣地的狠角色。 这都是金万两和张学舟需要避免冲突的存在。 若惹上这些妖,别说金万两和张学舟难于躲灾,就算将金蟾法王加进去也落不到好。 欠缺了十阴圣子的威慑,金蟾法王不免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也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不要惹事,免得他无法收拾。 “干爹,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主动去惹事,更不会招惹这些大妖”张学舟拍胸脯保证道。 “我们也没惹事的能力!” 金万两腿脚打着摆子,他看着自己下体不由自主漏出的尿液,只觉就他们这样的哪能惹事,只要事不惹他们就万幸了。 “如此就好!” 金蟾法王点点头。 他寻思了数秒,才面向张学舟,开始主动征询张学舟的意见。 “鹿力妖王擅长炼药,往昔我奉圣子的意思前去拿丹,鹿力妖王从未说过二话,该取的取,该换的换,但我此番前去换丹,这狗东西趁火打劫将价格提了三倍,你说说此事该怎么办?” 金蟾妖王今天过得很不顺。 这不仅仅是因为虎力妖王的登门,也不仅仅是因为万妖碑给予金万两和张学舟的妖术一般,更多的不顺在早上就埋下了。 在登门换药时,他遇到了难于承受的涨价问题。 第八十二章 敢死队一号 “一枚丹药涨了三倍的价格?” 金蟾法王身体承受重创,在尊上那儿镇压了伤势,但想调养好身体则需要不断进补。 寻求丹药是必然。 在邪罗斯川圣地中,鹿力妖王极为擅长炼丹。 这也是圣地中诸多大妖寻求丹药的去处。 丹药盈利无可厚非,但鹿力妖王当下的涨价让金蟾法王接受不了。 按鹿力妖王的价格,他付出全部身家也没可能让伤势愈合。 “确实是三倍,我骂了他一通,而后被他拿鹿角叉赶出来了!” 金蟾法王赌气时曾将求药的念想放在了诌不归的身上,但即便逮诌不归的时间再快,没半年时间压根不可能将诌不归弄到邪罗斯川圣地中。 小病熬成大病,大病熬到死,以他的重病情况,在这半年中,他会很难熬。 事情最终还是需要解决。 在数次危机事件的处理中,张学舟都处理得较之他更好。 金蟾法王自己难于应对当前的局面,他也想听听张学舟的建议。 “鹿力妖王既然决定要涨您的价,您当下只能忍下来”张学舟安慰道:“您最好是一次性多换一些丹药,免得他以后再拿捏您!” 没有相应的竞争,鹿力妖王这是吃死了金蟾法王。 即便张学舟脑筋转得快,他也没可能凭嘴巴让鹿力妖王降价。 相反,但凡金蟾法王不断购药,鹿力妖王在后续涨价是极为可能的事情。 “也好,我就当吃了这个大亏!” 金蟾法王皱着眉头,他来回思索,只觉张学舟说的有理。 鹿力妖王绝对没好心到给他降价,如今没有十阴圣子当靠山,若鹿力妖王在以后提出更高的价格,这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与其一次次被盘剥,反而不如一次大出血,将所需之物配置到最大的地步。 至于往后,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也就看看有没有压榨诌不归的可能。 甚至于只要伤势能好一半,他也能加入捕抓诌不归的行列,毕竟诌不归的个体实力确实不强,他应付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要抓到诌不归,以十万大山的药材资源优势,哪怕将这老道压榨一个月,金蟾法王也能获得数量不菲的丹药。 事情决定下来,金蟾法王开始翻箱倒柜预备换药。 而张学舟则对自己获得的妖术有几分好奇。 他拥有的术不多,除了援引于现实的调理要诀,剩下则是太清真术,又获得了木道人的阴物寻踪术。 这三种术中,调理要诀属于配合类的能耐,能较为良好搭配施展太清真术。 而阴物寻踪术则是寻觅鬼的术,属于自找麻烦的术,难有多少用处,非特殊情况难于派上用场。 张学舟从未拥有过攻击类的术,眼下的瞌睡术依旧属于辅助术法,但瞌睡术多少带了一些针对的性质。 尽管只能打低于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对手,张学舟对瞌睡术还是非常有兴趣,毕竟他没什么选择。 瞌睡术的施法媒介依靠飞虫,这或许是施法成本最低的咒术。 只要将飞虫培养成瞌睡虫,瞌睡虫就能携带着引导瞌睡的气息,等到钻入受术者耳朵又或鼻孔中,就能诱发瞌睡的效果。 施术的过程较为曲折,针对的对手范围有限,这也是金蟾法王不看好这道术的原因。 靠着飞虫偷袭弱者,还不如一刀直接砍死对方来得痛快。 “圣地抓飞虫太不容易了!” 雪山地带的飞虫极少,张学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飞虫。 他最终在两个放牛的猴妖那儿讨要了三只虱子,看看能不能将虱子化成瞌睡虫。 喃喃的念咒声中,张学舟皱眉看着手中的虱子。 这些小东西一旦松手就会跳走,若折掉虱子两条腿,这种废掉的虱子又没可能钻入别人的耳朵又或鼻孔中。 这让张学舟施法增添了几分难度。 他忙乎到晚上,一只虱子跳走了,一只虱子在张学舟抓回来的时候捏死了,还有一只虱子则被张学舟打断了腿。 他看着腿打折后才顺利施术的虱子,只觉咒术修行远较之其他术要麻烦。 一想到需要靠这种断了腿的虱子施展瞌睡术,张学舟不免也觉得有些困难。 但事情不可能半途而废。 他看着这个命名为‘敢死队一号’的虱子,只觉对方与体内的妖力有了一丝共鸣。 只要张学舟身体中拥有妖力,就能牢牢掌控着这个受了术的虱子。 若他想让虱子往东走,这只虱子有九成的可能配合。 “向西,向西……” 张学舟把控着这只残疾虱子乱爬了好一会,这才满意收了术。 “从哪里来,快过来一下!” 张学舟寻思了一下施术相关,随后开始对雪蟾宫的小妖招手。 从哪里来这只绿头小鱼妖还处于化形期,不曾完整化形就属于常人的水准,即便身强力壮又拥有特殊能力也不例外,通通都要低张学舟一个修炼的大境界。 “少主人,你喊我呢!” 从哪里来喜滋滋推门跑了进来。 “对!”张学舟点点头又扬了扬手中的虱子道:“你将这只虱子放到耳朵上!” “哦!” 小妖没有任何抗拒,对张学舟所交托的事情非常配合。 “尼玛尼玛轰!” 见到虱子爬进从哪里来的耳孔,张学舟开始发动瞌睡术。 “啊哈...呼” 从哪里来打了个呵欠,眼中多了三分睡意。 这让张学舟心中微微一喜。 虽然他用命令的形式让从哪里来配合,免去了如何依靠瞌睡虫偷袭对方的流程,导致术并不完整,但张学舟见识到了术的效果。 这真能让低一个境界的生灵打瞌睡。 小鱼妖刚刚还兴冲冲,眼下则是迷迷糊糊,身体有些摇摇晃晃。 虽然从哪里来没有进入到瞌睡中,但明显已经受到了影响,若他在瞌睡虫的培养上再费点心思,很可能会让从哪里来睡着。 “居然被妖力冲撞死在耳洞中?” 瞌睡虫的脆弱出乎了张学舟的预料。 即便从哪里来百分百配合,虱子还是没熬过对方肌体散发的薄弱妖力,导致死在从哪里来的耳洞中,让从哪里来瞬间清醒了过来。 很显然,若想拥有较为完美的瞌睡虫,这需要张学舟不断挑选。 瞌睡术对施法媒介看似没有要求,但又蕴含着无限的要求。 越小、越能抵抗修士气息、越隐秘、越配合施术的飞虫,显然才会让瞌睡术施法成功率不断上升。 只有这样,这门术才可供发挥的场景。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梦醒后修成这门术!” 瞌睡术并不难修行,难度在于培养施法媒介,又拥有针对范围的弊端。 但这并不构成张学舟在现实中将这门术发扬光大。 在现实中,九成九的人类都是普通人,没可能修行入境,不会拥有相关气息杀死瞌睡虫。 想想现实中具备威能的太清真术,张学舟不免也多了几分妄念。 第八十三章 变化 一侧是充斥着各种异类生灵的邪罗斯川圣地。 一侧是正处于进行中的成人考。 即便是正常人经历的时间长久了,张学舟觉得对方也会得上精神分裂的毛病,很难从某些事件中走出来。 他看过一些演员的境遇,有些演员演一部戏后很难从扮演的角色中走出,甚至于一辈子都会承受影响。 但任何演戏都难有他处于的世界真实。 相较于这些人,张学舟觉得自己状态良好。 他能插入一种生活,也能快速摆脱相应的生活。 从修行瞌睡术的状态中走出,张学舟只是静心了数分钟,已经转回现实生活中。 他身体一跃而起,缠绕着绷带的双臂仿若大鸟欲要飞纵。 但只是短短数秒,张学舟就迅速被按倒在床上。 “张学舟,你要做什么?” 或许是被邻居们过多的教导,又看到被钉上锁的窗户,张卫盟一夜没睡,瞪着一双密布黑眼圈的大眼看护着张学舟。 陡然见到张学舟怪异的行为,他伸手就将张学舟压了下去。 “你压我做什么?” 张学舟梦境中的身体已经极为强壮,可以经受各种折腾,但现实中的身体依旧脆弱不堪,等到跳楼摔到骨折,张学舟身体更是弱了三分。 在这种情况下,他轻而易举被张卫盟制服。 张学舟被压到有些喘气时也忍不住大叫。 “我压你做什么?”张卫盟大声道:“你起个床是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还是咋的,怎么还跳起来了?” “起床也没规定必须遵守某种姿势”张学舟挣扎道:“我一个大鹏展翅起床怎么了?” “大鹏展翅就不正常,你……” “你压到我伤口了!” 直到张学舟伸了伸溢出血的绷带,张卫盟绷紧的神经才迅速消退,快速将压住的张学舟松开。 “你还是别回来管我了”张学舟痛楚道:“被你管几天,我估计得丧命!” “哈欠,这么早大声吵吵,怎么了?” 门口处,宋凤英睡眼惺忪走到了门口。 见到近乎相互搂抱的张卫盟和张学舟,宋凤英顿时清醒了数分。 “这般久没见面,你们父子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她心中一急,也迅速上前拉扯住张卫盟。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成人考外围环境!” 想想自己莫名其妙中因为脑子问题跳了楼,又欠缺家庭的人文关怀,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日子太糟糕了。 摊上这种情况,也就是他这种精神病患者才能撑下去。 张学舟觉得换成哪个正常人都没法像他这般坚持。 “如果你们没有做爱心鸡汤的话,我想外出买点早餐,然后去考试?” 张学舟瞪眼看向自己父母,见到张卫盟和宋凤英略显的尴尬,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外出买早餐了。 如果可以,他觉得一家人天各一方挺好,这样至少不会相互伤害。 若张卫盟和宋凤英能尽责,张学舟觉得时不时打点钱就好。 不能强求他这种精神病患,又与张卫盟和宋凤英这种大部分时间外出的父母关系亲密到无间。 实际上,随着年岁的增长,哪家孩子都与父母慢慢形成了距离感,再难如小时候那般依赖。 张学舟觉得自己独自飞翔的时候到了。 他瞅了瞅张卫盟和宋凤英,见到两人没有反对,这才慢腾腾穿了衣裳。 他扫了自己的病情日记一眼,觉得今天早上不太适合记载相关。 这让他慢慢踱步出了房间。 等到洗洗刷刷后,张学舟已经按着往昔的节奏去了育才中学。 “唉!” 房间中,张卫盟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凤英安慰道。 “我们这样真值得吗?” 想到父子间存在肉眼可见的隔阂,张卫盟不免有几分失落。 他叹气时有自问,也有询问。 “学舟和万千学子在挤着过一条独木桥,我们何尝又不是”宋凤英道:“只是我们这条桥没了考试催促和证明!” “值得吗?”张卫盟再次问道。 “与其问我,你何不去问一问那些十二年苦读就为了一场考试的考生值不值?” 宋凤英的反问让张卫盟很清楚答案。 不论他们愿意与不愿意,人都是朝着上游走的生物。 他可以躺平,他也能接受自己的平庸,但机会落到头上都坚持不下去,那不仅仅会令他自己失望,或许家人都会失望。 他此时和张学舟的疏远只是一时,而要等到张学舟彻底发疯,又或张卫盟在平庸中死去,那或许是一辈子都难于弥补的遗憾。 在向前这条路上,他可以犹豫,但不允许后退。 “有人在查学舟!” 过了好一会儿,张卫盟才低声叙说。 “那只能说明他们在我们身上一无所获,才将希望放到了学舟身上”宋凤英道:“这或许意味聚焦在我们身上的目光终于要远去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这样交出去也能卖个上好的价钱”张卫盟惋惜道:“但除了一场春秋大梦,身体衰老缓慢于常人,我们再也没获得其他!” 张卫盟翻了翻书桌,随即登录了作者后台,将最新的章节齐齐复制了上去。 “我得到的仅仅只是一段书的内容”张卫盟皱眉道。 “那总比我得到的强!” 宋凤英摇摇头。 夫妻两人对视。 他们很清楚,两人脑海中的记忆并不属于彼此。 张卫盟是从事农作物基因研究的工程师,而她则是数码工程师。 两人的脑海中不可能忽如而来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感,也不可能拥有另外一份世界观下的产物。 异变源于十八年前。 但对张卫盟和宋凤英而言,他们只是见到一道流星的光芒。 而后流星远远坠落,震动的冲击将他们当时的一家三口震晕。 等到再清醒时,他们身上满是旅游房车破碎溅射的玻璃渣,一脸都是血,再之后就是被一些前来搜查的人员救出。 若没有脑海中不断的意识,张卫盟觉得一切就在那时候结束了。 但他不曾想到,那并非结束,而只是一个人生另类的起点。 “也不知道曼倩的优秀是源于自身,还是源于那场事故的影响”张卫盟皱眉道。 “那你觉得学舟的厄运是源于基因残缺,还是源于那场事故的影响?” 宋凤英翻开张学舟的日记。 她看着一页又一页的记载。 蓦然之间,宋凤英的手一停。 她看着其中的一页,又连续翻了数页。 在张学舟的日记本上,从那一页开始,往年如同死水一般的经历开始转变了。 第八十四章 天上有人在飞 生活宛如一潭死水,若不往里面使劲搅一搅,谁也不清楚潭里面藏了几只王八。 张学舟深以为然。 若不发愤图强一番,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考得如此好。 身体不美满,家庭不美满,但他交卷的成绩很美满。 不需要等待成绩的公布,张学舟也很清楚自己那些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以上的试卷会拿什么分数。 若存在妖力导致神经出现疏忽,张学舟觉得只有那些疏忽处才是自己的丢分点。 除此之外,一切完美! 他早上来学校应考时心情一般,但等到下午卷交卷后,张学舟心情非常不错。 任由谁考试顺利都会心情好。 但任由谁摊上宋凤英这种母亲,张学舟觉得心情都不会太好。 “大家不要急,绷带哥今天肯定会出现,你们看看,那边是溯东市的电视台,他们长焦短焦也预备着呢,肯定也是在等待……” 还没到校园门口,张学舟就听到了宋凤英充满激情的讲解。 这让他当即就想掉头转向。 “来了来了!” 随着一阵声音的响起,张学舟一时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 转身回撤没地方落脚睡觉,但不转身离开又避不开这些起哄的声音。 甚至于人群还有一定拥挤的簇拥现象,若穿梭过去大概率被挤到伤口。 人怕出名猪怕壮,也不知他的身影怎么剪辑到了溯东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 即便新闻只有短短的三十余秒,他的形象只是一张图片,张学舟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甚至真引来了电视台的配套采访。 张学舟昨天还不以为然,觉得上溯东市新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但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出名这种事情实际上非常麻烦。 即便只有短短那么几秒,他也能窥见端倪。 也无怪那些当红的影视明星保镖里三层外三层。 张学舟往昔还以为是明星有钱出名后矫情,但现在看来,他觉得明星们大概是在花钱保平安,免得被围观看热闹的人踩伤挤伤了。 “看啊,天上有人在飞!” 出校门口时,注目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一套长管套小管的镜头也愈加靠近,这让张学舟大喊了一声。 镜头微微调转时,张学舟蒙着脑袋就往外钻。 但只是走上几步,张学舟就已经被人围了上来。 一来是天上没人飞,二来是抬头和回首的速度远较之他走路要快。 “绷带哥,我们是溯东市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有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一个带着圆眼镜的三十余岁的男子举起了话筒。 “没有!” “请问你身上缠绕的绷带是真的吗?” 圆眼镜男子毫不在意张学舟的拒绝,随即开口继续往下问,话筒还向前移了移,几乎要递到张学舟嘴里。 “假的!”张学舟没好气道。 “我能摸一摸吗?” “不行!” “您考试考得如何?” “很差!” …… 简短的问答中,张学舟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汇聚了大量人的校门口。 这不是一个采访的好地方。 除了采访近十人的团队,还有看热闹的,还有更多接送孩子的家长。 拥挤推搡的人群来来回回的碰撞,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疼痛。 只要碰上相互冲撞的拥挤,张学舟这种体格绝对是输得最快的那个。 夹杂在人群中,他有些后悔随大流出学校了。 “萱美女救命!” 被人群拥挤到身体有些窒息时,张学舟耳边全是绿呀呀的聒噪叫声,这让他忍不住伸手叫喊求救了起来。 即便是采访的圆眼镜,他拿着话筒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校门口确实不算良好的采访场所,户外的采访本来就容易吸引围观者,再加上拥挤在校门口的家长,又有诸多不断出校的学生,拥挤发生了。 也不知道谁最先摔倒了下去,随即涌现一片叫骂和哭泣的声音。 “不要挤,按秩序走,后面的不要向前了,前面的快快后退!” 校门口处,保安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拿喇叭维持着秩序。 但安排是好的,人群是否愿意听指挥又是另外一码事。 “我家孩子摔倒了,你们不要踩到他了!” “我家的也是,圆圆不要急,妈妈就来拉你起来!” …… 一些家长逆流拥挤向前,让场面显得更为混乱。 张学舟只觉身体难于喘气,也欲要跟着推搡的人群倒下去时,他只见一根套绳缠了过来。 套绳圈住脑袋,又顺着往下掉,等到落到肩膀下,张学舟只觉身体一轻。 他脑袋微微有些空白时,已经借助这股力腾空而起踩在圆眼镜记者脑袋上,随着套绳拉扯的力量滑翔了出去。 “天上真有人在飞!” 圆眼镜记者抬起脑袋,随即随着人群在那儿不由自主来回摇摆。 校门口的门卫室顶上,宋凤英心有余悸看着拉扯出人群的张学舟。 确定张学舟有风险,宋凤英难于挤进去时,不免也是另辟蹊径。 作为户外主播,宋凤英攀岩登高等能耐都不在话下,丢个套绳只属于基本操作。 她这手能耐平常只用于自身,此时也是第一次拉人。 宋凤英只觉拉取的彷佛是一块木头,随后就变成了一块泡沫,只是轻轻一扯,张学舟身体已经拉扯到了身边。 营救的容易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只觉大力出了奇迹。 “不要挤,不要推,校门口发生踩踏了!” 她还有些失神时,只听张学舟跟随保安在那儿大喊。 “快打医院电话,育才中学门口有多人受伤了!” 身处于拥挤的中心,张学舟最清楚这种拥挤带来的可怕。 被拥挤者胸腔被压缩,气流难于呼吸入内,即便没有摔倒,也会因为难于呼吸导致窒息。 这种情况一旦持续下去,不仅仅是被拥挤者受伤,更是可能诱发死亡。 “不要挤了,有孩子要被挤死了!” 反应过来的宋凤英站在门卫室顶上,亦有大声高呼。 “你们再挤就是杀人,出了事情要判刑的,我带了摄像头将你们都拍下来了,你们谁继续挤下去,下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相较于保安和张学舟的话,宋凤英的话更具杀伤力。 至少在此时,外面的人一时不敢挤进去拉自己的孩子,被拥挤人群中还清醒的也停下了脚步,注目着周围略显痛楚的面孔。 “外面的快点后退,不要堵塞出口,里面的稳住不要向前,尽量往后退!” 宋凤英居高临下,将这个踩踏范围中心看得清清楚楚。 她连连指了数个不知觉自己挡路的人后撤,校门口慢慢通畅了起来,恶化的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 但在地上也多了五六多个摔倒受创呼疼的学生。 没有发生死亡,但张学舟的同伴显然要增加了。 在明天,绷带哥或许就不止他一个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但这是一个足以警戒的案例。 这或许会让育才中学,甚至于更多的学校在成人考时疏导人流群,杜绝这种可怕的事件。 张学舟心有余悸时,他才晃然注目过自身。 在被宋凤英拉扯的那一瞬,他似乎飞腾起来了。 第八十五章 一汤解心怨 “你萱姐大力出奇迹,才将你从千军万马中拉了出来!” 一番动乱在衍变成恶性事故前迅速终止。 ‘萱萱爱旅游’的直播间中,诸多闲杂人开始依靠文字刷赞美词,,又有人为此特意开通直播网的电子钱包,时不时蹦跶出一些或大或小的打赏。 宋凤英按住上下起伏的胸口。 最快最佳方式拉扯出张学舟时,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冷静的执行者,几乎没有任何杂念。 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她也忍不住心有余悸。 若亲眼看到张学舟被人踩踏成重伤,甚至于死亡,这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会影响她一辈子。 不论有多少财富,也不论将来踏入了哪个阶级,那都会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 宋凤英心中余念诸多,但又强行压了下来。 她看着直播间中难得一见踊跃打赏的场面,勉强与张学舟沟通拉扯着时间,尽量让这些打赏持续的时间久一点点。 “萱姐力气确实大!” 张学舟点点头,暂时放下自己似乎飞起来了的奇怪念头。 校门口处,一些摔倒被踩踏的学生被家长抱起,又迅速送入了车中。 阵阵急促的声音中,车辆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张学舟亦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诸多窍穴中法力流转,等到指定到特殊穴位流转灌输,他中指已经微微发热。 一记太清真术印在了身上,张学舟只觉身体内诸多痛楚迅速在缓解。 “你要不要去医院?” 宋凤英回神过来,才低声询问张学舟。 “不用了!”张学舟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道:“我最讨厌进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真不用?”宋凤英微微皱眉道。 “真不用!” 张学舟摆了摆手。 他朝着近三米的保安亭往下一跳。 他的双臂如鸟翅一般自然展开,随即已经轻踏入地。 再次向下跳跃时,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点点浮力,这是入水才有的感觉。 张学舟略有诧异。 若非自己的感知和精神出了问题,他似乎再次受到了梦境的一些特殊影响。 这很不科学。 服用的气血丹没有带来丝毫强壮,但妖力却诱发了一丝飞翔的端倪。 但相较于他在邪罗斯川圣地中的滑翔,眼下的这种浮力和借力跳跃甚至算不上飞翔的入门,只是让他体态轻盈一些。 张学舟知道这种能耐是什么原因诱导,但他完全弄不懂其中的道理。 他必须再次重申,没有人可以依靠做梦变强。 梦中既然都是虚幻,那就不应该让他有太多的变化。 张学舟可以理解精神上的刺激和不同,但他难于理解肉体的变化。 “你必须做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心灵,才能将自己从束缚的心灵中释放出来!” 他忽地回想起任安然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张学舟必须要承认,他确实不了解自己。 眼下这种混乱的情况是他所不能解释也难于理解的状况。 他甚至在雪蟾宫中就兴致勃勃有回到现实中训练瞌睡虫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疯了,张学舟觉得很可能是世界疯了。 不断错乱的变化,让张学舟甚至开始相信梦境之中衍生的相关。 要么是他有问题,要么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张学舟脑海中第一次浮过这种念头。 “学舟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老破小的学区房中,张卫盟特意熬了一大锅爱心鸡汤,预备着天然食材的丰盛晚餐。 他听着宋凤英讲述今天发生的相关,心中暗道一声侥幸时,张卫盟不免也注意到了拿蚊子把玩的张学舟。 年轻人抓只蚊子不奇怪,但要对着一只蚊子念叨叨两个小时,任由谁都会觉得不正常。 “任医生说学舟的病情已经超出了她应对的范畴,向学舟推荐了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宋凤英皱眉道。 “哪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张卫盟问道:“我一直觉得那个任医生不靠谱,她推荐的人很可能也不靠谱!” “任医生是名校毕业,她对我做过测试,检测相关十有九中,是有真本事的人”宋凤英婉言道:“只是任医生不曾向我提及那位前辈是谁!” “学舟?学舟?任医生是不是向你推荐了一位医生?” 宋凤英不知晓名字,张卫盟顿时将询问的对象转向了玩蚊子的张学舟。 “任一生!” 书桌前,张学舟把玩着怎么也没法转化成瞌睡虫的蚊子,随口回了张卫盟一声。 “任医生?” 张卫盟一脸懵,只觉张学舟回应和没回应似乎并无区别。 但他今天和张学舟的关系有些糟糕,甚至于让张学舟有些小失望,张卫盟没弄明白任安然推荐的是谁,索性也不再询问。 “老爸一大早就乘车去了乡下,专门找老乡买了一只大公鸡回来,给你炖了一锅汤,快来尝尝老爸的手艺!” 他此时尴尬解释着自己为啥没去育才中学的接送的原因,又抛出橄榄枝,希望张学舟能与他‘一汤解心怨’。 “大公鸡?” 张学舟一巴掌拍死手中那只没用的蚊子。 说来他已经有很久没吃这种天然食材了。 家中的诸多食物都是属于人工培育的转基因高产粮食品种,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罐头、压缩粮、营养糊糊、营养药片等。 长久吃惯了这些合成食物,张学舟对饮食并无太多兴趣。 等到听到张卫盟提及‘爱心鸡汤’,张学舟才有些小开心。 让他开心确实不需要做太多,哪怕是一顿小时候的食物,这也足以让张学舟心情开朗起来。 他抛下寻思的瞌睡术,迅速走向了餐桌。 “纪念我们丰盛的晚餐,一二三,茄子!” 宋凤英习惯性拍了照片,而后才开动。 “吃鸡腿,吃鸡腿可以让你强壮!” “吃翅膀,这翅膀虽然没什么肉,但寓意很好,可以让你将来展翅高飞,考入自己理想中的院校!” 张卫盟和宋凤英连连夹菜,张学舟碗中顿时堆积成了小山。 张学舟也没推辞。 他确实有太久没这般吃过。 而且他身体摔伤受创,也需要补充一些高蛋白肉类食物。 感受着身体的需求,张学舟亦有大快朵颐。 但隐隐中,张学舟只觉身体在愈合伤势方面的渴望外,似乎还残存了一些其他。 张学舟微微眯了眯眼睛。 吃下鸡翅时,他似乎在隐隐中有了当初吞服妖兽肉让双臂生羽毛的感觉。 第八十六章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吃一顿鸡肉不可能让张学舟飞向天空。 张学舟心中有一些蠢蠢欲动,但他止住了这个欲要从高处跳跃而下实验一番的疯狂念头。 若他想飞起来,他至少不能拿自己做这种愚蠢的实验。 梦中的身体才不怕摔。 他至少要让梦中的自己擅长飞纵,现实中的自己才能学一些皮毛。 张学舟深以为然。 他难辨虚拟与现实,也不打算研究清楚其中的区别。 毕竟他只是一个精神病人,指望病人自我解决问题的难度太高了。 但张学舟深信自己,不论他做什么又或不做什么,他最终的目标并非要弄死自己。 他在向上,更是在求生。 他慢慢信任梦境中一些事或许荒谬,但只要有用,张学舟并不会在乎这种荒谬。 毕竟他随着金蟾法王吃过太多飞行妖兽的肉,脑子中不乏潜意识认为自己会飞,若能多哪怕是一点点相关的能耐,这也能让他更好的保护自己。 妖力精纯化以后,他或许会很难摆脱这种意识,甚至具备更强烈的飞纵意识。 张学舟没法这辈子不去高楼的地点,也没法将所有地方门窗都锁上。 意外防不胜防,他要做的就是在意外来之前让自己多一点点能耐。 或许他下一次不慎跳楼,又或从高处跌落就不会受那么重的创。 太清真术能保命,但太清真术不能保死人的命。 饱受着这种精神折磨时,张学舟也不断探寻着对抗的方法。 吃一些带翅膀的飞行类生物或许真有一些用处。 在回归雪蟾宫前,张学舟觉得自己现实的生活应该过得更好一些,以后可以使用省排名的奖学金改善生活相关。 “大局将定!” 只剩下最后一天的考试,但这种考试对张学舟而言并不构成困扰。 他甚至很清楚自己能考到的大致分数。 剩下则是看相应的竞争对手。 这世上不止他奋勇向前,也不止他学习成绩好。 在涉及全省近六十万考生中,会有很多优秀的学生。 张学舟对自己排名定在省排名前百之内,他的分数应该能达标。 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并不算热门专业,但至少要达沧澜学府的分数线门槛。 对张学舟而言,能够得着门槛,能见到任一生,能让对方为自己治疗,这一切就够了。 除了省排名奖励的钱财,张学舟觉得其他一切都是外在,如同浮云一般,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钱财是浮云,天材地宝是浮云,法宝是浮云,关系是浮云,什么都是浮云,只有自己的命才是真的!” 张学舟心生感慨时,雪蟾宫的金蟾法王抓着数十个玉瓶喃喃。 金蟾法王的精神有些失常。 为了避免在以后被鹿力妖王抬价,他按张学舟所建议,在这一次兑换丹药中下了血本。 金蟾妖王妖生中为了自己做出的最大采购发生了。 这是一次极为彻底的交换,除了兑换到的丹药,雪蟾宫一穷二白,甚至于这片宫殿和仆从都将在数日后转让给鹿力妖王。 这种狠下心来交易的金蟾法王有大量购物的兴奋感。 但兴奋感过后,回想到穷到只能吃土的自己,金蟾法王也抑制不住种种的失落感。 回想着发生的种种,他在这一夜都不曾闭眼。 但他能确保的是,自己的命稳了。 只要不断服药修养,他承受的诸多创伤至少能好七成。 伤势越往后越难痊愈,在这之后,他就要另外寻觅其他方式了。 这或许需要更为擅长炼丹的丹药师相助。 譬如:阴阳家九天教的诌不归。 金蟾法王选择诌不归的原因很简单,对方个人实力弱,在他应对的范围内。 而诌不归欠缺大势力照拂,擒拿诌不归少有可能遭遇反击和反杀。 最为重要的是诌不归实力不行,但炼丹确实有一手,这方面技艺远超鹿力妖王,能进一步修复他的伤势。 对方想剔除他的金蟾毒没那么容易,只要诌不归体内还有他的金蟾毒,但凡彼此距离较为接近,金蟾法王还存在追踪定位的可能。 诸多的念想在金蟾法王脑海中不断徘徊,又不断计划如何行事。 他脑海中有止不住的亢奋和失落,又有种种盘算。 等到张学舟从寝宫中走出,金蟾法王才回神过来。 “义父最近要在十万大山寻一处宝地疗伤,时间方面难于确定,会先将你送到曳咥河圣地,看看是否能在圣地中寻到一位名师!” 金蟾法王甚是满意张学舟。 对方不仅救了他的命,出谋划策也堪称到位,远较之他个人行事要妥当。 但金蟾法王前去疗伤的地方并不适合张学舟前去。 这让他提前做着妥善的安排。 “义父,您伤势不曾痊愈,还是让我和金万两守护一番,我拜师学艺的事情不着急,您的身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以等您身体痊愈后再去拜师!” 张学舟的言语并非虚情假意的逢迎。 从汉国到邪罗斯川圣地,他一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靠上金蟾法王这条大腿,当上了雪蟾宫的少主人,张学舟没想到马上要被送到另外一片陌生的区域。 他对拜师学艺有兴趣,但那也是建立在一切稳妥的前提下。 真让张学舟独自去一处陌生地方,张学舟会觉得麻烦诸多。 真正需要守护的并非金蟾法王,而是他自身。 只有在自身安全,又能安然度过夜晚的情况下,张学舟才觉得拜师学艺有意义。 他对在梦境中成为什么大人物,又或拥有什么能耐的兴趣很低,只要够用能活着就足够了,若能活到他治好精神病患的那一天,张学舟觉得梦境中的一切灰灰湮灭都没问题。 他可以舍弃这一切的相关,自然对外在的需求没那么心切。 “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金蟾法王很满意张学舟的反应。 相较于金万两那个欠缺良心的后辈,张学舟的言语极为暖妖心。 他在恍惚间只觉当初服侍十阴圣子时似乎也是这样全心全意,心中全然没其他念想。 他和十阴圣子绑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眼下的张学舟显然也是如此。 只有他过得好,张学舟在圣地中才有立足的本钱,而张学舟能安然存活,或许在某个时候又能对金蟾法王反向辅助。 这种关系的绑定极为牢靠,甚至于金蟾法王占据着较为主动的态度。 金蟾法王思索清楚,心中嘘唏十阴圣子的离去时不免也感慨,只觉看到了同样的情景。 依张学舟此时的心态,是没可能有什么背叛的小心思了。 金蟾法王最初对张学舟付出仅仅只是为了守信和回报,而在眼下,他不免也多了一丝情感。 “我去的那处宝地是一处深水寒潭,你实力太弱,难于去那种地方受苦”金蟾法王道:“但在我去疗伤前,我会在曳咥河圣地打点一番,将你的一切安排妥当,争取我们早日再相见!” “义父……” 张学舟一时不知说点什么。 为了安然活下来,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迹到妖群体中,不能指望他依旧是一个正直青年。 在做着各种心思见不得人的勾当时,张学舟没想到金蟾法王还动了真心关切的心思,而不仅仅是流于嘴中义父义子这么一个称呼。 这让张学舟有些猝不及防,只觉金蟾法王的行为和张卫盟炖爱心鸡汤一样,让人瞬间就将彼此隐藏的隔阂消退了下去。 “梦境果然是现实生活衍生的相关场景!” 张学舟唯唯诺诺应下金蟾法王各种关于曳咥河圣地的叮嘱时,也只得将一切的转变交给了现实情况的引导。 但在恍惚间,张学舟只觉自己有些难于分辨梦幻与现实。 他只觉现实中的一切是真的,但在这一边,他经历的一切也看不出半丝虚假。 第八十七章 离去 如果一个人的年龄是十八岁,但在一方真实世界经历十八年的白天,又在一方虚拟世界经历十八年的白天,对方实际的心理年龄是多少? 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十八岁的青少年那般纯白,但他也难有三十六岁青年的社会见识与心态。 这让张学舟在处理相关事情时,他并不像年岁十八的人,而是更为趋向成熟化和世俗化。 但他也存在诸多不足,无法真正稳妥去管控自己的生活,只能随波逐流,飘到哪儿算哪儿,靠着一些小聪明做临场的反应。 金蟾法王想将张学舟送到曳咥河圣地,张学舟难有拒绝的力量,更是没办法不前去。 他半推辞也夹杂着半真心,和金蟾法王一阵拉扯,让这个大妖好一阵长吁短叹。 “义父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金蟾法王道:“虽然这其中还有一些麻烦,更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完全,但义父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归到邪罗斯川圣地!” 家底几乎都清空,金蟾法王在雪蟾宫没有什么收拾的,只带上了最近心绪不宁时收的一个义子和干孙子。 他望着熟到不能再熟悉的邪罗斯川圣地,眼神中有几分不舍,但更多是破釜沉舟。 除了当下恢复身体的重事,他还有一辈子的复仇使命。 那是一桩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要他不断执行,必然会在某天丧命于其中。 但这就是他的命。 金蟾法王扫了一眼张学舟和金万两。 早不收晚不收,而是在前往尊上那儿才决定收义子和干孙子,金蟾法王当时的心中未尝没有交托遗嘱的念想。 眼下虽然不需要做到那种诀别,但他不能不将种子撒播下去,免得将来出事的时候连替自己收拾尸骨的人都不曾有。 他会带着金万两去深水寒潭锤炼,也会将张学舟在曳咥河圣地安排妥当。 众多大妖看热闹的眼神中,金蟾法王登上了奔行前往曳咥河圣地的马车。 “癞蛤蟆真就这么走了?” 羊力妖王难解金蟾法王的行径。 大伙儿平常闹归闹,但也没闹腾到这种逼人离开的地步。 “不是我使坏”鹿力妖王摆手道:“圣子往昔拿药时,我都给的成本价,甚至是亏本倒贴圣子,如今我只是卖了托尔金一个正常价,哪曾想这蛤蟆一口气将家底全换空了!” “那他病的不轻”虎力妖王道。 这句话让众人一时不知道虎力妖王说金蟾法王身体受创太重,需要求购大量丹药,还是说金蟾法王脑子出了问题,居然搞到连雪蟾宫都变卖掉了。 毫无疑问,金蟾法王此时除了丹药,身上再难有多少价值之物。 “可惜癞蛤蟆没将圣子赏赐的那枚定海神珠拿出来”鹿力妖王嘘唏道:“虽说那是个烂泥潭洞天秘地,但好歹也是消灾躲厄的宝贝!” “若真能消灾躲厄,托尔金哪能落到眼下的地步!” 众妖之中,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止不住摇头。 “妖凭借的永远只有自身,任何外物都会阻碍极致的追寻”女子道。 “孔姑娘说的是!”鹿力妖王附和捧场道。 “宁宁说的对,像托尔金这样凭借宝贝的家伙实力中看不中用,他就是在宝贝上花的时间太多了,否则哪能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羊力妖王亦有捧场。 “宁宁,托尔金说一门心思想着追求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虎力妖王道。 他倒是没忘记金蟾法王拿孔宁挡枪的事情,随口就在孔宁面前说了出来。 但他这种发声只是让孔宁扫了一眼。 待到大咧咧的虎力妖王脑袋低垂下去,孔宁才收回了目光。 “本姑娘多个追求者也不坏,至少他还有几分向上的心气”孔宁轻声笑道:“若你们能击败我,我跟着你们过日子又何妨!” 她发言极显豪放。 但没妖敢吱声回应。 往昔的十阴圣子作为圣地年轻一代的顶尖强者都没能折服孔宁,如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老一辈强者,难有多少人是孔宁的对手。 虽然十阴圣子对外是圣地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但孔宁才是邪罗斯川圣地的无冕之王。 虎力等妖王甚至相信,以孔宁的实力,对方甚至很可能属于三界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只是孔宁对这些虚名少有兴趣,除了在圣地中不得不应付十阴圣子斗了数场,剩下的战绩寥寥。 金蟾法王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离开只吸引了孔宁目光片刻,等到注目金蟾妖王出了圣地,她身后光华一扫,随即已经划过天空消失。 “妖凭借的永远只有自身本钱,那也要我们有你这种本钱!” 注目着孔宁消失的光芒,鹿力妖王摸摸鹿角叉,又嘘唏了一声。 “孔姑娘的神光锤炼到极致可以无物不刷,咱们的妖宝锤炼到极致能干什么”鹿力妖王晃头道:“练上一辈子,说不定被人一刀就砍碎了!” “说的是,所以我就借用外物了”虎力妖王拖着大环刀回道:“咱们这是天赋不如人家,没法比!” “太难了!” 羊力妖王摸着自己腰间插着的两把羊角匕首,只觉彼此的妖宝品阶压根不在同一个层次。 “她有个好爹,咱们可没有”羊力妖王道:“咱们需要努力存天材地宝,看看能不能让鹿力炼出一炉大丹,如此也能助我等更进一步,免得咱们只能打打托尔金这种弱角色!” “大哥说的对!” “哥哥说的有理!” 鹿力妖王和虎力妖王齐声回应。 三大妖王抱团才在圣地中占据了一方位置,若不抱团,三妖王亦是寻常角色,难于支撑起来。 “尊上如今发布了诛杀令,其中的奖励堪称造化玄机,咱们……” 作为大哥的羊力妖王显然颇具心思,也是三妖王中的智囊。 他一番计划,已经将目光放向了诛杀令中的软柿子。 李椒处于北境军区中,只能在战场上寻觅机会打杀,昴日星官背后靠山强大,又皆具极高的实力,稍有不慎就会被反杀。 至于晋昌,此人擅长的是阴阳家咒术。 其背后的势力不谈,少有人去招惹一位咒术大能力者。 对三位妖王而言,他们不仅不敢去打晋昌的主意,甚至还要谨防被晋昌注目,免得不知不觉中被咒死。 剩下的选择不难。 三位妖王将下手的对象直接定向了软柿子诌不归。 第八十八章 乌金 “那就是曳咥河圣地!” 越过十万大山天险的区域,北俱芦洲一片平坦,陆地多以草原为主。 坐在马车上奔驰了近乎一天,张学舟才看到一条蜿蜒在草原中的浑浊河流。 沿着河流向上,那是一座漆黑到让人感觉沉闷的大山。 “曳咥河圣地和邪罗斯川圣地的环境有些不一样,但这儿是一等一修咒术的好地方”金蟾法王道:“修行者在这儿提升修为可得阴气相助,进而让自身的咒术威能更强一筹!” “义父,既然咒术这般强大,为何您不在曳咥河圣地求一道咒术修行呢”张学舟奇道。 若不凭借法宝,金蟾法王在同境界中的战力几乎要垫底。 正面难于打过别人,张学舟觉得金蟾法王可以寻思咒术袭杀的手段。 相较于培养他,张学舟觉得金蟾法王学咒术更快。 譬如瞌睡术,若金蟾法王能精通此道,拿来偷袭虎力、鹿力、羊力三位妖王不在话下。 “义父没这种天赋,与其学个半桶水拿不出手,倒还不如干脆不学,免得费了时间又费心力,最终还落到丧了性命!” 再多的手段,若没有修炼到极致,拿出来只是丢人现眼。 金蟾法王很清楚自己妖躯,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 若说张学舟与咒术还有几分亲近,他与咒术基本不搭边。 让一个没有天资的人去修行咒术,那必然属于垫底的货色,蹉跎时间也就罢了,争斗丢了性命才是最惨的下场。 曳咥河圣地并非什么人都收,只会择一些具备咒术天资者进行培养。 而这个具备咒术天资者,几乎绝了九成九的人。 与邪罗斯川圣地属于妖族天堂不同,曳咥河圣地收的人是人类。 金蟾法王伸手指向马车外,张学舟注目过去能看到一排排骑着高头大马的粗壮汉子沉默前行,又有数个女子夹杂在其中。 “这都是三大圣地管控下的奴人”金蟾法王道:“奴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拜入邪罗斯川圣地,哪怕是融合一份妖力到身体中,他们也能成为人上人!” “奴人的地位很低吗?”张学舟疑道。 “大多数奴人都是奴隶”金蟾法王嗤笑道:“在我等眼中不过是一群随手打杀的角色,即便被一些妖兽吃掉也惹不出半分麻烦,只有少数实力强大者,又或者奴人贵族才能获得我们的尊重!” “我还以为奴人很强大呢!” 在邪罗斯川兜了数圈,张学舟所见是各路妖王。 而金蟾法王则是各种不顺,生死几乎难于自控。 这让张学舟觉得妖王们不过如此。 但等到与大汉国极为忌惮的凶国人相对比,张学舟才发现圣地的高高在上。 在金蟾法王的眼中,他看不到金蟾法王对奴人任何的在乎,即便金蟾法王此时难于发挥正常实力都是如此。 长久在上的地位给予了金蟾法王强大的底气,也让奴人对这种阶层极为敬畏。 随着马车的前行,一些看到马车上圣地标志的奴人已经勒住了马匹,下马呈现半躬身的状态行礼。 金蟾法王也不搭理这些人,只是指指张学舟,又指指外面的奴人。 “我此次给你找的关系就是让你顶替一个奴人咒术天才进入圣地中,圣地中的弘毅法师会将你的身份齐齐安排妥当!” 金蟾法王指指前方的黑色大山。 大山之下,一个身穿红袍,梳着道髻的高壮男子坐在一朵莲花瓣坐台上,时不时注目过下方走过的奴人。 或点头,或摇头,男子的简单动作直接决定了这些奴人天才的命运。 等到一旁的道童记录上名字,则完成了基本的入门登记。 有人欣喜若狂,只觉进了圣地的大门就是一步登天。 也有人走路都欠缺了力气,被男子否定后身体都有了踉踉跄跄。 “义父,那位就是弘毅法师吗?” 张学舟指向男子,金蟾法王点了点头。 “我身体受创,就不下去见弘毅了,免得惹下祸患,你拿我一枚蟾酥前去,他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金蟾法王伸出右手,掌心中托着一枚小小的白色颗粒。 张学舟往昔曾经笑称金蟾法王可以拿蟾酥自产自销,很快就能聚集大量财富。 但这是一个要命的操作,与人被抽精血的下场相似,金蟾法王最终落不到好,反而会失去更多。 眼见金蟾法王拿出来的贿赂财物居然是自己的蟾酥,张学舟的神情不由微微怔了怔。 他迅速伸出手掌,接过这枚价值一颗大丹的蟾酥。 “那我去了!” 张学舟一时难言自己心情的特殊。 他接过蟾酥,随即揭开马车的遮帘,迅速跳下了马车。 马车之中,金蟾法王端坐得极为板正。 张学舟目光与金蟾法王稍微一碰,随后才大踏步走向弘毅法师。 “老祖,干爹一到时间倒地就睡,咱们能放心干爹在曳咥河圣地这边修行吗?”金万两小声道。 “你看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金蟾法王道:“他又是怎么从你的俘虏变成了你的干爹?” “噢!” “你现在还担心他没法在曳咥河圣地生存吗?”金蟾法王问道。 “不担心了!” 金万两连连摇头。 除了个人实力低一些,又有嗜睡的问题,张学舟并无其他可见的缺点。 相反,张学舟为人处世极为灵活。 这类人只要不被人一言不合一刀直接砍死,想惹出问题的难度比较大。 “你与其看他,还不如看看自己”金蟾法王道:“此番你随我去寒潭修行,至少要将自己容貌化全,如此才能在日后随我混入汉王朝抓捕诌不归!” “好的,老祖!” 金万两晃动着妖力混杂的身体。 张学舟要踏入一处陌生之地寻求强大,他显然也被安排了对等强度的修行。 想到金蟾法王提及寒潭之水较之冰块要更冷,他不免哆嗦了一下,只觉他们这爷孙三代都不好过。 他跟随金蟾法王坐在马车中,直到前方的弘毅法师对着张学舟点头,又让人登记相关,这辆马车才缓缓转了个头。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乌金!” 圣山之下,弘毅法师宣读了张学舟的新名字。 他说话采用的是另一种张学舟不曾听闻过的语言,张学舟一时难于弄懂,只能点头应下。 反正有金蟾法王的关系,弘毅法师不可能对他乱做安排。 “届时你与另外九十九个初选者同台较技,只要拿到前三名,你就能拜入曳咥河圣地!” 人是内定的,但流程不可避免。 弘毅法师照例进行着宣读,又在道童登记的‘乌金’名字下不动声色拿指甲划了划。 他看着手心中那枚少有的施术媒介,极为满意这份报酬。 “您是第一个叫乌金的人,希望您这次能将名字定下来!” 道童敏锐感知到了相关,随即开始对这个内定的人员示好。 他对张学舟说了两遍,见到张学舟有些懵,随后开始转化语言。 等到转换了四种语言后,张学舟才有了正式的回应。 “多谢,我一定会努力”张学舟点头道:“还未请教您贵姓?” 初入陌生的圣地,搞好关系是必然。 任何一个人的善意都会给自己带来裨益。 张学舟在现实中不搞交际,在梦中倒是很活跃。 别无其他原因,这边不多搞搞关系,说不定他哪天就因为孤芳自赏被人看不顺眼,随手打杀之下挂了。 有这种生与死的动力,张学舟如此热衷交际就不奇怪了。 “不贵不贵,你叫我乌巢就好了!” 道童快速低声回应,他抓了抓有些蓬松的道髻,抓散的头发顿时宛如一个张开的鸟巢。 乌巢极为友善朝着张学舟笑了笑,但张学舟没来由涌过一丝寒意。 他注目着乌巢的头发。 纤细的发丝顿时就粗壮了起来。 在他的感知中,那哪是一根根发丝,那明显就是一条条盘踞的毒蛇。 第八十九章 乌巢 曳咥河圣地的房舍依山而建,属于就地取材。 有石屋,也有石洞。 这种构造倒不算特殊,邪罗斯川圣地的宫殿大都也如此建造。 只是相较于金蟾法王居住的宫殿,眼前的石洞无疑简陋太多了。 躺在这种石洞的石板上,张学舟觉得自己第二天定然很容易腰酸背痛。 但再简陋也较之躺外面要好。 曳咥河圣地中,因为修行咒术需要的媒介各有不同,整座圣山中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学舟需求的飞虫不算什么,圣山中蛇虫鼠蚁四处可见,又有各类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泥土、石头、木头等。 这些东西不能乱碰乱摸,遭遇蛇虫鼠蚁也不能乱打,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弄死某某法师、道人精心繁育之物,签下卖身契卖命尝还不足为奇。 张学舟觉得外面有些糟糕,相应他认为能关门的石洞就算是上佳之地了。 他找了一块最高的石板,随即躺了下去。 “他明明已经感知到了我的蛇头咒,居然对我没有一点点恐惧!” 石洞中,道童乌巢脸上的神色较为古怪。 蛇头咒是他当下主修的咒术,修行到大成时候能将所有头发化成毒蛇。 但凡他的头发碰触对手,只需心念一动就会化成毒蛇撕咬对手。 而蛇头咒打击对手的方式包括并不限于将头发混入对方食物中,待对方饮食混入腹部后化成毒蛇咬穿对方内腑。 又有将头发混入对方衣冠等处,但凡对方一个不慎便会被发丝化成的毒蛇咬到。 这门咒术的威力并不算顶尖,但很难防备,在咒术中的排名处于中游水准。 而蛇头咒的缺陷也很明显,这门咒术的媒介属于自身头发,这让乌巢难于隐藏自己的咒术。 只要见到他,一些同门宁愿绕道也不与乌巢碰触,免得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不属于自己的头发。 就算乌巢恪守规矩,但耐不住头发这种东西很容易自我脱落,若飘荡到他们身上并不奇怪,万一乌巢行咒,不慎之下就会被毒蛇咬伤。 乌巢第一次见到感知清楚自己咒术,又没有任何防备和恐惧心思的人。 他听着张学舟极为均匀的呼吸声,很清楚对方必然已经真正入睡。 “若真能多一个朋友,枯燥的日子就有趣多了!” 乌巢看着入睡的张学舟。 修行者大多需要独自前行,但他还年少,难于忍受枯寂之苦。 曳咥河圣地是诸多奴人梦想中的天堂,但在这种黑漆漆的山中久了,人的性情极为容易变得乖戾和喜怒无常。 乌巢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也不想如同他那些看似正常,实则孤僻易怒的师叔师伯。 不说他需要多一个贴心的朋友,但凡多一个说话的人,乌巢觉得日子也会明媚很多。 若一般的奴人也就罢了,即便是奴人皇室成员都难引得乌巢示好。 但乌巢看到了弘毅法师收礼,很清楚这就是内定的人,对方九成概率会成为他的师弟。 至于另外一成失败概率,则需要有人送的礼更重,又或张学舟完全没有任何修行天赋。 乌巢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低。 他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诸多发丝齐齐抓入手中,又化成难于清楚数量的细小毒蛇齐齐嘶鸣。 乌巢将毒蛇放在地上,诸多细小的毒蛇身体随即变大,开始分散游走,不断触及着石洞的每一处。 “只是头发而已,若我不想伤人,它就是一根头发!” 乌巢喃喃念咒,他伸手指向朝着张学舟身体咆哮的毒蛇,那条毒蛇顿时化成了乌黑的发丝,随即又飞回了他脑袋上。 修行除了需要天赋,显然也离不开勤奋。 乌巢不断施法,将自己的咒术不断深化。 只有不断向前,他这个曳咥河圣地的小辈第一才能向中青代发起挑战,而后再向老一辈,最终…… 在乌巢的心中,他有一个触不可及的梦想。 但他会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行进。 这是一个一辈子奋斗依旧会失败的目标,但是万一,万一他成功了呢。 梦想遥不可及,但只要不发疯,乌巢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初心,他也不会改变初心。 “朅罗多密……” 乌巢口中喃喃诵读,身体中窍穴不断张开,庞大的法力不断细分,又灌输进入了头顶。 这让四处游走的庞大毒蛇群愈显兴奋,被他扯回头顶的那根发丝更是疯狂摇摆, 一些细微的鳞片出现在毒蛇躯体上,让毒蛇黑亮的色彩多了几分幽邃。 “十九境了!” 直到进入深夜,锤炼咒术的乌巢才略显满意。 在他身体中,庞大的法力不断流转,将一颗漆黑如墨的圆珠缠绕得严严实实。 这是真灵大成,只要他再踏一步,就能让真灵圆满,从而到达造识境界。 造识境是中等层次修士的水准,但这实际上也是众多修士一辈子所能达到的水准。 只有拥有了造识境界的修为,又具备一手上好的咒术,才能从曳咥河圣地出山,从而拥有单独自由行走的能力。 “乌金睡得真好!” 等到修行完毕,乌巢才再次看向张学舟。 借助油灯的昏黄光芒,乌巢的表情流露出几分羡慕。 他羡慕能安静入睡的人。 这类人心中少有藏着掖着各种事情,可以心无琐事安心入睡。 而如他这样的,乌巢也不知自己有多少个日夜反复辗转难于入睡。 他怔怔看着张学舟,近乎一刻钟后,乌巢只觉自己脑袋中也是一片混沌,趴在一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较之他往昔入睡要快了一半的时间。 “多个人确实不错!” 最后一个念头浮过脑海,乌巢的眼睛已经闭上。 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石洞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一缕阳光照射到了石洞门口。 门口处,张学舟持着一根棍子乱扫。 “各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打你们,你们也别咬我!” 围着张学舟并非是人,而是一群横竖成排成列的黝黑蝎子。 这些蝎子围住了洞口,又摇晃着背后的蝎尾。 很显然,但凡靠近一些,这些蝎子就会发动主动的打击。 “乌啼,你的控蝎术太过于仰仗毒蝎的品种,你不曾寻到顶级蝎子,如何能敌我的蛇头咒!” 乌巢注目扫了一眼,很清楚是谁在摆这个阵仗。 他淡声开口。 对于击败过的对手,乌巢从来不需要回头看。 他的对手在前进,但他前进得更快,一旦甩开了就是对方近乎绝望的距离。 “乌巢,你的蛇头咒也就剩下一些偷袭的出路,我的控蝎术再差也能应对正面的交锋,若我此时发动打击,你有几分抵御的可能,而且我此时已经进入了造识境,修为境界能压你一筹!” “我当下面对你确实没有抵御的可能!” “那你……” “但我能在你弄死我之前干掉你!” 乌巢淡声回应。 他看着快速飞蹿进入洞穴的黝黑蝎子,脑袋上一根细小的发丝已经顺着法力飞了出去。 “你倒是快蜇我呀!” 短短数秒,蝎子已经蹿到了他躺身入睡的地方,但这些此前张牙舞爪的毒虫不敢有任何动作。 乌巢催促一声时,洞口外已经传来了求饶命的声音。 第九十章 背后的身份 “乌金师弟,这个小玩意儿送给你!” 洞口处,乌巢极为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一枚竖笛,随即交给了张学舟。 “乌巢师兄,这是?” 张学舟看着乌巢从一个脸色黝黑青年那儿盘剥来的竖笛,一时看不出竖笛的特殊。 他伸手接过竖笛,还吹了数下。 “这个笛子没什么用,但灌输法力后吹一吹可以驱赶各类毒虫,在圣山中行走至少要方便一些”乌巢介绍完竖笛后又嫌弃道:“可惜乌啼屡屡约战我,偏偏还是个穷鬼,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 “这已经很好了!” 张学舟摸着手中的竖笛,随即将那根用于驱赶蝎子的棍子丢了。 此时成人考落下,张学舟只觉脑袋顿时松了下来,不需要这边忙着活命,另一边也忙着求活命的入场券。 眼下的他至少能相对舒坦一些,可以将一边的事情尽心尽力完成。 譬如加入曳咥河圣地这个大家庭,而后拥有一方安全栖息之地。 当然,张学舟觉得与此同时必须解决饮食方面的问题。 他摸了摸咕噜咕噜叫的肚子,随即看向了乌巢。 “圣地有奴人供奉的食物,只需去那边吃就是了!” 乌巢指了指方向,这让张学舟大喜,只觉找到了一处免费的食堂。 “但若想吃点什么好的,还需要自己出力”乌巢道。 “我不挑食”张学舟喜道:“我从小就没挑食的毛病!” “不是挑食……” 乌巢愕然一笑。 与他共处一夜,第二天还能交流如常,张学舟的神情与昨日没有任何区别。 这并非因为张学舟欠缺其他人负责,也并非张学舟在强行容忍他,更不是因为对方收了一个小法宝的好处。 乌巢觉得,张学舟是真的没有受他修行蛇头咒的影响。 这让他心情大好,连带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我先带你去斋中用餐,而后再带你去走个流程,等到事情落定,咱们再去吃点好的”乌巢笑道。 “师兄尽管安排就是”张学舟道:“我都听师兄的!” 初到陌生区域,有个导游简直太棒了。 张学舟觉得乌巢真心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对方的主动解决了他太多的麻烦。 若不然他便会像刚打开石洞门那样,被一群蝎子困住都不知道怎么解决相关。 他跟随在乌巢身边,沿着圣山中的羊肠小道前行。 这种山路颇像张家庄所处的大山,张学舟没什么不适应的,但他沿路而来所见的一些奴人显然有各种不适。 或因为曳咥河圣地的阴气森森,或因为这儿毒虫诸多,又或曳咥河圣地与这些人梦想中并不相同,亦或是他们此时还不算真正的入门。 “咱们圣地每三年会招一批人,一批一百个,这其中有三个属于内门学徒,另外九十七个则属于外门学徒!” “内门和外门有什么区别,那区别可大了!” “内门学徒觐见行礼后,可以自由修行咒术,而外门学徒则需要做各类事情,也需要管自己的吃喝,他们只有获得足够功勋后,才可以选择一些相关咒术修行,即便如此,他们后续的功法依旧需要不断做事才有资格兑换!” “这是一步慢,步步慢,即便他们之中有天资者也很难赶上内门学徒。” “所以他们看见我等内门之人都要低头,甚至于绕道走人!” …… 乌巢介绍着相关,见到一些人如避瘟神一样远离,他尴尬时不免也找了个缘由添加进去。 “那咱们内门学徒的牌面真是太大了!” 张学舟跟在乌巢身边。 他想象中人来人往人挤人的用餐场面并没有出现。 在乌巢提及的斋中,几个奴人不断往数尊鼎下添柴火,而取食者则是寥寥。 这斋中本有数十人,等到乌巢出现后,大部分人已经迅速放下吃食走人,显得斋中有些空荡,只剩下弘毅法师等数人在那儿不徐不疾用餐。 “见过弘毅师伯,见过弘全师叔,见过弘化师叔,见过弘归师叔,见过弘远师叔!” 乌巢连声开口,又躬身向坐于各处的师叔师伯行礼。 他躬身时的礼貌让其中两人面色微变,身体微偏躲过了乌巢的行礼。 “乌巢师侄不必如此恭谦,须知你是凶国的四皇子,若以后继承了大统,岂不是让我等羞煞!” 斋中用餐的弘化开口,他指了指面色有些尴尬的弘归和弘远。 “不错,乌巢你见我等不必行弟子礼”弘全亦开口道:“这礼节只是针对如他这等……” 弘全指了指张学舟,又附耳到一旁的弘化身边低问了一句。 “如外面那等人才需要向我们行弟子礼!” 他问清楚了弘化相关,改口改的倒也快。 金蟾法王在曳咥河圣地没什么地位,但金蟾法王是邪罗斯川圣地的老牌强者。 只有曳咥河圣地的那些老古董才不会在乎金蟾法王等妖,如他们这种中青层的高手依旧需要对金蟾法王保持敬意。 乌巢的身份因素有些膈应人,金蟾法王的人同样如此。 “法王近来可好?” 弘全指完外面离去的众人,才问向张学舟。 “义父身体安康!” 张学舟没有听懂弘全的话语,等到乌巢帮着翻译,他才礼貌做出回应。 对方看似简单的询问,张学舟很清楚这就是探底。 探底清楚了关联,就决定着这些人对待他的态度。 张学舟也不客气,他不要面皮搞关系就是拿来用的。 这让张学舟随即搬出了金蟾法王这尊靠山。 他话刚说出口,张学舟只觉众师叔师伯的眼神都热了几分。 相较于乌巢四皇子的身份,金蟾法王义子身份一点也不虚,甚至于后者更让他们敬畏。 一时众人热情了起来,开始招呼乌巢和张学舟速速用餐。 “看不出你居然是金蟾妖?”乌巢低声道:“你们那边不是有很多妖法吗?怎么跑这边来学咒法了?” “我是义子,不是亲儿子”张学舟道:“义父在汉王朝见我模样讨喜,随后收我做了义子,你瞅瞅我,我可是纯正的人类,是人生下来的!” 张学舟指指自己。 看到他衣袖内胳膊上露出的羽毛,一时众人连声‘哦’‘喔’‘噢’应和。 纯不纯看外表。 以张学舟这番模样,以后和纯大概是不搭边了。 第九十一章 修行四缘 张学舟在斋中所见了弘毅法师等人。 这些人正是负责筛选此处进入圣地求学者的核检官。 从斋中用餐出来时,张学舟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五人签字的竹板。 在圣地中,这就是内门弟子的通行证。 五位核检官齐齐背书,张学舟还没去现场,他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你入门可比我当年简单”乌巢笑道:“我当年还傻乎乎在那儿排队等,又是上台摸手,又是看面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过关!” “弘法当年只收到了军臣单于那几句简短的描述,如何能认得你”弘毅法师笑道:“若不摸摸手,又看看面相,只怕他没本事将你确定下来!” “进入圣地不是要看修行咒术的资质吗?”张学舟奇道。 与他没区别,乌巢显然也走了‘捷径’,凭借关系更为保险的入了圣地。 “资质?谁晓得谁有资质”弘毅法师笑道:“无非是一些人提前接触过咒术,让身体适应得早一些而已!” “你所想的是身体素质,但对修行者而言,最重要的资质并非身体素质”弘全法师道。 “那是什么?” 得知张学舟往昔是大汉王朝的人,众人或依靠乌巢翻译,或改口成半磕巴的汉语言交流。 弘毅法师等人是曳咥河圣地的中坚层次人员。 实际上,也是这帮人把控了圣地诸多权利。 他们在圣地发展的大方向上无权插手,但无疑能将圣地给予的权利落到实处。 张学舟此时也乐得与这些人打交道。 但凡与这些人交好,他往后在圣地中的日子就不难过了。 张学舟询问了一句,弘毅法师也笑呵呵回应。 “修行有四缘,一缘为法,择适应的术法修行可以事半功倍,一缘为财,修行所需诸多,若没有足够家底,修行自然缓慢,一缘为侣,或同门师兄弟,或可以指点你的名师,这能让修行稳妥向前,还有一缘为地,修行择上佳之地可以助推前行,但凡拥有此四缘,何愁修行不登高”弘毅法师笑道。 “那资质……” “只是对外之言,难于满足这四缘的情况下才挑一些长相好身体健壮的人,不谈也罢!” 张学舟入了门,以后就是曳咥河圣地的人。 或许某一天,张学舟也要负责招收学生。 弘毅法师此时点出修行四缘,也回应了众法师为何愿意签名的缘故。 圣地可以提供法,也能提供修行场地。 而张学舟此时跟在乌巢身边,乌巢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张学舟跟在对方身边必然有不菲的好处。 再加上张学舟背后的靠山,也是最重要的的缘,张学舟定然不缺修行所需。 这让对方的修行资质非常足,完全满足圣地收人的标准。 但凡不是蠢如猪又懒散之辈,都能踏入修行门槛,甚至于不断登高。 弘毅法师回答了张学舟的问题,又伸手指了指圣山中一处黑石建筑。 “但你入谁的门下修行,这倒是真要看缘分了”弘毅法师道。 “各位师叔师伯都不乐意带新人,所以只能采用抽签的方式做决定,抽到谁就是谁负责”乌巢介绍道。 “都忙着修行,哪有闲心带人”弘毅法师笑道:“但乌金拥有修行四缘,大伙儿带起来轻松,接受下来应该没难度!” “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哪有什么修行四缘。 众法师最着重的缘无非就是财。 但金蟾法王眼下已经家底空空,他在财上一穷二白。 他在曳咥河圣地的时间短也就罢了,时间长必然会被看出虚实。 弘毅法师此时的态度极好,这与金蟾法王送的礼密切相关。 若再让张学舟送点什么礼出去,他是真拿不出。 “缺钱!” 现实中的张学舟为了前往阳光心理医生诊所,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缺钱。 但张学舟没想到那边缺钱的事情暂缓,这边缺钱的危机已经出现了。 不仅仅是涉及送礼,他更涉及修行咒术所需的材料。 张学舟脸上赔笑,等到弘毅法师走人,他才询问乌巢相关咒术涉及的媒介。 “我修行蛇头咒,这道咒术每七日需用上好的鹿血、麝香、迷迭香、沉锁银侵泡,所需之物倒也不算繁琐”乌巢回道:“只是往后就麻烦一些,只能请求父王帮忙收集一些才能精进,若是进入后期,那就只能我自己四处搜寻了!” “这些材料听上去需要费的心思不少”张学舟道。 “咒术就是如此,对媒介的消耗不少”乌巢点头道:“但其他修行之术也没区别,譬如武修需要气血之物诸多,也需要神兵利器,而术修者需要的宝物更是繁杂,花销并不低于我们所需的媒介!” “对啊对啊!” 张学舟点点头。 他有点小悲哀,觉得自己只能玩玩跳蚤和蚊子了。 依乌巢对相关咒术的介绍,不论哪一种,张学舟都很难承受。 至于金蟾法王不说也罢。 众人以为他靠山财力雄厚,但金蟾法王已经一穷二白,还要去调养伤势,难有拿出任何资助的可能。 看似他来到了曳咥河圣地这处咒术大本营,但张学舟很可能还是只能修行瞌睡术。 只有这种媒介成本低廉的咒术,他才能正常去修行。 但来到曳咥河圣地并非没有好处,张学舟至少能多了解一些咒术相关,也有同门修咒术者交流,而不是自己整天在那儿瞎玩跳蚤和蚊子。 而且处于这处圣山中,修行的咒术会随着掺杂阴气会更具威能。 他心中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而后再看看自己最重要的目标是‘安全、安然存活’,张学舟顿时觉得修行咒术没那么重要。 对他而言,修行带来的能力够用就行。 张学舟也不用想着学什么最厉害的咒术,更不需要每日为了咒术媒介而发愁。 他心中的思量定下来,只觉走路都轻快了数分。 “你怎么也抽了这个签?” 黑石建筑中,一个石头圆桌处于中央,又有数枚竹签铺在圆桌上。 张学舟信手取了一枚,等到乌巢看清楚竹签上的名字,乌巢的脸色顿时多了一些古怪。 第九十二章 命硬 弘苦。 曳咥河圣地涉及老、中、青三代人。 或许是圣地初期欠缺秩序,老一辈的名字极为混杂,并未做统一。 到了中间层次,则统一以弘字开头命名。 而到了青年一代,则是以乌字开头命名。 张学舟抽中了一个牌子。 他没法认识上面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字,借助乌巢的翻译,他才知晓这个牌子的主人叫‘弘苦’。 “我怎么也……难道说?” 张学舟寻思着乌巢的话,他疑惑问了一句。 “你猜的没错”乌巢点点头:“我也拜在弘苦法师的门下,除此之外,刚刚和我斗一场的那个乌啼也是弘苦法师门下!” “那咱们还真是凑巧”张学舟高兴道:“这么抽签都能抽到同一门下。” “是很凑巧”乌巢点头回道:“但这不算好事!” “怎么?” “他讨厌带新人,尤其是一波又一波的带新人”乌巢摊手道:“他这些年每次都没躲过,总有人抽中他!” “四十多个牌子,三个人抽,每次都能抽中?”张学舟奇道。 “对!” 乌巢点头,开始提及这个邪门师傅。 “而且他身上不止这件怪事”乌巢脸色古怪道:“他教的学生多,死的学生也多,我听说他收了十几个学生,但如今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这么惨?” 张学舟只觉这年头似乎有些流行死学生。 诌不归的学生是如此,这个弘苦的学生也是如此。 “他往昔的名字叫弘乐,年复一年下来,他在圣山中申请改了名字,但事情没什么变化”乌巢道:“我以往听人议论,他们说弘苦法师修行咒术中了邪,专克学生!” “那我能不能换个牌子?” 张学舟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 黑石建筑中只有他和乌巢,听到弘苦如此邪门,张学舟不免想另外再抽一张牌子,换一个老师来教导。 “换不了!” 张学舟低声发问,顿时让乌巢连连摇头。 “牌子上有牵引咒,谁拿了牌子就发生了牵引,引导相关方面的感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马上就要到了!” 乌巢伸出手指,他指了指自己的五根手指。 数秒过去,乌巢已经弯曲下一根手指。 这让张学舟顿时收声,再不复任何小动作。 等到乌巢五根手指齐齐曲下,黑石建筑外已经有声音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又拜在老道门下,我都这么苦了,你们为何还要来烦我!” 声音落下之际,门口处已经出现了一位胡子拉碴的老道人。 对方穿着一袭似乎有很久不曾清洗的红袍,一脸愁苦的相貌,诸多皮肉都显得皱巴巴,看上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相较于弘毅法师的红光满面,弘苦法师显然是另外一个极端。 张学舟裂开嘴巴,迅速扯出了一个笑容。 “老师老师,我就是你的新学生啊”张学舟迅速道:“我叫乌金,正和乌巢师兄在这儿恭候您呢!” “乌金?” 老道人扫过张学舟的面孔,又注目到乌巢,而后才回到张学舟脸上。 “汉国人?”弘苦问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但我被托尔金法王收养成了义子,已经远离了汉国!” “原来你是那只金蟾的人,怪不得你叫乌金”弘苦点点头道:“既然你命格够硬,应该能在老道门下多活几年,随我走吧!” “命格?什么是命格?” 跟随老道人前行时,张学舟也低声询问乌巢。 “这涉及的是术法中的命理,很奇怪的一类东西”乌巢摇头道:“我也不解命格学说,但若有个好爹好妈,那估计就是命格较好!” “一知半解的内容不要说出口,免得贻笑大方!” 踏步在最前方,弘苦不满开口提了一句。 这让乌巢尴尬笑了笑,一时不再开口。 “人类之躯能入金蟾法王的眼,这就是命硬”弘苦道:“若命不硬,你应该是金蟾法王修复伤势的材料。” “差一点点就是材料!”张学舟点头道。 “所以你的命很硬”弘苦道:“命硬的人在老道门下可以活得长久一些!” “还是没法理解!” 乌巢耸耸肩低声嘟囔,只觉弘苦的解释和没说一样。 两人跟随在弘苦身后,时不时的,乌巢则将弘苦没有转成汉语的话转译给张学舟。 “你连圣地的话都听不懂,这要在以后如何修行!” 靠着乌巢这个翻译,张学舟交流并没有太多障碍。 但他这种情况显然让弘苦不满。 “从今天开始,你每日与老道学一百五十个字!” 弘苦开口提及了张学舟进入圣山的第一桩修行,这让张学舟迅速应了下来。 他往昔就想在蓉城学一些文字和相关,但还没来得急跟着贾致远学习,就被金蟾法王抓到了万里之外。 如今换了一个地方,学习的起始倒是没什么区别,依旧要学常识类的知识。 “师弟加油!” 乌巢比划了一下手势。 一天学习一百五十个字听上去不难,但难就难在每天都要持续性学习。 人的记忆都存在缺失,第一天是一百五十个,第二天或许因为忘却至少要复习七八十个字,再叠加上新字的学习就费力了,而后第三天、第四天…… 圣语言涉及的文字有四千五百个左右,弘苦显然需要张学舟在一个月内掌握奴人使用的语言和文字。 这种要求看似低,实则难度极高。 这很容易让乌巢回想到自己当初日记夜背的日子。 “你最好能完成老道的交代”弘苦道:“我年纪大了,脾气很不好,学生太蠢是要遭罪的!” “老师的话,学生铭记于心!” 张学舟抱拳,示意自己听清楚了。 事情有一些难度,但相较于他现在的状态,张学舟觉得背诵记忆新的文字有难度,但没可能无法完成。 “你现在还没正式入门,不需要叫我老师,事情清楚就好,老道的蠢学生都……” 弘苦正欲再警告张学舟两句,随即只见他入住的黑石大宅处数人汇聚,在门口处止不住的叹息。 “怎么?” 弘苦迅速走了数步。 “弘苦师兄你总算来了!” 大宅门口处,随着一个红袍道人晃脑袋的叹息,围观的人群顿时分散开来,显出了躺在地上的一个青年身影。 那正是早上向乌巢挑战的乌啼。 此时乌啼身体僵硬,脸色发黑,鼻孔之处没了呼吸,显然已经丧了命。 弘苦朝着乌啼鼻孔一探,脸随即也跟着黑了下来。 “这个蠢东西是中蝎毒毙命的,他肯定是去咒练了超出自己掌控的毒蝎品种,导致毒虫发生了反噬,我早料到他由此一劫,曾交给他一枚驱虫竖笛保命,没想到他还是死了!” 弘苦喃喃发声。 这让张学舟抓了抓衣兜里的竖笛。 他没想到才刚刚进弘苦的门,就有一位师兄已经死了。 而对方死的原因,则间接出在了他们身上。 第九十三章 弘苦 弘苦又死学生了。 这似乎不是什么特殊的新闻。 众人甚至对此习以为常。 修士搏杀丧命者不乏技艺碌碌之辈,某些法师也有学生在争斗中丧了命。 但没有哪个法师门下如同弘苦这样。 弘苦年复一年的收学生,但也是年复一年的死学生。 不乏一些目光在乌巢身上打量,又移动到张学舟身上,猜测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出意外。 “我是孤星命,克妻克子克学生,命不够硬死了怨不得我!” 弘苦紧皱着脸,眉目之间似乎是已经麻木的痛苦。 他一脸的生人勿进,但又因为圣地的规则不得不收学生。 甚至于他的学生宛如飞蛾扑火,一届接一届,几乎没有停过。 即便是三人抽四十八个牌子,他也是屡屡被选中。 他确实有些邪门,但弘苦没能力改变。 改变不了就只能承受,看着往昔冷脸训斥的尸体,他心中默然。 “弘苦师兄,乌啼是大月氏部落酋长的儿子,命应该是很好了,恕师弟冒昧,你学的到底是何种……” “既然冒昧,那就不要询问了!” 有红衣法师张口欲要发问询问清楚,随即又被弘苦硬生生顶了回去。 咒术修行初期也就罢了,一些低端咒术被人知晓了无妨,但一旦涉及高端的咒术,那就是一个咒术师保命的根本。 谁泄露了自己的咒术,那无疑将自己的死穴交托到了其他人手中。 任何术都有破绽,一旦被人知晓破绽针对,那死的人必然是自己。 弘苦这一生没少行咒,也没少杀人。 一旦知晓是他在幕后咒杀人,他的仇家必然会进行针对。 不问是一种尊重,更是对弘苦生命的一种保障。 在诸多关系中,弘苦至多是将相关告知自己的衣钵学生,便于自己传授相关,又或只有圣地的尊者和道君知晓他所擅长的咒术。 除此之外,弘苦对谁都不会说。 弘苦知晓他这些师兄弟大多并非看热闹,而是想看看是否有手段剔除他这种厄运。 他皱巴巴的脸皮抖了抖,很清楚这种徒劳。 除了惹出更多的麻烦,这些人的询问带不来半分好处。 而一旦他遭遇伏击与截杀,反而会让知情者与他之间爆发矛盾导致剧烈冲突。 “弘苦师兄……” “弘农师弟,此事不要逼问弘苦师兄了!” “就是,乌啼这明显是死于修行咒术导致的意外,还能将责任推脱到弘苦师兄头上不成!” “说的不错,咱们圣地的法师只是传授咒术,不是给人当护身保平安,谁也没法防备这种意外!” “就是这么说!” …… 一众法师低声嘟哝,将这件事情直接划上定论。 远远之处,几个面皮较为白皙的奴人形色匆匆,迅速朝着这边赶来。 几人脸色发土,宛如世界崩溃一般,身体都有了哆嗦。 这几人的心情或许与金蟾法王丧失十阴圣子相近,但金蟾法王活下来了,这些人则难于说清楚。 见到这些人迅速赶来汇聚在乌啼的尸体旁,趴在地上嗷嗷大哭,张学舟和乌巢迅速对了一下眼神,又将竖笛往衣兜里藏得更深了一些。 “你进来,乌巢也进来吧!” 弘苦站起身体。 乌啼救无可救,只能给这些人收尸。 弘苦身体微微有些踉跄,随即推开了自己所处的黑石宅子。 “这么快就续上了?” “新学生?” “这还真是走了老的来了新的?” “下一个会是谁?乌巢?还是这个新学生?” …… 几丝低语的交流让张学舟微微有些忐忑,便是乌巢的面色都有了不好。 乌啼的死因和他们相关,但对方属于自找死路,怨不得他们。 若乌啼属于其他法师门下,这种死法带不来任何波澜。 但乌啼与弘苦法师相关,这或多或少也很影响两人的心态。 “我入门的那一年,大师兄下山执行任务,死在了冲突……” 乌巢朝着张学舟低语,这让弘苦扫了一眼,随即淡淡发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门下的大弟子!” 弘苦皱了皱眉头。 入他门下的弟子个个天资纵横,修行迅速且实力极佳,偏偏个个都死得莫名其妙,不断发生各种意外。 譬如眼前的乌巢,弘苦难于在对方身上寻到半丝缺点。 对方修行认真刻苦,短短数年就在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直接盖压了乌啼这个往昔自诩第一的天才。 弘苦希望乌巢的命可以硬一些。 他指了指身后的大门,顿时让张学舟和乌巢迅速动手,齐齐将大门掩了上去。 院落中一道黑光浮过,石宅外的嗷嗷大哭声音已经不可闻。 “你修行蛇头咒勿要贪功冒进,这门咒术走偏会导致咒术瞬间反噬自身,死状较之乌啼更凄惨”弘苦道:“为师平日修行咒法欠缺时间,如今要教乌金,也顺道教教你,免得走了岔路!” 大概是种种打击让弘苦的态度有些冷淡,说话也较为随意。 但弘苦显然是好心,乌巢立刻应了下来。 “我平日想找老师的难度可大了”乌巢低声道:“师兄这次是蹭了你的光,但若没有这次召见,我再过上一两个月才能接近寻求老师指导的水准。” “怎么?” 张学舟一时只觉心中不妙。 摊上这么一个撞邪的法师当咒术修行的引领者,若对方还要当撒手掌柜,学生修行出意外的概率不会低。 这与张学舟想象中的手把手教有些差别。 他心中一时万千念头浮过,只觉换一个法王当老师比较好。 “你心中杂念诸多,莫要空想乱想,我弘苦再不才也是这圣地中唯一可以和十二位尊者对弈的人!” 似乎猜测到了张学舟的心思,弘苦扫了一眼后开口直接点破。 “若你们能传承我的衣钵,不说拿去纵横天下,但必然足以自保”弘苦道。 “如何才能传承您的衣钵?”张学舟小声问道。 “您的咒术既然可以自保,怎么不现在传给我们,如此也免得我们日后遭遇横祸”乌巢亦有低声询问。 “考验在你们入门之初就已经开始了”弘苦道:“谁适合传承我的咒术,谁不适合传承,我心中自然会有一个答案,咒术并非想修行就能修行,那资质差一些的会像我这样成为孤星命,克妻克子克父母克兄弟姐妹,那资质更差一些首克的就是自身,会死得更快!” “也就是说,我们不修您的衣钵能保平安?” “我们的命理在冥冥中一线牵,这不是你们想与不想的问题!” 弘苦扫了张学舟一眼。 “捡了我的牌子,就打上了我这边的烙印”弘苦道:“即便你此时想另投他门,也没有法师能接收你,若你想将牵扯做到最小,可以立刻下山离开,如此方有几分可能避灾!” “我没这么想”张学舟小声道。 “没有最好”弘苦道:“在圣山就要守圣山的规矩,我不能例外,你们也不能例外!” 弘苦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说下去。 “你莫要以为只有我在圣山传承的咒术后患巨大,弘化、弘毅、弘农等人看上去光鲜亮丽,背地里的事情可是比老道这儿要精彩得多!” 弘苦指指外面,开始提及其他众法师,乌巢亦是点了点头,显然知道部分相关。 “你们只需谨记,在不断获取更为强大的力量时,你们必然会牵涉到更为凶险的事,也必然会承受相关的影响!” 弘苦简单讲述,随即也不管张学舟是否听进去了,直接入屋内抱了一大捆竹简出来。 “我初次授学的时间会持续一个月”弘苦冷淡道:“你这个月能学到多少全靠自身,若只能学些文字和语言,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圣地对新弟子教学限定的时间维持在至少一个月时间的标准,老师当下在完成任务”乌巢低声提醒道:“若能提前完成老师的教学内容,你可以多学一点东西,若没法完成,想等老师下一次教导就不知是何时了!” “愚笨之人不值得老道多花时间!” 弘苦扫了乌巢一眼,显然是认同了乌巢的解释。 这让张学舟没来由多了一点点紧迫感。 但相较于成人考冲刺,弘苦这些高标准要求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赤色联盟国,每年都有上千万人同时应答同一份试卷。 作为成人考磨练下的新时代人才,张学舟心态稳定,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教学与考核,尤其是识字认字之类的学习。 只要他用心学,他绝对能提前完成任务。 而且眼下成人考已经结束,这甚至能让他利用现实中的时间。 第九十四章 不正常的父母 成人考确实已经结束了。 如同紧箍咒一样,这是束缚在万千学生头上的一座大山。 一朝考试,大伙儿各奔东西。 有心情惶惶者,有阳光明媚者,也有不舍校园生活的人。 张学舟的心态同样复杂,但他无暇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感怀中,他甚至于没有参加成人考结束后的疯狂校园派对。 只是解掉缠绕身体的绷带等物,张学舟就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张张刻画了圣地文字的纸。 这些文字的发音与造型远较之汉王朝那些依稀有象形的文字要晦涩。 张学舟甚至难于在这些文字上找出规律。 他只觉这些文字与蚯蚓极为相近,或多写几道,又或多个勾勾,又或根据不同的排序表达不同的意思。 单独认识一个个字显然不足以满足弘苦的要求。 张学舟需要连贯理解这些文字,也需要将这些文字打散后依旧能组合,更需要发声准确。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一门语言的学习。 时间长达一个月,但这种时间对欠缺基础者而言极短,甚至让张学舟都有几分压力。 他不得不挪用现实中的时间。 “若有人知道我如此勤奋是为了做梦,他肯定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 这种事情说出去必然会让人认为精神有问题,张学舟自身觉得也是如此,他觉得自己病症越来越明显。 但张学舟不得不学习。 他流落到外地别无去处,只能就地适应环境。 他没法离开曳咥河圣地,也回不到汉王朝的蓉城,更欠缺张重和有容氏照料。 身处异地,张学舟需要自力更生。 他甚至需要弄清楚弘苦的学生为什么会不断莫名其妙死亡的问题,免得自己成为下一个受灾者。 若死掉一个学生,这或许是意外,但要源源不断的收学生,又源源不断死学生,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我的专业有没有帮助?” 张学舟不需要等待成绩的发布,他也很清楚自己必然拥有达标沧澜学府的成绩。 他进入心理学专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他较为粗糙的理解中,张学舟觉得心理学专业是研究心理现象及行为活动的专业。 简单来说,就是心理学专业能根据对方的语言、姿态等相关判断对方心理,甚至将对方行为归纳,从而猜测到相关的心理以及可能的行为。 除了拿到认识任一生的入门券,这个专业的学习或许也能给张学舟带来相应的帮助,能延缓他在梦境世界中存活的时间。 以张学舟当下的能耐,张学舟不可能与他人斗法,也没可能进行近距离搏杀。 相应揣摩心态,见机识机的能力会更为重要一些。 “只要专业学得好,我至少会清楚谁对我好,谁只是表面对我好,而谁又对我坏!” 交际时不可避免碰到各类人,若不等到最后,谁也无法知晓那副皮囊下是人是鬼。 曳咥河圣地中,张学舟认识了收礼的弘毅法师,又有众多一面之缘的法师,也涉及热心的乌巢,又有拜师的对象弘苦法师。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未来会有数年都会在曳咥河圣地渡过。 或金蟾法王来接他,又或张学舟具备了离开的本事,他才能离开那片黑山区域。 在此之前,张学舟必须安身立命,争取自己不成为下一个乌啼。 “咱们儿子的病症真的越来越明显了!” 张学舟卧室外,宋凤英一脸的忧心忡忡。 透过门缝,宋凤英能看到张学舟搞的那堆鬼画符,又伴随着各种莫名的念叨叨。 别人家的孩子在成人考后各种狂欢、结伴旅游、联系感情、甚至萌生恋爱的相关,但张学舟只是闷在家里涂画。 往昔的张学舟还算正常,但眼下的张学舟显然越来越不正常。 这种情况让宋凤英忍不住担心,一时连直播的重事都欠缺了兴趣。 “你别担心,学舟可能是成人考不太顺利,才躲在房间中不外出!” 张卫盟安慰了一声。 孩子有点不正常,但一切没什么。 只要张学舟不再跳楼,张卫盟觉得一切安好。 “咱们要不要将学舟带在身边看护着?”宋凤英问道。 “我陷入那种写作状态时有些癫狂,而你……” 张卫盟看着自己的妻子。 在这个家庭中,不仅仅张学舟不正常,张卫盟和宋凤英也有难于启齿的痛楚。 他们得到了很多,但也有失去之处。 譬如他们的精神状态。 张学舟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困在一个无法走出的梦境中,他们偶尔也会陷入最初的那场梦。 只要陷入了梦中,他们的情感、认知、关联等几乎都会变成陌生的状态,甚至于走出梦境后数天都难于恢复。 在那种状态下,张卫盟会惊诧发觉自己枕边是个陌生女人。 而宋凤英处于相应状态时也是如此,往昔甚至不乏报警的举动。 若两人不认张学舟这个儿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们处于那种状态中确实忘却了张学舟和张曼倩。 但张卫盟和宋凤英从来不认为自己属于病患,而只是会将这种状态称呼为那次旅行的后遗症。 他们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也让两人不断深入探寻那场属于别人的人生经历。 愈加探索,两人所获得也越多。 张卫盟能持续不断产出作品,宋凤英则是不断完善升级直播的软件都源于其中。 至于张学舟,对方的经历与他们完全不同。 他们承受这场冲击时,张学舟并未出生,而张学舟所拥有的梦境也完全与他们不同。 在张卫盟等人的梦中,他们的梦是不可变化的,是固定的,他们就像一个阅读者,在阅读一个陌生者的一生。 这种阅读状态持续时间长了,他们就会代入其中,甚至会将自己当成主人公。 而后随着梦醒,他们也会慢慢回归到现实中的生活。 但张学舟不一样,张学舟的梦是成长性的,甚至参与其中。 这或许是受他们的影响,遗传到了他们身体的某种基因缺陷。 张卫盟和宋凤英相互注目。 “那只能让曼倩照料学舟了!” “但曼倩在升腾学府深造,学舟成绩又差,没法考到那种地方,咱们总不能让曼倩休学!” “让学舟休学就行,反正他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没法学到什么!” “这倒也是!” 张卫盟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妻子的处置方案。 张学舟手术后参加成人考,那种状态显然不能称之为好,就算是学霸在那种情况下也难于考出好成绩。 没有好成绩就上不了好院校,而且张学舟平常的成绩就一般,更不可能有什么逆袭。 夫妻两人显然是对张学舟不抱什么期望,只要张学舟不寻思跳楼就算是一切安好。 简短的安排下来,夫妻两人相互注目。 很显然,他们又将临近那种观阅他人的人生状态中,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避免彼此入梦不同步下可能出现的冲突。 第九十五章 我亲爱的姐姐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又搬家了?” 沉浸在圣地文字的学习中,张学舟起床清醒后,忽然发现自己换了一个环境。 依旧是老破小的房间,但他很快注意到周边的摆设与他此前完全不同。 这显然不属于他的房间。 但张学舟又注目到了一些熟悉的物件,甚至还处于打包未曾开封的状态。 “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张卫盟伸出右手,欲要与张学舟击掌。 但张学舟没有伸出手,这让他尴尬放下了右手。 “在你入睡时,我将你带离了溯东市,坐飞客到了西京,用时八小时九分”张卫盟道。 “到西京?” 张学舟一脸诧异。 “你们知道我要来西京上学了?沧澜学府的通知书有这么快吗?” “沧澜学府?不不不,这是沧澜学府隔壁的升腾学府,你姐就住在这里”张卫盟回道。 “我姐?” 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把我带到她这儿来做什么?”张学舟道:“你们就不能给我租个便宜的小房子,我一点也不想和那个暴力女挤在一起!” “亲爱的弟弟,我似乎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 张学舟话音落下没数秒,房间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让张学舟吞了吞口水。 “我亲爱的姐姐啊,我可想死你了!” 张学舟大叫了一声,房门随即被推开,熟悉的姣好面容顿时映入了眼中。 依旧是往昔那副干净利索的短发,看上去全然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温柔贤惠。 但系着的围裙又证明着张曼倩下得了厨房。 一丝早餐的麦香味传来,张曼倩伸手一抓,张学舟已经如小鸡仔一般被提出了被窝。 “一百一十三斤,这点重量真没手感,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发育的男生!” 张曼倩如同掂量猪肉一样,随口估算了张学舟当前的体重,而后才将张学舟放了回去。 “我已经很用力的吃了”张学舟道。 “你这么懒,肯定是图省事在那儿吃合成食品,那些东西哪能强壮身体”张曼倩道:“你现在有时间了就多跑跑市场,市场里还是有大把有机蔬菜和肉类购买!” “我没时间”张学舟叫道:“我现在的时间很紧,压根挤不出一丝浪费的时间去市场!” “我亲爱的弟弟,你这是不配合姐姐啊?” 张曼倩掐了掐张学舟的软肋,又将脑袋凑到张学舟耳朵旁,咬字道‘你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跟老爸迅速哭穷,不是没时间,快点哭’。 “就算我有时间去市场,但我有钱买菜吗?” 腰间的软肉吃疼下,张学舟迅速改了口,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卫盟。 “没事没事,你妈最近几天直播挣了不少,给了我五千块,你们拿去做生活方面的开销!” 张卫盟的大方资助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 若张卫盟再不给钱,张学舟觉得疼痛的力度绝对会加强。 除非张卫盟能守在他身边,否则张学舟只能配合。 “直播有这么挣钱吗?几天就五千块了?”张曼倩疑道:“这是碰上了哪个大凯子在图老妈的美色吗?” “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榜一大哥支持你妈事业,属于纯粹纯洁的打赏资助行为!”张卫盟解释道。 “得得得,老爸,我可先提醒你,你看着点,别搞到最后写书没出名,还把老婆给丢了!” “怎么说话的……快把我放下来!” 随着张卫盟被提起来,这个老破小的套间中充斥着挣扎和没法过了的囔囔。 张学舟看着吃完早餐愤愤跑路的张卫盟,觉得自己被无情抛弃了。 而且张曼倩如今胆子大到开始提起张卫盟,他求助张卫盟压根没戏。 “我亲爱的姐姐,西京这边一个月租房要多少钱?”张学舟脑子一转就开口问道。 “我亲爱的弟弟,等你有钱了,你想出去住什么价格的房子都有!” 张学舟心中的小念头还没提起,只见张曼倩手一伸,兜里还没焐热的钱已经尽数换了主人。 张曼倩用手扒拉一下到手的纸币,甚是满意这笔钱财的入账。 这让她对张学舟的到来十分欢迎。 这套老破小的房间虽然差了点,但挤下两个人没什么问题,尤其是张学舟这类不爱动的人相当节省空间,并不会造成特别的麻烦。 “升腾学府好歹是咱们国一等一的学府,不会连住所都不提供吧?”张学舟疑道:“以你抠钱的性子,没可能放弃免费的住所!” “姐姐我很抠么?”张曼倩不满道:“再说了,学府提供的是标准单间,还要住四个人,姐姐嫌那种地方没法腾挪手脚!” 张曼倩解下围裙,露出极为扎实而匀称的胳膊。 她拿胳膊朝着张学舟比划了一下,又指指房间角落的一个木盒。 “姐姐最近在学冷兵器格斗术,没法住那种四人寝”张曼倩道。 “冷兵器格斗术?”张学舟奇道:“就是那个苦练十年然后被人一枪崩掉的冷兵器格斗术?” “你不懂格斗术”张曼倩摆手道:“短距离的作战中,冷兵器是绝对的王者,只要练得好,什么枪都没用。” “你别迷信老爸写的那些武侠小说,按你这种道理,你还不如徒手呢”张学舟难于认同道:“徒手的距离可短了,降龙十八掌是绝对的王者!” “人类进化数百万年才学会合理使用工具,我不可能放弃工具”张曼倩道:“你这种说法是反智。” “枪也是工具,有兴趣对抗训练去练枪啊”张学舟道:“你学什么冷兵器格斗术,这种才艺出来都没法找工作!” “枪在大规模冲突才有用,而且没有特殊岗位的配枪证,姐姐练枪等于白练,练到百发百中也没可能派上用场”张曼倩强调道:“再说了,练枪的耗费很高,咱们这种穷苦家庭没法承担那种花销!” “原来是没钱!” 张学舟抓住了张曼倩话语中的重点,这让张曼倩相当不满这种不给面子的揭破。 可张学舟说的是实情,对于一个合格的格斗者而言,空手、兵刃、枪械都是需要练习的项目。 任何一项的缺失都会带来难于弥补的缺陷。 但这其中每一项都需要不菲的资金才能支撑,她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能做到最好。 张曼倩在升腾学府的主修学科是生物基因学,很清楚特殊生物基因的价值。 只要她拥有踏入相关的风险领域的基础,钱财必然如流水一般常来。 但凡小有成就,可以做到让一家人不再为金钱四处忙碌,又治好张学舟的病,张曼倩觉得一切的付出都会值得。 第九十六章 基因适配 “什么是基因武库秘钥?” 西京城中,张学舟提及了往昔看到的一段内容。 他学圣地语言文字的时间很紧,但张学舟还是较为好奇一些不曾弄清楚的内容。 能被因为政策相关的原因不予以显示,这显然值得问一问长点见识。 “小孩子问什么问”张曼倩摆手道:“你知道这种事情又没任何好处!” “哎呀,哪个左邻右舍知道基因武库秘钥呀!” 张学舟做了个起身预备去开窗大喊的询问动作,随即他就被张曼倩抓了回来。 “简单而言,一些机构对人体进行基因测序后,根据相关结果会获得一些合适的基因适配,只要将相关基因培养液注入体内,人体就会获得相关基因的部分能力”张曼倩解释道:“比如有人与猎鲨基因搭配,一旦在身体内注射了猎鲨的基因,在水中必然如鱼得水!” “这似乎……” “这与我们注射疫苗获得抗体是较为接近的原理,这种基因适配并不会造成身体的崩溃”张曼倩道:“你莫要以为如今的基因研究学还停滞在课本上,我亲眼见证过有人获得了裂空鸟的基因融合,身体具备了二十余米高处轻松跃落的能力!” 张学舟刚刚想起自己在梦中通过吞服妖兽肉,从而获得了一些相关能力,这与张曼倩提及的基因似乎十分相似。 当然,在梦中吞服妖兽肉不论是冲击入境还是获得妖力都是属于听天由命,并无什么基因测序进行适配,大抵是命好的就有可能受益,命差的则是挨一巴掌,脑袋浑浑噩噩过上数天才缓过来。 “每个人都有开启自己身体基因潜能的可能”张曼倩道:“个体能力越强越是如此,我只是与你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听人说,有人身体可以闪避子弹,也有人能抵御枪械的打击,而有些人身体可以瞬间打出致命的电流,你所认为的热兵器在他们面前就是个笑话!” “盖世大猛男说的?”张学舟问道。 “算是吧!” 张曼倩耸耸肩。 有这么一个共享账号的弟弟,她搞点神秘莫测的描述压根没啥用,会被张学舟直接猜出来。 张曼倩看着自己的弟弟,她这个弟弟身体差,又有精神分裂的毛病,但张学舟确实聪慧,拥有并不亚于她的智商。 可惜张学舟的糟糕状况难于改善,若不然,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绝对有实力踏入升腾学府,而不用现在这般当废人一样养着。 “我听猛男说如今的基因修复技术很厉害,针对一些疑难杂症极有疗效,你的病情也在其中”张曼倩道:“猛男说只要注射符合配对的基因,你身体中受损的基因也会慢慢修复,直到你恢复健康。” “精神分裂都能修复?”张学舟奇道。 “肯定行!” 张曼倩点点头。 医疗张学舟除了代价高昂,只能在某些基因实验室才有临床实验的可能,一切似乎没毛病。 那是张曼倩并不熟悉的圈子。 她当前所知的一切都是源于‘盖世大猛男’的叙说。 对方是她吊着的凯子,但她何尝不是‘盖世大猛男’所瞄准的对象。 ‘盖世大猛男’看中的是她还算不错的身手。 对方主动上门的原因或许是源于她压服溯东市那帮地痞的一段偷拍。 借助对方的关系,张曼倩知晓了一些前沿的科技信息,也看到了真正厉害的高手。 那是一个个开启了基因武库能力的高手。 这些人各具能力,只要合理发挥所拥有的能力,单人可以轻轻松松全歼灭一个持着枪械的普通作战小队。 如张曼倩这样的身手在这些人手中数个回合就要败退下来,甚至于死亡。 这需要她报名参与某些筛选的赛事,通过不断选拔向上。 只要获得赛事相应排名的秘钥,她就会签下某类特殊合约,从而获得基因适配的开发,更是有专业的团队为她专门打造合适的武技,从而让张曼倩跻身进入超武者的范畴。 张学舟搜索不到这类信息很正常,因为这种内容本就不是为了普通人所准备,即便普通人知晓了也不会带来半分好处。 “我总感觉这个基因适配有些不靠谱,你悠着点参与!”张学舟道。 被多种妖力缠身,导致自己不由自主跳楼的张某人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他不知道自己属于精神影响,又或是真的改变了身体的基因。 他这种状况很危险,差点就丧了性命。 但张学舟不信基因适配没有风险,这其中的原理或许并不像张曼倩提及的注射疫苗那么简单。 有人成功了,但在张曼倩看不到的地方,必然有更多的失败者。 一切就如同张家庄整体服用了妖肉,但产生入境种子的只有寥寥三人 基因适配成功的比率必然极低,否则这些机构没必要一轮一轮的筛选。 “你姐不说天之娇女,好歹也算是拿得出手”张曼倩笑道:“我可是过关斩将拿到三枚基因武库的秘钥了,只要凑全十枚,必然符合相关的要求,没可能遭遇多少风险!” “小心点不为过!” 张学舟补了一句。 只要认定了的事情,他们一家四口谁也不会回头。 搞直播的宋凤英如此,写书的张卫盟是如此,寻求开启基因武库的张曼倩显然也不例外。 甚至于张学舟自身都是。 他难于劝动张曼倩,也只能由着张曼倩自身决定。 “你搞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是什么?创造语言文字?你不是已经整了一套汉语言文字了吗?怎么又弄?一个月弄完?做梦时得到的任务?” 张曼倩有张曼倩的事情,张学舟也有张学舟的事情。 但随着各行其事,张学舟行为的异常很快被张曼倩捕捉到,进而有了各种追问。 看着张学舟沉迷于鬼画符,张曼倩只觉张学舟的病情不断在影响现实中的生活,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很多精神病人沉醉于自己的小世界,譬如一些灵魂画手沉迷时能画出意想不到的巧妙,也有一些哲学疯子整日沉醉于各种理论的自问自答。 若说前两者还存在变现的可能,张学舟这种行为则注定颗粒无收。 不论张学舟创造多少套文字,没有人使用相关的文字,就不可能带来任何利益上的收获。 张学舟这种沉醉唯一的用处只是证明了他病情反反复复,已经进入了二重叠加的阶段,变得更为严重了。 第九十七章 进补计划 “我休学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休学了?” “别锁门啊!” …… 老破小的房间外,张曼倩挂上锁,随即安安心心去了升腾学府进行假期培训。 张学舟瞅瞅拉了钢筋的防盗窗户,又瞅瞅锁死的房间。 他不得不安心了下来。 摊上速成一门语言文字的任务,张学舟确实少有外出瞎逛的时间。 至于休学这种事情,张卫盟从未和他沟通。 张学舟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擅自做主张的行为。 但时间不用太久。 张学舟觉得自己排名应该还算不错,若育才中学成绩排名数一数二的学生被强制休学,这说出去是个笑话。 他当下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很奇怪,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精神还较为稳定,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 再说了,他免费的医生就在沧澜学府,他必须进入沧澜学府的心理学科,没可能去休学。 张曼倩提供了一种治疗精神分裂的新方式,但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很不靠谱。 “基因适配……谁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反正我是不喜欢吃那些基因改造品种的食物!” 基因改造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农作物和牲畜抗病又高产,让生产效率提升了数倍。 贫穷依旧存在,但饥饿这种事情已经离很多人很远很远。 再不济的情况下还有救济粮可以领取,少有地区会重复百余年前大灾荒饿死的情景。 但得到必然对应付出。 高产作物丧失了农作物和牲畜独有的味道。 对一些从小吃基因作物的人来说,他们的味蕾或许已经适应了相关的味道。 但对张学舟这种从小在郊区长大的孩子而言,小时候的味道让他记忆深刻,只觉怎么吃都难拥有正常的味道。 “我拿了一次校排名第五,还有五百块的奖励没发下来,也不知道省排名能拿第几,又有多少钱的鼓励!”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必须改善当下的生活。 他不是有钱不花的人。 相反,张学舟很喜欢花钱。 但凡他有需求,张学舟必然会在合理范围内规划使用钱财,直到钱财较为合理的花销完毕。 眼下的张学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进食一些真正的肉食。 他回味着育才中学门口被宋凤英套绳一拉冲天的轻盈,又思索过吃爱心鸡汤带来的一丝感知。 张学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 这似乎是调理要诀带来的妙用,他很清楚什么对自己好,也很清楚什么对自己不好。 “再等等,时间应该快了!” 成人考的成绩在考试完毕一周后就能查询,张学舟此时也耐着性子,并不介意被张曼倩锁在房中度日。 对他而言,住哪里并不是问题,当下是否要出去也并无关系。 张学舟的任务是完成圣地语言和文字的学习。 他需要稳定自己脑域,规避涉及生命的风险。 张学舟并非顶级学习的天才,可以像乌巢那样半个多月完成一门陌生语言文字的学习。 但张学舟有很多时间。 他学习的时间很可能是乌巢的两倍。 他还有现代工具的辅助,并不需要像乌巢一样拿树枝在地上涂抹,又去冥思苦想竹简上那些稍显模糊的文字。 在张学舟的书桌上,数页文字已经归纳列表。 这让张学舟随即开始念叨叨这些陌生的文字。 伴随着生涩的发声,张学舟不断将这些在梦中强行记忆而来的文字消化,弥补着短时间记忆力可能的忘却。 他沉醉在自己学习的状态中。 “居然没吵没闹,还在那儿玩鬼画符?剩饭菜都没吃?” 从升腾学府上课赶回来,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的状态安安静静,压根没张卫盟提及的那种高风险状况。 “学舟可比老爹安静多了”张曼倩嘟囔道:“老爹发疯的时候才叫六亲不认,充斥着高风险!” 回想起张卫盟和宋凤英宛如陌生人一般的争吵、斗殴、报警,张曼倩觉得张学舟挺好的,远没有张卫盟等人状态那么糟糕。 “没想到我们家居然有遗传的精神疯病”张曼倩嘘唏道:“还好我没得这种怪病!” 张曼倩只是想想一个捧着纸片不断重复说话的自己,她就觉得没法接受那种情况。 “健康是福气!” 张曼倩念叨了一句,随即放下手中购买的精品牛肉。 生活费自然是要用于生活。 平白多了五千块的生活费,张曼倩此时也开始提高生活品质。 她系上围裙,开始操刀晚餐。 依张学舟沉醉自己精神世界连午餐都没顾上的状态,张曼倩晚餐不免多下了一些料,免得张学舟吃不饱。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 直到身体被张曼倩抓着提起来,张学舟才脱离沉醉学习的状态。 此时,近乎一千余圣地文字在张学舟脑海中不断排列组合,又贯连成各种较为通顺的语段。 跟随弘苦学习的第六天,学习的文字越来越多,也需要张学舟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避免学了新文字忘记旧文字。 眼下的掌握显然已经到位,可以应对弘苦的抽查。 “这肉味道还不错!” “有土鸡吃吗?” “土鸭子也行!” “我要吃带翅膀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用那五千块钱买两百只土鸡!” “最多买一百七十只?一百七十只也行!” …… 张学舟喜欢牛肉的味道,但他更愿意感受自己进食鸡肉时带来的那种感知。 他很确定,在身体需求阶段进食所需之物,那必然会对他产生裨益。 不说如他在梦境中一般滑翔飞跃,但凡能蹦三米高,又或从十余米高处跃落而下不受伤,张学舟觉得也不赖。 这至少能给他多一份人身安全的保障,避免神智不清醒下发生恶性事故。 “鸡鸭带了大量的骨头,肉的份量偏少,并没有直接购买牛羊肉滋补身体来得经济”张曼倩认真道:“你应该去好好学习一下营养学的知识,在选购食材方面就不会犯低级错误了!” “你不懂鸡鸭的奥妙”张学舟摆摆手道。 “什么奥妙?”张曼倩奇道。 “鸡鸭体内蕴含了擅长飞纵的基因,非常适配我进食”张学舟摇头晃脑道。 “你吃几只鸡还能飞起来不成”张曼倩道。 “万一飞起来了呢?” “那我能给你表演倒立吃晚餐!”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 鸡鸭是养殖上千年的家禽,但张曼倩就没看这上千年中有谁通过吃鸡鸭飞起来的典故。 但她觉得和一个精神病人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遂同意了张学舟这个鸡鸭吃到腻的进补计划。 第九十八章 心咒 “蛇头咒行奥妙,法力游走归来、气冲、髀关、足五里、阴廉,法力呈发丝状态……” 弘苦的黑石宅子中,乌巢静坐在庭院一侧,凝神听着倚窗传来的诵读声。 他脸上有几分微苦。 很显然,听张学舟诵读蛇头咒相关内容并不是一件让人特别放心的事情。 张学舟的首次修行,也是他的第二次听训。 弘苦会将他修行时所有的缺陷齐齐补齐。 但乌巢不知道弘苦是想留一手,还是锤炼他和张学舟各自的能耐,居然在让张学舟代替讲述相关。 依张学舟当前识字认字的水准,这无疑是一件难于放心的事情。 若张学舟三十天内不能将圣地这些传承的文字理顺通畅,他难于去相信张学舟所念诵的内容。 第一天的张学舟念了数十个字,让人不知所云。 第二天的张学舟又增添了十余个字,有些能勉强连成一串语段。 第三天…… …… 今天是第十三天,此时的张学舟已经能较为磕巴的念诵全篇。 但乌巢不确定张学舟所念诵的内容中是否存在错误之处,又或存在疏漏的地方。 修行不是闹着玩,可以修行一段而后发现前面修行错了又去涂改。 对咒术的修行而言,很多修行阶段难有反复的可能。 法力的游走,媒介的使用与消耗,发丝咒术法力的凝聚,阴气的凝练,诸多的修炼项目修成后就难于推翻,只能不断前行时候查漏补缺。 补缺时需要用到什么媒介,用几分火候,又会在后面涉及什么媒介,有过往经验的弘苦清楚相关。 甚至于弘苦清楚他自身在蛇头咒为何出现了极限,这也能避免乌巢走弘苦的老路子。 他凝神听着张学舟诵读,又不断将昨日听到的部分内容补全和修正。 “这就像你叫一个人叫二叔十余年,忽然要改口称呼他做爹,你意识认知到了这桩严重的伦理问题,但你的嘴巴还是会不自觉去叫那个男人做二叔!” 等到张学舟念完,乌巢想了想,才给予了张学舟这么一个答案。 修炼的定型就是如此可怕。 你明明知道,也明明很清楚,但常年累月的习惯让你难于去更改。 哪怕是一个称呼都很难改口,何况是已经修炼定型的内容。 “我不可能去修正我所学的咒术,只能通过后续的弥补缺失,尽量降低相关咒术的破绽”乌巢道。 “若一个人在修行之初的方向就有差异呢?” 张学舟抱着一卷竹简。 《心咒》 他在弘苦那儿拿到了一份极为完整的修行之术。 但在修行的开头,张学舟就错了方向。 他所修行的入境之法是《阴阳大悲九天咒》,内容与《心咒》有较大的差异性。 若剔除开头的内容去修行后续部分,张学舟不免觉得这份功法很难修行下去。 “在我不曾拜入圣地之前,我也有修行”乌巢道:“入境之初选择的功法与《心咒》有区别并不是大问题!” “哦?”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当一份更为优秀的内容出现时,那足以将此前的内容覆盖掉”乌巢道:“若不然咱们还要被一个低端修行门槛的功法绑定一生不成!”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只要更好,就存在取代性”乌巢道:“你别看我在修行蛇头咒时各种小心,也存在着诸多不可逆的内容,若我学了一份新的咒术,这份咒术较之蛇头咒更强更厉害,我修行下来你说还有没有冲突?” “师兄点拨的是”张学舟点头道。 “但师兄也求求你,师兄当下的主修咒术是蛇头咒,一身的能耐全在这门咒术上,错一处就有可能被人针对一处,甚至被反杀丧命”乌巢恳求道:“你一定要将老师提供的内容诵读完整,不要漏过一处地方!” “师兄放心,我一定将圣地文字研究通透,不给您留下任何一丝遗憾!” 张学舟也不清楚弘苦到底是什么心态,居然让乌巢用这种方式学习。 若处理不妥善,让乌巢修行出错,张学舟觉得自己和乌巢之间很可能形成难于弥补的隔阂。 修炼定向的问题很严重,这在张学舟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时就已经很清楚了。 但当时的张学舟没有选择。 直到此时,他在学习圣地语言文字上表现极为出色,弘苦才拿了一卷《心咒》的修行之法提供给他。 “能覆盖就很好了!” 张学舟极为满意地收下了这卷竹简。 他注目着竹简的内容,准备记忆一番誊写到现实中。 只要记录下来,张学舟就不怕哪天忘记,也不怕出现新内容时还要惦记着旧的内容,更不怕弘苦不断的校考。 这甚至属于某种作弊的方式,即便张学舟当天不能回答,但只要回归到现实中重新翻阅一次,张学舟在第二天就能正确回复弘苦。 等到《心咒》覆盖掉《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入境之法,张学舟也能进入正常的修行。 他会引导自己体内法力的转化,也会将妖力整理归纳完毕。 只是想想,张学舟觉得进入曳咥河圣地各种划算。 而从今天开始,他终于拥有成为一个正常修士的可能。 一卷《心咒》,这足以跨越走脉、贯血、控身、真灵四大境界,完成初级修士向中级修士的转变。 而在完成《心咒》的修行后,弘苦还会提供更为高等的修炼术。 譬如乌巢当下修行的功法就和张学舟有所不同,属于进阶版本的《心咒》,能弥补《心咒》在后续阶段向上动力的不足。 张学舟背诵记忆了一番,又向乌巢请教相关。 等到大致清楚相关内容后,张学舟才满意地放下了竹简。 如果将竹简上的内容修行有成,他那颗入境种子将会化成一株枯藤又或枯树法相,从此变得适合咒术的修行。 张学舟欠缺咒术媒介,没法去修行能耐厉害的咒术,但他觉得自己可以成本不高的瞌睡术上发展一番。 万妖碑传承的玄妙感依旧存在他脑海中,那是一道玄玄之音的咒术,让张学舟难于翻译整理归纳,只能跟随诵读那些咒语的音节。 但只要能完成修行,张学舟并不在乎嘴里诵读的是什么咒语音节。 一旦他的身体变得适合咒术,瞌睡术的修行必然会更为顺利。 等到他修为登高,又寻到较为合适的瞌睡虫,瞌睡术针对的范围显然不会再限于普通人和不成化形的妖兽群体。 第九十九章 好消息 “似乎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修行过一次《阴阳大悲九天咒》,《心咒》的初步修行对张学舟而言并不算难。 等到询问清楚乌巢一些细节相关,张学舟不免也有跃跃欲试,想着将自己的修行引导到咒术的正路上。 但半天时间下来,张学舟在《心咒》上收效甚微。 在他意识中,那颗破芽的种子依旧青翠欲滴,绿色的叶片格外耀眼,没有一丝化成枯藤的端倪。 “看来我修行的资质并非顶尖,需要多熬一些时间!” 张学舟也不心急。 他此时拿到的《心咒》依旧存在内容不能完整识别,还是依靠乌巢讲解和指导才有初步的尝试。 若等到学习完圣地文字后,张学舟大致就能自己钻研了。 作为修行过一次的人,他重复一次修行的难度显然没有最初懵懂迷茫。 而他此时的任务更多依旧是识字。 只有将弘苦交代的学习任务完成,甚至完成得更快更好,他才能在额外的时间中享受额外的辅导。 乌巢当初的修行也是如此,超额提前完成了玄苦交托的学习任务后,乌巢还额外学到了一门品阶不低的咒术。 相较于瞌睡术这种以高打低的咒术,蛇头咒无疑是以弱击强的咒术。 两种咒术对比一番就能看出品阶的差异。 张学舟心中念着咒术媒介的花销,觉得自己修行的咒术大概率落在瞌睡术上。 但若弘苦那儿有什么咒术的媒介能承受,张学舟也不介意更换一种更为适合他自身的咒术,毕竟张学舟并不愿意一直玩跳蚤和蚊子。 相应他积极的心态也就不意外了。 “我亲爱的弟弟,我要通知你一个好消息!” 张学舟的日子平淡而又枯燥,他当下主力攻克弘苦这道难关,每日闷在房间练习那些生僻难读的圣地语言文字。 等到张曼倩推门而入拿了他誊写的草稿,张学舟才愣神过来。 “好消息?你找到批发土鸡的商家了?他给我们一只便宜几块钱?” 张学舟看着满脸喜色的张曼倩。 他太清楚这种喜笑颜开了。 若没有挣到大便宜,张曼倩不可能笑得如此开心。 “比买到便宜鸡还高兴啊”张曼倩道:“咱们马上就有三万到五万块的钱入账了!” “哪来这么多钱?” “快看看这条新闻,喜报:我市育才中学张学舟同学不畏艰难奋勇登高,取得全省第三的好成绩!” 如果没有高三才转入育才中学又叫张学舟的转读生,育才中学的应届生就只有一个叫张学舟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她的弟弟。 张曼倩满脸喜色看着这条溯东市高考新闻,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 “快说快说,你就是这个张学舟对不对?你快点给我承认!” 张曼倩将张学舟脑袋按到屏幕前。 她希望张学舟不要说高三年纪组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叫张学舟,那样她会从天堂掉到地狱,再次感受到世间生活的残酷。 张曼倩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毕竟张学舟从小到大的成绩都是属于吊车尾。 不是说张学舟的成绩不好,而是张学舟一直属于别人甩不掉,但又跟不上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人。 放在社会群体中,张学舟就是上不上下不下很难出彩的普通人。 张曼倩难于相信张学舟成绩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但她又相信育才中学很难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张学舟。 这条新闻让她心中上下忐忑,在倾向于相信自己弟弟时,张曼倩也不想听到别的声音。 她使劲晃了晃张学舟的脑袋,等到张学舟连连点头,她才满意放开了张学舟。 “看不出啊,我亲爱的弟弟,你居然还有挣钱的天赋”张曼倩喜道。 “这不该是读书的天赋吗?”张学舟微茫然道。 “一样一样,没区别!”掉进钱眼的张曼倩喜滋滋道:“姐姐拿过省第六十九名的成绩,省里没奖钱,只有学校奖励了一波,和你对比简直是亏大了!” “那你倒是考好一点!” “我那届的变态太多了,再说了,就咱们家这学习条件也不够,我当时已经拼了老命去考了,学校的题库都被我清空了,但总归是没那些拿密卷训练的人强,你这次也刷了题库吗?” “啊,在校排名时随便考了几次吧!” 张学舟点点头。 张曼倩确实并非完全凭借天赋。 或许是受过刺激,张曼倩在学习和运动上几乎如同永不疲倦的永动机,和张学舟当时的状态完全相反。 在张曼倩的高三阶段,那是没日没夜的学。 在诸多人眼中的学霸学神,那同样是张曼倩用时间堆上来的成绩。 张学舟则是拼搏了百天,他对成绩的排名之高稍微有些意外。 但他与张曼倩不一样,除了勤奋,张学舟的脑域似乎被开发了。 源于生与死的刺激,也源于调理要诀的作用。 没有这两者的结合,他很难在短短时间内拿到如此高的成绩排名。 好成绩自然有好奖励。 除了可以随心所欲报考院校,这也少不了作为榜样的鼓励。 简单来说,钱。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多的一笔可支配资金。 张曼倩猜测这个金额的数量大概在三万到五万之间。 “很好,有了这笔钱,我就能买一千五百只土鸡了!” 张曼倩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时,听到张学舟叙说用钱的方式,这让她宛如晴日遭遇雷劈。 “我亲爱的弟弟,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其他的使用方式?”张曼倩悻悻道。 张曼倩学习格斗同样要补充肉食,对肉食也有较高的需求,但她从来没张学舟这种吃掉一千五百只土鸡的念头。 这不是正常人使用钱财的方法。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要好好认真去考虑考虑,而不是这么荒唐挥霍钱财。 “要不你借姐姐两万,等姐姐毕业还你五万”张曼倩道。 “一千五百只土鸡!” 张学舟摆摆手。 成人考成绩的奖励并非现金,而是会入账到他的电子钱包中。 这是张曼倩想拿都没法拿走的钱。 这笔钱财会稳稳在手。 张学舟不清楚自己吃多了能不能飞,但为了自己生命的安全,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食用家禽的测试。 张学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吃土鸡时身体的细微变化。 他的身体没有被妖力改变,但他的灵魂中对飞禽类食物有较高的索取要求。 质量不足,数量来凑。 土鸡土鸭没有妖禽肉的质量高,但食用的数量多,必然会从量变走向质变。 而且土鸡土鸭也不会掺杂妖力变化,导致他身体长毛。 毕竟张学舟就没听说过谁吃鸡鸭鹅导致手臂长羽毛的事情。 而在梦境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学舟体内的妖力不断冲杀缠绕吞噬,也即将迎来最后一股化精的妖力。 第一百章 时代的局限性 成人考全省第三。 在对应的城市范围内,这或许是一条大新闻。 但放到全省,谁都不会多看这个第三名几眼。 真正引人注目的只有第一,甚至这种目光并不会在第二停留多久。 自古以来,人们就对第一热衷,脑子中的记忆也大致只停留在这个排名上。 一堆状元喜报在各省各地不断发出时,蓟都省却有另一番播报。 “怎么说也要省前百吧,我要考沧澜学府的心理学专业,成绩至少要达标!” …… “我张学舟把名字晾在这儿,到时你查一查就清楚了,但你可得说话算话,查到名字后的一万块打赏一分不少!” 得益于宋凤英直播的效果,一些热心观众有截图和存留视频作证。 此前溯东市的朝日新闻上,电视台还拿了张学舟的绷带照片充当成人考新闻背景。 有人看成笑话,有人当成激烈手段,有人认为吹牛。 但少有人想到,张学舟真实现了自己的豪言。 若排名在数十开外,他难于引动什么话题,但在排名前三,这个位置恰恰好,甚至正好到位。 人们对张学舟身体受创的状态同情,又有人不乏提及若非张学舟身体状况如此,蓟都省必然出了一个全国性排名顶尖的高考状元。 又有人提及张学舟身体骨折依旧参加成人考,这其中承受了无数痛楚。 更是有人拿出了直播间的内容,提及张学舟单手就可以吊打全省。 …… 风口浪头上,连带宋凤英的视频直播也开始走向了大众视眼。 一些人开始下载这个非官方采访,但又拿到了大新闻的软件。 即便是看看存留的采访视频,这也能满足大众心理中的好奇心。 对月活跃用户不到一万人的视频直播软件而言,宋凤英此次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量新用户涌入,只是短短数天,她的网站注册人数已经迅速攀升到三百余万人,甚至于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长。 更让宋凤英兴奋的是,视频直播这种较为新颖的对接方式开始吸引到年轻群体。 年轻人们对新事物很感兴趣。 在她的直播软件上,不再是闲的无聊的人观看直播,也并非一些特殊爱好者闲暇时来直播一场。 直播、上传视频、分享视频。 各种新内容开始接入。 在头疼必须对软件扩容时,宋凤英也迎来了久久期待的数据暴涨。 “普通人想打破新闻的封锁太难了!” 若非一场波及全国的成人考,宋凤英的直播软件想出圈没那么容易。 各个地域都有各个集团控制的电视台、报社,即便宋凤英想打广告,她也难于铺设如此庞大的范围,甚至于她即便是在溯东市铺设广告都做不到。 这其中的原因无非是庞大的开资难于承受。 而广告也并非她想打就能打。 即便是有钱,对方接不接她的产品广告又是另外一码事。 而涉及到省台和全国性的电视台、报纸等,那更是她不能染指的地方。 从某个角度而言,这些传统性的平台宣传直播软件,宋凤英觉得也不一定好使。 他们是属于一个基因发展的大时代,而在她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属于网络发展的大时代。 两个时代的根本有着不同,这也造成了他们模仿时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即便是作为最先吃螃蟹的人,宋凤英不免也感慨这种螃蟹难于吃下去。 这不是一个人人都有视频手机的时代,也并非网络通畅无阻的世界,想要将直播推动下去,需要的配套太多太多。 这也是张卫盟选择另一条路的原因。 而在眼下,宋凤英终于看到了一丝苗头。 她也后知后觉开始察觉视频直播的方式对当今社会太过于超前。 对当下而言,一个记录视频、分享视频的网站已经足以。 当硬件不曾配套,不论她在软件上下多少力气,她都难于获得病毒式爆发的那种推广效果。 这是一场涉及全省,甚至开始波及全国范围的携带推广,但十余亿人口的庞大基数下,宋凤英预估软件最终的注册人数会停留在五百万左右。 这已经是顶级的推广了。 若她的视频直播软件没有做起来,只能说明这种经营的方式并不适合当下。 磕磕碰碰十余年,宋凤英撞得头破血流,也终于开始醒悟。 若没有张学舟这场风波引导的附带推广,宋凤英依旧会认为这是信息的封锁,这是推广的力度不够,又或这是主播人数的不足…… 诸多原因中,她唯独没有思考时代的局限性。 对宋凤英来说,她需要适应这个时代的风格,也不再生搬硬套,将过往的经验齐齐塞入另外一个不同的社会。 她需要更新自己的理念,更需要更新自己的直播软件。 她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 这是一条新的路,没有参考对象,也欠缺了必然成功的可能。 但宋凤英在恍惚之中觉得,她不能走一成不变的模仿道路,否则她会成为一个失败者。 即便她精力旺盛,生命的时间较之常人长久,她所做的一切也不会在这个时代溅起任何浪花。 因为对这个时代来说,他们所拥有的并不配套。 他们当下所做的猥琐发育壮大只有猥琐,压根没可能出现发育壮大,更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庞然大物,拥有立足更高阶层的资本。 这需要她做出改变。 宋凤英在隐约中觉察出了自己的路。 但她也觉察出这是一条更难的路。 “但舟儿能在那种状态下拿到全省第三,我凭什么轻言放弃!” 宋凤英眼中的难色只是闪过一丝,随即就被坚定所取代。 在张卫盟和她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张学舟已经近乎登顶。 如同许多人的议论,若张学舟没有那身伤,宋凤英觉得张学舟的成绩会更高,说张学舟一只手吊打全省也不为过,甚至于张学舟有概率排在赤色联盟国成人考成绩的最前列。 这是一桩宋凤英难于相信的事实,但她最终认为张学舟猥琐发育成功,让她走眼了。 若要在赤色联盟共和国悄无声息壮大自己,宋凤英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张学舟学习。 能让最亲近的父母持相反的念头,张学舟显然也让所有人出乎意料。 宋凤英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核心经验可以学习,但她一时又难于抓住用到自己公司上。 这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第一百零一章 五星格斗术 “育才中学只留下了哥的传说!” 张学舟只是想想张卫盟电话中惊诧到难于相信的声音,他内心中还是有些微微的小得意。 被张卫盟弄到西京,溯东市的烂摊子只能留给张卫盟解决。 在接受了一番电话采访后,剩下的校庆典礼则是由张卫盟代替出席,免了张学舟来回奔波。 “小弟,你瞅瞅老爸,他居然在溯东市的颁奖典礼上打小广告!” 张学舟心中有些小开心时,只听电话中传来张卫盟抑扬顿挫的声音。 “良好的读书兴趣爱好是学舟成功的秘诀,学舟从小就喜欢读书,尤其是着重观看鄙人的小说,还与鄙人一起创作了《碧血剑》《雪山飞狐》《连城诀》《鸳鸯刀》,如今鄙人在XX书盟连载的《天龙八部》,那更是学舟大力操刀,我建议同学们可以看一看学舟随着鄙人……” 没法观看现场直播,张曼倩借助电话来了一场现场聆听。 但这份聆听让张学舟有些脸黑。 “应该控诉他压榨童工”张学舟吐槽道:“自己写的书还要我纠正语病,修改错字,还要我修补留白处,我就没见过这么写书的作家!” 张卫盟的稿子并非拿来就可以直接用,而是存在各种缺陷。 这种缺陷以早年的小说尤为明显,甚至残留了大片空白需要张学舟发挥想象填补。 至于错字,语句不通顺之处则更多。 张学舟觉得张卫盟是用脚在码字,对文字运用的生涩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这很像他往昔初学汉语言时的模样。 处于张家庄中,张学舟初学汉语言也是磕磕巴巴,存在各种不通顺之处。 但随着张学舟不断成长,又不断练习,他在语言方面渐渐有了融汇,甚至能拿汉语言写日记。 这或许也是张卫盟寻求他帮助的主要原因。 只是相较于张学舟在学习语言方面的成长,张卫盟显然要缓慢得多,张学舟都在忙乎第二份圣地语言文字了,张卫盟依旧还需要他审稿。 说张学舟参与了这些小说的创作倒也没错,只是张卫盟这段广告的植入简直是坑儿子。 张学舟觉得不止是他脸黑,现场一些领导的脸也会很黑。 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广告。 张卫盟发表的感言并不多,广告占了九成,电视台想剪也没法剪,大概率只能截一段现场感言播出。 历年来研究各种成人考状元秘诀的人极多,依张学舟仅仅在朝日新闻中一张绷带照片就引来不少围观者和记者的采访,有心人绝对不会少。 这些人不需要太多,哪怕是出现三五十到一两百人,只要这些人想探寻成功秘诀模仿张学舟的学习成功路线,就很有可能去读一本他们往昔并不算喜欢的书籍。 读书就会产生消费。 张卫盟的稿费显然会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咱爹娘真是豁得出面皮”张曼倩感慨道:“看来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会很好过!” 不论宋凤英直播采访自己的儿子,还是张卫盟不要面皮抓住了一次广而告之的机会,两人的行为最终都是扩大商业化行为。 这种商业化行为的直接受益人包括了张学舟和张曼倩。 只要家庭财富增长,宋凤英和张卫盟对自己子女显然不会吝啬。 张曼倩一脸喜滋滋,觉得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你吃你的两千只鸡,等我要到了钱,我要去买一份基因武库五星格斗术,有了对这类格斗术的提前适应,我肯定能拿到更多的基因武库秘钥”张曼倩喜道。 “五星格斗术?多少钱?”张学舟疑道。 “不贵,只要两万五一册”张曼倩惆怅道。 “八百只土鸡!” 张学舟嘀咕了一声。 他算是知道了张曼倩为何想向他借两万块的念头。 如果他猜测没有错,只要借到两万块,再加上张卫盟援助的那五千块生活费,张曼倩就能直接去购买一册所谓的五星格斗术。 张学舟存在较高的进补需求,但他没法在短期内吃掉上千只土鸡,这也是张曼倩腾挪资金的时间。 “你早说清楚不就得了”张学舟吭声道:“不就是两万五,急用就先拿去用!” 钱财还没到账,显然就已经做好了分配。 “问老爸老妈要钱一点也不痛快,还是你够义气”张曼倩喜道:“赶明儿我就去找中间人买一册!” “这格斗术怎么叫五星格斗术,命名这么奇怪?” “因为五星以上还有四星,三星、二星、一星、顶星”张曼倩道。 “这么复杂”张学舟道:“那四星、三星更好,你怎么不等等凑钱选择更好的格斗术?” “以咱们家的家境,再搭上咱们所能接触的层面,能用钱买到五星格斗术已经算是很好了”张曼倩摆摆手道:“五星往上的星阶提升一阶价格翻十倍,很多时候也并非钱财所能直接买到的。” “这些卖资料的真挣钱”张学舟嘘唏道:“只要复刻资料,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收入。” “那也得有人买啊”张曼倩笑道:“这又并非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修行的格斗术,若体内没有相关的基因,这类格斗术压根修炼不出什么效果!” “听上去很神奇!” “姐姐我体内蕴含与虎、豹、鹤相似的基因片段,可以选择这三类相关的格斗术”张曼倩介绍道:“只要有相关相似的基因,这类格斗术通过训练能小成,听说还颇具特殊的威能,若寻求基因适配,修行后更是能迈入大成阶段!” “虎、豹、鹤?” 张学舟寻思一下,只觉张曼倩这种介绍更像是一种测试资质的行为。 有这方面的资质就能修行,欠缺相关资质则难于成功。 这让他对张曼倩提及的格斗术兴趣降低了不少。 而听张曼倩的介绍,这类格斗术更像是在模仿动物的行为,让自身拥有该动物相似的长处。 “还没老爸小说中的鹰爪功实在,那起码是人人都能练的武功!” 张学舟吐槽了一句,他寻思着自己身上发生的相关,随即热心向张曼倩推荐了自己修行的《调理要诀》《调理要诀续集》。 若张曼倩有兴趣,他这儿还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心咒》《太清真术》等多种内容可供参考。 “弟弟,姐姐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修行基因适配的五星格斗术!”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又瞅了瞅张学舟拿出来的治病方案,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治疗。 相较于张学舟这些治病的方案,她当然是选择五星格斗术。 第一百零二章 化精 张学舟的身体确实在变化。 穿着的袖袍遮不住他手臂的羽毛,也瞒不过弘苦和乌巢的注目。 乌巢啧啧称奇,弘苦则是扫了张学舟一眼。 “托尔金法王真是将你当儿子在养了!” 如果你对一只猫好,猫也会将心爱的东西送给你,譬如死老鼠、死麻雀、臭鞋子等等。 如果一个金蟾大妖对别人好,金蟾大妖显然也会分享自己所喜的食物。 譬如妖禽。 弘苦只是扫了一眼,就很清楚张学舟跟着金蟾法王吃了不少妖禽肉。 甭管人类能不能接受金蟾所喜的食物,金蟾法王都将这份好心做到了位。 若金蟾法王再好心过头一些,弘苦觉得张学舟这样的小修士会被妖化,最终成为神智不清的妖人。 人类与妖终究是存在差别的。 妖肉身厚实,拥有妖天生具备的变化术,身体可大可小,伸缩极为自如。 但人难有这种伸缩。 这导致妖的体内能容纳更为复杂的妖力,而人则难于容受多股妖力的纠缠。 也算是金蟾法王坚持了喜好食物的原则,没有给张学舟喂食多种不同种类的妖兽肉,这导致张学舟体内虽然蕴含了各类飞禽的妖力,但这些妖力杂而不乱,最终会拧成一根绳。 眼下的张学舟体内妖力在发生显而易见的变化。 这类情况在曳咥河圣地并不罕见。 作为北俱芦洲三大圣地之一,曳咥河圣地除了纯正的人修之术,也夹杂着借用妖力辅助的各类术法。 咒师少有身体强壮者,相应走捷径借用妖力辅助身体也是常态。 譬如借用马妖的奔逃之力逃命,又譬如借用牛妖之力增强体魄强大力气,不说这种妖力打死同阶对手,他们至少不会被小兵近身砍死…… 诸如此类原因,曳咥河圣地的修士借用妖力不乏案例。 弘苦摸了摸右臂的红色肿块。 在他的身体中,显然也蕴含了妖力。 虽然久久不曾用妖力,但一旦动用时必然会助他一臂之力,甚至于决定到生死。 曳咥河圣地的修士借用妖力常见,但少有人如张学舟这样提前。 妖力虽然极为重要,但对他们而言属于备选项目,众修士更主要的核心是放在了根本性的咒术身上。 譬如乌巢到现在也没有融合妖力,而是将一颗心思齐齐放在蛇头咒和境界修为上。 “难搞喔!” 弘苦心中默念。 当侧重点不同,张学舟的修行显然与他以往的学生不同。 他不能将张学舟体内的妖力剔除,也就只能让张学舟先行发展妖力衍生的能力。 若张学舟学字认字速度慢也就罢了,但在当下,弘苦难于去挑剔。 在学习方面,张学舟并不逊于乌巢。 这让对方同样可以额外获得相应的奖励。 弘苦寻思了数秒,这才慢慢踱步出了深锁的大门。 “乌金师弟,你双臂生羽,这是要飞起来了吗?” 黑石建筑中,乌巢偷偷瞅了几眼,确定弘苦走远了,这才对着张学舟挤眉弄眼。 “扑腾不起来啊”张学舟展臂可惜道:“可能是我们人类和鸟类在骨骼构造方面有些区别,我用力挥手也只能离地两尺高,只能拿来滑翔用用!” 张学舟注目着手臂上的羽毛,他能感知到羽毛中的妖力来回对撞。 时间过了如此之久,他体内蕴含的妖力终于要拧成一根绳了。 在张学舟的身体中,各种杂乱妖力的感触不断消退了下去。 此时他体内只有两股妖力纠缠和交错。 一股是张学舟最先啃到的绿头鸭妖力,另一股则是虎力妖王的相好鸿鹄妖残留。 绿头鸭妖力最先分布在张学舟体内窍穴,占据了先手优势。 鸿鹄妖的妖力则极为精纯,大概是属于众妖兽中最接近化形的一位。 这也造成了两股妖力不断吞噬其他妖力,又不断壮大自身,直到这两股妖力再无妖力吸收,这两股妖力才缠绕在一起,妄图吞噬掉对方。 体内力量纠缠变化,张学舟身体并无什么疼感,只有手臂的羽毛时不时转换色泽。 他伸展着双臂,连连扑腾扇动了数下,让自己离地两尺高。 相较于现实的状态,他眼下无疑称得上是拥有了高处跌落的护身之力。 张学舟相信,拥有了这种扑腾翅膀的能耐,他从上百米高空摔下去也死不了。 高处跌落不死的能耐用处不算大,但在真需要时,这就是保命的能耐,说什么都不为过。 张学舟往昔还会拔掉手臂上的羽毛,但他眼下已经放弃了那种行为。 身处北俱芦洲的圣地中,与他为伍的有妖、有人、有借用妖力的修士,他在这儿并不显得特殊,相较于外表,张学舟觉得多一种保护自己的能耐更为不错。 而且他确实无法剔除自己体内的力量。 这与让人将自己体内的力气消失一样,没有人可以做到,张学舟只能顺其自然。 他注目着羽毛,只见羽毛上的黑白色彩不断交织,显得极为交错。 绿头鸭的尖叫刺耳声和鸿鹄清脆的鸣叫在他脑海中不断徘徊。 张学舟看着羽毛的色彩交错,又不断感知着两种妖力导致的精神异相。 如同龙虎斗,此时的绿头鸭和鸿鹄在互啄。 “似乎快分胜负了!” 金蟾法王此前介绍过,金蟾吞噬鸿鹄肉妖力可能会衍生飞纵的能力,张学舟也较为倾向鸿鹄妖力。 但在他的感知中,张学舟发现虎力妖王的老相好似乎有点扛不住绿头鸭。 说到底,绿头鸭占据先机的时间太长了,属于第一天就送入了张学舟的肚子里,而鸿鹄妖则是倒数第二天才入腹。 张学舟只见手臂上的羽毛色泽渐渐黑化,脑海中绿呀呀的叫声充斥着种种得意。 “要命了!” 张学舟低骂了一声,觉得自己会被绿呀呀这只尖叫鸟纠缠很久。 他双臂一展,夹杂着些许白色的黑羽顿时根根竖起。 张学舟用力一扇,身体已经离地七尺高。 妖力化精后,裨益随之而来。 但相较于梦想中的飞翔,他依旧是滑翔的命。 而且他会遭遇很吵的问题。 张学舟扇动着翅膀,他闷闷滑翔掠过人高的距离。 临近一处石屋时,张学舟头皮微微发麻,耳朵中随即传来了绿头鸭尖锐刺耳的预警声音。 第一百零三章 云中术 弘苦的黑石建筑中,张学舟和乌巢接受弘苦授学时所在的场所局限于院落中和一处书屋,其他房间并未进入。 张学舟低空飞过一处房间时,只觉绿呀呀尖锐刺耳的惊叫从脑海中响起。 这只绿头鸭生前警惕性一般,但在死后的妖力倒是发挥了出乎意料的水准。 绿头鸭擅警戒,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对方,对危机感的预警极为敏锐。 与其说是绿头鸭在示警,倒不如说张学舟身体容纳了绿头鸭妖力后,拥有了出乎常人的危机警示能耐。 他飞纵没能飞起来,但对危机的预感显然不差。 张学舟头皮发麻之际,迅速催动翅膀远离了那处黑色巨石构建的房间。 “师兄,老师那边是做什么的?” 远离房舍后,张学舟左右端详了数秒。 见到弘苦不曾回来,张学舟随即低声询问乌巢。 “那边?” 乌巢张目。 他目光在张学舟指向的地方一扫而收。 乌巢进入圣地的时间远较之张学舟要长久,但他对弘苦的了解有限,平常也少有出入弘苦这儿。 对乌巢而言,弘苦更像是在完成圣地授业任务,交情甚至还没有他与弘毅法师之间亲密。 弘苦是孤星命,平常也不喜与人交际。 乌巢每次经过弘苦的黑石大院,这儿都是大门紧锁的状态,难知弘苦是在闭关还是外出。 这甚至于是他第二次接受弘苦的教导。 陡然听到张学舟口中发疑,乌巢心中知晓张学舟定然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有意思之物。 他目光迅速收回,又扫了扫大门外。 此时弘苦外出未归,等到确定了弘苦短时间没法回来,乌巢才有低声的询问。 “你发现了什么?”乌巢低声问道。 “只是刚刚飞过那儿感觉有些心惊,故而想问问师兄相关”张学舟低声道。 “我也不曾进入老师的房间”乌巢低声回道:“你怎么会对一处房间感觉心惊?” 绿头鸭的尖叫预警是一种感知,张学舟也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但若要贴近那间房间,绿头鸭必然会示警。 房间中有东西或对绿头鸭不利,或对张学舟不利,才可能有这种示警的情况发生。 张学舟摊摊手难于解释这种感知,乌巢则是脸色来回变换的变化。 半响,他拔了头上一根发丝,随即一口气将发丝吹了出去。 张学舟只见乌巢那根头发飘飘荡荡,十余秒后,那根头发已经沾到窗台上。 随着乌巢低念掐咒,头发变成了一根细微如铁线虫一般大小的黑蛇。 那黑蛇在窗台上绕了数圈,随即从缝隙中慢慢钻了进去。 “师兄?” 乌巢的反应并不算过激,但凡谁摊上一个经常收学生,又经常死学生的老师,谁都难于镇定。 “如果老师借缘由问你要生辰八字、精血、头发等物,你莫要给他!” 随着施法接近尾声难于探索到异状,乌巢不得不收了术。 等到张学舟试探性问一声,乌巢亦有低声的告诫。 “怎么?”张学舟低声疑道。 “我们的老师早知道乌啼会出事,也将那枚竖笛交给了乌啼防身,但乌啼还是死了”乌巢皱眉道:“我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明知乌啼会死,但没能力阻止乌啼死”张学舟疑道:“老师莫非有术能预见未来?但是没有能力改变未来?” “窥见未来的术?” 乌巢一愣,只觉心中夹藏的那点阴影瞬间被扫空。 如果可以,乌巢非常希望自己也拥有这种术。 眼睁睁看着同门在短短时间死亡,他对弘苦不乏戒备心,认为对方的孤星命太过于可怕。 但乌巢坚信命克人这种事情过于荒唐,这其中必然夹杂着什么特殊的因素。 他很想找出这种导致意外的因素。 但张学舟提及窥见未来的术太过于动人心。 这几乎是躲灾避灾的顶级术。 只是短短瞬间,乌巢心中藏着的那点怀疑迅速消散,心态迅速进行着调整。 张学舟的学习进度快可以选择一门术,乌巢学习进度快同样可以选择一门术。 如果拥有相关机会,乌巢觉得自己必然会想弘苦提出相关的要求。 按圣地的要求,但凡他想学,弘苦就拒绝不得,必然会传授。 这或许就是弘苦真正的传承。 短短的交流之中,乌巢已经定了下一道咒术修行的方向,甚至于这个方向远较之乌巢往昔想象中要好。 “师兄说的话依旧有效,你到时注意一些!” 乌巢低声告诫完,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平地上用树枝刻画记载的蛇头咒相关内容。 他念念有词,显然暂时放下了让张学舟心惊的房屋。 “头发、精血、生辰八字?” 精血是人体内精华血液,和普通血液有全然的不同,这需要用手段抽取才能压榨出来。 而生辰八字这种事情就好说了,毕竟摊上没啥文化的爹娘,张重和有容氏都不知道张学舟的生辰八字,张学舟就更不可能清楚。 保住自己的头发则非常不容易。 他并非乌巢这类修蛇头咒的修士,头发多一根少一根压根察觉不到。 但乌巢的警告不会凭空而来。 张学舟眼睛微微闪烁。 他注目着那个让绿头鸭妖力示警的房间,等到片刻后,他的心才静下去,如同乌巢一样将这件事暂放心底。 一时两人各有心思,又收敛得极为妥当,在那儿各有各的学习。 等到院子大门再次拉动,两人才将目光投过。 “你……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去了?” 弘苦大踏步走入院中,又对着张学舟招了招手。 “老师,我叫乌金呀”张学舟小声道:“您还可以叫我小乌,也可以叫我小金!” “不用叫我老师”弘苦摆摆手道:“你我关系淡薄一些,牵扯也少一些,将来出事的可能也低一些!” “额……” “乌金,你天资尚可,但体内蕴含了妖禽的妖力,当下的状态并不适合修行咒术,我去拜访了雷尊者,从那儿求了一册《云中术》”弘苦道:“你现在学此术便足以,这或许能让你拥有一种优秀的自保术法!” “这《云中术》有什么用处?”张学舟奇道。 “雷尊者的祖上曾出过一个肉身成圣的大人物”弘苦道:“那位大人物也是人身妖力,双臂生翅,极具飞纵之力,日行万里轻轻松松,这《云中术》就是那位大人物所习的人身妖力的飞纵术,应该会非常适合你!” “这么好?” 张学舟张大嘴巴。 他刚还和乌巢有一些小心思,张学舟没想到弘苦转眼间就给他拿来了一份大人物的飞纵术。 这让张学舟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弘苦不近人情的面孔下隐藏着一副好心肠。 第一百零四章 预测未来 《云中术》 源于雷尊者所藏的术法。 这是一册极为珍贵的术法,但需求人身和飞禽妖力的基础条件将许多修行者都拒之门外。 而要有能力向尊者索要到这道术法,也就寥寥数位法师可以做到。 弘苦显然是其中之一。 即便再天煞孤星,弘苦也拥有不菲的实力,在圣地中具备不俗的地位。 这让张学舟在修行初期就接触到了一册了不得的术。 当然,事情有好必然有坏。 弘苦取来了极为罕见的术,但弘苦不曾修行这道术,也就无从指点张学舟。 若张学舟想修行《云中术》,这需要张学舟自我学习。 而且《云中术》和《太清真术》没区别,同样属于阉割版本,只给予了前一部分的修行之术。 若想获得后续部分,这需要张学舟修行有成后寻雷尊者。 若雷尊者看他顺眼,对方或许会传授后半部分。 “即便这道术只有部分,这也胜出了世间大部分飞纵之术,但凡你能修成这其中部分,日纵千里应该不在话下”弘苦道。 “那岂不是等同于随时有千里马的妖力附体”乌巢忍不住询问道:“若乌金能修成此术,谁能追上乌金!” “莫要以为修成此术就可以目中无人”弘苦摇头道:“须知千里马擅奔袭但依旧要落入凡人手中,克敌制胜之术层出不穷,三丈之内剑术超凡,诸多能力都可以克制擅飞纵者!” 弘苦点醒了乌巢提及的美梦。 万般术法皆难无敌。 《云中术》很好很顶级,但克制《云中术》的手段并不少,何况这是一册阉割版本的术法。 张学舟捧着一块玉石,听着弘苦的告诫,一时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他并非张扬的性格,即便有顶级的术,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是用来护身,没可能想着今天杀这个,明天弄死那个,也就少有发生殒命的矛盾的可能。 “弘苦法师,我该如何修行《云中术》?” 张学舟听得连连点头时,也忍不住询问秘籍相关。 弘苦说的很美好,但张学舟没有看到任何记载文字的竹简。 这让他开口直接询问。 他的称呼让弘苦微微一愣,又有乌巢张大嘴巴。 “很好!” 弘苦皱巴巴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他屡屡提及众学生和他保持距离,不需要在意礼节。 但至今为止,真正开始做的人只有张学舟一个。 其他学生或因为心中不敢,或想着讨好,又或碍于情面难于开口。 只有张学舟直接提名字发问,这让弘苦多了一丝微笑,示意对方可以将名字更精简一些,即便直接称呼名字也没关系。 “这枚传承玉石中藏有雷尊者的咒,你将自身精血滴入玉石,而后用法力感知,就能获得雷尊者给予你的《云中术》传承”弘苦回应道:“若你的表现让雷尊者满意,或许他能传授你完整的《云中术》!” “精血啊!” 怕什么来什么,张学舟捧着玉石,脑袋中回味过乌巢提及的警惕之词,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当下欠缺提纯精血的能力,只能慢慢浇灌血液”弘苦道:“你每日取一些血涂抹到玉石上,涂抹个十天八天大致应该能满足开启传承玉的基本要求。” “这《云中术》怎么没刻在竹筒上”张学舟疑惑道。 “法不轻传”弘苦道:“但凡顶级的术都会藏于传承玉中,非主人允许无人可以查看,强行查看的下场就是传承玉损毁!”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应声。 他扫了乌巢一眼,只见乌巢微微点头,随即就应了下来。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没做好放血养玉这种准备,可以等到回住所再滴血吗?”张学舟问道。 “可以”弘苦点头道:“只是你现在无法获得《云中术》,我无从给予你修行建议,将来只能靠你自行学习了!” 弘苦授学的时间完全是圣地的要求,弘苦会遵守这个规矩,但他也不会因为爱才之心等缘由多教一天。 若张学舟没有在授学的时间段询问他,以后基本没可能得到他的指点。 只要他遵守圣地的规则,一切的行事都在准则内。 他和学生关系是好是坏,是倾心教授还是斩断关系,圣地在这方面无从追责。 他注目过乌巢。 若非乌巢的修为接近造识境的出师标准,不得不让他进行第二次授业,乌巢连他的门槛都进不来。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弘苦便一次性将事情做到位了。 他将事情和张学舟说完,随即将目光放到了乌巢身上。 “随我来吧!” 张学舟学习圣地文字接近尾声,乌巢也极具天资修正了十三处修行蛇头咒的错误之处。 两人均已经在他这儿过关,也就到了进一步教学任务中。 弘苦对着乌巢伸手指了指,随即走在了前方。 “师兄!” 看着弘苦走向那个让绿头鸭尖叫预警的房屋,张学舟忍不住低声。 “无妨!” 乌巢摆摆手,亦随着弘苦跟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因素让绿头鸭如此警戒?” 张学舟注目着弘苦和乌巢一前一后离开,也注目着两人踏入那个绿头鸭警戒的房舍之中。 他注目数秒,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到弘苦给予他的这枚玉石上。 玉石洁白,但玉石并不通透,仿若一枚河边的白色鹅卵石。 但相较于鹅卵石,这枚传承玉极为温润,握在手心甚至有一丝丝发烫感。 这显然属于某类特殊的玉。 张学舟心中怀疑弘苦捣鬼,一时没敢下手放血养玉。 他觉得等到授学时间完毕,和乌巢一起回住所后,两人研究一番后下手比较稳妥。 相较于他,乌巢的见识面更广。 而因为弘苦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出事,下一个轮到的很可能是乌巢,乌巢的警惕性较之张学舟要更高。 若有什么危险物品,乌巢显然会搞清楚。 但一切需要乌巢安然从那间危险的房间中走出。 张学舟等待了许久,才见乌巢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从房中走出。 在那间房子中,弘苦发出一声深深的惋叹,似乎对乌巢的选择有几分意外,也带了几分遗憾。 “预测未来!” 走到张学舟身边时,乌巢亦扬了扬手中的一枚白色玉石,低低与张学舟交流了一声。 “真有这种术?” 张学舟一奇,他觉得乌巢很可能将弘苦的真本事捞到了手。 第一百零五章 第二十二个了 “我在那间房中交出了心血,发下了心魔大誓!” 千叮万嘱让张学舟不要交托出自己的精血、毛发、生辰八字,但乌巢没想到自己倒是将这些事情齐齐做了一遍。 但他确实无法忍受相关的诱惑。 在弘苦掌控的术中,对方确实有涉及未来的咒术。 只要学了这门术,避灾、追杀等布置轻而易举。 “他真舍得将这种术教你?”张学舟低声问道。 “必须的,这是圣地的规矩”乌巢点头道:“这种术真正的主人很可能是道君,老师只是授学的中间人,由不得他不教!” “原来是这样!” 弘苦或许天赋异禀才得以传授了这门术,作为传承者,在学生满足相关条件时,弘苦也必须按圣地的规则传授这道术。 这不是弘苦想不想传授的问题,而是只要弘苦属于圣地的一份子,弘苦就需要服从圣地的规则。 除非弘苦能掀翻圣地,又或被圣地废掉身体所学的术,弘苦才能自由自在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乌巢也没区别。 他按照圣地的规则发下心魔大誓言,才取得这道术的传承。 如果不是张学舟的点醒,让乌巢思索到了相关,乌巢面对张学舟必然也是一个字都不会泄露。 这道术不同于蛇头咒,是看不到摸不清的术,但凡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他拥有这道术。 乌巢很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也珍惜着弘苦这一门仅存的师兄弟关系。 “等我修成了这道术,咱们将来的安全性定然有大幅度保障”乌巢道。 弘苦心性淡薄,即便知晓乌啼有性命之忧也并未贴身防护。 而他们不一样,若乌巢推衍推算到相关的风险,他和张学舟必然时时刻刻守护,争取渡过相关的风险,而不至于丢了性命。 两人相互对视,这才将此番教学推动到尾声,亦步亦趋出了弘苦的大院。 “唉!” 处于房间中,注目着乌巢和张学舟离门而去,弘苦好一阵默然,最终不得不叹息一声。 他伸出右手,抓起一柄尖刀。 尖刀快速的挥斩中,一头妖禽被迅速斩断了脖子。 鲜血顿时喷满了弘苦前方的高台。 “这么多年了,究竟是谁在幕后一直咒我?” 弘苦将手中的妖禽尸体随意丢在脚下,他口中念念有词,空气中顿时显出了一道妖禽的微光身影。 随着弘苦念动咒语,这只妖禽仿若流光一般穿透了窗户,随即飞纵向茫茫高空。 但弘苦这种搜索注定徒劳无功。 在这些年中,他搜寻幕后下咒者不乏数十次,每一次都空手而归。 眼下的这次也不例外。 妖禽牵引的魂魄在高空中茫然徘徊了一刻时间,随即化成点点光斑消散了下去。 这让弘苦的目光不得不放向了高台上的一份心魔誓言大咒的道具。 精血、头发、生辰八字。 这是行咒的三要素,也是完整行咒术咒人的必须品。 弘苦犹豫了数秒,嘴唇才开始喃喃念诵。 半响,他将自己手指咬破,一点一点推动着手臂,挤出一滴暗黑色的血液。 这滴血液较之乌巢精血的色泽要深,等到弘苦嘴中念完咒,他已经将这滴精血牢牢印在了乌巢精血的上方。 两滴精血相互缠绕,又似乎产生了某种融合。 弘苦取了一个木人,迅速画上乌巢的生辰八字,又将发丝绑在木头人身上。 等到一番咒术念诵完,他将木人小心翼翼捆绑在乌巢发下心魔大誓的那张契约布上。 “第二十二个了!” 等到小心翼翼施完咒,弘苦才恢复到此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无法寻到幕后施咒者,但他能将对方的咒术引导到具备关联的亲近者身上,不仅能借用这种人体媒介与幕后者斗法,还能让对方施咒无功。 在这场咒术的博弈中,双方比拼的不仅仅是各自的咒术手段,更是在比拼各自的施法媒介,看看谁能持续消耗到最后。 对方或许需要各类天材地宝,而弘苦只需要人。 妻儿、子女、师徒…… 诸多关系只要产生实质上的关联,就能被他用来做法,用于替身受灾。 而他冷漠对待这些学生,又与这些学生保持距离,也尽量将自己的关联摘了出去。 在圣地诸多人的眼中,他只是犯了命煞,谁靠近他会倒大霉,但没有人会认为他在拿存了关联的学生挡灾承受咒术。 毕竟这场咒术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三年收一次学生,而他已经死了整整二十一个学生。 眼下则是在预备第二十二个学生替代受灾。 这其中更无须说被他牵扯到了家人。 弘苦注目向施法的高台。 窥见未来的术确实是他的底牌,但并非唯一的底牌。 他真正拥有的,甚至于属于集大成而融合的是这道保命的替死咒。 这是他的独门咒术,也是护持他这么多年的保命咒术。 若没有这道术,他早就死了几十年,哪能活到现在。 “世间知晓我底细者有数,能咒我难于寻踪迹者亦不多,行术者究竟是你们其中哪一个?” 拥有乌啼死亡气息的咒术鸟难于寻觅踪迹,但弘苦的目光则是放向了圣山更高之处。 在那些独特的灵气充盈之地,住着曳咥河圣地的十二位尊者。 但即便是实力最低的尊者修为也达到了四十境的门槛,踏入了唯我境界。 而弘苦的实力则是神通境界大成。 他能越一定的境界作战,但面对同行时,他这种优势很小。 他甚至不敢登门讨教,免得对方在讨教中故意收不住手合理地杀死自己。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弘苦喃喃。 作为一个咒术大成者,他非常有耐心。 在这场猎物和猎手的追逐追杀中,他不会永远属于被动防守的一方。 但凡被他知晓了是谁在幕后操控,他同样可以发动偷袭,或许一击之下就会要掉对方的命。 公平争斗的胜负需要看修为实力,也需要看拥有的打击手段,但偷袭并不需要那么多。 只要安排合理,以低打高不足为奇,尤其是他这种咒师。 弘苦低低念诵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染了飞禽血的手指不断将这些名字写在了一面布帛上。 他的眼中充斥着种种恨意。 若非实力不足,他必然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将圣地十二位尊者齐齐诛杀,直接斩断所有后患。 他神情在痛恨中又掺杂着悔恨,更是带着无限的愤怒,仿若要将这些尊者的名字融化。 而在他房间的窗户下方,一根头发昂起了脑袋,随即又迅速匍匐了下去,宛如窗户上的灰尘,难于引得任何一丝目光的注目。 第一百零六章 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说我修行了老师的术,以后会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从弘苦那儿取到了压箱底的重术,乌巢一脸激动,又不乏担心。 弘苦是天煞孤星命,若他与对方修行一样,或许也会承受术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第二个弘苦。 “什么人?” “就是那种死光妻儿子女的孤星命!” 修炼者修行术法承受影响并不稀奇,譬如学剑术者多有飘逸,学刀术者多有霸道,又有擅风系术法者飘然如仙…… 诸如此类案例不胜枚举。 修行咒术成为天煞孤星,这不是从心之言,而是一件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等到张学舟随口问上一声,乌巢才将自己的忐忑说出。 “想学就学,不想学就放着,反正这道术又不会跑!” 张学舟摸了摸放在袋中的传承玉。 他心中有些发毛,眼下还没做好放血养玉的准备。 一想到自己又要干自残的事情,张学舟觉得这绝对是属于某种精神病牵引,才让他在梦中获得了这么一个自残道具。 若他在梦中放血持续的时间久了,张学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现实中。 毕竟他已经跳过一次楼了,若拿着刀子刴自己的手指,张学舟觉得自己精神病状态下绝对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相应他想通相关后,对《云中术》的热心度远没有乌巢对《定星术》强烈。 “我还是想学的”乌巢惆怅道:“但我很怕和老师一样,到时候惹到身边没什么亲人!” “你身边本就没亲人”张学舟提醒道:“再说了,你也没妻儿,更没有子女,怕什么克妻克子!” “这么说也对啊!” 乌巢回神过来。 他当下还是单身狗一只,即便成为孤星命也没可能影响到妻儿子女。 万一这道术真心好用,那必然可以引领他们逃脱可能死亡的高风险。 相较于那些有的没的克妻克子的事情,乌巢觉得修成《定星术》保命更为重要。 弘苦门下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死完乌啼就轮到他和张学舟了。 而新入门的学生一般会给几年发育时间,乌巢想来想去,觉得弘苦门下出问题的人选大概率是自己。 在这种急迫感的催促下,修行《定星术》也成了必然。 万一《定星术》对他隐患过大,开始克制自己亲人,乌巢觉得自己只要避开弘苦孤星命的克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废掉这门术,又或终生不动用这门术。 脑海中思索清楚,乌巢随即拿了剁肉刀往自己手指上一切。 “不能模仿不能模仿不能模仿……” 看着乌巢手指上鲜血狂喷,极为豪放的放血滋养传承玉,张学舟心中只觉一哆嗦。 “传承玉吸的血不算多,别怕疼”乌巢瞅瞅张学舟的模样道:“我这只是很正常的下刀手法,你别说我几年前还见过一位师叔与人斗法搏命时拿刀子往自己心口扎,那才叫狠,看得我都打哆嗦!” “真扎啊?”张学舟奇道。 “必须的”乌巢点点头道:“生死之间别说扎身上一个洞,就是割脑袋的事情也得做!” “那位师叔呢?”张学舟问道。 “现在还在养伤!” “活下来了啊!” 张学舟只觉这种事情与想象中有些差别,若让他来做,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尤其他觉得精神世界的自己坚决不能干这种自残行为的事情,但凡习以为常了,他现实中精神病症必然越来越严重,到那时大概率被人拿铁链锁住关押起来。 “别怕,不就是一刀的事,你要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师兄等等……” 张学舟脑海中寻思相关时,只觉手指一凉,痛楚的感觉在随后传来。 这让他也开始哆哆嗦嗦将手指按到传承玉上。 “师兄,你下次……” “没下次了,弘苦三年内都没可能教你这么好的术,更不可能教……嗯?” 乌巢摆摆手示意张学舟时,忽地浑身一冷。 他摸了摸脑袋,随即陷入了静默之中。 “你放血别放太多了,分几次来,弘苦老师都说可以放个十天八天慢慢涂抹,你瞅瞅你,你放血放得脸都白了!” 豪放式的放血让乌巢脸色苍白,但张学舟感觉还好。 他身体素质较之乌巢这种纯粹的咒术师要强,而妖力的加入更是让他肉身优势更上一层楼。 张学舟不喜欢自残这种事,但乌巢既然刴了他的手一刀,张学舟觉得不能浪费,顺道就将《云中术》的传承玉灌满。 再不济他还有太清真术,可以对自己进行快速的止血和治愈,绝对不会多浪费一丝血液。 看着乌巢脸色苍白的模样,张学舟觉得需要给对方治疗治疗。 “要死了要死了!” 张学舟的发声让乌巢回神了过来。 他看着张学舟,眼中满满都是惶恐。 蛇头咒的发丝极具神异,具备一定的感知力。 这些发丝虽然没有眼睛和耳朵的效果,但乌巢很清楚,他被人咒了。 而这个出手者则是弘苦。 这是源于他遗留在弘苦房舍的那根发丝窃听到的信息。 千防万防,他没防住自己的贪心,依托弘苦提及不能泄露咒术的圣地规则发下了心魔大誓。 这给弘苦凑全了施咒的三要素。 乌巢往昔怀疑弘苦的天煞孤星命有蹊跷,但他也没想到是弘苦在亲自出手。 “师兄莫要慌张,只是流点血而已,我正好有止血疗伤相关的术!” 张学舟劝一声,随即法力涌动,迅速的念咒下,一点白光从他中指透出,随即落到了乌巢的手指上。 “要死了要死了咱们要死了呀”乌巢惊道。 “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张学舟看着前后态度全然不同的乌巢,只觉乌巢变脸太快了,刚刚还说这就是一刀的事,放血多一些后就变了脸。 但乌巢随后的话让张学舟一惊,只觉心都凉了半截。 “师弟,是他在背后咒咱们!” 乌巢又惊又怒又恐慌,他伸手指了指弘苦所在的方位,顿时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任谁清楚幕后有一个神通境的大佬行咒术针对,谁都没法镇定下来。 弘苦不是天煞孤星,而是在一个接一个的杀学生。 第一百零七章 师兄弟 咒术施术媒介需求多样,不乏价格高昂之物,甚至某些媒介难寻,让咒术不仅难于修行,更难于施法。 咒术难于正面应敌,只能躲在幕后操控,难于光明正大显于人前。 咒术有难于弥补的缺陷。 但咒术拥有最长远的施法距离,只要有足够的施法媒介,在曳咥河圣地相隔万里咒杀大汉王朝的人并不足为奇。 而咒术也是最容易实现以低打高的术法。 在咒术界,若没几手跨阶咒人的本事都没脸说自己是个合格的咒术师。 陡然被弘苦以高对低行咒术,乌巢头皮发麻。 乌啼是怎么死的,他显然也会怎么死掉。 在对方施咒中,他不仅无法做到反制,也没可能逃脱。 “我要杀了弘苦!” 乌巢挥动着用来切割三餐肉食的剁肉刀,偏瘦的胳膊挥动着不足一尺长的刀具连连挥斩。 倘若要实现反杀,他也就只有靠着自身的肉搏能力才有一丝可能胜过弘苦。 但这么多年修行咒术下来,乌巢原本健壮身躯已经变得瘦弱。 放弃了体能上的优势,他此时想捡起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而要行刺弘苦的难度则更高,欠缺弘苦引领,他甚至连弘苦的院子都没法进入。 他也没办法借他人之手。 在曳咥河圣地中,除了尊上、尊者、法师、学徒,剩下在圣地生活的只有一些内勤人员,少有外人可以进入到圣地中。 若要动手,乌巢显然只能凭借自己。 “师兄别激动!” 张学舟按住有些癫狂的乌巢,随即将对方手中的刀具卸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弘苦老师给你的那枚传承玉有问题?” 张学舟默不作声将自己那枚传承玉丢远了一些,又注目看向乌巢手中的传承玉。 承受鲜血的灌输,这枚玉石已经显出了白里透红的色泽,看上去极显温润。 但乌巢的不正常也发生在放血温养传承玉的片刻之间。 除了联想到传承玉有问题,张学舟想不出别的原因。 “是通过传承玉在咒你吗?”张学舟问道。 “不……” 被张学舟压住难于动弹,乌巢脑袋上的头发迅速挪动,根根发丝呈现出细微小蛇的攻击形态。 但随着张学舟一点术法的光亮点在身上,乌巢只觉心中诸多负面情绪迅速消退,人顿时清明了起来。 “……是那间房,他取了我在心魔大誓咒法上留下的印记,他肯定是对我施行了什么恶毒的咒术”乌巢沉声道。 “弘苦老师杀你不需要在幕后施法恶咒吧?”张学舟疑道:“他杀你的缘由是什么?” “他肯定是不乐意传授我《定星术》!”乌巢道。 “乌啼呢?乌啼也是接触到《定星术》了吗?” “乌啼?” 张学舟的提醒让乌巢清醒了不少。 以乌啼的天资,对方没可能发觉弘苦真正的咒术底牌。 而且乌啼只修行了一门控蝎术,并不涉及其他咒法。 这让乌巢随即剔除了这种原因。 但杀人至少需要一个理由。 乌巢不相信弘苦是为了维持一个天煞孤星的人设,转而在这么多年坚持不懈杀学生。 只是乌巢一时也难于想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导致弘苦施咒术害人。 除了他、乌啼,在三年前还有师兄死去,又有六年前的,九年前的…… 众多师兄一个接一个的死亡,这些死亡不是假的,而是真正丧失了性命。 如果没什么意外,乌巢会成为下一个。 按以往案例的规律,这个时间或许会在三年后。 与往昔死掉的那些师兄不同,乌巢在弘苦施咒的那一刻就有了察觉。 这让乌巢可以做一定的防备,甚至于知晓导致死亡的目标源头,转而先铲除掉施咒者。 “师弟,我们必须联手!” 寻思数秒后,乌巢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可能是他能寻求到的唯一助力。 “他要铲除我,也没可能放过你”乌巢道。 “我不修行他的咒术就是了”张学舟道:“我会恪守你说的规矩,涉及精血、生辰八字、头发都不会给出去,坚决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你别这样”乌巢低声道:“只要他想,他肯定能……” “我义父在修养伤势,等他伤势好了,我肯定会被接走,我惹不起弘苦法师,但我躲得起!” 张学舟惹不起弘苦。 这是与金蟾法王近乎一个级别的人,他一个走脉境的小修士没法反击反杀。 弘苦针对他不需要释放咒术,随手赏他一记常规术法,张学舟就会扑街。 惹不起弘苦,张学舟觉得自己躲得起。 只要避开弘苦施咒,他应该会很长命。 等以后回邪罗斯川圣地,又或回汉王朝的疆域,他就与曳咥河圣地天各一方,没可能死掉。 “你必须帮帮我,否则我就死定了”乌巢道。 “可我没能耐帮你”张学舟嘘唏道:“我只是一个刚刚修行的小修士,修行入门才堪堪半年!” “你可以修行,你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修行成长”乌巢道:“而且你不需要修咒术,只要你将《云中术》修行到一定水准,你就有飞纵偷袭弘苦的可能!” “这太危险了,我没能耐做这种事。” 张学舟的脑袋摇晃得宛如拨浪鼓。 乌巢的计划简直是让一只麻雀偷袭一个成年人。 这个比喻有些残忍,但他与弘苦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偷袭有几分效果难说,但张学舟觉得自己行刺失败后被干掉的几率是九成九。 他连声拒绝乌巢,觉得乌巢的事情没法干。 “乌金,你应该知道你晚上睡得有些死!” 见到张学舟不同意入伙,乌巢才略做了提醒。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有的人睡着睡着就永远睡着了!” 张学舟皱眉问上一句时,乌巢亦是满脸阴郁回应。 他和张学舟确实是好友关系,但短短时间的交际还没交好到可以豁出性命。 刺杀弘苦涉及了必然的生死角逐,张学舟不参与也属于人之常情。 而且这是弑师的行为,不仅大逆不道,也会违背圣地的规则。 但乌巢想活。 谁不让他活,他就不让谁活。 甚至恶念浮过心头时,他很可能会对见死不救者下手,到时候拉着张学舟一起走。 “师兄,您行事的时候请务必带上小弟!” 张学舟念头回转,脑袋顿时就通畅了。 弘苦可以干掉他,乌巢显然也可以干掉他。 但凡乌巢半夜想不通恶念心生,或许就会一刀刴死张学舟。 张学舟希望金蟾法王可以早点修复身体,而后带他离开暂时避避难,等到弘苦和乌巢相爱相杀完了再回圣地。 他心中打着小主意,只见乌巢从自己脑袋上拔下一根头发。 “既然师弟愿意跟随师兄干大事,就将这根头发吞下去吧!” 乌巢开口,他注目着张学舟的眼睛,显然是从张学舟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其他可能,这让他随即开始堵疏漏之处。 “只要你服下这根头发,我们就是一家人!” 第一百零八章 收翅 “父王每个月都会送我一批修行物资,你愿意跟随我做大事,师兄也不会亏着你,我会将其中一半修行物资的份额分给你,也会不断去征调你所需的修行之物。” 见到张学舟苦唧唧嚼了一根头发下肚,乌巢随即才有和颜悦色的安慰。 弘苦在幕后咒他,他能咒张学舟,张学舟又利用《云中术》突袭刺杀弘苦。 三者之间的关系形成了一个闭环。 只要一方不松手,这个闭环便不会被打破。 生死之际,乌巢不惧怕弘苦这样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咒法师,更无须说惧怕另一个圣地的金蟾法王。 只要他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必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且他修为不断精进,已经不断接近造识境。 这层境界能让他施展咒术的威能增幅,也能让咒术操控的距离更远,而不至于像现在利用蛇头咒窥探弘苦行为的模糊感知。 只要不断向前,他的优势必然慢慢增多。 甚至于若弘苦某天欠缺防备,他放在弘苦房间的发丝会瞬间化成毒蛇钻入弘苦身体,从而结束掉对方的性命。 但乌巢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种可能上。 他需要争取优势,哪怕是一点点的优势。 为此,他也愿意资助张学舟,甚至不断培养张学舟,直到面对风险的那一刹那。 “那我提前谢谢师兄了!” 张学舟往昔想着修行媒介消耗低的咒术,眼下有冤大头出现,他只后悔怎么不具备消耗媒介高的咒术。 若不坑掉乌巢一批贵重的修行物资,他心中的恶气难于出掉。 在这场角逐中,实力最弱的他无疑是最低等的一环,不得不听从乌巢的威胁参与了一桩高风险的事情。 弑师是大事,弄死曳咥河圣地排名第十四的咒师更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大事。 但张学舟心中也较为安定。 弘苦咒术发作的时间在三年左右,而他已经通过远程操作报考了沧澜学府,寻求任一生的医疗大概率并不需要花费三年时间。 若他精神病好了,张学舟才不需要管什么刺杀弘苦,也不需要管自己肚子里那根咒术发丝,他能与这一切通通说再见。 相应张学舟接受当前的状况不难。 甚至于他较为气定神闲,开始盘算向乌巢要一些什么类型的修行之物。 张学舟只有一门咒术,源于万妖碑的瞌睡术。 对习惯于以低打高的咒术而言,瞌睡术堪称咒术界耻辱,甚至不能作为正统咒术的传承,只能列入妖法的范畴。 张学舟觉得没法向乌巢要几只苍蝇蚊子,若他提出这种低端要求,张学舟觉得自己会一头撞死在这个石洞中。 除此以外,则是张学舟当下还不曾出现修行效果的《心咒》。 他捡起此前迅速丢弃的传承玉,剁肉刀一划后开始了继续放血。 若弄持续的修行,或许只有《云中术》靠谱一点点,而且这门术是源于尊者的传承。 张学舟相信级别越高消耗越大的简单道理。 他握着传承玉,只见血液不断流淌在玉石上,而后又被玉石缓缓吸收,只余下一滴滴宛如水珠的透明液体不断坠落。 与此同时,张学舟只觉眼前幻觉顿生。 这与他往昔在万妖碑接受传承时并无区别,术法通过‘虚拟现实’一类的手段呈现。 没有文字,没有图片,一切都是有形迹可遁。 张学舟张目远望,只见一个身长两丈,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的丑恶男子背生双翅,展翅间宛如流光一般飞纵,转瞬间已经冲了高空的云霄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术的传承也开始在张学舟的脑海中缓缓流转,飞纵动用的妖力和法力遍布诸多窍穴,在他身体中形成了标记。 只要拥有和对方相近的形态,张学舟就能依葫芦画瓢慢慢跟随修行。 作为模仿者,他并不能达到丑恶男子飞纵的水准,这或许是雷尊者只赐予前一部分术的原因。 张学舟并不苛求自己成为日纵万里的顶级强者,他更多是想消耗乌巢的修炼物资出口恶气。 但张学舟确实在《云中术》中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云中术》并不单单只涉及了飞行,还涉及收翅。 也就是说,若张学舟能修成《云中术》,他能较好的将手臂上的羽毛收敛,变成以前身体不曾长羽毛的状态。 更让张学舟开心的是,学飞不需要动用修行物资,但收翅需要,而且所需之物还不少。 “师兄,我修行《云中术》每月需要秘银三两、朱丹砂二两、云英八枚、上品血玉两颗、铁经参十株、云草二十株、阴枣六枚,这种需求或许会持续一年到两年的时间!” 在需求的这些物品中,大部分修行物资是张学舟此前连名字都不曾听闻的。 这更无须说让张学舟收集。 他此时也就指望着这个凶国四皇子,看看对方的能耐。 “明天就是我的人来曳咥河圣地输送修行物资的时间,我会让他们在下个月将你所需之物齐齐带来!” 乌巢只是稍稍皱眉,随即就应允了下来。 张学舟不清楚这些物资的珍贵,乌巢则是很清楚,这甚至需要他降低自己在修行物资中所占的比重,才有可能凑全张学舟所需。 但他需要张学舟修行《云中术》。 想要挣脱咒术,击杀咒术施法者是最直接的方式。 作为弘苦的学生,他和张学舟是最可能接近弘苦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配合到位。 张学舟身材高大,身体力量充足,若利用云中术飞纵的优势,但凡他牵扯住弘苦,张学舟很可能会有突袭击杀弘苦的机会。 师兄弟两人的关系从平淡相交到同一门下的亲密,又因为需求被捆绑在一起。 乌巢和张学舟捆绑后看似更亲密了,但乌巢很清楚,两人之间再难有纯粹的友谊。 但箭在弦上,乌巢不得不发。 他摸着《定星术》的传承玉,随着血液的不断滴入,一则通过施法媒介推演推算的术法也慢慢呈现在脑海。 “若我《定星术》大成,算准你每一步,我就不会输!” 传承学识映入脑海中时,乌巢亦瞪大了眼睛。 弘苦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但弘苦也不得不遵守圣地传承的规则,拿出了一把‘匕首’给他。 《定星术》就是有类似的作用。 但凡他在《定星术》上的水准高一些,他就能利用好这把‘匕首’,在弘苦还不曾下死手的时候反刺回去。 这一击成功,他就能迎来新生。 倘若这一击失败,他就只能全部指望张学舟了。 若张学舟也失败,两人必然再无幸存的可能。 第一百零九章 不同的挑战 “我亲爱的弟弟,感谢你资助姐姐的两万块,姐姐终于拿到五星格斗术了!” 升腾学府两里地外的一桩老破小套间中,张曼倩满脸的兴奋,伸手扬起手中的存储器。 “九出十三归,你以后记得还钱!” 张学舟懒洋洋摆摆手。 他口中开玩笑的话语刚出,蓦然想起自己和乌巢的关系。 他拿了乌巢的物资修行《云中术》,而张曼倩则取了他的奖学金购买五星格斗术。 他开了张曼倩的玩笑,而乌巢那边是真的要他九出十三归,搞不好要偿命。 张学舟的右手极有节奏敲打着桌子,目光则是放向了一处窗户。 在那个窗户方向数里外,是沧澜学府的位置。 年尾的日子在五万五千块奖金中的惊喜中度过,眼下则是临近了沧澜学府新生开学日。 张学舟思索着还不曾踏入的学府,也寻思着网络上查询到的那张中年面孔。 如果生活中没什么紧要的事情,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攻克任一生,直到对方为张学舟免费治疗精神疾病为止。 但让任一生治病的难度不小。 对方是心理学院的教授,而张学舟是学生。 张学舟能对陌生的医生打开心扉,但他对学校老师难于言说自己的疾病。 若任一生知晓他精神病态,对方会不会让他休学?又或直接拒退他这样的学生? 张学舟不想自己靠着省排名第三的成绩进入沧澜学府,但在短短时间又被退学。 他左右寻思,只觉这是一桩大麻烦。 想要任一生治病,他就必须说出病情。 但说出病情,他就有可能被劝退休养,从而离开沧澜学府,更不可能让任一生免费治疗。 张学舟只觉这就是一个死胡同。 “我当下的遭遇和乌巢师兄还真有些相似呢!” 环环相套,环环都是死环,想要解开这个环,乌巢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张学舟也难于直接登门求医,必然需要妥善处理才有可能得到治疗机会。 “你瞅瞅这小鹌鹑炖得好不好?” 听着张学舟敲打桌子的声音,张曼倩尴尬回应了一声。 本想混出头帮张学舟。张曼倩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开始吃张学舟的老本。 作为张学舟的姐姐,张曼倩很清楚张学舟缺钱的尴尬。 但张学舟穷,张曼倩更穷。 若想寻求向上,张曼倩不可能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各种无意义的杂事中,去寻求打小工等事情挣一点点微薄的钱。 对张曼倩而言,什么方式来钱最快,她就会寻求什么方式。 譬如向张学舟借钱也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她寻思着张学舟依旧坚持要吃一千五百只鸡的计划,只能勉强抖出一丝笑容,指着汤盆中并不大的肉食。 “小鹌鹑,别名小鸡”张曼倩解释道:“我走了两个市场,也就这种小鸡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我要吃大的、壮实的、非别名的、真实的土鸡!” 张学舟嚼了一口,只觉鹌鹑没有带来往昔在家吃土鸡的感觉。 这不是张曼倩不帮他买土鸡,而是位于西京这种大都市中,想买土鸡的难度很高。 而张曼倩注重的营养学是蛋白质、矿物质、稀有元素等类身体元素的补充,和张学舟凭感觉需求的进食方式完全不同。 在张曼倩看来可以取代的食物,对张学舟难有什么裨益。 “算了,还是我出去找找土鸡卖家!” 见到张曼倩的尴尬,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干靠谱。 随着在弘苦那儿进修的事情完毕,他多了一门语言,获得了《心咒》《云中术》,事情已经基本达标。 对张学舟而言,他眼下显然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在等待沧澜学府开学季时,张学舟决定先将自己的生活提前安排妥当。 简单来说,该花的话,该用的用,只要投资在自己身上,对自身有裨益,张学舟觉得钱花得就值。 成人考奖励共计五万五千块,此时还剩下三万五千块,够张学舟买到自己所需了。 他盘算着自己身体的需求,又不断查询着西京市附近售卖土鸡等家禽的区域。 “咱们家没法开养殖场,你可别让人运输一车鸡鸭过来!” 听到张学舟要出门,张曼倩觉得自家弟弟终于不窝在一片小天地犯精神病时,她不免觉得张学舟出门干的事情又很有精神问题。 若一般人说这种话,张曼倩也就是当随便听听,但她不得不防备张学舟这种精神分裂症状者做出常人难于理解的事情来。 张学舟说要买上千只鸡,对方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甚至于拉一车鸡回家。 一想到自己租房塞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活鸡、死鸡、冻鸡,张曼倩就觉得没法忍受。 “我陪你去买鸡!” 张学舟还没回话,张曼倩脑袋迅速转动时,已经决定陪同张学舟前去。 “你新入手了格斗术,按理应该蹲家里背诵相关并做练习,怎么有空陪我去?”张学舟奇道:“不学了?” “学,怎么不学”张曼倩强笑道:“但在我弟弟做大事的时候,再紧迫的学习也可以放下!” “买鸡算什么大事!” “买一只鸡当然不算大事,但你买上千只……” 张曼倩无力吐槽。 对于月生活费不足一千的她而言,花数万快钱买鸡确实是一件大事。 这甚至超出了她购买《鹤形拳》的花销。 若这种事情都不算大事,张曼倩觉得当下没什么事情可以算大事。 《鹤形拳》再贵重,这册昂贵的五星格斗术也比不过一千只鸡。 相较于《鹤形拳》来说,张曼倩觉得张学舟买鸡的事情更为重大。 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张学舟会花光钱将鸡全部带回来,张曼倩只是想想那种场景就会感觉崩溃。 如果不能解决相关问题,张曼倩觉得自己必然会和张学舟带着一千鸡在大街上过夜。 “上千只怎么了,我一天一只鸡,三年就吃完了,若你要抢食,一千只还吃不了三年,最多一年半就完事!” 张学舟仔细算了算,只觉强化身体需求的钱财简直是个无底洞。 他眼下全靠这笔奖金支撑,但奖金不是活水钱财,必然会用一点少一点。 这让张学舟不免需要精打细算,更需要寻求新的钱财来源方式。 对张学舟的大学生活而言,他确实面临着一个个不同的挑战。 只有应对了这些挑战,他才能真正回归到一个学生的本分上--好好学习心理学专业。 第一百一十章 白露农场 “鹤形拳的特性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随着张学舟前往白露农场时,张曼倩努力介绍着鹤形拳相关。 “说吧,你这套格斗术缺了什么,二次投入需要多少钱?” 任何行业都缺少一次投入终身回报的可能,投入了第一笔钱财,也必然会伴随着第二笔。 看着张曼倩喋喋不休的介绍,张学舟很清楚张曼倩必然有下文。 “我跟你说,这……好吧,除了进补方面的需求,鹤形拳配套的还有一册虎形拳,只要两册拳法融合,就能搭建达到四星格斗术的标准!” “又是两万五?” “对!” 张曼倩连连点头。 如果可以,她希望张学舟不要一次性买一千只鸡,而是可以一边买一边吃。 除了不造成大量土鸡的堆积,张学舟手头必然还有大量余额。 结合张卫盟和宋凤英的资助,张曼倩觉得四星格斗术的目标不会远。 购买一册鹤形拳的花销是二万五,购买一册虎形拳的花销也是两万五。 两册书都是五星格斗术,但结合起来却能达到需要付出二十五万元钱财的四星格斗术水准,由不得张曼倩不动心。 五星格斗术是一个门槛,四星格斗术是另外一层门槛。 张曼倩欠缺相应的关系,根本碰触不到四星格斗术的边际,这种融合性拳法或许是她为数不多的出路,也是最为节省钱财的出路。 一旦达到需求的标准,即便她没有完成基因方面的适配,她也会拥有某些任务的执行资格。 任务就代表着回报,也代表着她能将自身拥有的能力转化成收益。 但凡她拥有执行风险任务的资格,张曼倩必然能拿回往昔的投入。 她一脸认真看着张学舟,显然是很想张学舟再次支持自己了。 “你应该是遭遇诈骗了!” 半响,张曼倩没等来希望中的回答。 张学舟摸了摸鼻子,神态较为严肃提及着防诈骗相关。 “我没遭遇诈骗”张曼倩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个事儿!” “每个遭遇诈骗的人都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深信不疑”张学舟道:“学历越高的人越是如此,都对自己充满着自信,从不认为自己吃亏上当!” “我没有……” “没有就显两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乱打王八拳,还是有真本事!” 张学舟耸耸肩,指了指张曼倩至今都视如珍宝的存储器。 “我今天才拿到手,还没开始研究呢”张曼倩悻悻道。 “好高骛远!” 张学舟老气横秋点评了一句。 等到他身体被张曼倩一把抓起来,张学舟才老老实实闭上了教条主义的那张嘴。 “左腾说自己花了半年时间练成五星格斗术,我学习较之他更勤奋,三个月必然能熟悉鹤形拳”张曼倩认真道。 “左腾?盖世大猛男?”张学舟奇道。 “对!” “他练了什么?” “他练的五星格斗术是鹰爪功,他如今的五指落下可捏碎方砖,打击到人身上时动辄就是伤筋动骨,若与普通人交手,他瞬间就可以让对手毙命!” “还真有鹰爪功!” 张学舟微微一奇。 他往昔还拿张卫盟小说的鹰爪功取笑过这些按星级评比的格斗术,没想到这些格斗术中就有鹰爪功。 从张曼倩的描述来看,左腾具备的鹰爪功威能和张卫盟小说中描述极为相似。 现实中不比做梦,梦里啥都能,现实中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 虽然张曼倩说的头头是道,但张学舟依旧保持往昔的观点,这些格斗术练得再好也就一枪摞倒的事情。 相应花费大量钱财在这些格斗术上,张学舟觉得不值。 尤其他感觉张曼倩很像是遭遇了诈骗。 钓鱼者最终变成了被钓的鱼儿。 诸多事情的由头都出在‘盖世大猛男’身上。 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探对方的底,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骗子。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再需要借用张曼倩的账号,可以申请到自己的正式账号。 张学舟觉得可以拿新账号来测试‘盖世大猛男’一番。 恰巧他记忆力还不错,记得‘盖世大猛男’的ID。 张学舟思索清楚相关,倒也不在意张曼倩念叨叨的解释。 “那你就练三个月,三个月后给我瞅瞅”张学舟眨眼道:“我吃鸡花钱的速度应该没这么快!” 除了偶尔一些小症状,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正常。 他没可能干出带一千只鸡回租房的荒唐事。 但他确实需要吃一千只鸡,甚至于更多。 他能感触到自己身体内每个细胞的渴望。 那是飞翔。 也是他做过的错误示范。 张学舟不可能再去跳楼,但是他能满足身体渴望的需求。 或许他能拥有一些可能激发的能力,或许他满足了身体需求,他的潜意识中的绿头鸭影响就会不断削弱,直到影响趋无,从而让他不做危险事。 不管是哪一种回报,张学舟觉得都会很值。 “白露农场,到了!” 公交车机械的声音播报不断,张学舟挺身而起。 离这座地图上介绍的农场还有数百米远,张学舟的身体就有了兴奋的感触。 身体入境之后,源于调理要诀带来的感知力不断攀升,张学舟能很清楚觉察到诸多难于查证的感知。 这种感知就像普通人和顶级大厨在气味、菜品味道上的不同感受。 同样是舌头和鼻子,但两者的察觉就有明显的差异。 眼下的他也是如此。 张曼倩不曾有任何影响,张学舟只觉自己的血液都有了微微的沸腾。 他伸手眺望,只见农场大门上一只大公鸡雕塑昂首朝天,又有一只母鸡带着一群鸡仔跟在身边。 “不枉我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对地方了!” 张学舟心中微喜。 他展开双臂,宛如一头笨拙欲要飞起的公鸡,朝着这片吸引身体每一个细胞的地方迅速奔去。 “难道开始发病了?” 跟随在后,张曼倩没觉得自己遭遇了诈骗,反而是张学舟的精神病症状越来越严重。 她看着张学舟不似正常人的走路形态,不免快步前行,跟上了张学舟的步伐。 一旦张学舟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张曼倩觉得自己不用多想,直接将对方按住带回家就对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珍珠鸡 白露农场并非属于某个农业基地,这儿是一片农贸市场。 但相较于一般的市场,白露农场售卖的种类偏于‘乡土化’。 土鸡、土鸭、土狗、原生态不曾改造基因的蔬菜…… 在这片市场中,诸多的食材都保持着原生态的条件。 这是张学舟从网络上搜索而来的信息。 但相应而来的是这些食材价格售价较之常规食材要高数分,甚至于数倍。 改造品种鸡胸肉只需要一块钱一斤,土鸡肉至少是三块到五块起步。 前来农场采购的多是一些年纪较大,又拥有较为充足退休金的老人,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声音充斥着整个市场。 张学舟倒是没在意这种嘈杂的环境。 他看着成片售卖的鸡鸭,眼睛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每个售卖摊点的铁丝鸡笼中至少关押了上百只鸡鸭,摊贩不时将活鸡丢进剥毛的机器中,只需十余秒,这些活鸡身上的毛就会拔得干干净净。 半处理的鸡送入机器内,开膛、破肚、去内脏、冲洗、切块,随后的封装打包都是流水线操作。 这种半机械化操作极为省事,让张学舟不免心生感慨。 他在梦中能熟练杀猪,现实中杀只鸡显然也没问题。 但当下的社会已经不需要屠宰者这种职业的人员了。 张学舟摇头晃脑,只觉自己拥有一身的屠龙之技,全然没有发挥的场地。 “弟,你可别一次买一千只鸡!” 跟在张学舟身后,张曼倩忧心忡忡,生怕张学舟脑子抽搐,一下就将数万快钱直接付了款。 “一千只?” 张学舟还没回应,鸡摊的老板倒是坐不住了。 张曼倩开腔的短短数秒,就有三个摊位的老板凑了上来。 “小哥,买鸡呢?” “小哥哥小姐姐瞅瞅我家的鸡,纯正血统的土鸡,吃了身体倍棒,谁买我家的鸡都说好!” “我家的鸡血统好,吃的也是老玉米老黍米长大的!” 三个摊贩的老板纷纷开口介绍。 甭管张学舟等人买不买一千只鸡,张嘴招呼人不吃亏。 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对方真买了一千只鸡,甚至哪怕是一百只,也足以顶上多日的售卖收益。 “买鸡,买大量的鸡!” 张学舟对着第一个开口的胖乎乎女老板点头。 “好鸡!” 他也不冷落第二个中年大叔。 “好规矩!” 等到第三次开口,张学舟的话语显然回应了第三个年岁近六旬的摊位老板。 但张学舟注目过三个摊贩的鸡笼,只觉这些鸡让他有些食欲感,但很难让他有兴奋感。 在张学舟的体内,微微荡漾的感知不断涌现。 在这片农贸市场中,显然有让他需求较为强烈的食材。 这种强烈的感知宛如咒术追寻,张学舟微微翘了翘鼻子,只觉难于在庞大的市场中感触到具体的定位。 这需要他一个个查看,甚至不厌其烦的重复观看才能确定。 调理要诀带来了奇特的能耐,但任安然给予的调理要诀存在续集,或许还有续续集,让张学舟所学并不完整。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并未到直接定位所需的地步。 这或许也与张学舟当下的修行水准有关。 梦中的他是走脉境的修士,而现实中,他连初入走脉境都算不上。 梦中的张学舟通过大量进食妖禽肉,导致身体短短一个月时间直接达到了身体容纳的极限,但他现实中并没有这种遭遇,依旧维持在入境门槛。 两种可能的缺陷让张学舟此时具备感知力,但感知力又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细化定位。 他注目过各种鸡笼,只觉眼睛都看得有些花。 “你这是什么品种的土鸡?” 数秒后,张学舟问向女老板。 “这是旮旯里长大的土鸡,我们那边管这个叫旮旯鸡”女老板道。 “他们那就是个走地鸡的普通品种”中年大叔笑道:“我这边鸡笼里养的是正宗的三阳鸡,吃了壮阳补肾虚。还能开胃治胃寒!” “旮旯鸡好,三阳鸡很好!” 张学舟点点头。 “我这品种的学名叫贵妃鸡,以往年代只有贵人才吃得到,我那些鸡的品种最好!” 女老板打马虎眼,中年大叔贬低他人吹嘘自己的鸡,年岁较大的那位摊位老板也插嘴介绍自己的鸡。 “贵妃鸡非常好!” 张学舟不急不慢应付着三个老板。 课本知识显然与现实有区别,张学舟成人考的生物基因学科目是满分,但他也难于辨识这些鸡的品种。 等到三位老板自报家门,他才将课本中的知识确定下来。 如果三位老板提及的品种没出错,这三个品类的鸡都并非纯正的土鸡,而是属于基因改良鸡品种。 这不是他所需的土鸡。 张卫盟为了给他买土鸡,专程跑到了乡下串门才购买到,几乎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张学舟不知道纯正的土鸡体内到底含有什么,但他体内的感知需求强烈的显然并非这三种鸡。 “咱们这市场除了卖这三个品种的土鸡,还卖什么其他品种吗?”张学舟打探道。 “还有元宝鸡、芦花鸡!” 张学舟话语中不购买的意味很浓,女老板和中年男老板顿时就将兴趣收了回去,只有年岁较大的那位老板做了回应,甚至还给张学舟指了指方位。 “元宝鸡是二代改良品种,芦花鸡是三代改良品种!” 张学舟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在这个时代中,他所认为的原始品种和普通大众认为的土鸡品种有明显的差异。 在这些人眼中,只要在乡下农场育养就属于土鸡。 但实际意义上的土鸡有严格的血脉规定,并非二代、三代等改良品种所繁殖。 “原始土鸡的品种只有雉鸡所属的科目,那种鸡很能飞,一不注意没剪毛就飞走了”张曼倩道:“现代农业没几家愿意养这种鸡!” “那真是有些可惜!” 张学舟耸耸肩。 他撇下三个老板,如同耗子一般四处乱走乱钻,不顾各种难闻的气味追寻自己所需。 “老板,这鸡怎么卖?” 近乎两个小时后,张学舟才有些眼花站在一个笼子前。 “客人,这个是鸟!”商贩提醒道:“这个叫珍珠鸟,你瞅瞅它那蓬松的羽毛,几乎将自己包得像颗白色的珍珠一样,看上去多可爱,大家都拿珍珠鸟养在家里呢!” “这鸡多少钱?” 眼前的鸟羽毛蓬松,整个身体都陷入了羽毛的包裹中。 但张学舟能感触到羽毛下的潜藏。 虽然不知道吃了有没有用处,但这应该就是他所要寻觅的鸡。 “一百二”商贩报价道。 “一百二十块一只?” 站在张学舟身后,张曼倩只觉张学舟需要买的食材价格有些高昂,与往昔盘算的采购价格有极大的差异。 “这可是升腾学府那边科研出来的新品种,富含丰富的科研价值”商贩道:“我进货价都要一百块,你瞅瞅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多可爱!” “升腾学府科研的新品种?我怎么不知道出了个珍珠鸟的新品种……原来这个就是珍珠鸡,怎的毛蓬松成这模样了!” 张曼倩寻思了数秒,随即取了可视仪在那儿查询相关资料。 等到数十页的资料翻下来,张曼倩终于对照到了相关。 “……珍珠鸡体型小,易病,但进食少,饲养成本低,其肉质鲜美,是不可多得的上品佳肴食材……建议零售价十五元一只!” 连连的翻页,张曼倩迅速找到了最需要确认的资料。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祖代鸡品种 张学舟不断寻觅土鸡,但他没想到自己想购买的鸡居然是培育的新品种。 新品种自然不可能属于土鸡。 土鸡补身体的概念顿时在他脑海中破碎。 珍珠鸡与张卫盟买的土鸡不同,但身体中隐约的感知告诉张学舟,这就是他在白露农场寻求的鸡。 只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摊贩居然拿这种新品种的鸡在当宠物鸟售卖。 显示屏中,珍珠鸡的分类和用途相当明确,这就是一种食材。 但与常规追求产量的肉鸡不同,珍珠鸡追求的是口感。 这导致珍珠鸡的体型较小。 张学舟看着羽毛蓬松的珍珠鸡,觉得这种小东西去毛后的份量很可能与鹌鹑相近,甚至较之鹌鹑更小。 “吃一只珍珠鸡似乎只能打打牙祭!” 张学舟指指小巧的珍珠鸡,觉得自己一顿至少要吃三到五只左右。 按这种数量进食,他一天需要消耗十只左右,若给张曼倩添一份,这个数量会攀升到二十。 即便是按厂家建议的零售价,他日消耗的钱财也需要三百块。 成人考奖励的那些钱财只够他和张曼倩吃三个月。 “我亲爱的弟弟,姐姐建议你换个非打牙祭的品种!” 张曼倩不喜珍珠鸡。 原因很简单,贵。 这种出肉率太低的鸡在市场上压根推广不起来。 相较于十五块一只的珍珠鸡,两三块钱一只的鹌鹑明显要合适得多。 若张学舟追求土鸡这类原始品种也就罢了,同是转基因品种,张曼倩觉得吃啥都一样,没必要挑这种又小又贵的。 “老板,这鸡怎么卖?” 张曼倩的建议无效,但张学舟和张曼倩嘀嘀咕咕交流完,再次询价时拿过了张曼倩的可视仪。 “一百二!”商贩底气十足应声道。 “太贵了!”张学舟道。 “一百二十块的售价也没挣你多少,这种小东西群聚的时候很容易死,只能分开养,我这批货死了十几只,那钱真是哗啦啦的一下就流出去了”商贩痛心道:“卖了这一批,我都不会再进这种高级货了!” “你有多少货?”张学舟问道:“我准备多买一些!” “一批一百只,此前卖了十三只,死掉十六只,我这边还有七十来只,可以随你挑!” 听到张学舟的购买意愿,商贩喜笑颜开。 但随着可视仪中的资料与视频记录的重复播放,他的脸顿时白了起来。 他伸手朝着可视仪一抓,随即被张曼倩一掌挡了回去,疼得在那儿不断揉手。 “你们是职业打假的?” 商贩年龄不算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个年轻阶段的年轻人脑子中有创新精神,也有冒险精神。 对方敢进一批市场少有的新型鸡品种显然就是证明,而敢拿鸡当鸟类宠物售卖更是在冒大风险。 或许是想着坑一个是一个,将成本坑回来就收手,但商贩没想到碰到了硬茬。 “你居然将珍珠鸡的毛发吹到蓬松成这样,挺人才的”张曼倩嘘唏道:“如果你不说这是升腾学府那帮人搞出来的新品种,我都不知道这个就是珍珠鸡。” “人才哥,这鸡卖多少钱一只?”张学舟问道。 “指导零售价十五!” 再次回答时,商贩的脸色已经是半青半紫,只觉今天会倒一场大霉。 但张学舟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让他一颗吊起的心放了下来。 “我进价就是十块钱,可以按进价都给你!” 见张学舟没有拿视频威胁,商贩已经不再想自己养死的那十几只珍珠鸡,只想一次了结麻烦,从此两两不相见。 “商品售卖涉及运输、保管、售后等问题,珍珠鸡极为脆弱,售卖价格才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浮动空间”张学舟道:“你进货必然是看中了其中的利润,只是没料到市场行情与想象中不一样。” “不好卖”商贩丧气道:“别看它长的个头不小,那都是我淋水后拿风干机吹蓬松的毛,这东西没几两肉,价格又高,正常人都不会买来吃!” “我其实还挺正常的!” 张学舟摸了摸珍珠鸡,越看越满意。 育种和培育成长是两码事,升腾学府研发了珍珠鸡这个品种,但进货的地点并不在升腾学府。 若想持续购买珍珠鸡,张学舟还得通过市场批发的形式,如此也能免去环节中的大量麻烦。 他看着摊贩,又估算着自己的需求。 “我每三天需要一百只珍珠鸡,需要新鲜,也需要处理干净,你算算最低能做到什么价格”张学舟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每三天给我送一次货,直到我吃腻为止!” “三天一百只?吃腻?” 商贩的脑袋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但张学舟是真的来进货,甚至会持续进货。 在张学舟身后,张曼倩发出阵阵‘完了完了,虎形拳完了’的碎碎念。 依张学舟这种购买的方式,对方花光奖学金的速度较之她掌握鹤形拳更快,根本没可能支持她购买另外一份五星格斗术。 张学舟没有一次性买一千只土鸡放家里,但每隔三天会进一百只珍珠鸡的货。 事情没有此前想象中那样让人无法接受,但后果让张曼倩同样痛彻心扉。 张曼倩无法阻止张学舟行事,毕竟钱没在她手中。 而张学舟眼下还知道录个小视频再谈价,脑袋显然还算正常。 只是张学舟在购物上的方式让人难于接受。 “罢了罢了,好歹还能蹭口肉吃!” 张曼倩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张学舟吃珍珠鸡早点吃到腻,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被味蕾所嫌弃。 甚至于她还能在汤料中少放些辅料,让张学舟原汁原味早点诱发对不断进食同类食物的恶心感。 “这种操作应该能保住不少奖学金!” 张曼倩脑袋中转着歪主意,而张学舟则是和商贩在恰谈采购相关事宜。 他向来就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人,张学舟也不会为难一个谋生的商贩,合适合理的方式让双方实现双赢才是张学舟所期望的。 协议的价格定在了十一块五毛。 这几乎做到了商贩艾凤武价格方面的极限。 若张学舟能复购十次以上,艾凤武也能挣了一笔辛苦费。 这不是他拿食肉鸡当宠物鸟售卖的惩罚,但少不了折腾。 艾凤武最终认了命。 相较于对方去投诉导致罚款停业整顿,此时辛苦一些也是应该。 “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是什么?” 忙碌完相关,张学舟询问着张曼倩。 他很好奇珍珠鸡的源头。 珍珠鸡是一个新品种,也必然有更为原始的版本。 相较于珍珠鸡这种二代鸡,原始的祖代鸡品种或许对张学舟更具裨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地 “居然还能吃下去!” 再好吃的食材也抵不住每日每餐的进食。 短短三天,张曼倩就难于咽下调料甚少的珍珠鸡。 她看着甘之如饴的张学舟,硬是没研究明白张学舟为何吃得开开心心,脸上没有一点吃腻的表情。 张曼倩能非常肯定,张学舟是真的喜欢吃珍珠鸡,甚至将珍珠鸡当成了主食在吃。 这种小型鸡的肉味鲜美,带着一股甘甜的味道,但除此之外,张曼倩感受不到其他,而连续吃上数天后,这种甘甜已经寡淡无味,再难有什么进食的兴趣。 即便商贩艾凤武只挣一笔辛苦钱,张曼倩想想也感觉珍珠鸡太贵了。 “虎形拳虎形拳虎形拳……” 念叨着自己的目标,张曼倩不得不在并不算大的房间中锻炼,尽量舒展着鹤形拳的每一招每一式。 只要她早一天完成鹤形拳的训练,张学舟的钱财就能多剩余一份,或许她到时不要面皮求求援助,张学舟就会支持她。 但凡她能糅合修炼成四星格斗术,张曼倩必然拥有虎的凌厉与鹤鸟的灵活。 这能让她个人实力跻身到一个门槛中,拥有承接某些任务的资格,也具备查看资料的更高权限。 张曼倩调查过,张学舟所寻求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档案属于保密级别。 对一些人看都不想看的资料,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难于寻求的答案。 张曼倩显然很想迈过这个门槛。 她身体如同大鸟一般轻灵,不断舒展着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 而在另一侧的餐桌上,张学舟是真的在认真吃。 每一份食材的下肚,张学舟都能感触到自己身体发生着一丝丝细小的变化。 他的手臂没有长出羽毛,但张学舟觉得自己似乎拥有了一丝梦中滑翔的错觉。 仿若他起身跳跃,他就能再次呈现育才中学被宋凤英拉起腾空的能力。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错感,张学舟也只得将四周的门窗锁死,防止自己脑袋不清醒时乱跳。 但张学舟确实对这种感觉熟悉。 在梦中,他不止一次扇动着双臂低空飞纵。 而《云中术》的修行也让张学舟从三尺高的临地滑翔进入了飞腾阶段。 从三尺,到五尺、七尺、九尺…… 每一天的修行都让张学舟飞腾的高度在不断增加。 借助乌巢供给的资源,他那对黑中夹白的翅膀更为操纵自如。 收翅隐羽只是《云中术》附带的小诀窍,这种能力的修行不算困难,只要材料充足,张学舟必然能在短短数月掌控,直到身体化成常人的模样。 梦中的张学舟在不断熟悉飞纵的能力,而张学舟现实中则是通过不断进食珍珠鸡。 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但凡他的身体补充到位,就会自然而然拥有体态的轻盈。 这不能让他翱翔到天空中,但腾挪跳跃必然大为轻松,也能大幅度降低脑子混乱时出问题的概率。 这是保命的能耐,张学舟甘之如饴就不意外了。 张曼倩吃到腻,张学舟也没好太多。 他同样不喜欢连续进食同一种食物,但相较于摔成重伤,甚至于身死,张学舟觉得他这种进食非常有必要。 这是一次花销极大的测试。 验证过入境,验证过太清真术,张学舟此时也在验证梦境可能带来的飞行能力。 哪怕是只有梦中能力的十分之一,张学舟觉得也够用。 “今天是你开学报道的日子,你倒是吃快一些!” 见到张学舟一脸微笑,慢腾腾的在那儿吃珍珠鸡,腾挪翻转的张曼倩不免提醒了一声。 “只是报名而已”张学舟慢悠悠道:“又没什么其他好处,急什么!” “早点去免得你排队!” “哦!” 张学舟点点头,不得不将自己进食的速度加快了两分。 他是个不喜欢等待的人,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排队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中。 张曼倩租房离沧澜学府不远,如果走路快上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能在九点整赶到沧澜学府的新生报道点。 “我走了!” 草草吞咽完,张学舟站起了身体,随即溜达了出去。 “学舟走路时怎么经常挥动双臂,搞得跟中了风一样?” 张曼倩只觉心中有些不安。 这一月多的时间中,张学舟的脑子似乎恢复了正常,没有蹲在房间中搞那些鬼画符的字,但张学舟走出房间后行事也不算正常。 譬如大肆购买珍珠鸡,又譬如张学舟这种走路的姿态。 张曼倩脑袋中念头转了数下,随即轻轻一跃,同样出了门。 但只是走出房门数步远,张曼倩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老破小的住宅与教学楼建筑极为相似,有通行的走廊和楼道。 只需走上三十余步,就能通过走廊进入到楼梯中。 但张学舟显然在图省事。 张曼倩不知张学舟怎么就跳上了走廊的栏杆。 “哈哈哈~” 随着张学舟一声哈哈哈,张曼倩只见张学舟随即就跃了下去。 “弟弟,等等……” 张曼倩一声惊呼,身体如同猎豹一般钻出。 作为散打的高手,张曼倩从二楼跃下不成问题,一个落地翻滚就让避免身体受损。 甚至她往昔也不乏图省事,直接从二楼跃落去升腾学府。 但张学舟这种弱鸡显然不能和她一样操作。 而且这丫跳之前还在打哈哈哈,看上去和脑袋坏掉的人没区别。 张曼倩飞速奔袭,她双手一撑,随即已经跳上了走廊的栏杆,身份一翻也跟着跃了下去。 膝盖撞地的痛楚传来,张曼倩身体翻滚,避免了自己遭受的更大冲撞。 相较于往昔跃落,眼下的她显然没有任何地形方面的查探,不慎下也受了伤。 但张曼倩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痛楚,只是将身体稳定后,她已经迅速起身看向一旁。 “姐,你今天也急着上学吗?” 张曼倩起身抬头,只见张学舟嘴角的哈哈哈似乎还没收尾,等看到她落地才收住嘴。 “你从二楼跳下来了?身体没受伤?”张曼倩问道。 “二楼?什么二楼?” 张学舟脸色微微一白,等到连连晃动脑袋,他才将吞食珍珠鸡带来的那种飘飘欲飞感压了下去。 “你从二楼跳下来呀”张曼倩忍痛道。 “你肯定看错了,我是不可能从二楼跳下来的,我明明是走的楼道!” 张学舟辩解了一句。 “你就那么哈哈哈,然后跳下来了!” 张曼倩比划了一下,还对张学舟的行为稍做了模仿。 “姐,你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我明明是从楼道走出来的,再说了,就我这种小身板能跳什么,那不得摔死!” 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哈哈哈,他记得自己走的楼道下楼。 但在张曼倩不断的询问中,张学舟只觉记忆开始出现混淆。 他记得自己从楼道中走出,似乎确实有种腾飞的感觉。 但他他没理由跳了一次又一次。 在从高处跃落这种事情上,张学舟保持着极大的戒备心态。 他应该不会一边哈哈哈一边跳下来。 这让张学舟又慢慢坚定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似乎是病了 在这个早上,不仅仅是张学舟陷入怀疑,张曼倩也开始怀疑人生。 “我真看到你从二楼跃下去的啊!” 张曼倩抓着头发,难于理解自己所见。 但张学舟身体没有一点点受损,这很不正常。 依常理来说,张学舟起跳落下摔个七荤八素很正常,搞到急救室也不乏可能。 但在张学舟的身上,张曼倩看不到任何跌落跌伤的痕迹,反而是她受了伤。 “我刚刚明明走的是楼梯!” 张学舟一时怀疑张曼倩所见的真实性,但他也没法百分百保证自己不是跳下来的。 若真要让张学舟再做一次这种高风险的事,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干。 他看着二楼栏杆到落地的距离,觉得自己跳下来大概率要摔伤。 新生开学的第一天,张学舟一点也不想再次成为绷带哥。 即便是他念头中飞翔的意愿极高,但张学舟也不会傻到做出这种举动。 但张学舟没法排除自己无意识下的举动。 现场没有第三者注目,老破小也欠缺监控等现代化设备。 张学舟和张曼倩一时都有些怀疑人生。 若张学舟受伤也就罢了,这能妥妥证明张学舟从楼上跳下来了,但张学舟身体极为完好,甚至看不出一丝狼狈。 张曼倩使劲晃动着脑袋。 张学舟提及的走火入魔不可怕,可怕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张曼倩头皮发麻,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也奔赴后尘,跟上了张卫盟、宋凤英、张学舟的脚步。 在他们这一家中,张卫盟、宋凤英、张学舟的神智都有些不正常,而在眼下则似乎是轮到她发病了。 或许张学舟真的没有跳楼,那个哈哈哈的张学舟属于她潜意识诞生的幻景。 一切就像张学舟被禁锢在梦中一般,她也有了类似的精神病症。 “要完!” 张曼倩往昔觉得自己是家庭中唯一正常的,眼下的她显然也有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征兆。 “你真没法从楼上跳下来?”张曼倩不甘心问道。 “我亲爱的姐姐,我为何要跳楼啊,我嫌命太长了啊”张学舟道:“就我这个体格,我没有任何跳楼的理由!” “但老爸说你此前跳过一次!” “那是不小心跌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我坚决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 张曼倩抱着脑袋,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我似乎是病了!” 数秒后,张曼倩才沮丧地抬起脑袋。 “不就是个膝盖受损,我跟你说,这都是小儿科,我都劝过你多少次了,别学那些没用的格斗术,跟我学一学我做梦创造的那些……” 张学舟唠唠叨叨中,太清真术不断催动。 在张学舟的感知中,张曼倩的膝盖磕碰的那点伤势迅速被镇稳,又开始了愈合。 作为战场杀伐镇压伤势的术,太清真术拿来疗跌倒的伤势,无疑是大炮打蚊子。 但张学舟修行境界也低,此时只能算是刚刚好。 “才不跟你学!” 张曼倩揉了揉膝盖。 她觉得自己体格倍棒,痛楚止住了。 至于跟随张学舟学那些鬼画符,张曼倩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才会去一起瞎搞。 张学舟梦中秒天秒地秒空气,那都是做梦,再厉害也没任何用。 她要信了张学舟的胡诌,那还不如直接练张卫盟提供的九阴真经。 “走了走了,我去报名了!” 感知中,张曼倩的膝盖伤疼已经近乎痊愈,张学舟撤掉太清真术,随即甩了甩手,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难道我们家的人长久住在一起就会诱发精神疾病?” 张卫盟和宋凤英都分开了,张曼倩不免脑海中充斥了各种杂念。 病情或许真的会相互传染,她和张学舟住了一个多月,身体也被感染了。 “这一点也不科学!” 张曼倩就没见过能传染的精神病。 她闷闷站直了身体,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等到拉起裤腿,张曼倩只见除了一丝血迹,膝盖的皮都不曾破损掉。 她瞅了瞅二楼的栏杆,又瞅了瞅还算新鲜的血液,再看了看不曾损伤的膝盖。 张曼倩只觉此前痛彻心扉的痛楚似乎就像一场幻觉。 张学舟走了,她的伤疼也没了。 “我明明受了伤,怎么一点伤口都看不到,看来我真是病了,感觉中的那些情况都不是真实的!” 张曼倩摸着膝盖,愈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家庭的第四个病号。 这种病情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也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人心。 张曼倩甩了甩身体,只觉身体中空空荡荡,提不起一丝气力,手脚也渐渐变得冰凉。 往昔的勤奋在病魔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摊上了病,张曼倩觉得任何努力都没有作用。 没有健康的身体,哪怕她再强壮掌握的手段再多,一旦执行危险性的任务必然丧命。 她向来对自己都很自信,但张曼倩难于与病魔抗衡。 张卫盟、宋凤英的六亲不认,张学舟的睡眠魔咒,而她的病症或许是幻觉。 张学舟没有跳楼,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带着失魂落魄的心,张曼倩爬回了二楼,干瞪着眼睛躺在床上。 “怎么大白天就躺着了?” 等过了许久,张曼倩耳边传来声音,这才让她回神过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曼倩使劲擦了擦眼睛,只见张学舟一脸好奇的瞧着自己,这让她捏了捏张学舟而后才询问。 “你掐我做什么,疼死我了!”张学舟跳脚道:“新生报道完事了我肯定要回来了!” “看来不是幻觉,我就躺了一下下,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张曼倩松了一口气。 “什么幻觉,你该不是早上跳下楼摔傻了吧,我跟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要文雅一点,不要这样动不动就四处乱跳,也不要掐人……” 张学舟发着阵阵牢骚,只见张曼倩问清楚后又躺了下去。 “你怎么了?生理期来了吗?我就说你以往生理期应该注意点,别整天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现在好了,累积久了反弹了,起不来了吧!” “我病了!” 张曼倩开口止住了张学舟喋喋不休的猜测。 “什么病?”张学舟问道。 “我身体内的基因也有问题”张曼倩失魂落魄道:“我和爸妈一样,都出现精神幻觉了!” “幻觉?老爸不是说那是属于他畅想的大文豪世界吗?”张学舟疑道:“他写作沉浸在那种状态中很正常,这是文人的通病,老妈天天四处疯跑,哪来的幻觉?” “你不懂!” 张曼倩摆摆手。 作为家庭最严重的病号,张卫盟和宋凤英没可能将自己身体症状说给张学舟听,这必然会增加张学舟的心理压力。 而且张卫盟和宋凤英数次争吵打架的时间发生在凌晨四点到五点,那时的张学舟睡得跟一头猪没区别,压根不清楚张卫盟和宋凤英之间的事情。 但张曼倩听得清清楚楚。 靠着对比,张曼倩觉得自己已经奔赴了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后尘,病情仅次于张学舟。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超级人类的九大序列 沧澜学府新生报道波澜不惊。 对沧澜学府而言,每一年迎接的都是各省的佼佼者,若不是省状元,都没底气说自己成绩非常棒。 夹杂在新生中,张学舟显得极为平常。 他非常顺利搞定了自己入学的相关事宜。 但张学舟回到家,发现家里倒是不顺了。 张曼倩似乎病了。 “你的意思是说看到我跳楼了,但我实际上没跳,这是属于幻觉类症状?”张学舟疑道。 “就是这样”张曼倩失魂落魄道:“弟弟呀,姐姐也完了啊!” “不就是一点幻觉方面的小毛病”张学舟安慰道:“这不是啥大问题,你瞅瞅多久发作一次,稍微规避一下就可以了!” “这么严重的病怎么在你嘴里这么轻描淡写?”张曼倩惊道。 “这不影响生活啊”张学舟道:“只要你知晓了发病的时间,规避自己去高楼地点,你就能很安全了!” 作为被妖力侵蚀灵魂的人,张学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特别充足。 他防备的可好了。 相应张学舟能将病人的诸多经验都传授给张曼倩。 “就算你在高楼中看到我一跃而下,也一定不要惊慌不要跟着跳,因为那种高度我跳下去已经死了,你跟着跳没有任何意义”张学舟安慰道。 “若上个三楼四楼看到这种幻觉,我应该没那么傻跟着跳!”张曼倩丧气道。 “那不就得了,这不影响你,你神智还是非常正常的”张学舟摊手道:“这只是一点点幻觉症状而已,你瞅瞅那些高血压低血压的,他们眼前忽然一黑就向前扑倒,那才叫凶险!”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这么安慰一下我忽然感觉好多了!” 张曼倩初时觉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自己的学习、修行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压根不适合修行格斗术执行任务。 但随着张学舟的安慰,张曼倩镇定了不少。 若将她的幻觉症状看成高血压,这并无什么问题。 只要清楚了规律,再进行合理的防患,短时间的幻觉并不会影响到她。 她可以挣钱给张学舟做基因修复,显然也能给自己医疗,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再度增添而已。 张曼倩只觉身体丧失的力气开始回归,浑身上下也开始暖洋洋。 等到手脚气力恢复,张曼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文雅点,女孩子起床不要这么翻……” 耳边张学舟的声音依旧唠唠叨叨,但张曼倩已经无暇顾及这种聒噪。 她伸展着躯体,身体尽量贴近着鹤形拳的特性。 “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展臂的刹那,张曼倩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脑袋碰触天花板的痛楚感传来,张曼倩没有任何懊恼,涌现在她心中的反而是欣喜。 或许是经历了精神病忽然临身的刺激,又或是其他原因,张曼倩只觉往昔难于摸索到的那种感觉涌现在身体的每个部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化成了一头鹤鸟。 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鹤形拳显然已经被她摸到了门槛。 五星格斗术是另一个阶层的入门级格斗术,但对她这个层次而言,这无疑是无上的秘籍。 但凡张曼倩将这种拳法融会贯通,她近身格斗是实力必然胜出往昔一倍甚至于更多。 “格斗术是真货!” 在与左腾的交互中,张曼倩同样存在极多的顾虑。 但这种顾虑被格斗术带来的效果直接打破。 左腾提及的事情是真的,在正常的格斗术之外,还有基因武库,那是人类当前发展最强的格斗术,甚至很可能颠覆将来的格局。 当人类具备了其他生灵的长处,甚至将这种长处不断发展,人类无疑将成为最强大的种族。 力量、速度、敏锐、寿命…… 当身体一项项长处涌现,这样的人类会成为超级人类。 而在超级人类的群体中,又存在第一序列、第二序列、第三序列…… 以她当下入门的水准,或许已经堪堪够到了第一序列超级人类的边缘。 张曼倩只觉心中自豪感腾升,此前的精神疾病已经甩到了脑后。 “整天学这些没用的,你就应该和我学一学入境的法门,若能学到太清真术,你就不怕受伤了,就算是学一学调理要诀……” “弟弟,你要不要跟我学《鹤形拳》?” 张学舟依旧在唠唠叨叨,张曼倩则是思绪翻滚。 每个人身体内的基因各不相同,但同家族成员会存在较为接近的可能。 张学舟没有做基因测序,也不可能达到那些机构测序的身体强度标准,更没有服用基因药剂,但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可以尝试一番。 激发身体基因潜能并无坏处,张学舟身体弱,若能修成《鹤形拳》,这无疑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张曼倩不指望张学舟依托格斗术参与危险的任务,只要张学舟能强壮起来,一切也就够了。 她看着殷勤推荐自创绝学的张学舟,同样开始推荐《鹤形拳》。 “基因武库的格斗术?我学这个?”张学舟奇道。 “对”张曼倩点头道:“你学一学没坏处!” “那你咋不学我推荐的这些,这些学学也没坏处!” 张学舟扬了扬手中的草稿,熟悉的字迹看得张曼倩笑容勉强。 她的是真正有来头,但张学舟这个是纯粹的手写摘抄自创。 但精神病患者难于说通道理。 张曼倩眨了眨眼皮,最终伸手接过了张学舟的诸多草稿, “我学你的,你学我的”张曼倩道。 “成,不懂你就问我”张学舟道:“这里面的修行体系和我们当下认知有些不一样,我现在也才起步,还有很多没弄懂!” “我也一样!” 张曼倩将存储器交到张学舟手中,两人一时对望各自无言。 “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练练!” “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练练!” 等到再次开口时,两人的口中发出的都是同样的声音。 “看来我们都不怎么放心对方”张曼倩道。 “那咱们一天练一小段,相互验证一下?”张学舟建议道。 “行吧!” 张曼倩皱着眉头,最终同意了这个要求。 她往昔练过九阴真经,但张卫盟的九阴真经没什么鸟用,眼下张学舟这些草稿显然也会是同样的后果。 练一练没问题,毕竟练不出什么。 想清楚相关,张曼倩同意了下来。 而张学舟也看向了手中的存储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任一生 “今天那个报名的孩子就是安然推荐的张学舟?” “对,他还是蓟都省成人考第三名,全国排名四十八位!” “成绩勉强还算不错!” “相当不错了,这是心理学专业中招收的新生中学习成绩最好的!” …… 一幢老旧的房舍中,两人相互做着交流。 两人都是中年儒雅的面孔,看上去像是饱学之士,但其中一人的态度无疑显得极为恭敬,不断回应着另一人提及的问题。 “他真衍生了精神控场的能力?” “我那日见雨水不沾他身体,应该是激发了相关的潜能!” “有些意思!” “安然为了治疗他的精神疾病,传授了他精神基础篇和医理篇,我们调查过相关,查张卫盟和宋凤英的人一波接一波,甚至有人天天在直播间盯着宋凤英,但确实没什么人接触他们家这两个小的。” “你的消息落后了,左家人已经将张曼倩捆绑过去了,放话提及张曼倩是他们那边看上的人,谁都不能抢!” “咱们真能在这些人身上榨出什么油水吗?” “适当关注一个人并不会给你带来多少负担!” 有些事情可以没有结果,但万事怕就怕一个万一。 万一能获得相关信息,万一相关的内容被对手截获,万一能找到天坑中消失不见的重宝。 适当的培养并不吃亏。 若不能获得相关,如同左家当下所做的那样并不会失去多少。 除了压榨、对抗、逼迫、利诱等手段,捆绑显然也是一种方式。 或许一直的培养没有收获,也或许某一天会开花结果。 诸多事情除了短期利益,显然也有长期投资的方式。 “可恨,若我们早到一步就好了!” 态度恭谦的男子满脸懊恼,显然对事情耿耿于怀。 “早到一步并不能确定收获,你是想掘地三尺,还是对张家人做全身体检与基因测序,这些事情其他人哪个没做过!” “没可能英伦联盟国那边从一号天坑中提取到了强大的血肉基因,我们这边就没有一丝收获!” “两颗流星的落地,结果不会一模一样!” 另一个男子的神态显然稳重,对所获无果的结局显然并不算特别懊恼。 “英伦联盟国格纳斯家族所获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或许……谁知道呢,秦蒙帝国那边已经是一片狼藉,成了基因兽和变异猛兽肆虐的乐园”稳重男子摇头道:“能掌控的基因进化方向才属于正确的方向,任何不可控都并非人类进化的方向!” “但基因从来就不是一个稳定可控的因素!” “所以基因进化这条路不一定完全正确!” 稳重男子挥挥手,示意态度恭谦男子退下。 类似的探讨不乏在上层流行,争吵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谁能说服谁。 “强大、长寿,基因的尽头都是一帮疯子!” 稳重男子嘴中喃喃。 “身体强大了,但意识跟不上身体的进化,这与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 人类在基因中获得了很多,甚至包括了更长的寿命。 但人类无法让自己的意识稳固。 随着年岁的增长,一些前行者外表依旧年轻,但内在已经破败不堪。 或意识混沌,或性情暴虐,又或蜷缩于一角瑟瑟发抖,又或…… 诸多人在数十年前意气风发,但岁月的流逝让这些人逐渐显出病态。 而占据高位的这些人因为头脑意识不清楚的问题更是引发了种种纷争,最终爆发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这也是赤色联盟国为何建国才数十年的缘故。 “精神意识的发展弥足重要,可惜你们习惯了快捷获得想要的一切,已经静不下心来苦心修行!” 稳重男子拿出笔,慢腾腾完善着自己在相关理论上的推断。 这是一条极为辛苦的路,属于古时候一些苦行僧追求心灵超脱的路。 没有人喜欢走这种路,但很多人回首时,发现自己不得不去尝试走这条路。 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人在行进。 不论成与败,又不论是错误还是正确,每个人都在不断尝试。 精神力的发展需要苦心修炼,更需要资质。 稳重男子欠缺资质,而前来商谈的恭谦男子更是如此。 修行到一定程度,精神力的发展显然就成了泥潭,会牢牢缠住每一个想走得更远的人。 稳重男子的研究并非全部为了自己,而是想让一些人走得更远一些。 只有步步前行,又经过一代接一代人的接力,这场进化的路才可能登高。 否则,基因进化最终的结果只是制造出诸多人形的猛兽。 他提笔写了又写,但笔下的内容并非各类推衍公式,而是涉及极深层次的哲学与心理对答。 种种矛盾在他内心不断交织,又难于引导出结果。 这让他放下笔,开始翻阅一册册装订的古籍文本。 “荒谬!” “怪谈!” “不实用!” “哗众取宠!” “奴役人心的邪教内容!” …… 一本本古籍的翻阅,也被他一声声批判。 对古本去芜存精、去伪存真,不迷信古本的内容,这是一个合格的开创者必须具备的品质。 古时的人类存在各种智慧结晶,也有对应的局限。 诸如《大荒经》《烂柯经》《寻真要录》等古本不乏智慧精华,但存在着各类缺陷。 当代的人没可能茹毛饮血一般去山林之地苦修,而苦修更是属于一种外在的形式。 为何要受这种苦? 为何不同通过其他方式? 为何苦修士能登高? 为何当时享受奢靡的帝王也能登高?同样拥有控制人心的力量。 这是他所需要研究明白的。 只有寻找到这其中的共通之处,他才能博引古今成就自己,又或是他人。 “或许可以多一些实验的种子!” 种种修行方式都属于理论上的衍生,但他不清楚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道路。 又或许他当前所研究的内容都是错误的,正确的道路还不曾被他发现。 男子默然时,开始将念头转向了实验。 一如那些家族不断培养基因武库的成员一样,通过一项项条件进行筛选,筛选到最终也就有了五成的合格者。 这些合格者的基因序列与这些大家族的成员相似相近,足以去进行危险性的实验。 等到这些合格者基因培养真正成功了,大家族的成员们会通过换血等手段让自己基因培养的成功率更高一层,直到自身同样匹配相关的基因。 实验从来没有良善之事,尤其是人体实验。 而这类实验也是在私下进行,少有人得知,只在一个圈子中做为潜规则默认。 稳重男子脸色来回变换。 “我任一生的心果然也脏了,居然寻思活人实验这种下作之事,我这种念头如何能锤炼出纯粹的精神强度!” 半响,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古籍的书本合上,而后端坐在一副白画前,开始集中注意力盯着一副空白的画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遇 心理学研究涉及知觉、认知、情绪、思维、人格、行为习惯、人际关系、社会关系、性格等许多领域。 涉及的相关多,需要学习的内容也多。 张学舟在沧澜学府开学的数天没干别的,尽是领书、寻相关课程的教室。 他走路的速度不算快,这些天没少迟到。 “上大学真是累!” 往昔固定在一个班级上课,张学舟卡点前去就行,而转到了更高层次的学府,他上一堂课就换一个地方,教学楼又相距甚远,再搭上食堂又在其他区域,张学舟只觉苦不堪言。 更为麻烦的是,张学舟至今还没有看到任一生授课。 虽然任一生是心理学专业的教授,但对方少有授课。 张学舟打听过相关,任一生负责的是带心理学专业的进阶生,面向普通学生群体则只有宣传讲座。 将学府各项课程考核完毕,再通过进阶考试向上就属于进阶生,这类学生会进行更高知识的研究与培养。 张学舟看着四十二册心理学书籍,再想想大二、大三、大四的课本,他对短时间攻克各类书籍成为进阶生顿时没了念头。 而任一生针对普通学生群体的宣传讲座则需要看对方的心情安排。 至于讲座的时间则维持在两个小时内。 张学舟需要等到对方宣传讲座,也需要寻求两小时内如何搭讪到一位教授。 他更需要避免自己被因病退学,又需要获得任一生的免费治疗。 种种麻烦让张学舟不免直呼‘累’。 当然,他的‘累’并不止学府跑腿诸多又求医无门。 一旦回了家,张学舟还要被张曼倩指导修行那套没啥用的《鹤形拳》。 与此同时,张学舟也在卡着张曼倩,让张曼倩好好学一学《调理要诀》《阴阳大悲九天咒》。 但两人学习的效果都相当不理想。 张曼倩没有入境,也不曾出现细微的感知力。 张学舟则觉得自己身体内没有什么‘鹤’的基因,没法完成《鹤形拳》的学习。 而在梦中,张学舟每日都要承受乌巢的催促学习《云中术》,又必须安慰脾气愈来愈急躁的乌巢。 三方的同步让张学舟身心疲惫。 他揉了揉脑袋,端坐在沧澜学府图书馆门口的长凳上恢复体力,也静静放空恢复着自己疲倦的精神。 这座学府是赤色联盟国的顶尖学府,但处于校园中,张学舟觉得自己就像高中阶段的那个小透明。 学府从来不会因为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变得有区别,张学舟的到来和离去影响不了学府丝毫。 他在育才中学高三阶段最终称雄,但在沧澜学府中,张学舟同样是普通的一员。 路上随便碰个人,往昔哪个不在高中称霸,又有哪个并非省市区的排名前列。 张学舟这个蓟都省成人考第三名曾经掀起了一些新闻,但又随着不断涌现的新事物消退了下去。 张学舟倒没在意自己到底有多光辉夺目,但他也曾念想自己身上的光芒多一些,如此也能吸引到任一生的注意,而后顺理成章拉拢师生情。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别说吸引任一生的注意力,他连对方的课程都没法上。 诸多盘算一场空,张学舟不得不考虑是不是盯盯任一生的梢,等到摸清楚对方出行的规律,他再安排一场‘碰倒’对方的偶遇。 “小同学,你面带倦色,是难于适应学府的生活吗?” 张学舟心中盘算着诸多小主意,等到身边有声音传来,他才抬起脑袋。 迎面而来的面孔让张学舟心中不由一哆嗦。 他左看右看,确定声音询问的就是自己。 任一生的面孔较之网络上的大头照片更为年轻,对方身材修长,看上去极为高大,浅色的外套更是增添了几分年轻,让人看不出简历上五十六岁的高龄,看起来反而像是三十余许。 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增添了数分文人的儒雅。 对方捧着一卷书,站在初春的寒风中,张学舟不知怎么觉察多了几分暖意。 “任教授好!” 张学舟止住内心的波动,迅速起身打了个招呼。 “你认得我?”任一生笑问道。 “我在教学楼看过您的照片,第三排第一个!” “记性真好!” 任一生微微点了点头。 他夹紧了书本,注目着眼前这个小年轻。 在张学舟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股极为不错的精神能量。 按理说,以张学舟这种精神强度,对方通宿不睡都很难有倦意。 但任一生确实在张学舟的脸上看到了疲倦。 这不是擦擦脸就能洗去的倦色,而是精气神出现过量的消耗。 想到任安然提及张学舟的精神分裂症,任一生不免嘘唏。 摊上这种亏空状态,即便张学舟修成了精神基础篇,对方也很难弥补精神方面的创伤。 张学舟很明显需要更高更强的精神能量,才能支撑脑域的庞大需求。 “活人实验?病人?” 任一生的心中有很多摇摆不定的事情。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他心中坚持向往光明,但人力有穷,空乏的理论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向前。 而他也欠缺拿自己肆意尝试的勇气,更是欠缺不断尝试的资本。 在他的计划和体系中,需要各种各样的天资人才去实验。 但任一生很清楚这些试验品的将来。 若说基因武库配套者被换血后还有幸存的可能,他的试验品难有良善的结局可言,修行出错导致的后患会大概率陷入精神崩溃,只会留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身躯。 他的每一个推测,每一个方向都需要拿天资优越者的命去填充。 这种事情在古代社会很常见,但凡某某教派之主传授各类功法给教众,或为守护教派,或纯粹属于推衍实验。 人们只看到了少数的成功者,而忽略了这些成功者脚下无数的失败者。 依托人命,也就完成了这些教派之主对修炼之术推衍向前的测试。 这是任一生口中曾经嗤鼻的‘邪教’。 但不断向上,任一生发现自己忽然很羡慕这些邪教的掌舵者。 这些人可以肆无忌惮拿人命测试,而他心中依旧存在界限,难于如此放纵自己。 “但若用一个数年后会导致精神崩溃的病人来测试……” 在任安然的判定中,张学舟精神崩溃的可能性是九成九,这个时间会在三十岁左右来临。 若将张学舟置之不理,对方十余年后大概率成为精神病人,甚至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若拿张学舟做测试,对方失败后的命运并无差别,但若成功了,对方或许能治愈脑域的精神疾病。 任一生心中天人交战。 他不想做活人实验,但拿病人做尝试似乎不算违背道德良心。 当下的问题是,他要如何让张学舟配合实验。 而在任一生的对面,张学舟也在思考一个很要命的问题,他要如何才能让任一生给他保密的情况下免费治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怀心思 初春的寒风中,两个人心中各有心思。 张学舟想抱大腿,任一生则在考虑怎么让张学舟这种病患者参与测试。 能在无指导的情况下修成精神基础篇,张学舟的修行资质绝对足,至少在修行前期,甚至于中期都会非常不错。 而对方身患精神分裂症状,病魔迟早会战胜张学舟。 用一个精神病人来做测试不算违背道德良心。 但任一生必须考虑如何让张学舟配合测试。 毕竟精神病患是高风险,但修炼精神秘术测试修行方向更是高风险。 若两两对冲抵消也就罢了,出现两两冲撞的结果能让张学舟早死好几年。 这其中有益处,也对应着危害。 任一生需要张学舟明白这些相关情况,但他又没法直接说。 张学舟穷、张学舟想向他求医,但张学舟不是来陪他做精神修炼的测试。 任一生的心中始终恪守着最后的良序。 当一个人强大后目空一切,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又或贵人一等,这种人离疯狂和灭亡就不远了。 任一生不是这种人,相应他难于拿谎言去欺骗一个少年。 但如何开口是一个问题。 他与张学舟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总不能天天‘凑巧’撞见张学舟,也就难有情感方面的培养。 而利用教授低端心理学课程去培养师生情,这更是一个浪费时间的糟糕主意。 任一生诸多话一时难于说出口。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他最终只得说了一句搭讪的常用话。 “您说的没错,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呀!” 坐在长凳上,张学舟同样不知如何开口。 他本想拿天气之类的话唠嗑拉近点距离,没想到任一生提前开口提及了这方面,这让张学舟顿时附和了上去。 迎着二月的寒风,任一生客套一句后坐上了张学舟所在的长椅。 冰凉通透的感觉顿时浮现在任一生的心底。 任一生真心觉得沧澜学府的休闲长椅应该更为人性化一些,不能只追求坚固耐用,选择纯粹的金属来制作。 他瞅了瞅张学舟,只见张学舟屁股下还垫着一本书,这让任一生一时有了起身的念头。 “你坐着的那册书似乎是《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 等到看清楚书皮的封面,任一生幽幽说了一句。 “《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对,我今天刚上完这节课程!” 张学舟低头瞅了瞅,又连连点头附和。 “如果没记错,这似乎是我和林木生撰写的第五版心理学相关教材?”任一生问道。 “我瞅瞅!” 张学舟从屁股后抽出《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等到翻了两页,顿时在课本上发现了任一生的名字。 这让他神情有些讪讪。 “任教授,您真是学识广博,我可喜欢您的书了!” 当面将人家著的书垫屁股极为不雅,张学舟脸皮也是厚实,随即就开始拍马屁搪塞自己的尴尬。 “怎么个喜欢法?”任一生问道。 “就是那个说不出的喜欢!”张学舟道。 “既然你有说不出的喜欢,又上了《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的课程,我且来考考你!” 任一生伸手,极为顺手的将张学舟手中的《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课本拿到了手心。 等到随手翻了两页,任一生将书非常自然塞到了屁股下。 “当今的脑域神经研究对象的尺度有几个层次?”任一生随口问道。 “五个!” “分别是?” “分子、细胞、系统、行为和认知!” 犹如年少时背书,张学舟老老实实接受着校考。 但他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这类基础知识只要过一遍大致能记住。 若要说张学舟在这门课程上有多认真,那倒是不曾有。 他往昔的兴趣爱好是生物基因学,而后喜欢心理学专业是想凭借学科的知识揣摩他人心理。 但张学舟发现进入学府之后,他所想的和所学的压根不一样。 在他整整四十二本课程书籍中,没有哪一本是传授揣摩他人心理活动的知识。 张学舟大为失望,再加上最近各种修行繁重,他在学府课程上的态度只是一般般。 一些基本定义的内容也就罢了,若任一生再校考得深入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技穷。 “系统神经研究的内容是哪项方面?”任一生笑问道。 “系统神经研究涉及不同神经环路是怎样分析感觉信息并形成对外部环境的感知,怎样做出决定和执行运动”张学舟老老实实回道。 “行为神经呢?” “行为神经研究的是神经系统是怎样一起工作,从而产生协调的行为”张学舟道。 “不错,这是行为神经研究的方向,譬如梦的起源于脑域的哪一个部分?” 借助自己所著的书,又校考了几个基本的问题,任一生终于将内容转入到涉及张学舟的内容。 “我不知道梦起源于脑域的哪一个部分!” 张学舟应答得有些小紧张,他抓抓脑袋,只觉课本中没有提及这方面的内容。 但恍惚间,张学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似乎听错题了。 他老实的应答让任一生愕然,但任一生随即又莞尔。 “其实不止你不知道,我们研究者也不清楚”任一生道:“脑域神经元的数量非常多,又各有分区的功能,但梦起源涉及的意识层几乎弥漫了整个大脑……” 任一生侃侃而谈,口中连连吐着各种专业名词。 这让张学舟很想将对方坐着的那本《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抽出来赶紧翻翻瞅瞅。 他能听懂相关的字,但他没法搞懂诸多专业名词代表的意义。 任一生更像是信手捏来一段讲述相关的理论。 这就是任一生的课程。 如果表现很差,张学舟觉得自己在任一生心中必然会有一个坏印象。 至于什么一面之缘,又或师生情什么的,大概在这一通随口讲述的课程相关后必然化成云烟。 “要命了!” 没撞见任一生之前,张学舟寻思着各种法儿如何去接近任一生。 真等到任一生坐在眼前,张学舟反而难于插嘴配合对方的课程。 面对一位学术型的教授,张学舟的小聪明手段完全没法派上用场。 在任一生这儿,他显然需要真材实料。 第一百一十九章 检查身体 “赶紧将话题接上聊起来!” 图书馆外一侧的金属长凳上,任一生的内心在咆哮。 他当下几乎就是在分析张学舟那场固定梦的原理,但他屡屡用专业的术语解释,张学舟的表现极为茫然。 哪怕对方稍微谈及自己的病情,又或产生某种共鸣,任一生觉得自己都能将话题从理论牵扯到张学舟的身上。 只要将话题引申到个人,他就能很好地进行初步的测试。 但张学舟压根没接招。 哪怕张学舟说上一句‘教授,我最近常做噩梦,这种噩梦的原理是什么?’之类的话,任一生觉得自己也能侃侃而谈,甚至借此查验张学舟的身体。 只要完成了肢体方面的接触,两人必然会形成较为熟悉的关系,彼此之间再少有隔阂。 他现在没法冒冒失失强行去碰触张学舟,顺理成章的碰触会带来增益,而冒然的碰触必然带来距离。 这是心理学上屡经验证的事情,但任一生没想到自己卡在顺理成章接触肢体的前端。 “教授,您口干吗?我给您去买瓶水!” 连贯讲了半小时,张学舟硬是连话都没插一句。 等到任一生嗓子干咳,张学舟才说出了贴心话。 这让任一生勉强止住了欲要再说话的嘴巴,转而点了点头。 “我讲述的内容涉及他相关,也是很多进阶生非常有兴趣研究的内容,他怎么看上去没那么感兴趣?等等……” 任一生恍然回神时,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较为致命的错误。 张学舟再优秀,对方也才入学十来天,所学的知识极为有限,难于与他产生共鸣。 在沿用往昔的专业套路时,对方不是不接招,而是压根没法接招。 “看来我确实心切了一些!” 任一生没可能随便去找个得了绝症的患者充当测试者,一方面他需要测试者拥有凝练精神的资质,另一方面他需要测试者有良好的心态,能不断学习向上。 张学舟显然满足这两种要求。 而且对方非常年轻,正处于学习的最佳年龄。 念头中想利用张学舟测试实验的心思愈浓,任一生就越想着急于求成去验证。 等到张学舟前去买水,任一生才开始检查自己在急于求成中所犯下的错误。 “他专业能力不强,那就只能用非专业方面的话题引了!” 任一生念头翻转,决定做另外一种尝试。 他等待的时间不算长。 只是数分钟,张学舟就已经手舞足蹈小跑了过来。 “任教授,您喝水!” 张学舟奔行过来,极为恭敬递过新买的‘幽泉’牌矿泉水。 在对待任一生这方面,张学舟还是保持了较高的礼节,没给对方买普通的饮水,而是选择最贵的矿泉水。 他递过幽泉,任一生伸手接过,又拧开了盖子。 寒风中喝下一口冰冷的矿泉水,任一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下次别买冰镇的”任一生叮嘱道。 “贵的水冰镇保留口感,那些非冰镇的都是普通牌子,给您买便宜的水不太好吧?”张学舟低声询问道。 “你不要认为教授就高人一等,所穿所用必须是贵的和好的”任一生道:“我们都是凡人,没什么不同!” “我在电视上看很多地位高的人都是用贵的,矿泉水没个十来块钱的不喝”张学舟道。 “那些人被虚荣和金钱遮住了双眼,已经丢失了寻常心”任一生摆手道:“等你再多读两年书,就能大致分辨这类人的心理和心态,不会再有这类疑问。” “好的”张学舟点头道。 “而且……”任一生迟疑了一下才道:“电视上的事都是演戏,你不要当真!” “好的教授!” 张学舟轻快点头。 只要不谈心理学课程的知识,他与任一生的交流还是没问题。 眼见对方喝了一口自己买的水,张学舟顿感彼此好感+1。 张学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任一生喝了他提供的水,对方与他的关系必然不再是一面之缘。 “任教授,您住……” “你久坐在图书馆外,似乎并未在学府宿舍居住?” 张学舟欲要拉扯一下任一生居住地址相关的事情,方便自己以后前去拜访,没想到任一生提前开了口,这让他将话止住,迅速点头了下来。 “我和姐姐在校外租了房”张学舟道:“那儿离学府只有四五里路,来学府上课相当方便!” “离这儿四五里的居住区只有升腾学府和沧澜学府的老校区房,涉及升腾路八号楼与沧澜路六号楼,你们是住哪边?”任一生笑道。 “升腾路八号楼!” 张学舟挤出一个笑容。 他还真没关注张曼倩租房的地点,但任一生既然这么说,他们想必就是在升腾路八号楼了。 “看来你姐姐在升腾学府的成绩很优异,才能获得八号楼那边的租房”任一生道。 “怎么?那边租房要看成绩吗?”张学舟奇道。 “升腾学府各专业第一的学生才能租那边的房子”任一生道:“免费租!” “原来如此!” 张曼倩住在老破小的房子中,这并不是因为张曼倩喜欢这种租房,而是因为租房不要钱。 而在他们周围,张学舟极少看到邻居。 这或许不是房子难于出租,而是租房面向的人群极为有限。 而在专业第一的学生中,大部分人并不太过于缺钱,并不会像张曼倩一样来住老破小的旧房子。 但凡花上两三百块,所获得的居住条件也远较老破小旧房子要好数倍。 这是学府的免费福利,若在数十年前甚至十余年前,这绝对是一项高档的福利,但伴随着时代的不断向前,这项福利变得可有可无,只有少数穷到一定程度但成绩又是顶尖的学生才会入住。 居住环境是一个家常话题,极具拉近彼此关系。 任一生有心,张学舟也有心,当下两人在房子的话题倒是扯了不少。 “教授,您也居住在校区教授楼那边吗?”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再次延续此前询问任一生居住的相关话题。 这是他屡屡想牵引的话题。 但凡任一生提及自己居住之处,张学舟必然顺理成章提出往后要多多登门拜访的客套话。 任一生对这种客套话或许不当真,张学舟可就要当真了。 但凡任一生客套一句‘欢迎欢迎’,张学舟就要厚着脸皮前去了。 “对”任一生简短点点头道:“张同学,我看你眉心发黑,似乎有些病态?” 还不等张学舟承接,任一生已经偏离了相关的话题,开始引向张学舟的身体。 聊了吃,聊了住,家常话题热议拉拢彼此距离后,任一生觉得该聊一聊身体的健康,这或许能让他将相关的测试安排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任一生的震惊 “病态?” 张学舟一愣。 他一时想私下聊一聊自己精神分裂的问题,看看任一生能不能给自己免费治病。 但短短数十分钟时间的相处,张学舟觉得自己和任一生还没那么大的交情,尤其他还需要对方保密自己精神分裂的疾病,免得被沧澜学府休学,导致前往任一生住所都欠缺资格。 事情向来是一步一步的来,单刀直入又快又急的方式显然容易失败。 “我眉心白着呢!” 张学舟最近有些劳累,眉心间带一丝疲惫之色很正常。 这种情况在旁人的眼中,或许就是忧劳成疾的眉心黑了。 但他一时难于拿捏尺寸,在任一生抛出相关话题后,只得将话题转向表面。 “白?” 任一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纠正了过来。 “眉心是一个精、气、神汇聚之地,若身体有生病的征兆,眉心是外表呈现最为直观的地方”任一生道:“眉心这个词在古代叫成印堂,所有也有印堂发黑一说!” “寿堂才是精、气、神汇聚之地,寿堂失手,精、气、神必然溢散一空!” 张学舟也不扯眉心发黑的事情,他转而指了指自己鼻子下方,示意寿堂才是人体精气神汇聚之地。 在他梦中所学时,寂寥散人不止一次提及寿堂。 寿堂是人体大穴,属于眼睛注目,鼻孔吐息,嘴巴吁气上浮之地,也汇聚了人体最重要的生机。 说寿堂穴是精、气、神汇聚之处并无过错, “寿堂?这处地方我们一般叫子庭,你从哪本古典看到寿堂这个词与之相关的介绍?” 任一生收集的古典诸多,但他不曾听闻过寿堂这个词汇。 若说任一生不曾接触某些古典很正常,毕竟世上的典籍甚多,每个国家和地区存留的古本难于计数,他没可能看全所有古本,但若要让他连身体部位定义的名字都不曾听闻过就非常不正常了。 而且在张学舟的口中,对方获知的信息定义精、气、神明显与他不同。 这是一个较为新奇的定义。 若有相关的典籍对此进行介绍,任一生觉得那必然是一个他所不曾接触的修行体系。 相较于人体实验,另一种修行体系的对照无疑也具备极高的参考价值,甚至于更胜前者。 “我是从一本叫《心咒》的书籍上看到的相关!” 张学舟微微一愣,没想到可以借着这个话题慢慢探索相关。 任一生对他提及的寿堂穴显然兴趣匪浅。 但在张学舟的家中,这是张卫盟摇头,宋凤英不忍注目,张曼倩头疼的相关内容。 大伙儿一致认为,张学舟搞的那些事儿都是做梦时的念头作祟,因此搞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和内容。 张卫盟更是能随手写出《九阴真经》应对,若还要瞎编一些,张卫盟还能编一册《九阳真经》。 在张家,张学舟所拥有的内容没人相信。 这些内容即便是张学舟自身都难于相信,若非他拥有的太清真术确实能治疗伤势,又有入境的感知增强,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态度与张卫盟等人别无区别。 但在这数月时间中,张学舟的态度开始慢慢发生转变。 他毫无疑问认为自己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天才,擅长瞎编修炼术,甚至力荐张曼倩也跟随修行一番。 眼下有非常感兴趣的听众,张学舟不免心喜。 他嘴巴瞎扯着相关,提及曳咥河圣地修行术《心咒》相关。 “妙啊,这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任一生发出重重的感慨声。 “真妙不可言?”张学舟奇道。 他在梦境中至今还没能拿《心咒》成功替换掉《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入境奠基之术。 这让张学舟对《心咒》抱有很大的疑心。 在教授张曼倩相关时,张学舟就没牵涉到《心咒》相关。 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倒是对《心咒》极为有兴趣,即便他只是说了一小段,任一生倾听之下也大呼妙不可言。 “妙”任一生点头道:“玄妙之术果然有门道,这本《心咒》在哪儿呢?” “在我家”张学舟指指租房处又道:“升腾路八号楼的第二层第六房!” “你得带我去看看”任一生起身道:“我实在有些忍不住,想要拜读这本《心咒》!” “去我家?” “对!” 本想去任一生的家中拜访,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反而要去他的家中。 事情似乎对调过来了。 但相互拜访增进感情没毛病。 但凡任一生去他那边走走,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可以去任一生那边参观参观,以后提要求时非常顺理成章了。 见到任一生脸色微急,止不住的催促,张学舟只得走在前方带路。 张曼倩租住的老破小离升腾学府很近,离沧澜学府也不算远。 两所学府夹杂的中间地带便是升腾路八号楼。 而在对应的区域,则是沧澜路六号楼。 宛如两所学府相对,这两座老旧的楼层也同样相互矗立,一直以来并未拆掉重修。 踏入老旧熟悉的路,任一生心中不免有几分嘘唏。 在这两处楼层中,显然留下了他们年轻时代太多的记忆。 任一生很清楚的记得他的老对手就在升腾路八号楼,那时候的他们不乏相互攀比,也不乏打斗。 这种恩怨甚至延续到了赤色联盟国创建的初期。 “不知不觉中,王皓居然死了三十六年了!” 任一生微叹。 他跟随着张学舟上了二楼,等到古老的机械锁被钥匙打开,任一生也跟着进入了房间。 房间的格局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了一些墙纸,这让房间多了几分新意。 任一生还能看到房间中置放的被褥和厨具等物,除此之外,这处房间并无太多放置。 “《心咒》呢?” 任一生感慨的念头只是微微浮过脑海,随即转向了此行的重点。 “给你!” 张学舟在房间中翻了翻,随即取出数页《心咒》的草稿。 圣地文字的奇特看得任一生眼皮直眨。 任一生捧着这份誊写的草稿,他眼睛努力查看着每一个文字。 但陌生跨界的感觉传来,任一生搜寻了脑海中诸多,只觉自己难于辨识这些文字分毫。 “你是怎么将这些文字翻译出来的?” 任一生皱着眉头翻了数页,这才询问看向张学舟。 “不是直接看就认识吗?” “直接看就能认识?” “对呀!” 张学舟指着圣地文字,口中连贯的声音随即吐出。 任一生睁大了眼睛。 他的观察力极为仔细。 虽然他不认识圣地语言文字,但他知晓有哪些字的形态一致。 这种一致也就是同一个字。 在张学舟的口中,对方每每诵读到相关字时,必然属于重复的字。 这足以证明张学舟不是在瞎读,而是在准确诵读并翻译这些文字。 更让任一生震惊的是张学舟完整诵读的这份《心咒》。 他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对他研究了许久了的内容,在张学舟的手中,这份《心咒》已经开辟了一条稳妥的进阶道路。 这与他当前研究的体系不同,甚至于彼此定义身体的方式都不同。 但这无疑是一种较为奇特且有序推进的修炼体系。 若能按《心咒》修行,持之以恒不懈努力之下,普通人在十余年后很可能衍生出精神力。 而匹配相关药物刺激后,时间或许不需要十年,只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如一年两年这种更短的时间,就能实现精神力的入门。 这份《心咒》与任家的精神基础篇章完全不同,但又指向了同一条路,甚至于去除了繁琐的内容,看上去更为简洁和直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施术 “这份资料太珍贵了,这到底是哪儿找出来的古本,为何我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坐在张学舟搬来的小板凳上,任一生屡屡回忆,但觉察记忆中没有任何相关的内容。 但张学舟偏偏能流利诵读,甚至将这种修炼的重要内容说出来,这让任一生心中波动不已。 他确实很想,甚至非常想知道《心咒》所有的相关。 “还有吗?” 任一生捧着《心咒》的草稿,他脑海中将张学舟之前所念诵的部分不断回忆,对照着《心咒》草稿上的每一个字。 速记和速识迅速在他脑海中浮过。 他看向张学舟,显然很希望有更多的内容可以对照,甚至于想知晓《心咒》修行的后续内容。 “您对这个有兴趣?”张学舟疑道。 任一生对《心咒》的喜爱态度有些出乎张学舟的预料。 《心咒》是弘苦传授给他的内容,但张学舟屡屡修行都未果。 这或许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在他体内提前奠定基础的原因,也或许有妖力的因素,总之,张学舟不断的修行并未让自己体内入境种子实现转化。 至于张曼倩不说也罢。 张学舟心中对《心咒》存疑,也就舍得拿出来分享。 但他没想到任一生的态度似乎有几分狂热。 “非常有兴趣”任一生点头道:“我所研究的心理学内容与这份《心咒》有部分共通之处,若能得到这份《心咒》的全文,或许对我有极大的裨益。” “很遗憾,我只有这些草稿”张学舟耸耸肩道:“这是我从一位老人那儿获得的,他对我讲述了相关,也只给了部分内容!” “老人?什么老人?” “他叫弘苦,我也只知道他叫弘苦!” “很苦?” 张学舟一脸认真。 他只见任一生目光宛如春风扫万物,几乎注目着他身体的每一份肌肉。 张学舟极为清楚这种感觉。 弘苦往昔打量他时就是这种目光,这让他右手不经意搓了搓眼睛,避开了任一生的窥探。 “任教授的目光似乎具备极大的侵略性,他也能读懂《心经》,难道他是修炼者?难道我们世上也有梦中的那些修炼术?这份梦中带来的《心经》又是真货?” 张学舟诸多念头浮过,又听任一生在那儿询问弘苦的相关。 这个问题倒不算难回应。 张学舟耸耸肩就算是做了回答。 “也无怪你只能获得部分内容,如他们这种苦行之人散播善意全凭借缘分,或许他们认为给你这一部分内容已经足够了!” 苦修者是否已经灭绝,这是任一生难于肯定的事情。 茫茫的世界中总归是有一些古老教派的传人生存,也有一些人依旧坚守着古老的传承。 他觉得张学舟这份《心咒》的来源或许就是如此。 或许是苦修者发现了张学舟的精神分裂症状,想让张学舟修行《心咒》修复才传授了相关,但张学舟年少的不经事让这个治愈的机会错失了。 等到张学舟不断成长,也就欠缺了治愈的可能,即便张学舟将任家的精神基础篇修成都不曾让对方愈合。 张学舟屡屡求医,但拯救对方的钥匙一直放在张学舟的手心中。 任一生不免嘘唏。 这类古老的修行术虽然简洁直接,但内容生涩难懂,远没有他们修炼术给予人的印象直观。 若要让任一生将《心咒》的内容翻译成现代文字,任一生觉得这短短的千余字至少需要两万字注解才能说明清楚。 想让一个年少的孩子依照《心咒》修行,这无疑等同于让小学僧弄明白大学的课程。 这其中的困难不言而喻。 任一生最终将一切进行了自我理解,也释然接受了《心经》缺失后续内容的合理性。 这让他大为可惜,感慨不曾见识到一份人类文化的完整隗宝。 “那位弘苦老人说再过十年来看我,或许我与他还有见面的机会呢”张学舟低头随口道:“到时候我求求他,看看他能不能将《心咒》的后续部分给我。” 他此时也不把话说死。 张学舟忽地发现,任一生似乎属于某类高阶修炼者。 对方不曾展示‘术’,但对方完全具备张学舟梦中那些高级修炼者的气息。 尽管任一生只是在询问时扫视了张学舟一遍,但张学舟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他梦中见识的大修炼者极多,他被那些大修炼者打量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仿若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一旦撒谎必然会被对方感知清楚。 这让张学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认知的世界。 除了融合基因的格斗术,他们这个世界似乎还有其他。 世界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有某些地方变了。 这一如张学舟往昔呆在张家庄十八年,等到踏出张家庄迎接入境修炼者的那种冲击。 而在眼下,丝毫不逊于当日的冲击同样充斥着张学舟整个脑海。 “你《心咒》都不曾修,如何让弘苦大师……” 任一生注目着《心咒》的草稿,他低声回应时扫过张学舟的面孔,只见张学舟满脸通红,低着的面孔一脸古怪。 这让任一生盯紧了张学舟的眼睛。 在张学舟的眼睛中,任一生看到了迷茫、混乱、无序、怀疑、懵懂、狡黠…… 诸多的负面情绪似乎都充斥在一双眼睛中,也让张学舟身体微微有些摇晃。 “难道他忽然发病了?” 任一生一怔。 他思索数秒,目光中透出微微的白色光芒。 这种白色光芒如同月亮一般柔和,直接扫过张学舟的眼睛。 只是瞬间,张学舟诸多负面的情绪和部分信息齐齐涌入任一生的脑海中。 “那边是这样,这边也是这样?” “到底哪边的世界是真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是不是一直生活在梦中?” “难道这边世界是假的,我梦中的世界才是真的?” “又或者,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真正的我又处于哪儿?” …… 负面爆炸的情绪和信息齐齐冲袭而来,任一生心神紧守,拒退着这些无用混乱的信息和情绪。 他伸出手指,中指按在眉心上,阵阵微光浮过,他的脑海中已经一片清明。 等到第二次施展精神秘术,张学舟晃动的身体已经终止了摇晃,有了明显的回神。 “弘苦应该会来找我!” 张学舟的思维仿若中断续接一般,开始提及此前不曾回应的话题。 “那你……” 若想获得《心咒》的后续部分,这显然需要张学舟拥有修行《心咒》的能力。 而张学舟显然不具备相关的能耐,张学舟提及的那个弘苦心再善良也没可能让对方获得《心咒》的后续部分。 但任一生确实想要完整的《心咒》。 这或许需要他好好培养张学舟,而不仅仅是将对方作为实验测试的人员。 本想找个不保底的测试人员,但一份《心咒》的内容再次让任一生将计划改了又改。 他需要为张学舟兜兜底,至少在《心咒》完整版到手前必须是如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差异 张学舟并不在乎将《心咒》交托给任一生。 他脑海中充斥着巨大的混乱,甚至于开始接受现实中有修炼者的存在,而并不仅仅是基因方面的格斗术。 张学舟想从任一生这儿治病,他也想从任一生这儿获知修炼者的相关体系,又有现实中的修炼术到底演化成什么样,是否与他梦中的世界存在共通性。 甚至张学舟想清楚《心咒》到底有没有用,源于他梦中的修炼术到底是只有他能修炼,还是其他人也可以修炼。 他教了张曼倩十余日,张曼倩没有触摸到丝毫修炼的门槛,甚至连感知都没有。 这让张学舟想知道任一生如何去尝试修行《心咒》,又要如何修成《心咒》。 很显然,任一生应该是一位较为合格的测试者。 对方求学的心态极为强烈,这让张学舟想到了普云观的木道人。 木道人年轻时也像任一生一样不管不顾,只要是修炼术都会收集过来,甚至不惜为此涉险。 任一生此时显然也没区别。 甚至于对方儒雅稳重的面孔上充斥着难于抑住的喜悦,显然是被《心咒》的内容冲击得不轻。 “你为何能肯定弘苦大师会前来找你呢?”任一生问道。 “他往昔说我非常有慧根,可以跟随他修行”张学舟低头回道:“但我当时还小,不懂他说的修行是什么意思,也不想跟着他四处流浪,所以拒绝了他,他说等我成年后能做决定了再来找我一次,他应该会来找我的。” 能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将任安然交托的精神术基础篇短短两个月修成,张学舟的慧根显而易见。 张学舟虽然有病,但张学舟是个有慧根的病人。 甚至于对一些大能力者而言,张学舟的病不算病,而慧根则依旧是难得一见的慧根。 弘苦散播善缘,又愿意等到张学舟成年,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慧根’。 任一生思索到相关,觉得自己可以做些半路截胡的事情。 他不仅仅是看上了张学舟,更是看上了张学舟背后的弘苦,想要挖出弘苦的一切。 苦修者拥有某些诡异的精神异能本事,但苦修者并非刀剑的对手,更无须说现代化武器。 但凡弘苦现身,任一生就能让对方坐下来‘谈一谈’。 一册《心咒》让任一生有些失神,更是生出了‘邪念’。 但任一生相信不仅仅是他会如此,但凡从基因进化转向人类思想、精神、灵魂等相关层面的研究者都会没有差别。 彼此研究几十年,忽然发现一位苦修者几乎有现成的道路。 这无疑让人心神失守。 往小了说,他们需要对方的修行路成就自己。 往大了说,对方几乎把持着人类进一步进化的钥匙,但凡弘苦配合,或许能让人类整体进化提前数十年,甚至于上百年。 “好好好”任一生连连点头道:“教授非常仰慕弘苦大师,不知道大师来找你时可否发个信息给我,我也想拜会弘苦大师一番!” “没问题!” 张学舟一口应下来。 他目光迎向任一生,眼神中充斥的都是满满的真诚。 接触过大修炼者诸多,张学舟很清楚如何规避大修炼者注目凝视的感知。 这种应对的方法非常简单,但凡说的话不真实时,只需低下脑袋避免彼此注目就成。 而在说真话时,双方的目光可以交错。 只需交流时稍加注意,这显然能规避太多的问题。 张学舟此时和任一生的交流非常融洽,任一生对他的配合已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教授,咱们心理学研究和这种内容为何有相似之处,我感觉不到这种内容的丝毫作用!” 趁着任一生的态度极好,张学舟也随口询问着自己想弄清楚的一些问题。 “心在哪儿?”任一生笑问道。 “两肺之间,膈肌上部方,胸骨正中偏左侧!” 张学舟指指心脏的位置,这份回答让任一生连连摇头。 “我说的心是心灵”任一生道:“心灵是我们的脑海诞生的意识,心理学除了常规的社会行为等研究,最重要的则是心灵的研究,这也引导了一个词!” “词?” “精神”任一生点头道:“精神这个词听上有些像是宗教词汇,但这切切实实属于我们自身,你应该清楚一些感人事迹中不乏提及‘精神’的作用。” “您说的是意志力吗?”张学舟询问道。 “千岛联盟国那边确实采用意志作为相关描述”任一生回道:“诸多词汇在描述上或许有一些差别,但万变不离其宗,就像《心咒》这样,虽然描述和我们当代通用的内容不同,但依旧属于心理学方面不可多得的高级内容,近乎属于哲理了!”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咱们研究这些有什么用呢?”张学舟问道。 “一个人的精神强大就不会被外邪所侵入”任一生道:“很多人随着年岁的增加,思考问题越来越迟钝,甚至欠缺了正常的反应能力,这就是精神不足的现象,一旦我们精神充足,我们将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大脑,也会拥有清醒的人生。” “这样子?” 任一生提及的相关和张学舟想象中完全不同。 在张学舟所认定的内容中,任何修行向上都会引导出各种各样的能力,也就是梦中提及的‘术’。 但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提及的只是健康和清醒。 这甚至不在张学舟考虑的范畴内,他从来没想过任一生研究的精神强大只是发挥这么简单的作用。 但修行《心咒》确实只能让修为的境界向上,而不存在任何引导相关的‘术’。 境界是发挥‘术’的基础。 没有到相应的境界,压根没能力驱动高级的术。 譬如张学舟处于走脉境,他一次性所能调动的法力游走穴位数量有限,也就只能学习一些初等的术法。 而随着境界进一步提升,譬如进入贯血境内,他所能调用的穴位又要增多,这不仅能让他法力深厚,发挥的术法效果更强,而且能让他满足更多术法的需求。 在梦中,各类术如百花绽放,有着争相斗艳。 而在现实中,张学舟发现一切似乎还在追逐修行的境界,并未衍生多少相关的‘术’。 在应对打斗方面,这更像是在依托热武器和格斗术发挥作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化树 “任教授的修为必然不弱,但他似乎并没有提及‘术’的相关!” 或不曾衍生相关的术,或任一生更主要的研究目标是追求境界提升,又或现实中与梦中存在一定的差异。 张学舟旁敲侧击问过数次,任一生对如何发挥精神的作用并不像对《心咒》那样有兴趣。 而且任一生提及的精神力量与法力也存在一定的区别。 若要张学舟来形容两者之间的差异,这或许就是那位李姓祖师提及的‘道可道,非常道’。 但毫无疑问,精神的追求必然能衍生相关。 《调理要诀续集》的感知作用就是证明,这也必然存在其他精神相关的内容。 世界仿若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普通的人类,而另一部分则是在追求基因、精神的强大。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 他只觉有些难于辨识现实和梦。 他往昔认为是现实中导致了梦境衍生变化,但在眼下,梦境的衍生似乎也导致了他所接触的现实同样发生了变化。 “到底哪边才是梦境?” 张学舟第一次对现实世界生出疑问。 “为何会产生这种牵连?” 张学舟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此前思考过相关的问题,但他难于想清楚当时思考后的答案。 任一生拿着《心咒》心满意足离开了,也留下了欢迎张学舟前去任家做客的邀请。 这让张学舟觉得朝着免费治病前进了一大步。 可若现实世界同样属于一个梦,张学舟不免有些惶恐。 这会让他生出‘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哪儿生存?’‘哪个是真实的我?’‘哪个我又是虚拟的?’‘世界是因为我的意识而产生,还是属于什么其他的凝聚’‘现实世界是真的还是虚拟的梦境’…… “我似乎又发病了!” 张学舟隐约觉得自己脑袋不正常时,他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了小药丸。 三片氟安定入口,张学舟只觉思维非常活跃的大脑顿时老实了许多。 他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自己好多了。 但吃了镇定剂,张学舟这一天是甭想干什么事情了。 他晃晃悠悠躺回了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直到张曼倩傍晚回来,他才没什么精神回应了两声。 “又发病了?” 看着张学舟怏怏的模样,张曼倩摸了摸张学舟的额头。 她十余天前产生了幻觉,而张学舟随后开始发病,这让张曼倩觉得姐弟两人命运太过于坎坷。 “趁着我现在才处于发病初期阶段,我一定要将鹤形拳练成,再拿到虎形拳,一旦融合成四星格斗术,我通过测试后肯定能接任务,那样我就有钱了,能形成滚雪球一样的发展方式!” 张曼倩觉得世上只有‘穷’病,一家人命运多有坎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穷。 若他们有万贯家财,能征用世上最高端的医疗技术,他们根本不会遭遇发病这种事情,会在病因起步的阶段就完成修复。 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亡羊补牢,但这需要她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或五年,或十年,张曼倩觉得一切只能用这么长的时间。 倘若时间再长久一些,她不能确定曾经幸福的一家会沦落成什么模样。 或许是张卫盟和宋凤英从分局走向离婚,或许是张学舟只能住进精神病院,天天在精神病苟延残喘,又或许是她…… 张曼倩只是想到数年后出现的可能,她脑海中就有一股难言的恐惧。 精神恍惚间,张曼倩只觉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她使劲晃了晃头,依旧不能从这种黑暗中走出。 她伸出双手,想要触摸四周,抓住一条凳子坐下来休息缓一缓,但张曼倩忽地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碰触不到凳子,甚至伸手触摸不到张学舟所在的床。 甚至于张曼倩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伸出了双手。 “怎么会这样?” 若说张曼倩此时还有什么,张曼倩觉得只有自己的思维还属于正常。 她依旧存在恐惧的心态,也依旧能进行思考。 “不可能,我不可能忽然就眼瞎了,而且我碰触不到任何东西……我……难道我是忽然性的失明+瘫痪!” 想到自己身体可能出现的状况,张曼倩不由大急。 她还没挣钱去给张学舟等人治疗,转眼间自己就病倒了。 十余年的努力在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什么学习成绩,什么身体素质,什么基因武库秘钥,什么基因格斗术,一切的一切都赶不上她身体忽然的发病。 在病患这方面,他们一家四口齐齐狂奔,谁也没落下。 “爸妈说我们有可能是遭遇了当年那颗坠落流星的辐射,该死……” 如果是人为的灾祸,张曼倩还有一个复仇报仇的念头,但碰上天灾,张曼倩不知道该痛斥谁。 她只能将一切归结于命运的不公。 “我不会屈从这种该死的命!” 心中充斥的恐惧渐渐消散,化成了种种对命运不公的愤怒。 张曼倩觉得自己心中不屈的怒火在不断燃烧。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束光。 那束光就像寒冬中的一把火,将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张曼倩感受到了温暖的光芒,也感受到了温暖的风,她甚至闻到了大地传来的芳香。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温暖,她能看到周围丈高的草,周围如同人脸一样大的花。 但只是短短瞬间,这些草在变矮,花在变小。 张曼倩觉得自己仿若巨人一般,身体在迅速变大,而周围的一切在不断变小。 直到她此前所见丈高的草变成脚底下的细草,人脸大的花变成一朵草坪上普通的小花,张曼倩才将自己盯着的视线离开。 她在恍惚中注目过远方,又注目过自己的脚下。 等到她的目光扫荡自己身体时,张曼倩只觉此前被不屈克服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的身体在短短时间中变成了一颗巨树。 但张曼倩还不曾思考自己身体为何会变成树,她身体趔趄之间,已经看到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 她依旧处于自己的租房中。 没有花,没有草,没有巨树。 张曼倩伸了伸手,又踢了踢脚,除了肢体有些软,她觉得自己肢体还算能正常用一用。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就仿若是做梦。 “原来我刚刚是发病了!” 后知后觉回想,张曼倩只觉短短十余日后,她再一次迎来了精神幻觉。 这一次,她所见的情况不是张学舟在跳楼,而是她自身化成了一颗树。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行的失败 “难道我所处这边的世界才是真的?” 吃了小药丸,直到进入熟悉的梦境世界,张学舟才正常了回来。 他的身体不发软,甚至还非常有力量。 张学舟注目过黑色的石洞。 幽暗的光芒中,乌巢正在浅眠。 张学舟的身体只是刚刚动了一下,乌巢身体随即有了惊醒,侧躺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你很准时!”乌巢低声道。 “师兄好!” 张学舟问了一声好,随即起身推开了石洞的门。 早晨的光芒顿时铺满了整个石洞。 张学舟看着万物苏醒的圣山,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初晨的空气。 曳咥河圣地的气息自带了一股寒意。 一些修行者提及这种寒意是修行咒术所需的阴气,但凡阴气充足,咒术的杀伤力必然强劲。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大口,后面的乌巢也迅速大口呼吸,开始采气进行晨练的修行。 “似乎看不出任何虚假!” 张学舟一口寒冷的空气呼入体内,浑身上下顿时多了一份凉到心底的通透。 他注目着这个他此前认为属于梦境的世界,也重新审视着一切。 这依旧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场景。 张学舟相信任何一个人的梦都不可能营造出如此真实如此连贯的场景。 他不断对比着一切,包括山石、空气、流水、太阳,也包括身边的人。 这是他十余年来所处的世界,随着他走出张家庄,一切所见都越来越庞大。 张学舟屡屡想过一切都是他脑海自然而然衍生的相关,但现实中居然可以修行梦中的秘典,甚至于任一生都几乎沦陷于其中,这让张学舟开始反向思考。 或许他所在的梦境才是真正的世界,而他所处的现实反而可能是营造的梦境。 这种认知的翻转让张学舟猝不及防。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觉得自己不能瞎浪了。 若这片世界是真实的,他所做的诸多事情堪称没下限。 譬如恐吓诌不归榨出《阴阳大悲九天咒》,譬如借机向李椒索取《太清真术》,譬如教表哥容添丁卖假画,又譬如认金蟾法王当干爹。 种种事情无不证明着他放飞内心自我后的肆无忌惮。 张学舟甚至觉得自己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了廉耻,只讲究目的,而不会在乎过程。 “以后得悠着点!” 他近半年所经历的诸多事情堪称坐过山车,一上一下跌宕起伏。 这甚至让张学舟跨越了太多太多的阶层,直接站在了顶尖的那波人中。 若按张长弓、张次公等人的稳妥计划,他们应该还是处于谋求到某个修行者创建的门派中打杂。 这其中的差异岂能用巨大来形容。 但这般浪打浪,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迟早被浪拍死在沙滩上。 他触摸着真实,不免也思索到了往昔认定的现实中。 如果现实属于反转后的虚假世界,他需要如何破局? 大胆、毫无廉耻、肆无忌惮…… 现实中显然也有更高的层次,此时正朝着张学舟揭开一丝面纱。 但相较于张学舟在这边搞风搞雨,甚至和乌巢图谋弑师,他在现实那边堪称一个乖乖的好学生,只是想着早点治疗身体早点毕业早点工作挣钱。 若不曾接触任一生,张学舟觉得自己都很难碰触到更高的阶层。 张学舟不知道破局的方式是不是在更高的层次,但他向上钻营总比墨守成规要更合适。 这或许需要他大胆一些,寻求如同他从张家庄走向曳咥河圣地的历程。 而任一生或许就对应着诌不归这样的跳点。 只是与诌不归有所不同的是,诌不归是送了他一份秘籍,而现实中,是张学舟送了任一生一份秘籍。 但殊途同归,有了这种超凡力量的接触,一张跳板必然形成。 张学舟此时的脑子非常冷静,没有现实中服了氟安定后那般浑浑噩噩,他能将一切思索得清清楚楚。 “师弟,你采气修行似乎还是以往的法门,《心咒》还不曾将你此前入境替换吗?” 一场晨练下来,乌巢看向了张学舟。 对一些修行天才而言,修为十天八天没前行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而张学舟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月有余。 从乌巢接触张学舟到现在,张学舟的修为都没有任何变化。 即便张学舟获得了圣地传承的《心咒》,张学舟也不曾修炼出他所熟悉的咒法气息。 在张学舟的身体中,依旧是一种如同弹簧一般的掌控法力。 这种法力能修行咒术,但圣地传承的《心咒》显然会更适合咒术的修行。 而且张学舟似乎并不具备后续修行的能力。 张学舟入境,又踏入了走脉境界,而后就再也没有了。 张学舟身体的大脉明明都已经积蓄了法力,但没法将法力的侵蚀进入到血液中,也就无法踏入贯血境界。 张学舟的修行本来与乌巢不搭边,最多是同门师兄弟相互关照询问数句,但张学舟和乌巢捆绑在一起图谋击杀弘苦,乌巢不得不关注相关。 他需要一个帮手,而且是需要一个手段高强的帮手。 乌巢很清楚不管他们怎么修炼,都难在短短数年内追上弘苦的修为。 但修炼的阶层每跨域一层,都会给自身带来无可估量的裨益,也能缩小与弘苦的距离。 走脉境的他们遭遇弘苦咒法会瞬间死亡,贯血境或许能多坚持三秒,而控身境界又能多抵抗一会儿,进入真灵境界或许就存在拼死顽抗的力量,而到了造识境,他们的反杀就有可能给对方带来伤害。 一层一层的境界不同,每一层境界凝聚的咒法威能也不同。 乌巢希望张学舟可以向上走,能有多强就尽可能多强一点点。 “不曾替换”张学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屡屡修行《心咒》,但不断的修行压根没法替换我此前入境的基础!” “没法替换?这不应该”乌巢疑惑道:“我当初只是修行了七天,就将自己入境的法门全盘改换了。” “师兄乃天资之人,小弟没法和您相提并论”张学舟道。 “你不要妄自菲薄”乌巢摆手道:“我乌巢不是随意的人,想着身边有什么人就随手抓着一起硬扛,若你天资不足,我并不会拉你来做伙伴!” 弘苦牌子的挑选,一个月内完成圣地文字的学习,又获得弘苦求来的《云中术》,张学舟的资质显然与他没区别。 即便是他死掉的师兄乌啼也并非愚笨之辈。 虽说乌啼被他屡屡击败,但乌啼是圣地小辈中为数不多能向他挑战的对手,在圣地诸多学生中,乌啼的排名也极高。 乌巢相信弘苦选人的能力,也认定自己的眼睛不会错。 张学舟的资质并不逊色于他。 以张学舟的天资不可能如此长久时间还没利用《心咒》替换掉往昔的入境法门。 如果问题不出在天资和资源方面,乌巢已经猜测到了张学舟修行失败的可能。 对方入境的法门或许并非如他往昔修行的那种大路货,而是极为高等的法门。 这种法门难于被《心咒》撬动。 或仅次于《心咒》一筹,或与《心咒》平齐。 又或者,张学舟所学的入境之法胜出了《心咒》。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帮人帮己 “要寻到源头继续修行?” 当不断修行《心咒》失败,乌巢给出了相关的解释。 这让张学舟心中微凉。 他当初为了入境谋夺了诌不归的入境之术,张学舟原以为像诌不归那样胆小怕事的人实力不强,所学也必然有限。 但张学舟没想到诌不归拥有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很可能胜出了圣地的《心咒》。 作为圣地咒术入门的《心咒》,这是曳咥河圣地诸多修炼者奠基的基础修行术,也拥有九大境界修行的可能。 这是一份只要努力向上就能不断修行到完整的境界学说,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直接栽倒在第一关。 “圣地的修炼学怎么可能不如一个教派的修炼学说?”张学舟难于置信道。 “我听长辈叙说过相关”乌巢道:“南赡部洲往昔有上百家派系争夺造化,这其中每一家的修炼学说都不逊色于圣地,甚至一些学派的学说超出了圣地,你学的残篇很可能就是属于这些圣地之一。” “能媲美我们圣地的派系有上百家?” 张学舟一时难于置信。 他难于想象上百个圣地一般的派系在大汉王朝境内纵横。 若大汉王朝往昔有如此多强悍的派系,为何边疆烽火不断,屡屡被异族打压,这让张学舟难于想通。 但凡诸多派系随便培养一些学生,张学舟觉得被吊打的必然是周边国度。 “我对那边的历史了解一般,但据说是诸多派系都妄图立人朝,导致了各种纷争和杀伐,内乱中死掉了非常多的大人物”乌巢耸耸肩道。 “也就是说,若我想继续修行,突破境界,我必须找到原来的修行术后续部分”张学舟凝重道。 “你也可以找一册胜出你当下修行的修炼术法门”乌巢道。 “《心咒》能修行到最高境界,为何还会被其他学说超出”张学舟难解道:“难道第九境上还有其他境界?那些学说能修炼得更高?” “修炼境界学说存在的强弱并不以境界划分,而是涉及衍生相关的神通”乌巢道:“更强的学说证明着修行登高越容易衍生神通,而神通的威能也有可能更强。” 修行的第七境界就是神通境。 若能修行到神通境,又将术法修炼到极致,这有一定概率会让术法发生神奇的转化,形成威能超出术法范畴的术-神通。 神通属于术法,但又超出了术法。 这是术法极致的衍生,拥有的威能超出了相应境界的掌控。 在顶层的交战中,若有低一层次的修炼者凭借神通翻盘越战,这并不算一件稀奇事。 修行的前期更为侧重境界,越高的境界就能修行越高级的术,也拥有更大的发展可能。 修行的中期则依仗掌控术数量的多与少,各种情形下都拥有合适的术施展,那无疑是最让人头疼的对象。 而修行的后期则会斗神通。 小神通、中神通、大神通。 拼斗到最后,一招就能定下胜负。 “我所了解的就是这样”乌巢摊手道:“你修行的到底是什么入境奠基术?导致《心咒》都不能取代?” “我所修的是《阴阳大悲九天咒》”张学舟头疼道:“这是一个叫诌不归的老道给我的,我没想到他轻易给我的修炼学居然这般难缠!” 远离了邪罗斯川圣地,远离了金蟾法王,远离了大汉王朝,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牵扯上了。 很显然,若要继续修行,他必须找到诌不归。 “诌不归,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我好像听闻过这个人?”乌巢疑道。 “他是邪罗斯川圣地榜上通缉的人”张学舟摊手道:“也是唯一的一个不需要死掉的通缉者。”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乌巢念了诌不归的名字两遍,又搜刮了一番记忆。 “他是阴阳九天教的掌门,入境之法传承的阴阳家”乌巢啧啧称奇道:“你还真是走运,我听说阴阳家往昔在南赡部洲搅风搅雨,排名不说前三,但至少属于前五。” 阴阳家曾经在南赡部洲大放异彩,甚至于处于主流的位置。 百家学派中,阴阳家称霸一方,不断出没于各大国度充当幕后,在往昔的岁月中堪称巨无霸的存在。 若非百家争锋耗尽了阴阳家的底气,如诌不归这种掌门人走哪儿都会有国君亲自接待,也有与各方圣地之主会面的资格。 摊上这种强势的过往,阴阳家学说的强悍也就不意外了。 即便如今的阴阳家没落了,对方的学说依旧存在。 单单一道奠基入境之术就直接压住了曳咥河圣地的《心咒》。 “我这哪里是走运”张学舟丧气道:“摊上这种事情,我这辈子都怕是要被困在走脉境了!” 被困在境界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张学舟被乌巢拉进了同伙,图谋弄死弘苦。 弘苦的实力和地位较之金蟾法王只高不低。 谋算这种大人物无异于普通人撩虎须。 张学舟也想实力增进的再多一点点,多一点就能多一点生存的可能。 虽然他在现实中开始接触任一生,也感觉任一生很可能配合治愈他的精神分裂症状。 但万一…… 万一这方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张学舟不知道任一生的治疗能带来什么。 若他在这方世界死掉了,他或许就是真的死掉了。 张学舟当下难于区分哪方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但他不想轻易的死。 他必须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很健康。 张学舟往昔在图谋弘苦的事情表现得较为松垮,认定自己三年内或许已经勾搭上了任一生,很可能治疗好了精神分裂症状。 但在现在,他觉得自己要积极一些。 或弄死乌巢,摆脱蛇头咒的控制,或弄死弘苦,摆脱弘苦的咒术。 击杀乌巢要容易不少,朝夕的相处总归是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但乌巢死了,弘苦咒的人或许就变成了张学舟。 到了那时,张学舟需要单独面对弘苦,或许某天像乌啼一样莫名其妙死亡,又或重复乌巢拉拢新入门师弟的人生。 作为一个入夜就睡的人,张学舟没可能像乌巢一样控制将来的师弟。 而他更大的问题是,若不能破除自己修行的问题,他将来压根打不过自己的师弟,也就无须说携着师弟针对弘苦。 这是一条可以直接看到结果的路,也是一条走向绝望的路。 相较于前者,后者才可能产生一丝真正的生机。 而且张学舟可以利用乌巢联手的心思。 但凡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张学舟觉得乌巢可以好好去想想办法。 这让他顿时将难题交给了乌巢。 “我也没法给你找较之《阴阳大悲九天咒》更好的修炼术”乌巢头疼道:“若我有那种传承我自己早就练了!” “那太可惜了”张学舟嘘唏道:“若将来功亏一篑,师兄莫要怪师弟拖了后腿,师弟真是有心无力,只能陪着师兄一起死!” “你别急,别急……我想想!” 乌巢揉搓着发疼的脑袋。 他目光放向圣山之下,也放向了更远方。 在那儿,凶国的奴人正在秣兵历马,依照邪罗斯川圣地的命令不断出击。 或西击楼兰和大月氏国,或南下扫荡汉王朝。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乌巢也能擦边借一些力。 这或许能让他擒拿到诌不归,从而让自己师弟修行下去配合作战。 这不是帮张学舟,而是帮自己。 只有张学舟变强了,他才有更大可能去击杀弘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汉 曳咥河圣地中,艺成方能下山是曳咥河圣地的规定。 但曳咥河圣地也允许以高带低出游历练的方式,譬如师傅带徒弟下山,又或师兄弟同门的相互协助。 乌巢和张学舟满足的条件是后者。 经过奋力的冲刺,乌巢终于踏入了造识境,也就存在了携带同门下山的资格。 下山随军杀敌是一个极为正常的要求,尤其是对乌巢这种凶国皇子而言更是如此。 禀报圣地后的通过得极为顺利。 在栖身曳咥河圣地近三个月后,张学舟需要再一次更换地盘。 这一次,他坐上了凶国皇室的马车,路上遭遇的折腾少了许多。 “师兄,我们怎样才能找到那个诌不归!” 乌巢不得不下山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张学舟。 需要能进入圣地,需要能靠近弘苦,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张学舟满足这个条件。 相应张学舟的问题他必须去解决。 在眼下,他们是同一个利益团体,只有张学舟具备一定的能力,才能让他有更多可能活下来。 相较于性命,诸多其他事不值一提。 这甚至包括皇室供应他的修行物资,此时也分润了大部分给张学舟。 乌巢没有丝毫心疼,也不会在乎这短短三年的修行物资。 只要能活下去,他就能获得更多。 也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做一切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 而且乌巢对诌不归很有兴趣。 一个没落派系的掌教,甚至属于孤身的一人,还中了金蟾法王的毒,种种的迹象让诌不归成了一个‘红人’。 阴阳家没落了,但阴阳家的传承还在,甚至于某些法宝依旧存在。 若能寻觅到相关,乌巢觉得有一定概率辅助他们。 “师弟,你可还曾记得我从老师那儿得到的术?” 张学舟提问时,乌巢亦是笑问。 “《定星术》?”张学舟奇道:“师兄,你这么快就修成了定星术?可以推衍到未来?” “只是初窥门径而已”乌巢摇摇头:“我离真正掌控《定星术》还很远,而且这门术并不像我此前所想的那般预测未来!” “哦?” “这门术涉及的是咒术推演,只要拿到了某人的相关,就有一定可能判定对方会在何时出现在何地,并非预测未来所要发生的事情!” “您是说……” “只要你带我去了那个诌不归此前长久寄身的九尺道观,我就有可能判定他在何处出现!” 乌巢扬了扬手。 他绑了张学舟上车,但乌巢不做无目的事情。 他确实需要帮助张学舟,让对方更好的配合自己,但乌巢也是在自身有能力帮助张学舟时才做这种选择。 相较于孤注一掷和弘苦拼死拼活,乌巢当然是希望多一个人手帮衬。 他催促马车夫不断快马加鞭,只有越短的时间内赶到九尺道观,乌巢才能降低施术失败的几率。 《定星术》可以预演未来,但原理依旧是依照咒术的那一套,通过媒介追踪判断。 在他修行初期,《定星术》更像是一门追踪的术法。 但对乌巢当下而言,《定星术》的作用已经足够用了。 “您这门术真是厉害”张学舟赞道。 “虽然与想象中有差别,但确实还行!”乌巢点头道:“若将来能侥幸逃脱,师兄也能仰仗这两道术勉强在皇室站稳跟脚!” “凶国皇室的竞争很激烈吗?” “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甘于人下!” 乌巢摆摆手,显然是不欲谈凶国皇室所面对的问题。 对圣地而言,谁掌控皇室并不重要,只要能听圣地的话就足够了。 圣地这种心思不难猜,凶国皇室虽然背靠圣地,但并没有从圣地获得什么特殊扶植和资源。 即便乌巢贵为四皇子,乌巢同样是按规则入圣地修行,需要遵守圣地的各项规矩。 甚至于被针对时,乌巢需要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决相关的问题,而难于依靠皇室掰倒弘苦。 他此时不再发声回应张学舟,而是将自己的双眼缓缓闭上。 没等多久,乌巢口中已经喃喃念诵。 即便是在这种赶路的时间,乌巢也没放弃修行。 乌巢的天才之名显然不像许多人眼中纯粹依靠修行资质,而是付出了时间的累积。 哪怕是一点点时间,但凡像乌巢这样不漏一丝空隙积累起来,时间长久后必然会化成可怕的优势。 “天才果然都是时间堆起来的!” 在同等条件下,谁能更为合理的利用时间,谁就会走在前面。 张学舟亦深以为然。 他伸出右臂,根根羽毛随即密布了整条手臂。 但在数秒后,这些羽毛又迅速收拢了回去,只余下数十条黑白的竖线逗留在胳膊上,偶有一丝绒毛随风飘荡,但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能做到这种程度,张学舟的身体已经不再显得过于怪异。 这同样得益于他的勤奋,更得益于乌巢在修行物资方面的充足补给。 张学舟伸出右手中指,随即将手点在一团银色的液体中。 如同容添丁画画一般,张学舟将银色的液体不断涂抹到手臂上,只要存留了黑白竖线的地方一处都没拉下。 等到擦拭完银色液体,他开始擦拭一种红色的粉末,又取了一枚玉不断在涂抹的地方揉搓。 一番外在的揉搓完,张学舟随即取出了一罐黑乎乎的汤水。 他皱着眉头将汤水灌入肚中,而后才喃喃念咒。 在他的手臂上,黑白的竖线愈发细小。 但只要张学舟动用咒语伸展,这些黑白的竖线会瞬间化成黑白的羽毛。 “师弟,恕师兄眼拙,你修行的《云中术》不应该是翱翔于天吗?为何你屡屡的修行都是在涂抹手臂?” 一番日常的修炼完成,张学舟迎来了乌巢不解的询问。 “师兄,欲飞必须先学会展翅和收翅”张学舟正色回应道:“飞得太快收不住翅膀,这必然会酿成飞行失败的苦果,一个不慎就会丧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 乌巢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张学舟不询问他《定星术》相关修炼的详细,乌巢也不过问张学舟如何修行《云中术》。 只要双方都朝着击溃弘苦这条路前行,一切都足够了。 没有人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乌巢想活,张学舟同样会想着活下来,不会在修行这方面打丝毫的马虎眼。 乌巢的想法是一方面,张学舟的想法则是另外一方面。 若非他当下修行的术只有《云中术》收翅耗费修行资源,张学舟也很想弄点别的。 但这番误打误撞的操作倒是带来了一个较为方便的事实,至少张学舟在回归大汉王朝境内时不必担心诱发妖人的身份。 数日后,随着马车与一支西域商团汇合,他们开始换装预备大汉王朝边关的通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境雁门关 外国人想在汉王朝境内通行,最佳的方式是行走商团。 拥有商团,他们可以四处销售货物,也能四处采购各类用品。 乌巢的身份让他轻而易举拉扯起一支贸易的商团。 商团是否挣钱在其次,抓到诌不归榨出修行相关才是重点。 “那是汉王朝的雁门关,我们此时南下必须通过这座城关!” 商团的车队中,乌巢指了指远远处一座巨大的城楼。 汉王朝北境秣兵历马打仗,西境依旧通商是很正常的事情,偌大的国度并不会因为一方区域的战事而停摆,也不会被一场战争牵着鼻子走。 而根据张重所提及,汉王朝当下的国策以守为主,如程不识等大将军都是固守边境,只有北境飞羽军偶有杀入敌国的突袭。 在西境的雁门关,张学舟看不到任何主动出击的迹象。 密布在雁门关外的是无数防御战马冲击的拒马,又有绊马索等用巨大的树桩所缠绕。 雁门关上,上百台机簧连弩的放置更是让域外商人头皮发麻。 而在城楼上,那是一排排覆甲持盾的军士。 相较于北境每隔三五年就要打上一两场局部战争,西境显得风平浪静,少有异族前来侵犯。 “那个程不识指挥的军团从来不打败仗,他可以打不过别人,但别人也甭想打赢他,着实让人头疼”乌巢低声介绍道:“我们凶国的军团看到雁门关都要绕路,但这种安稳也造成了雁门关是进入汉王朝的最佳通商走道。” 乌巢低声说了一会,他忽地想起张学舟是汉朝人,顿时又将嘴巴闭了回去。 说到底,他太缺朋友,也少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才会屡屡对张学舟吐露自己的所见所闻。 乌巢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但没有谁的朋友会被朋友所掌控性命,乌巢不知道当下的张学舟还算不算朋友,若他们在三年后未死,又该何去何从。 他压了压脑袋上的大遮帽,目光低了下去。 “检查检查,都下车接受检查,检查完再一个个过关!” 商团不断行进,进入到雁门关下,随即被负责巡防的军士接管。 在这种边关重地,任何可疑的对象都会被毫不留情狙杀。 城楼上,机簧绷紧的声音传来,商团中诸多人噤若寒蝉,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师兄,我们……” “我们最不怕的就是检查!” 张学舟刚刚低声询问,乌巢就竖起了手指,示意张学舟不要发声,一切按流程走就行。 作为曳咥河圣地的咒术师,他们极为不显,不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与常人少有差异,放在商团中并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 寻常修士不断进阶会呈现法力充盈,一看就是非凡人的迹象。 而修炼《心咒》难有这种情况。 《心咒》不如《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根基厚实的原因也在于此,修行《心咒》者气息收敛仿若常人,这种代价的付出让一道圣地的重要修行术次于了诸多大学派的修炼学。 若前往曳咥河圣地,常人与诸多大咒术师相处并不会觉得圣地的大修炼者气势压人。 如弘苦这样的大咒术师看上去甚至显得有几分苦巴巴的迹象。 但对行咒法者而言,《心咒》就是最佳的修炼术,也是最佳的防身手段。 但凡他们往普通人群中一钻,少有被人注目到的可能。 乌巢示意完张学舟,随即听到了敲打马车厢呼人下车检查的声音。 这让他压了压帽子,揭开了马车的遮帘。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 乌巢一阵凶国语吐出,引得那核查的军士好一阵皱眉。 “连汉语都不会说,你跑哪门子商团!”军士吐槽道。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 “这位大人,我是给乌拉里瓦阁下带路的,能帮乌拉里瓦阁下做翻译!” 随着乌巢下车接受检查,张学舟也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翻译?你这面相好像是咱们汉朝人啊”军士疑道。 “对,我是蓉城那边的”张学舟点头道:“这不出门在外讨了个营生的活!” “你家倒真是舍得送,居然敢让你去那种塞外蛮夷之地!” 军士一脸同情。 他看着身穿商团服的张学舟,又看着还显得稚嫩的面孔,只觉张学舟的父母不当人子,居然让这么小的娃跑凶国等地谋生。 这种生计活显然远较之当兵要凶险,一个不慎就可能丧命在外。 历年来做这种风险活的人不少,但塞外的钱财不好拿,诸多人都是有命挣钱没命花,最终连命都丢了。 能学会塞外语,这至少要在塞外生活一两年。 也就是说张学舟前往塞外时必然是一个弱冠,再混到一个商团少主的身边,这其中又需要打点和时间。 他一时不免有些感慨讨生活的不易。 等到他拍了拍张学舟的身体,搜索了张学舟一遍,这才将目光再度扫过张学舟。 张学舟的身上没有任何刀剑之物,但张学舟的身体极为强壮,甚至这种强壮中带着让他不适的气息。 毫无疑问,对方是一个修炼者,而且是一个极具天资的修炼者。 “来人!” 军士伸手。 “大人?” 张学舟心中一惊,他只觉身体瞬间被弩箭瞄准,头皮不由发麻起来。 在张学舟的身边,乌巢的面色也有微变。 乌巢身体瘦弱,法力气息也收敛得极紧,被军士当成普通人错了过去。 但张学舟没躲过去。 张学舟的修为很低,低到在乌巢的眼中不算什么。 但修为再低张学舟也是入境的修炼者,拥有走脉境的修为,这种修为在军士眼中无疑有了不同。 乌巢觉得没什么的修为,在军士眼中则是了不起的能耐。 “别担心,咱只是惜你的命”军士道:“你年纪轻轻身具修为,将来必然是了不得的人才,何苦在一个商团做事,最终又在塞外丢了性命!” 军士满意地看着张学舟,一双眼睛宛如伯乐发现千里马。 他并不会为难商团,也不会为难张学舟。 但军士觉得张学舟这样年轻又有修为的人去跑商纯粹属于浪费,或许只要稍加培养,对方就有可能登高,从而获得较之跑商更多的财富,也能为大汉朝做贡献。 相较于在塞外跟随胡人跑商的风险,大汉朝少有什么职业的风险性有如此高。 他发觉了相关,也尽量解决着相关的问题。 西境少有战事,但从不松懈,不仅仅是常年累月的秣兵历马,西境亦有不断选拔人才向上的机制。 不论是自己上去还是慧眼识英才推荐他人,在军团中都有功劳。 军士对张学舟见猎心喜就不意外了。 若邀功有成,他多少也能挣上价值数两银子的军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响彻四方 “叫什么?” “张学舟。” “年岁?” “十九。” “家住哪里?” “张家庄,蓉城旁的张家庄。” “哪个蓉城?” “北境那边的蓉城。” “哦!” 雁门关城楼下检查了数分钟,张学舟被军士带入到城内进行询问,又有人照例进行着登记。 蓉城显然太小,小到负责登记的军士都不曾听闻,只得随手标了一个‘容城’的错别字。 “什么修为?” “走脉境!” “师承何人?” “师承……军爷,这也要登记吗?” 被城楼的弓箭瞄准身体,张学舟非常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但等到询问师承时,张学舟还真没法开口。 他的修行非常乱,从诌不归那儿坑了入境的法门,随后被金蟾法王塞了一肚子的妖力,而后丢到曳咥河圣地修行咒法。 但张学舟咒法没修行到什么,反而还惹了杀身的大祸。 如果不帮乌巢干掉弘苦,乌巢就会拉着他一起走。 这其中涉及的问题与性命相关,但涉及的师承也攸关性命。 邪罗斯川圣地、曳咥河圣地在凶国地位有多崇高,在汗国境内就有多招人厌恶。 这也是乌巢屡屡要隐藏身份的缘故。 张学舟觉得自己但凡提及这两个圣地,他今天就算是‘可疑人士’了。 即便他是汉朝人,又愿意配合,军中的刑讯也不会有丝毫留情。 而等到他泄露诸多相关,这必然波及乌巢。 或许在他叙说相关时,还不等汉朝军士折磨死他,张学舟大概率已经被乌巢的蛇头咒取了性命。 “需要登记”登记的军士点头道:“怎么,难道你老师是哪个江湖大盗不成?” “尽管说,咱们这边不做追究”推荐张学舟前来的军士亦补充道:“咱们这边不讲究出生,只讲究实际,若你有两把刷子被咱们这边看上了,你以后绝对前途无量!” “不错”登记的军士点头道。 “可我没想着当兵啊”张学舟奇道:“我现在干的是跑商的事情!” “你别以为当兵的都是苦哈哈”登记的军士笑道:“只要入了我们西境军团的眼,你修行有更好的路数不提,俸禄绝对比你跑商来得多!” “哈哈哈……” 张学舟尴尬发笑。 摊上一个更有前途又能捞取更多钱财的营生,若他还坚持跑商这种风险高盈利少的行当,这必然会诱发怀疑。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军士大哥在好心办坏事。 他当下不需要捞什么钱财,也不需要修行向上。 他在这三年中只能跟着乌巢跑。 当然,在他体内蛇头咒发作前干掉乌巢也是一桩可行之事,但即便弄死了乌巢,张学舟在将来或许也不得不面对弘苦的咒术,除此外,他还要应对凶国皇室为乌巢必然的报复。 种种交织的关系让张学舟不得不选择妥协,和乌巢彻底走到了一条船上。 张学舟不想当什么兵,更不想留在雁门关。 “我师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九尺道长?” 若当下需要寻一个师门,张学舟只能拿诌不归来凑数。 他当下修行的境界法门确实源于诌不归,这验不出虚假。 至于其他不说也罢,反正张学舟是没胆子说,也不可能提及北俱芦洲的两大圣地。 “九尺道长?原来你是那些江湖门派弟子”登记的军士笑道:“这些江湖门派授艺很严苛,经常教一手留一手,压根没咱们军营来得直接!” “说的是”推荐的军士点头道:“咱们军营只要有能耐,就能学到自己想学的任何修炼术,从此成为一方大人物!” “咱们雁门关这边都走出十多位将军了!” 登记的军士在竹简上做了记载,又朝着张学舟点点头,示意张学舟稍微等一等,等待其他人员前来做法力等相关的检测。 “兄弟,别说哥哥耽搁你行程,哥哥这是给你指明路!” 登记的军士递交信息去了,推荐的军士则是与张学舟瞎唠嗑。 “跑商没什么用,这种风险钱财很容易丢了性命”推荐的军士道:“再说了,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修士在咱们西境军团定然是翘楚,入军就能担当伍长,等拿些军功升上去,你以后当个校尉问题不大,若再争气一点,成为将军也未尝没有可能,若将来封侯拜相……” 军士穷尽了描述。 作为雁门关的守卫,他见识过太多跑商的年轻人。 一辈子的跑商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财富,反而因为层出不穷的沙盗、路匪、天气、病痛等原因丧命在途中。 一些人甚至年纪轻轻就不得不就地掩埋,家中连尸首都收不到。 相较于商团成员,甚至于引路的一个翻译人员,从军反而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但若要军士说从军后的资源保障,他也只能念及军中赏罚公平,也有相应的官衔晋升制度,可以从大头兵当到将军。 “大哥贵姓?” 见到军士说得口干舌燥,张学舟内心婉拒的同时,也对这位孜孜不倦推荐的军士印象极为不错。 汉王朝在人才选拔上果然不断吸纳,甚至于与江湖门派在抢人。 雁门关这一幕绝对只是万千案例中的小小一桩,但同样可以看到汉王朝境内的人才争夺现象。 “我叫伊胜,只是雁门关一个无名小卒”军士笑着回道:“若您以后高升能对我等稍加照顾,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普通人和入境的修炼者有截然不同的实力。 作为雁门关的查验人员,伊胜的眼力很足,但他依旧是普通人。 他虽然早早入伍,但很清楚入境修炼者们在军中晋升的速度,当下对张学舟态度极为友好。 “你师承是九尺道长?” 伊胜和张学舟一阵瞎聊,短短数分钟后,一个头戴虎冠的年轻将军踏足而来。 他拿着记载的竹简,一双眼睛在张学舟身上看来看去,不断审视着张学舟身上微微溢出的入境者气息。 “对”张学舟点头道。 “九尺道长诌不归?”将军疑道。 “我不知九尺道长的真名,只是前年巧遇道长,得以传授了一门入境之法!” 张学舟身体的法力气息源于《阴阳大悲九天咒》,这是他想掩藏都难于掩藏的事实。 一旦被人检测法力判断撒谎,他遭遇的麻烦会更大。 张学舟只得拿诌不归的名号来凑数,他甚至避开了虚空道长这个更有名气的称号,也不曾提及诌不归的名字,但即便是这样,张学舟还是引来了注目者。 这其中的原因无他。 在大汉王朝境内,因为邪罗斯川圣地一道诛杀令,诌不归这个名字已经响彻了四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殊途同归 阴阳家学派在过往的岁月中曾经绽放过无上光华。 万事有盛有衰,曾经辉煌一时的阴阳学派随着时间流逝同样在岁月长河中苟延残喘。 若说九人教的掌门晋昌还拥有一定的名气,九天教的诌不归已经彻底沦落到江湖十八线已糊小咖。 但邪罗斯川圣地一道诛杀令响彻四方,也让阴阳家重新显于人前。 这是一家学派两位掌门齐齐上榜,涉及了九人教掌门晋昌,也涉及了九天教掌门诌不归。 凡是对手所痛恨的人,必然就是自己一方所喜的人。 很多人不清楚晋昌和诌不归到底干了什么大事,但能上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这必然是对异族圣地造成了难于弥补的损伤。 这其中有被诛者,也有需要拘留者。 即便诌不归无法与其他几位被诛杀者相提并论,这也不妨碍诌不归在瞬间有了拳拳爱国之心,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人物。 朝廷和江湖有分割,但朝廷显然乐于见到这样出力打击外敌的行为。 当然,一些人也不乏借助这种风云搅风搅雨。 “您是说,我还有十六位师兄去了长安城,成为了很多高官贵人的座上宾?” 借助前来查看的将军之口,张学舟知晓了一大帮意外多出的同门。 根据寂寥散人钟让的说辞,诌不归带的学生死了个精光,没可能忽然多出十六位学生。 长安城的高官贵人并非傻子,张学舟觉得这帮师兄吃进去多少,也必然吐出来多少。 “不止十六位”将军笑道:“还有前往楚国的,前去城阳国、甾川国、济北国、梁国、河间国、鲁国、长沙国、赵国、中山国等各大属国的阴阳家学生!” “这么多?”张学舟诧目道。 “晋昌和诌不归名动天下,门徒自然也遍布天下”将军笑道:“这不,如今连塞外都有了诌不归的门徒!” “我……” “咱也不说你是假的”将军笑道:“毕竟你是个跑商团的,不像他们一般到处索要营救诌道长的钱财!” 朝廷的高官贵人并非傻子,前期或许有一些上当受骗者,但随着搞这种事情的人越来越多,这帮阴阳家的门人迅速被压了下去。 如张学舟这样提及自己仅仅得了一门入境之法,又不涉及索要钱财者,反而有可能是真货。 将军一双目光盯在张学舟身上,显然对张学舟极有兴趣。 挨打好歹也要清楚缘由,北境战事不断,而李二公子李椒也是一头懵,不知自己为何上了圣地诛杀令。 而晋昌则直接玩起了消失暂避风浪,即便淮南王也不知晋昌去了哪儿。 想要清楚其中的关联,必然需要寻到相关者。 邪罗斯川圣地一道诛杀令,涉及被诛杀者数人,唯有诌不归得以存留性命,对方或许属于见证了什么,又擦边辅助了一些事情。 但这也是朝廷所需的人。 对当下上榜的人而言,露面者的风险极高,甚至不乏可能有汉王朝的人下黑手,拿这些被诛者的人头领赏。 唯有诌不归是需要活的。 这让诌不归露面不算尴尬,再不济也能活命。 而想要清楚事情的缘由,或许也只能从诌不归身上寻找突破口。 “我不知道九尺道长的下落,我和他只是一面之缘!” 清楚了将军的目的,张学舟顿时连连摇头。 张学舟也想找到诌不归,但张学舟绝对不想成为别人的线索。 “我们不需要你知道诌不归的下落!” 将军摆摆手,他伸手一探,随即抓住了张学舟的手腕。 感触中低微的法力波动传来,将军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没法确定张学舟是不是诌不归的学生,但有人能确定。 但凡张学舟与诌不归有传承上的牵连,朝廷中就有人能根据张学舟寻觅到诌不归所在的地点。 “你只需配合我们做事就好”将军道。 “可我在商团……” “商团之事无须忧心”将军道:“我再替他们寻一个翻译官就是了!” 张学舟在商团中的工作并非无人能替代,通晓凶国语言和汉语言者的人甚多,即便西境军团中都能拿出一大把。 “我们的人不仅给你干活,你在商团拿多少钱,我们也会给你多少钱”将军道。 相较于寻到诌不归搞清楚事情,一些钱财不算什么。 当然,这需要张学舟真正获得了阴阳家的传承。 阴阳家学派凋零,虽说依旧还存在两位正统的掌门,但晋昌只修自身,整个九人教真正的传承者只有晋昌一人。 而九天教的诌不归在培育学生上孜孜不倦,但诌不归学生的命不算太好,这些年死了个精光。 眼下的张学舟或许是为数不多的种子,也存在依托法力溯源追寻诌不归的可能。 唯一的要求是,张学舟说的事情是真的,对方是真的获得了诌不归的指点,利用阴阳家的传承修行入境。 将军感触着张学舟身上的法力,只觉张学舟身上的法力微弱中带着勃勃生机,又蕴含着几分妖异,有几分阴阳家玄虚的模样。 他甚是满意这份意外得来的收获。 “那我能不能回商团和少主说一说”张学舟为难道:“我签了那边的契,若我撒手跑了,我在凶国那边就完了,甚至会牵涉到我的家人!” “家人,你的家不是在蓉城那边……哦,我懂了!” 将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示意自己明白。 常年在外的男子耐不住寂寞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小年轻情窦初开,若对着凶国那些蛮夷女子发情也是正常事。 凶国男子健壮有力,女子也多是矫健之身,身材极为上佳。 靓丽的身材遮白丑,何况凶国女子西域特色的容貌极为艳丽,很容易勾走男子心魂。 将军挥挥手,示意张学舟可以先解决自己的事情。 “我会在一刻钟后前来接你”将军道:“到时候我们会护送你前往长安城。” 张学舟没想到,他和乌巢协商了许久的事情,在初入大汉朝疆域就被扰乱了行程。 但行程变了,目的没有变。 这能让他与乌巢好好谈谈,免得被乌巢心中忌惮张学舟泄密凶国四皇子的身份,反而来针对张学舟。 第一百三十章 拿捏 行走在汉王朝疆域离不开一样东西,节。 节是采用竹板做制,上面刻着持有竹节之人的名字、颁发竹节的官员、日期及目的地等等。 每通达一处区域的城池,就需要验证‘节’。 如果说在通过关卡的时候,守卫发现信息有所错误的话,那么持有竹节的人也会被驱逐回去。 张学舟原有的‘节’属于域外商团‘节’,但随着军士的登记,他的‘节’已经换成了汉朝子民流通的‘节’。 如同张重和有容氏曾经带他入蓉城一样,这种汉朝子民‘节’可以规避诸多检查。 马车中,乌巢看着张学舟所拿的‘节’,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协助张学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但进入汉王朝疆域内,张学舟渐渐开始脱离掌控。 若张学舟泄露他身份,以当前凶国和汉王朝战争的状态而言,会有很多人对他有兴趣。 “师弟,你让我很为难”乌巢低声道。 “我也不想这样”张学舟摊手又保证道:“但师兄放心,我中了蛇头咒,没可能去泄露你的身份!” “看来这咒术还有些用处!”乌巢脸色难看道。 “师兄通晓《定星术》,想寻到我轻而易举,我这点修为离开了师兄也蹦跶不出半点浪花”张学舟诚恳道:“我的气息被弘苦所采集,虽然难于用来进行远距离施恶咒伤人,但弘苦在将来想寻到我也轻而易举,若不能克制弘苦,您出事后我也免不了!” “那倒是!” 乌巢点点头,认同了张学舟的推理。 乌巢都能通过施法媒介寻到张学舟,这更无须说精通《定星术》的弘苦。 他逃不掉弘苦的咒术,张学舟将来也逃不了,两者只是时间方面的区别。 即便张学舟解除掉蛇头咒,又弄死乌巢,张学舟在将来依旧会死。 他们两人的活路只有相互合作,一旦彼此分开必然十死无生。 “所以师兄放心了”张学舟问道。 “但你被汉王朝所征用,一旦朝廷的人手寻到诌不归,你很难从诌不归那儿取得修炼术。” “我只能寄希望于诌不归临死前托孤了!” 张学舟挠挠脑袋。 他往昔榨出了诌不归的入境法门,但确实没能耐将诌不归的传承弄到手。 他眼下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只能伺机而动。 “汉王朝征用你的原因在于你所修炼的《阴阳大悲九天咒》,他们会利用你法力的气息,寻求相似的气息对诌不归进行定位”乌巢道:“这种搜寻方式欠缺《定星术》数分,或许我能在汉王朝前面找到诌不归!” 乌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很难从一派掌门的口中压榨出阴阳学派的传承。 若诌不归真有临死托孤的可能,他不介意提前下手,方便张学舟到时接手。 “我和诌不归没什么交情,师兄尽管对他下手!”张学舟道。 “那就可惜了!” 乌巢叹了一口气。 见到张学舟任由他对诌不归下手,乌巢的心思反而淡了几分。 摊上这种交情,诌不归如何能对张学舟进行传承的临死托孤。 张学舟只能边看边走,他也没区别。 而且眼下来都来了,乌巢也没可能率领商团返回凶国。 他寻思数秒,随即在张学舟头上取了三根头发,又对张学舟挥手示意。 “皇室的人不比小老百姓良善,我感觉乌巢有几个瞬间似乎想让我暴毙!” 离开了马车,张学舟稍微擦拭了一下额头。 他摸了摸肚子,难于断定乌巢让他吞下的那根头发到底寄存在哪儿。 想在人体中寻到一根毛发无疑是难度极高的事情,而且张学舟也很难将自己肠胃进行解剖。 这种性命被人拿捏的感觉极为难受。 张学舟想象被乌巢掌控的性命,又想想乌巢被弘苦所拿捏的性命,心中一口闷气吐出。 有这种掣制,谁都会有反的念头。 乌巢自己没例外,踏上了弑师之旅。 以己度人之下,乌巢也能猜测到张学舟的心思。 “师弟啊师弟,咱们将来的情感真不真就看这一趟了!” 张学舟从马车中离开,乌巢同样重重吁了一口气。 他往昔对张学舟说过蛇头咒的弱点,但蛇头咒还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地方,那就是蛇头咒的施法距离。 但凡张学舟脱离他五百米范围,乌巢就难于发动蛇头咒伤人。 乌巢很想拥有一个朋友,但惨痛的现实不给他机会。 他很清楚自己和张学舟的距离在渐行渐远,很难回归到最初的纯粹。 可乌巢依旧想试一试。 只要熬过这三年,只要熬到弘苦死了,他觉得能好好修复和张学舟的关系。 对方不仅仅是他的朋友,或许也是他以后在曳咥河圣地唯一的师弟。 这是乌巢必须珍惜的关系。 马车中,乌巢的心思极为复杂,他脸色也有阴晴不定的变化。 等到马车窗被敲响,乌巢才将自己心思齐齐放了下去。 他挑起马车的遮帘,看向西境军区征调而来的一个小兵。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乌巢开口道。 “乌拉乌拉乌拉哇啦!” 小兵一口流利的凶国语言进行着回复。 这显然是替代张学舟工作的人,只是乌巢并不需要这么一个汉、凶语言的翻译官。 他礼貌的微笑示意对方可以坐到商团后排马车上,一旦有需求就会呼喊对方。 “只要不是老天非要让我死,我就不会死!” 小兵礼貌告退,乌巢亦是将遮帘放了下去。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病态的红晕。 知晓了弘苦门下屡屡死亡的原因,他方向相当明确,压根不存在迷茫,会去将时间完全耗费在自我的修行中。 他和弘苦修行的岁月相比太短暂了,即便他天资再高也无法在短短数年内追赶上去。 三年的时间很短,短到大部分修士只能打磨一层小境界,甚至来不及将一门掌控的术从初步接触走向精通。 但三年的时间也很长,长到乌巢可以寻觅针对弘苦的法宝做安排。 没落的阴阳家,受创且战力低的诌不归就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根据张学舟的指示,他只要寻到蓉城旁大山中的那座道观,就有一定概率通过《定星术》寻到诌不归。 除了替张学舟寻求修炼向上,他显然也会存在一些可能的额外收获。 “呼拉尔城那边闹鬼闹得厉害,咱们四处多走走,看看能不能在大汉王朝境内购买到驱赶鬼邪的宝贝!” 乌巢挥了挥手,示意通过检查的车队继续前行。 他必须前往蓉城。 但商团前往蓉城需要一个缘由。 若说蓉城这种小城镇较之其他城市有什么特殊的土特产,那也就只剩下去采购容添丁的‘神仙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张骞 “小子,你入夜就睡,这岂是行军之姿!” 以雁门关为起点,终点则定在长安城。 这是一段极为长远的距离,需要日夜兼程奔行赶路。 但年轻的将军发觉即便是备了换乘的快马,他们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一来是张学舟不擅骑马,二来是张学舟入夜就睡,甩耳光都叫不醒。 他经历了糟糕的一夜,在晨露中才看到张学舟睡醒,当下不免大为吐槽。 依当下赶路的速度,他是没法做到信鸽上提及‘三日内必赴京城’了。 “将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法做到入夜不睡!” 张学舟伸了伸懒腰,又摸了摸还残留着余疼的脸颊。 “睡前我就跟您说过这个事”张学舟闷哼道。 “那你不能说睡就睡”将军道:“就算是入睡,咱们起码得找个扎营的地点吧!” “我睡意上来时就是这样,哪儿都睡得着”张学舟无奈道:“麻烦您下次打脸时轻一点!” “你那脸是自己摔下马摔的”将军悻悻道:“而且你算什么普通人!” 将军从未见过缺陷如此大的修炼者,不擅长骑马也就罢了,野外还敢倒头就睡。 若打瞌睡也就罢了,好歹还能惊醒回神,对方入睡后宛如一具尸体,怎么都叫不醒来。 但凡碰上一些风险之事,张学舟定然要丢了性命。 这让将军不得不承担起了照看的职责。 他拨了拨篝火,将一头獐子不断翻转烧烤。 野外肆意扎营会迎来各种拜访者,撞到他手中的獐子就属于其中之一,还有一些不适合入口的毒虫则被他丢在了数米外。 如今的速度显然赶不上预定的计划,将军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懒得吃那些硬邦邦的行军粮。 “我有瞌睡的毛病,生怕入夜睡着后被蛇虫咬死,这才学了一点入境的法门”张学舟吐槽道:“就我这样的应该还不属于修炼者吧?” “……” 听闻张学舟入境的修行只是用来驱赶蛇虫侵袭,将军一时无语。 普通人年纪轻轻能踏入修行的门槛,这是属于万里挑一的资质。 若将这种人放在军区,一些将军必然抢着要。 不需要太长久的时间,但凡这种天才修行三五年,对方就会拥有一手不错的术法能耐,从而可以随军出力。 即便摊上张学舟这种入夜就睡的毛病也是如此。 听到张学舟对自己成为修炼者的不以为意,将军只叹汉王朝境内人才多流失。 若不能将庞大的人才汇聚在一起拧成一根绳,将汉王朝强大到一个可怕的高度,边疆的纷争始终会存在。 什么和谈、什么协议、什么妥协都没有用,唯有强大才能让汉王朝鼎立一方。 这种强大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强大,而是需要万千涓涓细流的配合。 将军庆幸当下的朝廷在朝着这条路不断努力。 雁门关举荐张学舟只是一个很小的案例,如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在汉王朝境内的每一处。 这其中有庸才、有骗子、也有人才。 也有张学舟这类半天才半缺陷者。 但只要使用得当,这些人无疑可以发挥用处。 他撕下一条獐子腿递给张学舟,又给自己取了一份,嘴中不断介绍着汉王朝当下人才的举荐措施。 “原来我们的国君是景帝陛下!” 张学舟听了许久,最终提取出了唯一的有用信息。 他当下没法做大汉王朝的人才储备,他的用处也不足以让人惹上一位圣地的大咒术师。 而且牵一发动全身,若被人知晓他与圣地有牵连,不将张学舟当成敌对者来看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景帝陛下勤政爱民,是我们大汉朝之福”将军笑道:“你年纪小,没经历过以往的战乱岁月,景帝陛下让我们汉朝从分崩离析中走出,又不断强大到足以抗衡异族,一生的事迹可谓辉煌到耀眼,我跟你说,十八年前……” “将军年龄看上去似乎不大,居然经历过如此之多!” 身为大汉王朝的子民,张学舟不清楚国君是谁,将军不得不给张学舟迅速普盲,提及景帝往昔做过的各种大事。 等到张学舟感慨了一声,他才有些微微脸红。 “我有很多事不曾经历,全是从我爹那儿听来的”将军道:“你没入军团,别一直叫我将军,直呼我姓名就行!” “可我不知道你的姓名”张学舟吐槽道。 “你翻一翻‘竹节’”将军笑道。 “张什么?” 张学舟瞅了瞅竹简,觉得自己汉语言缺乏教育的后果来了。 他瞪着竹简上的字,显然又发现了一个不认识的字。 “我叫张骞,不叫张什么,你也可以叫我子文!” “指纹?好奇怪的名字!” “子乃诸子百家的子,文乃文化文明的文”张骞道:“这是我的表字,你也姓张,表字是什么?” “表字?” 张学舟想想被张重取名的张二保,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拿不出手,他刚刚嬉笑完张骞,只要说出自己真名,绝对要被张骞反向耻笑。 “我的表字是曼倩!” 张学舟张口即来,将张曼倩的名字拿来临时用了用。 “楚辞云,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张骞道:“你的表字非常好,看来也是心存高远之人为你取的表字。” “那是”张学舟点头道。 “倩乃人的美字”张骞道:“你这表字整体的寓意是极好的。” “这么说,我这名字很好了?” “很好!” 张骞的态度极为认真,还解析了张学舟随口拿来用的名字。 相较于张学舟,张骞无疑更喜欢称呼他为张曼倩。 这让张学舟苦不堪言,只觉被张骞称呼时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你叫我学舟就好!” “好的,曼倩!” 路途修正了十三次称呼后,张学舟最终放弃了说服张骞的念头。 “曼倩,你给我说说凶国那边是什么模样吧!” 连连的奔行赶路,张骞向张学舟叙说了诸多汉王朝相关,他只觉自己有限的知识库已经被掏空。 想了想剩下数天的路程,张骞不得不开始主动转移话权,让张学舟来叙说塞外的异国他乡。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国地大物博 张学舟不知道真实的凶国是什么模样。 他一路走马观花,通行了十万大山,涉及了前往邪罗斯川圣地,也前去了曳咥河圣地。 但张学舟对凶国并不了解,他不曾前往这个国度的大型部落聚居地,也不曾见过多少凶国人,更不了解凶国的民俗。 作为凶国商团的翻译官,他显然不能一问三不知。 可若要往高了说,这必然牵扯到张学舟。 “凶国之地多草原,遍地都是牛羊”张学舟道。 “就这样?”张骞奇道:“你不会就拿一句话打发我吧。” “那你想知道点什么?”张学舟无奈道。 “譬如凶国一个城池驻守多少人,常规军团有多少,他们饮水和食物的构成,他们大修炼者的数量……” “我就一个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些重要之事!” “那你总该知晓一些,就算不涉及军防,凶国的帝王和风俗应该了解吧!” …… 张学舟有些小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问一问乌巢的爹是谁,这样就不会如此尴尬了。 “我只知道他们那边管帝王叫单于”张学舟道。 “我知道这个!” 张骞目光扫过张学舟,一脸都是好奇。 “你住在凶国那片区域?”张骞问道。 “我居无定所,后来找了个石洞为家”张学舟道:“那石洞还是别人家的,我只能暂居在那边!” “凶国很流行住石洞吗?” “有些地方还是比较流行的!” “我们这边没这种住石洞的习惯,石洞里头湿气重,还是盖房子住比较好!” “说的是!” 两人的话题从简短走向无话,张学舟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等到张骞再度询问相关时,他只得扯上一堆自己都没法信的事。 反正张骞没去过凶国,张学舟说假话也无法辨识。 相反,若他吱吱呜呜说不出什么,张学舟才觉得很容易坏事,甚至可能牵涉到乌巢拉扯的商团。 当然,张学舟不会说一些很容易验证的事情。 张骞没去过凶国,但还有其他人去过凶国,以张骞对塞外感兴趣的程度,但凡说一些普通的事情,假话必然会被揭破。 “我曾经在瓦拉斯城住过一段时间,瓦拉斯城低处偏远,但那个城中极为富硕,富人穿金戴银,那金饰足有这么大这么大和这么大……” 张学舟想了想进入圣山求学那群年轻人的打扮,又想了想乌巢,开始扯一些高端话题。 除了谈及富人的着装,他还谈及凶国的修行资源,涉及秘银、朱丹砂、云英、上品血玉、铁经参、云草、阴枣等物。 这些修行物是张学舟修行《云中术》所用,他说起来一板一眼,描述得极为真实。 但这些修行物资的作用则被他放大,多用‘据说’‘据传’等字来做铺垫。 “服用铁经参可以力壮如牛,怪不得凶国人一个个体型彪悍”张骞愤愤不平道:“我们汉国都没这种宝贝,他们那边居然多如牛毛!” “凶国地大物博,他们占据了极大的区域,又有诸多小国年年朝贡,资源肯定不缺!” 张学舟点了点头。 乌巢给他收集修行资源,诸多资源自然不是凶国皇室一种一种找来的,而是下发命令四处征收。 不论是凶国,还是邻国,这种强横的征收通畅无阻。 这源于凶国庞大的军事能力。 能与楼兰、大月氏国和汉王朝同时开战,凶国的底气自然不言而喻。 相应乌巢在更改修行物资的需求后,当月就直接送来了一批对应的修行物资,甚至还超出了张学舟所提出的要求。 张学舟不知道修行《云中术》的资源到底稀罕不稀罕,但依凶国皇室的供给,张学舟觉得凶国非常富有。 他一阵吧啦吧啦,将张骞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张骞不懂铁经参,也不懂云草、阴枣,但张骞知道秘银。 秘银是法宝所用之物,一两秘银百两金,这就是秘银的地位,甚至于秘银难于用钱财去购买。 听到张学舟提及诸多天材地宝,张骞一双眼睛都快红了。 他此前认定自己必然在汉王朝不断向上发展,但眼下,张骞觉得跑凶国等地去瞅瞅也不错。 万一能捡到几株铁经参,又或弄到几两秘银,这种收获会超出他在军区奋斗十年。 “可恨那凶国仗着自己的资源优势,弄到兵强马壮后来抢我们汉王朝”张骞愤愤道:“有朝一日我们也要越过边界,将他们那边吃的穿的用的齐齐抢回来!” “必须的”张学舟支持道:“我再给你说一说传闻中的那些圣地……” 张学舟混得比较惨,但他的路线确实比较高端。 借助金蟾法王的关系,他轻而易举进入了凶国最为崇高的圣地,甚至于是两处圣地。 虽然他在圣地中走马观花,但张学舟知晓的事情并不算少,也对一些大妖和大咒术师有了解。 这让他描述时极为逼真。 “可恨那十万大山遮挡了我等行军的路线,否则我们冲杀进去见一个砍死一个,什么虎力妖王,什么鹿力妖王,什么羊力妖王通通都砍死!”张骞愤愤道。 “必须的!”张学舟道。 “凶国人喜欢游牧而居,他们的大型部落经常变换居住地点”张骞道:“我们这个月探查到他们在这边住,但他们下个月就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即便没有十万大山的阻挡,我们也很难抓到他们的尾巴,所以才不得不陷入固守,程将军每每提及此处就恨到只能咬牙!” “必须咬牙!” “你不知道那十万大山的凶险,那和你们通商行走的小路压根就不同,我们也没办法穿梭十余个国度饶到凶国后方去,只能一直加固边关……” 话题从主动到被动,又从被动走向双方双向沟通,再到张骞主动唠叨汉王朝当下面对外敌时的尴尬。 张骞侃侃而谈各种国家大事,旅途倒不算太寂寞。 第六天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远远处的巨大城市群。 “到长安了!” 日夜兼程的三天路程变成了六天,张骞愈靠近长安城,他的心情就越忐忑。 他也庆幸护送张学舟前来长安城不是什么特别军事行动任务,否则以他耽搁的三天时间足以掉脑袋。 但一番功过相抵大概是免不了。 本想邀功晋升向上,张骞此时只能祈祷张学舟是个真货,不要像往昔那些自称诌不归的门生一样属于骗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恍然回首 见识过现代大都市的繁华,就难于对低下生产力阶段的大城市惊叹。 但张学舟依旧为长安城所折服。 在这处城市中,有太多太多巧妙的手工。 这是一座全凭人力构建的巨大城市,每一处都显得具备匠心。 这甚至包括了泥砖与青石构建的城墙,这些城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不同的人像、车马、文字,仿若在讲述一个个故事。 厚实的城墙将整个城市牢牢包裹,也带来了稳镇的人心。 在长安城,穿梭通行的人流仿若蚂蚁搬家一般,规模较之蓉城至少多出数十倍。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 张学舟是第一次在这方世界见到如此多的人。 穿梭不断的人流群,也让长安城的城楼处的戒备显得森严,查验‘节’的守卫多达上百人。 听到张骞提及长安城有十二座城门,他们眼下通行的城门只是其中之一,这让张学舟忍不住有了感慨。 “我们大汉王朝如此繁华,后勤补给源源不断,假以时日,凶国必然难于坚持下去!” “打仗可不完全靠的是补给!” 张骞勉强笑着回了一句。 他递交了通行的‘节’,但查验‘节’的守卫并没有给予指引。 按正常的流程来说,他提前发了信鸽,长安城中的京兆尹即便再忙碌也会有预置的安排。 而眼下则是让他自由通行长安城前去办事,或张骞错过了日期,或京兆尹没将他们传递信息的信鸽当一回事。 张骞也不知道如今遭遇的是哪种情况。 他将骏马安置到马厩,随后只得领着张学舟入了长安城。 “咱们是直接去京兆伊府吗?” 听到张骞叙说相关的麻烦,张学舟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他本就没想前来长安城,眼见张骞办不成事,心中只觉微微一喜。 “京兆伊府邸没法直接进去,我得先去投拜帖,等到传递完信息后,京兆伊认为需要见我,他才会让来来传唤我”张骞无奈道:“递牌子到京兆伊查看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天,我们只能先等等!” “不着急,我不着急的”张学舟摆手道:“你安排了人手接替我翻译,商团的东家至少会在咱们这边商贸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我等得起。” “但我等不起”张骞惆怅道:“没有官府的安排,我要私人出钱住店,在长安城住三天至少要弄没我一个月的俸禄!” “长安城的物价真高!” 张学舟感慨了一声。 眼下不需要他出钱,张学舟倒没什么心理压力。 但长安城的高物价让张骞这种军官都吃不消,这让张学舟不免嘘唏城市中生活不易。 他更是嘘唏西境军区的俸禄水准。 当初听伊胜推荐军区各种高大上,张学舟以为军区是个出头的好地方,但眼见张骞的窘迫,他顿时把军区发展的念头消退了下去。 张骞身为头衔不低的将军来长安城都显得寒碜,大头兵就更不用说了。 张学舟此时算是明白当了十几年大头兵的张重为何没能让他成为富二代。 依军区的待遇水准,想发家的难度有点高。 发家尚是如此,较之发家难度更高的修行必然更甚。 军区出人才的原因更多是在于庞大的人口基数上,人多了,总归是有一些冒尖的人涌现,也引发产生了军区人才多如狗、人人可以通过当兵向上改变命运的假象。 张学舟初时还被唬住了,认为军区发展非常不错。 等到见识不断增长,他已经能做一定的区分。 甚至于张学舟如今身不由己的寒碜,但对比很多人,他的条件已经是极为上等。 至少张学舟当下的修行条件与凶国四皇子乌巢没区别,所获远远超出了张骞这类军官。 他寻思过来,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几乎站到了顶点。 他现在除了有性命之忧,其他地方没啥可值得挑剔了。 从小山村张家庄走出,张学舟所走的路线看似磕磕碰碰,但他直接完成了很多求学者数年、十余年、甚至半辈子才可能的路线。 单单获得入境之法,他就较之张长弓、张次公计划至少提前了三五年。 而踏入圣地修行,这更是在凶国万千青年中走了后门,直接占用了三个人选其中的一个位置。 他往昔不以为然的事情,实际上跨越了太多人的家世与努力,与顶尖的那撮人没区别。 张学舟此前认为金蟾法王对他是粗放式的培养,如今想来,金蟾法王这种做法已经算是相当厚道了。 只是张学舟遇人不淑,碰上了一个喜欢搞死学生的老师,否则张学舟在圣地的日子会很舒坦。 他与张骞来到长安城,又对比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的机遇和机缘已经堪称逆天。 这让张学舟心中舒坦了不少,觉得和乌巢混一起未必就是死路一条。 他心思放下来,跟着张骞四处跑,尽量过掉身上这桩麻烦事。 入住客栈的第一天,张骞有说有笑。 入住客栈的第二天,张骞已经没心思说话了,不断在客栈中来回走动。 入住客栈的第三天,张骞忍不住出了客栈,拉着张学舟前往了京兆伊府外。 但是很遗憾,京兆伊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地方。 庞大的长安城只有一处京兆伊府,管辖着庞大的京城以及周边地区,没可能像蓉城衙门一样让人击鼓鸣冤随意进出。 京兆伊府占地极广,内部分了八个区域,涉及六十四处公务相关处理,各种运作都需要遵循规章。 张骞递交的牌子通向京兆伊府的军要处,但到现在依旧没有回应,便是连门都进不去。 或牌子太靠后被压了,或近期涉及阴阳家的门人太多了,京兆伊府对他上报的重视不足。 时间拖到第三天,张骞还没获得接见。 “官僚主义作风太盛!” 张骞指指京兆伊府,极为痛恨地说了一句。 等到在客栈的第四天,张骞的脸已经黑了下去。 第五天,张骞已经开始变卖身上一些值钱之物了。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在客栈的第六天,张骞拉上了张学舟。 “咋的?咱们要回雁门关了?”张学舟问道。 “兄弟,你可得保证你确实跟随诌不归学了修炼之术”张骞一脸肝疼道。 “对,我学了一份《阴阳大悲九天咒》,传承源于九尺道长,这个错不了!” 张学舟拍了拍胸脯,担保的底气让张骞心安了不少。 “京兆伊府大概将我的牌子错过去了”张骞沉声道:“眼下若非直接回雁门关,我们只剩下一条出路!” 本想拿张学舟邀功获得军区官职晋升,甚至于踏入朝廷之中,但张骞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这种小军官人轻言微,京兆伊府压根没将他当一回事。 他现在奖励一分没捞到,但是已经搭上了两个月的俸禄。 张骞觉得这么搞下去不行。 他痛心之下,将目光瞄向了皇城区域。 京兆伊府对他的事情不予处理,张骞只得越过这个职能部门,向更高的部门寻求帮助。 他连京兆伊府都没法进入,更无须说进出皇宫求见景帝。 张骞将目光放向了传闻中体恤民情的太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少年太子 “子文哥,咱们就这么站在这边干等?” “曼倩,你要多一点点耐心!” “可咱们在这儿站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了啊!” 张学舟跟着张骞逛了大半个长安城。 从客栈走到皇城区域用了足足两小时。 皇城区域富宅成群,高大的红木建筑看得张学舟咂舌不已,但见得多了,张学舟眼睛也疲乏。 尤其是他们此时站在一处路口已经有整整六小时。 从这个路口再往前数百米距离,张学舟能看到一片高大的内城门,又有宫殿成群坐落在其中。 但他们无法再往前哪怕是一步。 身穿红甲持着刀剑的禁卫军团在皇城区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度极高,任何擅闯行为都会毫不留情的击杀。 这是铁与血换来的规则,张骞显然没胆子破这种禁忌。 两人最终只得在安全区域等待。 时不时的,张学舟能看到一些马车从皇宫区域行驶而出,但官员的各司其职让张骞很清楚即便他求助也无门,甚至连递话都做不到。 他只能等太子的马车。 在汉王朝,帝王管一切,剩下就到了太子负责的部分。 太子欠缺军事调动权,也不具备官职任免的权限,但太子作为辅政者,接触朝廷的内容涉及各行各业,也包括了管辖长安城的京兆伊。 也就是说,他们来寻的太子殿下是作为京兆伊上一级的存在,不存在跨界管辖,也不存在对相关事情不了解。 “咱们再等等!” 张骞摸了摸空空的口袋。 他很清楚张学舟入睡的准时,若此时不往那家便宜客栈方向走,张学舟很可能在半路就睡着了。 但张骞觉得走不走都没区别,毕竟他的钱不够住客栈了。 露宿街头是必然的事情,甚至他的钱财拿去买食物都欠缺,只够在长安城维持两天。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事情办妥。 张骞抬头看了看晚霞密布的天空,又摸了摸空空的肚子。 他将腰带勒紧了一些,又摸出一块硬邦邦的粟米饼。 “你吃两口填填肚子,等咱们事情办妥了吃几顿好的”张骞递出粟米饼道。 “有水吗?” “没!” 张学舟倒是不挑食,但西境军区的行军粮太难下咽了。 他将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粟米饼放到嘴里,依靠唾液湿润慢慢软化。 有其他食物时,谁都不会吃行军粮,真要吃行军粮时,基本都到了拼命的时候。 眼下的张骞不需要拼命,但在钱财上无疑陷入了尴尬的窘境。 至于张学舟的钱财不说也罢。 他一路都是靠乌巢供给,自身并未携带什么钱财。 而且像他这种讨生活的翻译官也不适合带大量钱财在身上。 靠着唾液湿润粟米饼啃下一小块,张学舟将粟米饼递回了张骞。 张骞随即含住粟米饼,也在那儿慢慢吞咽。 “太……太子殿下,哎,殿下……” 时间在慢悠悠中再次过去了近一小时,等到将近天黑,张骞才兴奋大叫起来。 “皇城区域禁止喧哗!” 负责执守的禁卫拔刀呵斥,声音倒是较之张骞更胜一筹。 “何事如此喧哗?” 远远处,一驾两轮马车缓缓而出。 马车的规格并不算封闭,甚至透过遮帘看到马车内端坐的身影。 张学舟擦了擦眼睛,甚至看到了一个依稀还显得幼稚的面孔。 “那是太子殿下?”张学舟低声问道。 “殿下……殿下,小将是西境雁门关程太守麾下和戎护军张骞,有要事禀报!” 张骞感激地看了禁卫一眼。 若非禁卫的呵斥声音更大,他这种路边求见的行为很可能会被疾驰而过的马车忽视。 同是军营的人,这位禁卫显然在职责范围内给了最大的帮助。 等到太子拉起马车的遮帘,张骞已经迅速行了半跪礼。 他拉了拉张学舟,等到张学舟躬身下来,诸多在他们身上警戒的目光才渐渐退散。 太子并不需要他人路边跪拜,但这份礼仪可以避免太子遇刺。 等到张骞携着张学舟行礼完毕,那马车中才传出声音。 “有何要事?” “张骞寻得一人,此人张曼倩乃九尺道长的学生”张骞道:“而张骞听闻那九尺道长正是阴阳家的诌不归!” “又一个阴阳家的门生?” 太子的声音稍有诧异。 很显然,太子这些时日没少见各种阴阳家的门生。 有毫无关联者,也有隔了数代亲的阴阳家门人,又或是阴阳家某个弟子传承衍生小派系的传人。 在诸多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正统的阴阳家门生,更无须说谁与晋昌和诌不归有直接的关联。 从边疆战争阴云密布到燃起烽火,朝廷中至今也不曾弄清楚这场大战的真正原因。 即便是李家的二公子李椒也是一头懵,全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晋昌失踪,诌不归难寻,至于楼兰则是敌对交战势力,大月氏国相距遥远,西昆仑的天庭不说也罢。 相较于去遥远的地方寻求答案,这显然不如直接询问大汉境内的两个当事人。 眼下寻找晋昌和诌不归的人很多,寻求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 但没人能寻到晋昌和诌不归。 茫茫的世界中,这两位阴阳家的掌门仿若消失了。 景帝为此事还摔过杯子,不乏痛斥这些惹祸精惹了事就直接跑路,搞得家大业大的汉王朝需要为此背锅。 “他可清楚诌不归道长在何方?”太子开口询问道。 “禀殿下,他不知”张骞老老实实回道:“但张骞听闻诌不归道长学派的学生死了个精光,眼下的幸存者甚少,或可用人做媒介行术寻到邹不归道长!” “他真是诌不归的学生?” “曼倩得诌不归道长青睐,授予了一册《阴阳大悲九天咒》,曼倩也凭借此法修行入境,与诌不归道长传承并无区别!” 张骞指了指张学舟。 但凡张学舟说话靠谱,他就算是咸鱼翻身了。 若不靠谱,他这条咸鱼会被打到连爹妈都不认得。 往昔诸多阴阳家的门生结局很清楚的告诉了张骞后果,张骞吞了吞口水,随即硬着头皮在那儿大力推荐张学舟。 “既是如此,那就再请周太尉施一次术吧!” 马车的遮帘被彻底拉下,露出了一个头戴长冠的十二三岁少年。 他年龄虽少,但决断却极快,只是稍做询问,就已经做了决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太尉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这是要我去充当施术的媒介?” 听过张骞对太子的禀报,张学舟心中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想了想自己往昔使用过的那些施术媒介,只觉当媒介没什么好的。 即便张学舟施术过的跳蚤、蚊子等媒介,这些媒介都没好下场。 “对,施术的媒介”张骞点头道:“你老师真正的学生不多,只要朝中高手拿你当媒介施术,他们肯定能寻到诌道长的下落!” “重点不是我老师的下落,重点是我充当施术媒介”张学舟道:“你此前也没跟我说这种事情。” “说了啊”张骞道:“我此前就与你说过配合我们做事就好!” 跟随在太子马车后方,张骞束手恭顺前行,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和张学舟瞎扯。 只要上了这条船,谁都没法跑。 近期诸多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又不断有阴阳家的门生前往各处混好处,张骞同样想分一杯羹。 往昔的他与这种事情不搭边,但张学舟来了,事情也就搭边了。 张骞不懂朝廷高层的术到底是如何施展,但只要事情成功,收获必然大于失去。 他赌上了两个月的俸禄,张学舟显然也要付出一些。 “只是拿你做施术定位而已,肯定不会伤你性命”张骞安慰道:“等事情结了,咱们去客栈好好吃一顿!” “我不差吃你这顿!” 张学舟瞅瞅左右持刀剑的禁卫,又狠狠瞪了张骞一眼。 他此前就对来长安城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这种心理准备显然远远不足。 但以他当下的能耐,确实只剩下当耗材的用处。 张学舟想想曳咥河圣地的咒术,心中亦是有几分忐忑不安。 但张骞再三的保证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诌不归的行踪不会久久停留在一处地方,这必然需要借助张学舟多次施术才能确定最终的地点。 也就是说,施术并不会让张学舟丧命。 张骞的反向推理并不是没根据,他虽然热衷于向上,但不会拿别人性命来做踏脚石。 在预算的方案中,他会受益,张学舟显然也不会亏。 而作为大汉子民,北境军区那边都打生打死了,他们后方不说抛头颅洒热血,至少要尽心尽力,看看能做一些什么。 不论是从私利还是公理,张骞觉得自己的行为都站得住脚,而张学舟身为大汉子民也应该做分内之事。 他一番说教,又坦然承认自己想追求向上的私心,这让张学舟没词。 张骞有大义的一面,也不乏私人的欲望,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品性。 如果自己是张骞,张学舟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的区别不会很大。 但理解张骞不代表张学舟心中对张骞没有芥蒂。 他扭过头去懒得搭理张骞,只是随着太子马车机械行进。 马车在一幢红墙黑瓦的大宅前停下。 御马车的车夫停下马车,随即一跃而起,迅速拉响着大宅门上的门环。 “卫青勿要如此嘈杂敲门,门环拉响三声就好,三声没有回应就再拉三声!” 太子开口叮嘱了一声,随即也钻出了马车在大宅门外规矩等待。 他开口的叮嘱让马车夫安静了下来,在那儿一环一环的拉动门环。 “咱们到太尉府了!” 张骞脸显激动。 如果说程不识、李广等人是军区将领在军团中的极致,周太尉则是武将在朝堂上的极致,这位太尉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丞相之职,权势堪称帝王之下第一人。 权高位重,实力通天诸多词不足以形容这位太尉。 武将在朝堂位列顶级的人不多,周太尉不说是开创武将为丞相和太尉的特例,但确实是极少数的人。 即便是程不识、李广等人在周太尉面前也要低头。 等到大宅门打开,露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张骞几乎要雀跃起来。 张骞的模样有些像追星族,脸色不乏狂热。 但张学舟对朝堂事了解较少,若说李广来了,张学舟还要瞅瞅李广是什么模样,但眼前的老者让他没什么好奇的心思,难于与张骞共鸣。 他注目过去,只见那位老者与太子一阵寒暄,嘴中用词不乏客气。 “老朽一听门环拉动,就知是腾龙前来”周太尉笑道。 “太尉客气了,我不该如此晚还惊扰太尉的休息”太子礼貌道。 “不碍事不碍事”周太尉道:“老朽以后休息的时间大把,不急于当下一时!” 周太尉苍老的脸上浮过一丝笑容,随即亲手拉开了大门。 “我此番前来是出宫时见到西境雁门关程太守麾下和戎护军张骞前来紧急禀报,言及寻到了那邪罗斯川诛杀令上诌不归的学生”太子开口道:“父王近日为此事恼火不已,所以还需太尉费心了!” 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大汉朝无疑有很多人擅长追踪之术,但太子不会去寻求手段次一筹者。 他要找便找最强者。 事实上,太子往昔也不乏推荐一些人前来,只是那些人做不得数。 听到太子登门又是为了寻诌不归,周太尉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还请殿下将人唤来,我且先问一问”周太尉道。 “叫你呢!” 太子回头张望时,张骞推了推张学舟,这让张学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真是师从阴阳家九天教诌不归?”周太尉问道。 “我往昔路过九尺道观,得九尺道长授予了一道入境之法,并不太了解其他相关的事情”张学舟恭谦回道:“若没什么关联,您直接放我离开好了!” “阴阳家当下的衰败已是定数,难有往昔的光辉,但阴阳家传承苛刻,诌不归岂会随意授人阴阳家的法门!” 周太尉老眼微抬,皱巴巴的面皮上精光浮过。 他注目着张学舟,显然很不满太子又带来了一个骗吃骗喝的人。 甚至于对方还不曾验证就迫不及待提及想要离开。 若年轻时也就罢了,等到年岁衰老之后,周太尉在施法上有几分力不从心,并不想将有限的体力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若非前来登门的是太子,周太尉对这种事情无感。 他注目着张学舟,锐利的双眼几乎要将张学舟看穿。 “你身体修行不曾稳固,又夹杂着妖气,显然是草莽散人的修行搭配,不可能是名门弟子!” 周太尉注目过张学舟,随后面向太子。 “时间不早了,殿下不如早点回宫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殿下为陛下分忧!” 他大致判定清楚,显然有了送客的心思。 “太尉仅凭望问之术就完成了验证,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太子虽然年少,又被周太尉所婉拒,但脸上并无不悦。 “须知前方战线有数万人在拼命顽抗凶国人,我们当下即便只有一丝希望也不应该轻易放弃”太子劝道:“但凡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父王应对相关也多几分把握。” 他说话不徐不疾,但随口将景帝抬了出来。 面对朝廷位高权重的老臣,太子的身份确实不足以居高临下。 他今年可以是太子,但明年也能变成皇子。 在朝廷中,一些老臣具备谏言帝王的资格,也有较大可能影响到帝王安排继承者。 周太尉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太子需要不断立功证明自己,才能在朝廷中真正站稳位置。 这也是太子屡屡在追寻邪罗斯川诛杀令真相上出力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曼倩的身体有个毛病 长安城的夜色已经有些浓郁。 太尉府处,周太尉虽然拉开了大宅门,但口中已经有了送客之意。 年少的太子则是站在门口不动身,卡在了大门口。 “周太尉是二朝元老,往昔如程将军一样在外驻军抗衡凶国,屡建战功,后来入朝以十万大军击溃五十万叛军……” 距离太尉府十余米处,张骞的眼中有些狂热,嘴中低低叙说着周太尉往昔让人羡煞的功绩。 但在张骞附近,张学舟却觉察到了对立。 一个两朝元老,一个当今的年少太子。 两人看似礼貌谦让,但谁都没有让步。 周太尉的不耐烦并非没有原因,而太子的心思也能理解。 “老臣年岁大了,行术困难,禁不住殿下这般反复的折腾”周太尉皱眉道:“加上这次,您已经送来了第九个自称阴阳家道法的传人了!” “九是个好数字”太子道。 “你上次还说八是个好数字”周太尉道。 “八也很好!” “那七?” “七也不错。” …… 周太尉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和现在的小孩儿没法沟通。 他愿意为大汉朝奉献出力,但做牛做马也需要有个尺度。 诚如年轻时可以日日笙歌,年老后一个月一次就算体力相当不错,施法也是如此。 随着年岁不断增高,周太尉体内法力愈加精纯,但法力并不像年轻时那么汹涌澎湃。 他施法的威能很强,但施法的频率随着年岁增加在不断下降。 这短短的两三个月中,他已经为太子整整施法了八次,又有景帝指派了三次。 这种施法的频率让周太尉有些吃不消,相应他拒绝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但太子如同倔牛,此时卡在了门槛上不离开,让周太尉进退两难。 “殿下,细柳术查人虽准,但勘察天地需要消耗的心神太多”周太尉提醒道。 “太尉法通天地,何故藏藏掖掖,别人不知你细柳术的底细,我却是知晓三分”太子道:“你行术的极限至少在二十次上下,没可能第十二次就欠缺心神,您只是不想将心思耗费在无用的勘察上罢了,但如今随着置办那些假冒阴阳家门生下狱,有胆色前来应验的人已经很罕见了,孤觉得此次行术必然有收获。” “太子殿下每次都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啊!” 周太尉叹了一口气。 眼前的太子很年轻,但秉性中不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他的话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太子依旧坚持己见。 周太尉觉得这不是一个合格君王的好品质。 大汉王朝需要一个灵活识色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君王。 他会在今晚行术,但周太尉对太子的评价也下滑了一个阶梯,若景帝询问相关,他显然不可能叙说好话。 “请进!” 再三寻思后,周太尉才伸手邀请,将恭送改成了迎入。 他目光扫过后方时,眼中不免也多了一丝诧异。 “怎么,听到假冒阴阳家门生需要下狱,他这是吓晕了?” 周太尉看向后方,只见太子举荐的阴阳家门生身体已经软绵绵,趴在了一个小将身上,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这让他心中对此前的判断更是坚定了数分。 即便是太子的脸色在此时也有了微变。 “太尉,曼倩这不是吓晕了,而是他身体有个毛病,一到点准入睡”张骞大声回道:“甭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到了时间,曼倩直接就睡呀!” “荒唐,世上岂有这种毛病”周太尉道:“若他身前是尖刀,他还敢往前躺下入睡不成!” “小将没见过曼倩躺尖刀,但他前几天趴在马背上睡着了,脸都摔肿了!”张骞道。 “太尉,您施术并不需要受术者清醒吧?”太子道:“您尽管施术便是,若他并非阴阳家门生,我届时亲手送他们下狱!” “哈?” 张学舟听了没什么感觉,但张骞一颗心宛如冰冻。 张骞听得很清楚,太子说的并非‘他’,而是‘他们’。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冒充者会受罚,举荐人显然也会遭遇同样的待遇。 这与张骞此前想象中最多是摊上一些俸禄的代价以小博大完全不同。 眼下这不是以小博大,而是需要拿出前途,甚至生命来博取一份可能。 这种代价让张骞难于承受。 隐隐中,他似乎窥见了一丝朝廷之上的端倪。 即便是太子行事,太子也不得不对一些事情妥协,否则太子同样难于空口说白话让人做事。 眼下太子的话就是担保,但这份在张骞看来天都快塌了的担保似乎并未让周太尉满意。 “殿下请!” 周太尉目光扫了张学舟一眼,显然只做了例行公事的打算,难有了往昔做事精细的念头。 他踏步在前,又有太子跟随在后。 而后则是张骞背着张学舟。 “我来帮你吧!” 马夫卫青主动搭了一把手,这让身体微微有些站立不稳的张骞勉强笑了笑,对着卫青示谢。 “不用客气”卫青道:“只要你们不是糊弄殿下就成!” “我们哪敢糊弄殿下”张骞道:“我所查的都是事实!” “那你就不用怕”卫青道:“再说了,欺君是砍脑袋的罪,欺骗殿下没那么严重,最多是将腿打折,又或拔掉舌头,不会伤及性命!” “你这么说让我更怕了!” 张骞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残废,又或咿咿呀呀说不出话,他的心就难受。 他对调查很有信心,但他对张学舟没啥特别靠谱的信心。 从军以来勉强算是顺风顺水,张骞到现在才觉察自己开始遭受社会的毒打。 背在他身上的张学舟宛如一座大山般沉重,压得张骞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非身边的卫青帮忙,张骞觉得自己腿软跌倒的可能性相当大。 但发生那种事除了让太子遭遇周太尉更多的耻笑外并无其他作用。 张骞稳了稳身体,心中一横时也做好了断腿和拔掉舌头的准备。 他一脸奋勇踏入太尉府,宛如即将奔赴死亡的勇士。 张骞这种忽然亢奋的状态让卫青啧啧称奇,只觉张骞也是脑壳硬的人,临死关头反而看破了生死。 有这种秉性的人遭遇生死抉择时临危不惧,能做出适当的选择,远较之一些表面实力强大的世家子要强。 若张骞的个人实力再强盛几分,卫青觉得太子可以招募这种人到麾下用一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尉动真格 太尉府中。 周太尉缓缓步行。 他将三株灵香插入香炉,嘴角不免也有微微的抽搐。 除了耗费身体,施法动用的耗材显然也是不菲的消耗。 短短的两个多月施法次数多达十二次,这让周太尉脾气再好也很恼火。 他很清楚太子稳固地位寻求功绩的心思,但被太子驱役干活就不舒坦了。 “抬上来!” 周太尉目光扫过。 往昔承受术法牵引的人是站着,而今则是多了一个躺着的。 但问题不算大。 阴阳家的法力呈现孤阴和孤阳两种状态,这种法力极致又强大,在修行门派中尤显特殊。 但凡特殊之物都较为显眼。 尤其是阴阳家这种凋零的门派,落到如今就剩下两个光杆掌门,只要做相似法力的牵引,他就有一定概率追踪到对方的下落。 唯一的要求是,他动用施法的媒介必须真的与阴阳家相关,而且是获得了对方的真传。 一步错,步步错。 若张学舟没有诌不归又或晋昌的真正传承,他必然被牵着鼻子走,损耗元神浪费在无用的搜寻中。 周太尉此时公事公办,他不热心但也不敷衍。 呼了一声后,他只见张骞一脸沉稳将张学舟背了过来。 张骞从面无人色到恢复正常后的面不改色,这种变化倒是让周太尉多了几分好感。 一些人一些事都需要到危急关头才能显真实,很显然,这个叫张骞的小将心理素质确实极为不错。 周太尉指示了放置的地点,张骞顿时硬着身体将张学舟放了下去。 “曼倩,曼倩大爷,我最后再叫你几声,若你坑了子文,咱们这也算是临别的遗言了”张骞道:“希望你明天醒来后不会因为缺舌头而痛哭!” 他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和张学舟齐齐拔舌头。 这番话听得周太尉老脸连皱。 张骞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今天也要亏老本。 这让周太尉心情大坏。 他接过仆从递来的水,一口水灌入口中时,又从袖兜中取出一株杨柳枝。 等到法力牵引灌输,周太尉一口水朝着杨柳枝和张学舟喷下,化成一片朦胧的水雾。 嘴角蠕蠕的动作中,周太尉的身体摇曳,又有仆从迅速上前扶住周太尉身体。 “天!” 太尉府上空中,一道苍老的喝声传来。 这让张骞迅速抬头张望。 作为修行小有成就者,张骞并不欠缺法力的感知。 他能很清楚看到,周太尉肉身被仆从搀扶,但心神已经脱离了身躯立在半空中。 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源于周太尉的身体发声,但又从半空中传来。 这种声音和身体诡异的不同步让张骞头皮微微发麻。 “地!” 再次的喝声传来,周太尉手中捧着的杨柳枝飞出,插入到水雾中。 阵阵如同吸允的‘唧唧’声音传来,张骞只见那株杨柳枝迎风而长,从一尺长迅速化成三尺,又到五尺,再到七尺,最终落到了九尺高,较之他身体更高。 “乾坤!” 再次的喝声传来,张骞只见周太尉元神目光下望,一道磅礴浩瀚的法力打向了那片蒙蒙的水雾。 水雾迅速化成一片水幕,仿若水中的倒影,水幕上开始呈现一片片景象。 张骞伸长了脖子,只见那水幕从黑暗中显出一个奇怪布局的小房子,一个穿着奇特的少年和一个少女聚在一张四方桌前进食。 看着对方碗中盛放的小型禽类肉食,张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目光从肉食上缓缓下移,只见对方盛放食物的碗尤为精美,仿若白玉所铸造,碗上精美的图案更是让张骞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处?” 张骞瞪着仿若异域风情的景象,又看了看太尉府中的摆设。 太尉府中几乎代表了大汉朝顶阶的一切,但相较于少年和少年所在的小小空间,张骞只觉依旧有诸多不如。 但凡随手取那少年和少女的一只碗,张骞觉得必然会被长安城的贵人们打破头皮来抢。 这种异相即便是太子都忍不住注目。 但水幕中的少年和少女显然不是诌不归,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次的追查又没了结果。 这让他年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 没人想挨打挨得不明不白,朝廷需要事情的真相,也需要从真相中挖掘停战的可能。 太子并不指望动身前往凶国的使团,依凶国人的六亲不认,使团遭遇风险的几率极高,很难获得真相。 但各种不同手段的追寻下,这份真相一时半会似乎难有结果。 眼下这次施术的追踪显然又失败了。 太子目光微垂,欲要转身离去时,只听那半空中的周太尉再次大喝。 “何人扰我做法,开!” 周太尉须发皆白,但大喝时依旧有年轻时勇冠三军的威势。 他大喝一声,磅礴的法力从元神中贯出,引得那株细柳树枝条不断摇晃。 水幕中的景象变了又变,少年和少女的形象开始消失,一片通红的火焰开始弥漫。 仿若处于无尽的燃烧中,火焰熊熊难于看到其他景象。 “岂有此理,你一个落魄的阴阳家焉能阻挡我周亚夫!” 阵阵爆喝声音不断,周太尉灌输的法力加了又加,九尺高的细柳树虽然不再增高,但愈发显得粗壮。 “太尉这次似乎动真格了?” 太子的身边,马车夫卫青低低声了一句,让太子微微点了点头。 他几欲转身的身体收了回来,束手在一旁认真查探水幕。 周太尉显然发觉了什么,才引得开始动真。 这或许牵涉到了阴阳家与朝廷的斗法,不管是寻求真相,还是增长见识,这都是太子所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 他注目过去,只见周太尉法力不断灌输下,火焰之中一点黑影显出。 仿若隐匿在虚空中的恶魂,黑影发出阵阵咆哮。 “魑魅魍魉之技也敢拿来献丑!” 周太尉大喝一声。 他倒不是每一次动手都要喊两句,而是年龄大后气力、法力、精神都有不济,只能借助大喝的刺激来维持短暂时间的高水准发挥。 周太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喝声之中,一卷竹简从太尉府中飞出,又有一柄宝剑凌空射来。 “去!” 周太尉将竹简投掷而下。 那竹简穿透水幕,化成一座牢笼朝着黑影罩下。 黑影在牢笼中左突右撞,发出阵阵咆哮声。 无尽的火焰不断升腾,仿若要将竹简化成的牢笼焚烧殆尽。 但还不等火焰焚毁牢笼,周太尉右手接过凌空而来的宝剑,一剑斩向了那水幕。 宝剑从水幕中穿梭而过,金铁错鸣的声音顿时响起。 半空中,周太尉元神一脸的难于置信。 栽种在张学舟身上的那颗细柳树无火自毁,在微风中化成了灰色的粉屑。 他看了看下方,止不住抑制躯体发出阵阵颤抖,两股青气从鼻孔中喷出,随后仰天就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监牢 “周太尉姓周名亚夫,年轻时勇冠三军,实力是一等一强,后来力压七国诸豪,堪称咱们大汉朝廷第一高手,哦,李大将军,李大将军不算,玩偷袭没人打得过李大将军……” 张学舟再次入梦时,他已经和张骞被关押在一处潮湿的监牢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腿脚没被打折,舌头也依旧存在。 张骞一脸的心事重重。 或许是惧怕可能的拔舌之刑,张骞此时唠唠叨叨,不断利用着三尺之舌讲述着自己脑海中那些相关的见识。 “他是第一高手,怎么可能在斗法的时候输了!”张学舟疑道。 “阴阳家一定有大宝贝,而后动用大宝贝伤到了周太尉的元神”张骞道:“当下只有这种解释!” “能击败第一高手的大宝贝?” 张学舟揉了揉身体痛楚的部位,他很难相信诌不归有这种大宝贝。 若诌不归有斗败周太尉这种顶级高手的大宝贝,诌不归当年就不会被金万两追着跑了。 “朝廷现在对诌不归发布了拘捕令”张骞惆怅道:“希望诌不归能早日前去自首!” “人都找不到怎么拘捕?”张学舟问道。 “这不还有你!” 张骞呶呶嘴。 他眼下很心塞。 人似乎找对了,但找的人让周太尉元神受创,这种结局与他想象中不同。 他和张学舟最终双双被投入监牢。 张骞一时不能确定要遭遇的刑罚。 “若咱们查不出诌不归,拔掉舌头都算是轻微的惩戒,砍脑壳也未尝没可能”张骞道。 “简直欺人太甚”张学舟怒道:“他自己斗法输了查不到诌不归下落,关我们什么事!” “这个叫迁怒”张骞道:“世上就是有这般不讲道理,若死掉咱们这种地位低下者能平息周太尉的伤患,咱们肯定会被处死。” “我痛恨迁怒!” 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这种命不由己的状态。 张学舟往昔认为张家庄是一座禁锢的监牢,但到了现在,他才发觉那是一座世外的桃源。 只有在张家庄中,他才不需要这么在生死中徘徊。 他在现实中是良好的小市民,从来没蹲过局子,但张学舟没想到在这边居然落到了下监牢的地步。 他揉了揉身体。 在他的身体中,仿若被人抽了十大针筒的鲜血,张学舟此时有些虚弱无力。 他怒斥了当前的状况,随即在那儿默默调整。 外界的遭遇让张学舟心中感觉很糟糕,身体内的状况让张学舟同样感觉糟糕。 他就知道充当施法媒介不是一件好事。 在他的体内,往昔充盈到让肌体刺疼的法力干涸了下去,从一条汹涌的河流变成了一条小水沟。 妖力同样被抽离了大半,不需要张学舟动用云中术收翅的能耐,他手臂上的羽毛已经收敛得极为干净。 张学舟觉得身体非常饥渴,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迫不及待想要恢复到往昔的状态中。 但他眼下除了闭目养神并没有其他手段。 甚至张骞还吃掉了最后一块行军粮。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跟着金蟾法王跑路的时饿过一次狠的,眼下的遭罪还能承受。 但凡经历过更大的苦楚,在遭遇这些磨难时就没了绝望。 相较于张骞的忧心忡忡,张学舟此时较为镇定。 这其中的原因无他,他是真的传承了诌不归的《阴阳大悲九天咒》。 事情没有作假,他就不怕欺君欺太子。 只是张学舟也难解周太尉为何在斗法时负伤,在张学舟的认知中,诌不归不该有如此强力的手段。 他摸了摸防身的隐身符,心中也做好了寻退路的准备。 但凡风向不对落到要砍脑袋的地步,他必然要尝试借助符篆的威能逃蹿。 他注目过监牢外不时吆喝叫骂的狱卒,只觉这些人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大修炼者,而只是普通的健壮军士。 这能让隐身符发挥正常功效,而不至于被人识破。 “将一百三十六号的囚犯提出来!” 一声吆喝的声音响起,又有数个狱卒提着刀钻入了阴暗的监牢中。 “一百三十六号!” “一百三十六号起来了!” “外面有大人要召见你们!” …… 张学舟看了看监牢墙壁上暗淡的数字,他刚想捏了隐身符,听到是召见,又将欲要脱口而出的启动咒语收了回来。 牢门的铁链被摘下,铜锁也被摘了下来。 张学舟注目了铜锁一眼,只觉监狱铜锁的构造极为简单,完全没有智能锁的麻烦。 若以后要逃狱,夹根木棍开锁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起来了!” “刘丞相要见你们!” 两个狱卒高喝,随即大踏步钻入监牢中,将张学舟和张骞提了起来。 “刘丞相?” 张骞脸上一喜。 只要不是太尉府的人前来,那都不会是索命。 他猜测这桩事情很可能转移到了丞相负责。 张骞对刘丞相不熟悉,但事情由丞相负责,这必然是帝王过问。 帝王过问相关,也就撇开了周太尉追索迁怒。 “咱们应该不会死了!” 张骞心中舒了一大口气。 他连连判断下来,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不得不说,张骞在危急关头的判断极为准确。 监牢之外,一个头带高山冠的红袍老者端坐在木椅上,他不徐不疾看过狱卒提出来的两人。 周太尉斗法不济伤了身体,太子被召回宫中训斥。 但张骞和张学舟没什么罪。 这两人一个是举荐者,一人是施法的媒介。 只要不存在虚假,两人就没有罪名。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走了?” 听完刘丞相的话,张学舟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让张骞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做坚持。 生死不能掌控的感觉太糟糕,即便张骞意志力极为不错,他觉得自己也没法承受来回的惊吓。 若这种事情到此为止,张骞觉得自己也能接受。 他脑袋微垂,并不发表反对意见,显然也同意了张学舟的询问。 “你们虽然没有罪名,但依旧需要再做验证”刘丞相道:“直至搜寻诌不归的事件完结为止!” “但我身体法力已经亏空了”张学舟脸色难看道:“我没法配合施法搜寻九尺道长了。” “你那点法力算什么!” 刘丞相呵呵一笑,显然对张学舟身体的亏空不以为意。 一个走脉境小修士的法力并不强,对他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么一丝。 只需朝廷丹房的次品丹药随意取出一枚,他们就能将张学舟体内的法力补充到充盈甚至于爆炸。 但由谁施法探查是一个问题。 强如周太尉都失了手,刘丞相也欠缺施法的胆色。 上架感言 本想在上架感言中和各位聊一聊这本小说的初衷,又有一些相关方面的说明,但27号羊了之后,做什么都很吃力,发冷、肌肉酸痛、头疼、乏力、咽喉肿痛、鼻塞、咳嗽样样都没落下,呼吸都在疼,脑袋里此前所想的内容也被清空掉了。 这个羊一羊就是一窝,全家都中招了,包括两个多月的小孩都有症状,整晚都在哭,这几天确实很难熬。 现代媒体将一种传染性极大的病娱乐化是我不曾想到的,比如什么干饭株、学习株等,这与小日子将核污染卡通化似乎没什么区别。 还有一些人焦虑自己为什么没有羊,彷佛不羊就不合群一般,亲啊,不生病不是挺好的,哪有盼着自己生病的。 虽说羊这种事很难躲掉,但诸位同学一定不要抱着娱乐心态放松警惕,能晚点感染就晚一点,毕竟这也没人说感染了第一次后面就不会感染第二次,而且还有很多分支毒株。 如何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身体的健康,这或许会成为未来数年内最重要的事情,希望大家正确爱护好自己。 -------闲话/正题分割线-------------- 说一下上架后的事情。 关于更新:上架当天六章,次日三章,春节期间可能有两章的行为,只要没有二次感染,不会出现断更行为(这个羊打乱了此前想借存稿做一下小爆发的计划,只能做稳定更新了,后续能加快更新必然会加快的)。 关于订阅:求订阅,这个关系到后续的推荐,第一本书首订380,第二本340,第三本我希望可以多一点点,不要再倒退啦。 关于打赏:疫情来这几年大伙都不容易,我也不哭穷,额外的打赏就不求了(已经打赏了的老朋友们多谢了,我到时候会按打赏总额加更)。 关于权限:上架后会开启粉丝发言,这个可以规避不少芬芳之言,不论是正常读者还是我个人都会舒坦很多。 关于为什么没在上本书尾打广告:因为再开新书是三个月之后,所以当时点了完结,完结状态下发不了新章节。 关于上架时间:2023年1月1日,VIP是零点开通,但我这身体可能是坚持不到那个时间了,会尽量早起上传章节,争取八点整开始更新。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愿诸位新的一年万毒不侵,明天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的班底(求订阅) 阴阳学说奥妙非凡,曾经的阴阳家威名震慑天下。 没人清楚阴阳家到底留下了什么底蕴,但强如周太尉都失了手,朝廷中往昔一帮叫嚣抓诌不归审问的人哑了火。 在这种时刻,谁敢叫唤谁就要去干正事,谁干正事谁就要出事。 景帝坐在未央宫的殿堂之上,看着这帮往昔义愤填膺而今一言不发不敢追寻‘凶国伐汉’真相的臣子,他胸腔中屡屡抑住欲要痛骂‘饭桶’的念头。 柿子挑软的捏,他们已经捡了一个最软的柿子追寻事情相关的真相。 但这个软柿子让周太尉都翻了船。 天下是大汉王朝的,但各类门派的底蕴残存,有的甚至不逊于朝廷,有些学派残存的古宝甚至能压倒朝廷。 而有些老古董则是让景帝都有忌惮。 他皱着眉头,注目着堂下的众多大臣。 目光所至之处,一些大臣迅速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景帝的双眼。 景帝很强。 强到足以真正坐镇大汉王朝之主的位置,也强到四方对景帝忌惮。 但没人清楚景帝到底有多强。 至今为止,景帝在明面上的战绩是零。 但没有哪位帝王、诸侯王、圣地之主、掌门、掌教、学派之主敢对景帝轻心,至少将景帝放在了同等、甚至于更高的位置上。 往昔不服气景帝的诸侯王、掌教数量有不少,但随着景帝治理大汉王朝的二十年,这些人已经一个个消失了下去。 没人清楚这些曾经强大的大修炼者是如何死亡的,但这些人至少是景帝掌管大汉朝时死掉的。 有人曾经言及这些人的死亡和景帝脱不了干系,但景帝当时偏偏又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些事情在汉王朝中多有猜测,也就愈发形成了对景帝的忌惮。 即便勇冠三军的周太尉,在景帝面前也要放下那身高傲的倔脾气。 景帝目光扫视之处,众臣皆不敢抬头。 “父王,我听说董博士有天人感应一法,可做到术法润物细无声的精妙,或许我们可以请董博士试试!” 众臣久久不发言,最终还是太子开口指人。 “董博士境界虽然只是神通境,但董博士术法精妙绝伦,臣自愧不如也!” 随着太子开口,御史大夫卫绾顿时站出来附和。 “仲舒确乃术法之才!” 太中大夫田蚡亦附和开口。 “董仲舒?” 高堂之上,景帝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开。 董仲舒虽是博士职位,但并没有在朝堂议事。 太子开口,众臣附和。 卫绾和田蚡迅速站台太子,景帝很清楚两人有拿董仲舒挡枪的意思,但董仲舒的术法确实精妙绝伦。 董仲舒并非汉王朝实力顶尖的那波强者,但董仲舒的术法精妙到景帝等人都要感慨不如。 书画有妙笔生花,术法亦如此。 在董仲舒的手中,同样的术法能玩出不一样的风采。 很多人修行都希望不断登高,追求境界的极致,而董仲舒并没有侧重境界的修行,反而追求的是术法极致。 有人认为这种修行方式本末倒置,也有人认同董仲舒这种修行可以做到同境界最强,极具针对性。 譬如在眼下,董仲舒就有可能完成一些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 “陛下,那老臣去传呼董博士?”丞相刘舍低问道。 “可!” 景帝点点头,示意刘丞相可去寻求董仲舒来辅助此事。 “若晁错、郅都等人尚存,这朝堂上也不会只剩下这些碌碌之人了!” 景帝心中微凉。 他看向年少的太子,又看了看自己手心,最终皱着眉头散了朝堂之议。 “刘舍碌碌,卫绾忠厚而无才,窦婴是外戚,可用但不适合太重用,许昌、庄青翟等人不说也罢!” 群臣尽数离开未央宫,景帝才面向太子,不断数落着这帮不堪重用的大臣。 “父王,那谁可用呢?”太子问道。 “父王也不知谁可用”景帝微微茫然道:“能用的那些人死的死老的老,父王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人。” “为什么能用的人会死,不能用的人反而留在了朝堂上?”太子问道。 “那只是因为……父王没用!” 景帝寻思了数秒,才缓缓吐出了这个他往昔并不想承认的答案。 想要得到,他必然要付出。 一些代价是属于他支付,而一些代价则是臣子在支付。 臣子代替君王支付代价的下场就是死亡。 在这方面,越亲近于他,越有才能者死得越快。 若要追寻原因,景帝也只能批判自己的‘没用’。 “你一定要记住,往后一定要将大汉王朝所有权利紧握手心”景帝教导道:“你只有这样才能将大汉王朝凝聚成一块谁也锤不烂的铁,而不是当一团让人拿捏的泥巴!” “父王您……” “父王要听皇太后的话,要维持与你诸多皇叔的平衡,要铲除汉境内的异党,要抵御边疆的入侵,父王要……” 太子一句询问,景帝将自身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 “我们不能派遣大军围剿吗?” 太子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围剿的目标并未针对谁,但景帝很清楚太子这份模糊回应针对的范围。 这让景帝较为欣慰。 他的继承人显然不是善茬。 在如狼似虎的环境中,唯有狠茬才能突出重围。 但等景帝羽翼丰满想通这个道理时,他发觉已经晚了。 他是虎狼,但身边是一群温顺无用的绵羊。 他无法领着一群绵羊横冲直撞,也就只能保持往昔对外谨小慎微,又在皇太后面前唯唯诺诺的形象,在维持平衡的情况下不断拖延着时间让那些人老去,甚至于死亡。 “伱要建立自己班底,而且是一个有才干的班底”景帝叮嘱道:“只有你强大了,你想围剿谁才能围剿谁。” “我的班底?” 景帝交托的内容让太子心情感觉沉重。 很显然,景帝示意着朝堂这批人的无用,即便他将来继承上位,也只能用这些碌碌之人过渡一番。 而真正的人才则需要他自己去培养。 “我将密库的钥匙交给你,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赏赐谁就赏赐谁”景帝道:“父王唯一的要求是,被赏赐者必须对你忠诚,而且需要绝对的忠诚!” 景帝给了太子一道极大的权力。 但太子同样也茫然。 一些臣子对君王都可能不忠,如何会对一个年少的太子有绝对的忠诚。 倘若要寻求忠诚之人,他也就剩下几个仆从可用,甚至一些仆从还是从他姐姐阳信公主那儿借来的。 PS:历史文里面刘启的谥号是孝景皇帝,正常历史文是不会用景帝来做称呼的,但咱们是修仙文,然后多少得给他带个帝王称号,所以我就选择了景帝这个名字,毕竟启帝、汉帝、汉王、汉皇都有点怪怪的。 第一百四十章 董仲舒(求订阅) “七天了!” “对,七天了!” 从监牢转移到公馆中,居住的环境发生了重大改变。 在公家的地方居住不需要担心房租花销,也不用在乎吃喝方面的花费。 张学舟的心态还算好,毕竟他往昔就不乏得过且过的观念,在任何陌生环境都能住得下来,何况公馆提供了药膳,让他被抽空的身体有了大致的恢复。 张骞则是脱离了紧张的气氛,居住了数天反而有了不适应。 他看着肚皮鼓鼓的自己,觉得自己不能过这种家猪一般的生活。 听着张学舟轻快回复的声音,他觉得和张学舟在这方面很可能没共同话题。 他挪开房间的桌子,将空地尽量大了一些,而后在那儿一板一眼的打拳。 “这拳脚功夫……你这是打的什么拳?” 张骞的刀被卸掉了,舒展身体只能施展拳脚功夫。 张学舟注目了数十秒,他只觉张骞的拳脚还不如张曼倩的散打格斗术凌厉时,张骞猛然一拳击出,空气中顿时响起了一股气爆的声音。 远距两米有余,张学舟衣衫都被拳风扫荡,引得胸口仿若被人推了一掌一般。 这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难于估量张骞这一拳落在人身上的后果。 “伏虎拳!” 张学舟询问十余秒后,张骞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简短做了回应。 “看上去挺厉害的,外教吗?”张学舟热心道。 “这是西境军区丙等中级武术,修炼到大成可与猛虎搏斗,威能尚可”张骞认真回道:“军区术法不外教,肆意泄露者会被除军籍,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废除修炼的能力。” “那就太可惜了,我还想学学呢”张学舟失望道。 “不可惜,你有修行之姿,若对军区的术有兴趣,等这个事完结后可以陪我一起去西境军区”张骞道:“只要努力两三年,你肯定能挑一册或丙等或丁等的术。” “两三年啊!” 张学舟咂咂嘴,他对军区没什么念头,更不可能在军区努力两三年。 他就是见猎心喜。 张学舟接触的术不少,但他这是第一次接触武术。 太清真术都被带入了另一边,张学舟也想试试武术。 他寻求武术倒不是为了自己,将自己变得多厉害,而是看看能不能让张曼倩练一练。 张曼倩求购的格斗术入门都是两万五起步,而四星格斗术的价格至少要翻十倍,三星格斗术又会增加近乎十倍。 这其中越往上不仅仅是价格翻番,还涉及所接触的层次,难于用金钱解决问题。 当然,张学舟也没能耐用金钱去推动。 他寻思着找一些相关的武术替代格斗术,如此也让他们捉襟见肘的经济缓一缓。 但张骞的提及的规矩让张学舟那点小心思没了念头。 并非每个人都是李椒,他当下也欠缺落井下石的可能,没可能让张骞教授相关的术。 张学舟一脸嘘唏,只觉有些可惜。 “伱不用羡慕我修炼的武术”张骞道:“术有万千,阴阳家的术更是极为独特,若能寻到诌道长,你与他再续师徒之缘,求他授予你一道术,那同样可以裨益终生。” “我倒是想寻诌道长!” 张学舟悻悻回了一句。 若非张骞等人太过于热心,导致他不得不来长安,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已经和乌巢站在九尺道观寻觅诌不归的下落了。 他眼下也就指望乌巢能找到诌不归,看看能不能依托蛇头咒将诌不归的修行之法压榨出来。 若乌巢谋算成功,张学舟至少有三年肆意修行的时间。 在这三年中,只要他修行能向上,乌巢都不会卡着他,反而会给他死命堆资源推动修行。 至于再往后,张学舟觉得事情就很难说了。 毕竟乌巢也不傻,没有弘苦给予的压力,乌巢不可能将自己的修行资源转赠于他。 而且面对弘苦的风险极高。 或许他们压根就没什么三年以后。 往昔的张学舟认为只要三年内找任一生将精神病患治好,他就任由弘苦和乌巢死斗,一切爱咋咋地。 但张学舟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迷茫。 他怀疑现实世界是假的,那或许是他营造的一场梦,而在往昔认定的梦境中,这边才是他真正所存在的地方。 随着从张家庄那处固定的小山村走出,经历过一处又一处地方,又经历了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张学舟愈发难于分辨。 缺失了张家庄十余年一成不变的模样,他当下已经缺失了正常的参照对象,神智愈发迷失。 但张学舟很清楚一点。 不论哪边是真,哪边是假,他绝对不能死。 思索着自己的种种,张学舟有些走神。 等到被张骞推了一把,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 张骞一脸惊喜行礼,看着数天前见过的年轻太子。 公馆中,不仅仅是刘丞相来了,太子也出现了,甚至还带了数人前来。 张骞很清楚,这应该是新一轮的搜寻要开始了。 他惊喜注目过太子,又扫过刘丞相的面孔,再放到卫青身上,最后落在了众人后方两个穿着宽袍大袖的中年人身上。 “董夫子请!” “还望长卿抚琴,增我三分定力!” 两个穿着宽袍大袖的中年人一人则星眉剑目,面如冠玉,虽是中年面容,但容貌依旧极为出众,站在那儿便是目光的中心点。 另一人系着面纱,但身段儒雅如风,言行举止恭谦有礼,不曾见真容也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张骞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将从这两人身上的目光转移。 他再一次看向太子,等待太子施号发令时,那两人已经相互行礼,言语中已经开始了预备。 “那我就奏一曲高山流水!”被称呼为长卿的中年男子道。 “如此甚好!” 董夫子点点头。 “还望董博士小心应对,不要遭了阴阳家道法的影响”太子开口道。 “是极是极,仲舒你只要小心就能应对此事”刘丞相附和道:“周太尉失手是因为年龄大了,而且他是武将,在术法方面有些力不从心,当不得仲舒的术法精妙!” “多谢两位提醒!” 董仲舒点点头。 但他面纱下的那张脸则是难于淡然。 刘丞相说的好听,但他也不见刘丞相来做这种事。 对方境界高他一筹都没把握,董仲舒觉得自己把握同样不大。 他的术法再精妙也只是具备越一个大境界应敌的本事,难有周太尉真我境施法的威能。 但被朝廷众臣架着,又有太子亲自前来邀请,董仲舒难于闭门不见。 他也只得寻了擅长音律之术的司马相如来搭配,看看今日能不能妥善收场。 一番话叮嘱完毕,董仲舒也看向了施法的媒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代价(求订阅) “铮!” 一道金石相撞的声音响起。 司马相如手指微曲,激昂刺耳的声音从一具焦尾琴上奏出。 众人脑海中一个激灵,但对方抚琴的声音随即平缓了下来。 仿若从高山走入平地,又踏入小溪,司马相如的琴声开始化成阵阵袅袅余音。 “少年,请你坐下!” 董仲舒闭目听琴,等到琴声悠扬平缓,他才睁开双眼,再次看向施法媒介。 “你可知施法寻人需要的面对?” 见到张学舟认认真真坐下,董仲舒开口询问。 “我前番被周太尉施术后感觉身体被抽空放血了一般”张学舟点头道:“但我没法拒绝你们施术!” “没法拒绝!” 董仲舒微微点头。 受术者没法拒绝,他这个施术者同样没法拒绝。 朝廷要寻诌不归,他们只能去完成任务。 “寻人之术需要牵引伱修炼的法力,将你法力从体内不断抽出”董仲舒道:“这种强行抽取极为容易动摇你修行的根基,甚至导致你修为退化!” “这么严重?” “若此番受术导致你修行被毁,你日后可去我那儿听学,或许能修复你受损之处!” “这种后果是我之前所不曾想过的!” 董仲舒侃侃而谈后果,张学舟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张学舟想过充当施法媒介的害处,但他没想过修行被毁的可能。 他入境后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确实较之常人要强。 而张学舟当下更是需要修为增进,而不是开倒车,甚至到修为缺失的程度。 失去了修为,他在乌巢眼中必然是一个废人。 乌巢愿意与他合作,看中的是张学舟的天资和将来的可能,才愿意不断下重本。 但乌巢不会和一个废人合作,更不可能将性命交托到一个废人的手中。 张学舟也没什么时间听学修复受损的修为。 短短的三年,他不可能将时间耗费在修复修为等事情上。 “我觉得你……” “先生的提前告诫让小子感激铭记,但与其修为被毁在日后走商丧命,你们不如早点给我一刀送我上路好了!” 董仲舒欲要再开口,张学舟打断了对方的话,而后指了指脖颈。 “你们往昔趁我身体有病,在我睡着后强行施法,如今我还清醒着,断然不会接受你们这种要求”张学舟叫道:“往这儿切,切快一点,痛快点切!” “你不要激动”董仲舒安慰道。 “不切我就嚼舌自尽了!” “嚼舌很难自尽”董仲舒道:“若要寻死,你可以选择撞墙,那种方式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啊呀呀!” 张学舟一声大叫,随即冲向房间的木柱,但他随后被张骞死死抱住,又有卫青上来搭手牢牢定住张学舟。 “施术需要施法媒介配合才能达到天人合一”董仲舒嘘唏道:“我只是与他做一些交流,试图彼此融洽更利于施术,没想到这个少年难于接受相关的事实!” “我们没想到他此前是昏迷后被周太尉强行施术”弹琴的司马相如道:“我们还以为他是为了大义而献身呢!” “这真是造孽!”董仲舒嘘唏道。 “有些强人所难了”司马相如亦点头道。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没什么施术的念想。 太子注目着这两人,很清楚董仲舒和这个弹琴者是摄于周亚夫施术失败的影响。 强如周亚夫施术都失败了,而刘丞相等人唯唯诺诺不敢上前,最终找了董仲舒这只替罪羊。 若景帝在这儿,大概又要大骂‘一帮饭桶’了。 看着要死要活的张学舟,太子只觉脑壳疼。 张学舟此前还配合得好好的。 当然,那时候的张学舟陷入昏睡,不想配合也不行。 但董仲舒开口提及施术后患,这显然触动了张学舟的神经。 若将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太子觉得自己也很难有献身的觉悟。 “无须惊慌,本太子可许诺你上好丹药,助你受术后迅速恢复修为”太子开口道。 “我信你个邪”张学舟叫道:“你真有上好丹药怎么没在此前给我,反而让我在监牢躺着,又挪到公馆吃那些药膳粥,我喝了七八天才将身体勉勉强强恢复一些,你们现在又要施术了!” “药膳粥?胡说,我明明让人下发了三枚下品丹药,足以将你当时的身体完全修复!” 太子一怔。 上面的令,下面的行。 他没想到施令可以阳奉阴违到这种程度,有些人居然连帝王家的丹药也要私吞。 他目光中多了一些煞气。 一个铁血的王朝显然需要血来铸就。 这些血不仅仅是从外敌的身上流下,也会从导致内患的那些人中流出。 他招呼了卫青,等到低语交托数句,卫青点点头,随即大踏步走了出去。 “本太子将这枚宝玉赠你防身!” 太子思索数秒,随即在腰侧摸出一枚龙形玉佩。 他将玉佩在手中掂了掂,又看着已经出去了卫青,亲手将玉佩系到了张学舟腰间。 “怎么防身?”张学舟问道。 “这是天地间少有的通灵宝玉”太子道:“灵玉在身,灵气源源不断,它可以供给你身体抽取法力的补充,也能助你日后修为腾升,让你修行速度快上数倍,即便施术造成你修为被毁,也能在短短时日修复过来,它甚至能助你抵挡灾厄,躲避致命术法的侵袭!” “灵玉!” 董仲舒惊叹出声。 他遮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言语中显然多了一丝羡慕。 “若我有一枚灵玉,这唯我境就不会困扰到我了!”董仲舒道。 “是极是极,灵玉有事半功倍之效”司马相如抚琴点头道:“不仅助推修行,亦具备防身之力!” “太子殿下,通灵宝玉是稀罕之物,将这种宝玉赐给一个下人太浪费了”刘丞相道。 “浪费?” 太子扫过刘丞相。 若不是这帮臣子太无能,甚至贪心到在东宫赏赐之物上动手脚,他何必此时大出血。 寻求诌不归势在必行,这是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只拘不杀的人,也是汉王朝探知相关真相最容易的人选。 这或许是汉王朝境内最弱的大型学派掌教,远较之缉拿晋昌来得简单。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付出代价。 眼下的通灵宝玉便是其中之一。 可相较于边疆数十万人的性命,些许代价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眼前的施法媒介是他们当下寻求诌不归的唯一线索,也是唯一能确定与诌不归有传承渊源的阴阳学派门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诌不归速速显身(求订阅) 诌不归的丧在于阴阳家学派的凋零。 但凡阴阳家有数千,甚至数百,亦或最低数十个门生。 只要这些人分布于天南地北,断然难有人通过法力类型搜索追查到一派掌门的位置。 亦或诌不归能做到晋昌的绝情,不收学生避免相关咒术追查踪迹,也能摆脱相应的麻烦。 张学舟利用《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诌不归也是利用《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两者存在法力基础的完全一致。 但凡有术法可以利用到这种法力一致搜寻相关,也就能寻到诌不归的下落。 汉王朝的这种类型的搜寻术法有数十种,涉及可施法的人有上百位。 术法可以牵引寻踪,自然也存在施法时被反制的可能。 周太尉栽了个大跟头,至今还在养伤,余者都在明哲保身,没人有勇气来进行探查。 最终不得不被推到台前的是董仲舒。 董仲舒也不乐意施法,一番‘天人合一’的讲解后,张学舟率先反抗。 张学舟的不配合让董仲舒心中微微舒坦,但他这种舒坦只是持续了数秒。 随着太子取出通灵宝玉,董仲舒再无力推脱。 “有这枚玉石真能护佑我?”张学舟疑道。 不断与诸多大人物交往时,张学舟发现了一个规律。 只要他卡在关键的点位上,他能承受相应的代价,这些大人物则没法承受代价。 譬如他要和金蟾法王同归于尽,让金蟾法王不得不妥协放他一马。 譬如他让乌巢不得不供给修炼物资,甚至于不得不来汉王朝寻求他修行向上的可能。 眼下则是卡到了汉王朝太子的头上。 张学舟惜命时尊严都不要,哪有可能撞墙自残自杀。 他干这种事情多了,眼下不过是再次轻车熟路的操作。 一番动作下来,谋夺他们丹药的小官员大概率倒大霉,太子也取出了重宝。 张学舟注目着太子亲手系在腰间的龙形玉佩,他伸手摸了摸,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几乎要让他舒服到呻吟发声。 但张学舟还是较为谨慎询问了一番。 “这是必然!” 太子点头应答,又有刘丞相扼腕叹息,董仲舒和司马相如的齐齐点头。 “若小兄弟在术后还存留此玉,董某愿提供一册《浩然正气决》与你对换此玉!” 董仲舒伸手,一卷白布顿时浮空将他和张学舟包围。 借助白布的遮掩,董仲舒靠近低声询问。 “《浩然正气决》很宝贵吗?”张学舟回道。 “这是我儒家正统修行之法,我所注释的《浩然正气决》直指唯我境,只要勤奋,修行难有关隘可言”董仲舒道。 “唯我境啊!”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董仲舒的《浩然正气决》对很多人来说或许是一套不可多得的修炼术。 但对处于曳咥河圣地的张学舟而言,只要将《心咒》修行到造识境,他们必然能获得后续修行之术。 《心咒》最高能修行到真我境,显然较之《浩然正气决》更胜一筹。 但《心咒》都不曾动摇《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根基,这更无须说《浩然正气决》。 即便董仲舒将《浩然正气决》白送给张学舟,张学舟拿来也做不得任何用。 “这可比阴阳家那半册道术要强”董仲舒道:“阴阳家分割成两派,不论修行哪派的最高成就都会止步于唯我境,除非阴阳合一才可能修行到更高境界!” “哦!” “董某不才,若借助通灵宝玉踏入唯我境,必然能将《浩然正气决》推衍到真我境,届时也能共享于你!” 见到张学舟不以为意,董仲舒不由加大了投入。 “我还可以收你为入门弟子”董仲舒道。 “我觉得玉比较重要!”张学舟摊手道。 他的话让董仲舒愕然。 董仲舒再不才,他也是大汉王朝中有名有姓的人,而且他这些年授学诸多,承受相关教导的弟子成千上万。 但董仲舒真正的入门弟子只有数人。 这数人每一位都拿得出手,有能力出入朝堂。 成为他的入门弟子,不仅仅是得以他悉心授学,还会得到他的人际关系网。 甚至于他们这张网在将来还会越来越庞大。 张学舟的委婉拒绝让董仲舒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劝说张学舟。 他心中向往通灵宝玉,但不会强行夺人所好。 “这是太子殿下的宝玉,虽然太子不介意,但有很多人介意,伱当心怀璧其罪!” 董仲舒低声告诫了一句。 他将遮挡自己和张学舟的白布一扯一拉,白布轻轻飘荡了起来。 凝神听了司马相如的琴声数秒,董仲舒取了一盏灯,他拨了拨灯芯,灯焰顿时开始了迅速而猛烈的燃烧。 “请!” 董仲舒伸手,示意自己需要开始抽取法力进行施术。 他的提示让张学舟紧紧抓稳了通灵宝玉。 玉石的温热犹在手心,张学舟也觉察到了腹部的一丝阴冷。 他瞪大眼睛,只见董仲舒伸手抓出,他腹部处点点微光浮出。 身体宛如被抽血的虚弱传来,又有通灵宝玉在源源不断补充了上去。 张学舟初时还有些紧张,但等到觉察这种施法对自己并无影响,他心中不免一松。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董仲舒口中低语,他手中抓入的法力不断旋转,点点微光的浮动宛如星河。 “诌不归速速显身!” 法力星河愈转愈快,等到董仲舒觉察自己伸手掌控的法力再难更多,他将手中凝聚的法力星河往浮空的白布上一抛。 刹那间,白布上山河顿显,一个蜷缩的身影显出在幕布上。 “嗯?” 董仲舒戒备了又戒备,还邀请司马相如助力,防的就是诌不归利用宝物又或法力反击。 但董仲舒没想到,他一切的戒备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于他护身的法宝都没有任何触动,幕布上已经显出了诌不归的下落。 他的术,从施术到术的成功只用了短短四十秒。 诌不归当下的行踪已显。 “从长安向南两千六百里地,诌不归处于岭南!” 董仲舒伸手指向。 他注目着幕布上满脸痛楚的诌不归,只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周太尉需要养伤,诌不归的下场显然更糟糕。 没有施术追寻对象的反向狙杀,这让他施术轻而易举,没有诱发诌不归任何觉察。 依诌不归当下的状态,即便他不做接下来的法力操控,对方这种状态也难逃离指向地区域多远。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影子帝王(求订阅) “驾!” 长安城中,数驾马车从城门中冲出。 数杆大旗插在马车厢顶端,随风飘荡时将旗面上的‘汉’字展出。 没有一丝阻拦,也不需要任何通行通关的手续,马车沿着官道狂奔。 “殿下,您亲自前往岭南太过于风险了!” 马车上,驾驭马车的卫青低声劝诫着一脸兴奋的年轻太子。 “若小小岭南都不能巡视,将来如何能巡视天下!” 太子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卫青不需要再过多劝阻。 他虽年少,但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只有更快拥有足够的智慧、实力、心性,他才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稳。 景帝对他多有培养,甚至不乏开启重要权限,但太子很清楚,诸多的事情仅仅只是表象。 他当下胜在年龄较小,具备极高的培养性。 但一旦成长性不足,不说周太尉等人弹劾,景帝也会另做打算。 没有成长到景帝需要的地步,他难于继承大统。 但凡有其他皇子表现得杰出,太子的位置或许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更,一切都如同他那个不合格的前任一样。 “卫青,你也需要努力!” 太子手中并无多少死忠的人,若要寻一个尽忠尽职,又具备一定塑造可能,他也只能勉强寻自己的马车夫培养一番。 卫青是他培养的第一人。 在自己迅速向前时,太子希望卫青不要掉队。 “殿下之恩,卫青这一生定当尽忠尽职!” 卫青握着马鞭,回应的声音极为沉稳。 卫青难于打包票自己将来一定能干,他只能一步一步前行,尽量让自己的才能多一些,也就能回报太子知遇之恩多一些。 如他这类下人本就不该获得如此之重的培养,太子对他青睐确实让他当初极为诧异。 承受着巨大资源的灌输培养时,他只能尽量走得快一些,也尽量变得更有用一些,而不仅仅将自己局限在赶好马车这桩事上。 他昨晚整整思索了一夜,还与自家姐姐探讨了一番。 两人最终的结论是,太子手中太过于缺人。 若不然太子便不会连马车夫都要朝着阳信公主抽调,也不会弄到连卫青这种马车夫都会倾斜皇室资源来培养。 “殿下,您觉得张骞此人如何?” 似乎想起了什么,卫青小心翼翼向太子开口做出了推荐。 “张骞?” “张骞年龄极青,他源于西境军区,应该是程不识大将军麾下处于培养中的人才!” “哦?” “但张骞在军中的培养应该非常有限,否则他就不会入长安抢功了!” “是有这种可能!” “我这些时日观张骞此人,他修为虽然不高,但临危时候表现得极为镇定,应该是可塑之才!” “难得在你口中听到推荐人才,我会好好考虑!” 太子颇有兴趣点评了一句。 张骞是西境军区的人才,更是朝廷的人才。 能被性情稳重的卫青推荐,卫青必然是发现张骞的优点。 这种优点应该能较好补充太子麾下的人才的空缺。 对太子而言,十三岁的他等到登基需要的时间很长,但凡付出十年,甚至更长一些时间,一个人才必然已经培养了出来。 修为不高不是缺点,反而更容易让太子培养。 相较于修为等外在条件,性情等秉性才是太子更为看重的。 但卫青有一点没有搞清楚,那便是太子当下培养的对象仅限于死忠的派系。 他手中的资源并非无限,只能局限在数人的范围内。 太子没法在当下培养张骞,但他倒是将张骞这个名字记住了,没将张骞当成边关普通小将。 骏马带着马车从官道急速奔驰,太子的眼睛微微眯上。 他脑海中浮过景帝的教导,又默默念诵着密库中的数册秘典内容。 与普通修行者一招一式的学习不同,他需要将这些内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后才能修行。 将一切容纳于胸后,修行对他将不构成困难。 普通人修行的关隘在皇家强大的供应面前并不构成困难。 相反,他基础打得越足,在最初阶段磨练更久才会让之后一帆风顺的修行走得更远。 一个皇朝需要强大,领头羊不可能脆弱。 他摸着自己的腰侧,等到发现淬炼身体的通灵宝玉已经送了出去,太子才哑然一笑。 “没有这种外物也好!” 他并不在意失去,反而认为这种失去可以让他感受到平常的珍贵。 只有在平常状态中久了,他接受修行资源灌输下才可能感受到更为迅猛的增进。 在修炼理念这方面,他大部分都与景帝没区别,但也有小部分的自我理解。 “苦寒方有梅花香,没有磨砺的剑如何称之为宝!” 他微眯的双眼注目着光洁如玉的双掌。 这是依靠通灵宝玉蕴养了数年的身体,但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身体。 他的身体需要磨练。 就像这次岭南之行。 只有一步一步磨练,他才能在磨练中不断强大,而不是成为一个‘金丝雀高手’,仅仅靠着高深的修为境界来逞强。 太子目光扫向远方的长安城。 在他的眼中,景帝显然就是一个‘金丝雀高手’。 谁都知道景帝很强大,但景帝到底有多强则每人能给予一个答案。 或强如顶尖学派掌门掌教,又或在长安城中难逢对手,亦或可战各大圣地的圣主和尊上等人。 但一切都没有答案。 没人敢来长安城测景帝的底细,景帝也久驻深宫中不曾对外。 景帝在渐渐年老,但空有强大之名的景帝拿不出任何战绩。 太子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国君。 在他的想象中,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国君需要战。 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唯有一场场战绩才能证明强大。 这种强大可以威慑国内宵小,也能让境外侵略者恪守规矩。 “我不能走您的路啊!” 年少的太子坐在马车上,眼中是无尽的雄心和壮志。 遥远的未央宫中,一卷白布高悬,白布上显出太子乘坐马车的模样。 景帝看了太子很久。 “朕的儿子不像朕这般窝囊,这很好!” 从太子的眼神中,景帝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当下性情截然不同的继承者。 但那是曾经的他。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年轻,眼中的目光与太子没区别。 “你一定要一直保持下去!” 他抓紧了腰间的剑。 等到寻思过数秒,景帝才将目光放向了宫殿中的一侧。 “还请皇兄替我暂代数日朝政!” “陛下放心!” 宫殿一侧的屏风后,一个身穿龙袍的皇者踏步而出。 他容貌和景帝一模一样,但眉宇间较之景帝多了几分忧郁。 随着步出,他的忧郁迅速退散,目光中呈现出和景帝并无区别的淡然和漠视。 “那我走了!” 景帝点点头。 他口中念诵‘天大地大我最大’,未央宫的空气中微微荡漾过一道波纹,景帝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同阶最弱者和同阶最强者 长安城的骏马再出色也不能连续奔行两千六百里路。 但插上朝廷最为紧急的令旗,诸地驿站的马匹可以直接征用,这让日夜皆程成为了可能。 短短三天时间,马车已经越过了万水千山,进入了一片人烟稀少的地带。 岭南。 这是一个流放者的居所,也是失意者的集中地。 在这片区域,有太多太多被朝廷发配而来的官员家庭。 但即便朝廷不断下派淘汰的人才前来,岭南蛮夷依旧猖狂。 在众人马车前方,数根绊马索迅速拉起,也让驾驭马车的宫廷卫士迅速勒住还欲奔行前进的骏马。 “嚯罗罗罗!” 一阵怪异的叫声响起,并不显得平坦的道路边数团杂草和树叶飞起,十余个脸上涂抹得五颜六色的赤身男子持着弓箭和尖枪钻了出来。 “他们看上我们的坐骑了,还要我们的衣裳!” 董仲舒将目光从白布上放下,他倾听了数秒,随即翻译了这些男子口中拗口难懂的语言。 “董夫子真是学究天人,连岭南蛮夷之地的语言都有通晓”司马相如赞道。 “学习一门语言并不难,若长卿有心,花上十天半月就能学会”董仲舒道:“我还羡慕长卿辞赋操琴之才呢!” “我那算什么本事”司马相如笑道:“真要等我辞赋和弹琴退敌,只怕我脑袋已经被人砍了十八遍了!” “你不用自嘲,你本事独特,只要用对了场合,你的作用无可取代”董仲舒道。 “就是个陪衬而已!” 司马相如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他的才能不被认可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情,即便他在景帝身边做了数年的官,景帝依旧连他名字都没记住。 而眼下前来太子这儿做事,太子也不曾询问他姓名,依旧是不得志。 司马相如觉得自己很难在大汉朝有出头的可能。 他取出焦尾琴,伸手间一拨琴弦,声音刚刚奏响,只见十余米外一枚羽箭随即穿射而来。 “您看看!”司马相如吐槽道。 他倒不在乎安危。 在他的身前,董仲舒一把扇子取出,一扇之际,那羽箭已经反向飞了回去。 羽箭穿透身体与宫廷侍卫们挥剑斩杀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 蛮夷们自然没可能是宫廷卫士的对手,但司马相如倒是真的心伤。 作为化体境的大修炼者,他很可能是最弱的化体境大修炼者。 想要等到他辞赋与琴术退敌,没个数分钟压根不可能实现。 如此漫长的施法时间,这足以让他死上十遍八遍。 甚至他在斗这些小喽啰时也很费劲。 若没有董仲舒的防护,蛮夷们一箭就能重伤他。 “长卿何必想着单人御敌,辅助他人也是琴技的妙用之处”董仲舒道。 “实力弱的我看不上,实力强的看不上我”司马相如摊手道:“这要如何辅助是好?” “看来我实力是不强不弱了!” 董仲舒哈哈一笑,让司马相如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他的位置很尴尬,董仲舒也没好太多。 董仲舒有神通境中术法最为独特的称誉,这是很高的赞誉,但这也仅仅只是局限在神通境。 相较于朝廷中那些唯我境的修炼者,境界低一筹的董仲舒同样拿不出手,只能维持在四处教学授学。 比上不如,比下有余,这种中间档次的水准难有可能让董仲舒获得景帝重用。 司马相如仕途失意,董仲舒也没好多少。 在大汉朝,若不能在朝堂登高,他们想获得的修行物资无疑难如登天。 这也是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对太子取出通灵宝玉惊叹的原因,甚至于董仲舒不惜不耻下问寻求交易。 太子能支付的代价,对他们而言太沉重,甚至这辈子都很难达成。 “只要董夫子此番行事奏功,等太子日后登基,伱必然能获得重用”司马相如认真道:“那时的你必然踏入唯我境,甚至有可能进入真我境!” “真我境啊!” 董仲舒幽幽叹了一口气。 若修行资源充足,他有踏入唯我境的信心,但董仲舒对真我境没必然踏入的信心。 谁都没底气隔着一个大境界大放厥词。 尤其是真我境这个修行最高的天梯。 董仲舒有几分不甘心。 若他有足够的修行资源,何必弄到‘神通境中术法最为独特’这种名声。 他还不是因为境界足了没法破阶向上,只能往术法方面发展,才最终博得这种名声。 修行越向上,越离不开外物支持,甚至于要求会愈来愈高。 董仲舒显然无力支付这种外物的代价。 他不得不将时间蹉跎在术法的修行中。 年岁越高,修行越难跨阶。 董仲舒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翻身的一天,至少他在景帝这儿难于获得支持。 而太子年少,距离登基掌控大汉朝的时间太长久。 等到那时,他已经知天命开始踏入花甲年龄,即便修行资源再多也欠缺了意义。 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心中有某些迫切,但两人很理智没有提及张学舟。 若一般学派修行者哪会管张学舟生死,谋财害命吃干净才是修行向上的正确姿势。 但对修行浩然正气诀的董仲舒而言,他可以请求、可以交易、可以求割舍,但唯独不会强取。 他追求堂堂正正的正气,并不欲将这股正气歪掉。 对他这类人而言,修行或许会很艰难。 但一旦修行有成,难有人可以从正面击溃他。 董仲舒轻摇扇子。 他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坚定,又有一种独尊的气质。 “可惜不能重复孔圣和孟圣的以德服人!” 董仲舒坚信,他应该是神通境中最强者之一,若能进一步登高,他也必然迈入最强者之一的行列。 境界的不能登高让他有些遗憾。 但随着马车越过拦路蛮夷们再度前行,停在一座高山前时,董仲舒止住了自己的念想。 “还请董博士再次施术将诌不归定位,我们趁着入夜将他擒获!” 马车外,卫青的声音恭谦有礼。 这让董仲舒拉开马车的遮帘。 他看了看已经黑了大片的天色,随即点了点头。 相较于白天擒拿诌不归惹出各种鸡飞狗跳之事,夜晚显然是一个行动的好时间段。 若在对方睡眠时下手,那更是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 此前施术不曾引发诌不归感知,他再次施术定然是同样的结果。 董仲舒很有信心,但凡中他术法的招第一次,对方第二次同样躲不掉。 “董夫子,曼倩身体有个毛病,一入夜……” 在后方的马车上,张骞同样跳下了马车。 听到董仲舒又要施术,这让他指了指没啥声响的马车,随即在那儿吐张学舟的苦水。 “睡着……其实人睡着时候更容易配合施法”董仲舒道:“他此前承受过我的术,也不抗拒我再次施术,我们施术倒不算强人所难!” “是极是极”司马相如附和道:“有殿下的宝玉自主防身,董夫子施术不会诱发任何坏处,夫子可以行术。” 简短说清楚情况,张骞将张学舟从马车上背了下来放到地上。 董仲舒伸手掐法决,一卷白布翻滚而出,随即将他和张学舟包裹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水千山 岭南区域,深山老林极多,大多都是人烟荒芜之地。 但诌不归踏入的地方不算太偏。 长安城的车队在一座山脚下停住,此处距离董仲舒此前指向诌不归所在地仅仅相距二十里。 常人在山林中穿梭二十里极为困难,尤其夜晚时间段行进更显麻烦,但对宫廷的禁卫而言,这并不构成困扰。 一群人摩拳擦掌,预备着承接太子外出宫的第一道任务。 谁表现得好,谁必然在太子眼中有好的印象。 东宫的宫廷侍卫长鲁能更是抓紧了自己的长剑。 干得好他依旧是侍卫长,干不好他丢官在其次,丢脑袋才是最大的问题。 太子虽然聪慧,又被景帝从七岁开始培养,但太子毕竟年少,此时并不具备真正的修为。 也就是说,他不仅仅要对付一个阴阳家学派的掌教,更需要保护太子,避免诱发任何可能的风险。 几只野鸟在空中飞过,呱噪的声音无疑增添了几分不详。 鲁能目光扫视过四方。 借助火把的光芒,他能将周围十丈范围内看得清清楚楚。 这也是一个让他足以反应过来的距离,即便应对大修炼者也是如此。 若单单应对拦路的那些蛮夷,鲁能可以将距离压缩到一丈内。 这是一位神通境武者的自信。 而鲁能凭借的也并非他个人。 在鲁能的身边,还有整整十七个宫廷高手环卫守护太子。 一旦结成战阵,他们应对唯我境强者也不虚。 而实力再往上则是各大圣地之主之类的高人,那种高人难于豁出面皮来针对他们。 鲁能目光放向四处,等到再三确定过没有风险,他才将目光聚焦在前方的空地上。 一卷白布包围成圈,又有灯光在白布中点亮。 白布上显出董仲舒持着扇子扇动的模样。 一旁的司马相如没有抚琴,对重复施法的董仲舒而言,只要做过一次的事情再重复时不可能遭遇失败。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一番等待,董仲舒的声音传来。 众人睁大眼睛盯着白布,目光中显然在等待诌不归的身影。 但众人的目光在稍后就陷入了茫然,而太子、卫青、张骞则瞪大了眼睛。 在董仲舒展示施法效果的幕布上,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显出。 与周太尉施法时并无区别,少年和少女围聚在桌边,又开始吃一种小体型的禽鸟。 这种景象让张骞头皮发麻。 “那个诌不归似乎要反击了!” 张骞低声。 此前的周太尉萦绕的水幕中也是这副迷惑人的景象,但等到周太尉破开虚妄探查真实时,随即遭遇了极为凶悍的反击。 周太尉的细柳木被焚、竹简法宝和法剑在瞬间被摧毁。 三件操控的重宝被直接斩断关联,寄托了大量法力的周太尉被法力反噬得不轻。 眼下则是轮到了董仲舒。 “董夫子危险!” 卫青大喝一声提醒,太子亦踮起了脚尖,希冀自己可以更高一些,从而看到白布后的董仲舒。 “法力溯源,诌不归速速显身!” 董仲舒轻喝的声音传来,白色幕布上少男少女的形象开始扭曲,一片火焰浮现。 仿若隐藏着绝世猛兽,董仲舒能觉察到火焰之后隐藏的邪恶。 这与他此前施法时遭遇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搞清楚周太尉为何倒了大霉。 但凡深入探查,他和周太尉的遭遇会并无区别,甚至他实力远弱于周太尉,强行探查下必然遭遇更大风险。 董仲舒头皮发麻。 “铮! 司马相如抚琴提醒的声音响起,董仲舒抿了抿嘴。 继续探查的风险很高,但他当下退无可退。 因为他在长安城极为顺利的探查,导致太子跑了两千多里路来到了岭南。 若董仲舒此时摞挑子不干了,董仲舒能想到接下来的糟糕待遇。 罢官等代价也就罢了,戏耍太子等罪名让他难于承担。 这是轻则入监重则砍头的罪名,甚至能当场行刑。 董仲舒虽然自负,但他从没想过在近距离下斗宫廷的十八个禁卫高手。 相较于后果,他强行探查的代价也就能承受了。 他注视张学舟的双目低垂,身体微微晃动,开始陷入一种极为奇特的律动中。 司马相如的高山流水意境极为深远悠扬。 董仲舒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没用上对方的能力,而在第二次施法时则需要借助这种琴技的特殊力量。 一道虚影从他身体中走出,董仲舒注目着黝黑的天空,他的身体,他的心神,他的气息在这一刻仿若齐齐融入了进去。 明明近在咫尺,但他又远在天涯。 这是一种空间上的奇特矛盾感。 曾经见识过董仲舒这种能耐的司马相如忍不住心中的惊叹。 即便再次相见,他亦止不住内心的羡慕。 这就是董仲舒提及的‘天人合一’,只要处于这种状态中,董仲舒能规避大部分术法的远程袭杀,也能规避对手的探查等相关,更是具备极端隐匿的可能。 若彼此两两远程斗法,这是对手打不着,而董仲舒则具备强打袭杀的能耐。 在再次施术时,探查的异常显然让董仲舒做好了万全的防患准备。 “董博士在施法吗?” 太子难于看清楚董仲舒的状况,只得询问身边的卫青。 “董夫子法力心神遁出,此时正在掐咒,他应该……” 卫青的回应有些不确定。 他注目着董仲舒凝聚的虚影施法,只觉董仲舒这种状态下的表情显得极为怪异。 仿若看到了什么,董仲舒神情诧异。 他幻化的虚影脑袋不断晃动,与此同时,白布上的火焰退去,重新显出了少年和少女。 但这一次,众人所见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两人在进食,而是见到了对方居住的奇特房间中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记载文字的东西薄如蝉翼,上面似乎是我们大汉王朝的文字!” “那是凶国人的文字?” “《心咒》?” “《阴阳大悲九天咒》?” 随着探查,众人见到了房间中堆放的各种东西。 一些衣服和被褥让众人只觉精细到了皇宫的水准,但那些款式则是奇奇怪怪。 又有各种长的、方的、圆的、直的、透明的…… 各类物品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的目光最终聚焦在一种薄如蝉翼的‘纸’上。 但与其说这是众人所聚焦的目光,倒不如说这是董仲舒探查时视线所注目之处。 董仲舒显然发现了一些有兴趣的事物。 目光凝聚中,一些人发现了‘纸张’上记载的各种文字。 “这到底是在哪儿?” 不只是众多在外围观的人心中有疑问,董仲舒也难于清楚自己动用能耐悄无声息探查到了什么地方。 他只觉所感知的方位仿若隔着万水千山,让他难于准确牵引定位。 “该死的偷窥者!” 愤怒的低喃声音传来,董仲舒眼前一片通红。 漫天的火焰中,一枚黑色的圆石显出。 只是将目光张望过去,董仲舒不由传来一阵阵灵魂上的颤抖。 这是普通人遭遇猛虎的感觉。 他与对方在境界、实力上的差距太明显了。 若遭遇打击,董仲舒毫不怀疑自己受创会较之周太尉更为严重,甚至于直接的丧命。 他头皮发麻,迅速伸手掐决,但如芒刺背感随即紧跟而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亮后再说 “铮!” 一道仿若布帛撕裂的琴声急速拉响。 司马相如目露惊骇,抚琴的右手急速拉响着另一支曲目。 雪竹琳琅之音迅速响起。 从高山流水踏入阳春白雪,忽然的变调犹如盛夏进入寒冬。 张骞摸了摸面颊,只觉一丝冰冷透过面庞。 天空之中,片片雪花坠落,让这片区域与外围有了截然不同的气候景象。 张骞的心也跟着变得冰冷。 他面无表情向前张望,只见白布上的景象迅速化成密布的火焰,随即迅速黯淡了下去。 围绕施法的白布中,董仲舒传来猛烈的咳嗽。 他目光较之司马相如更为惊骇,但又夹杂着三分侥幸。 心神的顺利归位让他恢复了对肉身的操控,他伸手随即抓住了张学舟,触摸过对方腰间的那块通灵宝玉。 温润的感觉传来,董仲舒身体晃了三晃,空气中随即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你没事吧?” 司马相如琴声一止,随即迅速开口询问。 “我还好!” 董仲舒吁出一口长气。 他目光中的惊骇迅速消退。 心神迅速归位身躯让他施法能力下降,但也有了稳固可靠的港湾,不再轻易被外邪所侵。 他伸出左手,左手心依旧残留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董仲舒很清楚这种气息。 如果没猜错,这是阴魂的气息。 若要更进一步的猜测,他还能猜测到这种阴魂很可能属于吊死鬼。 他能感触到这种气息中缠绕的冤屈,唯有吊死鬼才会如此幽怨。 “阴阳九天教怎么忽然擅长控鬼之术了?” 董仲舒难解心中相关的疑问。 在这次探查和对弈中,他侥幸逃脱一命,也浪费了对方操控阴魂带来的猛烈一击。 但若要让他再次施法探查,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调整调整心态。 以他当下的实力与对方交锋无疑是在撩虎须,撩顺利也就罢了,撩得不顺利很可能丧命。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等到一丝宛如裂开的声音响起,董仲舒才注目过右手心抓着的那枚通灵宝玉。 这枚龙形的宝玉此时色泽黯淡,龙首中央甚至裂开了一条细缝。 “原来不是侥幸!” 董仲舒看着挡了一劫碎裂的通灵宝玉,只觉自己忽然牙疼了起来。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大概摊上了这辈子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外债。 命是捡回来了,但他也将别人的通灵宝玉折损了。 看着灵气晦暗的通灵宝玉,董仲舒满脸晦气。 他伸手一点,照影的大灯熄灭,白布也迅速翻滚收了回来。 “董博士?” “董夫子?” …… 数道询问的声音响起,董仲舒摸了摸额头。 “殿下,仲舒无能”董仲舒躬身道:“不仅没有追查到诌不归的下落,还将殿下赠送给这位小友的宝玉折损了!” “不必可惜外物”太子摇头道:“你遭遇了什么?” 董仲舒此时的状态较之周太尉显然好太多了。 虽然不乏借助通灵宝玉,但能从折损周太尉的攻伐中安然退出,这显然证明着董仲舒的能耐。 没有人会在一个地方重复跌倒,只要见识过一次,董仲舒必然会有相应的准备,没可能第二次踏入同样的坑中。 “我感触到了一个强大的亡者!” 思索了数秒,董仲舒才开口回应。 “诌不归身边很可能有过世的阴阳家大人物守护”董仲舒道。 “死人还能守护活人?”太子奇道。 “阴阳家的术法诡异,有些术的诡异超出常人想象,这或许是他们的镇派之物”董仲舒道。 “要如何解决?” “这种镇派之物不可能一而三再而三的动用,他必然存在较长的使用间隔时间,待仲舒调整好会再次探查!” “还请董博士一定要注意安危!” 太子深深呼了一口气。 董仲舒解释了一些事情,但也有一些事情不曾解释清楚。 比如幕布上呈现的奇怪着装少男少女从何而来,比如那座奇怪的房子,那些奇怪的东西,又比如那些记载文字的纸张。 太子从来没看过如此薄如此精致的纸张,这较之大汉王朝当下那些只能用来做包装的粗糙纤维纸有着迥然的差异。 对当前的时代而言,他们更多是采用竹简、石碑、布帛等物来承载文字和图像。 一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纸张,若能模仿出来,这必然会引发一场时代的变革。 能用大汉的文字记载《阴阳大悲九天咒》,又用凶国文字记载《心咒》,太子觉得对方所居住之处应该不算远。 术法的追踪必然有一个目的地,太子很想很想寻到对方所在之处,哪怕是借几张纸张进行研究也好。 或许等到拘住诌不归,这些事情会有一个答案。 对太子当下而言,即便是可以引发时代变革的纸也需要放在一旁,他需要先将边疆安危的相关问题捋顺清楚。 只有清楚了真相,景帝才能做到游刃有余的处理,而不是一脸懵和凶国人对拼。 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多久,最终又有哪些人下场。 对大汉王朝而言,他们仅仅只知道邪罗斯川圣地下达诛杀令,战争而后就开始了。 若邪罗斯川圣地没有开口喊停,凶国那些奴人会拼杀到部落死光为止。 解决战争的核心并不在于击杀多少奴人,而是在于奴人们背后的圣地。 这也是他们屡屡追寻真相的原因。 李椒忏悔三天闭门思过的内容并不足以让人窥知全貌,这需要另外一些人的配合。 太子揉了揉脑袋,随即面不改色回了马车安心等待。 “董夫子?” “长卿,你抚一首安魂曲做做善事吧!” 施法的中心,董仲舒感触着残留在手心的幽怨,他将这份气息轻轻吹落了下去。 他看了看没有任何动弹迹象的张学舟,只觉对方这种嗜睡的毛病真是好。 他在施法时差点被惊吓出毛病,张学舟则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董仲舒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个施法媒介没有任何折损。 但通灵宝玉破损,对方清醒后是否还愿意配合施法倒是个大问题。 很显然,董仲舒隐约感触到了什么,当下难有再度施法的念想,会等到天明之后再做尝试。 他寻思了数秒,伸手在大袖中摸了摸,一枚银针放入了手心。 董仲舒小心翼翼将银针探入通灵宝玉的裂缝中。 再次拔出银针时,这枚银针的前端多了一抹蓝色。 他看了看张学舟的身躯,随即一针扎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鹤形拳入门 “你刚刚的表情很奇怪!” “啊!” 张学舟嚼着珍珠鸡,敷衍的回了张曼倩一声。 他并不适合在夜晚行动,不论是在这边还是另外一边都是如此。 迎接张学舟的永远是光明。 他看不到黑暗。 对张学舟而言,他的世界永远缺失了一部分。 马车上,他脑袋一歪已经回归现实。 《第五形态》第一百四十七章 鹤形拳入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贯血之境 “哼哼哈嘿!” 口舌之欲因为捉襟见肘的钱包不得不暂缓,张学舟前去上课之余,他也尽量抽时间学一学《鹤形拳》。 《鹤形拳》是根据基因测序而衍生的格斗术。 体内有相关的鹤鸟类基因,修行必然事半功倍,若体内缺乏相关,练数年不得入门也很正常。 张学舟也只将《鹤形拳》作为一种相关的补充。 他没做过基因测序,但张学舟觉得自己吃了如此多的珍珠鸡,大概会带一点点鸟类基因。 而且根据家属亲人的基因序列的相似性,张曼倩拥有鹤鸟基因,他没可能一点都不带。 或许能修行有成,或许靠着岁月的慢慢打磨入门。 张学舟难于确定最终的结果,但勤奋练习不吃亏。 如果能修行入门,他就多一种防护自身安危的手段,若花了心思也没练成,张学舟觉得自己就当是运动锻炼了。 他挥动着显得有些笨拙和不协调的手脚,嘴上不时叫喝两声,学习的模样让张曼倩都不忍注目。 张曼倩往昔认为张学舟学得敷衍,没想到张学舟认真起来也就这么一回事。 但该鼓励还是得鼓励,毕竟她拿了张学舟的钱,如今在预定第二份五星格斗术。 “弟弟加油!” 张曼倩一个轻巧的飞踢,身体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狭小的老破小房间内并不适合施展拳脚,但张曼倩穿插得极为自如。 利用有限的空间进行无限的活动,这是张卫盟曾经教导过的理念,张曼倩深以为然。 但张学舟则对此存有异议。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住在一个宽敞舒适的环境中。 “嚯!” 一口气吞吐而出,张学舟结束了《鹤形拳》的五百次动作与呼吸的配合。 “姐,那个左腾学习基因格斗术时有没有吃什么药?” 张学舟寻思着修行《云中术》的各类修行物资,他觉得修行格斗术同样也有辅助药品。 上层社会的孩子不可能每一个都是天才,每一个人都有适配的基因格斗术。 为了让自己后代能继续稳固地位,这些阶层的人在不断衍生相关格斗术时,必然会有相应的适配药品药剂研制。 或助推修行入门,或不断强化修炼的效果,又或适配更高等级的格斗术。 “修炼格斗术怎么可能去吃药”张曼倩奇道:“服用各种激发身体潜力的药物只会透支身体,哦,你是不是说的维生素补充剂和稀有元素补充剂?” 张曼倩的回应与张学舟想象中有区别。 他所指显然并非这些常规补充身体的大路货。 但张曼倩更高阶层的资料来源几乎源于与左腾(盖世大猛男)网络上的交流,或许存在诸多内容不曾接触。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问张曼倩还不如询问任一生这位已知的修行者。 自从拿走《心咒》后,张学舟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这位教授了。 或许是繁忙难于脱身,或许是想偶遇的难度比较大,又或是这位教授醉心于研究《心咒》。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有空要在沧澜学府中多瞎逛逛,他还要向任一生控诉宣师楼太难于进入,没有特殊的参观证和邀请证明,那地方压根就进不去。 “还好我在那边的修行物资充足,此番还顺利捞了一块通灵宝玉!” 只是想想佩戴通灵宝玉这数天的精气神舒爽,张学舟觉得修行必须拥有配套的外在条件。 修行有四缘。 一缘为法,择适应的术法修行可以事半功倍。 一缘为财,修行所需诸多,若没有足够家底,修行自然缓慢。 一缘为侣,或同门师兄弟,或可以指点的名师。 还有一缘则为地,修行上佳之地可以助推前行。 张学舟对弘毅法师的介绍深以为然。 他当下有法,但欠缺钱财寻觅修行的物资,也欠缺共同向上的侣,更是欠缺宽敞舒适的修行地。 修行四缘缺了三样,张学舟觉得自己修行进度缓慢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必须一项一项解决当前遭遇的问题,才能做到事半功倍的修行。 “只要那边能寻获修炼术,而后安然回到圣山,我就能腾出心思来谋求这边的所需!” 张学舟心中思量。 他孰轻孰重还是能拿捏。 他在这一边风平浪静,另一边则是陷入了水火之中。 且不说乌巢是否有先寻觅到诌不归,单他被太子赏赐的通灵宝玉就是怀璧其罪的事。 他必须在最快也是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诸多事情,而后回到圣山。 只有脱离大汉王朝疆域,与诸多清楚此事的人再无见面的可能,他才能避免相关的风险。 而且他还需要隐匿通灵宝玉,这种宝玉让董仲舒和司马相如都羡慕不已,碰上品行不端的人,那便是直接下手抢夺了。 张学舟寻思着种种相关,不断琢磨着做事的分寸。 但他确实难于牵扯平衡,更多是不得不随波逐流,欠缺自主的能力。 “万一……万一真有人夺通灵宝玉,那我还能拒绝不成?” 在对太子有需求的情况下,他身上的通灵宝玉很稳,没人敢强取。 但完成了搜寻诌不归,又或欠缺了利用价值,张学舟想独自享用通灵宝玉的难度非常高,甚至不乏生命风险。 他不得不将‘打不过就交出财富’的保命策略放入重点选择项目中。 若不能完成任务快速赶回圣山,张学舟就要侧重于后者的选择了。 他当下处于太子的队伍中,与乌巢失联,想要谋夺一切实现赢家通吃的难度太高。 张学舟拿笔盘算了数条路线,最终又一一划掉。 “说不定他们入夜就将事情搞定了!” 他最终有些闷闷,觉得自己被利用完丢在荒山野岭都有可能。 若被丢在岭南这种荒山野岭又有蛮夷的地带,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很悬,更别说谋求通灵宝玉等相关了。 这是最糟糕的下场。 但张学舟不得不将这种后果写下来。 欠缺了身体的操控,他小心思再多也要听天由命,半分强求不得。 张学舟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很久。 等到时间降临,他才躺到床上。 另一侧的世界中,他睁开了双眼。 “恭喜你,你的修为到达贯血境了!” 准时间迎接张学舟清醒的董仲舒。 对方伸手抱拳,开口就是恭喜。 这让张学舟微微一愣。 他的修行因为欠缺《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后续部分,卡在了走脉境的顶点进退不得,并不存在继续向上的可能。 “董夫子,您恭喜错了人吧?” 张学舟微愣后才做回应,他寻思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伸手对着自己腰侧就是一摸。 这让董仲舒直接陷入了尴尬。 “没恭喜错,那个……那个……” 董仲舒举起一块色泽发白的龙形玉石,他口中显得有些支吾。 但事情还得说。 他昨夜为了保命,将太子赐给张学舟的通灵宝玉霍霍了。 通灵宝玉所残存的威能有限,甚至在不断溢散,董仲舒也只得将余物做尽善尽美的利用。 这块宝玉不足以让他修为跨阶,但满足张学舟的需求倒是没什么问题。 经过了他模拟修行的强行推动,又借助通灵宝玉残留的功效,张学舟的修为直接踏入了贯血境界。 “也就是说?” 张学舟一脸狐疑看过董仲舒,又看向董仲舒手中发白的玉石。 “也就是说,伱修为高了,宝玉没了!” 最终是司马相如摊摊手补了一句,直接了当交代了昨夜施法的后果。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门相聚 “苍天啊!” “大地啊!” “我的命苦啊!” “施法这般凶险,这要怎么配合施法!” …… 晨光中的张学舟一阵大叫,这让有点打瞌睡的宫廷禁卫们顿时精神了,一个个在那儿围观瞅热闹。 太子则是将马车的遮帘拉开,又快速放了下去。 “来来来,过来吃几块牛肉消消气!” 司马相如热心招呼着张学舟,充当着调和董仲舒和张学舟的中间人。 “我要吃三块!” 嗷嗷大叫了好一会儿,见没人补偿相关,也不见有人收拾烂摊子,张学舟只能悻悻收了嘴巴。 事情不算太坏。 相较于他此前诸多考虑,一块破碎的通灵宝玉下场可以接受。 张学舟欠缺掌管通灵宝玉的能力,也很难将通灵宝玉安然带回圣地中。 对他而言,一些急功近利的使用方法反而会更好。 这必然存在浪费,但远比丧命要强。 让张学舟有兴趣的是,他的修为居然被人强行提升到了贯血境。 体内的法力并不在局限与窍穴中徘徊,而是融入了血液中,这让他施法的推动力无疑有了大幅度的增进。 一层境界一层天,高境界能压着低境界实现九成胜率的殴打不是没原因的。 若再度施法,张学舟觉得自己法力效果必然有不小幅度的增强。 往昔缺乏《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修行后续,张学舟修为卡在走脉境动弹不得,他没想到董仲舒一番施术,居然让他捅破了这层境界。 “你借用了通灵宝玉的灵气将我全身法力与血液融合了?我以后怎么修行?有没有坏影响?你还能不能把我提升到控身境?居然能?还要一块通灵宝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张学舟大口嚼着牛肉补充体能,又连连询问董仲舒。 他这番拿得起放得下倒是赢来了不少好感。 若自己拥有通灵宝玉,而后又被人毁坏了,只承受了微小的好处,诸多人不知自己是否能拥有张学舟这份豁然。 太子听了不免也连连点头。 但等到张学舟寻问了一些相关话题后,脑袋中再次动歪心思时,太子欲要出去的身子又躲回了马车上。 他见不得这种倒霉鬼,更见不得不断索要的无底洞。 此前的张学舟遭遇小官贪污东宫丹药,导致身体一时半会难于恢复无法配合施法,太子只得打赏了一块通灵宝玉调养对方身体。 但张学舟此时修为迈阶,身体状况好得不能再好,太子这次说什么也不做冤大头了。 董仲舒惹出来的事情,董仲舒显然也会收拾稳妥,时间到了现在,就算对张学舟强行施术也得将诌不归找出来。 被董仲舒磨磨蹭蹭了一晚上,太子不免也有些心切。 但他很清楚催促不得,一旦催促必然会让董仲舒左右为难,也会被张学舟缠上。 坐在马车中,太子捧着一卷竹简慢慢等待。 他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久。 随着第一道阳光照射到宿营地,董仲舒和张学舟双双站起了身体。 “你说好的不强行探索!” “我保证,一旦发现风险我会及时撤离!” “伱确定……” “我的祖宗哎,你瞅瞅哪次施法会弄死施法媒介,都是施术者在遭殃呢!” 张学舟犹有一些不放心,董仲舒的心中也难受。 但事情还得做。 为了让张学舟配合,也为了完成朝廷交托的任务,更是为了还这种活体施法媒介的债务,董仲舒手里的那把扇子没了。 此时张学舟拿着一把蒲扇,大大咧咧站在了施法场地中。 阳光照射着这片此前被山岚遮挡光线的杂草地,董仲舒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在施法时感触到了一个强大的亡者,看到了阴阳家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之法,看到了《心咒》内容的部分相关,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董仲舒惧怕再次被亡者发觉,但他隐约觉察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 这让他对利用张学舟施术很有兴趣,在遮蔽自身行踪时,也想着多多探查一些相关。 “长卿,还请再次奏曲!” 董仲舒朝着司马相如拱手邀请,司马相如亦是欣然回应。 他手指微微一弹,柔和的丝竹之声开始入耳。 在择曲方面,司马相如显然有一些改变。 这种改变让董仲舒极为满意。 白色的长布借助法力飘荡了起来,又有一盏灯在晨光中点亮,闪发出刺眼的光芒。 董仲舒拨了拨灯芯,而后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身体微微有些闪烁,随即极为快速踏入了一种微动的节奏中。 这种节奏就像阳光悄然照射到身上,也像微风轻抚面孔,更像杂草中的虫儿…… 张学舟觉得董仲舒的气息很自然。 他有些后悔索要对方的扇子作为赔偿了。 董仲舒此时似乎是在施某种术,这种术大概率能规避受术者的发觉,甚至存在以弱对强。 张学舟觉得这道术很好。 对他而言,这道术用处并不是特别大,但对乌巢而言,这或许存在刺探弘苦,甚至反制反杀弘苦的可能。 “有好东西也不早点说,藏藏掖掖的人最不讨喜了!” 他悻悻念了一句,只见董仲舒伸手抓了过来。 体内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涌出,又缠绕在董仲舒的手心中。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董仲舒一声轻喝,他手中牵引的法力如同星河一般旋转,点点微光不断缠绕。 张学舟这一次感知得很清楚。 相较于走脉境时观看大修炼者施法,此时贯血境初阶的修为让他观看时感知更为强烈。 董仲舒手掌托起的法力星河中,有一部分法力如同萤火虫一样闪现,仿若穿越了万水千山。 若要说一个原理出来,张学舟觉得这有些类似于无线电波,董仲舒这边是发射一方,而诌不归那边是接收一方。 至于张学舟,他则是那个负责沟通双方的号码又或是波段。 “咦?” 董仲舒轻微的惊诧声中,张学舟注目过幕布。 反向的地形和人影顿时呈现在他双眼中。 即便观测的方向相反,张学舟依旧能看到诌不归那熟悉的身影。 但在诌不归的身边,此时也多了一个人。 “是晋昌!” 没有进食的少男少女,没有火焰。 这一次,董仲舒施法呈现的是诌不归落脚的地点。 但与此前的探查不同。 这一次,诌不归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太子见过淮南王,也见过淮南王身边的人。 那是晋昌。 第一百五十章 阴阳家内讧 “乾坤借法!” 太子团队选择最弱的诌不归下手,所带的人员配置并不算顶级天团。 譬如在针对晋昌这位阴阳九人教掌教时,这个团队就存在力有未逮的情况。 晋昌的强并不在于顶级的修行境界,而在于晋昌具备了极端隐匿的能力。 这让晋昌成为了不是那类最厉害的人但又属于最难缠的人。 若与晋昌交恶,他们想擒拿诌不归回长安几乎没有可能。 晋昌是淮南王的人,但晋昌同属于江湖豪客。 若有足够的利益,晋昌离开淮南王是很正常的事情。 晋昌选择淮南王而不选择朝廷,或许就能看出晋昌对朝廷的某种戒备态度。 太子能思索清楚的问题,董仲舒同样明白。 还不等卫青打招呼,董仲舒口中念咒做法。 白色的幕布上,伴随着人影的晃动,声音亦传导了出来。 “师兄,交出九天教的传承吧”晋昌淡声道:“你应该清楚,邪罗斯川圣地和大汉朝廷都在通缉你,你不可能有活路!” “伱又来骗我了,我一向老实本分,怎么可能被大汉朝廷通缉”诌不归道。 “事实就是如此,你已经被这两大势力所通缉,还有很多人在追查追杀你”晋昌淡声道:“你守不住阴阳家的传承,与其将九天传承没落到不知所踪,不如此时交托于我,如此也免了你将来死的时候羞见先人!” “我不信你的话!” 诌不归硬邦邦回了一句。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最好将传承交给我,再晚一些就很麻烦了”晋昌皱眉道:“若那帮人找到这儿,我守不住你,你所知的一切都会被压榨得干干净净!” “我不需要你守,你赶紧走,走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诌不归摆摆手,显然不满晋昌所说的话,更不信晋昌所说的内容。 他捣鼓着一株新挖掘入手的何首乌,将何首乌的块茎碾成碎泥,不断添加到一个陶罐中。 诌不归很怕见到晋昌,也很清楚自己见到晋昌后欠缺反击的能力。 他不急不慢捣鼓着自己的早餐,等待着自己糟糕的命运。 只要他没交出阴阳家的九天传承,他必然能活下来,但只要交出去,诌不归很清楚自己必然丧命。 在晋昌的面前,诌不归需要做的是拒绝,而后在拘捕后寻求脱身的机会。 “交不交?”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诌不归神情微微一愣。 “晋昌,你羞辱人的方式升级了”诌不归闷声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打耳光的!” “交不交?” 再一道耳光的声音响起,诌不归觉得疼感加强了百分之十。 这是晋昌极为精准的能力。 若只要出三分力,晋昌绝对不会出四分,会将力量掌控得极好。 这不仅仅是表现在术法上,显然也表现在肉身的实力上。 晋昌每次施加的力量都会增加一点点,直到诌不归难于承受。 “欺负年纪大的人算什么本事?” “啪!” “若老子在三十年前下狠手,也就没你这个祸患了!” “啪!” “老子现在受到的重创还没愈合!” “啪!” “你悠着点打,我鼻孔开始冒血了!” “啪!” …… 诌不归的争辩声,晋昌极有节奏不停歇的巴掌声,透过董仲舒的显法,从幕布上不断传导出来。 张学舟摸了摸自己的面孔。 阴阳家这两位掌教的今天,或许就是他和乌巢的明天。 “乌巢与我没区别,求存活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也正因为我们没区别,我们可以成为普通的好友,但难于成为守望相助的依托!” 父母、兄弟、师兄弟、师徒等关系中有完全的可靠,也存在可能的分歧。 张学舟和乌巢显然是属于后一种。 若能幸存下来,又欠缺利益纷争,他们能成为普通的好友,但没人敢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对方来配合。 乌巢怕张学舟反向报复,张学舟则忌惮乌巢行事决断太强,很可能将他当成棋子。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下场。 差一些的下场则是如眼前的白色幕布上的情况。 一道道巴掌声,张学舟只觉面对乌巢发难时,他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诌不归。 这一巴掌接一巴掌,仿若打在了张学舟的心上。 “我将来的实力不说登峰造极,但至少不能弱于乌巢师兄,否则遭遇变故后的下场太糟糕了!” 张学舟抱着董仲舒的法宝扇。 这是他新入手的凭借。 董仲舒不是什么修行唯有术法高的修炼者,而是极为注重实战的配合。 他显然比木道人要更为靠谱,这面扇子可以依托法力催动,将远射而来的打击偏向,甚至存在反打回去的可能,也能将近身袭杀的武者拍飞。 根据董仲舒所叙说相关,这面法宝扇的品阶不算高,但非常好用,足以让董仲舒规避被修为和实力弱一筹的武者越战。 若张学舟用来防身也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 看着幕布上的晋昌动手,又有阵阵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张学舟脑海中浮过的思绪诸多。 “咱们要不要现在出发,再这么搞下去,诌不归只怕是要被晋昌打死了!” 施法的外围,卫青忍不住说了一句。 “只要晋昌没得到阴阳家的九天传承,诌不归就不会死”太子开口回道:“但我们如何将诌不归缉拿走人才是难事!”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 “怕!” 张骞刚刚小心翼翼表达了一句,太子有随后的回应。 “传承之争这种利益足以让晋昌涉入风险”太子道:“任何阻挡在晋昌面前的人,他都不会有客气可言!” “您是太子,他也能这么狂?”张骞难于置信道。 “荒郊野外,谁能也在乎谁!” 太子摆摆手。 除非实力强压晋昌,甚至能对晋昌造成致命威胁,晋昌才会放弃这场争夺。 但太子的团队固守有余,出击则是欠缺了三分力。 看着脸色微红的宫廷侍卫长鲁能,太子很清楚自己这帮人的实力。 即便他们依靠人数优势在一时半会占据上风,晋昌也会如阴魂一样追随,直到将他们队伍一个个裁员,最终重新夺回诌不归。 岭南离长安城太远,这种距离足以让晋昌轻松应对。 但诌不归必须拿下。 太子眉头微皱。 他注目着董仲舒所指示的方向和相关距离,不断琢磨着如何依靠口才压服晋昌,而并非简单去凭借暴力做事情。 “殿下,晋昌提及有一帮人在追击诌不归,那似乎并非所指我们!” 细心的卫青同样在思考。 在只剩下巴掌声和低喘声的幕布前,卫青回忆着晋昌和诌不归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最终发现了相关的端倪。 在寻觅诌不归的团队中,似乎远不止他们这些人发现发觉诌不归落脚的地点。 如果晋昌给诌不归施加压力时没有撒谎,或许还有另外一拨人在不断接近诌不归。 毕竟他们只想寻求凶国与汉王朝死磕的真正原因,并不需要将诌不归压榨得干干净净。 甚至于晋昌若能配合解说相关原因,愿意配合汉王朝行事,他们可以不需要压榨诌不归。 在这一点上,他们与晋昌提及有所区别。 这或许并不是晋昌在说他们,而是涉及了另外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孔宁的追杀 “等一等!” 太子是此行的决策者。 虽然他年龄才仅仅十三岁,但思想较之常龄人远要成熟稳重。 他强行按捺住了想要建功的念头,将搜寻诌不归的计划临时停摆了下来。 他带的这波人面对晋昌就微微有些尴尬,若再被其他人插入必然会产生大问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显然不想做鹬蚌。 他注目着白色幕布上的两个人影,又看向董仲舒。 “董博士施法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太子问道。 “一刻钟!” 幕布后的董仲舒掐指简短做了回应。 若非他动用手段将张学舟气穴调整,让对方处于走脉境顶峰的法力灌输到全身血液中,这种施法的时间会更短。 这不源于他法力的持续性,而是源于施法媒介的不够用。 张学舟显然很难持续更长时间的法力抽取。 对张学舟而言,这种持续性的法力抽取与施法消耗并无区别。 一旦张学舟法力进入枯竭状态,董仲舒就无法做法。 甚至于张学舟法力衰退明显时,他施法就显得困难,很难维持天人合一的状态,极容易被晋昌警觉注目。 世界很大,但大修炼者的世界并不大,汉王朝疆域内如董仲舒这种修为者不到千人。 董仲舒需要听从朝廷的安排,但他同样惹不起晋昌这种麻烦。 任何一个派系的掌教都没有善茬,何况晋昌这种大派系掌教,对方的修为也超董仲舒一个大境界。 若被晋昌发觉他在幕后施法注目,甭管这种注目是针对诌不归还是其他,只要被晋昌发觉,对方必然会抓董仲舒的把柄。 太子会无恙,董仲舒则难说。 这让董仲舒施法时极为保守,一旦发觉自己难于保持状态,他没可能继续施法下去。 幕布上,巴掌的声音依旧响亮。 “有种再扇狠点!”诌不归忍痛叫骂道:“你直接扇死我好了。” “只是给你脑袋活活血而已”晋昌淡然道:“扇太重了容易让你气血充盈过盛,影响我制作傀儡人的质量!” “伱……” “师兄放心,师弟制作傀儡时一定会很小心”晋昌道:“我会很小心将傀儡线插入你的身体中,不会伤你性命!” “你好狠!” “我会留下你的脑袋,让你依旧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你什么时候将九天传承给我,你就会在什么时候获得自由,到时候是死是活都由你选择”晋昌道。 “啊~” 晋昌说干就干的干脆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他的巴掌将诌不归几乎扇成了猪头,而后开始直接针对诌不归的身体。 幕布上,诌不归的惨叫传荡出数十米远。 众人只见晋昌取了一根细小宛如发丝的丝线,从诌不归手腕处插入。 随着诌不归体内血液的流转,这根丝线亦不断钻入更深处。 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痛楚,诌不归的惨呼声音不断。 太子听得连连皱眉。 他心中依旧有少年的淳朴正义感,他按紧了腰间的配剑,数次欲要起身,但又强行坐了下来。 在没有清楚另一波人的情况下,太子赌不起。 那波人连晋昌都要忌惮,不得不采用极为残酷的重刑针对诌不归,他们显然不能肆意行动。 如果太子的猜测没有错,那波人来的速度应该会很快。 他需要谋而后动,而不是一头莽进去。 在能观遍现场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主动失手。 诌不归的惨叫声在太子脑海中徘徊,他最终闭上了眼睛,将这种惨叫的影响掩藏在体内。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一位帝王。 若他想当真正的帝王,他的心不可能软。 他会见证到很多人死去,甚至不乏他身边的人。 眼前诌不归痛楚的惨呼只是一个开始。 这远远不是他生命中所需要承受影响的悲痛极限,也不是他所见惨状的极限。 “殿下?” 卫青的声音在耳边低呼时,太子才从思绪中走出睁开双眼。 “有人来了!” 卫青指了指幕布。 或许是诌不归的叫声太高亢悲惨,另一波来人的速度较之卫青想象中更快。 “她?” 太子凝神,注目着幕布上忽然多了的一个女子身影。 “就她一个?”太子疑道。 “当下只有她一个!”卫青回道。 晋昌说的是一帮人,但眼下只来了一个人。 太子闭目没有注意到对方是怎么来,卫青睁着双眼也没看到清楚对方是怎么来的。 对方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现场。 如果需要给出一个原因,这或许只有董仲舒知晓。 “她的速度太快了,我的术没有捕捉到身影,等到这女子停下来才呈现相关!” 幕布后,董仲舒很快就进行了释疑。 与此同时,幕布中也传来了这个女子的声音。 “晋昌,你逃不出我手心!”女子道。 “孔宁!” 将傀儡线不断探入诌不归身体的晋昌缓缓起身。 他目光注目这个极度危险的女子,心中不乏对诌不归的痛恨。 但凡他能集全阴阳家的修行之术,何苦要弄到这般狼狈逃命的下场。 在数百年前,阴阳家的先祖强大到国君都要礼遇,与最强的那些圣地之主平起平坐。 而到了今日,他堂堂阴阳家九人教的掌教居然被通缉。 甚至于邪罗斯川圣地直接对他下达的是诛杀令,要死不要活。 晋昌当然很清楚这份诛杀令的缘由。 但他自诩做事到位,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他晃然回首,只觉自己当时出手的力度依旧弱了一些,或许是被牵扯进入到了十阴圣子死亡的事件中。 事情很可能是金蟾法王煽风点火,才导致他落到现在的下场。 但他杀金蟾法王斩草除根必然会导致邪罗斯川圣地追查,甚至需要承担事情的主因,不杀金蟾法王又要垫背,这种后果让晋昌难有多少选择。 说到底还是金蟾法王太狂妄,为了自家主人和人拼斗不断清场,正好清到了晋昌身上。 “狗杂种!” 想清楚诛杀令的缘由,晋昌不免低骂了一声。 他的骂声让诌不归身体微颤,对面的女子孔宁亦是眼睛微眯。 “纳命来!” 孔宁双臂一展,人在短短瞬间暴袭近百米。 她手中的燕双飞剑朝着晋昌一插,随即扎入了一道残影。 一击落下,眼前哪还有晋昌的身影。 孔宁起身,双眼注目着四周高低起伏的地形。 她的速度在三界不算最强,但属于顶级的那一批,没有人可以如此轻易在她眼皮底下飞遁而走。 “他动用了傀儡丝线拉扯躲闪,人在向右五十步外的树后面!” 孔宁不断搜索时,只听地上的低低声音传来,这让她没有任何犹豫。 身体飞速暴袭,她两柄短剑朝着五十步外的树后方一斩。 丝线被斩断的轻微声音传来,晋昌躲藏的身影在树后呈现。 “我的好师兄……” 晋昌发出低低咬牙的咯吱声响,但他没有更多发声的时间。 暴袭的身影再次来临,晋昌身体随即一扭。 “死吧!” 孔宁两柄短剑一柄扎胸口,一柄扎腰侧。 数十步的距离只在常人踏脚之间,急速的袭杀让她的打击变得尤为可怕。 任何修行术法者面对这种对手都会头疼,甚至于在瞬间陨落。 晋昌身体沉闷的爆响传来,孔宁脸上浮过一丝满意。 “晋昌利用傀儡术顶替真身,真正的他已经向西逃走了!” “嗯?” 叙说踪迹的声音再度传来,孔宁持着的双匕一斩。 眼前的躯体被横向斩断,但诡异没有流出一丝血。 而在这具躯体中,也没有任何内脏,更是欠缺了血肉骨骼。 仿若一个充气的人,随着孔宁斩断,这具身躯迅速干瘪了下去,随着一堆衣服轻飘飘坠地。 “师兄,我此时距离你已经有五百米,你再也无法判定我施术后所处哪儿了!” 空气中幽幽的声音传来,显然充斥着晋昌的痛恨。 “但你也别想眼前来的就是救星,嘿嘿,阴阳九天教掌门诌不归!” 这一次,晋昌没有再叫诌不归为师兄,而是直接呼喊了名字,甚至连诌不归的头衔也加了上去。 “原来你是诌不归?我找得你好辛苦!” 孔宁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对再度丢失晋昌踪迹有些懊恼。 但听到晋昌叙说的名字,她眼中顿时多了兴趣。 难于斩杀晋昌,擒拿到诌不归完成圣地诛杀令上的任务也没差别。 孔宁只觉踏破铁鞋无觅处,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居然在追杀晋昌的时候遇到了诌不归。 相较于手段多样的晋昌,躺在地上身体抽搐的诌不归显然好对付极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声东击西 “孔宁是谁?” 数击下让晋昌仓惶逃离,这种实力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太子注目着幕布上年轻的面孔,看向宫廷侍卫长鲁能。 “殿下,我不曾听说这个名字”鲁能尴尬道。 “那你所学武术是否能阻挡此人?”太子问道。 “此女打击的快速更胜离弦之箭,不好防”鲁能面色沉重道:“在这种绝对速度面前,唯有以不动做应对,但卑职不清楚她打击的力道有多强!” 幕布中的孔宁宛如鬼魅、 董仲舒的术跟不上孔宁的速度,导致孔宁的身影宛如瞬间闪烁,只有停下来才会显出在幕布上。 但结合对方显出的距离与时间,众人很清楚遭遇了什么样的速度型对手。 鲁能心中发寒。 或许他一个抬手的时间,对方的剑就已经刺破了身体不曾覆甲处。 在针对这种对手时,只能以不动做应对,利用防守反击才有一丝对抗的可能,甚至需要以命换血。 但他们需要考虑对方的力道,一旦对方并不属于速度型的刺客高手,而是具备高攻高速的能力,对方无疑会变得更为恐怖。 超高的机动性和破甲能力会让对方轻松收割人头。 这与骑兵战步兵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难缠怎么可能没有名气?”太子皱眉道:“你们就没有正常应对的可能?” “似乎是……” 充当施术媒介的张学舟盯紧了幕布上那个身影。 作为幕布内的施术媒介,他眼睛所观察的方位与众人相反,这让张学舟辨识了很久。 等到晋昌开口,他才回忆起这个曾经惊鸿一蹩的女妖。 能被金蟾法王拿来挡灾,对方的实力显然更胜金蟾法王,也超出了虎力妖王等人。 张学舟是第一次见到孔宁出手。 他颇为羡慕看着那道纵横的身影,只觉若是自己有这么强就好了。 但凡有孔宁的实力,他们哪还需要在乎弘苦,一个突袭就将行咒害人的弘苦干掉了。 晋昌、孔宁、十阴圣子…… 诸多年轻高手无一不拥有着让人羡慕的能耐。 张学舟寻思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可以朝着孔宁的方向发展。 毕竟他拥有《云中术》,只要修为不断攀升,又将这门术不断发展,他也会拥有较强的飞纵突袭能力。 看到孔宁,张学舟就感觉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他心中打着各种美好的小盘算。 等到身体出现微微的刺疼感,他才低呼了一声。 “殿下,我只能施术如此长时间!” 董仲舒应声收术,幕布上的身影和声音瞬间消失了下去。 此时再也没有观看现场的可能。 太子显然必须采取行动。 在诌不归落脚的地点,孔宁明显对诌不归也有了兴趣,提及要将诌不归擒住。 走了一个晋昌,来了一个孔宁。 “谁有能力应对孔宁,本太子赏一道甲等中品的术!” 诸多人蠕蠕无言解决问题时,太子只得开始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只要利益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即便董仲舒都有了几分意动。 但他巡视自己状态后,不免也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晋昌是唯我境的高手,董仲舒在境界上差晋昌一筹,而孔宁能追着晋昌杀。 虽说境界不代表一切,但孔宁的境界必然不低,至少与他同等水准,又或与晋昌同属于唯我境,甚至于有可能更高。 摊上这种对手,任何状态的不完美都没可能实现以弱胜强。 “甲等上品的术是什么?” 董仲舒心中决定放弃时,充当施法媒介的张学舟倒是开口询问了。 他的询问让太子微微一怔。 但注目到周围难于解决问题的众多禁卫,太子不得不多开口叙说一句。 “我大汉朝廷藏书数千,甲等中品术亦有十余种,其中有适合武修,也适合术修的术”太子道:“若能应对孔宁,选一道合适的术并不成问题。” “有境界修行的术吗?”张学舟问了一句,他又补充道:“我需要能胜出阴阳家传承那种修行境界的术。” “你有办法?”太子反问道。 “可以试一试”张学舟道:“试成了伱再奖赏我,试不成你也莫要罚我,若能应下,我这就说!” “直说无妨,我都应下!” 太子一喜。 此时幕布上难寻觅踪迹,太子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急。 若孔宁询问完诌不归,带着诌不归走人,他再行动就晚了。 他直接应下张学舟的要求,随即一脸期待看向张学舟。 “相较于固定的防守,你们可以尝试主动出击”张学舟介绍道。 他的话引得鲁能等人脸色一急。 若要主动出击,显然是需要他们这帮人前去动手。 但遭遇那种高手,他们动手就是死。 若不然在太子悬赏时,鲁能哪能冒死一搏。 但这是连他们冒死一搏都难有胜率的场面。 他想要开口训斥张学舟完全不懂事,但在太子的注目下,鲁能只得暂时闭上嘴。 “我似乎听闻孔宁是要拘住诌不归,并不欲取对方的性命”张学舟道:“所以你们主动出击的对象不是孔宁,而是去打杀她手中擒拿的诌不归!” “哦?” 太子眼中透出一丝兴趣,示意张学舟继续说。 “只要你们表现得是前来索要诌不归的性命,孔宁就不得不保护诌不归,她的速度会很难发挥优势,也会让你们找到打击的可能!” “此策甚妙,堪称声东击西的上佳发挥了!” 太子思索了数秒,随即点点头。 当攻击的目标转变,他们所需要面对的情况完全不同。 孔宁会碍手碍脚,而他们能趁乱制约孔宁。 等诌不归落到他们手中,只要宣称擒拿诌不归罪行需要斩首示众,有营救者可直接做斩立决,这绝对能让只做拘捕行动的孔宁投鼠忌器。 当知道了对方的底牌,他们针对时显然能游刃有余。 太子神态满意。 他很认同张学舟的谋略。 一群武夫不懂谋略,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则为人性情不同,少有思索这种下作的策略。 但在弱势的情况下能想出针对的办法,这就是才能。 不以成败论英雄,但想赢只需要成功。 太子不想输。 这道决策的通过只有短短数秒。 鲁能等人在数秒后就已经健步如飞奔向了诌不归落脚的地点。 “你叫什么名字去了?” 太子较有兴趣问向张学舟,显然愿意记住一个能出谋划策人才的名字,即便对方只是一个施法媒介也是如此。 “殿下,他叫张曼倩呀!” 张学舟还不曾开口,有些表现欲望的张骞随即已经再度曝出张学舟的名字。 这让张学舟很头疼这个喜欢用字称呼的邀功者。 “曼倩,好名字!” 太子点点头,显然已经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只要此次行事成功,你可随我回长安城择一册甲等中品的术!” 他也没忘记承诺的嘉奖,即便张学舟只是出一个主意,而真正出力的人是鲁能等人也没例外。 这个保证顿时让张学舟在称呼上的小头疼转成了小喜悦。 第一百五十三章 踩着诌不归前行 “这小坏胚子,和朝廷那批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董仲舒默默收取着自己的施法道具。 张学舟无疑被他成‘撒泼无赖’的标签再度向上推了一格。 董仲舒也庆幸张学舟这种人坏心眼多而实力又弱,若对方有他们这种实力水准,董仲舒觉得自己都需要防备张学舟这种人,免得不知不觉着了道。 鲁能等人无疑就是案例。 只是一个主意,这些原本不需要和孔宁拼杀的禁卫不得不奔赴作战。 虽说这种作战的成功有利于朝廷,更利于太子稳固地位,但没有人会乐意自己抛头颅洒热血。 甚至于众禁卫作战只是行公事,好处全被张学舟捞了。 董仲舒脸上微微嘘唏,又与司马相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若他早有张学舟这一套,何至于和司马相如沦落到现在。 “你能捞到一道甲等中品的术哎!” 太子马车附近,张骞一脸羡慕。 久驻西境军区数年,张骞很清楚一道甲等中品术的价值。 若不顺风顺水奋斗十年,张骞觉得自己碰不到甲等这个字的边。 对很多大将而言,一辈子能捞一册乙等上品术法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这种术的存在极为稀少,即便大汉朝廷存留也有限。 太子开口就是重赏,这种赏赐显得极没有分寸,至少张骞觉得赏过了头。 “甲等中品宝贵到什么程度?”张学舟疑道。 “很宝贵很宝贵”张骞低声道:“若能选择一道这种水准的术,你修成后这辈子必然雄踞一方!” “这么强?”张学舟疑道:“修行境界的术也是如此?” “也是如此”张骞点头道:“若有高水准修行境界的术,这种术必然直通真我境,修行之途难有缺失阻拦可言,那可是朝廷顶级官员才有的修行境界,你说宝不宝贵?像我修行的通灵决极限就在造识境,越往上越难破境界,我现在修行得都想哭了。” “听上去……” 张骞一脸珍贵的表情,甚至还拿自己出来对比,但张学舟感觉就是那么一回事。 张学舟有一道非常好用的乙等上品术法-太清真术,但奈何张学舟在圣地见识过《心咒》。 若能获得圣地不断的培养,修行《心咒》同样具备踏入真我境的可能。 有这种对比,张学舟对甲等中品术的感官就没那么直接了。 说到底,他当下的起点太高了。 但他不得不索求境界相关的术。 乌巢的速度显然慢了,没可能得手阴阳九天传承,他只能另谋出路,用更好的术覆盖掉《阴阳大悲九天咒》奠基,实现境界修行的转换。 没有境界,拥有再高明的术也没有作用。 或无法修行高水准的术,或不能发挥术的效果。 张学舟和乌巢不得不追求一定的修行境界就是这种原因。 这甚至涉及到了张学舟学习《云中术》。 修为低下时,没可能指望张学舟依靠《云中术》纵横千里,对张学舟当下而言,他动用云中术不过是急速飞纵五十余米的距离,这种速度较之普通人奔行速度快得有限。 若用这种能力来对抗弘苦,乌巢和张学舟都能看到必然的失败。 张学舟需要境界再高一点,实力再强一点。 只有这样,《云中术》才能不断向前修行,威能也会进入到可堪一用的水准。 “听上去很厉害吧”张骞道:“我这辈子很少羡慕人,但是曼倩……我是真心羡慕伱,甚至我当下很嫉妒……呜!” 张骞想想自己主动邀功的目的,他不免也是悲从心来,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从西境雁门关擅离职守跑长安城邀功,但他邀功的一切抵不过张学舟一张嘴巴。 看着张学舟轻松到手一枚价值连城的通灵宝玉,又有可能从太子这儿弄到一道甲等中品术,张骞只觉对方成功得太容易了。 不论是张学舟得手的哪样,那都是需要他花一辈子才有微小几率达成的可能。 但摊上了太子这个冤大头,张学舟索取得轻轻松松。 每每想到此,张骞觉得自己的心在痛。 张骞觉得自己勉强还算一个好人,但他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羡慕,甚至于嫉妒。 明明是他邀功,但拿好处的成了张学舟。 张骞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缺了哪儿,才落到不断打酱油。 “子文别气馁!” 张学舟拍拍张骞的肩膀。 但凡张骞与他置换,张学舟觉得张骞绝对不会羡慕一个精神病患者。 这就像他在成人考中拿了省第三一样,成为了万千学子羡慕的人。 但只要这些人知晓他有精神病,张学舟觉得这种羡慕会迅速化成同情,甚至于没人想和他一样。 而在这边,张学舟被乌巢所控制,又需要联手乌巢针对一位顶级咒术师。 张学舟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应该被羡慕,反而要报以同情,尽量让大家对他伸出援助之手才行,否则他苟活不过三年。 往昔的张学舟认为一切都是虚妄,但凡他将精神病治疗好,他也就摆脱了麻烦。 但张学舟难于辨认真实。 他甚至怀疑一直被他认为的现实世界很可能属于虚幻。 万一他在虚幻的世界中将精神病治好了,而这边也死了,张学舟很难去猜测真正的后果。 他在当下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只能步步行进。 这让张学舟虚与委蛇、不择手段等心态齐齐被激发了出来。 只要他当下所能达成的可能,张学舟觉得自己都会去试试。 至于其他人和事,张学舟管不着也没能力管。 譬如诌不归老哥,时隔数月,张学舟觉得自己大概率又要和这位倒霉的九尺道长见面了。 从接触修行开始,张学舟就踩着诌不归前进,而到了现在,他依旧是踩着诌不归前行。 如果可以,张学舟真想换个人折腾。 但他如今都投入到曳咥河这种圣地中,依旧还要承受诌不归的影响。 对方落魄寒碜又胆小,学生还死个精光,往昔被张学舟认定成不厉害的人。 实际上,对比诸多大修炼者,诌不归确实不厉害。 但耐不住诌不归源于大门大户。 阴阳家的修炼术将张学舟的向上之路直接堵死了。 或拿到阴阳家的修炼术,或寻求更强的修炼术进行替换。 在修行上,张学舟别无选择。 “妖女,你再敢动手,我就直接宰掉诌不归,看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落剑的速度快!” 远远处,鲁能发狠的声音传来。 行动成功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没搞事 从晋昌折磨诌不归,到孔宁杀入,再到太子的人接手。 一波接一波,太子终于成了那个渔翁。 这让他神情微微满足。 一切都刚刚好。 这只是一场人与人的对弈,但同样可以应用到更高的层次。 没有哪个国家生来就无敌到可以践踏周边国度,若想汉王朝笑到最后,他显然需要成为渔翁。 这需要他一步步前行,也需要他累积更多的经验,更需要他手下的能人异士群体不断扩增。 只有足够多的人,才能产生足够大的作用。 哪怕那些人微小得像张曼倩那样弱小,或许也会在某个时刻发挥特定的作用。 太子并不会将自己所有的期望放在顶尖的官员群体中。 有些官员修炼水准很高,但思维的方向也不断增高,再难于俯首向下看,会存在各种不足。 太子需要一批能上的人,也需要一批能下的人。 只有这样,他才会拥有充足的参考。 远远处,鲁能提着诌不归飞奔而行,一柄剑牢牢压在了诌不归的脖颈上,身边又有众侍卫环顾护卫。 秉承着击杀诌不归的策略,鲁能等人成功了。 孔宁甚至于现在都还有些懵。 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令上,对诌不归的惩戒是拘捕,她显然不欲伤诌不归的性命。 但摊上一帮突如其来的汉国人,孔宁也没辙。 这帮人没对她出手,而是对着身体遭遇创伤的诌不归喊打喊杀。 诌不归显然也是懵的,浑然不知为何一帮禁卫军对着自己张牙舞爪。 “我真被汉王朝下了诛杀令?”诌不归喃喃道。 “没错,老头子,我寻你近三月,如今终于逮到你了,你可知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多大的代价”鲁能色厉内荏叫道:“我还有好几个兄弟为此负伤了!” “可我想不通被朝廷诛杀的原因”诌不归绝望道。 “伱仗着阴阳家的本事东跳西跳,如今更是引得凶国和汉国边疆燃起烽火,每日厮杀不停,伤亡的人数已经近万,不诛杀你诛杀谁”鲁能泼脏水道。 “可我没有搞事啊!” 诌不归很绝望。 他寻思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行为,但即便是他检讨再三,诌不归觉得也没有任何出格行为之处。 他就是好好的在道观打发日子,努力磨练修为,又谋划着多挣一些天材地宝炼丹。 若说牵扯到凶国之事,他也就被金蟾法王袭杀时弹出一颗毒丹,将对方毒倒了。 除此外,他并没有做什么特殊之事。 他所作所为根本引发不了凶国和汉国边疆烽火。 甚至于他能力有限,完全没阴阳家祖师等人插入国与国争锋的可能,即便实力强盛的另一位阴阳家传人晋昌也只是在淮南王那儿充当门客。 “你说没搞事就没搞事了!” 鲁能冷笑。 就算诌不归再清白,只要有需求的时候,对方就是罪大恶极。 何况他们当下是演戏,不演逼真一些,鲁能非常确定自己必然会被孔宁快速斩杀。 对方不仅仅是速度快,力量的强悍也出乎了鲁能的预料。 作为宫廷侍卫长,他的武力堪称一众禁卫的天花板,但他只在孔宁的手中走了三招就已经负伤。 青锋剑横在诌不归脖颈,鲁能眼中凶光毕露,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取诌不归的性命。 鲁能这种击杀诌不归的姿态让孔宁投鼠忌器,一时难于将诌不归抢回来。 “他是我们圣地通缉的人,放下这个诌不归”孔宁远距百米喊道。 “诌不归是我们朝廷需要诛杀的人,岂有你说放就放之理”鲁能呵斥道:“妖女,这儿是汉国,不是你们什么圣地,越界了就赶紧回去,免得被我等狙杀!” “这没道理呀,你们汉王朝诛杀诌不归做什么,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孔宁不解道。 “你们听听呀,我真没做坏事!”诌不归哀嚎道。 “闭嘴!” 鲁能青锋剑微微一挪,诌不归脖颈的血顿时流了出来。 “若非要缉拿你去京兆伊府审判再做斩立决,我现在一剑就斩了你这种祸害”鲁能怒道:“但哥几个也是得过京兆伊府指示的,若你顽抗就当场击杀!” “我没顽抗!” 诌不归弱弱的低声。 他目光远望,已经看到了远远处的车队。 车队上的几面旌旗让诌不归的心沉到了水底。 那是汉王朝档次极高的旌旗,旌旗所过之地一切通畅直行,甚至可以随时呼喊本地驻守的官员守望相助。 前来拘他的人显然大有来头。 这意味着他确实有可能在汉王朝疆域犯了重罪。 有那么一瞬,诌不归都在恍惚间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冤枉!” 诌不归低低叫唤一声。 前有晋昌这头狼,后有孔宁这只虎,诌不归没想到半路还要杀出一帮索命的瘟神。 相较于晋昌的目的性,孔宁要活不要死,眼前这帮人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诌不归只恨自己实力太低,才落到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力量也不曾有。 他曾经明明也是有天资的年轻人,明明在当时也算一方年轻俊杰,但诌不归不知道自己为何发展成了这模样。 他瞪大着无神的双眼,不断检讨着自己一生所犯下的过错。 但不断检查下来,诌不归发觉自己这辈子除了不曾攀附势力外,他压根没有走错哪一步。 这就是他人生的极限。 修行所需太多太多,一个落魄学派的传承没可能让他立刻脱颖而出。 甚至于他当时需要按上代掌教的要求照顾十余岁的晋昌,不得不将弄到的资源分享给晋昌。 等到晋昌这个小白眼狼长大,诌不归也开始承受着反噬。 诌不归痛恨阴阳家这种养蛊一般的培养方式,他想停下,但晋昌不愿意停下,甚至晋昌凭借年轻的资本越来越强,直到将他压下,让诌不归不得不东躲XZ。 时间慢慢到了他五十余岁的光景,诌不归已经知晓天命。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生需要用斩立决来作为结束。 他无力挣扎了一下,等到脖颈痛感传来,诌不归又收缩了回去。 他瞪大双眼看着那数驾马车,等到马车中传出一道‘速回长安’的声音,诌不归只见一道紫气腾升。 这道紫气彰显着对方的身份。 犹如他往昔隔门就能猜测张学舟身份一样,这种情形让诌不归瞬间就清楚了是谁在幕后操控这群禁卫做事。 “太子殿下,我冤枉啊!” 诌不归低低发声求饶,随即被鲁能粗暴塞进了马车中。 “太子?汉国的?” 百余米外,不断跟随的孔宁眼睛微微一亮,顿时觉察到有条大鱼从池塘中跑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和孔宁 “驾!” 驾驭太子马车的卫青喝上一声,他扬起的马鞭抽在骏马身上,但卫青头皮随即一麻。 他腰间的铁剑飞速出鞘。 伴随着的还有马车被击破和太子沉闷的声响。 卫青只觉眼中彩色光华一闪,他所驾驭的马车已经被打碎。 马车中,太子浑身上下金光腾升,一道道符篆文字不断缠绕着太子身躯上 《第五形态》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和孔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王汇合 岭南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下,孔宁转着手中的双剑,不急不慢跟随着太子撤退的车队,时不时出现在车队的后方,怎么都甩不脱。 她和太子的谈判闹掰,但孔宁没有当即下死手。 马车上,太子一脸的严肃。 最糟糕的场面出现了。 此前预想中是晋昌尾随不断将车队裁员,而眼下则是换成了孔宁。 对方较之晋昌更为强大,也更为麻烦。 或许一个突袭的闪烁间,孔宁就已经让一名禁卫掉队。 有了他作为目标,孔宁显然不太在意他们是否击杀诌不归。 也就是说,此前钳制孔宁的条件已经丧失了作用。 “诌不归说了没有?” 为今之计,太子也只能想到尽快将诌不归审讯完毕,弄清楚相关的事情。 至于之后,他将诌不归交给孔宁并不成问题,毕竟他只是想从诌不归口中得到答案,而不是需要诌不归这个人。 哪怕是晋昌说清楚相关,太子对这些人都会没需求。 他问向卫青,持剑赶马的卫青摇了摇头,坐在卫青身边的鲁能亦是一脸为难。 “殿下,要不让卑职去审讯一番,卑职有一种分筋错骨手的术,此术近身厮杀有几分凶残,可以错乱对手经脉和骨骼,也可以用于刑讯惩罚”鲁能低声道:“那诌不归被折磨到无法忍受后肯定会配合!” “哦!” 马车中的太子轻回了一声,回应中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 这让鲁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持剑守在车侧,预防着孔宁可能的袭杀。 “我配合,我配合,我完全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事情呀!” 另一侧的马车中,处于审讯状态的诌不归配合的模样让人都没理由施刑。 但诌不归坚决否定自己诱发了汉王朝和凶国大战。 他就是远远躲个灾,远离着晋昌的搜寻,也寻求药草炼丹治疗中毒受损的身体。 诌不归觉得自己没干什么缺德事,更没可能诱发战争。 他忏悔,他全盘交代,甚至众禁卫询问他哪天做了什么事,诌不归通通都交代。 “既然你没有得罪人,凶国为何要通缉伱?”有禁卫问道。 “这是无妄之灾”诌不归痛心道:“我们阴阳家世代忠厚,只有这一代出了晋昌这个叛逆,向来都是他惹事我背锅,事情肯定是他惹的,而后就牵扯到我身上了!” 若要寻一个理由,诌不归觉得自己师弟,也就是阴阳九人教的掌教晋昌有大嫌疑。 以他的老实本分,诌不归觉得不可能惹出问题。 他必然是被牵扯上的通缉令。 “事情肯定是这样”诌不归肯定道:“你们抓错人了,你们应该抓晋昌,只有晋昌才了解所有的事情!” “真抓错了?” 负责审讯的众禁卫一脸懵。 他们抓诌不归不费力,但针对晋昌则需要有真正份量的高手出马才行,远非太子团队所能负责。 在这趟行动中,太子用掉了一枚通灵宝玉,废掉了防护周身的符篆,耗费堪称巨量。 若一切付出的收获等于零,这显然没法交代。 “要不咱们再动一下刑,看看这个诌不归能不能说点别的?”有禁卫低声建议道。 “爷爷,各位爷爷呀,小老儿真的是不行了,再受刑就死了,我发毒誓,我发大毒誓,我确保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躺着的诌不归听了一急,随即就在那儿发毒誓。 他诅咒自己的模样让众禁卫看了都心疼,一时没好意思下狠手。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都配合成这样了,他们再动手就不地道了。 “各位可以检查一下小老儿的身体,就我这种实力的修炼者,如今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了,我想闯祸都无能为力呀”诌不归低低叫唤道:“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 “什么?” 禁卫们最终选择了上报。 这种汇报让太子错愕。 诌不归配合得相当好,但他所做的一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从侍卫信誓旦旦的表达来看,诌不归是很认真配合审讯了,很难压榨出更多。 “殿下,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令中,只有诌不归是可以留一命,他或许真是被无辜牵扯到的”鲁能低声道。 诌不归无法叙说实情,这让太子诸多行动没有作用。 但也因为诌不归没法叙说汉王朝和凶国大战的内幕,诌不归失去了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自然可以交给孔宁。 车队的危机也因此能解除。 鲁能此时只愿太子快点做决定,将诌不归交给后方跟随的孔宁,将一切迅速了结回长安城。 他低声叙说自己的见解,这种见解让太子很无奈。 他用出了全身的劲,没想到一切都化成了流水。 什么声东击西,什么谋而后动都没用。 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诌不归并不知晓真实。 从这场行动的最开始,他选了个软柿子捏就错了。 开头错,不管中间和后面用什么方法应对,都只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完成了事情,却没有达到目的,这是一场足够深刻的教训。 太子检讨着自身。 他刚欲回应鲁能,只见身上符篆的光芒再次闪烁。 这是遭遇危险生出的自然防护。 这种打击让太子头皮发麻,他提起体内那点可怜法力,随即将诸多符篆齐齐激发了出来。 但还是有一股醉人的香味传来,让他脑袋不免有些昏昏。 他身上诸多符篆防打击、防术法,但不能隔绝空气。 空气中夹杂着醉人的气息,这甚至不属于毒。 太子勉强撑起身体,他看向外面,只见卫青拿袖子遮住了鼻孔,身体显得摇摇欲坠。 而涉及拉车的马匹,诸多禁卫等人尽数无声,齐齐仿若酩酊大醉,身体爆发气血之力也难于顽抗,大多倒在了地上。 “什么?” 太子一惊。 后方的孔宁则是连连拍掌。 “鹿二,你们终于赶来了,你这坛醉仙酒倒的正是时候,不枉我飞过去找你们来帮忙!” “宁宁,只要你满意,别说倒一坛醉仙酒,就是把我家底清空都行呀!” 随着孔宁的拍掌声,太子终于看到了数十米外迎面而来的三个中年壮汉。 这三人一人持着一把叉子,一人持着两柄短匕首,一人拿着一把大环刀。 嬉笑回复的正是那个拿叉子的壮汉。 “宁宁你说有大鱼,我们才将压箱底的醉仙酒拿出来了,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持着短匕首的中年壮汉认真道。 “大鱼,绝对的大鱼!” 孔宁捂住鼻子伸手一指。 能独占的功劳她显然不欲分享,她往昔不喜欢带着这三位妖王行事。 但在眼下,功劳有两份。 一份是擒拿诌不归,一份是擒拿汉王朝太子。 而擅长炼丹的鹿力妖王同样擅长酿药酒,这一坛醉仙酒足以让他们兵不血刃完成任务。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刺 “天地乾坤,借风!” “铮!” 作为施法媒介,张学舟和董仲舒等人同乘坐一辆马车,并没有去参与审讯诌不归。 昏昏欲睡感传来,张学舟只听董仲舒呵斥发声,他手中的扇子随即脱离了手心,朝着马车外大力一扇。 又有司马相如重重弹响焦尾琴。 这让张学舟的昏昏欲睡感去了大半。 “发生了什么?” 张学舟生出疑问时,张骞清醒后则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有刺客!” 张骞大叫一声。 但他倒也谨慎,很清楚这种场面轮不到他出手。 不论是宫廷禁卫还是董仲舒等人,这其中哪个的个体实力都比他强。 在这一行车队中,他也就只能打打张学舟了。 “还有人没倒!” 数十米外,鹿力妖王有些诧异。 但没有被他醉仙酒迷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三位妖王加一位超级妖王的组合,足以踏平一座较为大型的门派,更无须说针对一些宫廷卫士。 他拿出鹿角叉欲要上前,只见一股猛风席卷而来,此前借风散播出去醉仙酒迅速倒卷而回。 “玛德!” 鹿力妖王叫骂一声,随即在那儿哆哆嗦嗦取解药。 “老二,你又坑我们!” 羊力妖王摇晃着身体,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但迷醉的感觉萦绕在脑海难于剔除。 虎力妖王则一柄大环刀拄地,身体歪歪扭扭时,他的面孔等部位开始显出浓密的金色毛发。 “你们这三个蠢货,居然一直蹲在放酒的上风口,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远远处,孔宁捏着鼻子,怒其不争地骂了一句。 醉仙酒具备的威能堪称大规模咒术,但醉仙酒的破绽同样极大。 譬如遭遇风术倒卷,这必然会将醉仙酒的酒香反向袭回。 若三位妖王放了醉仙酒跑到其他区域也就罢了,这是在上风口放了醉仙酒一直没转移地方,此时直接遭遇了反噬。 孔宁看了看残留醉仙酒香的场地,她一时没敢踏入其中。 相较于冒险一搏,她显然更为注意稳重,并不欲沾染醉仙酒香削减自己的实力。 “乾坤借法,风!” 马车上,董仲舒操控的风浪一卷,随即盘旋缠绕着三位妖王。 鹿力妖王拿解药的右手停滞在口袋中,他瞪大着双眼,身形随即踉踉跄跄难于自控。 羊力妖王和虎力妖王则是缓缓匍匐而下,身体渐渐显出了原形的种种异状。 “董夫子的术真是信手拈来,让人羡慕不已!” 马车中,司马相如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羡慕。 虽是大敌当前,但这并不影响他溢美的夸赞。 看董仲舒施法是一件很让人舒心的事情,对方对法的驾驭堪称恐怖,几乎有言出法随的效果。 这是司马相如琴艺缺陷最严重的地方。 他抚摸着焦尾琴,很清楚自己弹奏的琴技至少还需要三百二十息的时间才能发挥效果。 如此漫长演法时间,即便威能再强也缺乏发挥的场所。 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眼下遭遇大妖偷袭,他看向远远处那道女子身影时,已经隐约猜出了对方的来路。 他们这边倒了一批人,对面倒了三个大妖,争斗显然不会维持在此前的状态中。 眼下在交锋,也会持续交锋,直到这种交锋分出一个结果。 司马相如很不看好自己这一方,但奋起反抗是必然。 若不尽心尽力,或他被妖击杀,或他侥幸逃命后在日后被追责太子被囚被杀一事,那同样是死的后果。 眼前的诌不归就是一个例子。 只要一个大型王朝想在境内找到某个人,迟早都会找到。 而且司马相如还没有诌不归的底气,对方至少能反向狙击周太尉、董仲舒,但他能狙击什么,拿焦尾琴砸人么。 想到诌不归反击周太尉和董仲舒,司马相如不免也动了心思。 “那个诌不归,眼下是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只要伱帮衬我们击退这些妖,殿下肯定能善待你!” 司马相如抚琴时朝着十余米处的马车喊了一声。 但他的喊话并没有引来任何回应。 马车上,负责审问诌不归的禁卫们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诌不归则是一双眼珠子来回转。 能醉倒众多禁卫高手的醉仙酒对他并不构成困惑。 可以说诌不归的个人实力不强,但作为一位炼丹大师,诌不归少有在专业方面被人打败。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在陈旧的布兜里掏了掏,一张符篆随即印在了手心中。 他身体一点点往外探出。 等到一巴掌推倒赶车的禁卫,诌不归也迅速跟随倒了下去。 但与禁卫跌落地面不同,诌不归落地后的身体不断向下坠。 只是短短数秒,他身体已经融入了地面,仿若被地面所吞噬了一般,又仿若陷入泥坑的人,短短数秒就再没了异状。 “太子殿下,麻烦你随我去圣地走一趟!” 远远处,孔宁拿了衣袖遮住了鼻孔。 她看着马车中施法的董仲舒,又看着对方风术卷着的那团醉仙酒,一时没敢冒险击溃董仲舒。 而且董仲舒对她而言毫无价值。 孔宁只是略做防备,身体光华一闪时,已经出现在太子马车一侧。 她伸手朝着太子一抓,只见一柄铁剑挥斩而来。 仿若那柄铁剑早已经知晓她出手的痕迹,一直在那儿等待。 孔宁一巴掌抓中铁剑,等到铁剑飞速卷动时,她不免也有了皱眉。 手心中皮肉被切开,数滴血液坠落。 向来以低打高习惯了,孔宁没想到还有弱者让她受创。 她眉头微皱,身后一道红光闪过,随即已经反手抓住了这柄让她手掌受创的铁剑。 铁剑很普通,只是凡铁所铸造,但铁剑打磨的锋锐少见。 这种剑的主人必然极为钟爱自己的剑,才将一柄普通的铁剑磨了又磨,打磨到可以迅速切开她的妖躯。 即便这柄剑的剑刃此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缺口,也不妨碍这依旧是一柄可以快速杀人的利器。 “唾!” 孔宁呵斥发声,席卷入手心的铁剑反向挥斩了回去。 “嘭!” 沉闷的炸裂声响起,孔宁只见符篆光芒闪耀,年少的太子硬生生凭借身体顽抗在这柄铁剑下。 铁剑击碎的碎片四飞,巨大的力量让太子身体顿时一矮,身体直接穿透过马车厚重的底厢木板。 “殿下!” 卫青目眦尽裂,他手无兵刃,一头朝着孔宁撞去。 “滚开!” 孔宁呵斥,随手一巴掌拍向卫青脑袋。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危机感迅速涌现。 致命的感觉传来,孔宁头皮发麻。 在她身侧,一柄黑色短剑已经无声无息中刺了过来。 没有一丝杀气,也不见人影,孔宁只看到了这柄剑。 她注意到这柄剑时,这柄剑亦穿透了她所覆的薄甲,直接刺入了她的胸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显法之身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那三个瓜皮妖王!” 借助董仲舒施法,张学舟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不再如此前那般昏昏欲睡。 风术吹开了马车的遮帘,也让张学舟看到了远处的鹿力、虎力、羊力三位妖王。 他目光转动,再欲寻找孔宁的身影时,只听巨震的声响传来。 大量符篆激发的暴乱法力四溢。 “糟糕!” 董仲舒脸色发土。 他一扇狂风援救时,只见袭杀的孔宁发出一声尖锐到耳朵失聪的尖叫。 太子马车前,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羽孔雀瞬间显出了形体。 孔雀尖锐的叫声穿透四方,身后三根红、黄、绿彩色的尾羽划过,巨大的翅膀连连扇动。 但孔雀并没有脱离地面翱翔进入高空。 翅膀的扇动显得极为无力,飞腾只有半米余高就再难向上。 “爹爹救命!” 黑羽孔雀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眼中恐惧,往昔的自傲碎了一地。 从遭遇打击到现在,她还不曾见到对手的身影,映在她眼中的只有那柄短剑。 也只有短剑刺入她身体时,孔宁才看追击到那柄短剑的影子。 对擅长高速打击的孔宁而言,这无疑是遇到了更可怕的克星。 对方的速度较之她更快,至少在短距离袭杀中,她速度不如对方。 对方爆发的力量很强,虽然不如她,但对方的短剑显然不是凡兵,那柄剑足以击破她护身甲,甚至刺入她的肌体搅荡。 双翅经脉被斩的痛楚传来,孔宁身体忍不住发出的阵阵痉挛,也难于抑制内心的恐惧。 即便显出了妖的本体,让她具备了更为强大的身体,孔宁觉得自己也会被对方硬生生刺死。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对方提前预判,作为拥有天下急速的黑孔雀,她居然飞腾不起来。 当依仗的能力被剔除,孔宁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这让她忍不住大呼。 “还请景帝陛下放我这小女一条生路!” 孔宁的声音落下,一道苍老的声音亦从孔宁头冠上传出。 一根五彩的羽毛从孔宁头冠上飞出,而后飘飘荡荡落地。 那五彩羽毛落地瞬间,随即化成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僧。 老僧朝着一处方位躬身行礼。 “她朝着我儿下手狠辣,若非我儿防身之物诸多,此时必然已经丧命,你让我给她一条生路,她此前可没想过给我们刘家生路!” 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才有声音从老僧面对的方向传出来。 “她错了”老僧道。 “这不是一句错了就能原谅的事情!” “陛下要如何?” “命偿即可!” “你……” 短暂的交流,又伴随着老僧的又惊又怒。 五彩的光华刷过,刺向孔宁的黑色短剑已经斩向了老僧。 老僧身体一个趔趄,身体连连爆退。 “景帝,你一道显法之身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老僧被连连击退,双手挥洒的阵阵五彩光华难于抵御黑色短剑的不断靠近。 他满脸苦色。 谈判向来建立在对等的条件下,当对等的条件不存,别人就没必要给面子。 诚如他并不将在场的其他人放在眼中一样,景帝此时显然也没将他放在眼中。 “人皇的臣子居然去做西方教的走狗,滚回伱的西方去吧!” 黑色短剑连连突刺,不断刺破五彩光华的防御,老僧惊怒之色愈加明显。 他看着难于飞纵离去的孔宁,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焦虑,即便景帝对他的嘲讽都没有理会。 “你如今需要应对九阴尊上的麻烦,还要惹上我们西方教不成?”老僧怒道。 “你们西方教尽可来我大汉,看看是你们教灭还是我们朝亡!” 景帝呛声回应。 他这辈子不乏被人威胁了一次又一次,他也妥协了一次又一次。 但在这次,景帝发现了一个机会。 这让他的打击愈加猛烈,言辞之中也显得极为犀利,再难有往昔唯唯诺诺的小心。 黑色的短剑不断突破着五彩光华的防线。 他逼得老僧连连后退,但景帝紧握着手中屡屡要飞走的短剑,心中的苦水无以复加。 想要站在这个世界的最中央,他还欠缺很多很多。 不需要验证,景帝很清楚自己和老僧本体相斗的下场。 而在西方教,老僧的个人实力并不是第一,至少排在第三,甚至于第四的位置。 个体实力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景帝对借助阵法、宝物等物激斗这种强者没什么特别的信心。 他能凭借的只有群体的力量,涉及朝廷众臣,也涉及万千的大汉子民。 只有这样,他才有斗西方教、凶国、邪罗斯川圣地、各大学派、屡屡想回东土的天庭等势力的资格。 眼下的他显然想更进一步。 这需要他的个体实力,更需要他的智慧。 这或许能给并不算强大的汉王朝更多成长的时间。 眼前的老僧无疑是拿来做垫脚石的传声筒。 景帝短剑刺过,击破的五彩光华引得片片羽毛如蒲公英一般飞出。 老僧脸色愈苦。 “羊大、鹿二、虎三,你们这三个蠢货快点来帮忙!” 自己的老爹显法不靠谱,没能让景帝给面子,孔宁大急之下不得不呼叫倒在小山坡上的三个妖王。 “等景帝杀了我,他肯定会顺道将你们宰了”孔宁大呼道。 “姑……姑奶奶哎,你不知道醉仙酒的……的麻烦!” 鹿力妖王看着显出原形的大哥和三弟,兜里的那枚解药终于塞进了嘴里。 他晃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只觉自己整个世界都被美酒所缠绕,即便吞服了解药也难于从这种醉人的感觉中走出。 就他这种状态,鹿力妖王觉得自己没可能打架。 他跌跌撞撞想要逃命,但看到躺着没法动弹的羊力妖王和虎力妖王,鹿力妖王只觉没法逃。 负责冲锋向前的虎力妖王,负责后方施术的羊力妖王,又叠加上他这个炼丹制药施法充当辅助的鹿力妖王,才维持了他们三妖王的地位。 不是他讲究兄弟情,而是他们三个抱团才能稳住圣地的地位,但凡缺失一环,他们的下场和金蟾法王区别不大。 鹿力妖王拿起自己的鹿角叉,他满眼醉意,欲要将叉子投掷而出。 他瞄了又瞄,等到将鹿角叉丢出换来孔宁一句痛骂,鹿力妖王才晃然看清楚自己的兵器掷入了一片空地上。 “不是我不出力,我的力已经出完了……” 鹿力妖王张大着嘴巴,一嘴大舌头介绍着自己有限的能力。 如果投掷的鹿角叉能叉到人,他还能念个咒,利用鹿角叉将对方束紧。 但除此之外,他的手段不多。 不能指望他一个负责炼丹的大妖有什么通天能耐。 如果要做类比,他就是一个大号的诌不归,甚至于还是炼丹技术差了一筹的诌不归。 “你这个废柴”孔宁痛呼道:“你还有什么丹药和宝贝赶紧甩出来,再过数十秒,我们都要没命了!” 看着难于支撑的父亲,孔宁又气又急。 这是她父亲曾经夸口三界之中最强的保命符,孔宁没想到第一次动用就不灵。 再激斗下去,她父亲的显法身应该会被景帝的显法身杀死。 这也意味着若他父亲将来亲自登门找场子,同样会被景帝杀死,甚至于死状更惨。 孔宁心中没有任何复仇的念头,她只想此时赶紧击退景帝离开。 她连连大呼下,倒是让鹿力妖王真寻思到了一件可以上场的宝贝。 这让他伸手在兜里掏了掏,随即取出了一枚金色的宝珠。 “谢九阴尊上恩赐!” 鹿力妖王将宝珠朝着高空一抛,随即开始念诵开启宝珠的咒语。 金蟾法王信誓旦旦确保宝珠是十阴圣子曾经的护身,从他这儿换走了六枚救命的丹药。 鹿力妖王并不是傻子,他也曾经在圣子身上见过这枚宝珠,这才将丹药换给了金蟾法王。 但这件宝贝有什么效果他不知道。 迷迷糊糊抛出宝珠念了咒语,鹿力妖王昂头。 只是瞬间,天空中一片火红,一具人面蛇身的巨大妖体显出在半空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阴尊上 “谁启用了圣子的防身圣物?” 天空中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炸响。 张学舟只觉脑袋被声音炸得一懵,眼前金星乱冒。 他总算清楚了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为何在湖水中依旧能发出巨大的声音。 没有湖水的阻隔,对方的音量显然会更为恐怖,甚至化成了一种武器。 巨大的音浪炸响,冲击的音波仿若暴风席卷。 董仲舒一口逆血几欲涌出,他胀红着脸将风术强行收掉,身体上涌现阵阵青色光华不断冲刷。 鹿力妖王放出了一尊绝世凶物,董仲舒注目过那道红色的蛇躯,他心中的念头自动涌现,随即判定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一个可以随手拍死的蚂蚱。 阵阵元神光华的冲刷不断剔除着他内心的恐惧,也让他作为盾牌遮挡着阵阵席卷的声浪。 司马相如的琴声在这种声浪中显得极为渺小。 打斗持续如此之久,对方一曲琴术还没弹奏完。 董仲舒深深呼了一口气,他觉得司马相如以后真需要多练两手其他本事,否则被人打死的时候肯定会不甘心。 “尊上,是我启用的呀!” 场上众人各有各态,鹿力妖王则是头皮发麻。 直到现在,他才知晓圣子防身之物是什么。 他擦了擦被音浪席卷打击出来的鼻血,心中满满都是后悔。 十阴圣子可以召唤尊上保命,他这样的角色哪有资格召唤尊上。 无怪金蟾法王屡屡显出肉疼之色,但又将此宝换给了他。 他往昔还想着宰了金蟾法王一刀狠的,没想到自己很可能要被金蟾法王坑死。 快速出声应下询问,鹿角妖王也尽量抓紧着自己生命所剩的不多时间。 如果他说话的速度慢一点点,鹿角妖王觉得自己就没法再说话了。 他当下越权的阶层太高,已经足够尊上就地处死他。 “是孔宁让我救命,我才动用的圣物”鹿力妖王大叫道:“孔宁连她爹都喊出来了,但那个景帝的显法身太强大了,压根保不住性命呀!” “景帝?刘启?” 高空中人面蛇神的巨大妖体晃动着脑袋,注目过下面的渺小人影。 “本尊在此处,难道你还想隐形?” “只是一具显法之身而已!” 空气中回荡着景帝的声音。 借助尊上显出形体的刹那,他黑色短剑已经刺破了老僧人的脖颈。 一枚被斩成两截的五彩羽毛飘荡落下,随即又迅速消失。 景帝的声音有几分奚落,也不知他说话针对的是老僧人还是高空中的巨大妖体。 他的声音飘飘荡荡,难于分辨人在何方,显然没有应尊上的话显出身体。 “本尊一眼为阴,一眼为阳,你还想在我眼皮底下作祟不成?” 尊上晃动着巨大的身体,他人面双眼的一只眼睛闭上。 只是刹那,众多人只觉眼前一黑,伸手难见五指,周围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 但也是在刹那,世界又转瞬变成刺眼的白。 黑白的转换太快,让人眼睛难于适应。 张学舟瞪大着眼睛,只觉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使劲擦了擦眼睛,他的眼睛依旧能看到光,但他张学舟也仅仅只能看到光。 “我们瞎了吗?” 张骞颤声发问。 没有人可以回应他这个问题。 数十米外,一声气爆的声音响起,又有尊上一声闷哼。 “你箭术远不如李广,也不具备震天箭,如何能击杀我显法身!” “九阴尊上好手段!” 尊上和景帝的声音各有传来。 张学舟心中一动。 “不用急,我们这种情况应该是暂时性的!” “伱怎么能确定?”张骞低声问道。 “你别忘了,太子殿下也在车队中,若太子殿下同样被弄瞎了,陛下岂不是要拼命了?”张学舟猜测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骞想了数秒,随即点头同意张学舟的猜测。 在远远处,景帝和尊上相互对话,但这其中并没有涉及瞎眼的问题。 这确实能说明他们当前的状态是暂时性的。 “没瞎就好!” 司马相如右手抚琴,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心中松了一口气。 “即便你眼睛瞎了,你的容颜也不会差多少,不会遭尊夫人嫌弃!”董仲舒安慰道。 “我觉得还是不瞎眼比较好!” 司马相如干巴巴回了一声。 不论是琴术还是辞赋的镇压,司马相如的手段无不需要漫长的施法时间,又或需要耗费时间、财力制作。 这让司马相如的能力极为尴尬。 时间持续到现在,他已经干巴巴弹了二百八十息时间的琴。 战场的战况变化万千,压根等不到他弹琴如此之久。 甚至于他此前针对的对手已经重伤到没法动弹。 但一道术施展下来,司马相如觉得必须继续施展下去,若要中断这道琴技,司马相如也用不出别的能耐了。 眼下的状态也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出手理由。 司马相如微微眯上看不清世界的眼睛,琴声中,他的法力不断堆积加强,即便董仲舒感知下也有心惊。 “可惜施法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又不像咒术那般可以躲在幕后!” 董仲舒有些可惜。 司马相如的琴技显然出彩,只要能在对手面前弹奏完,司马相如越一个大境界作战不是什么问题,甚至于越两个境界也有可能。 但没有哪个正面交锋的对手可以让司马相如慢慢悠悠将琴术完全施展。 摊上这种能耐,司马相如只能被对手越阶一个大境界,甚至于两到三个大境界。 司马相如梦想的吊打众雄场景没有实现,但被人家吊打倒是时有发生。 若非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年龄一样,又同时在仕途上不顺,导致两人惺惺相惜,也因此相互了解对方,董仲舒干活绝对不会请司马相如这种人。 等到对方出力的时候,战斗都结束两场了。 但今天的司马相如运气好,此时还有一个顶级的大人物显身。 董仲舒伸出手指,他的手指一根根弯曲了下去。 这是司马相如琴术的倒计时。 一个声音也在他心底响起。 五! 四! 三! 二! 一! 董仲舒无名指弯曲而下,计数进入最后一息。 焦尾琴中,琴音如同魔咒,将司马相如此前弹奏的每一个音节齐齐弹奏出来。 随着司马相如伸手一指,这道完整的琴曲飘荡了出去。 高空中冷漠注视下方的尊上张开嘴,一道热到发白的火焰在他口中不断凝聚。 他目光紧紧锁定着下方急行如风奔逃的景帝。 被他目光锁定,景帝再能奔行也无法躲避他的吐息。 没有瞬间穿梭空间离开的能力,景帝的显法身必然会被他摧毁。 鹿力妖王动用圣物显然是越权,但尊上很满意这次越权的行为。 这不仅仅能救回孔宁,让西方教那位存在欠他一份人情,他更是能教训景帝一番,好好敲打敲打对方。 他想遇到景帝的几率太低了,尊上也不想前去长安城那种危险的地方。 他心中念头浮过,口中烈焰欲要喷下时,只觉耳中一道美妙的音符划过。 悦耳动听的声音中,他在恍惚间看到了那具不断培养的肉身。 狠辣、凶悍、狂妄、骄纵、目无尊长…… 十阴圣子的身上能找出无数缺点。 甚至随着十阴圣子的死亡,圣地中很多妖松了一口气。 少有妖喜欢十阴圣子,但尊上并不介意。 他需要的只是一具肉身,一具让他寄托存活下去的肉身。 但在数月前,这具肉身毁了! “老东西,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身子,哈哈哈哈!” 十阴圣子狂笑的声音传来,尊上张大了嘴,发出愤怒的咆哮。 “不!” 第一百六十章 终于找到诌不归了 “圣子是个什么样的妖?” 一处荒山中,一老一少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不断前行。 两道身影的速度不快,也就存留了说话的时间。 “圣子为人宽厚,善待下人,他不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希望自己成为世上最强者,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妖!” 若有寻一些十阴圣子贴身者叙说相关,那又是另外一种答案。 至少在金蟾法王的眼中,十阴圣子是难得的好妖。 他以往跟着十阴圣子四处跑,旅途劳累,但从来没吃过亏,甚至不乏各类重物的赏赐。 十阴圣子很大方,诸多大药、宝贝都会极为大方赏赐给麾下。 譬如金蟾法王曾经拥有的定海神珠。 不管放在哪儿,这枚拥有洞天秘地的定海神珠都能作为一方大宗派镇宗之宝,但十阴圣子没吝啬。 金蟾法王叙说着自己往昔立下的功劳,又有十阴圣子对应的赏赐。 这让他至今都有嘘唏。 跟着十阴圣子累了点,受惊了一些,但他所得远远超出了圣地诸妖待遇太多。 这甚至让金蟾法王身家水涨船高,曾经在圣地中堪称富妖。 “您宝贝里最贵重的就是那枚定海神珠吗?” 妄念中依旧有继承金蟾法王衣钵的金万两嘘唏一声,只觉金蟾法王说的那些荣耀已经通通远去,只剩下了怀念。 “当然不是”金蟾法王摇头道:“圣子赏赐给我的宝物中有一件更为贵重。” “那是什么?”金万两有兴趣道。 “那是尊上所衔的宝珠,据说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金蟾法王道。 “毁天灭地?这太离谱了吧?”金万两张大嘴道。 “我就是用个词来形容那枚宝珠很厉害”金蟾法王头疼道:“你不要这么较真,以为一枚宝珠就能将世界毁灭了!” “您说的吓死我了”金万两拍胸道:“我还以为咱们世界的安危被一枚珠子控制呢!” “那怎么可能”金蟾法王笑道:“但宝珠必然拥有莫测的威能,较之定海神珠更胜一筹。” “那珠子呢?” “换药了,通通都拿去换药了,那枚宝珠现在在鹿力妖王手中!” 金蟾法王随口回了一句,他看了看前方,步伐不免加快了几分。 “咱们盯紧那三个家伙,他们跟着孔宁而来,肯定会较之我们提前搜索到诌不归所在的大概地点”金蟾法王道:“等距离到一定程度,义父就能感知到诌不归体内的金蟾毒,会较之他们更早准确定位,从而将诌不归提前带走!” “爷爷的计划妙啊,咱们只要跟着跑就行,您真是太聪慧了,万两就想不出这种省力的好办法!” “聪慧!” 金蟾法王想了想这两个字,觉得自己和聪慧不搭边。 他最多是年纪大见识多一些,但若要说聪慧,金蟾法王觉得自己非常缺少这能耐,他义子张学舟倒是有几分聪慧。 数月不见张学舟,他与张学舟的关联无疑淡了几分。 但张学舟两次让他走出生死局,金蟾法王也没那么健忘,依旧挂念着这个义子。 等到擒拿了诌不归,压榨对方炼制丹药后上缴圣地,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也能暂时松一口气,可以去曳咥河圣地看看张学舟。 “他如今已经开始学第一道有用的咒法了吧?” 金蟾法王嘟囔了一声,而后又在那儿催促金万两将大腿抬高一些,这会更有利于蹦跶。 两妖从十万大山中穿出,又趁着入夜越过边关,而后一路南下。 孔宁带路走得有多狂野,他们跟随就有多狂野。 作为天下第一弹跳者,金蟾法王的跟随能力并不虚,何况孔宁一方还有鹿力、虎力、羊力这三个在速度方面拖后腿的妖王。 “爷爷,他们真是在追寻诌不归吗?”金万两道:“我上次化成小金蟾靠近三位妖王,他们在那儿说什么晋昌好难打杀!” “对,晋昌好难打杀,所以我们才不去找这种硬石头碰,也就只能挑诌不归这种软柿子捏了!” 金蟾法王头都不回向前跳去。 金万两探听的消息有一截没一截的,通常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这显然又是一道没用的信息。 等到越过一座山岭,看到车轮碾过的山路,金蟾法王随即恢复了走路的常态。 他看向前方,又注目过三双大脚板印,确定自己没有追查错方向。 孔宁飞纵宛如浮光掠过,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发觉,金蟾法王跟随时保持了极远的距离,每每都需要凭借横穿等方式来缩短追查距离。 这是鹿力等妖王第八次摩拳擦掌的行动,金蟾法王觉得诌不归再能藏也应该碰面了。 这或许也到了他真正行动的时刻。 他看着大脚板印,压了压脑袋上的草帽,随即招呼了金万两。 “尽量收敛妖气,万一不小心被鹿力他们撞见,他们也会将我们当成路人”金蟾法王道。 “好的爷爷!” 金万两同样压了压脑袋上的草帽,又将一身青布衫束紧了一些。 他和金蟾法王动作近乎一致。 两妖都迈着内八字步伐,遁着脚印方向前进。 “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没人的马车,咱们要不要将那拉车的马抓了?” “做正事要紧!” 沿着脚板印向前,金蟾法王没看到鹿力妖王等妖,倒是意外发现了一架被抛弃在路边的马车。 这让金万两舔嘴嘟囔了两句,又有金蟾法王示意金万两暂时不要做其他事情。 “万一此行……” 金蟾法王欲要安排相关,等此行欠缺收获再跑回来抓马,他心中忽地一动,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他的金蟾毒。 尽管很微弱很微弱,但金蟾法王对自己的毒太熟悉了。 天下金蟾妖诸多,但到他这种修炼水准的就一只,这让他的金蟾毒具备极为独特的气息,难有雷同的可能。 而近期中他金蟾毒还活着的只有诌不归。 “终于找到诌不归了!” 金蟾法王一喜,觉得自己伤势痊愈的希望增添了数分。 等到将诌不归价值压榨一空,他还能拿诌不归回圣地完成任务。 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咱们赶紧往那边走!” 金蟾法王感触了数秒,随即迅速确定了准确的方向。 他几乎顾不上自己的人类形体,妖躯在短短瞬间就有显出。 金蟾法王猛地一跳,身体顿时跃出百余米,又有金万两跟随在后使劲蹦跶。 金蟾法王正欲再催促两句,随即耳朵中传来巨响。 “不!” 愤怒的咆哮声音响彻了天际。 仿若平地起了一道炸雷,金蟾法王心都差点跳出来。 借助跃出的高度,金蟾法王甚至看到了远远处的一片火红的蛇躯。 那是尊上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满意 “不!” 刺耳尖锐的声音呈现爆炸式的传播。 瞬间的巨响宛如冲击波,向着四方疯狂扩散。 张学舟只觉眼睛暂时性失明后,他的耳朵也失聪了。 隐隐约约中,董仲舒细小的痛楚声音传来,又有司马相如拨断琴弦后的闷哼。 胸腔中气血翻滚,张学舟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飘。 但身上的痛感随即告诉了他是真的飘起来了,甚至还有人撞到了他身上,连同两人都翻滚落了下去。 被人撞到的痛楚不轻,但相较于尊上声音的那种冲击波伤害,张学舟宁愿被人撞到。 一股温热浇灌到他脸上,血腥味随即传来。 张学舟欲要伸手擦掉灌入鼻孔的血液,但他手臂传来的巨疼很清楚告诉了他遭遇这种声音冲击波的后果,这让他只能将脑袋扭转一下。 鼻孔一时难于恢复通畅,让张学舟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 他身体有些跌跌撞撞,但张学舟挣扎着尽量离远一点点。 这种战斗余波太过于猛烈,若非处于董仲舒、司马相如等人的附近,他很可能已经丧了命。 他拼命催动着体内保存完好的妖力,手臂中片片羽毛不断衍生。 用力扇动时,张学舟只觉身体在迅速向后。 “鹤形拳?” 张学舟向来都是尽量扇动翅膀向前飞纵,少有倒着飞的状况。 唯一能解释的是他在不知不觉动用了现实中的《鹤形拳》能力,导致飞纵具备了倒飞躲闪的能力。 “不!” 尊上再一次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时,张学舟只觉身体宛如被重锤击打,痛感剧烈的手臂随即变得麻木。 他身体直勾勾掉了下去,重重砸落地面的反冲力让张学舟稍微清醒了一些。 “镇!” 借助妖力快速远离了战场中心,张学舟再次动用能力时,已经换成了保命的太清真术。 伤势的瞬间镇压让痛感迅速回归,又不断消退着剧烈的痛楚,甚至于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在不断恢复。 张学舟必须感谢李椒的割舍,能让他学到这种保命的术。 张学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靠着这份太清真术在保命。 如果可以,他希望实力登高后能去北境军区寻找李椒,将太清真术剩下的部分学完整一些。 “修炼境界登高?”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这个念头时,他瞪大着血丝密布的双眼。 在两百余米外,八驾马车都已经被炸裂,诸多人倒在了地上。 只有阵阵闪烁的法力光芒和气血光芒被动防护能证明着一些人幸存。 “诌不归怕是被打死了,这要如何搞到阴阳家的传承?” 虽说有太子这个备胎,但若能借助阴阳家的传承向上修炼,张学舟还是非常乐意学习《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后续部分。 学习阴阳家的修炼术不需要他篡改修行的根基,也不用担心去太子那边要的赏赐无法替换《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奠基部分。 强如曳咥河圣地的《心咒》都无法动摇阴阳家的修炼术,张学舟对汉王朝王室的修炼术同样保持一定谨慎态度。 他觉得多方下棋是最好的主意,哪边给予的修炼术能修行下去就修行哪边的。 但张学舟没想到他的计划还不曾实现,一切都有了灰灰湮灭。 远远处,不仅仅是诌不归生死难知,太子的身上亦没了法力波动,只有卫青压在太子身上,凭借人躯遮挡伤害。 “不,我的长生,我的阳寿,我的肉身,我……” 半空中,人面蛇身的尊上发出阵阵咆哮。 但他疯狂的咆哮在数秒后再难吐出口。 一柄黑色短剑插入了他的下颌。 尊上口中凝聚的炽热火焰咽在了喉咙中。 “朕期待你能来长安城寻仇!” 黑色短剑插入,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踉踉跄跄划过半空。 他话音刚落,只见尊上瞪大双眼,眼中一道黑光和一道白光交错。 光芒的相撞中,尊上的身体被自己咽在喉咙的火焰迅速引燃。 宛如一轮太阳升起,尊上的身体发出了瞬间炙热的光芒。 那是火焰凝聚而成的光芒。 景帝的黑色短剑在瞬间被摧毁化成了黑灰,光芒随即向着景帝的身影追去。 追击数百米后,火焰爆炸蔓延得宛如此前声音诱发的冲击波。 张学舟身体刚刚一低,脑袋上的焦枯的蛋白质臭味随即传来。 他摸了摸被瞬间烧光的头发。 “幸亏乌巢师兄没在这儿!” 数点火星引燃着衣服,又被张学舟迅速拍灭。 他心有余悸看向远方。 尊上的火焰爆发打击没有朝向地面,这算是他们这种战场小杂鱼的最大幸运。 甚至于这道火焰冲击波对他们的损伤远远小于此前的声波打击。 但这道火焰打击的破坏性远胜于此前。 张学舟放眼望去,只见远远处一座小山坡被直接摧平,漫天灰尘飘扬过后,那儿只剩下一层燃烧殆尽的白灰。 “父皇!” 太子低低的呼声传来,随即又沉寂了下去,换成卫青在那儿使劲喊‘太子殿下’。 显出妖躯的孔宁无力扇动着翅膀,她身体如同张学舟最开始学飞一般笨拙,左一翅右一翅不断扇动。 但孔宁奔出百米远也不曾飞腾起来,最终闷哼一声扇动翅膀奔行了起来。 “要命了要命了!” 脑袋还算清醒的鹿力妖王左看看右瞧瞧,又瞅瞅扑街的长安车队,又心有余悸朝着火焰爆炸的方向看了数眼。 他最终没胆色赌。 景帝能轻松击破孔宁,杀他们只需须臾的时间。 即便景帝重伤也会是如此。 而且从孔宁那个大后台的老爹口中,他很清楚景帝此时只是一具显法身前来,但凡他作祟击破景帝显法身,又或将太子掠走,他这辈子就算完了,即便尊上也保不住他。 鹿力妖王一手抓住虎力妖王,一手抓住羊力妖王,他脸上显过吃疼之色,随即也朝着孔宁离去的方向疯狂奔行。 “速回长安!” 一道低喃的声音传来,被卫青摇晃清醒的太子眼中顿时多了两道光。 他挣扎起身。 在这趟出行的任务中,他行事一败涂地,近乎丢了性命。 但景帝似乎完成了某种布局。 太子能听到低喃声音中的虚弱,但他更听到了声音中透出的一丝满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破法 破败的岭南山路中,长安城的人员相互搀扶不断远去。 董仲舒等人施法传了讯,大约半天时间后,就有马车会前来接送长安城众人。 张学舟也欲要跟进队伍中。 行动似乎失败了,张学舟也没找到诌不归,但他想问问太子此前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毕竟诌不归又不是在他手中丢的。 张学舟想着混入队伍中,他步行到一处马车残骸时,右脚随即被一只手抓住。 这种忽如其来的抓捏让张学舟一惊,身体瞬间就弹跳了起来。 但翻涌的气血让张学舟弹跳不高,张学舟只觉带起来了什么,随即又迅速落地。 他正欲一脚踢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 “师弟!” “嗯?” 张学舟抬起的脚放下。 他看着草草掩埋的土堆中一只手无力伸出,随即开始了迅速的挖掘。 长安城禁卫人员在这场动荡中并非完好无损,而是存在大量死伤。 众人难于将尸体带走,只能寻求一个位置暂时葬下,等其他人员前来再做动迁。 张学舟没想到这种掩埋将乌巢都埋了进去。 他心虚地看了看远处。 得益于他反向飞纵逃命,张学舟与众人的距离隔着上百米远。 他连连挖了数下,掩埋的黄土堆中随即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一个穿着禁卫服的人头显了出来。 等到张学舟将对方脸上的黄土抹去,乌巢的面孔已经依稀显了出来。 “师兄?你居然混到了长安城的禁卫团中?” 张学舟难于置信乌巢这种混入的方式,更诧异于如此长时间为何没发现乌巢。 “我这是倒了大霉,我追寻诌不归而来,正巧看到劫持诌不归团队里有个禁卫被人斩杀,随即动用了换脸术,又将他衣裳剥了,而后混入到这个团队中来,我本想找机会偷摸劫走诌不归,哪曾想事情还不曾做,就平白挨了这顿打!” 乌巢的声音中充斥着虚弱,嘴角还不断有血沫溢出。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暂时中止挖掘,给乌巢补了一道太清真术。 “太恐怖了!” 乌巢喘了一大口气,又补了一句。 他的眼神中缺了往昔的自信,而是多了一道对死亡的恐惧。 很显然,乌巢一时半会难于将这种负面影响消除。 并不是每个人面临生死都能做到淡然。 张学舟心大是因为他不止一次经历生死,对这种死里逃生的事情习惯了。 他第一次同样有惊慌、有惶恐、有不安,脑子里有很多念头。 但随着生生死死难于掌控的事情不断增多,张学舟觉得自己内心麻木了,这些事情难于在他心理诱发半分波澜。 而乌巢源于皇室,并不像他这么直面过生死。 甚至于弘苦咒杀乌巢的事情缓冲期很长,少有这种当下的立刻面对。 张学舟能理解乌巢的惊慌。 但随着渐渐挖出乌巢,张学舟总算清楚了乌巢恐惧的源头。 在乌巢的头顶上,那是和他当下少有区别的状态,每一根头发都呈现焦枯,再难有丝毫生机。 换而言之,乌巢养的这些发蛇在火焰冲击下出现了集体的阵亡。 蛇头咒被破了。 咒术师性命双修的术被破后果极为严重,一场反噬足以让咒术师丧命。 乌巢摸了摸脑袋,他心中亦有余悸。 对借助身体修行咒术者而言,术破人亡是较为常见的事。 若非他在张学舟体内种了一道蛇头咒,张学舟又正好处于附近,他这道咒术会被破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 咒术被破不仅仅燃烧了外在头发,也诱发了牵引每一根头发的咒术法力,可以导致咒术法力在体内瞬间燃烧。 乌巢费力地挪了挪身体,随后被张学舟拔了出来。 “师兄刚刚可是毫无反抗之力,你就没想想将我直接弄死?如此至少免了被我蛇头咒威胁!” 等到被张学舟拔出,乌巢躺在地上喘息时,他也问了张学舟一个问题。 “师兄这是说哪里的话”张学舟摇头道:“师兄待我不薄,只是因为弘苦作祟才不得不拿蛇头咒捆绑我,而弘苦针对你之后,我同样逃不脱厄运,与其说师兄威胁我,不如说师弟一直在仰仗师兄奋起的那天,如此也能让我数年后保住性命!” “伱比我想象中要更懂道理,是师兄多心了!” 乌巢看了张学舟数秒,这才叹了一口气。 他转动着手指,张学舟只觉喉咙中一痒,一根头发已经从他嘴中飞了出来,随后缠绕到了乌巢的手指上。 “你我风雨同舟,当共同携手前行,而不是将心思浪费在提防对方的身上”乌巢翻身身体微躬道:“师兄以前面临死亡时太心急,现在向你诚恳道歉!” “师兄当不得!” 张学舟连忙扶正乌巢身体。 他不是什么烂好人,被人威胁性命而不反杀,而是张学舟当下确实和乌巢捆绑在一起。 甚至于乌巢还承担着他修行所需。 在这些日子,张学舟屡屡听张骞念叨叨,很清楚正常修行的困难。 他被乌巢资助的一个月,这或许需要很多大户人家累积数月甚至半年,普通修行者累积三五年才凑全对等的修行资源。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乌巢具备的资源太多太多,远胜了很多人。 在张学舟所见的年轻一代中,也就汉王朝的太子表现得更为财大气粗。 有乌巢的资助,张学舟走在一条极为高端的修行路线上。 若没有乌巢的相助,张学舟很清楚自己将寸步难行,而不是还存在解决修行问题的可能。 这是张学舟早就想通的问题,他当下的心中确实没有了半分杂念,更无须说去针对乌巢。 而两人投入弘苦门下,更是被牢牢捆绑在一起。 张学舟往昔就想着吃大户,吃乌巢三年,而后让乌巢奋力一搏,看看自己有没有补刀弘苦的机会。 若没补刀的可能,他也就装模作样配合乌巢一番,甚至很可能上演一套乌巢刺杀弘苦他奋力救援弘苦的反转戏码。 不管乌巢是死是活,又或弘苦是死是活,他都有预备的方案,尽量维持自己生还的可能。 “师兄没看错你,也没帮错你!” 乌巢挣扎起身。 他心中对张学舟怀疑尽去,心中有豁然的开朗,蛇头咒近乎被破带来的恐惧不断消退。 “师兄的实力被重创,只能谋求一条更凶险的修行路,是成是败难于清楚,若师兄败了,三年后就要看师弟你的能耐了”乌巢诚恳道。 “我的修行没法……” “你不必担心,那个诌不归藏身起来能瞒得过别人,他如何能瞒过我的定星术!” 乌巢摆摆手,随后指向了一块地。 在那块地下,就埋着藏身的诌不归。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土遁 挖完乌巢挖诌不归。 相较于乌巢被黄土浅浅的掩埋,诌不归埋得很深。 而且诌不归所在的地方看不出有任何土壤松动的痕迹。 “师兄,诌不归真在这下面?” 张学舟拿着乌巢配套的长剑掘了半寸,连诌不归的衣袖都没看到,他一时难于相信诌不归藏身的地点。 “真在这下面,不信你就拿剑戳下去,现在肯定能戳到血迹”乌巢肯定道。 “那我试试!” “你别戳了,他吓得又往下面钻了,挖起来更麻烦了!” “他这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张学舟扬了扬发酸的胳膊,拿着长剑比划了两下,他刚想试试能不能戳出血来,听到乌巢的话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相较于此前,他眼下显然还要挖得更深。 “听还是能听到的,就是没那么清楚”乌巢道:“只要我们说话低声一些,他就听不到了!” “他这是怎么钻进去的?” “我听闻南赡部洲这边有一法叫土遁术,他应该就是用的这个法门潜入了地下!” 乌巢寻思了数秒,才指出诌不归的法门的来源。 “这法门用来逃命真是不错”张学舟道。 “他土遁术没练到家,才落到眼下这种逃命的用法,那土遁术强悍的遇土即入,地下穿梭如同走路,瞬间钻出地面的刺杀让人防不胜防”乌巢介绍道:“他若是有那种本事,提防的就要换成我们了。” “那咱们得将他逮出来,看看能不能学到这个法门”张学舟道:“师兄天资聪慧,学起来也快,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我们学……也行!” 乌巢正欲提及修行《心咒》会更专注于咒术,难于将别的门派术法专精,但他寻思到动用土遁术并不需要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随即又应了下来。 即便土遁术只有半桶水的水准,诌不归这种躲避的能耐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在乌巢的感知中,诌不归在一点点一点点的不断往下移。 若张学舟挖掘的速度再慢一些,对方必然与他们相距越来越远。 乌巢寻思了数秒,顾不上蛇头咒近乎破功的痛楚,随即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但在半刻钟后,乌巢不免也感觉到了头疼。 他们挖得越快,诌不归在地下钻得也越快,彼此的距离甚至在不断加长。 按他们这种挖掘的方式,将双手指甲全部挖断也没可能挖出一个诌不归来。 而在一侧的张学舟已经提着长剑开始乱戳了。 “你这老梆子,我就不信伱能一辈子躲在地下”乌巢闷哼道。 “说的对啊”张学舟回神过来道:“他总归是要吃要喝,没可能一直藏在土中。” 将用于挖掘的长剑丢在一旁,张学舟亦坐了下来干等。 若诌不归的土遁术强悍,可以自由穿梭行走,他们还要提防三分,但诌不归的土遁术似乎只能下潜。 借助乌巢的感知,诌不归的身体在不断下陷,并没有挪动地方。 这让两人没了最开始的心切。 大抵饿上一段时间,诌不归就会主动出来了。 张学舟找了几块马车的木头碎片,又拿剑切了几斤死马的肉。 他架起篝火,将马肉挂了上去。 “别看师兄,师兄不会火术!” “呃!” 野外生存向来依靠别人习惯了,张学舟还是依老规矩干活。 他看着尴尬的乌巢,又想想手段更为有限的自己,只得将引火的柴禾丢在一旁。 时间持续到现在,也就比拼他们双方谁最先又渴又饿承受不住。 张学舟和乌巢对视了一眼。 两人更是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无奈。 他们需要逮到诌不归,更是需要走出这片山区,甚至回到圣地。 这其中漫长旅途的时间和手续极多。 而他们两人还身体负伤,状态并不算健康。 但到手的诌不归不可能送出去。 经历了孔宁团队、太子团队的轮流争夺,眼下或许是他们擒获诌不归的唯一机会。 “道长出来吧,只要你能将《阴阳大悲九天咒》后续修行部分交给我,我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难于将诌不归挖掘出来,张学舟在等待时也只能打打嘴炮,看看有没有可能劝降诌不归。 “他没动!” 每每大声说完一段,张学舟就瞅瞅乌巢。 但乌巢的答案让张学舟有些丧。 他甚至有些怀疑黄土堆下方到底有没有诌不归这么一个人。 日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张学舟看看天色,又看了看乌巢。 “又要睡了?”乌巢低声问道。 “我挡不住这种睡意!” 张学舟点点头。 他时间到必然回归,剩下只能依靠乌巢。 这不仅涉及抓捕诌不归,还需要照看张学舟。 看着只剩下一根正常头发的乌巢,张学舟不知道乌巢能不能将事情办妥。 甚至于两人负伤,又不曾进食午餐和晚餐,所剩的体能极为有限。 而官兵必然会入山收尸,这个时间段或许是明天,也可能是今天晚上。 诸多情况让两人面对并不轻松。 “交给我吧!” 张学舟入睡,乌巢不得不承担起守夜的职责。 他抓过禁卫军的长剑,拿着长剑对着黄土刻画了一个人形的圈子,随即又将剑钉在中央。 “若你土遁术没有大成,只能上下进出,这柄剑会在你出来时刺穿你胸骨!” 张学舟好言劝降不成,他只能施加恶语,甚至开始动手威胁。 夜晚的寒风吹来,乌巢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他看向一旁已经闭眼躺下的张学舟,脑海中愈发对弘苦痛恨。 若没有弘苦这个索命的老师,他何尝要沦落到眼下的境遇。 他今天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若非他在张学舟体内藏了一根发丝,张学舟又正好处于他施法范围附近,尊上那一击火焰的余波绝对能让他破功身死。 “只有你了!” 除了这根发丝,乌巢只在弘苦那儿留下了一枚蛇头咒发丝。 而弘苦那儿藏着的发丝难于找回。 苦苦修行数年,乌巢手段尽毁,只剩下一击的能力。 他注目了手中到了发丝很久,又连连咳嗽了数声。 等到一口心血吐出,乌巢才将发丝慢慢浸泡了进去。 远远处的蛙鸣声音传来,这无疑增添了他几许悲凉。 在面对弘苦时,他只剩下一击的可能。 一击之后,或他生,或弘苦生。 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选择。 第一百六十四章 虎形拳 “虎形拳是什么样的格斗术?” 与张曼倩共同进食早餐时,张学舟问了一个问题。 这让张曼倩极为诧异。 张学舟往昔对格斗术没多少兴趣,在她表演了《鹤形拳》的鹤翔倒飞后才有学一学的念头。 张曼倩没想到张学舟现在连虎形拳都关注上了。 “虎啸山林,虎乃众兽之王,虎形拳行拳如猛虎出林,是一门极为凶险的攻伐格斗术!” 张曼倩回想过左腾的介绍,将对方的原话搬了出来。 她当下将钱交了,但格斗术的申请还在走流程,并未将格斗术拿到手,难于确定虎形拳到底是什么样的拳术。 “融合后的虎鹤双形呢?”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应该是皆具两者的特点吧!” 张曼倩不确定回应了一句。 虎如何与鹤融合对张曼倩属于未知。 她往昔不曾入手鹤形拳时,曾经对着张学舟大吹特吹格斗术的妙处,但将鹤形拳入门后,张曼倩反而谨慎了起来,恢复到了正常理智和性情中。 “等到手后给我瞅瞅,我对虎形拳也有些兴趣”张学舟道。 “哦哦!” 张曼倩连连点头。 一夜睡醒,张学舟似乎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难得张学舟这般主动,张曼倩不免还有些诧异,只得主动谈了谈张学舟提供的修炼术相关。 “你那个《阴阳大悲九天咒》……” “那个修炼术不完整,你暂时别修行,若要修行就修行调理要诀,调理要诀能让你感知更为敏锐!” 张曼倩还不曾将《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相关提及,张学舟就在那儿摆手。 张学舟往昔想着入境总归比没法入境要强,但他没想到借助《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后这么麻烦。 除非愿意卡在走脉境,否则张学舟并不推荐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 与之对应的还有《心咒》。 不完整的修炼学后续影响不小。 若修炼术一般也就罢了,最怕的是这些名门大派的修炼学不完整。 这是想更换都无门。 张学舟深受其苦,此时也变得谨慎起来,并没有像此前那样推荐张曼倩修行。 “弟弟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随着早餐陷入尾声,张学舟率先出门,张曼倩则是收拾了一番才起身。 她刚刚踏出房门,只见二楼的栏杆上站着一个身影。 “哈哈哈!” 一阵干笑壮胆的声音传来,张曼倩只见身影朝着下方一跳。 张曼倩刚欲奔袭而出,心中忽地打了个咯噔。 她似乎在此前见过这种场景。 无论是笑声还是张学舟跃下的动作都与此刻的场景没区别。 “我的精神病又发作了!” 张曼倩使劲擦了擦眼睛,她心中一片阴霾,直到听到楼下哎吆的呼疼声音传来,她才飞速奔行而出。 甭管是精神幻觉还是其他,张曼倩觉得没法坐视张学舟跳楼。 她甚至在为刚刚犹豫的数秒懊恼。 但等到张曼倩一跃而下,只听痛呼的声音消失,张学舟则一脸惊骇躲远了数步。 “上学不要这么急,伱差点跳到我脑袋上!”张学舟不满道。 张曼倩捏了捏张学舟脸孔,等到传来张学舟的痛呼声,她只觉自己终于从幻觉中走了出来。 “你刚刚是不是跳楼了?”张曼倩问道。 “只是试验一下鹤形拳”张学舟摆摆手道:“我精神状况没出啥问题!” “真跳了?”张曼倩狐疑道。 “真……没跳!” 想想此前被张卫盟按倒在床上,张曼倩又听从张卫盟的话看护着自己,张学舟随口否认了下来。 “我就这么一路打拳下的楼梯!” 张学舟指指身后的楼梯,又将太清真术收了,随后在那儿一阵挥拳瞎比划。 “又是下的楼梯?” 张曼倩打了一个寒颤。 连连两次重复场景的演示,张曼倩觉得已经摸清楚了她这种精神幻觉的频率。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化成了一棵树的幻觉。 “高血压,通通都是高血压!” 想到张学舟此前安慰的话语,张曼倩也只能将自己精神异状类比高血压导致眼前发黑眩晕等情况,她转换概念想了数秒,才觉得自己心中舒服了一些。 但精神病症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看着张学舟小跑走人,张曼倩走路都缺了力气。 她难于在短时间内将心态调整到正常,一脸心事重重,走路都低着脑袋。 等到通讯器中的短信传递过来,张曼倩才多了一丝欣喜。 但等到打开通讯,看到上面发的信息,张曼倩的心中微沉。 “你也没权利交易到虎形拳吗?” 张曼倩手指迅速划动,一道信息同样发送了过去。 “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只能兑换到《豹行步》的五星格斗术,你是否确定兑换这套格斗术?” 通讯上,盖世大猛男的头像不断闪烁,又将最新的信息传递了过来。 “以后能不能换到虎形拳?”张曼倩问道。 “很难,他们不会让任何人轻松拥有四星格斗术,哪怕是通过五星格斗术融合的四星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前定下的修行计划显然出现了波折。 张曼倩看了那行文字许久,才将‘不兑换’三个字回过去。 依托鹤形拳对敌时无法插入《豹行步》的路数,多一册五星格斗术并不能让她实力增进。 张曼倩没法将钱财浪费在一套并不刚需的格斗术上。 她宁愿张学舟拿钱财多吃一些珍珠鸡,那也好过她做这种无用的浪费。 可依左腾提供的标准,通晓五星格斗术只是超级人类的入门。 若她这种水准的角色去强行执行任务,大概率无法完成任务,甚至会导致殒命。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阶层,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他们的任务在哪儿?任务执行地点又在何处?” 没有接触,没有通过相应测试,张曼倩就是一个不符合要求的门外汉。 哪怕她已经沾了一丝边,但欠缺途径会让她所学的一切没有丝毫实用性。 如同张学舟所说,她学这些并不会让她在社会上找到一个好工作。 相较于其他普通人,她只是能打一些,仅此而已。 拥有一定的武力并不会让张曼倩显得特殊,只要从升腾学府毕业,她就是一个忙忙碌碌的社畜。 “我……” 如果一家人精神状态健康,张曼倩愿意当一个社畜,而后寻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结婚生子。 但她难于放下一家的精神病症患者。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她。 她必须寻到一条向上的出路,才能保护这个生她养她的家庭。 当前途无路时,张曼倩不得不寻求其他方式上进。 但她的路似乎被完全堵死了。 张曼倩走在大道上,她看着周围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她不知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多少是普通人,又是否有超级人类夹杂在其中。 如同她一样,即便修行了格斗术,她的脑袋上也不会写着‘我很厉害’来与其他人做区分。 张曼倩瞪大着双眼,她连连问了数十人后,最终放弃了询问撞大运的渺茫希望。 蓦然回首时,张曼倩发觉自己上进无门,后退无路。 “钓鱼么,舍不得饵怎么能钓得上鱼,她吃了鹤形拳的好处,想必对虎形拳会更为挂念!” “但没有任何途径寻求虎形拳格斗术会让她抓狂,等到我们在某天放出虎形拳,她必然会签下自愿换血的契约!” “不错!” “左少,以您的能耐不需要这样,将她像那些耗材一样训练,等到一定程度再进行拿捏配合岂不是更为方便!” “机构中训练的那些人只是普通的耗材,而我要的是基因优秀且真正愿意进行适配的人!” 西京城中一处三层的别墅中,一个青年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 “只有她状态好,拥有追求的欲望,心中不抗拒对我的换血适配,我换血时的基因冲突才会降到最低,我也至于沦落到那些平庸换血之辈的下场!” 青年面色苍白,脸上甚至有几分病态。 但他目光扫过几处区域的建筑时,眼中依旧存留着不屑。 “欲速则不达,他们迫不及待抄了近路,但他们大部分人最终的下场和以前那些人会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占个前期优势而已,后期则无望”青年道:“而且这个张曼倩的实力相当有意思,潜能也不错,放养的时间长一些基因优化程度会更高一些,对我裨益不会差。” “我听说她是二号天坑的幸存者,或许沾染了一些相关的特殊基因,才让她欠缺修行底蕴下实力增进明显!” 青年身后是一个中年壮汉,但对方眼神中偶尔闪现过几分老年人才有的昏黄。 他托了托与头型并不符合的老花镜,随即拿了可视仪在那儿提取相关资料。 “有天坑的特殊基因轮不到我们下手”青年摆摆手道:“她抽血的测试没十次也有八次了,血液早就被那些人测得明明白白,并不含特殊的基因。” “那就可惜了!” 中年壮汉回了一声。 他这声可惜也不知道是可惜青年选人过于固执,不断浪费修行的时光,还是可惜张曼倩不曾得到天坑的好处。 但两人的话显然走到了结尾。 青年扫了一眼‘盖世大猛男’的ID,又瞅瞅通讯器上唯一的联系人‘绝世大美女’,随手将通讯器丢到了一旁。 他拿出可视仪,随手抽调时就将虎形拳的资料加载完毕。 看着虎形拳的讲解,青年的手指微微弯曲,不断将内容相关记忆到脑海中。 只要等到他身体完成基因适配,将自己的缺陷弥补,这些内容必然会化成一道道营养,将他实力迅速填充起来,从而踏入超级人类序列,甚至于向上不断冲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张曼倩的幻觉 “无趣的一天!” “难受的一天!” 时间到傍晚,两个从学府上课完毕的身影再次汇合。 “学习的课程很无趣吗?” “你例假又来了吗?” 张曼倩和张学舟纷纷开口询问对方,见到的都是对方的摇头。 张学舟的摇头是没在沧澜学府碰到任一生。 张曼倩的摇头则是她从来没在乎过什么例假,身体素质上佳的人并不会被生理行为干扰到正常生活,更无须说导致她难受。 张曼倩难受的是《虎形拳》没有着落,这让她心中空空荡荡。 一切安排被打乱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这很难让她开心。 她的计划,她的任务,她的钱财,她发家的第一桶金,一切的一切都栽倒在虎形拳上。 没有融合出四品格斗术的实力,她这种萌新连被压榨都不具备资格。 张曼倩很清楚自己必然会被人利用,但她现在居然够不着利用的标准,这无疑让她很丧。 “我与学府的任一生教授探讨过《心咒》,但他拿了我那些修炼术回去后很久都没回信了”张学舟摊手道:“我还没法去他家瞅瞅情况。” “《心咒》?你的修炼术?任一生教授?” 张曼倩从张学舟所说的内容中提取了三个关键词。 每个关键词都让她诧异。 张学舟居然与沧澜学府一位教授探讨修炼术,对方甚至拿了张学舟的《心咒》回去了。 作为张学舟的亲姐姐,张曼倩都只是配合张学舟表演,秉承着不修炼出毛病的态度不断配合张学舟,照顾着张学舟那颗需要信任的心灵。 但张曼倩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做研究。 她觉得任一生教授的脑袋肯定出了认知障碍,一个精神病患者提供的内容没什么好研究的。 譬如她在张学舟指导下修行了一个多月,啥都没修炼出来。 “可能是他还没研究明白”张曼倩道。 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这个回应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这个修炼体系的内容和我们正常情况下不同,他可能真是在不断研究”张学舟点头道。 眼下的他精神状况良好,张学舟心中焦虑并无以往那边急切。 被张曼倩安慰了一句,他心情倒是舒坦了很多,脸上顿时阳光了起来。 “我虎形拳没捞到手”张曼倩怏怏道:“左腾说那些机构喜欢卡人,不会让人轻易融合四品格斗术,交钱都不卖我!” “交钱都不卖,他们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张学舟奇道:“就这么一个专用的修炼术还藏藏掖掖!” “这是很高级的内容,人家不卖也是情有可原”张曼倩道。 “什么高级,还没张骞的伏虎拳强!” 见识过张骞的伏虎拳,又对比了张曼倩的鹤形拳,张学舟觉得鹤形拳威能太弱了,除了鹤翔倒飞有利于逃生外没有任何优点。 相应他觉得同样品阶的虎形拳的威能同样有限。 至于两者融合后有什么效果,那就是张学舟当下难于猜测到的内容。 “不卖就不卖,等我以后给你弄一套武术,肯定吊打那什么虎形拳!”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没法弄到高等的武术,但张学舟对自己在将来弄一些低水准武术的能力还是有信心。 甚至于他当下还可能拥有机会。 若能从诌不归那儿压榨出《阴阳大悲九天咒》修行后续,他能将太子那儿的赏赐换成寻求一道武术。 但太子团队惨重收场,张学舟当下也难于确保太子曾经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尤其是他当下脱离了太子的团队,以后想见到太子的难度也非常高。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只觉诸多事情都难于两全。 他此时也不大包大揽,只是提及往后肯定能找到机会。 “说的对,今天不行不意味着明天不行,说不定哪天产生机会呢!” 张学舟的想法是一个方向,张曼倩的想法又是另一个方向。 两人的理念南辕北辙,但一番话下来各有想通相关,彼此的脸色没有此前那么丧。 “我让艾凤武又送了一批珍珠鸡过来,咱们今晚上继续吃!” 钱财没法用掉,张曼倩和张学舟的生活恢复到了往昔高端食材的吃喝。 “必须吃!” 张学舟点点头。 他寻思过自己今天跳跃的水准,觉得自己有必要坚持下去。 不管是鹤形拳还是珍珠鸡,似乎都在让他跳跃的能力增加。 虽然这种能力增加在不断减弱,但总比不增加要强。 张学舟觉得再滋补一段时间,又或好好练上数月《鹤形拳》,他从二楼跳下只需要微微一笑,而不需要哈哈哈来壮胆。 若在以后寻到更好食材,又或《鹤形拳》不断增进,他甚至还可以慢慢增加高度,或三楼、四楼、五楼…… 张学舟觉得只要通过不断的努力,他迟早有一天不会惧怕任何楼层高度的跳跃,从而让自己保平安。 不得不说,成人考期间的那一跃给了张学舟太多心理阴影,让他屡屡想增强自己的保命能耐。 “弟弟,伱说有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她忽然有一天出现了幻觉……” 张曼倩有些难于启齿自己的精神状态。 但她不免也想询问清楚张学舟,调理要诀的治疗方案是否真的合适她。 这需要张学舟介绍任安然,又需要将任安然提及调理要诀针对的范围说清楚,免得她错误用医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哦?” 张学舟听得连连点头。 他哪能不知道这个阳光明媚的女子就是张曼倩。 这让张学舟的心情有些糟糕,感觉家里最后一个正常人也没有了。 “等等,你说你那个幻觉是看到自己化成了一颗种子,而后慢慢成为了一颗大树?” 张曼倩描述看到张学舟两次跳楼事件,这其中让张学舟难于解释。 毕竟他第一次是真的没跳,而第二次则是真的跳了。 张曼倩确实出现了一次精神幻觉。 但在张曼倩的另外描述中,张学舟听得微微一怔。 那是完全与自己修炼时一模一样的进程。 张曼倩随便听了听他在《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相关讲解,居然就这么无意识的情况下入境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增长见识 没有配套的术,入境的特殊并不显得过于独特。 除了能规避蚊虫等物,欠缺术法的入境者和常人并无区别。 这种情况在术修者中更为常见。 张学舟往昔就是随口介绍了《阴阳大悲九天咒》一番,他没想到张曼倩不声不响之中真练成了。 相较于他吞服妖肉后各种折腾,张曼倩修行入境堪称顺风顺水。 “也不是那么容易!” 若要张曼倩寻一个理由,她觉得自己在化成大树的那天感受的刺激比较严重。 “你确定这个真是《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修炼术引发的?”张曼倩疑道。 “没错没错”张学舟连连点头道:“我以后再搞搞后半截,争取咱们修行得多一点!” “还修行多一点?” 听张学舟兴冲冲介绍《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修行,张曼倩不仅没有丝毫念想,反而多了几分惊惧。 她跟着张学舟瞎闹腾都修出幻觉毛病来了,再闹腾下去必然会导致精神病患愈加严重。 “你要相信我!” 听到张曼倩的回复,张学舟只能耐心劝导一番。 “这些入境的法门很难搞,后续更难搞”张学舟道:“但修行向上存在的裨益不小,只要有配套的术,肯定胜你那些鹤形虎形很多!” “那伱还学我买来的鹤形拳呢!” 张曼倩不满嘀咕了一声,这倒是让张学舟想起了相关的术。 他兴冲冲讲述《太清真术》。 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高级术法,对外伤恢复的效果更胜常规药物的治疗,甚至能比肩高端医疗。 “真的,你就试试,如果不行你就往手指划一刀,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迅速止住血……等等,张曼倩你要干什么,你刴我手指做什么?你疯了你,放开我的手指……啊~” “似乎真有效果?” 一番鸡飞狗跳后,张曼倩看着近乎愈合的伤口,又瞅了瞅张学舟不爽的脸色。 她最终将心中的怀疑消退大部分。 具备了入境的修为,她能感知到张学舟所说的‘术’。 张学舟确实有一种很奇妙的能耐,手指上冒出白光,伤口就开始了迅速的愈合。 如果这不是她精神状况导致的幻觉,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这种能耐非常有用。 修炼格斗术不可能不受伤,只要拥有了这种恢复能力,她在格斗术上就能更为投入,甚至不乏真人对练,会让格斗水准不断向实战化进步。 这或许会让她拥有的格斗术层次不高,但又能成为实战高手。 这或多或少弥补了无法弄到《虎形拳》的缺憾,也让张曼倩有了几分兴趣。 “我跟你说,你别一门心思都吊在基因格斗术上,我这边的能耐也不差”张学舟吹嘘道。 但他吹嘘的并不足以让张曼倩倒戈,张学舟施展的能耐看上去神奇,但不可能没有支付身体方面的代价。 如果条件允许,张曼倩觉得疗伤之类的事情最好是动用医疗手段,而不是动用张学舟所说的‘术’。 当然,缺钱的时候另说,毕竟穷人能压榨的只有自身。 脑海中寻思过数遍,张曼倩多了几分凝重。 “改明儿我带你去那些机构参观参观!”张曼倩道。 “我不去什么机构”张学舟道:“我也不想做什么基因测序!” “不是基因测序”张曼倩摇头道:“我是想让你看看那些机构的一些相关资料!” “什么资料?” “基因格斗术的相关介绍,还有一些人物的资料,也可能见识到一些教练允许展示的对练格斗!” 万千的修炼内容都是人所创造,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可能是在精神偏执下偶尔钻研出来了一条修炼的可行性道路,还拥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张学舟此时无疑是坐井观天,需要不断增长见识。 只有见识足够高足够远,张学舟才有可能触类旁通不断增长。 张学舟屡屡贬低基因格斗术,可张曼倩很清楚基因格斗术是当前发展最庞大也是最完善的修行体系,那个阶层的超级人类具备的能力堪称恐怖。 她希望自己的弟弟是个天才,但不能是一个越走越偏禁锢在自己小天地的天才。 相较于更高阶层的庞大人才储备,张学舟单枪匹马不可能胜出,也难于存在后续的发展。 这也正是张曼倩对张学舟介绍的《太清真术》有兴趣,但她不能将重心完全放在张学舟提供的这些修炼术上的缘故。 “成!” 张学舟点点头。 他在另一边世界中经历诸多,又有不少匪夷所思的经历,尤其是这几天在岭南所见更是触及到了极为顶级的水准。 这其中有尊上动辄就让人暂时性失明失聪的大范围控场,有景帝神出鬼没的刺杀,有晋昌傀儡术的难于定踪,有孔宁急速暴力的打击方式,也有董仲舒、司马相如等人的特殊才艺。 一场岭南之行,让张学舟很清楚认识到了距离。 他并不介意再多见识一些相关,也不断认知着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张学舟更想不断挖掘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自己又是什么,又有哪处世界才是真实的,真正的他到底是谁…… 万千的疑问在心中,张学舟并不觉得自己精神病患越来越严重。 他感觉自己有前所未有的清醒。 从不断迷茫,他已经开始学着认识世界,认识自身。 终究有一天,他会弄清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将前往何处?’的认知。 这或许也是他真正拥有自己完整人生的开始。 当然,张学舟想弄明白这些问题的前提是自己还活着。 不仅仅是这边,他在另一边也要活得安然。 只有活的时间足够长久,他才能不断挖掘下去,直到真正认知清楚的那一天。 想到张曼倩和自己都学成了《阴阳大悲九天咒》,当下又在岭南守着诌不归,张学舟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急切,妄念从诌不归身上弄到后续修行的功法。 他和张曼倩一番唠叨,等到张曼倩情绪稳定,又将前往机构查看相关的行程确定下来,两人才将这一天的‘丧’清空。 “必须将诌不归压榨到位!” 脑海中盘旋着种种念头,张学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他已经从另外一具身体上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两碰撞 “岭南多毒瘴,张骞真是诚不欺我……” 迎着晨光,张学舟摸了摸黏糊糊的鼻孔,只见一团黑血残留在鼻孔处。 喉咙中呕吐的感觉涌出,他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极为顺利甩出太清真术,张学舟才抖了抖身体发出感慨。 “干爹,你别感慨了,起床了就快点来救人呀!” 张学舟的话还不曾叹完,只见一个少年的脑袋从他身后探出,随后叫了一句。 “管谁叫干爹呢,你哪个单位的?” 张学舟被少年忽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他身体一跃,等到做出戒备姿态,才强行镇定吆喝了一句。 “干爹,我啊,金万两啊!” 少年指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 这让张学舟将目光转了过去。 在数块拼接的木板上,金蟾法王摆在了第一位,而后是乌巢,再次则是诌不归。 “都咋的了?” 妖类化形的模样存在变化的可能,金万两此前一身金袍,又是一副癞蛤蟆面孔,等到现在则是换了一副模样。 张学舟接触之初还有些难于辨识,但等到金万两连声喊了数句,又加上不曾变化模样的金蟾法王躺在一旁,张学舟总算是确定了身份。 他看向躺在一旁的一妖二人。 金蟾法王满脸乌青,乌巢脸色呈现点点金色,诌不归则是身上插了一柄禁卫的长剑。 三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张学舟预备施术时,不免也想清楚相关的原因。 “可别提了,爷爷和我躲了半天,等到天黑才来找那个一直没移动的诌不归,哪知道这个小秃子躲在暗中下毒手!” 金万两指了指毛发烧光的乌巢,又瞅了瞅脑袋上情况没好多少的张学舟,他不免有些小嘘唏。 摊上这种容貌上的变化,别说他们认不出人,换谁都懵。 乌巢没发现来的人是金蟾法王,金蟾法王和金万两也没发现张学舟。 双方发生误会的交锋在刹那。 若不是乌巢中毒后脑袋灵光过来大喊一声收了术,张学舟今天见到的就是两个死人,甚至很可能包括殃及池鱼的金万两。 但乌巢的蛇头咒和金蟾法王情急下施展的毒术对彼此造成的损伤没法完全收回,一时间两人都被毒倒在地。 至于诌不归则是没人搭理,最终憋不住从地下冒了出来,直接撞到了乌巢的剑上。 若不是金万两听到地下低低的哀嚎声音挖了一会儿,诌不归大概就将自己成功活埋了。 “差点团灭!” 张学舟听完,他不免嘘唏了一声。 “你师兄的咒术很凶猛!” 太清真术压下,金蟾法王满脸乌青的模样没有消退,但四肢终于能动弹了起来。 他使劲咳嗽了数声,翻身起来后不断伸手往自己嘴里挖,引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别挖了,师兄的蛇头咒没那么容易剔除!” 若呕吐就能将乌巢的发丝吐出来,乌巢这门咒术很容易就被破解了。 但只要乌巢不想,进入体内的发丝就会固定在身躯中,甚至不断吸食宿主的血液维持活性。 张学舟中了乌巢的蛇头咒不曾处理就是这种原因。 除了让自己难受,任何催吐、排泄等相关生理活动并不能对蛇头咒产生影响。 若要解除掉蛇头咒,这需要乌巢亲自收回。 张学舟法力凝聚,较之往昔强盛三分的太清真术朝着乌巢压下。 他的施法引得乌巢发出一阵阵连连的咳嗽声,随即又在那儿大口大口吐血。 “收回伱的毒,我也收回自己的咒!” 乌巢脸上并无多少沮丧和难受,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喜悦。 以二十一境的修为偷袭四十境修为的老牌强者金蟾法王,他居然成功了。 这其中的交锋跨越的境界岂止一重。 不论金蟾法王是什么身体状态,拥有的是什么术法,又是否在偷袭下猝不及防来不及应对,乌巢只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让他心中对弘苦的恐惧大幅度消退。 他甚至很清楚自己承受尊上的战场余波打击很可能因祸得福,往昔培养数千上万的蛇头咒力量集中于一根发丝上时,他拥有的咒术威能有了单一的缺陷,但也有了威能的大幅度增进。 这种威能甚至让金蟾法王都吃不消,这意味着他在偷袭弘苦时很可能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好后生,好手段!” 金蟾法王放下抠嘴的手,连声赞叹了两句。 他面色阴晴不定,但同意了乌巢提出的建议。 乌巢的春风得意,就对应着金蟾法王阴沟里翻船的失意。 被人以下克上很难受,跨越如此多境界克制更难受,会让人产生修行岁月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觉。 但等到张学舟确认乌巢的身份,这让金蟾法王舒坦了不少。 很显然,张学舟的师兄越厉害,这意味着他们这帮人的圈子会越强。 甚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大半。 看着躺在地上低低哀嚎的诌不归,金蟾法王一口闷气吐出,觉得自己伤势终于有了痊愈的可能。 他在乌巢手臂上划了一刀,随即一口妖气吐出,斑斑点点的金色毒液顿时不断溢出,让乌巢的脸色迅速正常了起来。 “义父,给我也驱一下毒!”张学舟叫道:“我也中毒了!” “你中的是万两的蛤蟆功,他的毒术和我有差别,你让他替你驱毒!”金蟾法王道。 “儿子,你不厚道啊!” “干爹,我已经给你驱过三次毒了!” “然后呢?” “我学艺不精,干不成这个事!” 金万两抱着脑袋偷偷看了张学舟一眼。 金蟾法王的毒能放能收,他的毒还处于只能放不能收的状态。 当然,蛤蟆功群攻的时候连张学舟都没毒死,他的毒术水准很低。 如果可以,金万两希望张学舟能靠着身体硬撑熬过去。 “我真希望没你这样的儿子!” 听了金万两低低的不断解释,张学舟只觉脑袋在冒火。 但他看了看众人,尤其是诌不归,顿时觉得自己状态还算能接受。 他借助太清真术压了压身体的余毒,随即钻到了诌不归旁边。 “道长,疗伤吗?”张学舟问道:“太清真术,疗伤杠杠的管用,尤其是处理你身上的剑伤,那是术的效果送到就能拔剑。” “求治疗!” 诌不归瞪大着双眼,脑海中划过这个曾经依稀有几分熟悉的少年模样,他艰难应了一声,顿时见张学舟搓了搓手指。 诌不归很熟悉这个姿势。 他往昔在九尺道观也经常干这种事情。 谁上门求医,他也是这般搓搓手指,只有礼到位了,他的情才会到位。 而现在,诌不归觉得报应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遭遇晋昌 “毋宁死,杀了我吧!” 张学舟的行径和晋昌没什么区别。 若能简单被张学舟要挟到,诌不归早就栽在晋昌的手中了。 听到张学舟谋求阴阳家的修炼术,诌不归随即闭上了眼睛。 “诌道长不配合!” 张学舟耸耸肩,只觉在诌不归这儿讨了个没趣。 若诌不归还有几分力气,张学舟觉得对方绝对会吐他一脸。 “等我将发丝塞他肠胃里化成毒蛇蠕动,他就会同意了!” 乌巢阴恻恻说了一句。 他的话让金蟾法王都有点不自在,但诌不归没有任何反应。 乌巢一掐蛇头咒的法决,他手中那枚发丝顿时沿着诌不归的鼻孔直接探入了进去。 “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诌不归低低念道。 “道长,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宁死不屈”张学舟咬牙低声道。 “那时的我……” 诌不归瞪着昏黄的双眼。 在几个月前,他还有几分心气,愿意消灾。 但在眼下,诌不归觉得自己没有活路。 再次与金蟾法王相见,诌不归很清楚自己的归宿。 他不想去邪罗斯川圣地,更没法承受汉王朝和凶国大战导火线的罪名。 同时被汉王朝和邪罗斯川圣地拘捕,诌不归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若这么静悄悄死在岭南的荒山中,诌不归觉得自己也能接受。 他丝毫不在意乌巢的蛇头咒,腹肚中巨疼感觉传来,诌不归眉头都没眨一下。 相较于晋昌傀儡线不断探入身体引发的痛楚和恐惧,乌巢这种手段只能说是逊爆了。 “有种把我肠胃咬穿!” 诌不归低低声应了一句。 这让乌巢甚是没趣,他也不敢动作大了,免得诌不归没撑住死了。 “怎么,圣地没给你修炼学吗?”金蟾法王不解道。 “我用诌道长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圣地那边传授的《心咒》没法做修炼置换”张学舟摊手道。 “看来这是你修炼起点太高了”金蟾法王沉思道:“没想到曳咥河圣地的修炼术居然逊色一筹!” “狗东西,将我干爹要学的修炼术交出来!” 一旁的金万两倒是听开心了,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见到金蟾法王和张学舟同时回望,这他脸色变化,随即恶狠狠抓过诌不归的衣衫咆哮了一声。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看着诌不归从奄奄一息被金万两摇晃到一口气直接闭了过去,张学舟和金蟾法王纷纷吐槽。 “看来咱们得给他先将伤势镇压下来,等到恢复体力和法力后再做计较了!”乌巢道。 “师兄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不论是想掏出诌不归的修炼学还是宝贝,又或金蟾法王驱役诌不归炼制丹药,这其中的前提是需要诌不归活着。 死掉的诌不归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活着的诌不归才有用处。 甚至于他们需要给诌不归活下去的希望,对方才有可能松口。 张学舟一道太清真术点在诌不归身上,乌巢则是小心翼翼处理着插入诌不归身体的那柄长剑。 “义父,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伱修为破阶了”金万两讨好道:“你不是没法修炼下去了,怎么修为还增长了!” “这倒是,学舟修为确实更进一步了”金蟾法王点点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这修为明明还能继续向前!” 随着张学舟的再度施法,金万两和金蟾法王很清楚感受到张学舟与往昔施法的不同。 相较于数月前,张学舟此时的法力更为雄厚,施展的太清真术效果也更强。 这不是走脉境修士能引导的术法效果。 “可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伤心!” 张学舟想到太子赏赐的那块通灵宝玉,只觉倒了大霉。 他往昔患得患失如何处理通灵宝玉,也看淡了通灵宝玉被废,但张学舟哪能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和乌巢、金蟾法王等人汇合了。 但凡有这些人相助,他必然能拿着宝物离开汉王朝疆域。 “通灵宝玉,那宝贝了不得啊!” 听到张学舟提及的宝贝,金蟾法王只觉口水唰唰往下掉。 “圣子以往就说那是好东西,常年佩戴可以让身体通灵,施展术法和武术威能都要强三分,缺点就是通灵宝玉有点稀少,以至于圣子都没搞到”金蟾法王抹了一嘴口水才道:“通灵宝玉的好处多得很,我若有这种玉滋养,指不定那些残留的伤势都不需要服药了。” “若有此玉……” 乌巢捏紧了拳头。 能让神通境的董仲舒言称借力可踏入唯我境,这枚宝玉对低阶段修士的作用更是非凡。 实力越低,通灵宝玉助力的效果会越好。 乌巢甚至怀疑若有通灵宝玉助力三年,他说不定有可能到达神通境,在修为境界上和弘苦少有差距。 张学舟失玉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伤心,惹得有小心思的金蟾法王和乌巢更是难受,只恨没早一步和张学舟联系上。 两人一脸的痛心,这倒是让张学舟少了伤感。 在这群人中,他虽然是乌巢和金蟾法王维系和平的纽带,但张学舟无疑处于较为低等的一环。 不论是金蟾法王向他索要还是乌巢的需求,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拒绝。 相应他通灵宝玉在手也保不住,甚至会诱发必然存在的矛盾。 张学舟最终觉得通灵宝玉没得好没得妙。 一行人抬起半死不活的诌不归晃晃悠悠钻入了山林中,金万两则是逮了几只山鸡、 随着金蟾法王点火,张学舟才感觉肠胃近乎饥饿到抽搐。 “道长,吃肉吗?” 但在进食前,张学舟不免还问了问喘气的诌不归。 “吃!”诌不归颤颤巍巍道。 “看来你还是想活着!” 诌不归没有一心求死,这是个好的开端。 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张学舟想想张重曾经提及饥饿诱发的各种惨剧,他觉得以后可以时不时饿一饿诌不归。 说不定诌不归饥饿的时候就会授予他阴阳家的修炼术。 他心中打着各种龌龊的小算盘,直到目光不经意中注目到一双白色布鞋,张学舟才迅速回神过来。 “师兄,看来对你有兴趣的人还不少!”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张学舟的头皮不免开始发麻。 他抬起头,注目着眼前容貌妖异的年轻男子,很清楚对方就是连太子团队都忌惮的晋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晋昌愿意谈判 “大家好啊!” 烧烤火堆的一旁,晋昌一袭白衣白服悄无声息出现。 他朝着众人淡然一笑。 “晋昌?” 金蟾法王苍老的面孔上微绿,腮帮随即有鼓起。 他极为戒备朝着晋昌询问了一声。 “看来你还认得我”晋昌笑道。 “你容貌虽变,但声音没有变”金蟾法王戒备道。 “认得就好”晋昌点头道:“你是主动归还我师兄,还是彼此做过一场再归还?” “伱要诌不归?” 金蟾法王皱眉。 诌不归顺利逮到手了,但盯着诌不归的人确实不少。 晋昌杀个回马枪并不足为奇。 若非身体被乌巢重创,金蟾法王显然会在入夜就带诌不归走。 落到眼下的场景,金蟾法王亦不得不面对。 “我当然要诌不归”晋昌道。 “可我也要诌不归”金蟾法王道:“若我现在带着诌不归奔逃,你应该追不上我!” “说的是”晋昌道:“这似乎有些麻烦了。” “你两次阻拦我跟随圣子,导致酿出滔天大祸,我眼下斗不过你,但也劝你好自为之,需知你本事虽高,但胜你者不知有多少,以后必然有人来取你性命”金蟾法王警惕道。 “若不是我阻你,你这种毒物插入争斗怕是会被昴日星官一击打死!”晋昌笑道:“你应该感谢我,更应该在我做事情时给我三分面子!” “你打伤我,还要我给你面子?” “怎么,你是后悔没去和那个短命圣子作伴不成?” 晋昌看着腮帮子鼓起的金蟾法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出现在他手中。 银色丝线在他手指中缠绕飞转,宛如一只在花朵中翩跹起舞的蝴蝶。 人可以轻易捡起一片树叶,但少有人可以拿一片树叶伤人,丝线之物同样如此。 能利用丝线作战,晋昌的法力操控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 他眼下并没有拿银色丝线伤人,但轻巧随意的操控让乌巢不免都瞪大了眼睛。 相较于晋昌的轻松随意,乌巢操控发丝显然是笨拙之极。 修行了曳咥河圣地的修炼术,乌巢对其他修炼术很少有兴趣,但在眼下,他对阴阳九人教的传承产生了兴趣。 不说继承阴阳家的全部传承,若能学得晋昌这种法力的操控,他在蛇头咒上的水准必然会有大幅度的增进。 无声无息间,乌巢手中的蛇头咒发丝亦随风飘荡了出去。 “我若是你,就不会轻易生出以下克上的小心思!” 晋昌转动着手中的银色丝线,目光随意扫了乌巢一眼。 等到晋昌的目光扫过那根飘荡的发丝,乌巢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此前克了金蟾法王,眼下的他显然想故技重施,但他的蛇头咒还不曾发动,晋昌就看出了他的底细。 若脑袋上有大把头发,乌巢并不会在乎一枚蛇头咒被破。 但在眼下,晋昌目光所指的那枚头发是他当下唯一幸存的蛇头咒。 一旦被击破,他的蛇头咒就会彻底破法。 乌巢心中一冷,朝着晋昌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 “晋昌不喜欢说废话,如果他说废话了,那一定是他实力打了折扣,没办法拿下你们!” 躺在地上,诌不归慢吞吞嚼着烤焦的山鸡肉,不断透着晋昌的底。 相较于落到晋昌手中的十死无生,他落到金蟾法王等妖的手中还有一丝尚存的希望。 而金蟾法王等妖也绝对难有晋昌下手的狠辣。 想到要被晋昌制成傀儡,饶诌不归性情坚韧也吃不消。 诌不归必须说,若到了被制作成傀儡那种生不如死的阶段,他真的很可能会服输,放弃这场阴阳家传承的争夺,只求晋昌给他一个痛快。 “他被那个叫孔宁的女子击破了傀儡术,丢了保命的傀儡身,眼下同样惧怕你们”诌不归低声道。 “师兄说的对”晋昌点头道:“我如今只有六成可能将你们全部杀死!” “四成,你只有四成可能”诌不归纠正道:“而且你没可能奈何金蟾老狗,只要他一心跑路,你没可能追上,等他将孔宁等妖王呼回来,你就必须继续逃命,甚至会丧命在孔宁的追杀下!” “不要叫我老狗!” 金蟾法王不乐意插嘴了一句。 有诌不归的透底,他心中镇定了不少。 被晋昌连连击打,两次承受重创,金蟾法王对晋昌的阴影不小。 眼下他拖家带口看似人多妖多,但一旦动手后,金蟾法王觉得自己很可能又要成为孤家寡人。 而且他没能耐杀死晋昌,只剩下搬救兵的可能。 当然,金蟾法王和孔宁、鹿力等妖王的关系很一般,甚至存在矛盾,但在外界看来,他们这些妖王团结到不能再团结,都是属于一伙的。 诌不归的话引得晋昌一阵皱眉,但在数秒后,晋昌又展颜一笑。 “阴阳家的传承分成两份,我分得的那份已经修行到顶,我为难诌不归只是想取得另一份修炼术”晋昌道:“我只求修炼术,并不需要诌不归的性命,可以取了修炼术后任由你们处置诌不归,这种事情应该与各位不冲突!” “不冲突!”金蟾法王琢磨数秒后道:“但我们对阴阳家的传承很有兴趣,若你能从诌不归这儿拿到修炼术,我们也需要一份。” “这不是什么问题,若我能拿到九天教传承,分享你们一份便是了!” 晋昌点头。 只要自己能得到,他并不介意九天教传承分享出去。 毕竟诌不归往年没少收学生,同样授予了诸多学生阴阳九天教传承。 而缺失了他手中的九人教传承,不论这些学生怎么学,又或诌不归怎么教,谁都没可能超越他。 打杀获得九天教修炼术和谈判获得九天教修炼术并无区别,只要能达成目的,晋昌并不会在乎这个过程是什么样。 相较于自己被破法重伤后继续与这些妖激斗,晋昌在当下更愿意坐下来谈判解决问题。 “师兄,师弟又来看你了!” 随着金蟾法王收敛敌意,剑拔弩张的气息不断消退,晋昌将银色丝线收入腰带中。 他低低朝着诌不归笑了一声,诌不归头皮不免发麻了起来,口中嚼动的山鸡肉顿时就没了滋味。 第一百七十章 以下克上 “制成傀儡应该能压榨……” “我需要诌不归替我炼丹疗伤,傀儡能炼吗?” “不能!” 如何撬开诌不归的口,让诌不归将放在纳袋中的传承拿出来,这对晋昌是一件难事。 晋昌往昔想着金蟾法王等妖是拿了诌不归回邪罗斯川圣地领赏,但他没想到金蟾法王居然是看上了诌不归炼丹的才艺。 “你也是阴阳家的掌教,若你能帮我炼几炉丹药疗伤,我随你怎么制傀儡”金蟾法王道。 “我不会炼丹!” 晋昌微微摇了摇头。 他擅咒,擅操控,诌不归擅炼丹,擅控法宝,通晓阴阳之事,两人所擅长各有千秋。 在争斗上,诌不归远不如晋昌。 但晋昌不得不说,他并不能取代诌不归。 譬如炼丹。 他甚至连山鸡都烤不好。 晋昌坐在一众人附近,随手撕下烤过头烧焦的山鸡肉片。 他目光扫过诌不归。 即便诌不归残了,他这位师兄显然也不省油,不断利用金蟾法王和他之间存在的矛盾,妄图让两人激斗起来。 诌不归并不比晋昌差多少,诌不归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在于没有投靠一处大势力。 诌不归妄图把控阴阳家独立的地位,也失去了自身发展的黄金年龄。 而晋昌则是把握住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岁月。 他投靠在淮南王麾下做事,虽然不乏遭遇风险,但获得的回报巨大,远胜诌不归依托替人炼丹获得的报酬。 个人收集资源永远没法和掌管一个区域的皇族相比,即便同在淮南王麾下做事的第一剑客雷被都是如此。 十余年过去,晋昌已经高高在上,而诌不归依旧是那个修行难于跨阶的中层修士。 修行前期通达迅速,一些天才甚至可以快速跃迁到造识境等中等水准的修炼境界,但修行越向上越难,一个小境界足以让人三五年不得寸进,一个大境界则是能耗费终生。 这也是真正的分水岭。 晋昌能具备一定的名气,就是因为他在这个分水岭之上。 在九五体系中一共划分了四十五个小境界,又有九个大境界。 造识境和化体境这两大境界处于中游水准,这也是二十一境到三十境界修士的密集区。 在这个区间的修士多如狗,不论是老江湖还是天才修士,大多数人都被困在这个境界不得向上。 而术法衍化成神通则在三十一境才开始。 神通并不会比所有的术法都要强,但神通无疑是术法走向极致的标志。 踏入神通境,这个境界的修士术法水准不言而喻,也与那些中低层次的修士真正有了明显的区别。 晋昌把握住了机会,而诌不归则至今难于踏入神通境,甚至于诌不归这辈子已经定型,难于逆天改命。 诌不归不服输归不服输,但诌不归需要接受现实。 在这场阴阳学派养蛊的争夺中,他是赢家。 作为失败者,诌不归需要接受现实。 受诌不归早年的恩赐,晋昌只需要拿到对应的阴阳家传承,并不会像阴阳家往昔那些养蛊对立的修士那般杀死对手。 “师兄,师弟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伱说呢!” 晋昌对着众人道尽了他和诌不归的恩怨,白皙的面孔显得彬彬有礼,一时让金蟾法王等人连连点头。 “老诌啊,人就得愿赌服输啊”金蟾法王道。 “强行把守传承让人无法寸进,这岂不是没脸没皮”乌巢皱眉道:“你们师兄弟的关系也太差了点!” 乌巢想想自己,又看看张学舟,觉得自己和张学舟的关系较之晋昌和诌不归要好太多了。 若非遭遇弘苦这种老师,他和张学舟几乎没有任何矛盾。 当然,他们眼下的矛盾化解了大半。 只要等到三年后落定结局,两人再难有诱发矛盾的原因。 相比之下,晋昌碰上诌不归这种师兄算是倒了大霉。 “老道长,你就把传承给这个什么晋昌,然后给我们炼几炉丹药,而后咱们各走半边,谁也不搭理谁”金万两亦劝说道:“你没啥事,我们也没啥事,这个晋昌也不会再来折磨你,那不挺好的!” “我儿子说得有道理!” 张学舟附和了一下。 众人开启劝降模式,但诌不归并未理睬众人的话,依旧在那儿不急不慢的吞咽山鸡肉。 等到手中山鸡肉吃完,他伸手再欲拿时,只见那只烤好的山鸡已经落到了晋昌的手中。 这让诌不归慢慢将手收缩了回去。 “师兄,给句痛快话”晋昌开口道。 “杀了晋昌,我替你们炼丹”诌不归缓缓开口,他又指指张学舟道:“我也能传一份阴阳家修炼术给这位张姓小修士!” “你这是想引导我们两败俱伤!” 晋昌皱眉,他腿脚离开众人数步远,手亦摸到了腰间的位置。 晋昌愿意和谈,诌不归则是不断设法想让双方激斗渔利,甚至到了直接点明要求的地步。 他的话引得金蟾法王一脸蠢蠢欲动。 “万两,你刚刚在那只烤鸡上做了手脚吗?”金蟾法王低声道。 “做了,老祖”金万两比划手势道:“他注意力全集中在你身上,压根没注意到我动手脚。” “干得好,孙子!” 金蟾法王欣慰点点头。 他朝着晋昌嘿嘿一声冷笑,只见晋昌抬起衣袖,那衣袖中的烤鸡肉一块接一块的往下掉。 “你猜我吃了那些烤鸡……” “诌不归,你刚刚吃的烤鸡肉有毒,你如今中了我孙子的毒,必然痛不欲生,痛快点给我们将事情办了!” 还不等晋昌开口说话完毕,金蟾法王恶狠狠朝着诌不归好一阵囔囔。 这种转变的姿态让晋昌愕然。 但只是眨眼的时间,晋昌脸色大变,身体一闪而没。 “你出手慢了,晋昌现在躲在右侧五十米处!”诌不归低声叫唤道。 “我的好师兄,你别以为找了这只毒蛤蟆,你就稳保无忧了!” 晋昌痛恨的声音传来,这让诌不归大为失望。 “晋昌暂时离开了”诌不归惋惜道:“看来我估算太保守,依晋昌的秉性,若存在四成胜率,他不会这么轻易罢手,你们也错失了一个杀晋昌的好时机!” “老道长,我们只是要你炼丹和给传承,不是专门来杀晋昌的”金万两叫道。 “杀了晋昌,我就给你们做事”诌不归低声道:“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想得挺美”金万两悻悻道:“你一个阶下之囚还想指使我们做事了!” “那个晋昌比诌道长危险太多了”张学舟无奈道:“他很擅长躲藏、追踪、追杀这些手段,咱们不应该这么快下黑手。” “先转移地盘再说”乌巢道:“恰巧我有些规避晋昌的能耐,暂时避一避他不成问题!” 他伸手捡起晋昌此前丢下的烤鸡肉,五根手指微微弯曲,一道蓝幽幽的光芒随即笼罩了烤鸡肉。 “居然还有秦皇时代不曾杀光的相术余孽!” 数百米处,晋昌一声闷哼,显然极为不爽遭遇这种针对。 “你最好走远点”乌巢大笑道:“万一靠我们太近,我将你位置告诉几位妖王,你如今的状态怕是十死无生了。” 定星术定到了诌不归,也定到了晋昌。 乌巢对弘苦这门本事极为满意。 若非弘苦在幕后做法害人,乌巢觉得弘苦也算是他的明师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袭晋昌 “晋昌离我们二里地远,处于向东的方向!” “他还跟着我们!” …… 从荒山中饱餐后启程,张学舟等人已经走了两天。 但在这两天中,晋昌如同阴影中的狼,久久徘徊都不离去。 借助乌巢的定星术,众人很轻易就得知了晋昌的位置。 但乌巢施法的烤鸡肉则是一块块减少。 时间再持续下去,缺失了施法媒介的他们再难定位晋昌,这必然会弄得人心惶惶。 或许在一个不经意间,就有人会因为晋昌在夜晚偷袭丧命。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咱们得反向偷袭他”金蟾法王凝重道。 “爷爷,我们也没法偷袭实力这么高的大修炼者呀”金万两担心道。 “他也是人,总归是要睡觉的”金蟾法王不甘道:“咱们等夜半三更给他来一记狠的。” “毒死他!” 金万两恶狠狠叫了一句。 他没法干正事,但负责吆喝从来不落后腿。 但金万两的附和并未引得金蟾法王重视。 一番叫嚣后,金蟾法王开始询问张学舟的意见去了。 “义父至少要偷袭三次才能降服晋昌,这风险太高了!” “没办法,义父此前被晋昌打了两顿,又被李椒的人偷袭挨了刀,还被诌不归下了五虫五花毒,过北境时还遭遇了李广,挨了他一箭,唉,若身体能好一些,我何至于沦落至此……” 张学舟和金蟾法王低低声交流。 金蟾法王不免好一阵长吁短叹。 “那该死的晋昌,仗着实力对您下狠手,此番有机会,咱们肯定要削他”张学舟低声道:“可惜义父重创未愈,若发挥的实力再强一点点就好了。” “时也命也”金蟾法王低声道:“就算不是为了给诌不归做事,我自己也想出那口恶气,直接毒死晋昌。” “晋昌没可能傻到让你追杀三次都不跑!” “只能在晚上试试,万一成了呢!” “孩儿晚上会陷入沉睡,还望义父小心安危,若事态不可控,您一定要与晋昌握手言和,就算是将诌道长还给晋昌也没问题。” …… 两人低声交流不断,一番长吁短叹后,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我袋子里有颗药,那药难于疗伤,但能解我此前对你种下的五虫五花毒!” 诌不归指了指腰间脏兮兮的口袋,示意张学舟前来取药。 “你们不要担心我给的是毒药”诌不归道:“在对付晋昌的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道长说的是”张学舟点头道:“晋昌此人太凶险了,而且一直尾随我们做纠缠,肯定是预谋暗中下狠手,若我们不能一击击败晋昌,以后怕是难有安宁。” “他性情就是如此”诌不归道:“若伱们能击杀晋昌,我此前保证的事情都有效,不会有半丝虚假!” “道长哪里的话,我们当下一为自保,二为出气,再次才到我们合作”金蟾法王道。 他接过张学舟递过的黑漆漆药丸子,看了数秒后,金蟾法王才皱着眉头吞咽了下去。 服药下肚短短片刻,金蟾法王一口腥臭的浊气排出,苍白的老脸顿时多了几分红润。 “这药果然有效”金蟾法王高兴道。 “如果可以,希望你也将我体内的金蟾毒化掉”诌不归无奈道:“我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没几天好活了!” “道长早说此事不就得了,金某还能为难你不成!” 金蟾法王取了一柄刀,在诌不归手腕上一划,妖力伸展时点点金芒不断随着血液溢出。 他放血吸毒的方式让诌不归脸色红白交织,等到身体好一阵哆嗦,金蟾法王才将妖力收了回去。 “道长你好好休息,等金某去击杀了晋昌,你再炼几炉好丹,咱们身体都能复原”金蟾法王低声道。 “希望如此!” 诌不归点头应下。 一时众人摩拳擦掌防备,又有乌巢脸色微变。 他看着欲欲跃试想弄死晋昌的金蟾法王,又看着沉默的张学舟,再看着背着诌不归不断叫嚣的金万两,乌巢只觉情况似乎有些异样,但他又难于清楚这种异样的感觉到底源于何处。 “那什么乌鸦……” “乌巢!” “哦对,乌巢,你……” “此处向西三里地,晋昌在那儿落脚休息!” 伴随着夜色降临的露营,也伴随着夜色愈加浓郁,金蟾法王开始询问相关。 这让乌巢极为快速指出了晋昌的位置。 他看着一跃而走的金蟾法王,不得不将自己脑海中的诸多念头暂缓了下来。 燃烧的篝火堆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焰的光芒照耀着每一个人的脸。 乌巢能看到忐忑的金万两,也能看到睡着后面无表情的张学舟,亦能注目到双眼木然的诌不归。 “诌道长,为何您坚持保管阴阳家的传承,而不将传承给予更为聪慧杰出的师弟呢?” 乌巢想了很久,最终开口询问诌不归。 “聪慧杰出的师弟,他……” 乌巢很难弄明白的问题,但对诌不归而言并不难回答。 “你清楚人丹吗?”诌不归问道。 “不清楚!” “人丹就是将人化成丹”诌不归眯眼道:“我师弟为了实力不择手段,但凡他融合了阴阳家的传承,他一定会炼制很多人丹!” “你们阴阳家这传承……” “很邪恶,对吧!” 不等乌巢说完,诌不归脸色惨然笑了笑。 “其实练一练也还好,不到真我境没这种事”诌不归道:“修行本就是不断吃人,只是我们阴阳家吃得有些赤裸罢了,而且先祖那个时代是个吃人的时代,他不吃别人,别人就会吃他。” “修行哪需要不断吃人……” “你享用的每一种资源都是拿人命换来的”诌不归闭眼道:“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在付出,你不断向上所需越多,这种情况也会越明显,甚至会直接发生在你身边!” “怎么可能,我修行高一些必然自己寻觅,不会让谁丧命!” “倘若你看上的东西有其他人也看上了,那怎么办!” “弄死那个人就行了”金万两恶狠狠插嘴道:“对强盗不用客气!” “你看看”诌不归道:“修行向上就是这么吃人。” “或许我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拿资源做对应交换”乌巢思考数秒后才道:“天材地宝本就是见者有份,独吞必然惹祸患,但正确引导的分享并不成问题,我在你看来可能会吃一些亏,但谁知道以后呢,一份友谊或许能在以后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在资源方面,乌巢确实并不吝啬。 他甚至已经在与张学舟做分享。 乌巢坚信只要投入必然会有产出,哪怕是当时不明显,日后必然也会有回报。 他的信念在诌不归看来过于年轻的天真,远没有遭遇社会毒打接受现实。 但诌不归喜欢这种人,至少与这种人相处时,他并不会吃什么大亏,甚至于他能在这种人的口中获得一些不错的信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长,收义子吗? “晋昌居然死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张学舟映入眼中的并非是温暖和煦。 迎着光线,晋昌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随即映入了眼中。 晋昌死亡后的狰狞表情看上去尤为恐怖。 “死了死了”金万两高兴道:“爷爷腿脚利索,只要打杀实力逊一筹者,谁都没法逃脱爷爷的追杀!” “咳咳!” 金蟾法王脸色红润,他微微咳嗽一声,示意金万两不要加上‘打杀实力逊一筹者’这种词,这会让他看起来只能欺负弱者。 晋昌的面前,诌不归蹒跚着腿脚,不断查验着这颗脑袋,识别着晋昌特征的相关。 他催动法力,缓缓从自己体内拉动着一根带血的细丝。 “师弟,你终究是丧命在这场争夺中了!” 身体内的傀儡线抽取得极为顺利。 没有主人法力的牵引,诌不归抽取得小心又顺利。 他看着地上近十米长的傀儡线,心中对晋昌少有怜悯。 要么晋昌死,要么他自己死,甚至被晋昌制成傀儡人,又或在将来化成一枚人丹。 诌不归接受不了那样的将来。 他很惜命。 倘若自己不想死,也就只有别人去死了。 十余年的阴影褪去,诌不归心中一松,只觉打破了某种禁锢。 他看着鼻孔残留绿血的脑袋一眼,随即俯下了身体,就地刨了一个小坑。 等到将晋昌的脑袋丢进去,他掩埋上黄土,算是给予了安葬。 “他身体在一百二十里外?”诌不归问向金蟾法王。 “差不多是这个距离,若要在山中绕道,路途可能更远一些”金蟾法王点头道:“你莫要嫌我不带他下半截回来,我也一把年纪了,身体受创不轻,没法扛着一具尸体蹦跶!” “只要你有药材,我替伱炼几枚大丹,恢复身体伤势应该不成问题!” 诌不归朝着遥远的西方望了数眼,最终放弃了前去收尸的念头。 在他们这支队伍中,他身体屡屡受创,金蟾法王残留了几处重伤,又被晋昌再次击伤,而乌巢面色显出不正常的红润,显然是遭遇了破功等意外。 至于张学舟和金万两,这一人一妖不说也罢。 张学舟准时入睡的习惯雷打不动,只能是别人照顾张学舟,没可能让张学舟给人干活。 金万两的妖宝被炼成了丹药,几乎等同于废妖,没人护着很容易被猎妖人击杀。 破败残损的队伍并不适合远行收尸。 而长安城太子一行人在岭南遭遇风险,只有不断远离这片区域才能规避风险,而不是踏入到风险之中。 诌不归想了数秒,就已经决定远离这片地带。 他应下此前答应金蟾法王的要求,顿时让金蟾法王脸上浮笑。 “你还应下我修行的事!” 张学舟回神过来,也迅速提醒着诌不归。 “那并无问题”诌不归点头道:“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我能倾心传授你阴阳九天教的修炼术。” “明师在上,请受小徒一……” 张学舟张口就来,但被乌巢拉了拉身体,他不免也有几分脸红。 按规矩而言,他是在曳咥河圣地拜过师的人,此时明张目胆另拜山头无异于背叛圣地。 “道长,你以前也没说过拜师的事情”张学舟道:“你当时是直接应下的给我们修炼术。” “阴阳家的修炼术只传子女和宗门弟子”诌不归默然道:“没有哪家宗派会肆意传授修炼学给外人,这是哪儿都说得通的规矩!” 诌不归看向张学舟。 他并没有感觉张学舟是什么阴阳道术的修炼奇才,也与张学舟并无特殊的师徒缘分。 但诌不归很清楚自己必须将张学舟收入门下。 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是授学的规矩,二来则是他需要保命。 张学舟是金蟾法王的义子,只要他成为张学舟的老师,他就不再是外人,而是可以与这些人与妖捆绑在一起。 “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会传授你九天教修炼术,甚至于是全部的修炼术”诌不归道:“这涉及我们九天教炼丹、阵法、法宝多项能力。” “明师在上,小徒……等等,道长,您似乎克学生啊”张学舟疑道:“我似乎听说你收一个学生死一个学生,而后学生死光了,我入你门下岂不是找死!” “谁在造这种谣”诌不归脸青道。 “寂寥散人钟让说的呀”张学舟道。 “他那是污蔑我的人格”诌不归痛声道:“我以往的几个学生死在动乱中,这其中少不了晋昌插手,并非属于我命克学生!” “但……但是……” 张学舟迟疑了两声。 如果乌巢没在场,他磕头就拜了,拿到修炼术再说。 但乌巢秉性中的理念和张学舟不一样。 真让张学舟拜在诌不归门下,他们师兄弟的缘分就很可能要散了。 甚至张学舟会成为曳咥河圣地的叛徒,以后不乏遭遇咒杀。 “我师弟拜师曳咥河圣地弘苦法师,是这一届的三位内门弟子之一,岂能轻易更换师门”乌巢皱眉道:“你不克学生,但我师弟拜入你门下必然遭遇曳咥河圣地除名和追杀,到时必然殒命!” “是这个道理”张学舟点头道:“只要您能护佑我,我愿意拜您为师!” “收不起!” 诌不归蠕蠕嘴唇,不得不发出了认同的声音。 他目光有几分诧异,没料到张学舟这种猎户崽居然拜师曳咥河圣地。 但他想到金蟾法王,心中又有大致的明了。 金蟾法王显然就是张学舟拜入曳咥河圣地的那座桥,这个老蛤蟆收义子看来并非心血来潮玩玩,而是动了真格。 这更让诌不归决定要借用张学舟的关系。 张学舟和金蟾法王关系越亲密,他显然也会越亲密。 若彼此无法完成绑定,他就是一个利用完必然舍弃的工具,只有牢牢的靠在一起,他才能让自己在日后安然活下来。 “但我还是那句老话,只有拜师才能学艺”诌不归道:“或许你可以说服你的师兄,让他将你另投师门的事情先压下来。” “师兄?” “你不要小看弘苦,你是牵引咒选中的学生”乌巢无奈道:“真要三叩九拜换了师门,只怕弘苦会察觉牵引咒的相关变化,他会直接拿圣地的规矩革杀你。” “这样子?” “你会死的比我还早!” “那不行!”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不是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人。 张学舟做诸多事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不死,而不是主动找死。 但张学舟脑袋转得还算迅速。 他瞅了瞅金蟾法王数眼,而后低头附耳到诌不归耳边。 “道长,收义子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多方交换 “义父,你不知道我在那个曳咥河圣地……” 诌不归克学生,弘苦也克学生。 相较于诌不归学生惹出外患导致死亡,弘苦那边是亲自下手。 张学舟和乌巢至今没搞懂弘苦杀学生的真正动机和原因,但事情很快就要降临到他们身上了。 短短三年,两人需要以下克上方有一分生机。 “弘苦老儿欺妖太甚!” 听了张学舟提及圣地中发生的事情,金蟾法王大怒。 他本想送张学舟到曳咥河圣地接受咒术修行,哪曾想将对方直接送到了鬼门关。 但金蟾法王怒归怒,若要他要一个公道,金蟾法王也没胆色到曳咥河圣地闹腾。 弘苦针对学生的问题在于查证不到关联原因,如同诌不归死掉的那些学生一样,最多只能认为老师属于天煞孤星,存在克学生的可能。 但这不是学生能背叛师门的理由。 甚至于乌巢和张学舟谋求针对弘苦的行动也只能在抓到对方罪证又或针对乌巢的时刻,否则他们弑师的行为属于大逆不道,必然会被圣地处死。 “这可要如何是好?干爹,照你这么说,你三年后不就死定了?” 金万两使劲抿嘴要笑出声的嘴,随后开始一脸忧心询问。 但他化成完整的人形状态时间并不长,当下控制喜怒情绪的能力较弱,面色看上去极为古怪,即便当下还属于外人的诌不归都能看出金万两的幸灾乐祸。 “怕啥怕啥的,我这不还有义父”张学舟叫道:“义父,伱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个……” 金蟾法王抓了抓满头的白发,觉得自己没能耐做主。 倘若十阴圣子尚存,这种事情还能依托权势解决,如今的他没这种本事。 一方圣地有一方圣地的规矩,他的能耐还没大到让曳咥河圣地变更规矩。 连连薅下数根白发,金蟾法王才看向众人。 “都赶紧想想办法!”金蟾法王道:“学舟这孩子此番遭遇的劫难太高,远非他一个人所能面对!” “爷爷,干爹不是一个人,那个乌鸦……” “乌巢!” 乌巢再次开口纠正称呼。 张学舟此番大揭底,将弘苦门下的事情摊开泄露了出来。 乌巢并不喜欢外泄消息。 若弘苦在不经意中得知他们在背后筹划针对,他出意外的时间或许会来得更早。 但当下的张学舟确实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看着一脸古怪的诌不归,又看着和金蟾法王、金万两一阵囔囔的张学舟,心中觉得张学舟似乎又构建了某种私下的协议。 一切就如同他昨天晚上感知的那样。 尽管现实给予了他当头一棒,但乌巢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目光扫过已经离远了的坟堆,伸手欲要将晋昌丢下的那几块山鸡肉丢掉时,心中忽地一动,右手捏着山鸡肉微微掐算,一股寒意瞬间侵袭了他的身体。 乌巢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百里之外,晋昌的身体似乎在不断移动,不断赶向晋昌头颅所埋葬的地点。 “这都没死?” 乌巢心中一惊。 他是亲眼见过晋昌头颅的人,很清楚正常人遭遇这种打击早已经死到不能再死。 而在当下,晋昌居然还存活着。 甚至于晋昌骗过了诌不归这位同门师兄。 “他为何要骗诌不归?” “骗?” “似乎……” 乌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昨晚那整整的一夜,这位老妖王和晋昌很可能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打生打死。 合则两利,斗则俱伤,金蟾法王和晋昌似乎构建了私下的协议算计诌不归。 甚至于这种算计在白天时就已经开始了。 一如张学舟和诌不归此前低头短短交流的那两句话一样,乌巢很清楚张学舟在不断迂回收缩策略,让金蟾法王等人主动提及解决问题的方式。 张学舟想学阴阳家道法的途径很少,若不能成为阴阳九天教掌教的学生,就只剩下一条途径可走。 只要张学舟走通了这条路获得诌不归亲自的传授,这很可能意味着晋昌同样能从张学舟这儿拿到阴阳九天教传承的修炼术。 有这种刚性需求,无怪张学舟敢当着金蟾法王这种义父的面再找一个义父。 “我如今只有贯血境的修为,真要被弘苦算计,只怕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张学舟道。 “义父,你实力要加强呀,最少要有我这种水准,才能多挣扎两分钟”金万两叫道。 “我倒是想发愤修行,但诌道长的修炼术太膈应人”张学舟摊手道:“连《心咒》都不能撼动阴阳家的修炼术,我上哪儿找修炼术不断修行!” “诌老儿,你倒是救救我这义子”金蟾法王不满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阴阳家的道术只能传授子女和学生”诌不归硬邦邦道:“你这个义子只有当了我的学生,他才能顺理成章学习阴阳家的修炼术。” “但他没法当你学生”金蟾法王头疼道:“曳咥河圣地背叛师门的下场会很惨,真当你学生,他都活不到三年后。” “只有这种办法”诌不归道:“他只有成为我学生,我才能授法。” “你就通融通融,先传授几层修炼术”金蟾法王道。 “不行,曳咥河圣地有曳咥河圣地的规矩,我们阴阳家也有阴阳家的规矩,即便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遵守这种规矩!” “你这是迂腐,不懂得变通”金蟾法王恼火道。 “对呀,人要讲究变通”金万两叫道:“当不成你学生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我干爹是你的子女,你教导子女总归符合规矩呀!” “就是这么说,你将我义子当成你子女教不就行了”金蟾法王寻思道:“这也没坏你规矩,我往昔也是这么教学舟的。” “他是你的义子,又不是我的义子!” 诌不归看着主动提出解决问题方式的两只蛤蟆妖,只觉这些妖的脑回路确实要逊色人类数筹,短短时间就主动跳到这个步骤。 诌不归绑在这群人和妖队伍中的方式很少。 他不想做张学舟的老师,也不想当张学舟的干爹。 但若要安稳活下去,他至少要过掉眼前的难关,免得被当成工具人使用,而后又被金蟾法王等人送入圣地中领赏。 这让他的选择很少,也只能选择这种捆绑的方式。 他摊摊手,开口时将话题进行了进一步的引导。 “也是哈,他不是你义子”金蟾法王点点头道。 “但你可以将我干爹收去当义子,然后教我干爹呀”金万两道:“这总不会违背你们那些条条框框。” “这办法可以!” 金蟾法王点点头,而后望向了诌不归。 “你放心教我这个义子,他脑袋很聪明,学什么都快”金蟾法王吭声道:“学舟,快过来喊干爹!” 金蟾法王和张学舟对了一眼,他的右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他在晋昌身体中下了猛毒,而晋昌则在他体内布置了傀儡线。 一人一妖确保信任对方的交易极为惊险。 但这也是金蟾法王唯一修复自己伤势的机会。 他需要诌不归诚心诚意炼丹,他也需要张学舟继承阴阳九天教的传承,更需要张学舟将九天教传承给予晋昌,而后和晋昌相互剔除体内的隐患。 这是一场涉及多方性命的交换。 相应将张学舟推出去拜诌不归为干爹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难于接受。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背叛师门 从《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开始,张学舟没想到自己修行会牵扯如此之多。 师门传授并不对外宣,寻到中午的空隙时间,诌不归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地方开始手把手传授相关。 这是张学舟往昔求之不得的授学场景,但随着诌不归不断叙说,张学舟眉头不免也有微皱。 “也就是说,我们和九人教的传承者必然出现冲突?”张学舟疑道。 “必然如此”诌不归点头道:“九天教传承中介绍得很清楚,但凡九人教传承者不断冲击向上,我们这个派系的人都会成为他们修炼的炉鼎!” “为什么会这样?” 张学舟想到还存活着的晋昌,又想想晋昌的实力,他只觉跟着诌不归修行简直是作死。 但凡他将九天教的传承给予晋昌,这必然会让晋昌冲击更高境界时寻求‘炉鼎’。 他们这些修行九天教传承的修炼者就是一个个炉鼎,会成为晋昌不断进食的‘人丹’。 “因为阴阳互补”诌不归道:“你也可以理解为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形成阴阳循环后,冲击大境界必然会更为容易。” “阴阳家的祖师为什么要创造这种修炼术”张学舟头疼道:“他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修炼术吗?” “你不可对祖师爷妄加猜测”诌不归不满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法,在祖师爷那个年代,这是很正常的献祭修行。” “那年代很流行这个?”张学舟奇道。 “很流行”诌不归思索后才道:“我们这种内斗只能算是小场面,在那个年代,一些练就杀伐之术的人一次性坑杀数万人,甚至拿数十万人鲜血祭祀都有过!” “这类术为什么没被淘汰?”张学舟闷声道。 “淘汰?” 诌不归一脸无言。 阴阳家当下就剩下两个光杆掌教,若这不算淘汰,什么才算淘汰。 相较于那个吃人修行的岁月,阴阳家的术已经很收敛了。 “反正晋昌也死了,九人教传承大概也断了”诌不归道:“只要晋昌没留什么后手,你以后永远都碰不上这种冲突!” “说的是”张学舟一脸沉重道。 “再说了,伱学阴阳家的境界修炼术,术则源于曳咥河圣地”诌不归道:“你应该不会像干爹这么没用,若你将来实力滔天,同样可以压下九人教的传承者,甚至将对方化成人丹。” 相较于九人教传承,九天教的传承在境界上并不差,胜负争斗的术则有极大的差别。 诌不归在炼丹、阵法、法宝上多有建树,但争斗实力远逊于晋昌。 即便同境界水准,诌不归也难于击败晋昌。 这或许也是九天教传承的诌不归更早知晓‘人丹’相关隐秘的原因。 阴阳学派中,显然不会完全将九天教传承者作为炉鼎,而是给予了各自不断冲击向上的刺激。 “哈哈哈!” 张学舟干笑了一声。 前有弘苦,后有晋昌,他的人生一坑接一坑。 年岁大并不代表实力强,但让他这种修行没两年的人对上修行几十年的人,其中的差距显然会过于明显。 即便乌巢这种修行天才都难于扯平与弘苦的差距,他拿什么去扯平与境界更高的晋昌之间的差距。 但该修行还得修行。 相较于弘苦,晋昌需要往后面排排队。 过不了弘苦那一关,阴阳家内斗再凶也和张学舟不沾边。 而且张学舟和张曼倩都是依靠《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很难有变更修炼术的可能。 太子承诺给予一份甲等中品的术,但太子的行动非常失败,张学舟不知太子是否能遵守相应的承诺。 而且他如今夹杂在金蟾法王的队伍中,显然没什么可能回长安城找太子。 想想求见太子艰难的张骞,张学舟觉得自己甚至连接近太子的机会都不存在,就会被阻隔在皇城区域外。 “而且太子的术并非甲等上品,或许同样压不下《阴阳大悲九天咒》!” 张学舟心中寻思清楚,知晓自己别无选择,他顿时放下诸多小心思,老老实实听诌不归叙说走脉境的修炼术。 即便他踏过了走脉境,又被董仲舒施法冲入贯血境,但这些境界典基之术同样要重修。 但相较于新手,张学舟的修行会非常快。 对他当下的境界而言,他只存在修正和校正修行的问题,并不需要累积。 “晋昌托我问你,可有得手九天教传承?” 等到张学舟和诌不归回归,乌巢递过一块竹片。 看着竹片上的字,张学舟眼睛微眯。 很显然,金蟾法王和晋昌密语商讨的计划并没有瞒过乌巢。 甚至于乌巢趁着入夜去寻过晋昌。 “拿到了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炼术”张学舟落笔回道:“剩下部分需要我修炼继续向上才会传授。” “那是自然!” 乌巢点头。 他顿了顿才附耳到张学舟耳边。 “你尽可能修行到更高一些,晋昌答应过我,但凡你这边交出一份九天教传承,他就会给予我一份九人教传承”乌巢道。 “师兄,你?” 张学舟脸显诧异。 “我们预谋弑师,失败自然没话说,若成功了,你能想到我们需要的面对?”乌巢交头接耳道:“即便我们占了理,到时也会大概率遣送下山成为弃徒。” “哦?” “若不想修为止步,我们需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乌巢低声道:“而且晋昌的九人教传承尤为适合我施展咒术,并不会将我此前的修行化成流水!” “这很好!” “《阴阳大喜九人咒》同样可以替换《心咒》打下的底,在晋昌的指导下,我已经成功完成了修炼奠基的部分替换,只待将来彻底转换!” “师兄,你的步伐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一些我就回不来了!” 乌巢朝着张学舟微微苦笑。 他本想趁着晋昌落难下黑手榨出晋昌部分机密,哪曾想到落难的晋昌同样可怕。 只是短短接触的时间,乌巢就被彻底制服。 若非他识机,又皆具相术定位的能力,愿意当晋昌和金蟾法王等人沟通的桥梁,乌巢早已经丧了命。 “实话与你说,师兄此番被擒,体内被晋昌种下了傀儡术,三年后需要拜师晋昌,若不然会化成没有知觉的傀儡”乌巢低声道:“但我们也有一个好处,我们拉到了晋昌这个助力,在针对弘苦时多了一份把握!” 乌巢此前不同意张学舟背叛师门,但时间没过上几天,他背叛师门的速度飞快。 只是一个晚上,乌巢已经构建了提前的协议,找好了针对完弘苦后的跳板。 这种变更的速度让张学舟猝不及防,只觉师兄弟两人再一次踏入了同一个大坑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入十万大山 回归十万大山的旅途显得波澜不惊。 除了后方尾随着晋昌这个跟踪狂,张学舟等人并没有遭遇什么特别的风险。 此时北境军区和凶国南下大军打了近半年,战争状态愈发显得疲惫,少有精力维持巡逻。 张学舟等人进入雁门关有各种检查,还涉及动用商团蒙混过关,但通过北境时,金蟾法王几个跳跃间就将他们安全带离了这片分界地带。 边界上破败的景象四处可见,各处地方依旧能看到遗弃的皮革、血衣、血甲、破碎的兵刃、断掉的羽箭、又有诸多马骨头凌乱洒落在四处。 烧焦的巨木至今还残留着烽火的气息。 随着风浪的吹拂,一股血腥夹着臭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乎作呕。 “这地方残留了大量的煞气,是兵家和纵横家学派最喜的杀伐之地,若有这两派的人前来修行,只怕是会成就一小波人!” 诌不归指了指各种气息混杂的废弃战场区域,又重点指示了数处。 作为通晓阵法的高手,诌不归对如何勘穴、寻穴等事精通,也知晓如何利用这类气息。 他不免有些惋叹。 在他们这个队伍中,要么是妖,要么是修行咒术者,要么就是阴阳家的人,并不能利用这种后天形成的宝地。 “那处应该是重穴……居然有人了!” 一路前行,众人除了赶路也有增长见识。 修行四缘中有一缘就是‘地’。 虽然众人不能利用诌不归所提及的煞气条件,但这种见识的增长并非没有作用,这至少能让他们多一些眼界,或许在往后就会触类旁通寻觅到一些修行宝地。 咒术愈加向前,曳咥河圣地的地利优势也会越小。 或能达到弘苦等人的地位,又或成为更高水准的尊者,他们才能在曳咥河圣地获得更好的地利位置。 但张学舟和乌巢在三年后很难留在曳咥河圣地,宗门的发展不说也罢。 如今两人都与阴阳家牵扯不断,所需也与往昔有了区别。 诌不归在旅程中屡屡的主动热心介绍,不断扩增着相关见识。 不得不说,诌不归在教导学生这方面堪称孜孜不倦,远较之弘苦随口讲述一个月要负责。 即便乌巢不免也露出了几分羡慕。 前遇弘苦,后遭遇晋昌,乌巢的修行显然难处重重,甚至风险极高。 乌巢觉得张学舟运气很好,若三年后获得自由,那就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他心中羡慕张学舟,直到诌不归伸手所指向一处区域,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持着一柄战场废弃的残剑在那儿挥斩,乌巢才从羡慕的心神中回神过来。 很显然,除了他们这些条件优越者,这世上还有太多太多其他各式各样的修炼者。 这些人修行条件远不如他们。 乌巢注目过那个年轻人,只见对方此时还是赤脚,连鞋子都不曾有。 但对方的剑术凶狠,杀伐显得极重。 若与这种人激斗,动辄之间就很可能分出胜负。 一个被咬了大半的的黍米饼放在一旁,这显然是年轻人的饮食。 看着对方瘦小的身躯,乌巢只觉心中某些地方被忽然触动了一下,相应他遇到的艰难险阻也没了往昔认知的那么可怕。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但每个人都必然面临着各种挑战。 在乌巢看来和弘苦生与死对抗,其他人未必不曾有,只是这些人的对抗并没有那么独特。 譬如饥饿。 这是乌巢从来不曾经历的问题,但在这次旅途中,他很好体会了数次挨饿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乌巢终生难忘。 但对很多人来说,挨饿或许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性的情况。 那个年轻人显然就是如此,随着他们这波人不断向前,这个年轻人的剑缓缓收了回去,捡起地上那个咬了大半的黍米饼放入了嘴中。 慢慢的咀嚼中,年轻人亦用不经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这波人。 但对方目光中流露的警惕极为明显,甚至不乏生人勿进的警告。 “喂,吃肉吗?” 随着张学舟吆喝了一声,那个年轻人眼中的警惕顿时全无。 “吃!” 年轻人咽下嘴里刚咀嚼过的那块硬得如铁一般的黍米饼,随即用极为嘶哑的嗓子回应了一声。 “哪里有肉?” 年轻人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又用鼻子嗅了嗅,脸上多了一丝狐疑之色。 “跟着我们走就有肉吃!”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 此前金蟾法王通途十万大山连续吃了三十路驻守的妖物。 对顶层而言,这事情不算大,随着虎力妖王找了场子,事情就这么压下了。 但对底层而言,金蟾法王吃妖之举不断波及每一处。 到了现在,即便金蟾法王抬出名头,也没哪个妖傻到跑来捡柴禾而后将自己烤了。 但凡金蟾法王亮出名头,十万大山中的诸多妖或奔逃,或隐匿身体躲避,绝对不会有妖应召。 张学舟等人此次入十万大山并不是又想着吃妖兽,但诌不归炼丹的部分材料离不开妖兽的某些部位,又有一些奇珍异草需要采集。 这显然需要有人打下手,也需要有人在事后承担责任,免得又让他们遭遇牵扯。 以往商讨时,是乌巢主动应下这桩事。 但乌巢术法虽有特色,身体强度较差是不争的事实,想让乌巢狩猎的难度有点高,而牵扯到奇珍异草的遗失,则只能让凶国皇室进行赔偿。 陡然在十万大山外围见到一个身手不错的剑客,张学舟随即就打了招呼。 相较于乌巢,让处于交锋的汉国人干这种事情显然正好。 对方可以获得裨益,而他们也能甩脱麻烦。 虽然对方不可避免会遭遇通缉,但张学舟觉得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对方遮掩较好,通缉令就形同虚设,而且偷猎奇珍异草并不会引得尊上亲自下达诛杀令,至多是负责某个区域的妖王策动麾下追查。 “你们身上不像是带了食物的样子,莫不是来骗我?”年轻人问道。 “汉国人不骗汉国人”张学舟道:“你随我们入山寻猎物就是,我们这么一堆人,总归不会想着来吃你身上的肉。” “这倒是!” 年轻人摸了摸瘦巴巴的身体。 他最终觉得自己确实没啥好骗的,即便是被人吃了,他身上也压榨不出几斤肉。 “我听说那山里有很多妖,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年轻人转而提出了第二个疑问。 “我们脑袋很清醒,这么一堆人没可能去找死”张学舟摆摆手道:“伱就随着我们前去,碰上脏活累活干一下,吃肉少不了你一份!” “成!” 人在饥饿的时候极为容易铤而走险。 年轻人只是短短思索了数秒,随即就应了下来,步出了那片让他留恋的杀伐之地。 “我叫张学舟,你可以叫我小张!” “我叫主父偃,你可以叫我小主父!” “小主妇?” 一番相互介绍后,张学舟等人迎入了一个路人的入局。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父偃的剑 “小偃,往那边走三里路的寒潭旁有一株婆优罗,你将它连根带茎全拔过来!” “那婆优罗旁边有什么守卫?” “一头雪狐而已,它巡逻的时间应该快结束了,你碰不上它!” “但我想碰上它!” “它洞穴在寒潭右侧的深洞里,你带个木瓢去舀水灌入洞穴,应该能抓住它!” “等我!” 十万大山中,主父偃适应能力极高。 在主父偃饱餐一顿展示了实力后,金蟾法王采集十万大山的天材地宝速度又加快了数分。 一些拦路的小妖兽被群殴打死,而一些带名带姓的妖兽则交给了主父偃。 对方的剑术极为凶厉,杀伐一击致命,刺客一般的风格并未引发任何骚动。 作为十阴圣子的身边人,金蟾法王曾经跟着十阴圣子跑过很多地方,更是知晓十阴圣子所管辖范围内的天材地宝。 在他们搜索的相关天材地宝中,这些就是十阴圣子曾经的待遇,只是这些天材地宝还不曾让人炼制成丹药而已。 在新圣子不曾出现前,金蟾法王显然还能仗着过往的经验渔利。 他此前为了活命回圣地,一路杀掉的妖不在少数,而眼下则是张学舟早早为了他找了退路,事情很难牵扯到他身上。 摊上一个聪慧的义子,金蟾法王觉得很舒心。 甚至他们此行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一方面交好了诌不归,一方面又安抚了晋昌。 金蟾法王从未想过事情能如此解决,这远较之他想象中囚禁诌不归,强行压迫对方炼丹来得合适。 在眼下,诌不归不仅仅是给他炼丹,还给他看了病,将他伤患诸多处都诊断得明明白白,用药也用得清清楚楚。 甚至于他们所吃的妖兽肉也有诌不归配合处理。 有金蟾法王吃妖的经验,又有诌不归剔除妖肉中掺杂的混乱妖力,诸多妖肉的吞服无异于等同服用低阶丹药,一时让众人都承受了裨益。 从未想过有如此大好处的主父偃更是陷入了欣喜,干活的积极性极高。 富贵向来是险中求,主父偃很清楚此行必然遭遇风险,但他不可能放弃这些好处。 眼见一块块剔除了隐患的妖肉不断产出,也见到一枚枚丹药不断从那个小巧的丹炉中炼制而成,主父偃哪能不知道此行遇到了大人物。 他不求多,只需要这些人手中留给他一点点油水,主父偃感觉自己就够了。 这会让他迅速迈过往昔苦熬的那些阶段,甚至能让他提前去寻求一份造化。 “等我将天碑上那道纵横之剑修成,我以后也会是大人物!” 急速奔行而去,主父偃心中亦有不断的激荡。 他不断盘算着自己寻求到的条件。 修行之地,修行之术,修行丹药,最重要的修行条件几乎在短短时间内全部达成。 若这种条件继续持续下去,他只要再跟随这些人三天,他就能满足自身的修行。 但凡给他一个起点,主父偃觉得自己必然青云直上。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奢求的机遇。 “贫穷埋没了多少天才,有太多的人就缺乏这种起点,眼下我的起点来了!” 主父偃的眼中光芒流转,全然不复数天前眼中的咬牙坚持。 在他眼中充斥的是自信。 流浪者也有逆天改命的可能,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只要他勤快一些,他就能分享到那些充斥着力量的妖兽肉,偶尔也能从那两个富贵少爷手中取得一些不需要的丹药。 对这些人的不需要,主父偃觉得那就是他的刚需。 他能感觉到自己肌体中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挥剑的力度较之往昔至少强出了三倍。 这是主父偃这几天难于相信的变化。 他苦苦练剑十年,一切的努力不敌这短短数天的变化巨大。 这种变化给他带来的影响极为深刻,更坚定了主父偃向上爬的心思。 但凡他爬得更高,他就能享受更多的好处,必然拥有更强的实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遇风云便化龙!” 主父偃心潮澎湃,直到双腿迈入冻彻腿骨的冰水中,他才从各种念想中回头。 虽然这些人提供信息时屡屡提及守护天材地宝的妖物已经结束了巡逻,但这不是他掉以轻心的理由。 主父偃反省着自身,他脚底轻点,身体迅速腾空向后。 他目光迅速扫过寒潭旁,只见寒潭旁并无盛开红色花朵的婆优罗,等到目光看向寒潭右侧的深洞,他只见数根骨头零零散散堆在了洞口。 “似乎有……” 主父偃只觉有人捷足先登,但在短短时间后,他就看到了可能的罪魁祸首。 寒潭之下,一头歪着脑袋的大黑鸟泡在其中,嘴角甚至还叼着一条腿骨。 “这么大的鸟!” 主父偃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向和自己脑袋并无大小区别的鸟头,觉得这只大黑鸟站起身体必然是某种庞然大物。 他身体稍微后退了两步。 尽管大黑鸟浸泡在寒潭中没有注目他,但主父偃依旧感触到了致命的风险。 仿若他一剑打杀下去,对方就有可能一击反杀他。 “但没完成那几个人交代的事,这该如何是好?” 没有婆优罗,也没有雪狐妖,在这处寒潭中,唯有一头大黑鸟。 主父偃看了看大黑鸟,身体维持着极高警惕时,不免也觉察出这些人信息并不完全灵通,或许某个失误就会要掉他的小命。 “得让他们前来看看……等等,那是?” 主父偃目光不断扫过时,只见寒潭边两柄极为精致的短剑插在石头中。 就仿若他的铁片剑插入泥巴中一样,那两柄短剑也插入得极为轻松随意。 主父偃能确定,那确实是随意插进去的。 他从未见过插石如泥的利刃。 主父偃往昔听一些人吹嘘谁家宝刀可以削铁如泥,他还当成一个笑话,铁做的兵刃怎么可能轻松削铁。 但在眼下,主父偃必须承认,世上有些兵器是不讲道理的。 他蹑手蹑脚走到短剑附近,伸手轻轻一拔时,两柄短剑从石中拔出轻盈入手。 迎着日光,短剑上的寒芒刺疼着主父偃的双眼,也让主父偃手不由自主有了颤抖。 他捡起两柄短剑,随即头也不回迅速奔逃而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既要又要 “那个小主父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他不小心被雪狐打杀了?” “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 临时应对夜宿的荒山中,众人找了一处背风区。 但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外出寻药材和食物的主父偃还没回来。 这让众人相互对视。 “我还有半个时辰入睡,不合适前去”张学舟摆摆手道。 “我和老祖是圣地的妖,不方便牵扯这些事”金万两吭声道:“万一被以后的新圣子记仇,我们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你们总不能让我这种身残体弱的老年人去”诌不归道:“我实力很弱,一个不慎被妖兽打死都不足为奇。” “我去吧!” 最终是乌巢应下事情。 在主父偃不曾取代之前,乌巢就是干这些事的人。 但他腿脚一般,又只能依靠蛇头咒进行偷袭,做事的效率显然是相当慢了。 尤其此时已经入夜,光线极为暗淡。 乌巢从兜里取了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华不断向前。 “那小子心思似乎有点复杂!” 等到乌巢走远,金蟾法王才低声开口。 “我也有这种感觉”诌不归点头道。 此时剩下两人两妖,诌不归和金蟾法王算是半路亲戚,张学舟和金万两又是义子和孙子。 小团体中没了外人,金蟾法王不免和诌不归开始低声提及乌巢。 “学舟,这个乌巢是不是胁迫你去斗弘苦?” 相较于金蟾法王,诌不归的心思显然更细腻一些,而且他对勾心斗角之事也极为擅长,从隐约中能看出一些事情来。 “以往有过,但后来没有了”张学舟摊手道:“师兄独木难支,他肯定想拉人!” “乌巢此人品性不坏,但若是有人逼着他坏,他会坏得很彻底,什么事都做得出”诌不归道:“你要小心这些皇室的人,他们待人可以很宽厚,但铁血时也会心如坚石,会远远超出伱想象。” “说的是!” 张学舟连连点头。 乌巢有些异常的原因并非源于针对弘苦的压力,而是晋昌的催促。 此时的晋昌得手了阴阳家九天教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炼术,在迫切需求下一阶段的修炼术。 但张学舟修行再快也没可能十余天一个大境界。 而诌不归则牟定了让张学舟基础打牢的心思,让张学舟步步稳妥修行,并不急于冒功前行。 这让晋昌和诌不归有了一定的供需矛盾,也将压力转嫁到了乌巢的身上。 张学舟任由大伙儿探讨,他时不时附和一声,等时间将近,他已经两眼一闭,直接丢下了众人。 “话说有半个时辰了吧?” “正常而言,乌巢应该回来了!” “乌巢也出事了?” “他修为远胜那个小主妇,怎么可能出问题?” 时间不断过去,金蟾法王也坐不住了。 一头雪狐妖不可能连连陷入两人,主父偃的剑术凶悍擅长搏杀,乌巢的咒术偷袭无声威能又强。 这两种人都陷落了,只能证明那边来了大妖。 “咱们是非要那个婆优罗不可吗?”金蟾法王问道。 “婆优罗生肌长骨去淤毒,难于用其他药材取代”诌不归道:“若你想伤势痊愈就需要这味药,若不打算治疗了,咱们现在就算完事了。” “治,我肯定要治!” 免费的大丹师就在眼前,而且诌不归传承了阴阳家的阴阳造化炉,炼制的丹药极为上等,金蟾法王没可能错过这种好事。 他现在甚至对诌不归这种半路亲戚极为热衷,不乏想拉着对方在以后寻求炼制一些益寿延年的丹药。 但想到和晋昌搭建的协议,又有体内索命的傀儡线,金蟾法王只觉心中有些小糟糕。 他腿脚一蹦跶,随即已经跳得极远。 “这老家伙,老是既要又要!” 诌不归低声。 他擦了擦嘴。 借助金蟾法王修复身体,他此行的收获不浅,几乎将自己往昔求而不得的诸多丹药炼了又炼。 在他的纳袋中,此时黑掉的丹药已经有了十余种,涉及的丹药有数十枚,他的身体也在不断恢复。 作为阴阳九天教的掌教,他争斗可以不如人,但诌不归在丹药上并不逊色任何一个炼丹大派最杰出者。 他甚至撬动了往昔难于进步的修为。 诌不归不得不说,相较于他这种寒碜的阴阳家掌门,一处真正掌控了一方实力的圣地底蕴堪称恐怖。 短短的十余天,这无疑迈过了诌不归往昔十余年苦修的距离。 这种距离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诌不归心中开始后悔。 但凡他早年脾气不是那么犟当了散修,他如今的实力可能不如晋昌,但修为绝对不会比晋昌差。 作为上一代掌门选中的继承者,诌不归并非资质愚笨之人,相反,他曾经也是别人口中的天才。 但随着时间过去,曾经的天才被后浪推倒在地上,甚至遭遇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诌不归不断做着盘算。 他是一颗老树,开新花的难度比较高。 而阴阳家另一个门徒张学舟则让诌不归难于断定成就。 这个用来保命的棋子天资不算顶尖,但耐不住靠山雄厚,有金蟾法王这种吃里扒外的老妖撑着。 即便个人资质不出彩,张学舟也能成为诌不归往昔最痛恨的那种富二代高手。 至少在神通境之前,张学舟遇到的修行困难会比较少。 而这个神通境之前的修为,这已经远胜了诌不归自诩数十年的苦修。 他目光在张学舟身上扫了又扫,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将阴阳九天教传承放在对方身上。 张学舟在将来无疑可以较之他可以在修为上更为出色,但张学舟会很难登高。 张学舟并不是缺乏磨练,而是张学舟面临的对手层次太高了。 那是一方圣地的法师,拥有神通境修为的大咒术师。 不论张学舟和乌巢怎么去反抗,这两人都是九死一生。 若要将重注下在张学舟这种人身上,诌不归难下这种狠心。 他确实对这个有效期只有三年的义子没啥感情,也很难帮助张学舟战胜弘苦。 “除非他……” 诌不归寻思自己真正帮衬张学舟的条件时,只听远远处一声痛楚的蛙鸣声音响起。 他身体一阵发冷,刚想屏蔽气息装死,只听金蟾法王在痛楚哀嚎中迅速靠近。 “宁宁,我没偷你的剑,我也没干其他坏事,我还带了一个大丹师来帮你疗伤……老诌,快来救命!” 夜空中,一道黑色的流光划过。 等到落到上空,金蟾法王显出了本体,被一头长着三根彩色尾羽的黑孔雀衔着落下。 “托尔金,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否则我今天只能拿你来疗伤了!” 黑孔雀发出清脆的女声,但这道声音在金蟾法王耳中无疑恐怖。 向来是他在重创时拿修士和妖强行疗伤,眼下则是到他充当疗伤耗材的时候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碗水要端平 “小诌,再来两颗丸子!” “没了没了,真没了!” “晦气,一大把药怎么只炼了这么点丸子?” “药制成丹经历的工序有九九八十一道,将材料都浓缩成精华了,若您感觉太少,您找个瓦罐来,我给您熬药汤,您到时想喝多少喝多少!” “算了,我再找找药材吧!” 红黄蓝三道彩光浮过,众人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了孔宁的身影。 金蟾法王一脸肝疼。 他知晓十阴圣子享用的诸多大药位置,孔宁则拥有快速采药不惊动守护者的能耐,甚至于孔宁做事的风格更为大胆,几乎是刮地皮一般的扫荡。 这让金蟾法王日后没了泽被十阴圣子福泽余波的可能。 但相较于自己被孔宁破体取妖丹修复伤势,金蟾法王觉得当下的情况又能接受。 孔宁重伤状态难言神智清醒,更多是在凭借身体的本能行事,落到自己最终捡回了一条命,金蟾法王心中庆幸不已。 “老诌,你真能干!” 想到诌不归不仅仅修复了他的伤势,还将他这条命从孔宁的口中救出,金蟾法王连连夸赞。 相较于晋昌,诌不归的用处大太多了。 若非体内被晋昌下了傀儡线,金蟾法王非常想和诌不归联手针对晋昌。 “只是一些炼丹的小道而已!” 诌不归摆摆手,他谦虚中也带着一份自傲。 并不是每个修炼者都有他这种炼丹技艺,也并非谁都拥有阴阳家传承镇宗之宝的水火阴阳炼丹炉。 他当下除了修行的境界低了一些,导致在炼制更高水准的丹药上乏力,诸多中低端的丹药制作信手拈来。 甚至诌不归还擅长留一手,水火阴阳炼丹炉中的暗格每次都能留下数枚丹药供给自身。 一趟十万大山之行,这也是诌不归捡宝之行。 只需要每天跟着跑,他就能在这些大妖这儿不断讹取好处。 思索到自己不仅伤势痊愈,还拥有即将踏入化体境的修为,诌不归甚是满意。 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在惊险中享受各种苦尽甘来的好处。 但凡多碰上几次这种大凯子,他神通境必然可成,甚至他还有希望触摸《阴阳大悲九天咒》所能达到的极限。 “老诌,你们阴阳家那个九人教擅长傀儡线操控,你们九天教这边有没有什么方法破除那些活人傀儡术?”金蟾法王回道。 “活人傀儡术最大的破绽是必须在受术者完全配合又或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才能施法”诌不归道:“这种术只能预防,不能破除。” “怎么预防?”金蟾法王脸色微微难看道。 “不被九人教神通境以上的修炼者逮到就行,这种能耐只有神通境以上的修炼者才能施展”诌不归道:“这算是最简单的预防方法了,若被逮住了,技不如人下与被其他人砍死没区别!” “哦!” 金蟾法王点点头。 他觉得诌不归说了和没说一样。 但即便知道了预防手段,但凡他想与晋昌合作榨干诌不归,就脱离不了相互制约的手段。 他中了傀儡术,能被晋昌感知到。 而晋昌体内的金蟾毒一时半会也难于消除。 能将擅长炼丹驱毒的诌不归折腾如此之久,金蟾法王很确信自己的金蟾毒可以对等制约到晋昌。 双方的交易会持续到结束的那一天。 他看了跟乌巢低声商议的张学舟一眼。 承受着十万大山不断产出丹药的好处,张学舟修为不断攀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踏入了贯血境顶峰,离踏入控身境只差临门一脚。 这种修行的速度极快。 若非诌不归提及欲速则不达,依托丹药过快修行会导致后续阶段修行越来越难,张学舟早已经进入控身境。 诌不归的教学是一段接一段的手把手教,他们泄露给晋昌的内容也只能一截一截的泄露。 “老诌,若学舟以后修行不断登高,他能学那个九人教的传承吗?”金蟾法王不经意问道。 “晋昌都死了,哪来完整的九人教传承”诌不归道:“阴阳家这两套传承虽然存在互补的因素,结合下可以让修为更为强悍,甚至更容易不断冲击更高境界,但修行时必须维持阴阳的平衡,或两种修炼术同步修行,或踏入高阶后一次性补足,将另外一份修炼术的水准迅速提升到当前的修为!” “原来是这样!” “晋昌即便残留了传承在外,很大可能也不完整了”诌不归道:“不完整的传承远不如单修我这九天教传承,我这至少是指向唯我境界的一条明路!” “若有九人教的修士强行修炼九天教传承,但他又缺乏相应层次的修炼术,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后果?阴阳不平衡自然是会遭遇反噬,轻则削退修为,重则走火入魔,引发神智混乱!” “这么严重?” 金蟾法王算是清楚了体内的傀儡线为何在近期蠢蠢欲动。 他原以为是晋昌难于追踪他们在十万大山的位置,只能不断催动傀儡线做感知,但金蟾法王也觉察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需要尽快将诌不归那一套九天教传承榨出来,而后与晋昌从此各走半边。 晋昌过得不好的情况下,晋昌没可能让金蟾法王过得好。 身体伤势很不容易才痊愈,金蟾法王并不想化成一只傀儡蛙,他不断琢磨着如何让张学舟修为提升得更高一些,又让诌不归教得更多一些。 另一侧,则是张学舟询问乌巢涉及修行踏入控身境的相关。 贯血境是将法力从经脉延伸到血液,从而让身体施法时具备更强的威能。 张学舟被董仲舒强行推动踏入贯血境,他在这层境界上只剩下了修正和不断堆砌。 诌不归时不时给予的药丸则让他这种堆砌显得异常迅速。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张学舟再次感受到了法力涌动挤痛身体的感觉。 这与他往昔被金蟾法王携着不断吞服妖兽肉的后果极为相似。 彷佛只要奋力一跃,张学舟就能踏入更高的控身境界。 但他当前遭遇的并非是什么‘欲速则不达’的问题,而是张学舟的身体似乎存在难于跨越的障碍,即便诌不归提供了丹药都难于帮助他冲过关卡,远较之常人需求更高。 “阴阳不平衡?走火入魔?神智混乱?” 张学舟和乌巢低声探讨控身境相关时,他耳朵也能倾听到其他声音。 诌不归和金蟾法王的话收入耳中时,张学舟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世界存在阴阳与黑白,他则存在梦幻与真实。 如果张学舟没有猜错,他另一具身体的能力似乎形成了修为向上的阻碍。 张学舟没搞清楚两具身体的关联,难于想通两者之间如何形成相互的影响,但他近一年来没少出现神智混乱的情况。 这或许需要他两碗水端平,而不是这边的修为突飞猛进,另一边则不急不慢依旧处于走脉境的初期水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现在对药膳很有兴趣 “咱们是不是该换换菜了?” 自从购置《虎形拳》一事泡汤后,张曼倩非常彻底地满足了张学舟的要求。 每日三餐都是珍珠鸡,这种伙食极为高档。 但耐不住每天都吃。 自从珍珠鸡带来的裨益越来越低后,随之而来的腻味感在张学舟嘴里越堆越多。 到了今天,张学舟终于忍不住放下了餐盘中的肉食。 “怎么?酱汁珍珠鸡不好吃?” 张曼倩抬起脑袋,她眼睛中闪烁着微微的绿光。 “亲爱的弟弟,为了能继续吃珍珠鸡,姐姐我不仅仅将联盟国的菜谱都找来参考了一遍,还将奥美佳联盟国和千岛联盟国风情美食视频都看过一遍!” “呃?” “截至今天为止,我还有二十六种烹饪搭配的方式没完成,你居然说要换菜?” 张曼倩扭了扭脖子。 自从张学舟这半年和她凑到一起后,张曼倩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譬如她产生了精神幻觉,开始接受自己同样属于精神病患者,甚至还能与张学舟这个资深病友交流,不断学习张学舟那些胡诌的修炼术。 又譬如她能接受给张学舟烹饪第八百九十六只珍珠鸡,甚至她的口感从麻木走向习惯,同样和张学舟不断进食珍珠鸡。 又譬如她居然将四百二十三种烹饪肉类的制作方法记忆了下来,并不断用于实践。 当然,记忆烹饪方法并不算奇怪,更为奇怪的是张曼倩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升腾学府上半年的课程学习。 张曼倩难于想通自己变化的口感,又有仿若神助一般的学习能力。 但凡她高三阶段有这种超强的记忆力与融合力,她何至于连省排名奖学金都拿不上。 这种变化是如此奇怪,以至于张曼倩不断在追寻原因。 珍珠鸡显然就是张曼倩认定的原因之一。 对张学舟提出的换菜要求,张曼倩是不同意的。 但她想想出钱的一方,张曼倩的态度又转了回来。 “你要换成什么菜?”张曼倩咬牙道。 “我对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很有兴趣,咱们可以寻求祖代鸡品种来吃一吃”张学舟道:“如果寻不到,咱们吃点正常的食材就行!” “珍珠鸡?祖代鸡品种?正常食材?”张曼倩寻思过来,她不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珍珠鸡属于不正常的食材?” “正常食材哪有这么贵!” “哦!” 张曼倩还以为张学舟要发表什么真知灼见,方便她解除心中的困惑,没想到张学舟只是说珍珠鸡价格贵。 但这种食材是张学舟找来的。 张曼倩使劲回忆着张学舟往昔找珍珠鸡的动机,她至今都难于想通张学舟不断进食珍珠鸡的真正理由。 若说一种美食让人流连忘返,那至少需要提前吃过。 但张学舟在批量进货珍珠鸡以前,张学舟甚至不知道珍珠鸡这个小型肉鸡品种。 至于张学舟提及什么吃珍珠鸡能飞,这种纯粹是精神病的发言,张曼倩是不可能相信这种胡诌的理由。 “伱不去市场寻食材了?”张曼倩疑道:“万一能寻到比珍珠鸡更好的食材呢?” “我最近没时间寻食材”张学舟摆摆手道:“我现在对药膳很有兴趣,准备研究一些药材方面的资料!” 另一边通过不断进食丹药大幅度前行,这边则是每天吃珍珠鸡,修行属于水磨前行。 但张学舟与木道人没区别,若通过水磨修行向上,他这辈子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突破走脉境。 这让张学舟寻思相关的辅助。 他没法炼丹,两方世界的药材也有极大的区别。 张学舟只能寻求部分药性相近的药材搭配。 他没法炼丹,但依诌不归所提及熬点药汤,又或制作药膳进食的问题不大。 作为阴阳九天教的传人,张学舟除了学习境界修炼术外,他在修行陷入困境后也有接触部分识药辨药的本事,能做一些基本的运用。 “吃药?”张曼倩皱眉警告道:“你不要乱来!” 吃珍珠鸡至多是吃到怀疑人生,但吃药大概率会惹出性命风险相关。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精神状态进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步。 “我只是买些五红花之类的食用性药材”张学舟摆摆手道:“再说了,你主厨膳食,还怕我瞎搞毒倒咱们不成?” “也是!” 张曼倩点点头。 再怎么说主厨的是自己,张学舟想搞事也搞不出来。 但张曼倩对张学舟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担忧。 沧澜学府、租房这两点一线的生活显然太过于枯燥,张曼倩觉得张学舟需要四处走一走,又去多见识一些人,这或许能让张学舟将心神放空一些。 她寻思着自己即将批阅下来的申请,开始提及最近的一次基因测序测试。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提及的去基因测序机构参观?”张曼倩道。 “对,有过这个事”张学舟点点头应道:“怎么,你今天就要去那边做测序了?” “申请快下来了”张曼倩点头道:“咱们应该在周六或周天就能过去。” “那我跟着你去见识见识?”张学舟道。 “对,咱们回来还可以顺路买五红花煲珍珠鸡”张曼倩道。 “行!” 张学舟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被张曼倩管束着会有一些不自在,但张曼倩在生活中能照顾他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姐弟关联极为紧密,张学舟不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是否是福是祸,但只要他认为好的东西,他显然会无偿分享给张曼倩。 而张曼倩对他同样如此。 两人闹归闹,但在大方向上不会有任何私心和分歧。 张学舟甚至很清楚,让他开拓见识是真,张曼倩也不乏有念头带着他踏入更高阶层。 但张曼倩能力有限,当下的极限只能是带张学舟参观这些基因测序机构。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某个大人物可能散播的善意,尽管这种希望微乎其微,但也远比呆在家里等待要强。 “居然是在今天下午六点进行测序?” 两人一番探讨,等到进食完毕,张曼倩抬起了通讯器。 通讯器上,盖世大猛男发来了基因测序的时间。 但这个时间并不友善。 对张学舟而言,从入门到歇菜睡觉,张学舟只有三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即便机构能放开条件任由参观,张学舟也很难在测序机构看到多少内容。 第一百八十章 基因测序机构 「这就是基因测序的机构?」 虽然只有三小时清醒的时间,但张学舟还是跟随张曼倩来到了机构。 看到牌匾上‘未央武馆,,张学舟不免有些怀疑人生。 在他所理解中,基因测序机构应该是一座类似于医院一样的严肃之地,里面进进出出的是各种白大褂们。 但测序机构实际上是一家武馆,这让张学舟感觉到了非常的不专业。 「外面的牌子是个幌子」张曼倩道:「那只是对外的正常展示,实则其中内有天地。」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点点头。 经历了阳光心理医生诊所事件,张学舟现在对这类皮包单位很有戒心。 连牌子都不敢正式挂上去,张学舟感觉这家机构有八成可能是黑机构。 相应他对真正的高手从二十余米高跃落的冲击感没那么最初强烈。 「测序人员自身不得下注」张曼倩耸耸肩道:「但是有五千块的营养补充费用!」 「这地方不比家里,你一定不要乱来!」张曼倩叮嘱道。 「你怎么有邀请码?」 「那是测序人员的测试流程,被顺道拿来进行外围赌斗」张曼倩道:「一会儿姐姐也得去打一场,你要是还有闲钱就下注在我身上!」 只要有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进食,在借助鹤形拳的前提下,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也会拥有类似的跳跃能耐。 见识过尊上的术,张学舟的眼界显然被无限拔高,甚至于感觉这两人还不如主父偃的狠厉。 张曼倩从通道中按指示转了数道门,等到她揭开一块黑遮布,拉开一道隔音门,嘈杂的人声随即在门后传来。 他不是象牙塔那些纯白的学生,也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但未央武馆在这方面比较强势,并不介意少一个测序者,即便这些人身手不凡也是如此。 如同他们随手抓来充当挡箭牌和苦力的主父偃一样,张曼倩很可能也成为了这样的角色。 「打!」 他学习调理要诀时,身体的感知不断的增强,能看得更清晰,也能感受到更为细微。 「这只是测序人员的测试流程」张曼倩低声道:「若是运气好,这儿也能撞见真正的高手赌斗,我上次见到那个从二十余米高处跃下的人就是出现在赌斗中!」 「每次测序所在的地点都不一样」张曼倩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个未央武馆!」 随着张学舟和张曼倩的进入,那三人顿时将警惕的目光投了过来。 「我对测序兴趣不大,只是来随便瞅瞅」张学舟道:「你要我就给一个,你不要我就直接进去了!」 自从在十余米高的三楼摔下,张学舟对高处的跃落极具戒心,也不断发展这方面的能耐。 「陪同者需要在外等候!」 「龟儿子的,打!」 进都进来了,她也没可能让张学舟出去,而且张曼倩带着张学舟前来的目的就是进入测序机构其中。 …. 「若一会儿你能进入我们所在的休息室,那里面还有各类高手的观看!」 「规矩就是这样,要么自行前去参与测试,要么……」 她拍了拍张学舟肩膀,又指了指张学舟的电子钱包与一处插卡下注消费的装置。 「等等,你的邀请码是什么?」 「他是我亲弟弟」张曼倩道:「是我的陪同者!」 魁梧壮汉做了个恭送的手势。 张曼倩呼了一声,那三人目光中的警惕消退,一个体魄魁梧的壮汉点了点 头发出了邀请。 「有邀请码你倒是早说」壮汉道。 张曼倩在寻这处地下测试机构时需要不断寻路牌,但进入这片场地后宛如识途老马,极为熟练的找到了测序人员的入口。 「二十余米高?」 鹤形拳已经初步入门,张曼倩对自身极具信心。 张学舟耸耸肩。 张学舟指了指擂台。 擂台上两个年轻人打得极为凶悍,但这种凶悍是相对普通人而言。 对需要施展拳脚的学习者们来说,这种场地的范围显然有限。 摊上这种地下赌场的没几个是善茬企业,必然会进行一些暗黑操纵。 听到张曼倩提及其他相关参考,张学舟才多了一些兴趣。 「你经过了好几次测序,怎么感觉像是第一次前来的样子?」 张学舟点了点头,随即踏步而行。 武馆内陈设极为简单,只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布置悬挂刀剑的架子,有三个中年壮汉正在比划招式。 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跳个三楼应该不成问题。 「你怎么不自己下注?」 「我先去了,记得下注我的编号26442,有多少下多少,包赢!」 疯狂的各种叫喊声不断,张学舟踏门而入,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唯有最中央的宛如白昼。 看着张曼倩满心的期待,张学舟觉得自家老姐有可能成了某个地下组织的外围人员。 「不诈骗!」 …… 壮汉指了指另外两人,这两人顿时点了点头。 武馆中并不算大,只有两百余平。 张曼倩皱眉时,只听身后的张学舟极为轻快回应了一声,这让魁梧壮汉愣了愣。 「你该不是遭遇了什么诈骗集团吧?」张学舟疑道:「我怎么感觉他们有打一枪放一炮的那种架势?」 「走!」 一人指了指武馆内门,另一个则是耸了耸肩,显然对于陪同人员止步的条规有所不满。 「打死他!」 这让张学舟有些牙疼,更是感觉张曼倩获得基因武库秘钥的流程不靠谱。 「他对照你邀请码的时候拿了一张纸验证查看,我透过纸背看到其他邀请码了,随便拿了一个后面的邀请码来凑数!」 张学舟透过纸张背面的痕迹猜测纸上写了什么内容并不难。 「我儿子也在里面做测试!」 见到张曼倩不时看通道中的路牌指示,张学舟不免有几分好奇。 …. 「测序者请走这边!」 壮汉闷闷做了一个欢迎和指向的手势。 「弄死他!」 在那片白昼地带,两个带着面具的青年手带拳套,身上又带了整套护具,正在进行着疯狂的对攻。 而在黑暗中,则是各种疯狂的叫喊与叫骂。 张曼倩呼上一声,张学舟正欲跟随张曼倩踏入武馆一处内门,他随即被壮汉拦住询问。 张学舟在心中念了念这个名字,这才跟着满脸斗志的张曼倩踏入了未央武馆。 转入内门,张曼倩才低声询问张学舟。 「我的是侄子,也属于陪同家属!」 「我就是来见识这个?」 「进去吧!」 她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按着路标在前方带路。 「盖世大猛男左腾?」 「我的邀请码是29749!」 听着张曼倩低低声介绍更高的阶层,但张学舟越听越觉得对 方的描述在向地下组织靠拢。 「26442!」 若张曼倩认同的更高阶层是这种样子,张学舟觉得张曼倩的认知很可能出了偏差。 但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 不仅仅是张曼倩有自信,张学舟对张曼倩也很看好。 他看了看电子卡中一万零六百三十五块的余额,随即插入了下注的装置。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一百八十一章 鸿沟的一侧 张曼倩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 借助微弱的电子设备光芒,张学舟只觉张曼倩仿若被黑暗吞噬。 在他们家庭中,张卫盟的书,宋凤英的直播网,张曼倩的基因武库秘钥通途,张学舟觉得没一样属于光明正大发展的项目。 这不是众人不愿意走阳光大道,而是如宋凤英所提及想进入更高阶层太难了。 一个人的进入就要将原来处于那个阶层的人挤出来。 如同诌不归所提及,修行越往上越容易吃人。 时代不一样,世界不一样,但本质却没有区别。 只要有人受益,那就必然存在受损的群体。 张学舟脑中浮念一闪而没,他只见擂台中央两个年轻人的激斗不断走向剧烈。 拳拳到肉的激斗也让彼此的打击积分不断上浮。 每一次有效积分的上涨都能引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大叫大骂,甚至于张学舟一米外的刷卡设备旁就蹲坐着一个不断咒骂的中年人。 “该死的20765,我的钱!” 擂台比斗的下注有最简单的胜负平三种选择项,涉及庄家开盘,这是在擂台比斗开始前自由选择下注的项目。 而在比斗开始后则换成了积分对比的实时下注,庄家只提供平台征收手续费,资金的注入则需要观看搏斗的人出资,庞大的资金盘不断增长,也不断因为积分的出炉分配出去。 张学舟觉得这种打击积分实时下注有些类似于张卫盟提及过的一种T+0的股票买卖。 只要眼光够准,手脚够快,一些人能通过低位购买高位卖出的方式博取高收益。 这种下注的唯一好处是不至于将下注的本钱清空,再输也会赎回来部分。 张学舟等待了近十分钟,擂台上的拼斗才结束,两个乏力的年轻人迅速被抬了下去。 一片输钱的叫骂声如浪潮一般涌起,但又因为第二局的快速恰接迅速消停了下去。 “老姐这种测试真不靠谱!” 看着迅速闪现在下注装置中的26442号,张学舟内心在批判时也将卡里一万块整数的资金迅速下注。 他不是什么赌徒,也很少将这种赌斗当成营生,只是适逢其会有一场这样的经历。 看着庄家盘中不断变化的赔率,张学舟扫了数眼,随即已经将视线移开。 他目光转向擂台中央。 一阵震动耳膜的音乐声音中,这一轮的测序选手从两个升降台中缓缓升起。 张学舟一眼就看出了张曼倩。 张曼倩覆盖着极为贴面孔的狐狸面具,又穿戴了护具和拳套等,长袖长裤则已经换成了短装。 “怎么看上去像是出五千块请免费的拳手打地下黑庄比赛?” 张学舟知道基因测序不可能无偿,但从来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支付代价。 他看着身体轻盈的张曼倩拳脚不断瞅中机会才出击,一颗心不免上上下下。 张曼倩的对手是一个带着鬼头面具的年轻人,对方的肌肉扎实,具备的抗打击力极高。 张学舟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又对比了对方的胳膊。 他最终确定这种对手极不好惹,即便梦中世界那具带着妖力的身躯对阵下来也有大概率要遭遇败绩,若换成他当前的状态,张学舟觉得对方一拳打出后就可以对他进行抢救了。 “该死的26442,你身手敏捷,赶紧通过不断击打拿分啊,犹犹豫豫做什么?” 在张学舟附近,此前输钱的那个中年人又开始了咒骂。 “23675这种人体内大概率有返祖的巨猿基因,扛打击能力极强,但这种人动作欠缺灵活,拿分能力肯定不强,该死,居然是和我判断相反的,我的钱,又要出钱补平,我¥#@%……” 中年人的判断显然出了问题,不断加注时忍不住发出阵阵咒骂。 场内人和场外观看者的感受会截然不同,而张曼倩性情在冒险中又带着保守。 没有判断清楚前,张曼倩的进攻行为更多是属于试探,而一旦判断完毕,张曼倩才会将全身心投入。 场上的张曼倩看似跳得欢,但远远没有进入到拿分的状态中。 这导致一众看好张曼倩拿分的人拿到的筹码价格较高,也不曾形成赌注的快速增进增长,反而随着张曼倩的不断试探导致筹码不断贬值。 张学舟看了看筹码盘较低的23675,拿电子钱包剩下的五百余块零星买了一些。 他对地下黑庄赌斗属于首次参与,但耐不住了解张曼倩性情,很清楚张曼倩前期拿分速度并不会像众人想象中那么快。 三波对局中,张曼倩第一局纯粹属于试探,第二局则会稍微进入状态,到第三局才会进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该死的26442,我的钱!” 第一局收场时,诸多看好张曼倩的人不免有了资金亏损,旁边的中年人发出了阵阵喧嚣的叫骂。 张学舟看着下注结束卖出返回的六百二十五块钱,他不免耸了耸肩,只觉这种收益聊甚于无。 “兄弟,可以啊,你居然是正向收益!” 一番叫骂过后,中年人同样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等待着第二局测试的开始。 看到亏了钱的,中年人心中舒坦,看到盈利的,他不免又是一阵骂。 但看到张学舟这种盈利一百二十五块的家伙,他内心没法荡起任何嫉妒的波澜。 “不会玩,随便下点儿!” 黑暗有间隔的环境诸多很多人只有叫嚣,难有什么沟通。 听到中年人隔着一米搭讪,张学舟只能点点头。 “玩这个就得心狠一把梭,尤其是你们这些刚玩的自带幸运光环,买什么都赢”中年人道:“想我当年也是好运连中数把,可惜我那时没多少钱只能瞎玩!” “老哥伱要羡慕我的幸运光环,你跟着我下就是了”张学舟道。 “哈……哈哈!” 中年人干笑两声。 说是一码事,做又是另外一码事。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觉得自己的判断较之这些小年轻还是要好很多。 “怎么,你胜负盘下在那个26442身上?” 借助仪器散发的微光,中年人也看到了张学舟的下注。 这是与庄家的对赌盘,盘面上,张曼倩的赔率极高,最高达到了五倍之多。 “你别看那个26442现在跳得欢,这种人最后都死得贼惨”中年人道:“我专业下注三年,观阅这些人无数,很清楚他们的虚实,在胜负盘上少有失手!” 中年人指了指自己下注的对象。 “26442最大的问题在于打击力不足,很难攻破23675的防护,而护具的存在让人体脆弱部分得以保护,她想通过击打脆弱部位创造伤害的难度太高,相反,只要23675抓到对手两三次,必然能给予重创,你肯定是不了解巨猿基因的可怕,那……” 中年人嘴巴一阵叨叨,讲述着自己在地下赌场的那些见识。 “对,您说的对,若是23675这种人揍我,我都不带吭声的”张学舟附和道。 “说的没错,你被他打一拳就没法吭声了,你别看这小子年轻,但他肌肉如此扎实,很可能已经修行了五星巨猿劲格斗术”中年人道:“那种拳劲就是我都承受不住,挨上三五拳就只能送医院!” “看不出老哥还有两下子”张学舟道。 “咱们这儿谁没两下子”中年人道:“只是我们血脉和基因一般,再向上的花销有点吃不消,只能消停点过日子。” “不就是钱的事”张学舟道。 “那也要有钱才行”中年人头疼道:“别说实力向上,就算我们当下维持生活都很艰难,我最近求购左螺旋酶试剂,那玩意儿又涨价了,现在的售价要八十多万一支!” “等您赢了这把就有了!” 张学舟瞄了瞄中年人下注的五十万,又看了看胜负的赔率,他随即安慰了一句。 “哪够,我现在至少要买五支左螺旋酶试剂”中年人头疼道:“不赶紧注射点那玩意儿,我再过三五年的衰老迹象就很明显了!” “您现在还年轻着呢!” “那是我注射了两次左螺旋酶试剂延缓了二十年的衰老”中年人叹道:“越往后注射的药剂量越大,等我七十岁就要注射十支左螺旋酶试剂,那钱财更是哗啦啦啦的没!” “还有很长时间来挣钱,不急不急!” “十年挣八百万可动用的资金对我也有些压力,而且那时的左螺旋酶试剂只怕不是八十余万一支的价格了!” 中年人一脸嘘唏。 个人收入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的挥霍。 而在各种划定的地盘中,他想将自身经营的产业扩张壮大也难有多少可能。 底层的人一辈子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如他这样的中高层同样如此。 但凡他产生额外的追求,他同样只能将目光放向风险钱财。 譬如眼前的地下赌场。 在这儿,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很多同样的人。 只有将一些人踩下去,他们才能浮上来。 “左螺旋酶试剂?” 宋凤英提及的长生基因被张学舟亲自验证,他在暗淡的电子光芒中注目着这个近六十岁的中年男人。 对方的面孔与四十岁的人并无区别。 这种赌徒显然并非顶级阶层的人,能购买到的药物大概率属于次一筹的药品。 但即便是这样,对方依旧获得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相较同龄人的苍老,对方此时还处于体能的巅峰期,看上去和中年人没什么区别,对方甚至有可能将这种状态继续保持下去。 这是对方随口搭讪的话题,但这也是还不曾在社会层面公布的隐秘。 恍惚中,张学舟只觉社会中确实有一条巨大的鸿沟。 鸿沟的一侧,那是一个全新的基因科技世界。 鸿沟的另一侧,那是一群茫然不知前沿科技信息的底层民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胜负局 黑暗的环境遮挡了诸多人的脸。 若非彼此熟悉熟识,谁都难从昏暗的光芒中看清楚彼此面容。 这处赌斗场中少有交流,有的只是阵阵宣泄的叫骂。 即便和张学舟低声打发时间的中年人也时不时从嘴里蹦跶出几个脏词。 “就咱们这种老老实实做企业的哪能跟上时代,各种新奇玩意儿不断出来,将我们的积蓄一波波带走”中年人低骂道:“这狗槽的世界!” “那我们至少也得到了相应的好处”张学舟道。 “有好处是必然”中年人道:“但这也像一把枷锁,不断锁着我们这些人不得不拼命努力才能应对。” “那是”张学舟附和道。 “最可悲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明明知道很多事,但我们欠缺能力做到”中年人沮丧道:“我们拿不起这一切,也放不下这一切,只能徘徊在中间不上不下。” 若放下一切,中年人可以过得很好。 他可以四处旅游,他可以不断进食豪华大餐,他能充当善人资助贫民…… 但这种好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相较于更高的一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拖着破败不堪的身躯挣扎,而与他同龄的那些更强者则享受着青春,也享受着失败者们留下的财富。 向来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就是处于这个小鱼的中间层次,向上不得,向下不甘心。 他甚至很清楚,一旦自己死掉,他往昔所负责的那些公司再难享受特殊对待,会被其他人慢慢利用优势吞噬掉。 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态让他承受折磨,也开始有了铤而走险的心态。 十赌有九输,但多年来经营企业的经验让中年人判断力十足,不断从这种地下赌场中猎获收入。 甚至于他下注的金额不断堆高,也谋取着更多的利益。 相较于张学舟下注的规模,他的下注资金是张学舟的数十倍,甚至于一些保守局中可以做到上百倍。 随着第二局战斗的拉响,他投向张学舟的目光已经迅速转入擂台,又不断注目着下注仪器上的积分情况。 “老姐这局前期得分会较少,中后期才会有小爆发!” 张学舟看了看电子钱包中的六百多块钱,随即下注了张曼倩的对手一方。 但相较于此前可以等到一局结束,这局需要他在中间赎回资金,又在后期买入张曼倩一方。 下注的事情好解决,但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忐忑。 他注目着擂台上标号为23675的测试人员,被中年人提及对方具备巨猿基因,又拥有五星巨猿劲格斗术,张曼倩想赢下来的难度显然会较高。 “需要给老姐弄一套压箱底的术才行!” 张学舟不认同张曼倩向上的方式,但张学舟并不会去阻止张曼倩的追求。 一来是张曼倩认定的事情很难回头,张学舟劝阻不了。 二来则是张学舟并不具备别的出路,他不能阻拦张曼倩向上。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出一份力,免得张曼倩不断向上是涉入更高的风险。 张曼倩确实在接触更为前沿的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充斥着暴力,属于一片黑暗的地带,但这个黑暗世界露出的一丝端倪无疑足以让普通人兴奋,甚至于癫狂。 简简单单的养生药品就能卖出不菲的价格,甚至让很多老年人趋之若鹜。 一旦得知有确保恢复青春的左螺旋酶试剂,张学舟觉得惜命者很可能愿意倾家荡产来求购。 张学舟在恍然中明白了世界为何有鸿沟。 当前的需求显然大于生产力,只能局限于部分人享受最前沿的科技,甚至于需要不断提高价格来应对越来越高的需求。 连拥有上百万下注资金的中年人都难于承受这些耗费极高的科技产物,这无疑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于承受的代价。 当得不到时,社会中会有很多人和中年人一样,会冒险去追求快速的暴富,这很可能会导致社会秩序的崩坏。 张学舟难于让别人怎么样,他只能顾着自己的小家庭,尽量让自己家庭成员向上时稳妥一点点。 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不断增长的筹码,又干脆利索选择了卖出,而后购入张曼倩一方。 六百余块的基础盘增长到七百,又迅速迈过八百,踏入到九百。 资金近乎翻了两倍,但张学舟没任何兴奋的情绪。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他的基本盘太小,即便是翻两倍翻三倍盈利也有限。 他下注真正的大头项目在胜负盘中。 这也是中年人屡屡叫骂亏钱,但又持续不断下注的原因。 只要胜负盘不输,对方就有不断加注的底气。 “你五百变一千,这运气可以啊!” 第二局结束下来,中年人注目时不免多了几分羡慕。 “我两万变成了五千,真晦气上了!” “那你跟我下,我运气还凑合!” 张学舟呵呵回应一句,中年人不免也是尴尬回笑。 说归说做归做,他就动动嘴而已,没可能手中的钱也跟着嘴跑。 踏入地下赌场三年有余,他就没见过谁跟着别人下注发财的。 张学舟的盈利倍数让他羡慕,但也仅此而已。 “这个26442在第二局下半场爆发,连连的击打加了不少分,但她体能有限,难于持续支撑这种快速的爆发,只能打打后半场,进入第三局必然会转入颓势,而后输掉比赛!” “您说的对!” 在表达着自己的见解时,张学舟同样是附和,不做任何反驳。 但中年人在第三局下注时,目光不免也扫了扫张学舟那边。 看到张学舟开局直接下注在26442身上,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选择了张曼倩的对手23675买入。 “怎么还能这么狂攻下去?” 擂台上,张曼倩的攻势并未因为第二局的爆发而停歇。 相反,张曼倩的打击显得更为快速和准确。 看着自己新投入的两万块筹码迅速缩水,中年人又没忍住越来越显暴躁的情绪,嘴里开始了不断的咒骂。 “谁能久胜,谁能稳胜?” 赌场无久赢的道理,不论吃进去多少,只要还在赌桌上,吃进去的通通都会吐出来。 张学舟能压准全靠了解张曼倩。 他对自己赢钱没有任何惊喜的情绪,反而因为这种旁观心态看得更为清楚,也稳守着自己心态不被金钱所奴役。 他喜欢钱,但张学舟不会钱的来源放在赌博上。 这只是一场适逢其会。 相较于赌注的增幅,张学舟更注重张曼倩。 他目光紧盯着张曼倩的身影,一时难于知晓巨猿劲格斗术到底是什么水准,张曼倩的鹤形拳又是否能占据上风。 “他奶奶的,挣点生活费都不给!” 一米外,中年人显然已经放弃了实时的下注,将注意力集中在胜负局上。 “输,给我输!” 如同一头眼睛发红的公牛,他站起身体疯狂叫喊了起来。 “赢了!” 中年人咆哮的声音充斥着惊喜,张学舟则是猛然站了起来,心中的忐忑直接转化成了急迫。 擂台上,连续攻击的张曼倩被对手抓到了空挡。 一拳击中,张曼倩的身体宛如遭遇火车头的碰撞,被直接击飞了十余米。 在张曼倩被击飞的方向,直到张曼倩落地数秒后,半空中依旧飘荡着一抹猩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术武结合 “好一手鹤形拳!” 擂台一侧的黑暗中,左腾微喃。 他看着擂台上吐血倒飞的张曼倩,眼中的满意之色欲浓。 对方抵抗巨猿劲的倒飞堪称临场上佳的反应,这与他们安排中一拳轰趴下的结果有一定的差距。 一套鹤形拳没可能和巨猿劲对抗。 这倒不是说鹤形拳不如巨猿劲,而是擂台的规则在做限制。 但凡是无限制格斗,张曼倩手中能多一柄武器,对手也会输得干脆利索。 但结果没有假设。 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中,张曼倩必须输,张曼倩也输了。 左腾看着吐血的张曼倩,他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 对方输了,不仅仅是输掉了测序的比斗,更输掉了胜利者免费测序的秘钥。 若张曼倩想在这条路上前进,张曼倩需要变得更强才有信心打下去。 溺水中的人会抓住每一丝可能,欠缺后台的张曼倩也会抓住他们抛出的救命稻草。 《虎形拳》显然就是这根稻草,会让谨慎的张曼倩签下那份苛刻的合约。 以张曼倩的资质,左腾觉得张曼倩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足以初步掌握《虎形拳》,一年内大致完成两种五品格斗术的融合。 这会让张曼倩一路打到通关凑全十枚测序秘钥。 完成诸多验证后,张曼倩显然会在左家麾下的机构中完成基因武学和武具的适配。 等到张曼倩将路走完,这也会是他换血的开始。 他的血液中将注射张曼倩血液中的部分提取物,换取对虎、豹、鹤等基因更亲密的适配。 一个合格的适配对象左腾而言十足重要,他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工,一份足够好的奠基会让他省却无数时间,也会对他将来的基因进化不断助力,让他冲击三星以上的格斗术,甚至于不断向前。 世界看似文明了,开始讲究法制,但世界依旧是丛林社会,只有拳头足够大才会享受到足够好的待遇。 左腾伸出舌头,他舔了舔嘴角,宛如一头觅食的野狼。 他心中对自己身躯迈入优质化做着倒计时,也对擂台上的张曼倩进行着倒计时。 “十!” “九!” “八!” …… “三!” “二!” 左腾的心中默念,与擂台上机械的电子声音不断重合。 直到电子声音停下,左腾的眼神才微微眯起。 “居然还能出击,她明明受了重创,难道她体内有什么强力愈合的特殊基因!” 左腾看着身体检测近乎收尾的张曼倩,他眼中显然有几分意外。 擂台上,张曼倩倒地的时间持续了十五秒,直到电子声音提示,绝望的张曼倩脑海中涌现过一篇术的内容。 张学舟屡屡推荐的术。 张曼倩往昔并没有在《太清真术》上耗费时间,随着她一刀切了张学舟的手指,亲眼见证张学舟施术止血,张曼倩真正将《太清真术》放入了心中。 她体内血液翻滚,但微弱的法力并没有跟随起舞变得难于操控。 一点白光涌现在拳套外,张曼倩随即印在了胸口处。 此前身体中的巨疼在迅速消退,甚至于她欲要再度吐血的感觉也消退了下去。 借助鹤鸟倒退飞翔卸力,又有护具的遮挡,她并没有丧命在擂台上。 但这也让张曼倩更为谨慎。 机构给她的对手虽然处于同水准,但无疑极为克制她这种类型,只是一招不慎,她几乎差点丧失战斗力。 “再来!” 张曼倩擦了擦嘴角,她的步伐轻盈而又稳重。 在她的对面,标号23675的选手浑身大汗,他注视着这个身段灵活的对手,眼中满满都是严肃。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擂台的规则限制,他远不如对方。 蓄力已久的一击居然被对方撑下来了,他此时有些技穷。 巨猿劲格斗术让他的力量有近三倍的增幅,但这种力量不会凭空而来,他体内同样产生了巨大的消耗。 倘若要他再次发挥巨力,这至少需要休息三分钟以上。 这也是他不曾追打对方的原因。 一拳轰出,他身体有部分肌肉有止不住的痉挛,等到十余秒后,肌肉痉挛平息,但肌体还处于酸软中不曾恢复。 眼下则是对方恢复得更快。 他刚刚抬起右手试图进行威慑,但随即飞踢而来的一脚让他身体有了止不住的后退。 “原来你也是外强中干!” 对面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雨点般密集的拳头随即落到了身上。 鹤形拳的特性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张曼倩此时显然没有动用了鹤形拳,而是使用了全力出击的散打格斗。 擂台外,大片的叫骂声顿时成片响起。 这其中有胜负局下注者,也有击打几分的下注者。 “给我干死她,23675,你这个废物,你输了老子的钱!” 擂台上,张曼倩的拳击准确而迅速,较之此前速度快了至少三分,而23675测序者完全陷入挨打中,即便有效的遮挡都做不到,这导致击打积分呈现迅速增长。 若23675测序者弱一些直接败退也就罢了,对方偏偏还挺抗揍。 中年人的叫骂声显得有几分歇斯底里。 他看了看两万迅速变三千的金额,又看向胜负局投入的五十万,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小赢一个月,也抵不上这一次输。 他的叫骂变成诅咒,更是与那些输钱者的声浪汇合到了一起。 “废物、烂泥、杂种、猪猡……给老子打一拳,打一拳呀……”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并没有阻挡失败。 擂台上,23675测序者身体微屈,呈现出蹲守抱防的姿态,但随着数脚踢落,他身体已经踢出了三米余外,再难有力气支撑身体站起来,直接进入到了电子仪器冷漠的倒计时状态。 “从今往后,我张曼倩将成为测序擂台上的王者!” 以身体法力的存量,张曼倩至少能施展三次太清真术。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有近乎四次重来的机会,甚至于她以后还会拥有更强的愈合能力。 在这种后备力量的支撑下,张曼倩觉得自己没可能出现输的情况。 张曼倩眼中发光。 只要能带着张学舟混入场地,她已经能预料到可能的巨大收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打错了人 “兄弟,你还下不下注?” 眼睁睁看着张学舟一万零五百变成六万三千块,中年人恨不得一脑袋撞死在下注仪器上。 张学舟那点钱财不算什么,但张学舟赢的倍率太高了。 这种倍率只要他能赢两次,甚至哪怕是一次,中年人觉得自己财务方面的危机必然有大幅度削减。 内心的悔恨在他心中煎熬。 他满怀希望看向张学舟,得到的是张学舟的摇头。 “怎么不下了,就玩一局?”中年人急道:“你今天运气好,说不定能再来一局通杀的大满贯!” “我有高血压,受不住这种刺激!” 张学舟摆摆手。 他找的借口让中年人悻悻不已。 “你怎么会有高血压这种小毛病?” “遗传的!” “这病也遗传?” “可别提这种万年倒霉事了,我一受刺激就血压升高,甚至有可能当场晕倒!” “那太遭罪了”中年人道:“伱应该去华西二路七十五号那边买一支生命一号,那药剂针对基础病很有效,一般的基础病直接治愈,特殊点的也能压制三五年!” “你的左螺旋酶试剂也是在那边买的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道。 “对,但我现在买不起,刚刚输的这把又将我的买药钱弄没了一部分”中年人对着张学舟点头,随后又热情道:“你不下注倒是帮我瞅瞅,看看哪个胜率高一些!” “不行了,我头疼,眼睛也开始花了,看不得这些刺激心脏的东西!” 张学舟摆摆手,他站起身体,目光投向张曼倩此前消失的通道。 通道中,张曼倩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张学舟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从电子音中听到呼叫‘29749’的声音,这让张学舟有些坐不住。 他是冒充29749进来的人员,真正的29749或许此时还被壮汉挡在外面盘问。 相应张学舟坐的位置或许也有对应的人员。 张学舟尴尬挪步,还朝着张曼倩前行的通道方向走了数步。 数步踏出,他已经穿过了一层黑布。 前方朦胧的灯光指引着道路,张学舟停留在原地微微注目了数秒,他脚步后移时只觉身后的黑布难于拉开。 等到张学舟伸手仔细摸了摸,才发觉此前轻盈穿过的黑布宛如一块铁板。 “似乎是电磁门!” 或许是呼叫29749测序人员导致放开了权限,这道门被打开了,但随着他推入,这道门完成了指令后又通电闭合了回去。 张学舟摸了摸门,他注目着前方的灯光,慢慢摸索着踱步向前。 还不等他摸索到其他走出的门,数盏大灯忽然打亮,浓烈的白光照耀得他睁不开眼睛。 “29749,你来的时间有些晚了!” 一个声音响起,张学舟只觉身上多了一些什么。 “快去吧,活动活动将体内血液都沸腾起来!” “等等!” 张学舟眼睛刚刚从黑暗中转入这种白光的适应,他刚刚开口,只觉身体被人一推,眼前光线陡然变宛如白昼。 周围的疯狂呐喊映入耳中,张学舟看了看对面带着拳套的对手,又看着全副武装的自己。 等张学舟目光放向后方,只见黑色的电磁门将一切遮挡,也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了下去。 四周一片黑暗,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个灯光闪亮的擂台,也只有对面带着马脸面具的测序者。 “第一局倒计时,十、九、八……” 电子音机械响起,对面的测序人员抬起双拳拱了拱手示意。 “我不是来搞测序的,我只是走错路了!” 张学舟解释了一声,但对面的马脸面具测序者无动于衷,只是战意凛然看向张学舟。 “我……” “一!” 倒计时结束,马脸面具测序者双腿一踏,随即一拳挥出。 重重的打击传来,张学舟应声而倒。 “你打错了人!” 张学舟绝望喊了一声,随即干躺在擂台上不起身。 马脸面具测序者的拳很重,但配带了全套防具还不至于让张学舟丧命。 但张学舟显然不想打什么擂台,更不想被连连殴打。 他干躺在擂台上,等着输掉的倒计时开始。 “十!” “九!” …… 短短数秒后,电子音机械的声音随即响起。 一时间,擂台外怒骂如潮水一般。 一拳击倒的的比斗不仅没有观赏性,更是让诸多已经下注的人猝不及防。 下注马脸测序者的人还能保持情绪,下注张学舟的人无疑如雷噬,直接看到了这场赌斗的结局。 “29749测序者,你身体是否出现了问题?” 躺下举白旗时,张学舟只觉耳中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希望你能以正确认真的态度对待这场测序比赛,如果赢下比赛,你不仅会获得免费的基因武库秘钥进行测序,还能免费挑选一册五星格斗术!” 还不等张学舟找到通话按钮进行回复,他耳朵中的声音已经换成了劝导。 “你需要清楚一点,若不从我们未央武馆这儿获得相应的指标,以你的接触面不可能获得相应的格斗术!” 或许是没有听到张学舟的回应,劝导的声音已经换成了略显的威胁。 “好吧,我们承认给你找的对手确实强劲了一点点,但这也不是你罢赛的理由!” 电子音的读秒结束,第一句擂台争斗落下,劝导的声音又换了口吻。 漫天的叫骂声音传入耳朵中,张学舟一阵乱摸,他终于在自己佩戴的面具上找到了一个稍微凸起的按钮。 他正准备回应时,只听那个声音有了极快的再度劝导。 “只要你能认真打一打,哪怕是输了,我们这儿也承诺给予你一枚基因武库秘钥!” “哦!” “外加一册适配你的五星格斗术!” “哦!” “这可是与你此前奠定胜局的待遇是一样的!” 声音显得有几分急迫。 他从业多年,从来没有见这种上擂台挨一拳就倒下不打了的情况。 赌斗需要不确定,更需要持续不断的不确定,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那些疯狂的赌徒不断下注。 眼前这种情况算什么? 若对方在上擂台前不合作,他们还能临时更换人员。 而在进行了一局比赛的情况下,他们换人必然会引发更大的骚动。 连连抛出诱惑时,一道询问相关情况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左少……” 声音在张学舟耳朵中残留了数秒,随即切换了下来,张学舟耳朵恢复了清净。 “左少?” 躺在地上的张学舟不由微微一怔。 但他随即将这个称呼放到脑后,任由未央武馆的人员在那儿处理后续的麻烦。 他躺在擂台上,看着面具下神情显得极为茫然的对手,微微耸了耸肩。 这让对方眼神一怔,随即死死盯住了张学舟的眼睛。 张学舟眨了眨眼,亦回视了过去。 十余秒后,张学舟只见马脸面具选手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目光屡屡想要收回,但又难于收回,只能与躺在地上的那双眸子对视。 愈凝视,他愈恐惧。 他注目着猴脸面具下方的那双眸子,只觉看到了深渊。 凝望深渊,他心惊、胆颤,手脚也在发软。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恐怖的对手 “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场擂台争斗,我们愿意付出一枚武库秘钥,一份五星格斗术!” “年轻人,你应该适当收手!” “你这种行为能威胁我们一时,但伱往后的路会很难走,难有测序机构会再接纳你!” …… “有《虎形拳》吗?” 找到通话的开关,张学舟询问了一句。 “有!” “我要那个!” “可以!” 张学舟注目着依旧站立的对手,他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恐惧。 张学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恐惧。 或许是源于通话中的威胁,又或许是源于其他。 他的感知很敏锐,很清楚对方再也不敢如此前一般殴打他,这让张学舟也开始询问幕后一方提出条件。 张曼倩寻求途径难于购买的《虎形拳》在他开口询问后,对方就已经答应了下来。 “兄弟手下留情,咱们一起打个假赛,我输你赢!” 同化切断,电子音的提醒再次响起。 第二局开始了。 张学舟站起身体,他朝着对面打了个招呼。 幕后的传音只要他认真打,并没强调胜负方面的问题,张学舟觉得输赢无所谓。 但他希望这个马脸面具对手可以注意一下分寸,毕竟他身体是真的很不抗揍。 但为了张曼倩心心念念的《虎形拳》,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挨一顿揍。 只要不被打死当场,拥有《太清真术》的他并不畏惧体内外伤势,大不了躺一个月慢慢恢复伤势。 一个月的时间换一套价值两万五千块的《虎形拳》,张学舟觉得这种高收益的回报很值。 除了钱的问题,这涉及到了《虎形拳》购买的权限。 张曼倩求而不得,张学舟也只能适逢其会。 他一阵蹦跶热身,不时挥拳。 电子音的提醒进入尾声,张学舟对着马脸面具的测序选手招了招手。 “来,往胸口这儿揍,这地方的击打积分高,我这儿穿的防护也高!”张学舟叫道。 擂台上能听到场外喧嚣的叫骂,但张学舟在观看擂台比斗时就没听到过张曼倩的声音。 庞大的声潮淹没了他们的声音,只有处于极近的人才能听到相关。 张学舟对着马脸面具测序选手喊完话,又稍微做了示意。 见到对方站立不动不配合,张学舟只得不断向前。 “哈!” 他吐气发声,抱着认真参与比赛的态度,张学舟打出了自己软绵绵的一拳。 “嗯!” 一拳挥出,张学舟的打击并没有引得对方反手攻击。 承受了他一拳,这个马脸面具测序选手仰天就倒了下去。 如同他此前扑街一样,马脸面具测序选手倒在了擂台上再也没站起来。 “狗屎!” “打假赛!” “赔钱!” “王八蛋,我的钱!” “怎么都是打一拳就结束了?” “难道都修行了巨猿劲?” …… 怒骂的疯狂叫嚣随后传来。 比赛的结束来得太快,让很多赌徒猝不及防。 这种比赛局唯一的好处是击打积分的赌局没法开展,积分筹码的换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相应只存在胜负局的输赢。 一拳打倒一个,一拳打倒另一个。 这种比赛无疑很假,但此时胜负未出,擂台下的叫嚣声虽大,但还不成形成骚乱。 张学舟注目着躺在擂台上的对手。 数十秒前,他就这样躺在下面,被马脸面具对手居高临下注目。 而在眼下则是轮到了他。 在对方的眼神中,张学舟感受到了恐惧。 有过和未央武馆主管通话的经历,张学舟认为这个对手也很可能进行了通话,甚至于是不得不接受威胁,否则没可能被他软绵绵拳打倒。 “这个地下赌场的主管者肯定威胁他了!” 张学舟一脸沉重。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得手而回。 他只是一个冒牌货,并非真正的测序者。 但凡未央武馆有29749测序者的照片、指纹等辨别身份之物,他必然会被识别出来。 张学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黑势力、恶势力,但他不免也拿了育才中学附近的混混团体来进行参照。 若被这种地下势力得知真实,张学舟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殴打一顿。 “只能去求助老姐!” 如果说张学舟此时还有什么依靠的人,他只能想到张曼倩。 但张学舟没搞明白张曼倩去了哪儿。 “最好这小子能输掉擂台!” 张学舟脑海中思绪转过千百回。 胜者和败者的待遇显然会不同,若他想和张曼倩汇合,张学舟觉得赢得比赛胜利后很可能产生机会。 他注目着被自己一拳击倒的对手,感受着对方眼神中的恐惧,张学舟觉得幕后方很可能在安排赌局的胜负。 依对方恐惧的模样,这大概率会让他躺赢。 虽然他不知道幕后方这种安排的意义,但张学舟显然会欣然接受。 机械的电子声音读秒到最后一刻,张学舟才满意的地回归了原位。 在他对面,马脸面具选手躺了近三十秒,这才硬撑着身体颤巍巍站起身体。 “居然打尿了?” “什么狗屎拳法这么猛?” “这家伙施展的可能是巨猿劲,那个29749很可能用了另外的格斗术!” “难道是涉及威慑的格斗术?” “很可能是龙威格斗术!” “就是那个瞪谁谁尿的格斗术?” “那也要修成才行,没修成前还不是被人当成死狗打!” “我去他大爷的,摊上这种选手,老子这把又要送钱出去了!” …… 擂台下,在等待第三局开始时,一些声音开始探讨起来。 这两句比赛无疑打得很蹊跷,但若要寻原因,他们也能找出来。 诸多不合理的行为一时间似乎有了新解释。 张学舟的对面,马脸面具选手惊魂未定。 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张学舟的双眼。 拳头、护甲、面具等防护遮挡了太多太多,唯有那双眼睛明亮。 他的对手拳脚实力并不强,甚至很弱,但配合上擂台下那些人提及的龙威格斗术,他只觉对方碰触时自己宛如遭遇凶兽碾压。 他的身体没有损伤,但他的思维认为自己承受了致命的一击。 这是他学习格斗以来所不曾接触对手类型,也是他迄今为止接触到最恐怖的对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压制 “龙威格斗术?” “那狗屎格斗术十个修炼九个败!” “若不是低概率的修成率,你认为那那玩意儿可以放在五星格斗术中?” …… 擂台上,马脸面具测序者右手举起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去看张学舟的双眼。 他左手一阵乱挥,试图横扫到张学舟的身体。 借助擂台下的声音,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输的原因。 但他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他的对手修行的是五星格斗术,但对方这种格斗术完全是因为修行成功率太低才列入五星格斗术。 论威能,龙威格斗术的品阶至少在四星,甚至还可以往上。 也就是说,他当前在跨阶作战。 没有人想输,尤其是对他这类接触到超凡又不曾具备家庭支撑底蕴的人而言,打这种地下机构提供的赛事近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他发出阵阵低声的咆哮,在擂台上一阵乱挥乱打。 马脸面具测序者对面,张学舟一阵狼狈躲闪,在擂台上乱跑。 他脑袋依旧有些懵。 幕后方大概率安排了对方输,但即便对方乱打王八拳,他也没法招架。 他当然能看出马脸测序者挥拳的凌乱,作为见识诸多的人,张学舟甚至清楚对方此时如同强弩之末。 若张曼倩在擂台上,一脚就能摞倒这种对手。 但问题是他并非张曼倩,拳脚水准堪称低能。 虽然已经考入大学,但张学舟相信一个初中生、甚至六年级的小学生就能摞倒自己。 除非马脸面具车测序者能像此前一样假摔,否则他此时没可能强行打倒对方。 擂台上的嘈杂入耳,这些人在议论巨猿劲,又探讨什么龙威格斗术,张学舟觉得这些人被擂台的幕后主管者耍得团团转。 一场假赛被解说成了各种理由自圆其说。 张学舟与格斗术沾边,但他也只与《鹤形拳》沾边。 甚至张学舟不曾学习《鹤形拳》的各路拳术,而只学了鹤翔倒飞的能耐。 什么龙威格斗术他听都没听过,张曼倩体内也没这种基因。 “不能再追着打了,我跑不动了!” 连连乱蹦乱跳了数分钟,张学舟大口喘着气,感觉体力开始不支。 他看着马脸测序者不断靠近追逐的乱打,觉得对方这种王八拳很可能要打到他身上。 眼下到了他反击的时刻,若再不反击,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快就没出拳的力气了,甚至装个样子都做不到。 只要马脸面具测序者接受了幕后主管者的威胁,对方被他小拳拳一锤就很可能要倒地。 张学舟深深喘了一口气,看着捂住眼睛的马脸面具测序者。 他尽量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直拳挥出。 接触瞬间,张学舟胳膊巨疼传来,他挥的这一拳并没有击倒对方,反而被对方乱拳锤了回来。 手臂巨疼和麻木感涌上心头,张学舟更是看到对方欺身而入,肩膀撞向了他胸口处。 他眼睛跟上了,但肢体显然跟不上。 继右手胳膊巨疼到麻木后,胸口处一股火辣感同样涌出。 张学舟刚刚感觉喉咙一甜,人随即已经倒飞了出去。 如同张曼倩被人击飞一样,他也被马脸测序者击飞。 “鹤翔!” 心念一动时,张学舟体内力量涌现,借助冲击力连连踩踏空气倒飞。 不断卸除着冲击伤害时,张学舟踉跄落地。 他嘴巴再难紧锁喉咙中的鲜血,一口血喷出时,张学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动用《太清真术》。 “赢了!” 电子计数的倒计时响起。 张学舟的对面,马脸面具测序者心中惧意消退。 连连的两记重型锤击,一者源于他的拳,一者源于他的肩靠,这都是重点发力的部位,造成的重击效果会极为明显。 眼睛的余光扫过那抹血液,他很清楚自己乱打有了效果。 这或许是最没办法的应对。 但他的应对成功了。 马脸面具测序者目光扫过对方身体,只是瞬间,他眼中恐惧重现。 相较于此前凝望黑暗的深渊,眼下他只觉深渊中一股火焰开始燃烧。 宛如地狱之火,那股火焰在瞬间就开始灼烧他的灵魂。 恐惧的战栗重涌心头。 他能感受到自己不可控的恐惧,也能感知到自己不可控的身体。 在他的身体下方,他又可耻的失禁了。 但他没办法阻止身体这种失控行为。 他甚至没办法抬起自己乱打拳的双手。 在他的眼中,他只能凝望到对方的目光,而后从内心中涌现难于抑制的恐惧。 仿若猛虎对普通人的天然压制,只要他注目到对方面具下的眼神,他就会涌现这种感觉。 相较于之前,这种冲击感在此时更为强大。 他战栗着身体,喉咙中异物感不断上涌。 对面的猴脸测序者在喷血,而他嘴角的白沫亦在不断鼓出。 擂台下,喧嚣的叫骂声在这一刻停止。 没有人会在此时说这是假赛,也没人能表演吐血吐白沫的比赛。 相反,这是一场涉及层次较高的赛事。 擂台上,两个测序者显然已经进入到胜负角逐的最后一刻。 “29749赢了!” 一声干嚎从台下响起。 擂台上,马脸面具的测序者目光发直,嘴角白沫溢出大堆后直勾勾倒了下去。 在另一边,猴脸面具测序者则是支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等到数口血沫吐出,判断胜负的仪器开始了标准的倒计时。 只是这一次,电子声的倒计时对象显然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人。 “是境界的压制!” 猴脸面具之下,张学舟瞪大着眼睛。 直到他的对手口吐白沫倒下,张学舟才从恍然中想起一件事情。 没有什么幕后主管威胁马脸测序者打假赛,马脸测序者此前的倒下也并非做戏,而是真正承受了压制。 那并非龙威格斗术,而是源于他走脉境的修为。 这本是不该出现的现象。 在修炼境界的体系中,至少要隔两个大境界才可能出现境界压制。 境界以高对低压制时,法力会形成一定范围内的威慑。 在这种威慑中,被威慑者的思维会被干扰,进而产生可能的幻觉仓惶而逃,甚至有可能直接压迫到死。 这也是一些修炼者并不过于注重术法,反而不断追求修行境界的主因。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在与人争斗时,他仅仅踏入走脉境的修为就发挥了压制作用。 这不是他太强,而是他的对手太弱了,不仅在他这条修炼体系上的基础为零,对方精神状态或许也存在一定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七章 测序者丁豪 一场擂台对决在叫骂的喧嚣中开启,又以寂静的冷场结束。 但很多赌徒清楚,擂台上的胜利者将会拥有与他们不一样的人生。 那是他们曾经渴求但又不曾得到的东西。 一册五品的龙威格斗术,修不成是废柴,修成了足以跨越阶层。 只要在正确的场合发挥,对方就能兵不血刃战胜对手。 这种能力还能不断增长和加强。 不论修行了什么样的格斗术,在同阶层次的格斗中,只要被龙威格斗术锁定,一切都将化成云烟。 跳得再高,拳力再强,又或速度再快,甚至于具备异能类的格斗术都无济于事。 很难有什么反应比威慑更快。 甚至于这种格斗术针对的并非单人。 “29749是什么来历?” 角逐的幕后,左腾产生了一些兴趣。 张曼倩是他极为看好的换血目标,但29749这个新人显然也让他很有兴趣。 具备龙威格斗术的人是极为上佳的辅助者,这类人可以轻易针对弱者,甚至形成通杀。 若自己不断向上,左腾非常欢迎这类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只要对方配合,他甚至可以给予对方一定的资源向上。 “29749号原名丁豪,是升腾学府三年生,落安省成人考第十六名,彭定市大宇集团创始人丁昌河的长子,也是升腾学府生物基因学院的优秀生,曾跟随骆辉教授的团队成功研制了一种小型肉食鸡品种,他曾在临河武馆……” “知道了!” 左腾微微点头,示意对方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他不需要听全部资料就很清楚这种人确实属于较为少见的天才。 成人考排在省排名前列不仅仅需要家底,更需要高素质的教育。 左腾喜欢这种人。 对方的家族显然远逊于左家,只要给予一定的资助,这种人向上的速度会宛如坐火箭,并不会成为一个后腿拉扯他脚步。 而早期的善意远比后期的投入要低。 “他需要的是什么去了?”左腾问道。 “一枚基因测序秘钥,一册《虎形拳》。” “给他吧,他拥有鹤形拳和龙威格斗术,虎形拳的结合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不用做手脚!” “是!” “尽量对他释放善意,也欢迎他常来这边,我们这边有很多项目可以对他免费开放!” “是!” 一个声音应下,左腾随即又将目光投入了一块显示屏。 屏幕上,带着狐狸面具的张曼倩正处于一间静室内,与他的人在恰谈。 诱饵是《虎形拳》。 但这份诱饵对张曼倩当下有一定的不足。 没有经历出局的惨败,张曼倩显然认为自己还有路可走。 左腾注目了数次,看着固执己见的张曼倩,他按下了按钮上的指令。 “没有我带路,你哪有其他途径获得《虎形拳》,这次不行就等下次,你迟早都要心甘情愿签那份约!” 左腾看着张曼倩。 换血不会无期限等待他,他磨刀不误砍柴工,但也存在身体适配的最佳年龄。 眼下的失策让他需要尽快做出计划方面的调整,但29749的意外让左腾心中很满意。 擅长格斗的人好找,如29749这样的辅助者很难找。 相应他今天的不快扫荡一空。 左腾指令发送完毕,他目光转向另外一块屏。 屏幕上,一方是不断吸氧救治的马脸面具测序者。 此时,这位测序者的面具被揭开,露出一张惨白恐惧的面容。 左腾喜欢这张脸。 这种脸越落魄,也就越能证明丁豪实力的强盛。 他需要一个实力能跟上他节奏的辅助者,目光再次转向时,他已经看到了那张猴脸面具。 对方此时依旧有吐血后气虚的迹象,但没有医护人员敢强行上前扒拉掉对方的防具进行救治。 没有人想奔赴马脸面具测序者的下场。 在与猴脸面具测序者的沟通中,众人都显得极为客气,使用的药都有做详细说明。 若猴脸面具测序者有不同意之处,他们也不强求。 一番治疗后,众多医护人员才撤出。 墙壁的翻转也让对方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间恰谈的静室。 “这就是《虎形拳》的资料?” “秘钥?” “哦,好的!” 张学舟本以为有什么验证的程序,甚至可能遭遇地下黑帮的威胁。 这让他做好了全身心对抗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动用自己那点可怜的法力形成威慑,又大喊张曼倩求援,甚至于他的手已经按到了手表的紧急报警按钮上。 但张学舟做了如此之多,他没想到擂台举办的幕后方非常客气的检查了身体,又非常客气地将此前应下的要求一一兑现。 甚至于和他交谈的中年男子还非常客气邀请张学舟参观未央武馆内部真正的构造。 “请带路!” 磕磕碰碰走几步就撞到了擂台上,张学舟此时也不瞎走,免得又走错地方。 他看着异常热情的中年男子,决定让对方带着他走几步。 只要不揭穿身份,张学舟觉得一切都好说。 等看到真正的出口,他就借茬出去了。 他在梦境世界中没少做一些胆大包天的事情,此时的张学舟气定神闲,即便被打吐血后也没显出自己的脆弱。 他的状态显然博得了一些人的好感。 不仅仅是与张学舟恰谈的中年男子心生感慨,即便位于监控屏幕前,左腾觉得对方的不卑不亢非常好。 只要看顺眼时,他心中的观感显然会跟着感觉走。 “丁豪,有点意思,可惜我在沧澜学府读二年生,没那么方便跑到升腾学府进行交往,只能在对方参观序列高手们资料时偶遇几次结交了!” 只要散播足够多的善意,又加以一定的偶遇结交,一切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左腾需要一个强大的辅助者,但他不需要一个奴才。 他们的人生很长,他会通过利益不断捆绑对方,形成一道极为坚固的同盟,让对方这辈子都难于脱离他。 左腾整了整衣冠,又带上一副白猿面具,这才向前走了数步。 数步的穿梭,他已经进入了一处通道,又踏入到一处光亮之处的宽敞房间。 房间宛如图书馆的构造,占地面积足有三百平。 一些少有的兵刃陈列其中,又有各种取出了弹药的枪械陈列。 但在这个房间中陈列最多的是序列高手们的传记、视频资料、特殊基因说明、特殊基因兽的介绍等。 这显然是一处经历了精心准备的展馆。 左腾随手抽了一本书,靠着墙壁打发时间。 他的等待并不算长。 只是短短数十秒,他已经听到了电磁门旋转的声音,余光也扫视到了进入者。 在未央武馆主管左不同的身后,猴脸面具的‘丁豪’淡然跟随在后。 “如果您今天的状态不佳,可以随时选择时间到秘钥规定的地点进行基因测序”左不同道:“想必那会让您更了解自身,而测序免费提供的试剂也能让您对应基因方面的体能进一步增强。” “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没搞明白基因测序,但敷衍性的回应对他并无难度。 张曼倩屡屡介绍,又不乏推荐他前来机构增长见识,张学舟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进入到了测序机构内部。 在他的眼前,上百个视频端口不断闪烁微光,又有数个书架陈列,甚至还布置了序列高手们使用的奇门兵刃和枪械。 “若您对枪械有兴趣,我们未央武馆周六周天可以为您免费提供两小时的射击训练!” 见到张学舟的目光在枪械上维持了不短的时间,左不同随即按左腾的提示抛出了橄榄枝。 对这类身体强度并不高的测序者们而言,掌握一门枪械手段确实能有效保护自身。 这或许是对方对枪械更为感兴趣的原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六序列强者任一生 “啪!” 张学舟确实对枪械有一定兴趣。 他在课外书上见过很多热兵器的图片,但从来没见过实物。 经过允许后,张学舟抬起了一把电能枪。 电能枪在手中并不沉重,但听到左不同介绍这柄电能枪的能源底托重达三十公斤,张学舟也只得做了一个比划射击的动作。 “若你对电能枪有兴趣,又难于使用中型枪械,可以选择B169号电能枪,这柄枪的总重只有八公斤!” 张学舟拖枪瞄准射击时,左腾非常顺利插入了话题,他甚至看到了‘丁豪’善意的眼光,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枪械需要配枪证,条条框框的规矩比较多,我只是随便瞅瞅看看!” 张学舟摆摆手。 他也不说是自己穷,更欠缺购买枪械的途径,只是将推脱到配枪证的麻烦上。 在不清楚29749测序者真正的身份之前,他显然不欲乱表达,避免可能产生的麻烦。 “配枪证……那确实是个麻烦的事情”左腾点点头道:“但以你的实力在将来进入特别调遣队的问题不大,到时候再申请一张便是了!” “特别调遣队?” 张学舟微微疑问了一声,但也没有多问。 他朝着左腾笑了笑,随即放下热兵器所在的区域,转身看向视频端口的区域。 他轻手触摸,显示屏上顿时浮现一些序列强者的资料,甚至不乏这些强者演示能力的视频。 “周信,玄甲格斗术大成者,身体承受钝器打击力约在十吨左右,身体大部分区域不惧子弹射击,对电流、腐蚀性液体等伤害近乎免疫,第七序列强者。” “李奇,拥有雁翎斩格斗术,双手可以同时驾驭十柄利刃进行同等水准的挥斩,近身战斗能力S级,第六序列强者。” “朱天麟……” …… “任一生,具备龙象格斗术,可在无声无息中压制对手,限制能力S级,第六序列强者!” 张学舟顺着视频端口一个个划动,诸多名字都不曾听说的序列强者不断映入眼中。 等到他触摸到一处显示屏前,张学舟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熟悉的名字和照片,又看向对方所处的序列阶段。 序列强者的阶位越高越好,任一生所处的序列阶位并不算顶尖,但这也是因为第八序列和第九序列强者的罕见。 张学舟触摸显示屏观看以来,他只看到了两位第七序列强者,剩下则是第六序列和第五序列的强者。 至于第五序列以下,这儿并没有设置视频资料。 这或许是第五序列以下的人较多,又或许是只有第五序列以上强者才需要让人仰望,亦或只有这些人才是一个个需要攀登的高峰。 “这些都是为了基因格斗术做出了大贡献的人!” 张学舟驻足在任一生资料前有十余秒,左腾再一次插入话题。 “看来你对这位任先生很有兴趣”左腾道。 “对!” “他与伱的修行较为相像,同样擅长威慑性格斗术”左腾道。 “你看了我在擂台上的格斗?”张学舟问道。 “在休息室看了中场和下场,你的能力让我很羡慕”左腾道。 他也不提张学舟被一拳摞倒的第一场,只提了中场与下场,免得‘丁豪’掉面皮。 “不用羡慕我”张学舟道:“这种格斗术学起来飞快,你可以尝试学一学!” “我体内没鳄龙的相似基因,也和赤虎没有任何关联”左腾笑道:“就算找到了对应的格斗术,学起来也是事倍功半,三五年都很难入门。” 左腾微微摇头。 他身体有缺陷,但左腾对自己的修行资质很自信。 对他而言的三五年,这或许就是别人十年八年。 修行龙威格斗术十年入门做不得什么用,打杂鱼都不够资格。 即便有些人拥有较高的资质,也拥有较高的寿命,这些人都很难去修行一册与自身不配套的格斗术。 这不仅仅浪费时间,更难于展现对应序列阶层的实力,难于用来针对同阶层的对手。 左腾羡慕龙威格斗术的奥妙,但他不会选择龙威格斗术修行。 他需要扬长避短,更会补全缺陷。 对他而言,自己不会的选一个人来辅助会更合适。 序列强者们并非独行客,大多数序列强者都有固定的团队。 这是一个配套的战斗集团,也是一个利益集团。 左腾当下就在搞小团体。 在很多人还在琢磨如何更快修行格斗术时,他已经开始做团队的选择。 当一切配套就位时,他率领的团队显然会以极快的速度登高,远不需要各种临时拼凑的搭配。 “我擅长正面的格斗术,可以有效进攻和防护队友,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临时搭个伙!” 话过三句,左腾也随口提及着自己的想法。 “搭伙?做什么?”张学舟疑道。 “应该是为了预备两年后的序列强者晋升赛”左不同道:“那个赛事会汇聚联盟国内上千位测序者高手进行对决,奖励也非常丰富!” “说的不错”左腾点头道:“只要打入前八强,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还有机会参与世界性的角逐,拿到更高的奖励!” “对决还允许群殴?”张学舟惊诧道。 “这不叫群殴,这叫团队协作”左腾纠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基因,也会有对应的缺陷,团体才能将缺陷弥补,又让人放心发挥长处,譬如你……” “我知道,我是一拳倒!”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很清楚自己的毛病。 他第一次接触擂台,排除被张曼倩时不时教训一番,这甚至属于这具身体有史以来第一次与人打斗。 但张学舟没什么继续打擂台的念头。 一来他事比较多,难于分心,当下会更注重与任一生交际,寻求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可能。 二来则是他身体比较脆,上擂台出意外的概率比较高。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张学舟所学并非基因格斗术,相应很多基因药物并不能让他受益。 白猿面具测序者提及的话并没有诱发他心中任何欲望。 他抬起脑袋,目光扫过显示屏时,也不断扫荡着这个测序机构所能注目到的远处。 张曼倩并未出现在这片区域,但张学舟显然没法继续呆下去。 再磨蹭下去,他就要入睡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个丁豪 “居然只是走马观花过了一遍,这些资料涉及诸多序列高手,他就没仔细研究研究,还有那些……” 对左腾而言,这间密室是他精心收集的各类资料以及用具。 作为西京城排名第十七的家族,左家有丰厚的家族底蕴,更是具备强大的收集整理能力,也让左腾可以随心所欲调用诸多资料。 但左腾没想到自己精心的设置在对方眼中并不那么重要。 只是短短的半小时,‘丁豪’就提及了离开。 “左少,丁豪受创不轻,虽然他服用了药物,但眼下只怕有几分难受,没办法在这儿停留太久”左不同提醒道。 “也是”左腾点点头道:“说来还是我此次不曾对张曼倩设陷阱成功,在心态上操之过急了一些,对丁豪也有了几分急切!” “这个张曼倩确实过于谨慎了一些,往常那些测序者签约时哪有这么仔细看条款的”左不同头疼道:“六十多页合同居然被她翻了数遍,还能找出其中的不利条款!” “细心点也不错”左腾道:“若非她底蕴太浅,不像丁豪那样拥有家底支撑,又需要她来做换血,我都有几分拉拢的心思了!” “她正面格斗的能力相当不错,但女子在体质方面的发展远不如男子,将来必然跟不上您的脚步”左不同道。 “是有几分可惜”左腾点头道:“但拿来过渡还是没问题的。” “您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左不同皱眉,又做了一个横切的手势。 “不然咱们……” “我倒不是怕联盟国的律法制裁,毕竟做这种事的人太多了,但盯着我的人有好几个”左腾无奈道:“一旦被他们抓到把柄,我哪有脸面去参赛,更别说在将来拥有一个稳定可靠的团队,你不懂我们行事时需要注意的分寸。” 明明有极为庞大的财富,也明明拥有地下势力,但左腾还是要按规则做事。 没有拿合同捆绑,他难于对张曼倩用强。 这不是法律的约束,而是盯着他的人不少,形成了相互的制约。 但凡他动用强硬手段,将来即便有成也必然留下污点。 这种污点看似没什么,但会让人对他敬而远之,并不会放心交互。 而这种人也会剔除左家继承者的行列。 左腾不可能因小失大。 他并不信奉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他做出了相应的事情,或许一位医护人员,又或左不同,又或者其他人…… 只有牵扯的利益足够大,任何人都有可能将相关的事情泄密。 这种泄密的时间可能是当下,也可能在几年后,甚至十余年后竞争执掌左家时。 左腾接受的是极为良好的教育,他不可能与那些暴发户一样荒唐,每日沉浸在淫乱和娱乐的事情中,相反,他的志向很高很远,并不断为此努力。 他希望张曼倩主动献血,主动与他进行换血适配。 基因学发展不断向前,左腾也从部分最新研究的资料中得知了一些相关。 情绪、意愿、信念会影响身体内的基因链,坏的一面会引导基因处于不良状态,而好的一面则会让身体基因勃然有生机。 有些人换血适配的程度高,有些人适配的程度低,其中部分影响便源于提供者的状态。 张曼倩状态越好,显然会对他这种基因缺陷者产生更好的裨益。 这也是他逆转当下境遇为数不多的方案之一。 唯一的要求是张曼倩需要配合。 “左董事,左董事,您稍微等……” 左腾稍加思索时,只听耳机中急切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还不曾抬起头,就听到了电磁门齐齐转动的轻微声响。 展馆的数道墙壁齐齐转向,只留下了一条长达五十米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一个年岁三十余岁模样的年轻人大踏步而行。 “三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左腾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看向那张年轻的面孔,随即开始热情招呼。 “左腾,我听人说你拿来练手的未央、极限两处武馆秩序极好,少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这让我很欣慰左家无弱子,但不知今天走来怎么听说闹出了一些事”被左腾称呼为三叔的人开口道。 “只是碰到了一个修行较为特殊的测序者,被底下一些人认为打假赛”左腾笑道:“但事情不难解决,我们让几个内部人员在场下解说了相关,没有人闹事!” “特殊测序者,闹事……看来伱这边还发生了一点点小事情!” “怎么?” 左腾心中一咯噔。 盯在他身上的目光显然有些多。 有外部的竞争,又有更为猛烈的内部竞争。 只要他出一点点问题,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他这位不成器的三叔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但左腾想不出武馆发生了什么恶性事件,他看向左不同,这个武馆的主管随即不断有了迅速的调查。 “左少,武馆外有人闹事,守门的左青和对方过了几招,将对方肋骨打折了”左不同道。 “什么人来闹事?”左腾皱眉问道。 “丁豪,29749测序者”左不同脸色难看道:“他被打了一顿后随后就往丁家告状,丁家那边找了关系,有几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了!” “丁豪?他怎么这么快闹事到被打了?” “我也不知道!” 左不同晃了晃头,他陪着左腾做事,显然也无暇估计外面的情况,对相关事件一知半解。 “我可是听说丁昌河的儿子来咱们这边捞点好处,不让进门不说,反而被拦路打了一顿”三叔开口道:“左腾,你对资料了解的功课做得很差!” “我们早已经发了邀请码,没有不让丁豪进门”左腾皱眉道:“他赢不赢比赛我们都预备了奖励,丁豪刚刚才从我们这儿走,还取了一枚秘钥和虎形拳。” “有这事?”三叔奇道。 他目光放向左不同,随即让左不同连连点头。 “丁豪确实打了擂台,我们也将奖励送给了他”左不同道:“他刚刚才走十二分钟!” “十二分钟?那不可能,丁豪被打足有四十五分钟了,现在还躺在医护室治疗”三叔摇头道。 “四十五分钟,那不可能!” 左不同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左腾。 时间的对照让彼此认定的事情出现了区别。 外面被打的是丁豪,比赛的也是丁豪,谁才是真正的丁豪? 左腾面上浮过一丝难看。 在未央武馆,丁豪似乎被人截胡了。 但他没想通特定发送的邀请码为何被人冒用。 若要找原因,他只能认定丁豪蠢到将邀请码展示给了某个有心人。 左腾不在意丁豪被殴打的事情,但他在意自己预备交好的对象掉了链子。 若29749测序者丁豪躺在医护室,他们此前交际的‘丁豪’显然有另外的身份。 左腾不需要连邀请码都守不住的废柴,但他刚刚示好的对象显然也打了水漂。 第一百九十章 尊上抓贼 “有点小糟糕,居然躺在等待公交的长凳上睡着了!” 明媚的晨光中,张学舟不免有些牙疼。 他没显露身份,但张学舟也没找到张曼倩。 他借用面具的遮掩出了未央武馆,但没找到张曼倩,也没法及时赶回住所,最终只得在公交站台处等待。 “别又被好心人送医院了”张学舟头疼道:“也不需要送警署,更不要将我当成流浪汉送救治中心!” 他闷闷祈祷了数秒,这才将糟糕的心神收了起来。 “义父呢?” “干爹呢?” 张学舟抬头看了一圈,才开始摇晃旁边半人高的蛤蟆。 “呱,我又进入冬眠的状态了吗?” 金万两艰难睁开双眼。 他觉得自己不适合穿梭十万大山,更不适合在北俱芦洲这种寒冷的地方生活。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下辈子生活在一个有水源的沙漠地带,那能让他精神非常饱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倦到难于睁开双眼。 金万两使劲摇了摇身体,才将自己从蛤蟆状态转成人形。 “那个孔妖王也没在”金万两道:“哦,你师兄也丢了!” 金万两看了看张学舟,又数了数晨起不见踪影的众人。 等到他数完数,他鼻孔中咸呼呼的感觉传来,脑袋清醒了很多。 “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人都不见了?”金万两惊呼道:“怎么就剩下我们了?” “你问我,我问谁?” 张学舟揉了揉脑袋。 他在现实中到点就必须睡,这边也没区别。 至于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张学舟一概不知。 “你赶紧给我想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张学舟摇晃着金万两身体道。 “干爹,您别晃我,要不咱们先等等?”金万两道:“老祖爷爷实力已经恢复了,十万大山没可能有妖将老祖爷爷逮了,而且还有孔妖王,再说了,伱那个师兄也很邪门,没可能弄丢咱们!” “你说的有道理!” 除了碰上孔宁被直接打晕,乌巢确实很少吃亏,没可能忽然玩消失。 至于孔宁和金蟾法王,那不是张学舟所能猜测行为的存在。 孔宁的急速飞纵能力和金蟾法王的弹跳能力都让这两妖具备穿梭长远距离的可能,若两位妖王此时在数百里外找药,这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可能是找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药,带着你干爹过去炼药去了!”金万两猜测道。 “万两,一晚上不见,没想到你聪明多了”张学舟夸赞道。 “那是,我的觉不是白睡的”金万两高兴道:“我们越睡越长智慧,今天的我其貌不扬,明天的我引领风华是很正常的事情!” “聪明和美貌无关!” 张学舟随口纠正了一句,随后做一些洗漱之事。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干爹的意思似乎在说我蠢,又说我长得丑……” 金万两吐了两口水,他觉得张学舟话中有话,但张学舟又没明说。 他闷闷吐掉嘴里的食物残渣,而后将目光扫向四处,准备找找有什么适合拿来做早餐的猎物。 一人一妖的行为都没什么区别,即便张学舟也需要狩猎,避免吃白食让人生厌。 但张学舟和金万两狩猎的行为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遥远之处,一头白鹤穿梭云层落下。 翅膀扇动的数个瞬间,对方已经落到了张学舟附近。 “你可是托尔金的儿子?” 白鹤翅膀一展,收翅时迅速化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但他说话的声音则是老气横秋,甚至直接点名了金蟾法王的名讳。 “您是?”张学舟低问道。 他没听金蟾法王说过什么白鹤妖,也难于判断对方的来意。 但想到自己压根打过这种妖,张学舟本想戒备的动作随即放了下来,只是做试探性的询问。 “我是九阴尊上麾下左使者飞羽”白鹤妖飞羽道:“妖王孔宁偷窃尊上药园的玄参,被尊上逮了个正着!” “呃!” “孔宁顺带将你们全盘供出来了!” “我们只是跟着跑腿的小喽啰,帮大伙儿捡点柴火,事情和我们无关的!” 张学舟一听犯事了,随即就开始撇关联,一旁的金万两也哆哆嗦嗦在那儿开口。 “我们都是跟着瞎跑,从没拔过十万大山的天材地宝”金万两哆嗦道:“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们说了算”飞羽开口道:“尊上将孔宁、托尔金都召了过去,又将诌不归和乌巢叫了过去,眼下则是轮到叫你们了!” “我义父被处死了吗?”张学舟低问道。 “还没!” 白鹤妖飞羽瞥了张学舟一眼,又看了看身体有些哆嗦的金万两。 他确定了身份,当下也懒得再与这一人一妖扯东扯西。 他伸手一抓,左右手随即抓住了张学舟和金万两,一对白色的羽翼从他脊背后迅速伸展。 一股青色的妖力浮过覆盖住身体,白鹤妖飞羽已经迅速飞腾向上。 “呱!” 短短时间拉高上百米,金万两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慌的叫声。 张学舟则是看着下方迅速飞纵而过的山岭,他心中确定某些事情放松下来后也忍不住阵阵的羡慕。 青色的妖力覆盖在身体上,张学舟甚至能感受到风的轻盈,完全与他飞纵时体会的寒风刺骨是两种感受。 自身飞行是一种本领,携着人飞行又是一种本事。 白鹤妖飞羽的飞纵能力显然强得离谱。 《云中术》上提及的终极飞纵能力或许就是白鹤妖飞羽这种水准。 “飞羽大人,您是不是能日纵万里”张学舟忍不住问道。 “飞那么远很累的!” 白鹤妖飞羽看了张学舟一眼。 相较于金万两恐惧高空的哆哆嗦嗦,张学舟显然并不恐高,甚至于极为享受这种高空的飞纵。 他并不介意回应这种问题。 实际上,他非常享受被人羡慕强大。 向往强者是妖秉性中天然存在的念头,但人类中就少很多这种盲从者,更无须说崇拜一个大妖。 若被金万两羡慕,白羽觉得很正常,难有喜悦可言,但被人类羡慕,他还是非常满意这种羡慕。 “我只在传说中听过日行万里这种事,您太厉害了!” “若没什么紧要的事情,我日行在四千里左右,若事情比较急,我一天可以飞跃万里,从北俱芦洲直接飞到南赡部洲最南端!” “您太强大了!” “只是天生的本事罢了,不值一提!” “您在飞纵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心得?能和我们说一下吗?” “也没什么了,就是飞纵涉及妖力纯化的强度和浑厚,只要……” 白鹤妖飞羽侃侃而谈。 左手一只蛤蟆妖,右手一个人类,他对这两个后辈并不介意说一些飞禽妖的飞纵经验,毕竟这一人一妖不可能用翅膀飞起来,听了这些飞行小秘诀也是白听。 阵阵惊叹和捧场的声音传来让他甚是享受。 “难怪托尔金喜欢这个人类儿子!” 听着对方恰到好处的捧场声,白鹤妖不免还心生了想收一个人类干儿子玩玩的念头。 他展动着翅膀,随口介绍相关时也迅速划过云海。 直到云海中浮现一座腾升阵阵白色热蒸汽的山峰,他才将嘴巴闭上,展翅后迅速落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刺探虚实的人选 偷药窃药是重罪,偷尊上的药是罪上加罪。 但这也看偷窃犯是谁。 金蟾法王是邪罗斯川圣地的老牌强者,孔宁则是新生代顶尖高手,还有一个重要后台。 若这两妖因为窃药被处死,张学舟不免会怀疑尊上疯掉了。 听到白鹤妖飞羽提及金蟾法王没有被处死,张学舟就放心了下来。 事情与他猜想的后果不会有太大差别,只要没有当场处死,尊上对他们这些偷窃犯必然是小惩大诫。 训诫少不了,小惩罚也免不了。 但一切会在接受的范围内。 覆盖在体表的青色妖力一闪而没,一股腾升的浓郁水蒸气迎面而来。 白鹤妖飞羽轻盈落地,他双手一松,随即已经躬身行礼。 “禀尊上,托尔金和孔宁团伙中的最后一人一妖已经带到!” “下去吧!” 尊上熟悉的声音传来。 相较于初入邪罗斯川圣地时听到的愤怒声音,又有岭南施法时的巨响,尊上此时的声音无疑非常温和。 随着尊上开口,弥漫山顶的水蒸气退散,显出一个十余平方大小的热泉。 滚滚蒸汽不断从热泉中喷出,又冲击着坐在热泉中一个长脸老者。 水雾退散,阳光照在脸上,但见老者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尺银髯,童颜鹤发,如图画中的神仙人物一般。 张学舟刚刚注目到老者容貌,只见老者眼睛翻转,一黑一白两枚眼睛扫视过自身。 如同触电般的审视感传来,张学舟随即将脑袋低了下去,不敢再注视对方的眼睛。 “我听闻你们在替圣地做事,参与了诛杀榜任务,还曾前去汉王朝的岭南地带?” 尊上开口发问。 尊上询问相关并非涉及天材地宝偷窃之事,反而开口询问了另外一桩事。 张学舟心中稍有猜测时,嘴巴已经开口应了下来。 “呱,我和爷爷赶了上万里路,在岭南远远望见了尊上的风姿,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片区域人影全无,只遇见了我干爹躺在地上,而后被我干爹的师兄打了一顿!” 金万两交代极快,还不等尊上询问细节,他交托得极为彻底。 这不是金万两积极主动,而是尊上双眼似乎存在诱导的能力,极为容易让人吐露询问相关话题的心声。 即便张学舟也没忍住,嘴巴不自控开口应下尊上的询问。 “也就是说,你跟随汉王朝太子,托尔金是另一伙,孔宁和鹿力、虎力、羊力是一伙,而乌巢又是一伙?” “是!” 张学舟应下。 甭看他们这些人合伙在十万大山中啃了二十余天的天材地宝,但加上诌不归,他们实际上是五种团体拼凑而成。 “你与太子一行,可曾见过景帝?”尊上问道。 “只有在岭南时隐约看到了一道身影”张学舟老老实实回道:“路途中并不曾接触那位陛下!” “景帝……” 尊上眉头微皱。 他当前可参考的信息太少。 南边那个帝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了威胁他的地步。 对于尊上而言,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太过于短暂,也让他猝不及防。 往昔的他并未将这个秦王覆灭后的破碎王朝放在眼中,在秦皇的年代,他们不乏角逐,虽然迎来了失败,但也让那个大一统的疆域传承损毁诸多,再难有往昔的辉煌。 汉王朝不过是捡着秦王朝残羹冷炙在成长,实力甚至要逊于圣地管控下的奴人国度。 但打压了近百年,这个破碎的王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了开始威胁他的地步。 尤其是景帝。 即便尊上再自负,他也必须认真对待一位可以击伤自己的存在。 这并不需要景帝具备击杀他的实力,但凡能创伤到他,对方就有资格与他正常对话。 他不再是千年前叱咤风云的强者,而是一个年岁极高的老妖。 没有妖可以越老越强,尊上也不例外。 他的寿命不断濒临极限,实力也在不断缓退。 任何创伤他的激斗都有可能让他寿命走向更迅猛的燃烧,也能让他实力更快的跌落。 他需要清楚那个往昔并未放在眼中的帝王,更需要摸清楚部分相关。 但张学舟的回答让他稍微有些失望。 “尊上,我这义子虽然不曾接触景帝,但他与汉王朝太子有交际,若您需要他刺探什么消息,他还是有一定的可能实现!” 尊上所在热泉的一旁,金蟾法王和孔宁都老老实实化成人形在那儿站着。 直到尊上口中微微叹气,金蟾法王才迅速插嘴。 “我们妖难于进入汉王朝,但我义子是人,而且他往昔就是汉王朝的子民”金蟾法王推荐道:“若让他进入长安城查证景帝的信息,他肯定是咱们圣地最合适的人选!” “这倒是有些道理!” 尊上点点头。 邪罗斯川圣地大妖诸多,但没有什么妖有能耐混入长安城去见景帝。 有长安城皇宫那面照妖镜,众多大妖但凡踏入皇宫都会遭遇照妖镜狙击,进而显出原形被击杀。 妖类刺探长安城的景帝是十死无生,但人类前去刺探就没问题。 尊上心中本来有些失望,但听到金蟾法王的建议,他心中稍有满意。 “伱这义子可靠谱?”尊上询问道。 “非常靠谱”金蟾法王信誓旦旦保证道:“他做事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也一定不会让尊上您失望!” “看来你们父子关系还不错”尊上点头笑道。 “我们关系可好哩!” 金蟾法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尊上的表情从严肃到叹息,再到如今面显微笑,这让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孔宁比金蟾法王想象中更为大胆,他只是薅一下前圣子的羊毛,孔宁则是往尊上脑袋上拔。 倘若没被抓到也就罢了,被尊上当场抓获的下场显然很坏。 孔宁有靠山撑腰,但金蟾法王没有。 若发生孔宁摆脱相关事件的影响,金蟾法王被打死这种区别对待,金蟾法王觉得会非常正常。 直到现在,他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相较于他,张学舟显然更为有用。 即便是一颗棋子,尊上也需要一颗有用的棋子。 圣地中并不缺乏能打能杀的大妖,可若要寻求一个能刺探汉王朝相关情报的大妖,圣地很难找出可执行任务的相关者。 而与汉人在形体方面有差异的奴人做这种事难度也非常大,难有可能完美执行任务。 张学舟也不算完美,一方面是他实力低微,一方面则是年少,不曾有朝廷官场发展的经验。 但张学舟岭南一行结交了太子,相应张学舟在汉王朝有一定发展的可能,甚至于有可能刺探清楚景帝的虚实。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荒造化经 “你可愿意?” 热泉中央,尊上缓声开口询问张学舟。 “愿意愿意!” 刺探景帝的信息上报尊上无疑是极具风险的事情,但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可能有拒绝的余地。 他瞅了瞅不时在额头上擦拭的金蟾法王,很清楚金蟾法王当下的境遇。 但凡他们没有用,不能做到将功赎罪,他们面临的就是治罪的下场。 甭管是否窃天材地宝成功还是失败,又是否一同出现在窃药的队伍中,治罪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是否。 诛九族、群诛、尽数诛灭等情况不断发生在这片世界的每一处,莫名其妙被牵连死亡的人不在少数,何况他们还承受了不少丹药的惠泽。 张学舟小鸡啄米般的快速答应让尊上点了点头。 “托尔金,此事由你协调,务必早日弄清楚景帝的虚实”尊上道。 “托尔金领命!” 金蟾法王迅速躬身应下。 “尊上,乌金师弟是曳咥河圣地的人!” 金蟾法王的下方,乌巢同样躬身,等到金蟾法王领命,他才挣扎抬起头说话。 “怎么?曳咥河圣地的人本尊就不能用了?” 尊上目光扫过乌巢,乌巢的面孔随即变得通红,嘴角丝丝鲜血开始往外溢,再难开口说话。 “尊上,乌巢师兄应该是担心弘苦法师的咒杀,导致我等无法完成尊上嘱托!” 上位者的脾气果然喜怒无常。 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尊上下一刻已经直接威慑镇压乌巢。 相较于张学舟镇压马脸面具的测序者,尊上境界镇压的威力显然要远远胜出。 眼光扫视的瞬间,乌巢不仅丧失了反抗力,更是极为快速陷入生命濒危的地步。 但乌巢必须开这个口。 事情由乌巢开口和由张学舟开口叙说是两种结果。 没有乌巢搭桥,张学舟冒然开口提及弘苦寻求助力的行为只会惹到尊上生厌,认为张学舟讨价还价,甚至于事情还不曾做就开始索求回报。 而有乌巢开口,张学舟被动说出相关显然会少了这种风险。 “弘苦咒杀你们?”尊上疑道:“他为何要咒杀伱们?” “因为我们在圣地中是他名义上的学生”张学舟认真回应道:“弘苦法师提及自己是克妻克子克学生的孤星命,但我们很意外发现幕后行咒的人居然是弘苦法师本人,他每三年必然咒杀一个学生,眼下只剩下乌巢师兄和我,我们难于确定三年后死的是谁,或许是乌巢师兄,也可能是我被咒杀丧命!” “还有这种荒唐事?” 尊上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 尊上历经的岁月长久,但他生命中已经见识了太多事情,少有事情能引发他惊诧。 他很难相信老师盯着学生咒杀这种事情,但张学舟等人也没可能拿自己老师来信口开河。 这桩奇葩事甚至冲淡了他对景帝探底确定南北格局的强烈念头。 “禀尊上,乌巢可以用性命担保,我确实通过咒术感知到了弘苦行咒针对我们!” 随着身上的重压退去,乌巢将胸口的气血强行咽下,也开始加入解说的阵营。 他背后站着一个晋昌,这增添了他针对弘苦的筹码。 但这还远远不够。 即便再加上金蟾法王等人也不够。 他们面对的是弘苦,对方是曳咥河圣地第十四位大咒术师。 弘苦不仅仅是有个人实力,更是有极高的圣地背景。 即便他们击杀了弘苦,也需要能安然走人。 若能拉到顶级大人物协助,他们不仅能大幅度增添安全,更有可能剔除曳咥河圣地规则带来的风险。 “什么咒?” “蛇头咒,我曾在弘苦法师房间落下了一根咒发,也清晰感知到了弘苦法师取的我精血、生辰八字、头发在做法!” “哦!” 尊上淡淡回应了一声,这让乌巢情知自己回应太急太急。 尊上不喜坑学生的弘苦,也必然不喜欢针对弘苦的他。 前者是行荒谬之事,而后者也属于大逆不道。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他很清楚对上位者来说,没有人会喜欢大逆不道的人。 他明智止住了嘴,将目光放向了张学舟。 “尊上若对此事有些兴趣,可以在二年半时间后看一看”张学舟硬着头皮道:“弘苦法师要取我们性命,我们也准备挣扎一下!” “就挣扎一下?”尊上笑道。 “我们当下这种实力只能挣扎挣扎了”张学舟无奈道:“不管我们有多少手段,弘苦法师的修为境界威慑可以将我们瞬间击溃!” “弘苦……他好像只是个二代咒师,他修为境界很高了吗?”尊上问道。 “似乎是神通境”张学舟不确定道:“但我们不确定弘苦法师有没有藏拙拥有更高的修为境界!” “若他有这种修为,你们确实只能挣扎一下!” 尊上点点头。 咒师向来以低对高进行越阶咒杀,以高对低时更是难于失手。 若弘苦有心,张学舟和乌巢被咒杀的几率几乎属于百分百。 “他为何要等三年才咒杀你们?”尊上不解道。 “或许是三年后有新学生承接我们的位置”张学舟道:“弘苦法师那儿每三年左右必然死一个学生,我刚刚入门,大师兄乌啼就被蝎子蛰死了!” “被蝎子蛰死?” “我那些师兄死因千奇百怪,看上去和弘苦法师没有任何牵连”张学舟道:“但师兄们一到时间必然死,我们也有很多事情没搞明白!” “这种咒法……” 尊上深思了数秒,一时难知弘苦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专门咒学生死亡。 他并不精通各种咒法,但长久的岁月让他见识极多。 但即便如此,尊上也没听谁家咒术可以实现各种千奇百怪的死亡。 “你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我记下了”尊上点头道:“若弘苦针对你们,你们反抗他便是,即便击杀了他也有我烛九阴撑着,不会让你们死在曳咥河圣地!” “多谢尊上照拂!” 张学舟躬身行礼。 “反抗弘苦需要一些凭借,凑巧我对境界压制这种门道有些心得,你们可随我学一法!” 尊上一黑一白的眼睛转动,张学舟只觉被目光笼罩时脑海中一篇经文吟唱。 “此经文名《大荒造化经》,你与乌巢各得一半,只要你们修行有成且相距在千丈以内,其中一人的状态正常,另一人就难于被境界所压制” 经文不断吟唱时,张学舟脑海中也传来了尊上的声音。 点点滴滴的经文吟诵,又化成了一道道圣地文字烙印在脑海中。 “此法乃本尊独创,源于本尊阴阳二眼之法,非天赋异禀者不能同修,你们切不可寻思交换融合,免得阴阳混乱神智不清”尊上顿了顿才道:“也不得寻思传授多人,学的人越多,你们两人规避境界压制的威能就越低,导致最终失去抗衡境界压制的效应!” 《大荒造化经》流入脑海,不仅是张学舟多了几分惊喜,乌巢也喜出望外、 剔除境界的压制,他与弘苦的距离无疑有了大幅度削减,再也不是一击之后就丧失了出手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 培养诌不归 “乾坤倒转,阴阳造化……” 尊上修养身体的热泉旁,张学舟和乌巢各有修炼《大荒造化经》。 另一侧则是松了一口气的金蟾法王和金万两。 又有孔宁和诌不归依旧忐忑,耸着脑袋在那儿等待尊上的责罚。 孔宁是主犯,而诌不归则是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的通缉对象,两人犯下的过错远较之张学舟等人要严重,相应承受的处罚也没可能简单。 “孔宁啊!” “哎,九爷!” 听到尊上呼叫名字,孔宁随即挤出了笑容。 “孔宣被准提所伏,将你交托于我照拂,没想到百余年不曾看管,你多了几分偷窃的本事”尊上道。 “九爷,我兢兢业业为了圣地,我前往大汉王朝抓捕那个晋昌了呀”孔宁道:“只是我没想到碰上了景帝这种克制我的高手,他把我爹法身斩了,还差点把我妖宝废掉了,我……” “所以你就这么忍心取伱九爷温养身体的造化玄参”尊上道。 “就吃了一点点”孔宁缩头道:“我准备请人做成药丸子还给您呢,药丸子的功效更高更好,肯定能弥补我吃掉的那点点!” “这不叫一点点,这叫刨根!” 尊上指了指百余米外一个大坑。 大坑中,一颗宛如玉米杆一样的植物蔫头耷脑躺在坑中,看上去凶多吉少。 一个头戴白帽白须白发的老者提着一根拐杖在旁边做法,似乎想施救这株植物。 “鹿白白已经做法两个时辰了,还没将玄参救活过来”尊上嘘唏道。 “那您还要这根玄参嘛!” 孔宁搓着手指,她将放在背后的玄参取了出来。 那是如同手臂一样粗细的茎块,通体呈现紫红色彩。 看茎块的形状,此时大概去掉了半截。 孔宁缩着脑袋问了一句,随即感觉屁股一疼。 她愠怒看向后方时,只见在百米外医疗的鹿白白扯着玄参的茎秆耸了耸肩。 “不是我特意抽您屁股,尊上说可以让玄参出两口气,看看能不能让玄参心情好一点活过来”鹿白白道。 “我以为采了它入药的部分和采果子没区别,以后还能长出来的”孔宁丧气道:“以往听玄参造化无穷,没想到它自己都没法保自己,这算什么顶级天材地宝!” “它就是一株大药,哪有什么造化无穷”尊上头疼道:“本尊以往都是用一次削半截,可以让它慢慢长回来,从来没像你这么刨根,你赶紧将你爹喊出来,他得给我将这个事情解决了,最好能将接引道人的十二品莲台送来赔我!” “我爹爹的法身已经被景帝打死了,眼下没法联系,要不您去西方教那儿找我爹,他肯定给您偷接引教主的莲花台”孔宁低声建议道。 “我不想走远路,也不想看到那两个垂涎我龙珠的瘟神”尊上连连摇头道。 他晃动着脑袋,显然是很不待见接引道人等人。 “要不我飞到西牛贺洲去找我爹?”孔宁低声建议道。 “你以为那两个老家伙比我善良?”尊上道:“接引有句‘你与我西方有缘’的口头禅,只要他看上了就用这句话来明抢,你去西方教的下场就是抓去当坐骑,没可能再飞回来!” “我爹就是这么过去的”孔宁悻悻道。 “真要被他以一家团圆的理由抓捕,我到时候都没法要回你”尊上摇头道:“你得寻思个补偿我的方法,不然本尊至少需要关你百年磨掉这个偷吃的毛病!” 尊上面显严肃。 对一个行将就木者而言,玄参就是他吊命的重物。 孔宁看似只是犯了一个偷吃小毛病,但这无疑将他续接寿命的手段一砍再砍。 这是尊上难于原谅的错误。 倘若孔宁没有什么赔偿的手段,他只能将对方关押百年来出这口恶气,免得将来大限将至的时候憋屈。 “九爷,您真关我啊!”孔宁小心翼翼问道。 “真关”尊上点头道:“束缚我身躯的秘银链应该也很适合你!” “求放过!” “没法赦免你!” 尊上摇摇头,无视了孔宁可怜巴巴求饶的眼神。 “您看我给您找了个炼丹师,他炼出来的药肯定胜过您直接抱着玄参啃呀”孔宁求饶道。 “他是个好丹师,也有一个好丹炉,但他修行境界太低了,难于炼制玄参这种程度的混沌大药”尊上摇头道。 诌不归的问题很直接,修行境界的不足。 一个境界修为低的丹师没可能炼制出顶级大药,这和让一个普通铁匠去铸造神兵的要求没区别。 若想妥善利用玄参,阴阳家的祖师前来方有几分可能。 “那给他修为提升提升?”孔宁小声建议道:“等他修为高了,他就能给您炼制大药了!” “培养他?” 尊上注目过诌不归。 他不喜欢培养人类,更不喜欢培养一个小老头。 对人类而言,诌不归的年龄太大了,并非一个培养的好对象。 但若要让尊上寻一个擅长炼丹者,他确实极难寻觅。 圣地中的鹿力妖王擅长炼丹,但鹿力妖王的丹药更适合中低层实力的妖王,在针对炼制顶级大妖丹药时的失败率太高,更无须说给他这种绝世大妖炼制丹药。 尊上给了鹿力妖王炼制邪罗斯川圣地丹药的权限,不断让对方练手,但对方多年下来依旧拿不出手,炼丹实力甚至要逊于诌不归。 孔宁的建议让他有些意动。 但诌不归的短板太明显了,这让尊上显得犹豫不决。 “九阴尊上,若您难于培养诌某,我数十年后丧命也不会耗费您太长的时间!” 不论是乌巢给张学舟搭话,还是孔宁的推荐,这都是一张显而易见的跳板。 尊上犹豫不决时,诌不归抑住心中的恐惧,开始主动提及自己的优势。 他年岁大是一种劣势,但这种劣势也可以转换成优势。 尊上培养他不需要等待太多年。 培养一个妖王或许要百年,但培养他只要二十年,甚至于短短的十年。 诌不归本想在十万大山捞取足够丹药后溜回汉王朝,但如今都被尊上逮到了,自己又是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通缉者,他眼下想保命想自由的途径很少。 或被直接诛杀,或如孔宁一样被关押百年。 审判诌不归的选择不会很多。 相较于这些下场,孔宁提及的方案反而是诌不归最好的结局。 “我传承了阴阳家的炼丹手段,一些大丹对对尊上或许也有用处!” “哦!” 等到诌不归提及自己的第二条优势时,尊上倒是真的多了几分兴趣。 如果诌不归可以真正地发挥一定的用处,他确实可以适当培养这个人类小老头。 只要诌不归能给予他一点点有价值的回报,诌不归的作用也必然胜过了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妖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吗? “果然被捡走了!” 躺在十万大山中少有存在睡着后被挪移放置到另外一处地方的可能,但现实世界不会。 准时清醒回来,张学舟睁开双眼时只见一片雪白的墙壁。 这显然不会是公交站台。 他卷起身上的棉被,身体跃落床下,又迅速穿戴自己那两件简单的校衣校裤。 他所在的这间房间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木床,连床头柜都没一个。 等到张学舟踏步出了卧室门,他才看到外面重重叠叠堆放的书籍。 “任教授?” 踏步出门,张学舟目光扫过诸多书籍,随即就看到了一张空白画卷下坐着的任一生。 任一生外表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个好好先生。 但在未央武馆见过任一生的资料,张学舟再难将任一生看成教书育人的授学者。 能在圈子中被称誉为第六序列强者,任一生这个品阶显然不是靠嘴巴说出来,而是需要真正去作战击败对手才会获得承认。 张学舟往昔就有猜测任一生的实力,从而判断他们所在世界的修炼阶层高低,等到了现在,张学舟才有一个大致而模糊的概念。 身体具备相关基因,修行五星格斗术可以称呼为超凡人类的入门。 而精通一门五星格斗术,又或掌握一门四星格斗术则具备第一序列强者的实力。 再进一步精通一门四星格斗术,又或掌握一门三星格斗术则是第二序列强者。 每种格斗术需要的身体条件均有不同,而修成后的用途也有区别,又涉及不断递推增进与强化,甚至涉及多种格斗术的掌控与配合。 不断的向上,也造成了各序列的排名。 在第九序列属于推测猜想中的实力,第八序列近乎极限,第七序列堪称顶级高手的排序中,第六序列强者无疑已经很强势,属于中上,甚至是极为主流的强者。 “观想法凝聚心神合一,精神念力可破世间一切格斗术!” 任一生看着空白的画卷,等到张学舟再走数步靠近,他才睁开眼睛转头。 “你可知什么是精神念力?”任一生问道。 “精神念力?就是嘴巴叨咕叨咕念得头疼的那种?”张学舟低声道。 “《心咒》此文推动增长的就是精神念力”任一生道:“精神念力越强,发挥的威能就越强,甚至于借助某些特定的格斗术可以直接摧毁人的大脑意识源头!” 任一生也不管张学舟是否能听懂,也不曾提及张学舟为何会送到他这儿来,开口后侃侃而谈,所说诸多不仅涉及《心咒》,又涉及他所定义的一种力量。 “当然,除了毁灭,这种力量也能抚平人类头脑的创伤”任一生开口道:“它能治愈绝大多数精神不稳定的症状!” “治愈精神不稳定的症状?”张学舟微微惊叹道。 “不错!” 任一生点点头。 随即伸手取了一封信,信纸上是张学舟极为熟悉且痛恨过的字迹。 看到任安然的字,张学舟就不免想起了收费时的肝疼。 “安然写信向我提及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任一生笑道。 “她认得您啊?” 张学舟低声,他感觉自己精神病患的毛病必然写在这封信的内容中,这让张学舟有点小忐忑。 他和任一生只见了一次面,给对方喝了一瓶水,又赠送了对方《心咒》走脉境、贯血境的境界修行术,当下的交情让张学舟有些难于拿捏,不知道任一生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她是我女儿,她当然认得我”任一生笑道。 “女儿?” “很叛逆也很任性的丫头”任一生点头道:“以前还算个暖心的小棉袄,如今则是冻父亲的小冰块!” “她确实挺冰块的!” 不仅仅是任一生被任安然冻得透心凉,张学舟也没少承受任安然恰到好处的收费治疗,每次心中都哇凉哇凉的。 甚至任安然将自己束手无策的病人丢给了任一生。 张学舟眼睛瞄了瞄,看到信纸上落款的日期,张学舟不免有些小绝望。 信件是一种交流的方式,但这也是一种远远落后于当今社会年代的交流方式。 任安然这份信落款的日期是四个月前。 但看信纸上的折痕,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应该是才收到这封信不久。 “看来你和她相处得一般”任一生笑道。 “我在您女儿那儿看病哩,每次都要交钱”张学舟悻悻道:“她似乎能估算出我带了多少钱,每次都卡得我正好用光,让我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她喜欢走旁门”任一生笑道:“好好的现代心理学没有研究,但伪心理学则是一个不落学全了。” “伪心理学?” “比如手相学、骨相学、笔迹学、占卜学”任一生耸耸肩道:“精通了伪心理学,她在揣摩人心状态上的能力还不错!” “咱们学院要是有这些学科就好了!” 张学舟的表情有些悻悻。 他往昔认为的心理学就是猜测他人心理活动,但踏入学府后,张学舟才发觉自己学的专业和他所需求完全不相干。 直到现在,张学舟也没学到什么猜测他人心理、判断对方心态的本事。 “这些伪心理学不能为人类带来进步”任一生道:“学这类知识只是浪费时间与才能!” “我觉得吧……” “安然说你脑域有一些损伤?” 张学舟刚想发表一下伪心理学是非常有用的学科,或许对社会还存在一点点裨益。 但他只是开了个腔,任一生随即给予了一个较为善意的开头。 张学舟脑袋飞速转动,等到数秒后,他才低声应下。 “他们说我这是精神分裂的毛病”张学舟坦然承认道。 “伱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吗?”任一生问道。 “医生的判断应该不会错吧?”张学舟疑道。 自从有意识开始,张学舟白天处于现实,晚上处于梦境。 他不知道自己最初是怎么适应过来的。 但在张学舟懵懂之初,他以为每个人都是如此,也就没怎么在意。 直到某天向张卫盟和宋凤英提及,他随后就被送医了。 张学舟至今记得那是一次很折腾的检查,张卫盟当天的脾气不太好,宋凤英也落了泪。 他做了很多测试题,直到张卫盟将那一卷厚厚的题目封进袋中。 慢慢等到再大一点点,张学舟在偶尔中翻开密封袋,也看到了那份测试的最终结果。 诊断病症:精神异常,建议尽早采用药物干预。 大约在十二岁时,张学舟陆陆续续开始服用一些药物,但药物收效甚微,最多是让张学舟在白天就睡着,他晚上依旧会进入张家庄。 往昔归结身体虚弱的原因在于精神疾病,但那或许是吃的药不断累积的副作用。 张学舟记得他从那年开始偶尔生病,身体的发育也较为缓慢,连带张家庄的自己都萎靡不振,再难于跟上张长弓等同龄人的修行。 等到十五岁时,张学舟开始停止用药。 两年后,张学舟被送到阳光心理医生诊所接受任安然的治疗。 被认为有病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张学舟忘却了最初的自己。 那时的他认为世上每个人都与他一样,白天在一个世界生活,晚上进入梦境去另一处地方。 第一百九十五章 精神强化篇 “您认为我是健康的?” 任一生的书房中,张学舟难于相信这个推断。 “可我有思维不能自控的时候”张学舟道:“我有的时候感觉自己脑袋不正常。” “你觉得其他人是否有思维和情绪不能自控的时候?”任一生问道。 “应该有的吧?” “那他们是否是精神病人?” “咦?” 张学舟诧异发声。 病了十多年,任一生忽然说他没病,这让张学舟有些不适应。 “但我做梦,一直做梦”张学舟道。 “所有人都有做梦的经历!” 任一生双眼盯着张学舟,眼中闪烁着微微柔和的光芒。 他仿若看穿了张学舟,不断引导着相关的话题。 “可我持续不断,一直处于一个梦境中,甚至那是一种可持续进行的梦”张学舟道。 “从我研究的学说上而言,你这仅仅只是属于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任一生凝重道:“你的脑域可能承受过某种冲击,导致思维远较之常人更为活跃,甚至于因为承受重复性的刺激,导致形成了固定的思维反射。” “没明白!” “简单而言,伱只是脑域有过刺激,但这并不算精神疾病”任一生道:“我观你所拥有的《心咒》,这就是一份治病的良方,但凡不断增强你的精神念力,你就能实现自愈!”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是固本培元的修炼之术”任一生道:“安然曾经交予你一份调理要诀,那同样可以对脑域精神固本培元。” “可我按流程学完后一点都没变!” 张学舟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嘀咕让任一生微微眨了眨眼。 张学舟不仅仅学了任家的精神基础篇,还用弱鸡之身击败了拥有五星格斗术的测序者。 张学舟在精神基础篇上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任一生的预估。 他目光扫过被解析完毕的《心咒》。 在任一生的论证中,《心咒》与精神基础篇结合有一定概率增强精神念力的威能。 而张学舟昨晚的擂台赛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没有学过龙威格斗术的张学舟居然拥有了相似的能力。 张学舟能做到,任一生显然也很想做到。 但凡两两结合下出现增强的结果,第六序列的他必然走向第七序列,甚至更高。 他原本认为《心咒》是另一种类型修炼向上的路,但任一生没想到心咒可以与他当前拥有的能力结合。 他还处于研究认证的阶段,张学舟则已经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看着其貌不扬身体又虚弱,但张学舟实质上已经勉强能踏入第一序列的行列。 任一生此前替张学舟治疗过一次,他感知张学舟最多的情绪就是自我怀疑,并非精神病疾病的症状。 ‘怀疑自己有病’这是一种极为悲观的情绪,而这种情绪也必然引导精神异状。 若说《心咒》和精神基础篇存在可能的共存向上,悲观的情绪对精神异状则是必然的引导。 张学舟的病并不在于精神分裂,而在于自我怀疑。 他眼中光华闪烁,宛如催眠的能力不断引导更改着张学舟往昔固执的认知。 “你脑域经历了调理,精神有了一定的稳固,只需不断向前调理,勇敢走出你思维上的误导”任一生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脑域没病?只是一点点心理上的问题?”张学舟茫然道。 “不错”任一生点头道:“安然给予你精神基础篇和医理篇,我这儿有一份精神强化篇,结合你《心咒》修行有事半功倍之效,必然能让你脑域更为稳固,抹平过往的创伤,等到你调整心态,你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任一生起身,他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手写的原稿。 等到任一生翻开,张学舟只觉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他以前就猜测过调理要诀存在续集和续续集,眼下任一生捧着的显然就属于后续。 自从调理之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聪慧了不少,甚至调理要诀助力他成人考,发挥了难于估量的作用。 张学舟对《调理要诀》极具好感,他当然也希望获得后续的篇章。 “您这是免费送我吗?”张学舟问道。 “你送我一本《心咒》,我自然要回你一册《精神强化篇》!” 任一生点头。 他以往并不想做活人推衍推算实验。 但眼前的张学舟在不知不觉中与他实验的方案有了重叠。 相较于此前的预案,张学舟多了《心咒》的辅助,较之他预案中更为稳妥。 任一生同样想获得《心咒》的后续,甚至想与弘苦亲自会面谈一谈,但他的人监察了张学舟一月有余,并未盯梢到弘苦,反而见证了张学舟上擂台的场景。 等到张学舟睡在站台,而左腾的人四下搜寻,张学舟也被他的人带了过来。 任一生注视着张学舟。 他不断向前不仅仅关系着他个人,也是一次另类意义上的追求长寿。 任一生不敢说自己这种尝试可能对整个人类族群有意义,但这必然对他和任家的人产生深远影响。 基因长生的尽头是癫狂,身体还活着,但正常的思维已经死了。 那不是任一生想要的长生,人类也不可能去追寻这种缺陷严重的长寿。 张学舟是一颗实验种子,也是一颗走在新道路上的种子。 任一生以往对这种尝试有极为严重的负恶感,但研究清楚了《心咒》,他心中对张学舟测试成功率没了最初的悲观。 倘若一个实验有较大概率走向成功,任一生觉得这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实验。 张学舟并不是那些测序机构中不断挥霍的人肉耗材,也不是医学实验室中的小白鼠。 他愿意称呼自己和张学舟是先行者。 任一生精神篇修行已经进入了一个极限,张学舟则是初步启蒙。 但张学舟拥有《心咒》的底蕴,甚至还有弘苦这种苦修者可能的接触,而他在《心咒》的修行上则属于纯粹的新人。 他在这头,张学舟在那头。 两人前进的步骤不一样,不仅各有修行先后,也存在实力方面的鸿沟,但他们或许在某天会重叠。 “但愿一切向好!” 看着张学舟喜滋滋接过自己手写的笔记,任一生心中有那么一个念头。 或许,随着不断的尝试,他们某一天真能实现真正意义上身与心的长寿。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没病 “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 从任一生的住宅中走出,张学舟脸上喜笑颜开。 难得有位大咖说他没病,这事情值得高兴。 张学舟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说词。 任一生的份量显然远较之一般的医生要重,也胜过了那份测试表,让张学舟心中极为欢快。 而且他还拿到了《精神强化篇》,这属于调理要诀的续续集,可以继续对他进行调理和巩固。 除此外,他还在擂台上拿下了张曼倩追求的《虎形拳》。 至于基因测序秘钥,张学舟就当是聊甚于无了,或许有人求而不得,但张学舟来少有需求。 电子钱包中的一万多元变成六万五千块也是张学舟收获。 诸多好事齐齐上门,张学舟自然开心。 而且他在另一个世界中也有了暂时的稳固,甚至还得到了尊上传授的《大荒造化经》。 被任一生认证为正常人后,张学舟也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所认为的梦境是虚拟还是真实,而他所在的现实也是同理。 最坏的猜测是两者都是虚拟的,而他作为一个植物人躺在某处。 中性的猜测是梦中虚拟,源于他意识构造,且不断推衍运转,现实则是真实。 另一种中性猜测同理,他梦中属于真实,现实则是虚拟,属于他另一具身体的狂想。 而也有一种猜测首次进入张学舟的脑海中。 “或许两个地方都是真实的!”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猜测。 人不可能处于两种不同的世界,这是张学舟最早否定过的事情。 但《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法的修行成功,又有《心咒》被任一生所重视,甚至于在研究,这都证明着他梦中那些事情并非无稽之谈。 “两颗行星相距亿万里之遥,而外星文明更是不曾听闻,很可能相距不知多少光年,若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是什么成为了连接的纽带?” “旅行?” “流星坠落?” “大文豪世界?” “沉醉的直播?” …… 张学舟回想起张卫盟和宋凤英早年屡屡提及的往事,他也认真思索着张曼倩提及宋凤英和张卫盟的异状。 在他们一家中,不仅仅是他有问题,而是全部都有问题。 但四人表现的症状完全不同。 若他的猜测接近真实,张学舟觉得他们一家身上必然有什么特殊之物。 在数百年前,人类不会相信仅凭借一个通话装置就可以与数千里甚至数万里之外的人联系,人类也不会相信空客这种铁疙瘩居然能上天,人类更不会相信…… 时代的观念限制了人们的想象。 张学舟觉得相较于一家人的异状,他们的观念很可能同样落后了数百年。 这导致他难于解释当前的状况,也难于找到症状原因真正的所在。 “或许有外星文明在我脑袋里植入了一个时空穿梭机?又或未来的人类穿梭时空反向输送了什么科技给我们?” 张学舟摸了摸脑袋。 他觉得现代人类可以接受数百年后的科技的变化,他接受外星文明科技也没什么问题。 碰到无法解决和解释的问题时,将一切推脱给外星和未来科技没毛病。 这至少能让张学舟心情舒爽。 接受新科技测试的人员非常多,张学舟一点也不介意成为一个外星人、又或未来人的试验品。 折腾了十多年,当张学舟理念通达时,他觉得好极了。 若非身体没法支撑他翻跟斗,张学舟觉得自己要翻九百九十九个跟斗才能平息自己这种喜悦。 “若我没病,一切又是真实的存在,那么我就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直到这场实验最终出一个结果!” 数百年前的人不懂无线电,也摸不到无线电,张学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同样如此。 他很想清楚真正的原因,但对见识落后的他而言,想追寻结果太遥远。 他只有将一切放下,过好自己的一生。 或许在他这一生走向终点时,那时的他可能会得知一个答案。 “没有病就不可能病发,三十岁的我会很健康!” 心头重压不断消退,张学舟走路极为轻快,他哼哼着小曲,直到撞上一脸疲惫的张曼倩,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你跑哪儿去了,我整整找了一夜的垃圾堆!” 张曼倩脸上犹有惊魂未定。 带着张学舟进入地下赌场,而后张学舟就丢了,她不可能没焦虑。 “你找垃圾堆做什么?”张学舟奇道:“我这么像睡在垃圾堆里的人?” “不……” 与狼共舞的风险难于估量,张曼倩在某个时刻甚至怀疑张学舟被某某赌徒谋财害命,又或被人捡走摘了身体器官,尸体随意丢在哪个垃圾堆中。 她初步接触了一个地下世界,也初步了解了那些地下世界机构吃人不吐骨头。 脑袋中越想,她也越怕。 往昔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一腔勇气不断向上爬,甚至妄图刀口舔血挣风险钱。 但在丢失张学舟之后,张曼倩是真的怕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懊恼后悔,这甚至远超了她在擂台上被打到吐血的痛楚。 对张曼倩来说,这一夜是她的煎熬之夜。 她状态与张学舟当下截然相反。 直到找无可找,她准备捅出地下赌场事寻求报警时,在家附近徘徊的她撞上了张学舟,张曼倩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张曼倩急道。 “我在等公车的那儿睡着了”张学舟耸耸肩道:“而后是任教授同样等公车,凑巧看到了我,就将我接了回来!” “任教授?” “任一生教授,就是上次来我们这儿做客的那位教授,不过伱当时没在,我记得此前与你说过他,他是我们心理学院的教授……” 张学舟兴高采烈说起了任一生。 他还扬了扬任一生赠送的《精神强化篇》。 张曼倩对张学舟这种偶遇的收获兴趣不算强烈,但等到张学舟显宝拿出《虎形拳》,张曼倩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你击败了那位测序者!” 张曼倩没想到张学舟不仅仅顶替了29749测序者入场,还替29749测序者上了擂台,甚至拿走了这位测序者的奖励。 很显然,机构卡着她,但没有卡别人。 对她而言千难万难的《虎形拳》,被张学舟轻松拿到了手。 但问题是,张学舟什么时候成了测序者中的高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序列强者的势头 张曼倩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弟弟。 她是第一次认真思考张学舟所说的话,也认真对待着张学舟捣鼓出来的那些修炼术。 张学舟屡屡推荐,但有张卫盟《九阴真经》事件在前,张曼倩显然没有将张学舟推荐的修炼术作为主修。 张曼倩将自身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鹤形拳》的修行中,她的目标也定在基因测序秘钥和《虎形拳》上,并一直为了这个目标努力。 在张曼倩原定的计划中,《鹤形拳》是第一步,《虎形拳》是第二步,融合两种基因格斗术执行风险任务是第三步。 而后她会不断钻营也不断向上,直到自己踏入序列强者更高阶层。 这个过程必然千难万难,也必然携带陨落的风险。 但在现在,张曼倩看到了另外一条路。 那是张学舟的路。 张曼倩无法重复张学舟所具备的一切,但她能做认真跟随的学习,并与自身互补。 在擂台上,她能反击制敌就是依靠了《太清真术》。 她欠缺施法的力量,也欠缺《太清真术》的熟练,但这道术让她反败为胜。 若她在张学舟提供的那些修炼术上能耐再强一点点,这或许能匹配到她不断增进的实力。 “这……这……还有这……这都能修炼出有用的能耐?” 张曼倩指着《阴阳大悲九天咒》,又指向《心咒》,而后点在《阴物寻踪术》相关的草稿上。 这让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获得了不少修行的术,甚至于在昨天获得了《大荒造化经》,但有很多术并不适合拿来修行。 张曼倩和他修行已经定向,只能在《阴阳大悲九天咒》不断延伸发展。 他们当前能修行的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后续,有《太清真术》,有《调理要诀》《精神强化篇》等内容。 可修行的术种类并不多,但这不是主要的问题。 对张学舟而言,他必须找出如何持续修行下去的路。 蓉城外道观的木道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没有足够的修行物资,修行向上的难度只能靠岁月慢慢水磨。 另一边世界的张学舟修行突飞猛进,但那是因为他接触的层次太高了,不断的进补让他身体法力暴涨推动修行,但他在现实中没有这种条件。 张学舟甚至在怀疑两方世界修为的不同步,导致他在另一边如同老牛拉车难于踏入控身境。 这或许也导致了他某些时刻头脑混沌的情况。 简单而言,张学舟觉得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身体更新换代了,而他现实中依旧是老机器,超高性能的CPU(灵魂)难于被脑域所容纳,进而产生了某种卡顿和混乱。 他琢磨着自身的情况,也不时回应着张曼倩询问的相关。 “这或许需要我跟随诌不归不断学习炼丹术来触类旁通!” 诌不归的炼丹术、寻药、阵法等手段难于运用到现实中,但万法同源,学习见识多了,或许他能找到某些可取代的药物。 又或许如同他寻找珍珠鸡一样,当身体产生需求,他的感知会引导他寻觅到相关裨益之物。 前者需要他向诌不归学习,而后者则需要张学舟学习《精神强化篇》增强感知能力。 他心中大致摸清楚方向,倒也不至于完全迷茫。 “你如今有一枚基因武库秘钥,要不要去做个测序,而后将身体调理一下?” 张学舟心中有所思时,张曼倩则指向了张学舟最不重视的一张秘钥卡片。 只需要将涂层刮开,这张卡片就会显出对应的秘钥数字,可以前往卡片上数个规定的地点进行测序。 张曼倩以往觉得张学舟身体脆弱,不符合身体调理的范畴。 但眼下的张学舟拿到秘钥,身体很可能有了对应的资格。 “我不需要做测序!” “但是测序后会有一种叫营养液的试剂调理身体,那个能增强我们的体质,你瞅瞅姐胳膊上这扎实的肌肉,若能收集十枚……” “营养液?” 张学舟以前认为基因秘药就是一场身体的测试,他没想到做完测试后还有吃喝来补充身体。 他对医院依旧有某种阴影,甚至不喜欢任何身体检查,但看在营养液的份上,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克服恐惧。 营养液或许是一种另类意义上的炼丹术。 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甚至于看看是否有真正适合自身需求的营养液。 他以往只能指望煲汤时撒点可食用的滋补药材,眼下的张学舟则是多了一种选择。 尽管这个选择的机会在当前只有一次,但张学舟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止步于一次。 他以往不断在另一片世界发展,在现实中则是老实本分上学,眼下的张学舟多了一些念头。 他此前想制止张曼倩参与地下擂台这种危险活动,甚至于远离这些黑暗场所,但张学舟观念打开后,只觉一切都没什么。 他都参与了反杀大咒术师弘苦的计划,甚至于被邪罗斯川圣地安排了刺探景帝的任务,哪件事情的难度不比接触一个地下赌场大。 收益向来险中求,或许他在现实中的不断进步也能反向裨益到另一片世界的自己。 “西京市学府区让胡路八号!” 张学舟看了看基因武库秘钥上离沧澜学府最近的地址。 最不看重的物品居然对自己很可能具备最大的用处,张学舟不免嘘唏世事难料。 “基因测序的时间长吗?”张学舟问道。 “抽血后半小时就有结果了!” “走走走,一起去测序!” 张学舟看着手中来路不算清白的基因武库秘钥,觉得这种东西越早用掉越好。 他借助猴脸面具的遮掩从未央武馆后门走出,直到出了未央武馆才将面具丢在门口,但张学舟隐约也感觉这种做法并不算完全靠谱,但凡真正的测序者29749调查相关,很有可能调查到他身上。 武库基因秘钥的卡片属于不记名的匿名卡,但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背景,这种匿名卡依旧可以查询到相关的使用者。 张学舟换了一套衣服,拉上张曼倩,又在街头上买了个小孩儿戴的鬼脸面具。 让胡路八号距离沧澜学府较近,张学舟沿途而行也不过是半小时的时间。 来到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房子前时,他和张曼倩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随即有了分开。 “你先我后!” 张学舟显然比较赶时间,更需要避嫌。 张曼倩低声交托了相关的注意事项,才看到张学舟带着鬼脸面具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弟弟居然有序列强者的势头!” 从未做过基因测序,更不曾接受现代药物的刺激强壮身体,但张学舟忽然而然就能击败测序者。 一如张卫盟和宋凤英往昔的走眼,张曼倩必须承认,在最亲的人身边,她同样走眼了。 从昨天晚上思索张学舟可能被分尸可能的刺痛到现在序列强者的刺激,她一时甚至觉得脑袋至今都难于转弯过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血液试剂 让胡路八号。 张学舟轻而易举找到了地址。 若非秘钥上的标记,他都难知这些平常看上去正常的建筑下另有奥妙。 “先生,您有预约……” 张学舟推门而入,映入眼中的是‘华天基因测序中心’的牌匾。 这家单位倒没像未央武馆一样挂羊头卖狗肉,而是真正涉及了基因测序的各类项目,也承担体检等相关事项,甚至还开设了牙科。 前台负责的小姑娘刚刚惊诧张学舟带面具的怪异,但等到张学舟扬了扬手中的基因武库秘钥,她顿时将嘴里的话迅速收了回去。 “请您前走十米坐电梯进入二楼的四十六号房间,乌医生会负责接待您!” 小姑娘约莫二十岁的年龄,两排牙齿极为白皙,笑起来极具职业效果,但她眼中有几分迷茫。 如张学舟这样持着秘卡前来的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位,每个人都是交给四十六号房间的乌医生接待,但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人做的到底是什么检测。 有和张学舟一样遮掩容貌的人,也有坦然前来的人。 但不论是哪种,她见过的这些人无一不是气质超凡,举手投足皆有风范。 她注目着张学舟,看着对方左边瞅瞅右边瞧瞧,等走到电梯前,对方才止住观望踏入电梯。 随着电梯门发出轻微的闭合声响,小姑娘的目光不免忽闪忽闪了数下。 “他在走路方面的气质比以前那几个人差了点,穿着似乎也一般,但……” 只要有那张卡,她就需要按规则服务。 乌医生曾经对她说过‘不要好奇,你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不可能有交集’,但愈是这样,她心中就愈加好奇。 她想不明白凭什么一张卡就能区分人的等级,也难于想通那张卡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如她这样拥有好奇心的前台人员显然不少。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清闲高薪的岗位每隔一两年就会换人。 小姑娘注目到柜台上贴着谨记的‘前台十规’,又看了看工工整整题名警戒自己的前任前台小姐姐,她最终晃了晃脑袋,将心神收了回去。 或许她在某一天腻烦了这个工作,又或好奇心最终发作,或许她会尝试偷偷去看看乌医生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接待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人。 作为新时代的大学毕业生,她相信社会上会存在不公,但她不相信来持个卡就是特权阶级人员。 若是如此,这西京城的特权人员也太多了一些。 她固定着自己职业的微笑,二楼中,张学舟则是推开了四十六号房间的门。 房间中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见到带面具的张学舟,他并没有丝毫奇怪,而是坐在台前伸出手。 “秘钥!” “七零四五八!” 张学舟刮了刮涂层,将基因武库秘钥递了出去。 “请坐好!” 乌医生站起身来。 他微微躬身示意,随即取出了抽血器械。 “您少抽点,我晕血!” 看着对方压脉扎针抽血的快准狠,张学舟面皮一抖。 如果说容丽的杀猪有庖丁解牛的赏心悦目,眼前乌医生的抽血手艺显然也是一绝。 他话音刚刚落下,扎入血管的细针已经抽出。 乌医生对着张学舟笑了笑,随后走到墙壁边,随着墙壁弹出一个小盒,他将一管血放了进去。 “还请耐心等待半小时”乌医生道:“如果您时间比较紧,也可以选择过后前来取结果!” “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免费赠送的什么营养液?”张学舟好奇道:“你们营养液是拿什么调制而成的?” “看来您是第一次来”乌医生笑道:“伱说的应该是营养试剂!” “对,就是那个!” “眼下就在给您调制营养试剂!” 乌医生指了指墙壁,示意内部此时正在不断进行操作。 “它是以你的血液为主体,又添加类似于你身体基因提取物的培养液”乌医生呵呵笑道:“等到注射回你身体内,血液循环必然必然引导身体基因产生融合性的增强,从而获得更强的身体素质!” “你的意思是刚刚抽掉的血加东西后会给我注射回来”张学舟奇道。 “是这个意思!” 乌医生点点头。 乌医生的再度确认总算是让张学舟知道了张曼倩为何在此前用打疫苗的理论来做解释,这种营养液试剂简直和打疫苗没区别, 这与他想象中调制药物补充身体有全然的不同。 即便诌不归在这儿,面对这种新科技也无能为力,难于去进行模仿。 张学舟一时不免大失所望,觉得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永远是这般大。 但来都来了,他并不介意等待半小时。 他不喜欢身体内注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张学舟对自己血液输回体内并不抗拒。 张学舟甚至有点期待注射后的效果。 再怎么说,他确实希望自己身体强壮一些。 如果营养液试剂能让他强壮起来,张学舟不免也会思考是不是寻求门道再去打打地下擂台。 但在思索到自己很难再次碰到马脸面具测序者那种弱鸡对手,张学舟也只能将小心思收敛起来。 他现在的底蕴明显不足,上擂台的风险不低。 一旦碰到张曼倩这类速攻型的对手,张学舟必然会快速歇菜,压根等不到他利用境界的优势镇压他人。 “可惜我欠缺攻击性的术,否则好歹也能去搏一搏!” 参与擂台赛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有赢家才能拿到基因武库秘钥。 张学舟不仅仅要站到擂台上,他更需要赢下对手。 他和乌医生陷入无言,也陷入了等待。 半小时时间似乎很短,但干巴巴等待时明显会显得很长久。 张学舟将大荒造化经默念了三遍,他才看到乌医生站起身来。 等到乌医生站在墙壁中翻出小盒子,此前抽的那管血又取了回来。 “真加料了?”张学舟疑道。 他看了看乌医生手中的那管血,一时难于相信这已经变成了营养液试剂。 “已经调制完毕”乌医生点头道:“这是您的测序记录,还请您收好!” 他指了指桌上的打印机,一份匿名检测报告不断打印了出来。 “……基因序列呈现弱态和病态,疑服用过量镇定类药物所导致,血液中蕴含极少量不知名禽鸟基因……” 注目过最重要的信息部分,乌医生眼皮微眨。 他看着眼前带着鬼脸面具的年轻人,只觉又看到了西京城一个稍有落魄的二世祖。 这必然是自己没啥天赋,私下弄到了五万块一剂次的基因武库秘钥来做尝试。 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若不花费上千万的巨资来做全身换血,眼前的年轻人再尝试也没可能将自己那点可怜的禽鸟基因蜕变向上,甚至于夹杂在这种阶层之中,对方不得不依靠药物镇定那颗难于甘心的念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熟悉的感觉 “总感觉他们这种试剂有点问题!” 从华天基因测序中心走出时,张学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乌医生注射了兴奋类的药剂,才导致他有这种飘飘欲仙感。 在他之后,张曼倩隔了十余分钟才进入华天基因测序中心。 张学舟则是卸掉鬼脸面具,蹲在街头一角进行等待。 他无聊地看着缝隙中数只蚂蚁不断进进出出,等到一辆黑色小车快速行进到华天基因测序中心外,张学舟蹲着的脑袋微微抬起,随后又迅速放了下来。 张学舟不知道车上下来的那个黑衣人的名字,但他很清楚对方是未央武馆的主管者。 “难道是来查我的?” 张学舟面显疑惑。 他行动的速度极快,从任一生家中出来遇到张曼倩就决定前来做测序。 此时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分,这距离他做完测序只有三十三分钟。 “从未央武馆那边到华天基因测序中心要坐一个小时十二分钟的公车,开小车走快道也要半小时,也就是说我做完测序的数分钟内,他们就往这边赶了!” 如果不是凑巧,张学舟只能说对方在时间方面近乎卡点。 这是他前脚出门,对方后脚就获得了信息。 张学舟看了看身上的休闲衣,随即就将外套脱了。 他看过华天基因测序中心的布置,诸多地方都安置了监控设备,若要查询相关信息,这或许就是辨识标志。 “浪费两套衣服!” 前来华天基因测序中心时,张学舟就将在未央武馆穿着换掉了,眼下显然又要换一套服装。 张学舟希望自己身体可以粗壮一些,等到他身材变样后,之前所有视频方面的记录再难辨识到他。 地下势力显然不管犯法与不犯法,只要损害了对方的利益,对方就会进行追究。 “希望他们没仔细也没能耐去查询下注记录中的信息!” 张学舟顶替29749测序者打擂台,这种事情来得猝不及防,但获胜的他无疑侵害了真正的29749测序者权益。 诸多相关的线索中,张学舟也就留下了刷电子钱包的下注记录。 他看了看三大行联手发布的电子钱包,觉得未央武馆这种地下势力不至于手伸得如此长,难于像宋凤英一样直接翻后台查隐私。 他心中思索清楚倒也安定。 他这些年虽说很宅,但他在另外一方世界没少折腾,该有的警觉不会少,该断掉的小尾巴也必然清扫干净。 “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等到张曼倩出门时,张学舟只见未央武馆的主管跟随在张曼倩身边。 低低的商议声音传来,但又很快陷入了尾声。 主管对着张曼倩点了点头,随后钻入了黑色小车快速离去。 “他是专门来找你的?” 张学舟和张曼倩顺利完成汇合,他指了指远去的黑色小车,开口询问相关。 “我觉得他是专门来查你的,但伱的……” 张曼倩指了指张学舟外套。 她看过张学舟外套里的测序报告,那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一个身体有病的普通人。 这种测序报告结果对一些人而言无疑是宣判与序列强者无缘,即便不断拿钱堆也难于堆出什么好效果。 对张学舟而言,这份报告并不友好。 但对未央武馆的主管而言,他显然不会在这种普通人身上多注目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 能击败测序者的人基因不可能是这种水准,他甚至懒得去查华天基因测序中心的监控记录,反而与张曼倩聊了一会儿。 “这样子?” 听了张曼倩的解释,张学舟不免哑然,感觉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 他顶替29749测序者打擂台的事件或许已经告了一段落,再难有什么追查追到他头上。 张学舟在不曾注射试剂前不乏小心思多打打擂台赛,但在注射完试剂之后,他念头少了此前的强烈。 这不是张学舟心思摇摆,而是他当下没感觉这种营养液试剂带来了什么用处。 而且在测序报告中,他的基因较为普通,并不属于天赋异禀者,即便多次注射的裨益也有限。 一趟测序之行让张学舟极为失望。 但等到中午进食珍珠鸡时,张学舟只觉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 不断进食珍珠鸡,他对珍珠鸡这种食材已经少有了渴求,也难于感知到身体明显的舒爽,更难于让自己跳跃的能力增进。 张学舟寻思更换更高级的食材,但他没想到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细细感知着身体的状况,只觉血液中似乎有什么在欢欣鼓舞。 “是那支血液试剂!” 若要张学舟找一个原因,他只能找到这个原因。 “姐,你注射完试剂后有什么感觉?” “感觉?可能我对进食的欲望会高一点点,你知道打擂台赢了有五千块钱,以前我都拿钱来买肉吃了!” “吃肉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吃多后会比较腻?”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 她此时显然不会将张学舟当成一个精神病患者,而是将张学舟当成某类特殊到离谱的天才。 凭借差到没法说的基因天赋,张学舟硬生生击败了一位测序者。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就像那些开拓基因武学的先辈,很可能在走一条孤独前行的路。 任何张学舟所需她显然都会配合。 张曼倩敏锐觉察到张学舟似乎有什么特殊感觉,这或许是与她们注射后的不同症状。 这让她开始和张学舟一项一项进行对比。 “似乎……进食合适的食物更能促进身体基因的发展?” 一番探讨下来,张学舟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我没法去吃虎、豹、鹤鸟来做对比验证了”张曼倩嘘唏道。 张学舟适配的基因下限有点低,珍珠鸡就满足了要求。 但张曼倩适配的基因较高,每种生物的肉食都并非常规肉食,想获取的难度较高。 “其他人呢?比如拥有蛮牛基因的人吃牛肉?” 张学舟不确定这种情况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但多了这一针试剂,他感觉自己不断进食下必然会具备更高更强的跳跃能力。 这让他对获取基因武库秘钥的兴趣重新燃了起来。 第两百章 三个任务 “小心点这个人!” 自从张学舟替代29749测序者上了擂台后,张曼倩没有将诸多事情自己单独扛着,而是选择了与张学舟交流。 再次提及盖世大猛男(左腾)时,张学舟指了指对方发送消息闪烁的头像。 “我在擂台上听到未央武馆主管称呼一个叫‘左少’的人,他或许和左家有一定的关联”张学舟道。 “只有拥有这种关联,他才可能给予我相关的测序引荐”张曼倩道。 “但左家并不干净!” 张学舟用了‘傲娇小美女’‘纯白小公主’数个名字,又找了一些小清新图片作为头像,但他连左腾的好友都没通过。 这让张学舟刺探左腾相关的信息成了一纸空文。 他想起擂台上听到的交流声音,不免对张曼倩做了极为郑重的警告。 “他拥有那种圈子,衍生的观念会与我们完全不同”张学舟道:“而且我们当下的能力并不算强,若被这种地下势力针对,很难有反抗的力量!” 不论张学舟这个走脉境的小修士,还是张曼倩这个初步掌握《鹤形拳》的测序者,两人都只是处于超凡边缘。 而在未央武馆的地下赌场,张学舟看到了太多赌徒。 这些赌徒或追求长寿,或追求实力,又或纯粹挥霍金钱图刺激,但这些赌徒同样属于超凡边缘的人。 能让这些赌徒老老实实观看赌斗,未央武馆所属的左家显然极具威慑性。 哪怕是左腾借一点点力量针对他们,张学舟和张曼倩也难于承受。 张学舟觉得张曼倩需要更为小心一些,避免不断借助左腾时遭遇可能的算计。 “说来我这两次测序确实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张曼倩开始提及以往参与的基因测序。 最开始她是与人对练,等到气血翻滚后进行测序。 数次后,这种对抗开始升级,迈入地下擂台阶段。 张曼倩以往将这种步步升级的行为理解为获得基因武库秘钥的难度越来越高。 但不断向前,她发现这种机构开始吃人。 叠加上此前那次测序,张曼倩已经经历了两次合同事件。 这些合同上有实惠相关处,永久性给予了未央武馆等场地的入场券,不再需要邀请码才能入内。 但这些合同上也有捆绑性条款,包括张曼倩可能需要接受相应的征召站上擂台与对手搏斗。 每一次搏斗都会给予不菲的奖金,较之她当前所获的五千块远要多,也会累积相应贡献,譬如可以在以后获取《虎形拳》,甚至于四品格斗术。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互惠互利,张曼倩也就签了。 但张曼倩在合同上同样发现了一排不起眼的文字‘需配合可能产生的基因测序实验或基因格斗术测试’。 这排文字夹杂在条款中很不起眼,但张曼倩隐约觉察到不对劲。 她不乏和负责签约的主管力争,但并没有让对方放弃这种条款。 用对方的话来说,这是他们这儿通用的合同文件,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做更改。 而且大家都能签,你为什么不能签。 甚至于负责签约的人不乏隐约的威胁,提及如果不签约,张曼倩很可能再难于参与这类测序事件,无法再获得免费的基因武库秘钥。 “我眼下只差三枚秘钥了”张曼倩道:“只要拥有十枚秘钥,我就会获得一个极大的好处,只能再和左腾相处一段时间!” “什么好处?” “或许是自由挑选一册四品格斗术,或许是量身打造相应的基因格斗术,又或许提供某种更为先进的营养试剂,甚至给予一种适合我发挥的特殊武具,也可能让我开始接触超凡相关,以后不再需要别人的引荐!” 张曼倩猜测了一番,觉得事情或许就是想象中的数种选择之一了。 此时事情接近功成之时,她没可能放弃。 而拥有《太清真术》,她在擂台上胜利的几率大增。 即便对手越来越强,她也有应付的信心。 拥有了步步上升的底气,她就不会惧怕一些算计。 从来没有哪条路可以一直安逸走下去,一些风险不可避免。 只要她不产生更强的贪欲,张曼倩显然不会掉进陷阱中。 “下次测序的时候带我也去走走”张学舟道:“但你打完擂台后记得早点出来,免得我被人识破了!” “行!” 张曼倩一脸眉开眼笑。 她还担心张学舟过于反对这种事,下次不陪同她前去。 只要核对邀请码的方式不变化,张学舟大概率能跟随混进去。 张曼倩瞅着张学舟电子钱包中的‘巨额’数字,觉得但凡再操作两三次,这里面的六万五千块就很可能变成六十五万。 这无疑会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资金,即便是他们不断投入到格斗术相关上,这也可以支持他们使用很长的时间。 “你想的倒是挺美!” 听着张曼倩提及的翻倍计划,张学舟不免翻了个白眼。 张曼倩昨天就让他下重注的胜负局差点输成零蛋,而张学舟在积分下注时也并非直接选择张曼倩无脑下注。 想让六万五的资金盘翻上数倍,这不仅仅需要张学舟的眼力,更需要张曼倩不断增强实力。 若一个不慎,他们即便赢上数次也可能一把输光。 “姐姐要开练了!” 张学舟的话很实在,若想让张学舟下注胜负赢下来,这需要她更强一些,张曼倩不得不痛下决心加强训练。 这显然比她参与超凡序列者执行风险任务要安全,甚至于报酬大概率远超了一般的风险任务。 金钱的刺激在眼前,张曼倩只觉身体发烫,体内仿若荡漾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叫上一声,随即跃了出去在那儿开练。 “伱好歹也收拾一下碗筷!” 张学舟悻悻做着家务收尾的事情。 在张曼倩再次参与擂台斗前,诸多事情显然告一段落。 张学舟当下有三个任务。 一个是修行尊上提供的《大荒造化经》,另外则是研究任一生提供的《精神强化篇》,最后则是寻求让自己修为向上的可能。 隐约中,张学舟觉察出了两方世界的不同和互补。 现实中有很多知识难于运用到另一方世界,但如同《太清真术》等术一样,任家的《精神强化》系列内容似乎同样产生了效用。 甚至于《精神强化》系列(原《调理要诀》)并不需要张学舟分开修行。 《精神强化》并未带来克敌制胜的能力,但张学舟觉得这种学习能强化自己的学习能力。 这可能让他在尊上那儿的表现稍微好一点点。 这或许也能让张学舟感知更加敏锐,进而在现实中不断挖掘修为向上的因素。 第两百零一章 没有选择 张学舟确实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天才。 他在《大荒造化经》上的修行速度远逊于乌巢。 即便乌巢有勤奋不间断的学习,又有夜晚的努力,张学舟觉得对方天赋也过分了。 他还在第二阶段打磨,乌巢已经踏入了第六阶段,即便尊上见到后也随口夸了一句。 在尊上这种顶级大妖的眼中,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承受夸赞。 尊上存在的岁月悠久,见过的天才不知有多少人,亲手杀死的天才修士也难于数清,但乌巢依旧得到了尊上的点评,这无疑是顶级的赞誉。 “尊上所在的地方是天地灵慧之地,修行事半功倍,所以我……你修为远不如我,学起来自然会慢一些!” 张学舟请教修行诀窍时,乌巢不免挠了挠烧光毛发的脑袋。 他感觉张学舟和自己天赋接近,但确实不知道张学舟在《大荒造化经》学习进度为何远逊于自己。 在‘财、侣、法、地’四大因素上,两人当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若要寻原因,乌巢也只能联想到两者在修为境界上的区别。 “你抓紧点时间进入控身境,或许也能像我这样……” 乌巢寻求区别的原因,也有意引导了话题。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学舟尽快获得阴阳九天传承的控身境修行部分,甚至于获得诌不归的全部传承。 诌不归眼下找了尊上这种顶级靠山,很难有人可以通过强硬手段逼迫诌不归,即便实力超凡的晋昌也不例外。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乌巢只能指望张学舟可以多索取一些相关的内容。 尊上相助固然是出手不凡,但尊上不会对弘苦出手,而晋昌则是有一定的能耐插手其中。 乌巢不仅仅是被傀儡线影响的原因,他依旧需要晋昌的帮助,甚至于这种帮助越多越好。 集合的帮助越多,他针对弘苦的胜率就越高。 在这场以弱击强的对弈中,他需要抓住每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乌巢很庆幸自己为了帮张学舟推动修行去了汉王朝,这让他获得了往昔难于想象的助力。 丹药、辅助蛇头咒的傀儡牵丝术、抗衡境界压制的大荒造化经,甚至他在被曳咥河圣地除名后依旧还有阴阳九人教这条修行路。 一切的一切,都在等待三年后的那一击。 即便张学舟在三年后不够资格出手,乌巢觉得对方所做的一切也非常到位了。 哪怕是只能保持距离支撑他不被弘苦境界压制,乌巢都觉得这种配合非常好。 当然,若张学舟能更进一步,乌巢会觉得更好。 他低声和张学舟交流着相关,张学舟时不时也点着头。 他确实要找诌不归,除了询问将来境界的修行,他更注重诌不归炼丹术方面技艺。 营养液试剂和他想象中的药剂差别太大,张学舟想增进修为只能自力更生,看看学习炼丹等技艺后能不能在现实中触类旁通寻得药材搭配。 “你说有这么一种药,它提取了生灵体内的某种精华,而后打入到人体……” “伱不要想着去炼制人丹!” 张学舟找到诌不归晦涩提及营养液试剂开启话题时,诌不归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还不等张学舟说完,诌不归已经有了连声的批判。 “这种念头一点都不需要存在”诌不归严肃道:“这种捷径只需要接触一次,你就会沉迷在其中难于自拔,或从此修为止步,或成为人人诛杀的恶魔,难有善终可言。” “我的意思是说……” 诌不归在炼丹上极为敏感,张学舟也不得不再三解释,才将这个话题顺利引导下去。 “你这说的不就是妖力的嫁接?”诌不归缓和神色道:“妖宝部位磨成粉末吞服,又或使用妖血侵染身体,最终让人类身体获得某种程度的妖化,从而具备类似的妖力。” “咦?” “这是下乘修行的方法,难有登入大道的可能”诌不归指出道:“而且使用这种方法嫁接妖力的风险极高,很容易导致妖力在数年或数十年后反噬,导致化成丧失理性的妖人。” “原来是这样!” “你也是如此,托尔金说你体内有禽鸟的妖力,还会借用妖力做短途的飞纵,但你需要时刻让自身修为在前,不要让妖力主导你的身体,否则你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妖力影响,衍生出妖鸟的行为。” “原来如此!” 张学舟不断点头。 随着修为的不断增强,他在这方世界少有承受绿头鸭的影响,但在现实中,他连走路的姿态都有了变化。 或许如诌不归所说,这是他修为不足原因所导致。 不论是为了平衡两个不同的自己在实力上的差异,还是为了给现实中的自己摆脱妖力带来的精神影响,张学舟都需要更进一步。 甚至于随着他不断修行《云中术》导致妖力的精纯与强大,妖力还会不断增长。 若现实中的自己偏弱,这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难于估量的灾害。 “干爹,若我们处于一个荒岛上,荒岛上的药材与我们熟悉的药材完全不同,我们该如何拿来炼丹修行呢?” “药材的品名和形状只是外在,我们需要追寻其中的药性和药理,倘若药性相近,药材就存在取代的可能,而药理上不冲突,我们就存在药材融合成丹药的可能……” 诌不归侃侃而谈。 难得见到张学舟主动求学炼丹术,诌不归当下就从基础开始普及常识。 不认识药材,这不是问题,碰到生僻的药材,那也不是问题,缺乏炼丹设备,那同样不是问题…… 只要一个真正的丹师想炼丹,即便是靠着手掌揉搓,丹师都能搓出一颗丹药来。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张学舟连连点头。 世界的不同没问题,药材不同也没问题,只要药性相近,对人体的裨益就会相近。 在诌不归的炼丹术中,一切都有可能。 阴阳家往昔都有拿人来炼丹的丹方,所取用入药的部分几乎已经做到了疯狂下的极致。 这种疯狂下的研究自然涌现了无数内容。 张学舟一时有聆听完整的现代学科讲座的感觉,他不断记忆着相关的内容,准备结合运用到现实世界中。 “纸上谈兵终归易,若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炼丹师,你只有经过大量的实践才能验证真知”诌不归道:“你不要异想天开认为自己具备随手抓什么就能炼丹的可能,即便肉身成圣者在这方面也经不起胡乱吃药的后果,那远的神农氏圣人不提,就近数百年有位叫雷震子的肉身成圣者也栽在……” 诌不归声音转低。 肉身成圣意味着对方依靠肉身实力直达了修为的顶峰,站在当今修炼界的顶尖位置。 这类人的肉身堪比法宝,挥手之间就有大能力。 但肉身成圣不意味着长生不老。 这位强者在晚年时试过诸多长生药,但对方并没有因此长生,反而是成圣的肉身在顶尖大药的侵染下松开了一道口子,最终落到无法锁定肉身精气身陨。 雷震子给丹术界的作用是确定了很多药不具备长生的效果,属于以讹传讹。 而在眼下,有一位大人物在寻求长生。 邪罗斯川圣地这位神秘莫测的尊上同样老了。 对方所求并非疗伤疗养类药物,而是长生丹。 这大概是他永远都难于完成的任务。 可诌不归并不显慌张。 他的年岁已经较高,再活上数十年绝对算得上高寿,到时死掉也不会有任何留恋。 但诌不归确实想将阴阳家的传承留下来。 他往昔将张学舟当成保命的棋子,不得不收对方做义子。 而在眼下,诌不归则是多了一份传承的念头。 毕竟除了张学舟,他在邪罗斯川圣地很难再见到人类,更难择佳徒传承。 张学舟是他没有选择下的选择。 第两百零二章 万法归宗的基础 “您今天讲的有点多,我快记不下了!” 十万大山独尊峰下,诌不归侃侃而谈,近乎讲述了四个时辰。 若诌不归讲述的内容掺杂水分,时不时打岔瞎聊聊也就罢了,在这四个时辰中,诌不归讲述的都是干货。 这甚至是张学舟需要记忆下来的干货。 从最开始的颇有兴趣听讲,而后递进到张学舟学习的认真状态,再进入到张学舟发奋学习的状态,这个时间接近八小时。 张学舟觉得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用功学习过。 他半年前进入最佳学习状态只能持续两小时,眼下显然是打破了张学舟学习状态持续时间的极限。 张学舟揉着发胀的脑袋,不断整理着脑袋中的内容。 他觉得自己需要复盘,而后誊写到笔记中谨防忘却。 甚至于他现在就有些内容开始在淡忘。 但学习了调理要诀后,张学舟确实在应试教育上的死记硬背上有较高的能力,不说他百分百复刻诌不归讲述的内容,他至少能将七八成左右的内容誊写出来。 等到再查漏补缺问一问诌不归,相关的内容也就补全了。 “只是快记不下?” 诌不归意犹未尽止住了讲学的嘴。 尊上培养他,但这也意味着软禁,诌不归心绪来潮时不免产生了传承的心思。 从炼丹术到阵法,涉及药材、药物、星象、地理等,又到阴阳术法和境界修行,只要他兴致所来就会触及相关讲述。 他这场讲述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堪称阴阳九天教传承的精华内容。 若非他和张学舟的境界不足,诌不归会讲述更为高深的内容。 但他讲述已经足够的多,足以让任何一个听学者茫然。 眼下听到张学舟提及只是讲述有点多,快记不下来了,诌不归猛然回首,他才发觉张学舟一个少有人及的大优点。 记忆。 张学舟修行与乌巢这种顶级天才相差较大,但若张学舟没有撒谎,张学舟的记忆堪称恐怖。 阴阳家近乎一半的传承被对方记住了。 这是什么概念。 这种记忆能力需要很多天才精心培养,通过一年半载学习加实践才能记忆完全,而对方只花了短短四个时辰。 诌不归收过学生,他这些学生都是精挑细选而来,没有哪个学生属于歪瓜裂枣。 这些学生在初期的修行表现堪称优异,远逊于张学舟修行的条件下拥有不次于张学舟的修为。 但诌不归不得不说,没有哪个学生能拥有张学舟这种记忆的能力。 或许有人会认为,修行不可能一蹴而就,边学边记边用的方式才是修行的正常方式。 但在宗门外还有很多很多内容。 百家宗门各派宗师在以往不乏讲道,一场讲道的内容五花八门,讲述得天花乱坠。 九成九的人只能参与听讲,又择某一段对自身裨益的内容做理解。 但张学舟这类人不需要。 只要张学舟想,张学舟能做大部分内容的记忆。 当记忆的内容超出常人数十倍,张学舟必然能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修行路。 这或许能让张学舟跳出阴阳家这个局限的框框。 “万法归宗!” 诌不归心中闪过一个描述词。 没有谁能墨守成规抱着一点点擅长的内容走向极限,只有海纳百川才能看到更远,也能走得更远。 这份记忆力灵活运用到最终的极限就是万法归宗,很可能走出自己独特的路。 只要张学舟能保持这份记忆力,见识不断增长下维持修行向上,张学舟的路会很宽敞,而不需要像他和晋昌一样互杀来成就自身。 诌不归以往对张学舟并不满意,被动下才选择了张学舟。 但他眼下感觉捡到了一块璞玉。 但凡张学舟能吸取吸纳足够的营养,这块璞玉必然会绽放灼灼光华。 即便阴阳家只能成为张学舟修行中的一部分,诌不归也并不会觉得亏。 对阴阳家而来,这份古老的传承瑕疵太多,只有更新和换代才能焕发新生。 诌不归不会将希望寄托给一些不相干者,但他并不会介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你们斗弘苦的时候……” 眼下的张学舟有极为复杂的关系网,也有修行便利的条件,拥有在日后不断增进的可能,但张学舟有一道难关要过,将来也会面对大风险。 诌不归寻思过后,才取出一个小瓷瓶交托给张学舟。 “这是什么?” 张学舟接过瓷瓶。 他不需要想也很清楚瓷瓶中大概率是丹药,但张学舟需要问清楚一点点。 他以往就吃过这种不知名道具的亏,拿了木道人给予的宝贝激斗金万两,效果失望到让当时的张学舟差点绝望。 “口中含着这颗丹药能削减术法对你的伤害”诌不归低声道:“切记一定要斗法的时候才含,这或许能保住你的命!” “您怎么忽然给我丹药了”张学舟疑道。 “因为我第一次希望伱能真正活下来!”诌不归幽幽道。 “您说话真直接!” “可惜我常年和晋昌斗,不是躲避就是逃命,没什么以下克上的能耐传授给你!” 诌不归叹了一口气。 他态度转变得有些忽然,张学舟一时难于想通诌不归为何在今天掏阴阳家的传承家底,又大发善心掏压箱底的宝贝。 但有这么一个擅长炼丹藏私的干爹倒是不亏。 张学舟没脸没皮的事情干多了,他甚至还厚着脸皮低声多问了问。 “我在十万大山私藏的丹药等级比较高,你服用后有害无益”诌不归低声回道:“若你能踏入化体境,我这些丹药送你也无妨!” 诌不归抛出了一个诱饵,但张学舟没什么念想。 化体境离高手层次的神通境就是一境之差,这也是修行真正难关的开始。 无数人在造识境蹉跎一生都不得踏入化体境,张学舟眼下连控身境都难于迈过,他对这种修为境界没什么奢望。 对张学舟当下而言,整理诌不归所传授的内容才是正题。 一旦拥有相关的能力,张学舟必然会去现实世界尝试丹药搭配。 他不需要像神农尝百草一株一株去试药毒。 现实中,诸多药材的药性已经有大致的辨别,而药店也没可能卖致命带毒的药材。 只要拥有钞能力,他就能购买到大量合适所需的药材。 张学舟需要做的是整理归纳与搭配结合,尽量让现实中呈现到这方世界的丹药技艺。 哪怕是有诌不归提供丹药十之一二的水准,这也会让他和张曼倩迅速迈过修炼的低阶阶段。 这能让张学舟削弱妖力对现实侵袭的影响,也有可能削除猜测中‘两碗水端平’的因素,让他在这方世界的修为迈入控身境。 甚至他还能让张曼倩上擂台更具把握,实现滚雪球的初步发展。 相较于术、传承等物的作用,眼下的炼丹术对张学舟作用显然要更为明显。 第两百零三章 培元丹 “买了两百多斤的烈阳、天麻花、五红花、驴蹄草等药材,他这是要干什么?” “似乎想煲汤喝,我还看到有人给他们家送了一些肉禽!” “煲汤?” 宣师楼二栋六层中,任一生听着相关的回报,他感觉有点不好。 这让他在房间中来回走了数十秒。 等到寻思清楚,他夹上一本书,随后出了房。 “那小子的行为是有点不正常,但父亲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他了?” 看着任一生走下楼,任无恙一时难解任一生的行为。 在他看来,张学舟买些药材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张学舟买的药材份量有点多,甚至为了购买到一定的份量跑了数家药店和市场。 但这些年来深居简出的任一生居然主动前去登门,这种情况无疑让任无恙较为惊讶。 “难道那些药材有什么特殊奥妙不成?” 任无恙想了想查询到的各类药材名字。 这些药材并非什么特殊货色,只是市场上常见的药材种类。 任无恙觉得张学舟可以拿这些药材煲四年时间的汤,一直喝汤喝到从沧澜学府毕业。 但一切仅此而已。 而且他此前还查证到张学舟不断对珍珠鸡进货,大约吃掉了一千三百余只珍珠鸡。 除了拿来给珍珠鸡煲汤,任无恙想不出拿这些药材做什么用。 与他想法相近的还有张曼倩。 张学舟没有带一千只鸡回来,但扎扎实实带了两百余斤晒干的药材回来。 看着两个帮送的小哥吭哧吭哧将数个大布袋扛进并不算大的房间中,闻着大布袋中传来的刺鼻的药味,张曼倩觉得自己要疯。 “好弟弟,这些货多少钱?” “一万零一百,一万块是成本费用,一百是帮送的人工费用!” “说好投在姐姐身上翻倍的!” 看着张学舟眼睛都没眨就用了一万块,张曼倩觉得自己心在掉血。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一万块就是一万块,而眼下的一万块则存在翻数倍的可能。 张曼倩感觉此时用一万块就等于用掉未来好几万。 她看着送货小哥喜滋滋拿钱而去,只得硬生生止住退货的心思。 “你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张曼倩痛心道。 “我想熬点药膳吃吃”张学舟道。 “想吃药膳去外面花钱买,一万块够咱们吃二百五十顿了!” 药膳的价格高昂,张曼倩以往也舍不得吃,只在打完擂台拿了营养费后吃几顿补补身体。 但她没想到张学舟买这么多药材居然只是想吃药膳。 相较于自己动手,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可以去上档次一些的饭馆直接买成品,一天一顿吃半年也不用花一万块。 “外面药膳的料太少了”张学舟摆摆手道。 “什么意思?” 张曼倩茫然问了一句。 但她在十余分钟后就知道了答案。 “你确定能吃两斤五红花吗?” 张曼倩瞅了瞅那个标记一公斤的药袋子,眼睁睁看着张学舟将这个药袋中的五红花齐齐倒入了压力锅。 等到加上水,张曼倩依旧难解。 她一时相信张学舟的精神病好了点,但张学舟的不正常举动又无不证明着依旧存留精神病患者的可能。 如同生姜一样,煲汤时放的五红花只是少许,没可能这么两斤两斤的放。 而最重要的是,张曼倩还不曾见到张学舟塞肉食进去。 “你吃一斤,我吃一斤,岂不是美滋滋”张学舟道。 “我吃不了这么多”张曼倩连连摇头道:“伱这是什么黑暗调制?居然是按公斤做的计算!” “等三五小时就知道了!” 张学舟看着猛火蒸煮的五红花,心中不免羡慕诌不归那尊小巧的法宝丹炉。 诌不归的丹药可以在数分钟内成型,而他炼制初步的药材搭配耗费时间就是数小时起步。 煲完五红花,他还要煲烈阳、天麻花、驴蹄草、山川云贝等材料。 这些药材的药性属于药膳范畴,药性较为平缓,少有可能吃出毛病,这也是张学舟最先拿来练手的药材。 他需要对这些药材做一个最粗浅方式的提取,而后进行浓缩与调制。 从诌不归那儿听讲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张学舟不断温习相关内容,又查询现实中各种药材资料进行对比,最终筛选了一些普通常用的药材。 如果他猜想中理论验证成功,他会获得一种类似‘培元丹’的初级丹药。 这种丹药固本培元,对法力的衍生具备推进作用。 若长期服用培元丹,这无疑可以让修行更为轻松。 当然,丹药吃多了后不仅效果会降低,而且还会导致身体虚火旺盛,脱离药物后法力出现凝滞甚至难于运转的情况,需要张学舟稳妥应对后患。 这是张学舟首次尝试炼制的丹药。 对阴阳家门下的弟子而言,培元丹不难炼制,只要中规中矩操作,总归是能炼成。 但脱离了原有的世界,没了熟悉的药材,也不具备炼丹专用的工具,炼制的难度显然在不断加高。 张学舟筹备了一个月才敢下手。 他看着猛火蒸煮不断的压力锅。 这或许是他能找到最接近丹炉的器具。 蓝色的火焰上,压力锅不断喷吐着五红花的药香味。 张学舟不时嗅一嗅,估算着压力锅内部药汤的浓度。 近半小时后,他开始强行降温开锅,置换后放入烈阳。 刺鼻的味道顿时弥漫了小厨房,客厅中传来张曼倩屡屡的咳嗽声,张学舟也被熏得受不住。 他不时钻出门外免灾。 “咦,任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二楼的走廊上,任一生同样捏着鼻子前来。 “凑巧路过这边,闻到气味比较特别,就上来瞅瞅!” 任一生放开捏着鼻子的右手,他说上两句话,随即也跟着咳嗽起来。 “这是烈阳的气味吧?”任一生问道。 “对!” “你煮了多少烈阳?” “三斤左右!” “噢!” 烈阳具备驱寒去湿热的功效,但这种药材的味道算不上好,即便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也只是放一片两片到药膳中。 听到张学舟煲了三斤烈阳,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不是在煲汤,而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你煮这么多烈阳做什么?”任一生道。 “应该是拿来吃吧!”张学舟不确定道。 张学舟的行为极为异常,任一生此前怀疑弘苦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来了,但他现在有点儿不确定这是不是张学舟精神方面出现了不稳定的现象。 “吃?” 任一生眼中目光流转。 他注视着张学舟的眼神。 张学舟的眼神中极为清澈,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常人,看不出往昔的疲倦疲惫和迷茫。 对方看上去没有说假话,也并非神智混乱,而是真的准备吃高浓度的烈阳汤水。 任一生决定寻一些话题留下来。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张学舟怎么来吃这些高浓度的药汤。 第两百零四章 二次幻象 “六份熬成五份,五份熬成四份……” 伴随着阵阵猛火,浓郁的药味不断从压力锅中喷涌而出。 任一生看着这个药味浓郁的房间,也看着不断添加汤汤水水的张学舟。 张学舟添加药汤时更像是做菜时放盐,味道淡了就加一点,加多了又添加一瓢药汤。 这种不规律的手法让任一生难于看到什么特殊流程可言。 但在压力锅中,药汤在不断减少。 而随着张学舟揭开压力锅的盖子不断搅拌,一种呈现褐色的糊糊开始出现。 任一生不需要尝味道也知道这种糊糊入嘴必然是火辣辣。 放了三斤烈阳没可能不辣嘴,这比食材中放十斤辣椒的味道还要猛烈。 若谁能吃下这种糊糊,即便是踏入了第六序列强者的阶层,任一生也要管对方叫上一声好汉。 “工具不行,居然烧糊了!” 第一次熬药的张学舟成功在理论上,但败在实践上。 从理论上而言,他所有的操作都具备可行性,但压力锅不是诌不归的丹炉,难于不断水炼并加热。 在压力锅的底部,那是厚厚一层凝固成块的糊糊。 丹药糊掉了自然就成了下品,何况张学舟眼下还没成丹。 他只得将状态还算良好的糊糊倒了出来。 等到稍微冷却一些,他将近一斤重的药糊糊放入了冰柜冷藏。 “怎么,你这是完工了?” 看着张学舟愁眉苦脸的在那儿刷压力锅,任一生使劲挥了挥衣袖,而后才遮住鼻子发问。 “差不多了”张学舟点点头道。 “熬制成功了?”任一生问道。 “还行吧,应该能吃!” 张学舟抬起头,他看着眼中显出好奇的任一生,随即开始推荐任一生服用。 “不用不用,我就是看看,不需要吃这个!” 药材是简单的药材,即便任一生并未专注过药材行业,他也清楚这些药材的功效,也不乏吃过这些药材熬制的药膳。 但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大剂量浓缩与调和的熬制。 他觉得如果味道勉强能接受,只需弄上半斤稀释一番,就足够给数百个食客享用。 即便张学舟手中那一小勺,任一生觉得也足以供给数十人的食材熬汤。 他看着张学舟皱着眉头抿了一点点,随即又放了回去,这让他觉得张学舟的理智还在,没闹腾到需要他帮忙送急救的份上。 “你弟弟平常也喜欢这么自娱自乐?” 张学舟试药很保守,任一生放下心来时也和张曼倩随口问了问。 “任教授,学舟以往没下过厨,现在可能想尝试一下!” 向来都是自己烹饪珍珠鸡,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很可能吃腻她煮的食物了,忍不住开始自己动手。 张学舟买珍珠鸡都是上百只的进货,一次购买两百斤药材也不稀奇。 按张学舟这种挥霍性的熬制方法,十次八次就能将药材全清空。 张曼倩注视着这个张学舟此前提及来过的客人,也是将张学舟从公交站台捡回去的恩人。 隐隐中,她只觉任一生脸上柔和的笑容开始渐渐消失。 放目过去,张曼倩看到任一生目光发直,脸色狰狞,不断重锤着自己胸膛。 无数书籍在任一生身边飞舞,书架在摇晃中落地的声音清晰可听入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任一生双手不断重锤,发出阵阵如同猛兽一般的咆哮,最终朝着前方一撞。 张曼倩只觉这一撞似乎撞到了自己胸口,让她觉得火辣辣生疼。 但在转瞬间,张曼倩又清醒了回来。 眼前哪有什么飞舞的书,也不曾有任一生的异状。 在她的面前,任一生不堪忍受药物残留的刺鼻味有些皱眉,但面色依旧温文尔雅,并不显得狰狞,更不曾咆哮。 “又产生了幻觉!” 张曼倩深深吸了一口气,借助药气弥漫的刺激性气味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点。 如果说自身化成巨树是源于《阴阳大悲九天咒》,曾经看到张学舟跳楼是她怀疑张学舟精神异状下不理智的行为,眼前的场景绝对属于幻像。 “似乎有六个月了!” 此前被张学舟用高血压等病情类比安慰了一番,张曼倩此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沮丧的情绪。 她镇定着自己的心神,努力去除自己脑海中看到的画面。 从第一次呈现幻象到现在,时间已经有整整六个月。 这让张曼倩掌握了自己发病的规律。 而且她出现这种异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久。 但她确实很疲惫。 这种疲倦不仅仅是出现在身体上,而且出现在她精神上。 只是呈现幻象的短短瞬间,她就有了萎靡。 这种变化是如此之快,张曼倩觉得自己有一种瞬间亏空的感觉。 她不懂这种变化的缘由,而在她身边,任一生的嘴角则有些抽搐。 他甚至难于相信,向来是他以精神力量的绝对状态去观测他人,但他刚才居然被一个年轻的小女子注目观察了。 任一生没挡住对方注视探查的刹那。 在那一刹那,张曼倩的精神波动直接超出了他。 哪怕是只有一瞬间,对方也在精神强度上超出了他,从而将他端详。 即便任一生没有防备,但这不是张曼倩超越他的理由。 “你姐也有修行《精神强化篇》?” 张曼倩精神低落,头重脚轻仿若失魂了一般躺回了小卧室的床上。 任一生只得询问在冰柜旁时不时试试药膏味道的张学舟。 “我姐?她头脑状态也有些不好,我让她学了学任安然医生提供的《调理要诀》,但还没进入到《精神强化篇》的程度”张学舟道。 “这样?” 如果说张学舟的精神力量胜在绵长,而张曼倩则具备极为强大的爆发性。 只要做适当的修行,张曼倩显然会是一名较为合格的序列强者,甚至攻伐更具攻击性。 “真是意外连连!” 本想来窥探弘苦是否有与张学舟私下联系,但任一生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具备精神力量的天才。 初入精神力量修行的张曼倩表现堪称罕有,相较于家族中几个后代,张曼倩在初期的表现不止胜出了一筹。 只要张曼倩能依他的路修行向上,到他年岁时绝对不会止步于第六序列强者这个阶层。 即便任一生不喜培养外人,此时不免也起了一些心思。 第两百零五章 任一生试药(春节快乐) “太难吃了!” 往昔在诌不归那儿讨要的丹药是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轮到自己炼丹炼出一堆糊糊时,张学舟没想到味道是如此难于下咽。 辛辣、臭味、苦味等味道集于一体,以至于张学舟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炼制出了什么毒药。 但凡和谁有恩怨,张学舟觉得往对方嘴里送一勺糊糊绝对能报大仇。 他皱着眉头试了两次药糊糊,若不是任一生在旁看着,张学舟觉得自己绝对会冲到厕所里呕吐洗洗喉咙。 “难吃是正常的,好吃才不正常!” 见到张学舟回应认真且真实,任一生点了点头。 别说张学舟,即便玄甲术强者周信也难于面色淡然咽下这种高浓缩的药。 药材很常规,但像张学舟这样熬了又去除水分浓缩后就有了不同,而数种味道不同的药混合在一起宛如酸甜苦辣咸的混合体。 除了稀释数百倍,又加入肉食烹饪,否则谁也没法将这些药糊糊服用下去。 “这是弘苦大师在教你调制药膳吗?” 隔了数十秒,任一生心中斟酌完才有随口的发问。 张学舟这种行为像极了古代某些炼药士的行为,在历史上,古代的炼药士依靠陶罐瓦罐熬制各种药水治病,也有人找到了一些补药充当延寿药来愚弄富人和高官,甚至于帝王都曾中招,不得不在史书上留下晚年昏庸的评价。 现代的制药工艺完全淘汰了陶罐瓦罐熬制的方式,转而是实验室中各种化学试剂的合成。 只要寻求到病症的根本,又实验出哪种化学分子对病症细胞存在克制的效果,这就产生了治病的良药。 医学家们需要寻求的找出适应病症的各类化学分子,也需要找出如何降低这些化学分子服用时对人体的冲击。 不断实验下来,各种药物层出不穷。 这也导致了诸多自然界生长的药材不再作为治病良药出现。 但药材经济并没有消失,一些鼓吹药材补身的概念层出不穷,廉价的调配不断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花钱。 人体的需求很复杂,这导致滋补的药材不能单一,而服用少量也不会产生作用。 任一生必须说,市面上九成九的药膳并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最多是属于一种心理方面的安慰。 想通过药膳调理变得更为强壮,这反而还不如多吃一些肉食,多做一些锻炼。 如果图省事,那就需要花费大量钱财接受现代药剂的调养。 除此之外再无多少方法可言。 眼下张学舟的熬制明显属于较为失败的行为。 但任一生也从中观测到了一些作用于人体的因素。 比如药材的搭配与调制,比如药剂的浓度。 相较于药膳那一点点药量,眼前的药糊糊中蕴含的药量无疑堪称巨量。 这大概率能对身体产生药效,只是药效的好坏则值得斟酌。 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种调制并无多少道理,但他不得不考虑另外一层因素。 弘苦。 张学舟很难接触到古代炼药士的资料,倘若要寻一个由头,任一生只能找到弘苦身上。 弘苦这类人传承的知识久远,也存在一些‘秘方’。 ‘秘方’并不会对大众群体适应,但无疑会适应一小部分人。 任一生想搞清楚张学舟调制的药是不是源于弘苦,若源于弘苦这种药又有什么作用,而弘苦究竟是什么时候到来了,又去了什么地方…… 负责盯梢的任无恙居然失手了,任一生也只能亲自前来询问。 但他较为庆幸的是张学舟极为正面做出了回应。 “对,弘苦大师的!” 张学舟低头舔了舔糊糊,随即将近乎变形的脸部抬了起来。 “这药有什么作用吗?”任一生问道。 “他说对修行《心咒》有好处,让我适量吃点儿!” 张学舟苦唧唧回应着任一生的话。 在任一生这儿,张学舟有一个万能挡箭牌弘苦。 他倒不是特意要骗任一生,而是他真没法解释部分相关内容的来源。 即便张学舟亲身参与了十几年,他都差点整成精神病患者,这无须说其他人。 而在他们家,也是每个人都陷入了怀疑,没有一个人能做正常的认知。 在这种情况下,弘苦就显得很有必要。 面对任一生这位第六序列强者的注目,张学舟很难撒谎。 但他在另一方世界与很多高手打过交道,会一些小伎俩进行遮掩。 比如低头、比如眼下舔一舔药糊糊。 只要不被注目,又或整个人处于不正常的状态中,大多数窥视都难于判断一个人说话的真假。 眼下的任一生显然是相信了下来,甚至还有进一步的追问。 “对《心咒》修行有好处?” 看着熬成一滩刺鼻味的药糊糊,任一生不得不说自己有点动心。 他并非愚笨之人,但冒然去学习另外一种修炼方式,这让他在《心咒》上的修行极为困难。 如果可以,任一生也希望有一点点助力。 “我能试一试?” 任一生此前从未想过吞咽这些药糊糊,但在眼下,他觉得自己有了念头。 “您尽管吃,管够!” 张学舟连连点头。 作为最基础的培元丹,这味丹药的炼制方式不算复杂,取代的药材价格也能接受。 但也有一些张学舟难于确定的地方,这必然需要试药。 当下的试药人员只有三人,一个修行《心咒》的任一生,另外两个则是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张学舟和张曼倩。 若身体欠缺法力的需求,培元丹并不能带来作用,相应也难感知到药效。 张学舟只是想想诌不归提及顶尖高手雷震子的下场,他就没念头干试药先驱这种事。 但一味丹药成与不成,这需要试过后才清楚。 张学舟自己为难时,任一生倒是送上门来。 这让他极为欢迎任一生试药。 “弘苦大师有说过一次的用量吗?”任一生问道。 “七天服用一次,一次这么多!” 张学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丹药形状大小的圈圈,这让任一生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他接过张学舟递过来的勺子,随即在冷柜中舀了一勺。 任一生觉得自己试药的机会不会很多,他也没可能时不时来张学舟这儿转悠。 这让他用勺子取的份量大致等同于张学舟比划的大小。 “再怎么说这都是药膳的料,没可能混合一番就将我毒死了!” 借助冷柜的冷冻功效,此前的褐色糊糊已经有了凝固,宛如一块鱼肉冻。 但这块鱼肉冻上的味道不低。 “大不了用精神念力压制住身体的痛楚,而后通过洗喉咙、食道、胃等方式剔除掉。” 任一生心中发狠。 他一口咽下,还来不及感受身体对这种药的效果,无尽火辣、苦、腥的味道齐齐涌来。 这种味道是如此剧烈,几乎让任一生差点闭气了过去。 他眼睛一瞪,脑域中的精神力随即切断了对身体的感知。 此时的他宛如一个局外人,而身体则如同行尸走肉。 即便是有各种不适应,也很难进入到他的感知中。 “任教授,您一次吃这么多,感受到什么了吗?” 张学舟询问的声音传来,任一生面无表情,他神游体外,极为机械地运转着每日不得寸进的《心咒》。 运转的瞬间,任一生只觉往昔艰难无比的《心咒》出现了一丝松动。 精神感知中忽然浮现过枯藤老树昏鸦的景象,任一生心神一晃,随即清醒了过来。 但他也在瞬间发觉自己的精神似乎有了大致百分之一左右的增幅。 “我的验证与猜测果然没区别,这种修行之路对精神力果然有相辅相成的作用!” 只是借助这堆药糊糊让《心咒》刚刚入门,任一生发觉往昔陷入瓶颈的精神力有了增长。 这种如同强化一般的作用让任一生心中大喜,只觉吃些难于让身体承受的药糊糊也勉强能接受了。 第两百零六章 三种效果(春节快乐) “任教授是不是吃出什么毛病来了?” 一勺药糊糊入嘴,任一生的脸色变得通红。 短短数分钟后,任一生身体似乎如同机器人一般,肢体显得极为僵硬地出了门。 这让张学舟有点怀疑炼制的培元丹是不是出了大问题,但任一生的身体刚刚浮过一股微弱的法力,这又证明着培元丹具备衍生法力的作用。 “任教授?任教授?” 张学舟追在后面喊了两句。 还没等他下楼追上去,不远处一个男子快速跑来扶住了任一生。 对方也不与张学舟交流,背起任一生就狂跑。 看着对方如同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又看看自己腿脚的利索程度,张学舟悻悻放弃了追上去问一问的计划。 药剂正向的作用已经验证出来,但负面作用则让张学舟有些怀疑人生,感觉和诌不归理论中提及差别较大。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则是药物的下肚。 张学舟看着闻着就想吐的药糊糊,他再也没忍住此前试药的呕吐感,蹲在厕所中一阵干呕。 “也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感觉似乎没上次强烈!” 阵阵干呕声让张曼倩从萎靡的状态中走出,她稍微伸展了一下手脚,只觉力气恢复了不少,足以正常行走跳跃。 但张曼倩随即发现了一个较为可怕的事情。 她竟然适应了此前那股刺鼻难闻的药味,甚至于她身体的感觉告诉她,这种气味很好闻。 “完了完了,这次连嗅觉都完了!” 张曼倩从床上惊起。 她感受着忽然变得好闻的药味,又听着张学舟阵阵干呕的声音,理智中的抗拒传来,但身体又传出了渴求。 她甚至想试试张学舟那种药糊糊。 这种渴求的感知如同饿了要吃饭一样,即便理智尚存,张曼倩也无力阻止这种需求。 她明明记得张学舟熬制的那种药糊糊气味难闻,还采用了多种药材熬制,味道绝对会很差劲,但她身体中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呼唤。 “吃一口!” “就吃一口!” “求求你了!” 宛如饿到近乎毙命的人发现了两个馒头,身体中无数饥饿的细胞在驱动着张曼倩的身体,发出不断的呼喊。 张曼倩认为自己不能吃张学舟捣鼓出的那些药糊糊,但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手脚,更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弟,你这个药能不能……” “呕~” 张曼倩张嘴喊了一声,更大的呕吐声随即做了回应。 理智上的不能吃和手脚的忍不住形成了剧烈的矛盾感,但张曼倩的理智最终没战胜身体的本能。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瓢,随即将冰冻后如同果冻一样的块状药糊糊塞入了嘴中。 味道有点苦、有点辣、有点腥,但还能承受。 对张曼倩来说,这种味道不难接受,如果这并非药糊糊,她觉得自己还能吃两口。 咽到喉咙中的药糊糊迅速滑落食道,又不断向下。 瞬息之间,张曼倩感觉自己如同春雨滋润的花草,身体舒爽了起来。 她眼前晃过一枚种子,随即见到种子破壳而出,两片嫩绿的小叶片开始迎风招展,又散发出阵阵微光。 张学舟曾经提醒过,这并非幻觉,而是属于《阴阳大悲九天咒》修炼后呈现的异相。 这种异相在最初萌发时会见证完整个流程,看到种子化成参天巨树,但在后续的修行中则要一步步前进,让种子不断成长。 毫无疑问,张曼倩体内的那颗种子发芽长叶了。 这是张学舟提及过的一个词‘走脉境’。 张曼倩脑海中寻思不过三秒,随即已经按照《阴阳大悲九天咒》上提示相关运转。 她只见点点微光不断渗透,弥漫全身的舒适感传来,张曼倩在隐约中觉察出了自己能力在一点点增加。 往昔的她能释放三次《太清真术》,但在眼下,这个次数在增长。 甚至于她施展《太清真术》的威能在增强,愈合得更快,修复伤势的水准会更高。 “若弟弟能将自己的路持续走下去,他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向别人学习和自己创造是两码事,学习会有一个终点,而创造并不会。 譬如张曼倩学习《鹤形拳》,她最终会受限于格斗术的阶层难于寸进,又有体内基因的捆绑,不得不按身体的需求寻求水准更高更适配的格斗术。 但张学舟的修炼方式并不会被束缚捆绑,也不需要特定的基因才能学习。 但凡自己认真修行,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能走多远,她就能跟随多远。 在《太清真术》这门术上,张曼倩看到了强效医疗的能力。 若能更进一步,她甚至会怀疑这种术会不会达到瞬间修复身体损伤的能力。 施展这门术并不需要她的体能,需求的是她眼中浮现的那些点点微光。 这些微光有一个定义的名词:法力。 根据张学舟所说,这种法力会溢散、会凝聚、会存储,只要她体内能累积足够的法力,不曾耗空法力前,她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这是一条与基因格斗术完全不同的路。 也让张曼倩看到了破局向上的可能。 她很清楚,即便是她努力一辈子,她也没法迈入顶尖的层次。 顶尖格斗术的形成无不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时间,凭什么让人轻易获得,又凭什么让人轻易修行到极高水准。 她当下只能接触到五星格斗术,即便不断向前,张曼倩也很清楚极限所在、 就算她是真命天女,一路顺风顺水,十年后最大的可能也只是碰触到三星格斗术。 而再往上则几乎没了可能,势必会让她捆绑在各种协议中才有一丝机会接触。 但宛如未央武馆那种近乎卖身的契约一样,那种代价会让张曼倩无法承受。 或许有些人会妥协,但自己妥协后是否还是真正的自己,张曼倩难于去确定。 但她庆幸自己很可能不需要做那种选择。 张学舟提供的修行体系就是一条破局的路。 五品格斗术不如四品格斗术,但叠加上《太清真术》,这种对比必然会逆转。 而她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张曼倩扫过张学舟放在床底的那些草稿,目光也接触到了不断瞅自己的张学舟。 “你舀了一瓢吃下去没恶心呕吐?” 张学舟眼神中有好奇,一时难于知晓一份丹药为何吃出了三种效果。 他的恶心呕吐,任一生的身体僵硬发直,张曼倩的甘之如饴。 这是全然不同的服药效果。 张学舟看了看冷冻的药糊糊,一时没敢再让自己下嘴测试。 诌不归那儿该教的都教了,诌不归也没法搞清楚这边世界的事情,解决这种事情只能靠张学舟自己。 他不断对比着不同。 “难道发病后才能吃?发病后与发病前身体状态的区别在哪里?” 听到张曼倩提及刚刚产生的幻觉,又有恢复身体后的各种感觉,张学舟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点关键的地方。 第两百零七章 亲自上阵(春节快乐) “世上竟有如此难吃的东西,呕~” 当精神的感知切换回身体,任一生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他看着熟悉的校医室,向来是他前来指导疑难杂症,任一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校医室的病人。 沧澜学府的校医室听上去很廉价,但这儿是赤色联盟国有数的医疗中心,医疗的水准极为高端。 任一生的旁边不仅仅是任无恙前来了,还有一群教授穿着白大褂前来看稀奇。 “应该是没得呕了!” 负责清洗肠胃的主治医生王郝然再三寻思,才确定下了结论。 “任教授是吃什么东西坏了肚子?”教授宋步尔疑道。 “我在老任那儿只洗出了一些粘液和食物残渣,你们想分析成分自己拿去做测试”王郝然道。 “算了算了!” “看上去很普通!” “似乎是正常的粘液!” “我用手指沾过尝了一下,有点酸苦的味道!” “虽然你的行为很恶心很大胆,但我要告诉你那只是胃酸的味道!” “伱也尝过胃酸?” “呵~” …… 白大褂们看着呛到脸红的任一生,只觉年纪大了谁也遭不住,再年轻的外表也挡不住自然的衰老。 年纪大了出点问题很正常,任一生似乎是被自己胃酸反流呛到了。 目测而来的结果就是如此简单,这让众白大褂们不免一阵阵嘘唏。 “把这堆看热闹的老家伙赶出去,把他们拍的照片都删了……呕~” 任一生看着这群嘻嘻哈哈的老伙计,口中忍不住一阵叫骂,但干呕的现象依旧存在,让他忍不住做出阵阵呕吐的行为。 但他干呕确实没干呕出什么。 包括他洗胃的效果同样不佳,任一生目光扫视过盛放洗胃的医疗用盆,盆中的成分肉眼可辨,难于寻找出什么特殊之物。 但他明明吃了一大口褐色的药糊糊。 烈阳、天麻花、五红花、驴蹄草等药材成分至少应该残留在他胃液中。 如果这些药材的成分没有在呕吐物中,只能证明着这些药材混合后产生形成了其他物质。 一部分物质被他身体吸收,而残留物则是那些夹杂在胃液中的灰褐色斑点。 “我吸收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作用到了《心咒》上?” 任一生的脑海中有数个疑问。 苦修而不得的《心咒》居然因为吃了一口药糊糊突破成功,这让任一生不得不怀疑当下的医学发展是否有巨大的遗漏。 在不断向前的发展中,时代无疑抛下了太多的繁重,专精的技术发展让各类新科技不断出炉,也越发走向强大。 但人类在发展中无疑有疏漏。 一个社会不可能只有他们当下的发展模式,必然还有各种存在的可能。 眼下这种配药的方式或许就是时代曾经舍弃的。 但在眼下,任一生觉得必须捡起来。 至少他需要捡起来。 能作用于《心咒》,能推动《心咒》向前,更能让他精神强度增加,任一生觉得这种裨益的事物可以向前发展。 他思索过张学舟所购买的那些药材,而后转头面向了任无恙。 “去预备三十斤烈阳、二十斤天麻花、二十斤五红花、四十斤驴蹄草、三十斤白参、十斤芜荑、十斤官桂、两斤砒石、八斤雪胆、三十斤掌参,每种药材都分成均等的十份!” “呃?” 任无恙微微发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应了下来。 任一生说得如此明白,还不如直接来一句将张学舟买的那些药材复制一份。 在任一生所需求的这些药材中,每一样都和张学舟所购买的药材相同,甚至精确到了重量。 “再给我去找一个‘奋斗’牌的老式压力锅,七成新的就行!” 任一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 任无恙应下,又看向自己的爹,他低声问了一句。 “要不我让收废品的人去那边以旧换新,将他们那口压力锅换回来?”任无恙建议道。 “三小时不见,你倒是会主动思考了!” 任一生目光扫过任无恙。 但他并不反对任无恙的建议。 模仿与实验需要尽量贴近,甚至于精确到张学舟熬药的压力锅等器具。 一模一样的模仿显然也能得出一模一样的结果。 等到重复了流程,又辨明了药糊糊的成分,任一生无疑可以让实验室人员进行重复的操作,甚至于剔除药糊糊中有害部分,回归到现代工艺的流水线操控。 “只要能证明修行《心咒》的可行性,又具备持续发展的可能,我们任家的序列高手无疑会增长!” 《心咒》对精神力的增长是实打实的。 具备精神强力的感知,任一生对自身的每一丝变化都非常清楚。 《心咒》确确实实在推动他实力向上。 这种修炼术无疑可以做为辅修,甚至于是属于必须的辅修科目。 唯一的缺陷是《心咒》的版本并不完全,需要弘苦进一步联络张学舟,保持不断接触下获得更多的《心咒》内容。 “看来我小觑了弘苦这种苦修者,专门盯梢的人居然没有发现他和张学舟会面!” 即便张学舟进入未央武馆下注,任家的人也跟随了进去。 甚至到张学舟从未央武馆出来都有继续的盯梢,直到知晓左腾搜捕行动,才将涉入风险的张学舟送回了沧澜学府。 但就算是如此严谨的盯梢也没查探到弘苦是在何时接触了张学舟。 任一生不得不考虑加强手段。 他必须与弘苦好好谈一谈。 能给予药方推动张学舟修行,弘苦身上有太多可取之物,值得任一生取经。 他并不会全盘照搬弘苦的传承,而是同样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他能接触到这位苦修士。 任一生连连干呕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觉得张曼倩、张学舟姐弟可以换一个居住环境。 “无恙!” “哎!” “你那套房子空出来怎么样?” “咦,我没法空出来,我自己要住的呀!” “你回别墅去住,别整天和我们这帮老骨头挤在学府里打发时间,你现在实力和资历都不够,没法强行融入我们这个圈子!” “可我……” “别可了,就这么着,我拿那套房子做点正事!” 任无恙看着直接做了决定的任一生,他觉得任一生不需要再询问他意见,直接让他打包收拾滚蛋就完事了。 任一生想做的那点事情不难猜。 他们跟丢了弘苦,任一生很可能要带团亲自盯梢了。 第二百零八章 服药的道理 “这味药似乎不能在法力充盈时吃!” 连连测试过数次,张学舟放弃了不断试药的行为,转而开始施术浪费法力。 他感触过任一生体内法力的新生,也听张曼倩讲述过身体的感知。 张学舟最终得出一个结果,这种新型培元丹很可能需要体内欠缺法力供给时才能服用。 法力充盈下冒然服用的下场只会导致身体不适。 或施法消耗掉体内的法力,或引导法力冲击向上,正常服用培元丹的方式只有这么多。 张学舟一时半会没法让自己修为破阶层向上,他当下只得不断消耗法力寻求理论上的验证。 一道太清真术拍在身上,无需疗伤的检测通过,张学舟法力只是溢散少许。 等到对着张曼倩也打了一道太清真术,张学舟才转而闷闷去玩两只被药味熏到半死的绿头苍蝇。 想消耗掉体内的法力比耗空力气的难度更高。 若非找一堆外伤的人动用太清真术,张学舟只能依靠瞌睡术不断消耗法力。 “什么时候有一道攻击性的术法就好了!” 疗伤需要指定的对象,但攻击性的法术并不需要,即便张学舟对着地面轰,术法也会被判定成功,必然消耗体内的法力。 但当下他消耗完体内法力的方式不多。 太清真术缺乏施术对象没法消耗之后,张学舟只能在苍蝇身上打发时间。 “收破烂咯!” “家电大下乡,政府出资金以旧换新了,电视电饭煲压力锅都能换新了啊!” …… 楼下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张学舟心神一晃,他从专注中清醒回来。 一只绿头苍蝇没承受住药气的洗礼,死在了时间的蹉跎中,但张学舟也感触到了另外一只绿头苍蝇的勃勃生机。 甚至于对方身上还荡漾着微弱的法力。 “居然成功了?” 法力源源不断的灌输下,向来失败的瞌睡术第一次引导成功,这让张学舟有些小惊喜。 他往昔做过很多次瞌睡术的实验,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张学舟一度认为这门术并不适合现实中使用。 但在这一次,他此前认证过的事情显然出现了转折。 在他的手中,绿头苍蝇嗡嗡嗡不断,扇动着薄薄的翅膀不断围绕掌心飞翔。 在张学舟的操控下,这只绿头苍蝇没有丝毫抗拒,一直处于引导路线上飞行。 “妙啊!” 张学舟不知道绿头苍蝇能跟随他多少天,但他以后显然不会缺乏瞌睡虫。 感受着体内近乎耗空的法力,张学舟目光看向了小冰柜中褐色药糊糊。 他使劲嗅了嗅,此前闻之欲呕的气味在此时变得极为淡薄,甚至让他身体感触到了需求。 张学舟拿勺子挖了一勺,随即塞进了自己嘴里。 火辣的感觉涌过喉咙,随即滑入肠胃后开始滋润五脏六腑。 张学舟只觉腹部一团暖气腾升,四肢中随即涌现出点点法力。 “果然与猜测接近,这种药只能在有需求的时候才能吃!” 服药的道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张学舟炼制的‘培元丹’显然不属于保健品行列,有事没事都能啃一口。 他的‘培元丹’是真正的药,没有药对应的症,这种药服入体内就是毒,会导致人体各种不适。 培元丹是处于阴阳家丹药序列中低档的药物,药性并不算强烈。 诌不归言及可以当糖豆吃,但在现实中明显有了变化。 这与他搭配替代的药材有一定关联。 若能寻求到更为合适的药材,张学舟觉得有一定可能剔除‘培元丹’难于服用的因素。 但他寻思寻思自己有限的资金,随即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药物能吃、够用、满足基本的要求,张学舟觉得就够了。 这毕竟只是修行初阶的丹药,不需要他做到完美无瑕,只要能让他修行向上渡过走脉境和贯血境。 一块‘培元丹’药膏下肚,张学舟体内开始荡漾着不断新生的法力。 旧力已去,新力冲击着他经脉大穴诸多处,带来了一丝蛮横开荒的无序。 而这也正是利用培元丹精进修行的契机。 张学舟双眼微眯,盘坐于床上,引导法力不断冲击着身体每一处窍穴。 “什么?玩了半天苍蝇后服用了一勺药糊糊,而后坐在床上似乎踏入了修行?” 灰暗的墙壁上,一枚针孔型摄像头呈现一百八十度视线范围的查看,将这个套间的一切都收录传输到隔壁房,又通过网络形式进行传输。 这种窥探近乎将张曼倩和张学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除了没查看到弘苦,盯梢已经做到了极为隐秘和极为详细的程度。 校医室的病房中,任一生的手指有些发抖。 他接收到任无恙传来的视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曼倩晕乎乎起床吃了一勺也就罢了,任一生就当对方身体强壮,精神又难言正常,导致张曼倩服药后症状没那么明显。 但张学舟玩苍蝇后来一勺让他无法接受。 甚至于对方借此踏入了修行。 一个摄像头显然没法给予现场观看的感受。 如果不是身体还处于干呕后的脱力状态中,任一生真想去看一看。 他不需要多猜,也很清楚张学舟此时是在修炼《心咒》。 任一生需要搞清楚张曼倩、张学舟为何能正常服用药物的原因,他觉得自己难于承受边吐边修行的方式。 但寻思到招募进阶生的内定计划,他又将心思暂时放下来。 除了沧澜学府进阶生计划,升腾学府那边也有相关的安排,会将张曼倩塞入研究组中进行顺利分割。 但凡张学舟住在他旁边,他时不时串个门,又随意问上几句,或许就能弄清楚一切相关了。 “他修炼后有什么异状?” 等待了半小时,任一生才开口询问任无恙。 “传输来的画面看不到了!”任无恙道。 “无线信号中断了?摄像头坏了……” “有只苍蝇趴到镜头上了!” “恩?” “似乎是张学舟玩的那种苍蝇,只能组织消杀活动才能去合理清除掉!” 任无恙无奈摊摊手。 隐秘的窥视装置败给了一只苍蝇,这让他眼下没辙。 但今天也有一件好事。 至少产品换新的人员从喜滋滋的张曼倩那儿换到了那口旧压力锅。 若任一生想模仿炼药,一切的准备都已经齐全了。 第两百零九章 转运 “第一层境界到了!” 在梦境世界中,张学舟的修行飞快,初入境后被金蟾法王强塞妖肉,将修为硬生生拔高到了走脉境顶峰。 而被董仲舒施术,张学舟的走脉境又踏入了贯血境。 再等到连连服用诌不归在十万大山中炼制的丹药,他贯血境的修为同样蹭蹭上涨,直接硬推到贯血境的顶峰。 张学舟这种修行方式堪称躺着修行。 若要让张学舟说一说对修行走脉境和贯血境的感受,他很难说出什么道理。 这种一路躺着修行的速度极快,但显然缺乏细致的认知。 而现实世界中难于寸进的修行则给了张学舟详细的感受。 他能真切感受到自身大穴中每一道法力的慢慢旋转和壮大,也能感触到诸多窍穴中法力强度的提升。 借助精神强化的能力,他将自己体内的状况感知到了每一丝。 按修炼的正常定义,修炼分为九层境界,而每层境界又分成了五种小境界,涉及下、中下、中、中上、上品。 总计四十五个小境界的境界划分在张学舟以往的修行中并没有做算,他修行太快也太急,一次跨越的就是一个大境界。 直到现在踏入走脉境下品的水准,张学舟才区分出这种境界划分的标准来。 在他的体内,法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断在窍穴中流淌,相较于他梦境中鼓胀到身体难受的法力,这种法力无疑在身躯容纳范围内,甚至给身体一种极度的舒适感。 “怪不得很多人喜欢修行!” 如果修行导致身体痛楚,张学舟觉得即便修行可以走向强大也会被人所不喜。 这甚至会掐灭最初引导人类修行的祖先。 修行必须是让人舒适的、给予人强大的,这其中可以有艰难险阻,但不能让身体变得难受。 诚如很多人运动后会有大汗淋漓的畅快,而不是运动后只能躺在地上‘哎吆’的叫唤。 前者能让人对运动持之以恒,而后者大概率属于昙花一现,并不会长久的持续下去,也就难于引导继续的发展。 修行同样如此,若一直是身体肿痛难受,张学舟觉得修行堪称折磨。 而在眼下,这种舒适如沐浴春风的感受让张学舟第一次体会到了修行的乐趣。 他甚至有服用‘培元丹’进一步修行的念头,但张学舟在看过时间后取消了这个打算。 “如果身体没有遭遇阻碍,我一天就能跨越一个小境界,直到踏入到走脉境的顶峰,而后可能需要双倍服药才能破开这个门槛,而在之后的服药量也有必然的增长,直到我更换新的药物!” 拥有丹药的修行就是有这么迅速,虽然不可避免会让身体对培元丹等同类型的丹药产生药抗,导致后续服药的效果越来越低,但丹药毫无疑问是修行的一大助力。 依托丹药修行还有基础不踏实等相关的问题,但拥有梦境世界的修行经验,张学舟不觉得自己基础会不牢固。 很难有人可以像他这样具备两副身体修行,若他依旧要一步一个坑,张学舟不免也觉得自己另一具身体超前的修行经验喂了狗。 他两具身体或许都并非走了完美的修行,但两者结合起来会让他走得踏实,并不会出现境界虚高、虚假等问题。 对张学舟而言,他身体虽然有两具,但他的思维、他的人格只有一面,相应他的认知、他对所具备能力的理解也是独一份。 较之入境期间水准更高的太清真术在他指尖形成,张学舟驾驭时轻车熟路,没有一丝凝滞。 这就是他另一具身体修行带来的能力。 在张学舟的脑海中,如何施法,如何用最轻松的方式施法,这都是他另一具身体已经完成了的操作,眼下的他只需要照抄。 梦境世界显然在不断进行正向的反馈,而现代社会的能力也同样裨益了另一具身体。 比如《鹤形拳》的倒飞能力,又譬如精神强化后带来的速记等能力。 张学舟在隐约中摸清楚了一点关联,但他难于更为深入地去推进。 不论是适合身体的格斗术,又或是任一生提供的精神强化篇,都会存在不断的后续,需要他不断争取,甚至于张学舟很难争取。 他目光扫过自身,迅速止住好高骛远的心思,将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只要任一生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没有精神疾病,张学舟并没有此前的急迫,可以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哎,弟,我发现咱们最近终于转运了!” 晚餐时,张曼倩显得神采飞扬。 她不仅知晓了自己半年发作一次的病症,也觉得找出了解决的方法。 只要带一勺张学舟熬制的这种药膏在身边,她幻觉后后大概率会迅速恢复。 这解决了她一个大问题。 但张曼倩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升腾学府科研组发来了邀请。 “科研组决定招收一批新人,年级第一的姐姐我就在新人名单中!”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张曼倩接了一通电话,拥有了直达科研组的门票。 “你别小看了升腾学府的科研组,那儿可是能接触到大部分优秀的生物基因标本,就你上次想探查的那个祖代鸡品种,但凡姐姐混进去了,查资料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曼倩见到张学舟有些不以为意,随即提及了相关的好处。 这倒是让张学舟有兴趣了起来。 “这么说,你进去的那个科研组是研究珍珠鸡的?”张学舟道。 “不止珍珠鸡”张曼倩摆摆手道:“咱们现代很多产肉型的家禽有三成是升腾学府科研组那边的成果!” “原来那么难吃的合成食物有三成是升腾学府的人研究的”张学舟头疼道:“希望伱们在注重产量时也注意一下味道。” “我进科研组就是个跑腿的小跟班!” 张曼倩示意自己没权限管这种事。 但一步迈入科研组的预备班,她显然能接触到更广的世界,甚至于知晓一下特殊基因生物的产地。 这无疑会对她以后执行风险任务有巨大的裨益。 “姐姐跟你说,咱们今天还碰了一桩切合贴身利益的好处,我们楼下来了个家电大下乡……” “沧澜学府进阶生扩招?” 张曼倩介绍着那口新的压力锅时,张学舟也在可视仪上收到了一则学府群发的信息。 “心理学院的任一生教授那儿也在扩招名单中,在此次心理学科成绩佼佼者中择优录用,不限制学生所处的年级阶段?” 时间踏入六月,张学舟大一上半期接近结束,每学期的检测也随之而来。 张学舟对考试并不算太上心,毕竟大学的成绩检测没有奖学金可拿。 他对进阶生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热情,毕竟他很难去从事心理学的研究。 但张学舟对进入任一生的课题组倒是有些兴趣。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接触任一生的时间越多,张学舟显然有可能更为快速了解序列高手们的世界。 相较于张曼倩一步步打地下擂台前进,高端的路线会更为方便,或许能让他接触到更多。 在梦境世界习惯了走高层,张学舟此时也抱着同样的念头,准备做一番接触性的尝试。 第两百一十章 新生代的权贵 “张曼倩进了那几个老家伙的科研组?她怎么可能进那种科研组?” “可能是基因学专业第一的原因!” “什么第一都没用,往年又不是没少刷下那些笔试第一名,而且张曼倩才大二,他们怎么连大二的人都招了?” “今年不止升腾学府,沧澜学府同样如此,甚至还有一年生都被招进去了,左少您……” “我能怎么的,我进自己家的科研组没意义,进人家的科研组没人收!” 别墅区中,左腾看着升腾、沧澜两座学府最终出炉的定档人选,脸色不免有了变换。 他通过家族发声的效应仅仅局限于年轻人层次,难于管束到中老年那一代人。 左家看上了张曼倩,年轻一辈都给几分面子,没人碍他左少的事,但中老年那一辈真正具备话事权的人谁会在乎他一个左腾。 “我盯了她这么久,你们这些老混蛋专门搞截胡的事,太气人了!” 倘若张曼倩签了那份约,左腾也能拥有话语权,即便张曼倩进了科研组也没用。 条条框框的束缚下,张曼倩需要配合,升腾学府科研组的那几个老人也没二话可说。 但问题是张曼倩不曾签约。 左腾步步的诱惑引导并没有让张曼倩掉入合同陷阱中。 他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身份,身份让他得到了太多,但也让他必须按这层身份的规则去办事。 他不能肆无忌惮,也没法肆无忌惮。 在西京城中,老家伙们曾经给予过肆无忌惮者很好的告诫。 那是以罗浮帝国的破灭,赤色联盟国的成立而告终。 在那场针对肆无忌惮者的斩首行动中,有太多家族的重要人物被枭首,尸体陈列在家门口放了整整七天,警戒着每一个拥有权力和长寿后肆无忌惮的人。 这是血的警戒。 此时赤色联盟国才新生三十二年,没有人的记忆会如此短暂。 当年自诩帝国没了罗氏不行的皇族都被斩尽了,更无须说左家一个左腾。 西京城并不缺他一个左腾,没有左腾还有右腾。 在左家,取代左腾的人还有很多。 “难道只能动用以前舍弃的那个孔留进行换血?” 左腾心有不甘望了升腾学府数眼。 相较于孔留,张曼倩是一个更好的版本,存在更为活跃的基因,也与左腾计划中基因武学修行配套。 如果说孔留符合他计划中百分之七十,张曼倩无疑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甚至更高。 “左少,要不要我与张曼倩去好好谈一谈!” 左腾身边,中年壮汉比划了一下宛如鹰爪的右手,他朝着下方轻轻一抓,锐利的破风声随即传了出来。 “忠叔,这事情还是我来吧!” 左腾无奈看了一眼外表中年实则苍苍老矣的仆从。 在西京城中,像左忠这样的人不少。 这是经历过罗浮帝国和赤色联盟国两任王朝的老人。 在这些老人的思维中依旧存在人的三六九等,面对阶层低下的人时态度会显得强硬和强势。 但时代不同了。 依旧存留前朝遗毒思想的那批人会慢慢死去,新联盟国也会愈发趋向于人人平等,不断削减特权的阶层。 若某天科技大飞跃,左腾甚至并不怀疑人类基因技术的忽然放开,一切就像二十余年的生物基因技术冲击一样。 对他们这批新生的阶层而言,有钳制、存留敬畏心、保持平等的交互会让他们在这个时代活得更久。 左腾觉得自己再无良也会紧守这条红线,避免一切因小失大的可能。 他挥手示意自己来做。 “但那个张曼倩小姑娘能认您是盖世大猛男吗?” 忠叔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病态年轻人。 左腾的相貌显然和盖世大猛男没有丝毫沾边,即便对张曼倩举证时也是拍摄了他的鹰爪功作为证明。 左腾身上不显任何攻击性,也不具备任何攻击的能力。 若没有进行换血,也不曾用强力基因技术推动实力,左腾确实还属于废人的阶段。 左腾的威慑性显然不足,忠叔对这种谈判很不看好。 “有通讯器上的记录,您担心什么”左腾笑道:“只要我有对应的通讯方式,我就是盖世大猛男,由不得她不信!” “然后您能让她主动给您换血?”忠叔疑道。 “看看能不能换七成,这能最大程度确保她生命安全,也不会让她丧失基因能力”左腾思索道:“如果她同意,我能分享一半资源给她,让她在三年时间内迅速踏入到第三序列的行列中。” “那您的代价太大了,就她那点价值,不值得您……” “值得的!” 左腾摆摆手。 即便是换血七成的张曼倩,也胜出了孔留这个备胎。 前者会让他慢慢补充身体,又加以时日锤炼拥有百分百换血的效果,而后者不管他怎么锤炼,上限就摆在那儿,即便孔留再配合也是如此。 一份优秀的基因确实难寻,而相关基因的搭配更是少有。 张曼倩体内的虎、豹、鹤基因皆具威慑、攻伐、闪避,这不是独有基因的强大,而是结合后衍生的综合格斗能力强大。 数十年前的人追寻单一的基因发展,那是时代的禁锢导致人们只能做那样选择。 而现代技术的不断进步,他们拥有的条件与数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追求更多,也能走得更远。 数十年前张曼倩这种基因淘汰的对象反而成了眼下的香饽饽。 这是左腾计划中的基因选择,他希望自己得到最好的,他也希望自己能走得更远。 这需要张曼倩的配合。 左腾也会给予张曼倩一切所需要的。 在张曼倩这类不曾拥有家族底蕴的普通人中,即便有足够好的运气,九成九的人都定格在第三序列的实力中,再难拥有上进的可能。 左腾能直接给予张曼倩这张通行证,甚至于在将来扶植对方拥有一个小型家族。 这是很多测序者奋斗一辈子都难于实现的目标,左腾觉得这种利益还是存在较高的谈判可能。 “可惜我剩下的适配时间不算多,基因测序操作又没法针对大规模群体,否则何苦吊死在几个优秀的基因样本上……” 张曼倩的基因很优秀,但左腾相信绝对有比张曼倩具备更优秀基因组合者。 但他没法一直等下去。 至少在他们搜寻近千的人选中,张曼倩确实对左腾而言最佳。 左腾思索了数十秒,而后拿起通讯器,脚步虚浮走出了别墅。 第两百一十一章 左腾登门 “我姓左,名腾!” 张学舟和张曼倩又需要搬家了。 张曼倩进入了升腾学府的科研组,而张学舟则进入了沧澜学府心理学进阶生小组,成为了其中的预备人员。 作为项目成员之一,他们在实验室的时间会比较多,也配套了较为独立的居住环境。 虽然他们需要配合导师进行试验,失去了部分自由时间,但张曼倩无疑能见识到联盟国当前较为前沿的基因技术,而张学舟也能寻觅踏入另一个圈子。 张学舟和张曼倩并不反对这种向上的途径。 两人甚至还稍微费了点心思,认认真真读了一段时间的书。 张曼倩保住了年级第一的优势,而张学舟则轻松考到了心理学专业的第一。 选拔选取第一名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尽管有一些同学不甘心,但没人有异议。 张曼倩不提,张学舟录用到心理学院时就是学院总成绩第一名,维持优势很正常。 尤其此时的张学舟不再是单手答题,而是释放了双手。 任一生项目有内定的情况,但张学舟确实让人很省心,免去了暗箱操作。 这让张学舟进入进阶生小组的流程走得极快。 此时的时间只是六月下旬,还不曾放暑假,他们就需要搬家了。 姐弟俩正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礼,陡然听到敲门自我介绍的声音,两人才将脑袋调转了回去。 “左腾?”张曼倩疑道。 “左腾?” 张学舟同样诧异了一声,他注目着门口脸色苍白的青年,总感觉在哪儿见过对方。 但他印象中确实没有左腾这张苍白的脸。 而张曼倩同样有疑惑,她与左腾在网络上联系诸多,而在现实中也曾经见过一次面。 那位‘左腾’人高马大,双眼如鹰目一样锐利,具备极为不错的格斗能耐。 “他是你那个相好?”张学舟低声疑道。 “可能是同名同姓吧”张曼倩摇头道。 “我就是盖世大猛男!” 左腾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 这是他唯一证实自己身份的证物。 如果没有必要,他这辈子都很难和张曼倩亲自面对面,只需要派手下人应付就行。 但在现在,左腾不得不亲自前来谈判,看看是否能让彼此双赢。 张曼倩看似只是进入了升腾学府基因学的科研组,但这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身份无疑入了西京城几位大佬的眼中,难于让他按此前的计划行事。 这与丁豪的身份并无不同。 落安省彭定市大宇集团难于将手伸到西京城,但丁豪跟随的是骆辉教授,未央武馆的‘门神’打断了丁豪的骨头,左腾也不得不亲自前去医院赔礼道歉,又赔偿了医疗费用,甚至于保证抓捕替代者才将此事平息下去。 眼下的张曼倩同样如此,左腾可以不鸟张曼倩,但若他想从张曼倩身上得到什么,他就必须维持公平的交互,再难于像此前一样以小换大。 “你想要我体内的血?” 左腾开门见山谈了来意,甚至直接抛出了筹码。 对方的筹码不可谓不浓重,三星格斗术、培养到第三序列强者的营养支撑、价值千万的小型家族启动资金和关系网。 这近乎是左腾当下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他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取张曼倩体内七成的血,这能完成他体内基因的修复,也能让他真正踏入修行的路。 “我们不会一次性抽取你七成的血”左腾诚恳道:“血液是可再生之物,我们医护人员会在伱身体状态良好时分批抽取,有序完成这份适配,尽最大可能确保我的疗效和你的安全!” “你这……” 若左腾这份诚意在半年前,哪怕是数月前提出,张曼倩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那时的她需要为了两万五千块伤脑筋,何尝想过什么价值千万,更不曾想过三星格斗术这种距离自己极远的基因格斗术。 那时的张曼倩前途艰难,很难看到光亮,一切都是一步一个坑摸索前行。 早知道体内的‘熊猫血’这么珍稀,张曼倩觉得左腾可以早点来谈,但凡当时给个数十万的价格,张曼倩也就卖了。 但时过境迁,张曼倩发现左腾这些极具优势且诚心的条件没了想象中的吸引力。 对方所提供的明明是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但张曼倩心中并无邪念。 她当下对资金有需求,但又没以往的急迫。 她对高端医疗有需求,但张学舟攀上了任一生,任一生确诊张学舟并无精神分裂疾病。 张曼倩自身有幻觉症状影响,但她发现张学舟调制的那些药糊糊可以较为完美去除幻觉影响的后患。 这让一切都没有像往常那样急。 他们眼下在登高,张曼倩进入了基因学科研小组,而张学舟则成为了心理学专业的进阶预备生,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在不断向好。 甚至于她的弟弟非常天才,在开辟一条有别于基因格斗术的路。 若在这种情况下卖血导致自己身体产生后患,张曼倩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而且就算她卖血,她难于相信一份合同的捆绑是否能让她取得左腾提及的报酬。 毕竟这家伙此前就有前科,让人顶替与她会面,信誉显然相当打折扣。 脑袋中只是转了几个圈,张曼倩的态度有了斩钉截铁。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岂有售卖之理”张曼倩正色道:“我们不卖身!” “如果你觉得我的条件不足,你可以再提”左腾眉目微垂道:“我应该是出价很高的人,整个联盟国都很难找到我这样走正规途径寻求换血的出价者!” “气血岂是你说再生就能再生”张学舟皱眉道:“世上不可能有两片一样的树叶,老血和新血也有不同,老血是体内充盈盛产之物,而新血则属于压榨身体被动产生的活命血液,后者不仅难于达到原有血液的标准,更是会压榨身体导致身体承受危害!” “我好像听过你的声音?” 张学舟极少插嘴,等到他附和张曼倩送客,左腾调转了脑袋。 他看着身体同样削瘦的张学舟,目光在张学舟身上凝视了数秒。 左腾的记忆力很好,只要他对某种事物有兴趣,他就具备极为完整的记忆。 张学舟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回响,他目光扫过张学舟体型和身高,印象中的一个带着猴脸的面具身影在不断重合。 “有点意思!” 左腾将脑袋微微抬起。 张曼倩拒绝干脆利索得出乎了左腾的预料。 这无疑让左腾有了再次挫败,让他不得不将目标锁定到备胎身上,但左腾不免发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他的眼前,顶替丁豪的那个29749测序者很可能就站在眼前。 若没有这次登门,左家或许很难追查出那次事件的结果。 左腾不需要追究顶替者责任,但他需要一个能与自己打配合的队友。 这让他没有在拒绝的声音中离开,反而是在这间老旧的房子中坐了下来。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第两百一十二章 自知之明 “左腾,赤西集团董事长左胜的第二子,家族企业在西京城排名十七位,在联盟国排名十八位,也就是说你家很有地位很有钱?” “是这样,没错!” “那你以前装做普通人都是在骗我姐?” “只是放下身份的交往,请理解一个富家公子寻求普通朋友的小心,毕竟和我交朋友的人都只注重我的地位和调动资源能力!” “那你现在是啥意思?不骗了?揭开正面目让我们后悔没结交伱?痛失了你这样的‘富豪朋友’?” 张学舟抬起头,看着眼前感觉越来越熟悉的青年。 他也想起了曾经在未央武馆看到一个带白猿面具的测序者,对方的声音确实和左腾没区别。 对方自揭底牌,更是让他猜测到了未央武馆主管曾经称呼的那声‘左少’。 “不”左腾摇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你们看看我的地位和调动资源的能力,寻求一份未来合作的可能!” “合作?还是卖血的那种?”张学舟皱眉道。 “不,是真正的利益捆绑性合作”左腾脸显红晕道:“再过两年,序列者大会就会召开,任何表现优异的队伍必然会获得顶级资源的培养。” “你说的序列者大会是不是什么赛事?这种赛事奖励资源还会超出你们家族的供给?”张曼倩疑道。 “序列者大会的背后是我们赤色联盟国的利益团体,我们左家只是其中一员,一个家族的资源如何与联盟国资源对比”左腾摇头道:“何况我只是一个次子,能调动的家族资源对你们而言庞大,但只属于我们家族很小的一部分,那种顶级资源的培养对于我而言同样是质的飞跃。” “你说资源培养,那到底有什么资源?”张曼倩问道。 “顶尖天团量身打造格斗术和武具”左腾伸出一根手指道:“格斗术的品阶至少能位列二星,若修行到位还有可能有后续补充到达一星的可能,甚至于专有独占的顶星格斗术,而适配的武具能让我们实力增强不止一筹。” “难道你弄不到二星格斗术?” “很遗憾,我确实弄不到”左腾点头道:“这倒不是说我们左家没有人修行二星格斗术,而是格斗术踏入二星已经属于量身打造,即便我模仿学习也不可能发挥二星格斗术的威能,对别人而言的二星格斗术,对我们而言或许与三星,甚至四星和五星的格斗术没区别。” 在张学舟以往的认知中,星级越高的格斗术越厉害,只要阶层高的人就能拥有最厉害的格斗术,也能对修行低阶格斗术的序列者们形成战力碾压。 但张学舟没想到格斗术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对大多数序列者而言,具备三星格斗术已经是极限,大部分人也会止步于第三序列强者这个阶层。 除非有特别契合身体的序列者才会将拥有的三星格斗术推动进化,打破原有的限定。 这也是左腾屡屡追求身体基因搭配的主因之一。 他侃侃而谈着这些常识,但对张学舟和张曼倩来说,这些常识无异于扩展了他们的认知。 “若想走向高处,我们所拥有的机会很少”左腾伸出第二根手指道:“适合我们年龄段的序列者大会是少有的机会,我们只有抓住这种机会才能鱼跃龙门。” “你这种龙门中的鱼还要跃什么?”张学舟摇头道。 “很不幸,我们左家龙门中的鱼有点多”左腾道:“而左家只需要一个继承者。” 在未央武馆的地下赌场中,有太多太多的出局者。 这些人以往都是某个家族的子弟,但最终脱离了家族核心,成了家族对外的枝叶。 非核心人员只能守着分家时的那点家产操作,或兢兢业业求上进,或摆脱不了原有的生活挥霍变卖,直到贫困潦倒,最终成为普通人。 脱离了核心圈,少有人可以逆袭。 那不是左腾要走的路。 他鱼跃龙门求实力,也求拥有争夺左家核心圈的力量。 他为此寻求最可能精进实力的路线,按规矩行事的作风也确保着不被人抓任何把柄。 “你们可以相信我”左腾道:“我行事的下限虽然低了一些,但依旧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说的再多,我们也不可能把自己卖了”张学舟问道:“若我们不卖血,那你找我们合作什么?” “序列者大会”左腾伸出三根手指道:“我需要同伴搭配,涉及她,也涉及你!” 在左腾的观念中,张曼倩这种女子的个体实力难于登高,只适合前期配合过度,但他当下就处于前期,相应张曼倩是一个不错的搭档选择。 而在前中后期的搭配上,他认为具备龙威格斗术的‘丁豪’能成为一个较为合适的长期辅助性队友。 “恕我直言,虽说是你在挑选合作者,但你当下的身体状态看上去并不强”张曼倩道:“欠缺了我血液的置换,你还有什么后手让你两年内成为一个测序高手?” “你不愿意卖血,但还有很多人排着队伍求我买血”左腾道:“等我完成了身体的培养,我实力增进会很快,我最多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与你对打,而在两年后,我的实力会远远超出你!” “你让我对富人充满了怨念!” 张曼倩悻悻回了一句。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左腾显然可以填平时间方面的差距。 张曼倩并不怨恨左腾这种人。 若非左腾临时起意,她现在只是一个通晓散打格斗的普通人,并不会拥有测序者的实力。 很显然,即便想否认,左腾也成为了她通向序列者的引路人,即便这个引路人别有用心也不例外。 只是左腾所处的阶层有点高,明明在半年前几十万就能搞定的事情非得拿《虎形拳》来诱导,对张曼倩的心态估算有极大的偏差。 “我没法配合你!” 张曼倩有寻思借助左腾大步向前的心思,但张学舟则存在较大的不确定。 他靠着境界出其不意下压制了对手,但他这具身体的实战能力确实很弱,属于一拳直接摞倒甚至摞死的货色。 他这种能耐打测序者擂台都要再三寻思找找弱鸡对手,哪有资格站到联盟国的顶尖舞台上。 张学舟从来不自卑,但他当下确实没能耐参与这种竞争性极强的大型活动。 第两百一十三章 你荣幸得太早了 左腾亲自出马,他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了,双方交流非常愉快,但事情似乎全部没办成。 张曼倩不同意换血,让他理想中最佳换血对象泡了汤。 他很开心找到了真正的‘丁豪’,但张学舟并未同意成为他搭档的一员。 “我希望两位认真考虑一下,若有这方面的意愿,欢迎随时联系我!” 左腾拿出通讯器,他碰了碰张学舟的通讯ID添加好友。 等到看清楚张学舟那个‘纯白小公主’的ID名称,他脸上顿时多了几许古怪。 如果没记错,这个用户此前还添加过他数次好友。 一如他的通讯专门针对张曼倩,看着张学舟通讯录上空空如也的联系人,左腾觉得张学舟成年后申请的通讯ID就是专门来钓他的,只是他没有上钩而已。 “非常荣幸成为你第一个通讯好友!”左腾笑道。 “你荣幸得太早了!” 张学舟看着自己不像样的通讯名,又在通讯录上建了一个‘非好友’的组,当着左腾的面将对方通讯号拉了进去。 看似左腾礼贤下士,但左腾需要的是一个服从的配合者。 很显然,他和左腾缺乏交情,更欠缺了对等。 他们在当下很难成为朋友,而等到以后丧失了价值,左腾是否还有现在这份需求的心思则难言。 他甚至不乏警惕,谨防左腾狗急跳墙对张曼倩下黑手换血的可能。 “你什么时候换完血,咱们再聊聊!” 张学舟的态度让左腾有些愕然。 向来都是别人巴结他,妄图借助他地位带来的便利,不乏想在他身上吸一口血。 但张学舟则是半分面子都没给,不仅仅提防他,还压根就没想和他做朋友。 这种不友善的态度让左腾心中生怒,但他怒意只是一闪就很快平息了下来。 张学舟不巴结他,也没想着成为他队友让他出资培养,并不像那些吸血虫的表面朋友,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人喜欢趋炎附势,左腾以往认为他这样的人必然缺乏友情,也必然缺乏爱情,只存在利益结合与联姻。 陡然见到张学舟这般不鸟他的人,左腾不免还多了几分稀罕的心思。 “那就换血后再聊聊!” 第一次见面没能办成事,左腾内心有几分懊恼时也清楚事情急不得。 张曼倩是他曾经放话过的对象,少有人会明抢,而张学舟则是一块璞玉,很难被人发现。 若非他与张学舟交流过,记得张学舟的声音,左腾都难于相信眼前这个体型削瘦的青年在擂台上击败过拥有巨猿劲的测序者。 他与张曼倩发展相似,能打到张曼倩吐血的类型显然也会克制他。 张学舟就是克制相应类型对手的护身符。 只要没人抢这对姐弟,左腾觉得自己有说服这两人的充足时间。 他告辞得干脆利索。 “他身体似乎存在缺陷?” 看着左腾走路的虚浮,张曼倩又瞅瞅张学舟,只觉这两人存在类似的行走困难症,都没法好好走路。 “有钱人不会在乎这种事”张学舟摆摆手道:“他们只看什么时候治疗,什么时候取得最佳疗效!” “伱说的对,他们有钱!” 张曼倩心中难得涌出一点点顺带的同情,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左腾的到来无疑透露了太多信息。 包括曾经对她的针对,也包括了当代青年寻求向上的最佳途径。 对左腾而言很正常的消息,但对张曼倩这个层次而言,那或许只有在序列者大会开始时才有可能听到一点点风声,甚至有可能是序列者大会过后才得知消息。 没有人会在乎她这种测序者,序列者大会也不欠缺她这种水准的测序者。 想要踏入那个圈子,或借助左腾的地位插入其中,或她需要打出更强的战绩引发注目。 前者自然是和左腾保持联系,但张曼倩也不乏后者的可能。 张学舟弄来的《虎形拳》在手,她会迅速向虎鹤融合方向发展,即便是在两年后也有对抗左腾的可能。 而除了格斗术,她还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太清真术》辅助。 “只要找到序列者大会报名的入口,又弄清楚了规则,我和弟弟肯定能打进去!” 张曼倩扬起拳头,显得干劲十足。 “姐给你打探祖代鸡的秘密去”张曼倩叮嘱道:“记得熬出那个药后给我留几份,我肯定会把法力耗光再服用的!” “行!” 张学舟点点头。 他们姐弟住一起半年有余,如今则是各有分开发展。 张学舟在隐约中觉察到了某种巧合,但他并不介意这种巧合,他和张曼倩都有对应的需求,也需要这种巧合。 行李简单收拾妥当,张曼倩提着张学舟行李送行,开始踏入沧澜学府。 虽然升腾、沧澜、名都三大学府都相距不远,但张曼倩还是第一次进入沧澜学府,她注目着这个往昔只是远远看过的学府圣地。 与升腾学府少有差异,沧澜学府中的学生都是行色匆匆,仿若在与时间赛跑。 对大部分学生而言,高分毕业的成绩、进阶生考核无疑是将来的出路,任何一方面优秀都意味着踏入社会的高起点。 这丝毫不逊色于成人考的勤奋。 但相较于成人考注重课本,大学无疑多了很多实践的活动。 譬如班级活动,又譬如各学院组织的活动,再到诸多人向往的进阶生科研。 “你们心理学院能做什么实践性的科研?” 漫步在沧澜学府校区,张曼倩寻思了很久,也没想出心理学做科学研究的地方。 基因学好歹还有生物做实验,或许什么时候就捣鼓出了一个新物种,但心理学拿什么来做研究,又能引导什么科研成果? “我们或许是研究人?” 理论型的学科实践起来尤为困难。 张学舟也没想到了任一生的科研组要如何进行实验,实验的对象又是什么。 他捏着手中的门禁卡,刷开了宣师楼区域的大门。 等找到第六栋第三层,张学舟找到了三零四房号。 他刷卡进门,空旷的感觉顿时迎面而来。 住了多年的老破小,张学舟住回这种常规的大平层房间只觉心中舒爽了不少。 即便是暂时性质的居住,这也并不妨碍他获得了更好的居住条件,也让张学舟心中向往更好。 “能进入科研组的人都不简单,你以后要和室友好好相处!” 张曼倩跟随进入房间,她神情同样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心理学院的待遇是如此高。 相较于她获得的单人套间,张学舟的居住条件堪称豪华,起居室、待客厅、训练房、超大型的厨房等设施一应俱全。 这种大平层居所至少有三百平,住五六个人都不嫌拥挤。 此时室内没有人,张曼倩只得叮嘱了一声。 “我人际交往能力强着呢,不会惹事的!” 张学舟示意张曼倩放心。 他虽然很宅,但交际能力确实不差。 这是另外一方世界屡屡命悬一线换来的经验,必然能让张学舟和室友保持良好的关系。 第两百一十四章 研究的对象 “这儿离任教授的住所有点近!” 任一生居住在宣师楼二栋六层,而张学舟安置的住所则是宣师楼六栋三层。 踏入了修行,他视力较之一般人要更为敏锐,若从阳台上抬头望去,张学舟还能看到任一生房间的窗帘,甚至于看清楚窗帘上的花纹图案。 张学舟寻了一个空房,张曼倩替张学舟铺好房间离去,张学舟无事后闲得在房间中一阵瞎转。 在这个宽敞的大平层中,布置极为周全,张学舟甚至还能在训练房的仪器上跑跑步,又做一些基本的锻炼。 而在宽敞的大厨房中,通风排烟的装置极好的满足了张学舟熬药的需求。 厨房极为干净,显然少有人做饭菜。 而宣师楼区域的免费堂食更是让人难有做饭菜的念头。 他将张曼倩以旧换新的那口新压力锅放在灶台上,连连看了数次后,张学舟极为满意这种居住环境。 若非要给同居的室友们一个好印象,张学舟都很想试试这种超大型厨房制药时的排气效果。 他在房间中等了两个小时,直到肚皮传来饥饿感,张学舟也不曾见到新室友。 “入住者:张学舟?” 等到出门时,张学舟才看到门后面贴着的一块标牌。 “就我一个人?” 看着标牌上的名字,张学舟还翻了翻,看看是否存在其他标牌。 等到翻了十余秒,张学舟不得不确定下来,他需要一个人住在这儿。 “可能是我们这届一年生就招了我一个?” “缺乏同伴的交流,一个人有点孤单。” “……但这似乎也不错?” 搞清楚三零四房入住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张学舟觉得一切简直太棒了。 他的诸多怪异行为并不会给予人不适。 甚至于他能更为随心所欲的熬药,而不用担心影响到室友。 张学舟喜滋滋出了门。 根据张曼倩所说,但凡进了科研组或成为进阶生,都会享受一些特殊的福利待遇。 譬如更好的住宿条件,又譬如教职工的免费堂食。 但凡免费,张学舟都喜欢。 他安置好自己住宿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宣师楼区域的堂食中心。 堂食中心并不难找,最中心地带的一栋红砖房上面悬挂着‘堂食中心’让张学舟轻而易举找到了目标。 一楼是面食、糕点、水果供应处,二楼则供应菜肴。 堂食中心摆放的方桌和学生堂食中心并无区别,一些中老年人坐在凳子上不徐不疾进食,时不时又低声交谈上数句,又有一些年轻人坐在角落边缘迅速咀嚼着食物。 “咦,珍珠鸡?” 张学舟拿着盘子,在每个窗口都瞅了瞅。 等到转了大半圈,张学舟觉得盘子应该盛放食物了。 “都斩成块了你还认得这是珍珠鸡?”带口罩的胖厨师略有诧异道。 “我能闻到鸡肉里的香味儿!” 张学舟伸出盘子。 连续吃过上千只珍珠鸡,别说将珍珠鸡剁成块,张学舟觉得将珍珠鸡斩成肉沫他都认得出。 他喜滋滋看着大盘的珍珠鸡肉,心中的小九九连连转。 吃到就是省到,有这种免费的珍珠鸡堂食吃,他一年节省的钱财不会少。 “吃着呢?” 张学舟在二楼大快朵颐时,任一生则有些心急火燎。 他收了收怀中放的‘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也找到了正在堂食中心大吃大喝的张学舟。 “任教授好!” 张学舟抬起脑袋,迅速伸手打了个招呼。 他这种自来熟的行为让任一生又好气又好笑。 他气的是张学舟这家伙真的是不懂规矩,哪个进阶生进入导师团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导师,弄清楚团队研究计划并跟随学习,张学舟倒好,一个人跑来吃上了,还要让他找对方。 他笑的也是张学舟不懂规矩,或许是打过三次交道,张学舟面对他并不显得拘束,宛如老熟人一般,这让两人少有隔阂,彼此交际时会简单很多。 “搬进来了?”任一生问道。 “对,两小时前搬进来的”张学舟点点头道:“您要不要也来一份珍珠鸡?” “不吃这个,这个鸡肉刚开始吃的口感不错,但吃多了腻得慌!” 任一生摆摆手,随后在窗口处要了一份素菜坐到了张学舟对面。 他看着吃珍珠鸡吃得津津有味的张学舟,硬是没想通张学舟为何和珍珠鸡磕上了。 任无恙一直负责盯梢的相关,这其中没少报道张曼倩张学舟姐弟天天吃珍珠鸡的事情。 按正常的情况,这两姐弟应该是吃珍珠鸡吃到吐。 但看张学舟又去索要第二盘珍珠鸡的行为,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个嗜好很可能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珍珠鸡是贵妃鸡和R25基因繁育的品种,肉味甘甜,但一次性食用超过五百克容易导致身体发生排斥反应,你身上似乎看不出排斥感?” 任一生咽下一口食物,随即和张学舟慢慢拉扯话题。 他这些日子没少受折腾。 联合老伙计们参与‘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课题是一桩,这个新课题发展邀约了不少大咖,事情办得较为顺利。 但在重复炼制药糊糊的事上,任一生败得一塌糊涂。 一样的配比,一样的锅,但他熬制出来的药糊糊再也没有此前服用的效果。 为了试药,他不仅仅自身再去洗了三次胃,任无恙也进去了两趟。 越不信邪,任一生失败的次数就越多,他想不明白问题的原因出在哪儿。 这或许需要等待张学舟重新炼制药糊糊,而他则通过厨房监控器的录像再次认真研究,又或直接上门观看取经。 任一生琢磨着自己的心思,也随口和张学舟聊着话题。 “R25基因是取自什么生物体内的标本?高中基因学课本上似乎没有提及这种生物基因?” 任一生的话题明明是往张学舟的身上引,但张学舟更为感兴趣的是R25基因。 这让任一生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声‘老秦’。 “R25基因是源于秦蒙帝国废墟中的一种命名为红鼠的生物所携带,这种基因具备较强的侵略性,可以影响变更到其他生物的基因序列,其基因结构属于……” 一个正在进食的中年教授站起身来。 如同背书一样,他开始讲述R25基因标本。 张学舟刚开始还听得懂,但等到这个‘老秦’开始讲述基因序列结构,张学舟发觉自己知识显然不够用,难于跟上对方讲解的内容。 “你一个学心理学的寻思什么R25基因?还想给这个基因序列新配对几个版本不成?” 看着张学舟懵逼的样子,任一生嘘唏了一声。 “咱们这个学科不研究这些杂七杂八的?” “那咱们研究什么?” “研究人!” 任一生指指自己,又指指张学舟,随即掏出了那份‘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的计划书。 “我怎么感觉这个课题似乎……” 张学舟看着‘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他翻了数页,心中隐约觉察出这个计划书的研究对象似乎指向了自己。 第两百一十五章 我这属于食品范畴 “你可还曾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心咒》的模样?” “很急切?” “急切且震惊。” 堂食中心二楼,任一生毫不避讳张学舟。 他的学识极为渊博,但任一生很难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推动《心咒》的修行。 他曾经将希望放在任家年轻一代身上,但任无恙的表现让他很失望,至于不喜欢西京环境的任安然不说也罢。 任一生最终立了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涉及的邀约者甚众,大都是有志于发展脑域研究的人员和序列高手。 他不仅仅要推动《心咒》的修行,他更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将《心咒》拓展和推进,将《心咒》的修行体系进行转换,让《心咒》适应到现代的格斗术,甚至挖掘出更多类似《心咒》的修炼术。 他期待与弘苦的会面,但更多是将希望放在自身和张学舟的身上。 作为心理学院的教授,任一生已经很久都没有带进阶生了。 他此次的动作不小,引发的注目者极多。 譬如刚刚叙说R25基因序列的秦文翰就是其中之一。 看似他和张学舟在交谈,但竖起耳朵听的人至少有十余人。 “心灵研究是我长久以来坚持的方向”任一生诚恳道:“精神力的发展弥足珍贵,对老年人而言更是如此,没有人希望年岁渐高后陷入意识上的混沌,我们带着迷茫而来,但在走向归途时则是希望带着清醒而离去。” “就是在死的时候不能稀里糊涂死了!” 张学舟简单翻译了一下。 他的翻译很直接,让任一生不由耸了耸肩。 张学舟这么说倒是没错,但他更多是在解决基因长生者陷入年岁衰老后的困境问题。 这不仅仅关系到他自身,更是关系到诸多占据了资源优势的人。 踏入了金字塔的顶峰,没人会希望自己跌下去,但意识走向无序则会加速这种跌落的可能。 求生是人的本能,很难有人可以在认知到自己意识陷入无序混沌前决断下来结束掉性命,意识混沌而肉身强大也就成为了一个老年炸药桶,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可能的癫狂与混乱。 譬如玄甲格斗术大成者的周信,一旦周信年老意识模糊后化成缺乏理智的人形野兽,对方的理念中只剩下生存。 一旦感知到可能的威胁,这种人形野兽会毫不犹豫出手进行打杀。 而在对方有需求时,也会动用最简单粗暴的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这种顶尖序列者高手狂乱引发的动荡无疑让人难于承受。 如何让年老的人清醒,这已经是架在基因长寿上的一把刀,由不得他们不寻求出路。 《心咒》的出现显然就是这条出路上的一道光。 至少在任一生认知中是如此。 他观阅诸多书籍,所见的各种古典中只有《心咒》隐约中指向了这条路。 而《心咒》修行的入门让任一生有了进一步肯定。 但这是一个极为长期的研究。 或许要等到他清醒离去的那一刻,又或某位修成《心咒》的人员老死,这种结论才能确定下来。 而《心咒》需要修行到什么阶段,走脉境、贯血境、控体境、又或存在更高可能的境界,哪种境界能帮助人类实现意识方面的长生,这也是任一生需要研究的课题。 这离不开张学舟、弘苦等人的配合。 虽说张学舟是科研小组中的一员,但对方同样是研究对象。 包括任一生自身都是如此。 在他们这个团体中,每一个人都是研究者,但每一个人也会成为研究对象。 “我还以为您建立一个课题来研究我呢”张学舟悻悻道:“研究我没什么前途,需要什么不用搞研究,我都能直接告诉你!” “我上次吃了你熬的药,感觉自己精神多了,伱现在还熬不熬药,熬药给我来一份,我已经过了你说的那个七天服药期了!” 任一生指指自己,又指指张学舟。 张学舟这句话来得正好,他随口就插入了自己的需求,将对方嘴上的表达变成了实物供应。 “我很快就要金盆洗手,不干这种事了!” 只要想到任一生此前如同机器人一般直勾勾的行走,张学舟觉得自己熬的药对中老年人可能有些不友善。 虽然他手艺在增进,炼药时的杂质在减少,但耐不住原材料没变化,药性不可能变更。 张学舟也懒得搞精益求精,毕竟他服药后踏过了走脉境,如今已经成为了贯血境的小修士。 而等到再服上数次药糊糊踏入贯血境的顶峰水准,他基本也用不上培元丹这个药方了。 此时任一生要服用培元丹,想想对方的症状,张学舟也没敢直接应下。 “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任一生急道。 “我在事后查了法律文书,文书上说我这是违法炼药,自己吃两口就罢了,送别人吃出毛病要负责的”张学舟道。 “你这不叫违法炼药,你只属于调理药膳材料”任一生纠正道:“你放心去调,也放心给我吃,不需要负责。” “真的?” “真的,你瞅哪个厨子因为给人做药膳被抓了,就那个许美丽做的珍珠鸡将我吃吐了,我也没找过她的麻烦!” “我这属于食品范畴啊!” “对,你做的是食品!” 任一生点了点头。 他看着被自己强换概念扭转态度的张学舟,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食堂二楼中,一些旁听的教授目光微微闪烁,不乏各类眼神交流。 很显然,修行这个什么《心咒》离不开吃药。 即便任一生此前早就有交代,但众人对一个小年轻手工炼药确实没啥信心,尤其是见过任一生和任无恙清洗食道和胃后更是如此。 诸多人虽然挂着教授的头衔,但他们这些人没有哪个是吃素的,在面临涉及自身相关的事情上不可能手软。 相对众人而言,抓到任一生提及的那个苦修者弘苦才是最上佳的选择。 张学舟是第一个‘非正常人类研究’的对象,弘苦则是第二个‘非正常人类研究’对象,而后才会到任一生与他们。 他们研究失败并不会丧失什么。 而一旦研究成功,这无疑会让他们拥有清醒而长久的寿命。 这也是他们这群人为何会成为一个利益团体的主要原因。 第两百一十六章 导师与学生 对普通人而言,人活着没钱会很痛苦,而人死了钱没花完会更痛苦。 对任一生等人而言,他们认知的主导意识消亡了,肉身依旧还存在活性则是一件痛苦到让人恐惧的事情。 那种情况下,人会化成六亲不认的野兽,最先遭殃的就是最亲密的人。 没有人知道自己何时会忽然中断意识,就像没人会知道自己何时会忽然死亡一样,这种防患无从做起。 而大多数人更是一个个家族势力的掌控者和主导者,不仅仅拥有个体强横的实力,更是具备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基本没可能被小一辈禁锢。 外貌的年轻化,肉身的健康,实力的强横带来了更高的自信,没有强者会认为自己会忽然失去意识。 甚至有些强者意识开始模糊后会产生极强的防范心思,不露出一丝端倪,谨防被人禁锢或击杀。 这导致产生了不少血案,也诱发了一些人为制造的问题。 堂食中心二楼,任一生达成临时的目的,而后细声慢语与张学舟交流进阶生的日常。 “您的意思是我以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偶尔会有一些研究性的课题活动需要参与?” 任一生的非正常人类研究涉及心灵课题,这个课题与《心咒》存在部分关联,但没法时时刻刻研究《心咒》。 他仅仅只需时不时观察张学舟修行的状态,又涉及彼此之间的探讨,而后则是一些初步修行后的验证,甚至于任一生验证安全后会做部分的推广,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张学舟听清楚相关,又看了看那册非正常人类研究的计划书。 在他们这个课题组,当下只有一个导师一个学生。 他们还不用干啥事,只是偶尔做做验证与记录。 除了换了个居住的地方,又多了个免费的堂食中心,一个月还能拿三千块钱的补助,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此前没有多少区别。 “说的没错”任一生点头道:“咱们课题很复杂,但确实很轻松。” “这也太浪费联盟国的教育资金了!” “你要嫌浪费,可以不收补助款,而后交钱吃堂食!” “不浪费不浪费!”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张学舟瞬间就改了口,他甚至还兴致勃勃计算自己剩下三年半能拿到的补助总额。 这个金额的数量让他满意。 钱财没有一次性到手,但胜在细水长流。 而且他当下找到了免费的堂食,还能继续吃珍珠鸡而不用花一分钱,张学舟觉得一切好极了。 这让他有一种处于曳咥河圣地中白吃白喝的感觉。 “这次一定不能出意外!” 与任一生产生了交际,张学舟觉得这必然会见识到另外一个阶层。 但想想自己另一具身体的动荡之旅,张学舟觉得这次一定眼观四方,尽可能避免一切诱发不安稳的因素。 “教授,您有想让学生死的念头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什么死的念头?” “您有什么大仇家吗?” “你在说什么?” 开门见山的询问让任一生摸不着头脑,一时怀疑张学舟是不是精神症状重新发作。 但张学舟很满意自己询问的结果。 一来他没摊上弘苦那样的老师,二来则是作为一个学府的教授,又处于法制社会中,任一生很难有什么仇家登门。 狗血相杀与大佬寻仇顺道将他收拾的可能被去掉,张学舟顿时放了心。 他看着任一生的眼睛,只见对方眼中微微闪烁光华,顿时讪讪一笑。 “我最近在配合创作武侠,脑海里想着各种恩怨情仇的事情”张学舟低声道:“刚刚可能是走神了。” “什么武侠?” “天龙八部,连载于XX书盟,您看过吗?” “没看过,我对那些通俗……非常有兴趣,天龙八部是吧?我一会儿去翻一翻!” 张学舟短暂的话语混乱让任一生怀疑对方又陷入了认知上的误区,他本想动用精神力查一查时,只见张学舟又迅速回神过来,和他提起了一桩写作上的事情。 任一生对通俗没什么兴趣,他刚想拒绝时,忽地想起这可能是一个快速了解张学舟思维的途径,随即又应了下来。 作为他当下研究的对象,了解张学舟的逻辑思维显然有助于更好了解对方,也能让彼此在以后的日子中不至于磕磕绊绊产生矛盾,导致影响弘苦的态度。 看一册书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任一生觉得自己可以花数小时在其中。 这甚至是一个可以在之后生活中用于拉扯的长期话题,远较之彼此聊天时谈天气来得妥当。 “我很久以前看过一本烈女艳情花的,那真是我人生的美好启蒙,你如今就有能力写武侠,看来见识真的不少!” 琢磨着自己久远的回忆,任一生打量张学舟时不免多了一点‘人不可貌相’的惊色。 “都是瞎编”张学舟摆手道。 “能瞎编已经很了不起了,想当年我……” 任一生自曝年少时的一些小经历,这种拉扯家常的话题让人心生亲近。 “能让教授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看来得推荐老爸去看看烈女艳情花,若能借鉴相关,想必他那本也能多一丝火的可能!” 张学舟心中琢磨着小主意。 和任一生的闲聊在这顿免费堂食结束时同样走入了尾声。 这也让任一生提出了一个较为正式且委婉的要求。 “没问题,我最近又熬了几次,手艺已经非常好了!” 张学舟欣然应下任一生参观熬药的要求。 他买的一万块钱药材的量刚刚好,如果没什么意外,在服用完这批药材炼制的‘培元丹’后,他就该冲击到贯血境顶峰了。 这会让他和另一方世界的身体保持同样水准的境界。 张学舟很想清楚当两碗水端平后,他是否能冲破禁锢踏入控身境。 在尊上的独尊峰下,张学舟没少吃药,但他修为就是牢牢卡在了贯血境。 不仅仅是乌巢心切,即便诌不归都有了皱眉,将以往对张学舟讲解的炼丹、阵法等术换成了日复一日念叨的《阴阳大悲九天咒》。 在诌不归的理解中,张学舟除了人丹没有吃,低端水准境界能服用的同性质丹药几乎已经服过了一遍,将法力和妖力齐齐梳理了一次又一次,不可能无法勘破境界。 若再无寸进,张学舟要么靠岁月慢慢打磨,要么寻求某类奇遇,要么就只能寻求人丹勘破境界的方式了。 前者耗费时间,而随着弘苦威胁的逼近,张学舟也缺乏了境界水磨的时间,至于合适的奇遇则看命。 而后者无疑属于诌不归心中的一根刺。 不仅仅是诌不归难于去违背信念炼制人丹,阴阳家的人才凋零,他们也没法给张学舟在短时间找一个贯血境的传承者制成人丹。 在独尊峰下,张学舟的修炼已经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第两百一十七章 后进的教授们 “教授,您那个精神强化篇是不是还有续集和续续集?” 重回宣师楼六栋三层,张学舟没有多一个室友,但他多了一个导师。 任一生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熬制的那些药糊糊。 任一生的需求并不奇怪,但凡对《心咒》产生了兴趣,又修成了《心咒》的皮毛,必然会被这门境界修炼术牢牢捆绑。 别说任一生如此,张学舟自身也没区别。 他熟练地放下足够份量的药材,任由压力锅蒸煮时不免也有一些问题询问。 任一生吊在《心咒》上,张学舟则吊在《阴阳大悲九天咒》上,除此之外,他还吊在任家的精神修炼术上。 对任一生而言,《心咒》是一条极为独特的修行路,但对张学舟而言,精神强化也是一条极为独特的路。 这条路的独特在于与他的修行不冲突,甚至还存在融合与强化的关联。 张学舟在擂台上依靠境界镇压对手就属于强化的表现之一。 入境后可以威慑对气息敏感的普通毒虫,而踏入走脉境则有恐吓到普通人的可能。 但走脉境初期的修士恐吓普通人的几率低到离谱。 他咨询过诌不归等多人,很清楚修行初阶境界压制的能力并不出色,甚至还没拳头教育人来得方便。 对大修炼者而言,迈入神通境才是境界压制和威慑的开始,少有人在低水准境界时就想着压制谁和谁。 或精神强化的能力放大了境界镇压的性质,又或精神强化后单独具备镇压的能力。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张学舟对精神强化充满兴趣。 他并没有选择在堂食时询问,而是选择两人独处时才开口。 “不仅有续集和续续集,还有续续续集和续续续续集!” 任一生眼睛扫了扫厨房中安置摄像头的位置,又剔除了苍蝇蚊子之类的虫子,而后随口回应了张学舟的问题。 “《精神强化篇》总计分六章,你在安然那儿修成了第一章,我给予了你第二章”任一生道:“若你有能耐继续钻研下去,教授也不会小气到不给伱第三章!” “这续集真多”张学舟吐槽道:“看来我想学到六章的时间需要很久。” “六章不算多,我还想多一章续集呢”任一生笑道。 任家的《精神强化篇》结合《龙象格斗术》等威慑性格斗术,也成就了任家在序列强者上的威名。 相较于一些基因独特者具备的威慑性格斗术,任家更胜一筹的原因就在于精神强化。 但单独修行精神强化并不会给予强悍的格斗能耐,至多是目光侵袭之处让人惧怕。 至于像张学舟此前那样将一个测序者恐吓到口吐白沫,任一生觉得这与擂台的环境相关,在那种大量赌徒旁观争斗的环境下,测序者心中会承受极大的压力,也会导致心灵力量的脆弱,从而造成了张学舟获胜的可能。 这是一种需要结合特定格斗术才能发挥强悍作用的力量。 很显然,身体内只有一些禽鸟基因的张学舟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也难拥有改善基因和获取相应格斗术的家产底蕴。 但只要能学,任一生并不介意让张学舟多学一点点。 没有打出去的子弹,张学舟在精神强化上的水准再高也只是属于一柄空枪,可这能让张学舟精神状态稳定。 若一切能顺利执行下去,任一生甚至想好了给予张学舟的基因长寿回报。 他确实很想推动精神强化的能力。 这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寿,也让他迈过第六序列的这道坎。 “这小伙子胆子挺大,居然在直接索要任老的秘术!” 借助厨房的针孔摄像头转播,监控显示屏前数位教授不断瞎聊。 此前回答R25基因片段的秦文翰教授较为无语地指了指张学舟,他觉得张学舟的询问相当冒失,他甚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询问。 “他很可能辨别不出修炼术的珍贵,若他拥有判别的能耐,哪能将《心咒》这种修炼术置之不顾”教授宋步尔思索道。 “宋教授说的有理”王郝然道:“只有无知才会产生无畏,若他知晓《精神强化篇》是任教授龙象格斗术的辅助学,堪称任家镇家族的底蕴,只怕就不敢如此开口索要了。” “若我是老任,面对这小伙子询问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任教授大气,居然应下了他的要求!” “这小家伙运气真好,你们谁知道他基因序列中有什么特殊基因?” “他这随口问一问,很可能问出了一个序列强者的坦途!” “只要他基因勉强过得去,以后多少会是序列高手。” “基因过不去也没问题,找些种子给他换换血重新奠基,时间也不会浪费多少。” “基因好说,学说难求啊!” “能学成任教授那一套才行,他那套可是连安然、无恙两人都没修成!” “听这小年轻的意思,他将第二章修行过半了,至少拥有修行三章的潜力。” “将来结合适合的威慑类格斗术下来至少属于第三序列。” …… 监控的显示屏前,众教授低声不断的议论。 有人诧异张学舟的胆大,也有人惊诧张学舟的好运,甚至还有人想好了张学舟将来的可能。 “那也要任教授放人,你们想想任教授平常最厌恶的是什么?” 宋步尔提了一句,顿时让众教授对张学舟将来的设想直接收了尾。 基因换血等手术损人利己,任一生厌恶这种毁了别人来成就自己的做法,认为这与邪教的仪式没区别。 任一生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厌恶,在行事作风上也是如此,鲜有人听到任家子弟做类似手术的传闻。 眼下的张学舟显然打上了任一生的标记,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来任一生手下抢人培养。 除非张学舟自身基因争气,若缺乏威慑性生物基因,张学舟很难借此成才。 “可惜了!” 秦文翰教授嘘唏了一声。 “你们都忘了弘苦吗?”宋步尔低声道。 张学舟成不成才确实是任一生说了算,但在任一生之外,还有一个人具备资格。 弘苦。 《心咒》的授学者,神秘莫测的苦行僧。 若张学舟能跟随弘苦修行下去,那或许会是另一条路。 在这条路上,他们无疑都属于后进,甚至要跟随张学舟学习。 此时的厨房中,任一生就是这样的后进,在跟随弘苦教导的张学舟摸索前行。 看着任一生信心满满舀了一勺药糊糊,随即灌入嘴中。 “我先给任教授打个电话,然后一起去宣师楼六栋救人吧!” 勺子落地后的呕吐声传来,王郝然幽幽开口。 作为负责清洗肠胃的主治医师,他觉得自己又有活儿要干了。 很显然,在《心咒》这条路上,弘苦设置了防偷学的障碍,这让他们前行的艰难远较之想象中要多。 第两百一十八章 不要乱吃 相较于第一次,任一生第二次服药没了那么好运处于入境前后的阶段。 一口褐色的药糊糊灌入喉咙,任一生体内那点可怜的法力随即奋起了反抗。 “呕?” “喂,对,对对对,你们快来吧!” 张学舟还没下嘴,仗着第一次服用经验,任一生就主动进行了尝试,张学舟觉得神仙来了也阻止不了任一生遭的这趟罪。 若不具备术消耗掉体内的法力,任一生没法借助丹药来快速修行,甚至会诱发丹药的副作用。 任一生的急迫也让张学舟觉察到了相关。 不止他发觉《精神强化篇》的妙处,任一生或许也找到了《心咒》的好处。 这种好处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任一生才堪堪入境就感知清楚了相关。 但若要让任一生修行下去,一门消耗法力的术属于必备。 张学舟当下消耗法力的术以《太清真术》《瞌睡术》为主,当然,张学舟还具备消耗法力极少的阴物寻踪术。 但凡不断动用阴物寻踪术数小时,这绝对能将任一生体内的法力耗空。 从木道人那儿学来的这门术法没做过什么大用,但拿来让任一生适应培元丹则是正好。 张学舟还没有做好广收门徒授学的准备,依任一生对《心咒》建立课题的架势,他觉得任何一门有用的术给予出来都会闹腾出不小的问题。 相应给予任一生阴物寻踪术修行,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教授,我说了您一定不能着急呀,这药不能乱吃,我后来发现这药有配套的服用方法呢!” “服……用……方……法呕~” 任一生正欲再次切割身体的感知时,听到张学舟焦急的告知,他一口气差点憋在喉咙中吐不出来。 “你……早……点……说!” “我此前没确证实验过,没法跟您说,就是我自己也吐了很多次,现在已经确证过了,你服用药糊糊的速度又比我嘴巴快!” “呕~” 任一生的干呕代表了他痛楚的回应。 但事情不算太坏,至少他清楚了为何自己屡屡制药服用失败的原因。 只要将服用药糊糊的方法弄到手,他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想到《心咒》修行的推动,他只觉心中没了那么难受。 “任教授!” 敲门声迅速传来,救援力量来得较之张学舟想象中更快。 “老任,不是我说伱,你这三天五天来一趟身体受不受得住?” 王郝然踏门而入,他手脚极为熟练将一根导管插入任一生的喉咙中,调制好的催吐药随即灌了进去。 “拿盆来,还有大量清水!”王郝然呼道。 宋步尔和秦文瀚架住了任一生,又有李应博随手取了一个洗脸的塑料盆过来。 “呕~” 催吐药和催吐管下肚,任一生开始非常顺利呕吐。 “三天五天?” 张学舟站在教授旁边,不断给任一生捶背时不免也有好奇。 “任教授近期频繁呕吐吗?”张学舟问道。 “年纪大了就这样”王郝然道:“他还有喜欢乱吃东西的毛病,时不时就要我们抢救!” “这习惯不好!”张学舟点头道。 “你这熬的是什么药吗?”王郝然随口问道:“老任这次是乱吃药了?” “这不是药”张学舟纠正道。 “不是药?” “是食品!” 张学舟纠正了王郝然的用词。 搬入宣师楼的第一天,他就将自己的导师弄到吐,张学舟必须不承认这属于医药事故。 他脸皮坚挺,面不改色和众教授对答。 众教授阵阵侵略般的目光不断扫视,打量着张学舟,也打量着他熬制的那堆药糊糊。 张学舟很清楚,他这是进了大佬窝。 在堂食中心时,众人与他距离较远,也维持着风轻云淡。 而等到众教授查验时,教授们显然在不自觉中散发着属于序列强者们的气息。 若张学舟的感知力一般也就罢了,他不仅仅见识过诸多大佬级的高手,还具备精神力感知的细腻,很清楚这种打探与查验,也能大致判别这些人可能具备的个体实力。 “至少第四序列,第五序列,第四序列……” 随着目光的扫视,张学舟礼貌回视时也大致进行着判别。 他这种判别是根据任一生的情况和他在未央武馆见识的资料进行估算,张学舟的估算比较保守,但依旧得到了大致的结果。 这让他对教授们的询问从善如流,尽量不诱发可能的恶感。 “你这食品有毒啊?” 插完管子,王郝然走到灶台前。 他仔细查看着张学舟熬制的药糊糊。 在他看来,张学舟熬制的药糊糊和任一生熬制的药糊糊看不出什么区别。 而且两者的共通性一致,只要强行服用必然会引发呕吐。 甚至相较于此前,任一生这一次的呕吐更为严重。 王郝然用手沾了沾勺子上的药糊糊,他不信邪的舔了舔,眉头随即就皱了起来。 等到嘴里含了两口清水漱口,他发觉这不仅没能去除嘴里的那股另人呕吐的药味,反而随着清洗让药物的气息沾染布满了口腔,甚至于随着体液开始侵入喉咙向下。 “要完!” 以往任一生不给他吃,王郝然此时有了亲自的尝试。 他后知后觉认为任一生是真心为了他好,这种食品确实不适合他服用。 “呕!” 随着一声干呕的声音从喉咙中不由自主吐出,王郝然双眼开始发呆。 “不要乱吃呀!” 秦文瀚劝了一句,食指随即在压力锅边缘上搅了一下,而后将沾染了药糊糊的食指伸入了嘴里。 但大伙儿嘴上说得很正式,眼中不乏跃跃欲试。 如果说任一生炼制的产品不合格,眼前张学舟的产品无疑是任一生所认同的。 他们测试时连胃液都试过,眼下有机会试试正品,谁都没可能错过。 “世上居然有如此难吃的食品?” “药材很常规,但高浓度混合出来怎么是这模样?” “我觉得这种东西可以拿去当刑讯审查犯人,呕~” “呕~” 进来五位教授都没闲着,救治完任一生后也试了试药糊糊,同样加入了干呕的阵营。 张学舟看着一个接一个教授宛如发生了羊群效应一般,一时难于琢磨这些序列强者的想法。 “同志们,朋友们,这个食品还有配套服用的方法,你们不要跟着我乱吃!” 等到众教授齐齐干呕,任一生才拔掉催吐的管子挣扎开口说了一句。 他这句话来得有些晚,一时让众处于干呕中的教授恨得咬牙,只觉任一生就专门等着他们研究心态发作。 这让大伙儿有福同享还未成,有难同当倒是一个都没落下。 第两百一十九章 异议 “这需要修成《心咒》才能学习?” “对!” “没修成《心咒》呢?” “那没法用这个!” 修成了《心咒》拥有法力基础才能催动阴物寻踪术。 若不具备法力,阴物寻踪术就是一纸空文,发挥不出半丝消耗法力的可能。 而身体没有法力的缺口,任何吞服培元丹的做法都会导致呕吐。 或耗空法力,或借助吞服培元丹药糊糊的契机入境,服用培元丹的方式就这么两种。 折腾了数个小时,任一生拿到了答案。 他从未想过吃药前还要引动身体力量念叨叨半天,若张学舟不主动解开这个谜题,任一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解开这些隐秘教派传承的谜底。 “怪不得你自己第一次吃也是干呕,下次一定要记住弘苦大师的教导,不要疏漏任何一处地方”任一生叮嘱道:“须知修行之事半丝都马虎不得,一不小心就会酿大错,甚至于一辈子都难于回头。” “您说的对,我记住了!”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没料到任一生这么主动和积极,但张学舟也没法在任一生试药前就介绍你吃这个药要先如何如何。 等到任一生吃了苦头,这些事情反而方便开口了。 “弘苦大师还有没有教你其他?”任一生问道。 “还有一道名为《太清真术》的内容,可以拿来治愈一些普通伤势”张学舟道。 “治愈伤势?空手治愈伤势?”任一生难于置信道。 “对!碰上跌打损伤用太清真术揉一揉就可以了”张学舟道。 “我瞅瞅这个太清真术!” “他说这个太清真术传内不传外,不让我将这个术教给除亲属以外的任何人”张学舟耸耸肩道。 “这是迂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任一生愤愤抨击着弘苦守旧的思想。 但他倒是没逼张学舟交出太清真术。 这种术在以往的岁月中像展示神迹,珍稀到需要各种规矩才能学习,但在现代社会中,高超的现代医疗远超出了太清真术的效果。 不论是基因技术,还是器官更换的技术,又或其他高端医疗都给予了人类重生的可能。 他对太清真术有兴趣,但不会落到强人所难来为难张学舟。 而且依弘苦授法的风格,张学舟所拿到的太清真术必然是残缺的,难有完整可言。 “我在《人瑜药典》中看过口中喷水疗伤的描述,想来与这个太清真术有几分接近”王郝然插嘴道。 “《外林野史》中提及一个僧人吐火后将一个伤兵毒疮治愈,可能也是这种术”秦文瀚道。 “《外林野史》的内容不靠谱,内容属于瞎编加想象杜撰而成”宋步尔纠正道:“古时医疗手段差,僧人吐火治愈毒疮是假,烤伤口杀毒消菌才是真,外行人看不懂门道,也就传得神乎其神了!” “古时各种差,为何我们现在还要去追寻古时的那些内容”朱良平皱眉道。 在众教授中,朱良平教授和李应博教授少有开口,并没有另外三位教授的活跃。 等到朱良平提出疑问,张学舟顿时觉察出了在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中的中间派。 王郝然、秦文瀚、宋步尔和任一生的理念少有差别,而朱良平和李应博的态度在探索中又带着疑问甚至于怀疑。 “因为我们的时代发展太快了,难于拉动思想跟随上社会的发展”任一生道:“在人文哲理修身养性方面,我们并没有超出古代人。” “但修身养性……” 朱良平皱眉。 他不认为学习古代人的修身养性就能延缓意识方面的衰老。 人类的意识在七十岁会出现衰退,八十岁有大幅度下滑,九十岁则是苟延残喘,一百岁以后则是愈加趋向年幼阶段,也就是理智越来越少,更多是趋向于自然求生状态。 这个规律几乎针对了九成以上的人,只有一成左右的人可以延缓这种规律,让意识衰退的速度放慢一些。 朱良平研究的对象也是这一成的人。 他认同任一生为了延缓意识衰老实验项目所做的尝试,但并不认同学古人方法是正确的出路。 “我倒是觉得意识形态、精神形态、意志形态这些形态虚无缥缈,难于形成实质”李应博谨慎道:“这类没有实质的形态如何去辅助我们实质化的大脑?” “思维波动虚无缥缈,但存在我们的脑海中,也让我们能形成文字图画的表述,我们这种思维波动就属于精神形态”任一生解答道:“但凡能将这种精神形态强化,那必然能让我们大脑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从而实现意识长期存在!” “您说的这种强化更像是一份铭刻在脑海的健忘录”朱良平道。 “兄弟们不要辩驳,这种事情辩驳起来没完没了,谁也没法说服谁”王郝然调解道:“老任当下在做实验,他总归不会害自己,他前进一小步,咱们就跟着走一小步,这一小步可不会吃亏。” “吃还是吃亏的!” 李应博指了指厨房方向。 此时的房间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这种药物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一想到他们要强行吞咽药糊糊而后修行《心咒》,众教授都觉得这不是人做的事情。 这是修不成就要去洗胃。 而这仅仅是第一步。 在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中,任何一个正常人经过这种糟蹋都会变得不正常。 一次两次服药或许还算好,若服药三五次都没法踏入《心咒》的境界,这种罪无疑会持续很长时间,也很可能搞出心理阴影。 “那个小张还有没有说漏的地方?”秦文瀚问道。 “那得明天再问问了!” 众教授一番热议和探讨,时间慢悠悠到了晚上十二点。 而在三个小时前,张学舟早就躺回了床上,没有一丝声音的发出。 这让众教授探讨相当自由,直接就地进行了数小时的争辩,又不乏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再次服药。 而李应博等人则盯紧了任一生那根划圈圈的食指。 他们能觉察到食指上似乎存在某种能量的波动,但双眼难于看清楚这种能量,更无法清楚这种能量带来的影响。 但只要任一生手指上的能量波动耗空,任一生就能再次服药。 这或多或少能让实践扩展长远一点点,也让他们跟随操作的信心增强一点点。 第两百二十章 当下 独尊峰下,张学舟伸展着身体,抓着一条打断腿的狼释放太清真术。 法力在他窍穴中流淌,又在他血液中翻滚,愈加汹涌的法力不断冲击着身体,仿若要挣脱窍穴和血液的囚笼。 张学舟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很久。 甚至于他因为法力的汹涌不得不一大早就开始锤炼术法,尽量消耗着体内鼓荡到身体难受的法力。 手中这条灰狼就是他施术的道具,在成为食材前会享受他太清真术全方位的治疗。 “嗷呜~” 感受着身体的轻灵,灰狼不断挣扎着身体,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它的挣扎并没有带来半分效果。 随着诌不归上前打断挣扎的四肢,灰狼已经很清楚了今天必须面临的命运。 即便张学舟将骨头接了又接,再次恢复到能动弹,它也没有再做半分挣扎。 “怎么样?”诌不归皱眉问道。 “我今天感觉很好很好!” 一道太清真术再次施法,张学舟只觉身体的刺疼感迅速降了下来。 在他的体内,法力不再充盈到让他难于承受。 更让张学舟满意的是,他隐约觉察到了身体中的一丝裂缝。 仿若身体被水滴石穿,他的血肉终于被法力所侵蚀成功。 这让张学舟终于觉察到了控身境的临近。 时间不算长,只有四个月。 对普通修士来说,四个月跨越一个修行的大境界,这算得上天资纵横。 但在灌药式的条件下,四个月的时间太久太久,久到诌不归怀疑人生,屡屡认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的讲解疏忽了才导致张学舟难于勘破控身境。 他不乏被各种怀疑的目光打量。 譬如金蟾法王、乌巢每日问一问,又有被软禁的孔宁挖土累了就来插插嘴,金万两则是时不时呱噪一番。 甚至连尊上身边的左使者白鹤妖飞羽也过问了两次。 只要张学舟还算正常的入境修士,又有正常的修炼术,张学舟就没可能承受药物灌输无法勘破修行前期的境界。 在走脉、贯血、控身这前三大境界中,这是能依靠大药直接推动的境界,即便是一头入了境的猪,只要吃到足够的药而后遵循修炼方法也能推动下去。 除了准时睡,张学舟很勤奋。 如果问题不出在张学舟身上,众人能联想的因素只有诌不归。 金蟾法王怀疑诌不归是不是传承错了修炼术,又有乌巢直接提醒是不是阴阳九天传承中疏漏了什么。 但诌不归可以对天发誓,他真没有搞什么留一手的套路。 就算心中有小九九,他也不会在张学舟修行前期捣乱。 “干爹,等我修为踏入了控身境,我该吃什么药?” 感触着体内血肉不断涌入的丝丝法力,张学舟放心下来自身境界的前进时也忍不住询问诌不归。 不论是在这边还是另一边,他都不想出问题。 他管不着什么吃药修行会导致将来修行困难,离弘苦作祟的时间剩下不到两年,张学舟此时能前进一步就是一步,不断增强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底气。 “控身境依旧属于肉身修行的阶段,培元丹足以推动法力不断精进”诌不归皱眉道:“但若要从控身境走向真灵境,这涉及了法力凝聚真元,需要服用锻灵丹!” “您有条件的时候给我预备十颗八颗锻灵丹,我肯定用得上”张学舟道。 “你放心修行便是,此丹需求不算高,十万大山中找来的药草完全满足炼制需求,我已经为你预备了十二颗,足够你用一年”诌不归道。 “一个月吃一颗?” “如果可以,我希望伱三个月才服用一颗”诌不归嘘声道:“这么快速吃药对修行的不利影响太大了,若不能在以后找到更强一筹的丹药,你修为在以后停滞下来是大概率的事情。” “总比掉脑袋好!” 唯一能调停弘苦与弟子纷争的尊上并未前往曳咥河圣地找道君商谈,反而给了《大荒造化经》让他们修行。 这场交锋显然没法停下来。 张学舟此时能增强一分就是一分。 他不仅仅是让这具身体修为增长向上,他还要兼顾现实中修为的提升。 张学舟到现在也没判断清楚到底是他坚持不懈的修行导致自己修为终于在今天开始进入控体境,还是说他现实中踏入了贯血境阶段诱发了‘两碗水端平’的平衡。 但他无疑不会偏袒到任何一方。 至于诌不归担心修为在将来的停滞,张学舟觉得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修为的高与低都会存在适应的环境,他在独尊峰就是个修为最低的小垃圾,但只要回到蓉城,张学舟觉得自己瞬间会变成大修士。 张学舟见过很多修炼者,弱到追求了一生还处于贯血境的木道人,也有强到成为圣地之主的尊上。 木道人技穷,弱到容丽拿把杀猪刀就能追着砍。 而尊上强到显法万里之遥,一双眼睛就能控制全场,几乎将太子团队齐齐覆灭。 张学舟觉得只要自己能活下来,他不管怎么样都会比木道人强。 而张学舟也相信,不管他怎么用心刻苦修行,他都没法追上尊上这种修行千年的老妖。 “他活在当下,可比那些零零碎碎算计一辈子的人好得多!” 独尊峰上,负责监察的圣地右使鹿白白催动法力,水潭旁的一颗老树随即传来了张学舟和诌不归交谈的声音。 尊上不咸不淡评价了一句。 鹿白白可以管控方圆数十里内的树木,做到利用树木监听传递信息。 对尊上而言,独尊峰众人在他眼中没有隐私,这也能让他清楚判断每一个人的真实。 譬如在地上划圈圈诅咒他的孔雀妖孔宁,又譬如每日恨铁不成钢唉声叹气的金蟾法王,又有对张学舟修行幸灾乐祸的金万两,也涉及了私藏丹药的诌不归,还有为了保命做梦都要修行的乌巢等人。 眼前的张学舟数日前得了一个顽石不堪造就的评价,但在今天,尊上改了口。 张学舟有很多缺点,譬如修行的资质只能算普通,又譬如知识面过窄等。 而准时入睡的缺点则让尊上无法忍受,毕竟他只需闭上一只眼睛即可短暂入睡,永远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和安全。 但尊上觉得张学舟活在了当下。 这是他非常欣赏的一点。 张学舟眼下没那么多算计的长远,当下能成就什么就努力成就什么。 这种行为在一些高门大户属于目光短浅,但在面临弘苦的压力下,张学舟的反应却最为准确。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谈将来。 没有了现在,任何将来都是空谈。 看愚顽不可造就,但张学舟同样拥有大智慧的一面。 相较于天资不凡的乌巢,尊上觉得张学舟这类人反而更有可能突出重围,在强者如林的三界中拥有一席之地。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下山 “弘苦在对我施行定星术!” 张学舟迈入控身境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他法力侵袭到血肉中的每一处,让身体浑身上下都荡漾着法力。 这让他法力少有障碍,挥手之间便可鼓动法力施术。 走脉境需要点亮一个接一个的窍穴,让法力维持独特的走位形成术法。 而贯血境则借助血脉与经脉窍穴的关联,让血液中的法力形成推动,助推了术法的威能。 但不论是走脉境还是贯血境,施法离不开各种手势和咒语来控制施法节奏。 而在控身境,诸多繁杂的手势和咒语在不断缩减,一些简单的术法甚至不需要动用手势和咒语,心念一动即可施法。 这是施法走向简洁化的开始。 张学舟对控身境带来的能力有些欢欣雀跃。 瞌睡术和太清真术的施法简洁加速也就罢了,《云中术》施法能力的加快无疑强化了他袭杀、奔逃的效率。 这道源于雷尊者的飞纵术让白鹤妖飞羽都有过羡慕之意,提及若是有可能,张学舟可与雷尊者多多亲近,尽量将这道术学完整。 这确实是一道了不起的术。 从最初借助妖力跌跌撞撞滑翔,又到低空的飞腾,而到了现在,张学舟终于拥有了如鸟类一般的飞纵能力。 虽然这种能力没法和大妖们腾云驾雾相比,更是远逊于白鹤妖飞羽的飞纵水准,但这是张学舟真正意义上拥有了单独飞行的能力。 从起飞到降落,张学舟妖力耗空后飞了整整三十里之遥。 这个距离听上去不算太远,但只要想想一年多前连出张家庄十余里地都要累到喘气,张学舟就非常满足。 这是无视地形的三十里距离,甚至不会耗费张学舟的体能。 这也是张学舟增加生存几率的三十里距离。 若非以《阴阳大悲九天咒》修行入境,张学舟拥有武技的条件下甚至可以学孔宁的战斗方式。 但这不妨碍张学舟动用《云中术》打击肉身情况一般的人。 当锐器结合速度,他飞纵冲击下发挥打击的能力会较为暴力,可以在相距五十米的情况下让一个强壮的成年人三秒内死亡。 而咒师是诸多修炼者中肉身最差的,这个最差没有之一,甚至于部分咒师身体素质还不如一个强壮的成年人。 不说远在曳咥河圣地的众咒师,临时居住在独尊峰下的咒师乌巢就是如此,身体素质远逊于张学舟。 看着乌巢气喘吁吁爬上山,张学舟甚至还窃喜了一下。 但他的窃喜在乌巢说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定你位置做什么?”张学舟道。 “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有很久了”乌巢皱眉道:“我不清楚他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又或有了咒术发动的需求,想让我在凶汉之争的战争中意外丧命!” “时间没这么早吧?”张学舟疑道:“眼下才过一年,离乌啼师兄死亡的时间至少还有两年。” “你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们有一些师兄就是在下山时出了意外”乌巢脸色难看道。 “那些师兄没等圣地三年一收学生的时间段死吗?”张学舟疑道。 “没!” 乌巢摇摇头。 正常的师兄会三年死一个,不正常的师兄则是一年死、两年死也并非没有。 乌巢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那种非正常死亡的案例。 “咒术有施法的距离,要不伱让飞羽左使将你送远点?”张学舟建议道。 眼下离曳咥河圣地太远了,张学舟有心刺杀弘苦也鞭长莫及。 “或者你去求见尊上,看看尊上能不能帮帮忙?”张学舟再次建议道:“或许弘苦法师在咒你的时候被尊上抓住,一个术法的反杀就让弘苦丧命。” “你说的有……” 乌巢急匆匆而来。 他发觉自己面对生死时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冷静。 在他的想象中,乌巢觉得自己遭遇弘苦施恶咒时,必然会发动蛇头咒鱼死网破。 而在他有准备的前提下,他会在弘苦附近提前造设法坛,利用到每一丝优势。 但在现在,他与曳咥河圣地相隔太远了,欠缺了他的操控,那根咒术发丝就是一枚普通的发丝。 而他也没法发动提前的袭杀。 计划两连败,乌巢只觉自己所学诸多,又预备了数种反杀方案一件都派不上用场。 他也只得找了张学舟这个同伙。 等到张学舟冷静分析,他才将慌乱止了下来。 但还不等乌巢上山求见尊上和白鹤妖飞羽,他们附近一颗老树张开了一个黑窟窿。 黑窟窿中,右使鹿白白的声音传来。 “尊上准备回圣地寒潭,勒令尔等不得在独尊峰逗留,孔宁需回圣地洗心改面,诌不归回圣地和鹿力妖王共同提升炼丹术,托尔金伤势已愈,需速速前往军团中寻觅机会刺杀李椒……” 一项项吩咐不断传达下来,乌巢脸色顿时苍白。 尊上指挥的是属于邪罗斯川圣地的众妖,而他们则属于不得逗留的人员。 他抬起脑袋,只见独尊峰上数道龙吟的声音响起,风云随即搅荡起来。 腾升的白色云雾中,五条色泽各异的龙拉着一架马车凌空穿梭,又有一道清亮的鹤鸣声音划过,随即迅速消失在云海之中。 “咱们……” 求见尊上和白鹤左使的计划显然泡了汤。 乌巢打了个冷颤,只觉周围开始充斥无所不在的恶意。 他很清楚这种恶意环境,即便是他们拥有某种便利,弘苦的咒术也能让他恰好错开这种便利的助推。 譬如曾经手握驱虫竖笛的乌啼,即便是竖笛在手,这种宝物也会在巧合中被夺走,而后丧命在自己的蝎子毒下。 乌巢觉得眼下他所遭遇的情况并无不同。 张学舟刚刚提出两个可行性建议,转眼间这两个建议直接被抹掉了,甚至于金蟾法王这种能提供助力的妖还被安排前往了军团中。 “咱们要不要回汉王朝躲一躲?看看能不能避开他第一波施法的影响?”张学舟低声问道。 张学舟再次提建议时,乌巢已经很清楚这个建议的无效。 他躲不开这趟劫,也避不开这趟劫。 不论他如何做,弘苦的咒术都会让他徒劳无功。 在当下,他自救的手段唯有破法。 他难于进行术法的交锋,但他可以尝试斩杀施法的幕后者。 对乌巢而言,他知晓幕后真正的施法者,这或许是当下唯一的优势。 “咱们回圣地!” 当退无可退,乌巢只剩下鱼死网破的一搏。 这一搏远不在他计划的时间范围内,但他不得不去搏。 不搏只能等死,搏杀方才有一线生机。 第两百二十二章 如影随形 从邪罗斯川圣地到曳咥河圣地的路程要坐一天马车。 从独尊峰前往邪罗斯川圣地,又从圣地租借了马车,乌巢赶回曳咥河圣地已经近乎子时。 他叫了两个奴人抬起张学舟,随即一步步朝着自己所住的洞穴前行。 偶有几个宫殿闪亮的点点光芒暖不了他的心,乌巢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曳咥河圣地这座圣山的气息一样冰冷。 等到乌巢捏了捏小腹部位,感触到里面的傀儡线,他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一点点。 张学舟的关联人被尊上抽调走了,但他们身上还捆绑着利益相关者。 晋昌。 乌巢很确定,想获得阴阳九天教传承的晋昌依旧跟随在他们后方。 诌不归被尊上看上了,想抓到诌不归审讯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若他们死了,晋昌这辈子都没可能获得阴阳家的完整传承。 想要传承,晋昌就要保他们的命,只有通过张学舟与诌不归的关联,又通过他的配合,晋昌才能一步步获得传承相关。 乌巢寻思清楚,心中安定了不少。 他沿着泥泞小路,直到走到自己的洞穴处,才挥手让两个奴人退下。 沉重的门被推开,乌巢背着张学舟吃力进了自己这片熟悉的安置地。 洞穴很干净也很干燥。 对圣地的求学者而言,乌巢这个住所是很多人所羡慕的。 这片洞穴不仅宽敞,还属于曳咥河圣地小一辈最佳修行之地,常年住在这种洞穴中,身体会在不知不觉中承受圣地气息的灌输,对修行咒法有难于言喻的好处。 洞穴的位置好,想要住进来的人也多。 但小一辈中没有谁的咒术能敌乌巢,这片洞穴最终被乌巢霸占。 作为小一辈子中最强者,乌巢入驻洞穴后只有乌啼时不时上门挑战。 黑暗的洞穴中,乌巢眼睛微微眯了眯,仅存的那枚蛇头咒已经悄无声息飞了出去。 他能感知到,在他和张学舟栖身的那块石板上,此时已经有了人。 仅仅数月未归,他这个洞穴就已经被人霸占。 乌巢难敌弘苦,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输于圣地任何一个年轻人。 仅仅感知清楚对方的位置,乌巢就已经发动了极为直接的打击。 但蛇头咒如坠落深海一般的感觉传来,乌巢的气息不由一滞。 单一的蛇头咒带来了巨大的杀伤力,但也让乌巢成了一刀流选手,若他的蛇头咒无法奈何别人,就轮到别人反杀了。 “你是谁?” 乌巢身体一冷。 他丢下张学舟,浑身法力鼓荡,被人拿捏的蛇头咒顿时有了疯狂的挣扎。 细小的发丝化成的毒蛇不足一尺长,但在短短数秒间,这条毒蛇就已经化成了丈长的毒蟒。 “好一道蛇头咒!” 挣扎脱身的感觉传来,乌巢只听声音响起,他的蛇头咒又被压了回去。 但乌巢没有再次催动法力。 他惊诧看着眼前黑暗中那道朦胧的身影。 “老师,您怎么能在我们前面进来?”乌巢低声诧异道。 “只是一点点如影随形的小能耐而已!” 黑暗中,晋昌的声音微淡。 乌巢咒法瞬间爆发的力量几乎挣脱了他的掌控,这一点让晋昌非常满意。 即便晋昌也不会对弘苦这种咒术高手掉以轻心,想要以下克上,若没有两手绝活,那无异于白日做梦。 乌巢的蛇头咒有极为明显的缺点,但这种缺点在针对弘苦时反而成了优点。 分散的咒术力量永远不如专一的力量强盛,乌巢击杀弘苦只需要一击。 对乌巢而言,他弑师出手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蛇头咒的攻击性显然非常不错。 若猝不及防遭遇这种咒术,晋昌觉得自己都有可能受重创。 他很满意蛇头咒,更满意乌巢只有这一枚蛇头咒。 这是他极为不喜的咒术,但凡交往过多,这种咒术防不胜防。 但乌巢咒法被破,只存留了这根独苗,也就没可能对他具备威胁的力量,即便是在将来都是如此。 他坐在石板上,看着乌巢费力将张学舟拖到石板上,不免也有些伤脑筋。 如果说乌巢的能力还能入眼,张学舟简直是不堪入目。 张学舟不仅技能贫,缺陷也极为明显。 摊上张学舟这种易睡人士,他们发动打击的时间只能在白天,这不是晋昌喜欢的时间段,但晋昌只能配合。 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击杀一位大咒术师,又要不留下手脚惹到被曳咥河圣地针对,这对晋昌非常有难度。 “您能不能直接出手……” “不能!” 乌巢点燃油灯,他看着端坐在石板上苍白的面孔,心中顿时大定。 但他提出自己的小九九心思时,还不等话说完,晋昌直接干脆果断拒绝了请求。 晋昌只是狂妄,但他不是疯子。 惹上邪罗斯川圣地那帮妖也就罢了,真让他惹上最大的咒师团体,晋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消停,甚至会直接陨落在曳咥河圣地中。 在针对弘苦的过程中,乌巢和张学舟必然是主力,而他只能在暗中伺机出手。 甚至于因为曳咥河圣地咒师太多,晋昌的助力会非常有限。 “但万一我们死了,您……” “你们死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乌巢小心翼翼叙说着后果时,晋昌只能无奈摊手。 阴阳家的内部竞争闹腾到了需要面对曳咥河圣地和邪罗斯川圣地,即便是阴阳家祖师复生看到这种情况也要摇头。 不是晋昌不给力,而是对手太强大。 任他有百般能耐,他也没可能在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的身边夺人。 而接近诌不归的棋子又惹上了曳咥河圣地的大咒师,甚至于还要在对方的老巢中行刺,晋昌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你如此快回来,他就要下手了?”晋昌开口询问道。 “或许有可能”乌巢点头道:“他应该是想让我丧命在凶汉两军交锋中,但我感知到他咒术推衍后就立刻回了曳咥河圣地,应该最大可能规避了丧命的风险。” “摊上这种丧心病狂的老师,伱也算是倒了大霉!” 晋昌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没见过每隔数年杀学生取乐子的事情。 除了取取乐子,维持自己一个天煞孤星的人设,晋昌想不出这种做法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他和弘苦没有仇怨,但为了阴阳家的传承,他只能选择乌巢和张学舟站在弘苦的对立面。 “你不需要太过于紧张,我无法直接帮你出手,但我能帮你将这枚蛇头咒塞他身上!” 见到乌巢一脸的焦虑,晋昌两指夹起乌巢那根褪回发丝状态的蛇头咒。 乌巢袭杀弘苦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将蛇头咒种到弘苦身上,而他的存在可以让乌巢直接跳过这个流程。 只要乌巢和弘苦会面,他会对自己施展过傀儡术的目标进行如影随形追踪,同样有靠近到弘苦的可能。 他只做递刀的事情,这并不会让他留下出手打杀弘苦的痕迹。 第两百二十三章 神兵之下最强 “师兄早!” 凌晨的微光刚刚浮过,张学舟就伸展着身体起身。 他照例喊了一声,脑袋回望时,只见一张清秀且苍白的面孔映入眼中。 这让张学舟头皮发麻。 他身体一跃,随即又被晋昌一把抓落。 “乌巢将你夸得天花乱坠,没想到你不过如此!” 晋昌将张学舟一把抓落到石板上,神情显得极为不满。 “您这忽然出现太吓人了呀!” 张学舟当然认得晋昌,他甚至对这张脸有一定的熟悉。 借助董仲舒施术,他见过这张脸,也见晋昌那颗被埋掉的头颅。 张学舟不确定这张脸是不是晋昌真正的容貌,但当下披着这张面孔的无疑是晋昌。 他甚至还见到晋昌对诌不归施展傀儡术,差点将诌不归一个活人化成人形傀儡。 诌不归的声声惨叫犹自回荡在他脑海,张学舟陡然见到这种凶人如何能无动于衷。 但被晋昌抓落石板后,张学舟倒是镇定了许多。 毕竟他反抗没半分作用,不镇定下来不行,而晋昌出现在这儿,只能证明着对方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在乎弘苦杀学生的事件。 对晋昌而言,他当下只有利用张学舟接近诌不归才能获得阴阳九天传承。 只要晋昌不甘心修为被固定在唯我境,晋昌就需要护住他们的性命。 张学舟对晋昌的到来热烈欢迎。 只是短短数秒,张学舟就恢复到常态,他还瞅了瞅乌巢以往躺着的地方。 今天的乌巢显然没有以往警惕,直到张学舟再度喊了一声,乌巢才睡眼惺忪爬起来。 “能睡好也是一种本事!” 和弘苦拼刺刀在即,乌巢的心难于平静,直到寅时才勉强入睡。 看着状态不佳的乌巢,晋昌又看看精神抖擞的张学舟,他觉得可以将此前的评价收回来。 再怎么说,张学舟当下的状态较之乌巢要好。 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拔刀子砍人的时候大打出手,晋昌觉得这种人也不算太差。 “这么快天亮了?” 乌巢晃了晃脑袋,连连擦拭了数下眼睛,这才回神过来。 “看来你们在晚上聊了一会儿,现在我们是先去拜会弘苦老师还是先吃点东西?” 张学舟指了指弘苦房舍所在处,又指了指圣地饮食的方位。 风雨将来,但张学舟并不惶恐。 除了修为不到位,他们当下的条件已经做到了最大范围内的最好。 尤其是晋昌的到来让张学舟觉得底气大增。 作为一个很难派上用场的小垃圾,他对弘苦杀伤力有限,并不会作为主力冲杀,而晋昌想捞取九天教传承只能靠他,大概率会力保他安全。 张学舟此时神态如常,他这种状态看得晋昌啧啧称奇,只觉这孩子状态正常得有些没心没肺。 即便他打杀一位神通境的大修炼者都需要进行详细的勘察,又寻觅机会刺杀,才能用最小的代价获胜,态度说是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但张学舟眼下太轻松随意了。 “若由这种人暴袭而起,只怕是会防不胜防!” 乌巢的紧张虽然没有像昨夜那样显于面孔,但晋昌依旧能感触到乌巢绷紧的心情,甚至于乌巢某些部位的肌肉都有紧绷。 说到底,乌巢不过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小青年,即便身处皇室所经历也有限。 在这种大事上,小青年们缺乏经验,还不熟手。 但凡做过几次这种事,晋昌觉得乌巢才能拥有淡然的心态。 相较于张学舟,乌巢修行快,实力强,还有几分算计的心思,但乌巢太缺乏经验和心态了,在这方面远不如张学舟。 但凡拥有张学舟当下的心态,晋昌觉得乌巢爆发行刺弘苦的成功率都会增添数分。 但心态这种情绪因素并不会因为他说两句就能提高。 晋昌微微晃了晃身体,他也在等到乌巢的答案,想看看对方如何行动。 “我们外出了数月,但皇室的供应没有中断,且先去看看我寻求的相应物资有没有到位!” 短短数秒后,乌巢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去向之处。 这让晋昌微微点了点头。 心境不佳的乌巢有一定的预备,这让他对乌巢增添了一些正向的评价。 皇室资源的倾斜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助力,虽然皇室没有人可以前来协助,但对乌巢这种王子而言,生死之际能征调的物资必然取了最大阈值。 这其中有修行之物,也大概率有对敌之用。 晋昌还颇为好奇凶国皇室能提供什么,他身体一晃,整个人如同液体一般,随即钻入了乌巢身体呈现的阴影中。 只要不是有人专门踩着乌巢的影子走路,晋昌这种术的状态并不会被打破。 他这种能耐让张学舟和乌巢两两注目,两人眼中有羡慕也有惊诧,更是隐约多了一丝兴奋。 “师兄,伱应该学学这种能耐,但凡你能潜入他影子中突袭……” “我修炼术难于匹配,你学学还差不多!” “那也要掌门愿意教我!” 张学舟和乌巢嘀嘀咕咕,随着阴影中一声冷冷的‘不教’声音传来,两人才闭上了碎碎念的嘴巴。 初晨的光芒照射在曳咥河圣地,让这片山顿时活跃了起来,各种毒虫开始伸展着身体,又有人声隐约。 远远处炊烟不断,张学舟望了数眼,才迅速跟在了乌巢的背后。 “烦死了!” 躲在影子中的晋昌低骂一声,他扭曲着身体避开着张学舟时不时踏来的一脚。 如影随形术有极为苛刻的施术条件,这门术隐匿性非常强,也能跟随上任何速度的奔袭,但只有被他种过傀儡线的人才能成为他施法的媒介。 这个缺陷几乎让如影随形术成了废术。 阴阳九人教中历代传承者并不喜这道术,直到晋昌利用傀儡作战,这道术才发挥真正的作用。 但凡晋昌利用傀儡作战,他的安全性会大幅度增强。 即便他被孔宁刺十刀八刀,晋昌本体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这是他立身根本的术,‘不教’也就很正常了。 甚至晋昌需要把守着这道术的秘密,但凡被人揭破,他的强大就不值一提。 他身体在乌巢的阴影中不断扭曲,直到乌巢进入一处白色的毡帐中,身后惹他郁闷的张学舟才换了个方位。 “这柄割鹿刀终于到手了!” 毡帐中,乌巢喝退了奴人,随后开始翻箱倒柜。 等到连连开启了数个箱子,乌巢眼中一喜,随即将一柄短刀取了出来。 “这是神兵之下最强的兵器!” 乌巢捧着不足两尺长的短刀。 他缓缓拔出刀鞘,一抹晶莹明亮的刀光随即从锋刃中透出。 刀光宛如一泓秋水,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剔透。 青色的刀体上没有一丝锈,也没有血和钝的现象,与这抹刀光一样干净,甚至连一丝血腥的气息都没有。 这不是用于正常劈砍的长刀,而是一柄专注于凶险搏杀的短刃。 若要拿来刺杀,这柄刀拔刀前不会有一丝锋芒,而在拔刀后,这柄刀会斩杀得干脆利索。 乌巢摸了摸只有毛渣渣的脑袋,随即对着张学舟吹了一口气。 口气的喷吐中,张学舟的头发随着飘荡,发丝碰到刀锋时,这些毛发已经被整整齐齐切成两截。 “师弟,到时候看你的了!”乌巢喜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灵活运用 武者有神兵。 神兵威能莫测,并不仅仅停留在锋锐、坚硬等质地方面。 如张重往年吹嘘了一次又一次的李大将军手中的宝弓,射程的有效距离是寻常弓具所难及的,其弓弦支撑力量强到可怕。 又譬如景帝的剑。 甚至孔宁的燕双飞剑也属于神兵系列,一旦切入对方身体会形成来回冲撞的强悍威能,中招者不死也会重伤。 这些神兵威能非凡,所需要的使用条件也苛刻。 若实力不曾踏入神通境,都没有资格追求神兵。 而世上踏入神通境者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对世上九成九的人而言,凡俗的兵刃才属于正常的武器。 而在凡刃之中,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等条件则成了判断一柄武器的优良标准。 乌巢手中无疑是一柄顶级的武器。 甚至于乌巢用了‘神兵之下最强’来形容。 毫无疑问,这柄刀是为张学舟所准备。 这是乌巢很早就有的预算,想利用张学舟飞纵的能耐对弘苦进行辅助袭杀。 如今的张学舟修为不行,但飞纵能力确实拿得出手。 通晓飞纵之术的终究是少数人,咒师中也少有能飞的,脆弱的身躯更是欠缺对肉搏快速反应的能力。 只要有一柄足够强又适合用的刀,擅长飞纵的张学舟会化身成一个高端刺客。 割鹿刀无疑满足了这种条件。 这柄刀轻盈轻巧,这柄刀也锋锐无比。 哪怕是一个小孩,对方也能拿起这柄刀挥斩,弱小的力量结合锋锐的刀身同样可以刺穿数层牛皮。 弘苦的肉身不可能有老牛皮那样厚实,张学舟的力量也并非小孩。 只要刀在手,张学舟补刀会很到位。 “师弟,师兄的命就看你的了!” 乌巢郑重交刀,这让张学舟一脸凝重接了过去。 “师兄放心!”张学舟沉声应道。 “好刀!” 影子中,晋昌赞叹了一声。 他见过很多自诩名器的刀剑,但没有哪柄刀和剑能锋锐到这个程度。 乌巢的测试依旧有保守,晋昌觉得这柄名曰‘割鹿’的刀很可能不输一般的神兵。 性能单一、质地脆弱是割鹿刀的缺陷,但割鹿刀无疑在锋锐上走向了极限。 即便是五湖中那五位擅长防御的龙王,晋昌怀疑割鹿刀也能轻易切开这些龙王自诩防御极限的万鳞甲。 “这刀刴铁跟泥巴没区……等等师弟!” 见到张学舟真要拿割鹿刀劈砍案头上一块铁石,乌巢也止住了吹嘘割鹿刀。 割鹿刀锋锐到近乎无敌,但这柄刀切割厚、钝之物时无疑会遭遇极大的磨损。 这是一柄刺杀之刃,而不是一柄任意乱砍乱劈的莽夫武器。 这柄刀轻易不出手,但出手也必然会带来一击致命的自信。 “原来是这样!” 被乌巢劝阻,张学舟悻悻放下了劈砍的心思,转而在那儿吹毛发到割鹿刀上做尝试。 他手执割鹿刀,思绪回转到了蓉城的日子。 那时的他也持着与割鹿刀长短并无区别的杀猪刀,刀起刀落之间猪头枭首。 对张学舟而言,握着这种刀难于让他有半分不适,甚至于他心态都会进入到杀猪的状态。 冷淡、冷漠、毫无情感…… 这是屠夫们的职业病,只要碰触相关就容易诱发,甚至于持着杀猪刀宰杀猪与人时的感觉会极为接近。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他寻思了几个出刀的位置,宛如屠宰猪羊的姿势让乌巢和晋昌不免微微眨眼。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生的刺客”晋昌微赞道。 “师弟这个手法有点像那个容添丁持刀杀猪!” 乌巢注视着张学舟,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张学舟没回蓉城,但他去了蓉城。 蓉城中,容添丁已经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屠夫,手起刀落杀猪极为利索。 如果不是他拿出了大量金银钱财,又祭出张学舟这个表哥的名字,这个屠夫都没可能再次画神仙画。 在他车队的行囊中,至今还有容添丁所画的上百副猪头神仙画。 这些神仙画让商团游走的路线名正言顺,也让他最终找到九尺道观。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一桩桩让乌巢措手不及,被动应对了一波又一波。 但他也在这些事件中捞取到了最大的好处。 阴阳家的后路,诌不归的丹药,尊上的指点,每一项好处都是他的奇缘。 如此多的奇缘再堆上皇室的助力,乌巢不信没有斗一斗弘苦的可能。 他看着脸色冷漠的张学舟,心中因为时间紧迫所带来的恐惧慢慢消退,不断恢复到自己往昔的常态。 “这是车迟小国进贡的五步迷烟,中迷烟的人走不出五步就会倒地!” “这是孔雀王朝那边的断魂粉,只要沾染就会皮肤刺痛,甚至让肌肤腐烂。” “这是身毒国的永恒之水,看似和正常水没区别,喝上三口就会腹泻。” …… 翻出了割鹿刀,乌巢也不断翻翻捡捡其他可用之物。 一些能识别的物品被他不断报出名字和用途。 若合理利用,这些阴损之物每一样都能致人于死地。 在面对弘苦时,乌巢穷尽了想象,也拿到了皇室范围内大部分可利用之物。 他不断和张学舟做着分配。 “师兄,这些瓶瓶罐罐带着身上太不方便了,你那边有没有纳袋?” “没!” 乌巢最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预备了很多种杀伤力不凡的阴损之物,但难于藏在身上。 瓶瓶罐罐在袖子里会来回晃动,带来的碰撞声清脆可入耳。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张学舟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但纳袋不是大白菜,凶国皇室中具备纳袋着的人数极少,还轮不到他这个四皇子,更无须说是张学舟。 “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乌巢低声道。 “你们没有纳袋我有呀!” 影子中,晋昌忍不住开口。 皇室财大气粗,收集的能力极强,即便晋昌看着眼前的这些阴损之物都有些眼红。 “如果需要趁乱下黑手,伱们可以在我这儿放点儿宝贝,我保证灵活运用!” 只要不是动用阴阳家的术让人抓到把柄,晋昌可以干点别的。 一如他递乌巢的蛇头咒,若要他悄然中点燃五步迷烟什么的,晋昌觉得自己行事没问题。 等到弄死弘苦,剩下来没用掉的就算是自己的宝贝了,如此一来他也有些额外的报酬。 第两百二十五章 弘苦的欲望 “老师,我们回来了!” “弘苦法师,我们下山数月,如今已经安然回来,时间是如此长久,您身体还好吗?” …… 任由乌巢和张学舟呼喊,弘苦的黑石住宅中没有丝毫回应的声音,更无须说让他们进入。 这是乌巢以往行刺时所想的最大难点,他们难于靠近弘苦,更没可能让一帮人靠近弘苦。 而硬闯不仅会遭遇弘苦在宅中的布置,更是会让偷袭泡汤。 缺乏了偷袭,以下克上就是一个笑话。 站在黑石住宅的大门前,乌巢的眉心微锁。 他不着痕迹擦掉手心的汗水,眼睛瞟了张学舟一眼。 “既然弘苦法师不在,我们明日再来吧!” 张学舟回望。 他同样擦了擦手心的微汗。 此前计划好的一切因为弘苦没有开门不得不作废,这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在今天兵戎相见。 “乌金进来!” 他和乌巢正欲离开时,只听黑石住宅中呼了一声,弘苦的声音淡淡传来。 “弘苦法师?” “你推门而入便是,你回来得很及时,雷尊者今日在我这儿做客,正好校考你《云中术》一番!” 张学舟轻诧一声,弘苦回应了一声,将事情讲述得清清楚楚。 “师兄我去了!” 张学舟大喊一声。 他看了看乌巢,又听了听黑石住宅。 住宅中,弘苦没有任何回音,显然不想见乌巢。 “伱快去见雷尊者吧!” 见到张学舟的目光中夹杂着种种询问,乌巢思索再三,没敢壮起胆子跟随张学舟进去。 一来是弘苦没有点他的名字,住宅中布置的禁制很可能难于容许他通行,另一方面则是雷尊者前来,他没可能在雷尊者眼皮底下去行刺弘苦。 思索再三,乌巢只得伸手示意,让张学舟先进入弘苦所在地。 大门应张学舟推动而开启,又随着张学舟的进入自动关闭。 乌巢看着大门,他注目了数秒,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他院落里至少有十七八种防护手段,很可能衍生了小范围阵法!” 离开了百米,晋昌才有低声的沟通。 即便只是张学舟推门而入的匆匆一瞥,也足以给予晋昌太多的信息。 “你们必须将弘苦引诱出来!” 晋昌皱着眉头。 他们为弘苦预备了十八种不同的阴损之物,但这类小玩意儿在一个大咒术师精心布置的手段面前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种对比让具备的优势变成了显而易见的劣势。 若刺杀弘苦除了防范弘苦本身的反击,还要抵御对方愤怒下的后手,晋昌觉得三成的胜率会直线下降,即便隐匿在幕后的他也难于讨好。 “我们连他人都见不到,怎么可能将他引诱出来?”乌巢头疼道。 “你必须想办法”晋昌提醒道:“每个人都存在欲望,他也不会例外,你需要了解他的欲望,而后利用他的欲望……” 晋昌低低声。 他当下的欲望就是融合阴阳家的术,成就阴阳祖师曾经的辉煌。 若非欲望的捆绑,晋昌何苦来趟这种浑水。 晋昌相信没有人可以做到无欲无求,只要存在这个世上,对方就必然有生存的理由,也必然有相应的索求。 直面的行刺计划极为简单,简单到让人防不胜防,但乌巢等人准备工作做得不足,而弘苦也是咒师老本行工作做得好,除了隐匿自身,防护手段一层加一层,保险到让晋昌看了都摇头。 想在这种人的主场刺杀对方而后安然活命几无可能。 “欲望!” 乌巢皱着眉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弘苦这位授学的老师。 他只知道弘苦门下学生的命都很差,而后感知清楚弘苦行咒,乌巢就有了弑师的念头。 弘苦门下学生死得极多,乌巢并不认为弘苦行咒是为了保护他。 但弘苦用的是什么咒术,为何要施展这种咒术,乌巢对此一概不知。 他这些时日就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哪能去寻求弘苦为何要这么做,更不可能去了解弘苦的欲望。 但晋昌的指点让乌巢不得不将此前的心思放下来。 晋昌判断他行刺必败,乌巢不得不寻求其他可能。 譬如,弘苦的欲望。 他必须利用对方人性中的弱点。 得益于皇室的庞大资源,乌巢时不时给众多法师送一份小礼物,这让乌巢的人脉极为宽广。 若他想打探弘苦的欲望,向弘毅法师等人打探一番显然没问题。 乌巢应下晋昌的要求。 等到送晋昌回了洞穴,他才一脸凝重走了出去。 “一个心态好资质差,一个资质好心态差,诌不归和我到底选的什么玩意儿,这真要对着干一辈子?” 晋昌评价的条件很苛刻。 能让尊上称赞修行资质的人在他这儿评价显然不差,晋昌必须承认乌巢的资质确实上佳。 但相应而来的是乌巢的心态。 从正常角度而言,乌巢的心态已经极好,但耐不住对比。 就像张学舟和乌巢对比修行一样,资质还算正常的张学舟得了一个差评。 而轮到乌巢和张学舟对比心态,乌巢显然让晋昌难于满意。 但晋昌庆幸修行资质难于改善,而心态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调整。 在选择阴阳家传承人这一方面,终究是他较之诌不归更胜一筹。 但张学舟和乌巢这种鲜明的对比也让晋昌不断琢磨,不时想着自己诌不归和自己的纷争。 “按道理来说,诌师兄在阴阳之争中已经输了,但他为何宁可死掉也不将阴阳九天教的传承交给我?” 晋昌难于想通诌不归的不甘。 他修行超出了诌不归极多,理应成为阴阳家最正统的传人。 若诌不归好好配合,他拿了九天教传承就走,压根不会严刑折磨对方。 “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 晋昌不认为自己折磨诌不归的手段残忍,这一切的缘由只是诌不归不甘心认输搞出来的。 “就像他们那样?” 晋昌目光放向乌巢离去的方向,又放向弘苦所在的位置。 他难于理解诌不归为何一直不认输,也难于理解弘苦为何坚持不懈杀学生。 在这种难于理解下,唯有一方彻底掌控另外一方才能消停下来,很难出现其他方式调解的可能。 第两百二十六章 点评 弘苦的院落中,一壶清酒摆放在石桌上,又有两个酒杯呈现对立位置放置。 石桌旁,弘苦干巴巴的脸颊多了一些红润。 又有一个身穿青袍的丑脸男子坐在一旁,对方的容貌没有《云中术》中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但也几分相近相似,浑然没了正常人的模样,反而像是恶鬼一般。 张学舟必须说,这是他从出道以来见过长相最丑的大修炼者。 即便虎力妖王这种老虎头妖怪对比下也显得赏心悦目。 即便张学舟心大,前来弘苦院落前还做好了刺杀弘苦的心态准备,对外在因素已经做到了尽量忽视的程度,但他依旧被这个男子的丑脸惊了一跳。 “混账东西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叫人”弘苦骂道。 “看来是我的相貌吓到他了!” 青袍丑脸男子摆摆手。 即便是混迹在妖怪们的群体中,他都会吓到妖,何况是与人交互。 在人类的审美观念中,他的容貌足以造成一定程度惊吓。 眼前这个小年轻后生显然就被他容貌所打击,导致骇了一跳。 “尊者,您和《云中术》传承中的那位前辈相貌真是如出一辙呀!” 被弘苦呵斥了一声,张学舟心神收回。 他使劲回忆着《云中术》内容中那个丑脸男子的模样,那是较之眼前这位雷尊者更丑的相貌。 只需要两两对比,眼前雷尊者的容貌无疑会让人容易接受,甚至于看顺眼。 “是如出一辙的丑”雷尊者道。 “人之皮肉乃父母赐,不论美丑皆是恩,何况相貌并不是真正令人惧怕之事”张学舟正色道。 “哦”雷尊者微微点头道:“那什么才让人真正惧怕?” “脸易透,心难猜,容貌不会让人一直惧怕,脸正心黑算计人才让人恐惧”张学舟道。 “心黑者确实让人恐惧!” 雷尊者微微点头,又有弘苦搭腔后连连点头。 “乌金年纪虽小,但事情看得很透彻”弘苦道:“相较于容貌,让人恐惧的是脸正心黑者,他能和你当面称兄道弟,但只要转到背面就会露出獠牙!” “那确实防不胜防!”雷尊者点点头道:“若遭遇了那种朋友,当真要倒八辈子血霉!” 雷尊者和弘苦相互搭话,让张学舟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算什么以貌取人者,但雷尊者的相貌确实惊骇人,一时让张学舟都有几分失态。 借助进一步交谈,张学舟才勉强将对方容貌的事情搪塞了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你学的《云中术》展示给雷尊者看一看!” 弘苦和雷尊者搭话没几句,随即又对张学舟叫骂了起来。 排除弘苦喜欢在背后搞死学生这一点,张学舟觉得对方当老师没问题,至少弘苦眼下确实是在尽力帮衬自己的学生。 对很多人而言,雷尊者这种层次的高手少见,而得到对方的指点堪称一份机缘。 但张学舟得到过晋昌、孔宁、金蟾法王、飞羽、尊上等人和妖或多或少的指点,他心中极为稳定,并不显得受宠若惊导致失态。 这让张学舟展现《云中术》时极为沉稳。 他伸出手臂,片片黑色夹着白斑的羽毛随即撑破了衣袖,淡青色的妖力在羽毛和手臂之间不断徘徊缠绕。 《云中术》指导妖力的运转迅速从他肢体中涌现,随即灌入经脉和窍穴,又通透到血液之中,随后转入血肉。 短短数秒之中,张学舟这对翅膀中开始荡漾着强大的力量。 他翅膀一展,双脚随即已经离地向上。 “几个月不见,他倒是能扑腾起来了!” 弘苦注目向半空中,此时的张学舟如同一头大鸟,展动翅膀时迅速升空,甚至于还能在数十米高的空中盘旋飞纵。 这种飞纵水准算不得高,但相较于九成五以上并不具备飞行能力的修炼者,张学舟这种能力毫无疑问拥有独特的优势。 “他以前被托尔金带着吃了一个月的妖禽肉,导致身体承受妖力刺激长了毛,但他当时只能扑腾这么点点,现在……” 弘苦比划了一个高度。 在他的门下,显然是不论哪一届的学生都有极为不错的天资,每一个拿出来都不会让他丢脸。 此时的张学舟表现尚可,飞纵水平虽说不高,但足以将这种飞纵优势计入到个人实力之中。 当然,若要对比一些具备飞纵能力的修炼者,张学舟这种飞纵水准无疑属于最低档的一环,还存在极为长远的路要走。 一番好话过后,弘苦也转向了批评,言及张学舟的飞纵只比苍蝇蚊子胜出一筹,也就处于麻雀这种鸟类的飞纵水准。 “飞纵的高度和距离长远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三句好话过后,弘苦开始引领批判。 他也不叫张学舟落下来,只是任由张学舟在上空飞。 等到连续吐槽了将近一分钟,雷尊者才摇了摇头。 “飞纵不看高度和飞纵距离的长远看什么?”弘苦道。 “至少修行《云中术》不是看这两方面”雷尊者摇头道。 “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弘苦颇有兴趣道。 “我只能说你这个学生领悟非凡,他已经把握到修行《云中术》的奥妙之处了”雷尊者道。 “真的假的?”弘苦疑道:“您对乌金评价这么高?” “若伱舍得割爱,我可以带他回丹霞宫培养一番”雷尊者道。 雷尊者看向在半空中滑翔盘旋的张学舟,眼中满满都是欣赏。 有老师教导和没老师教导是两种情况,而在欠缺指引的条件下还走在正确的修行路上,那无疑需要极高的慧心才能辨明方向。 这种辨别修行正确方向的敏锐在初期或许不显,但越向上,大修炼者们就越缺乏这种能力。 九成九的大修炼者都会在修行中难于辨别方向,从而犯下各种类型的小错误,愈堆愈多后陷入修行难于向上的困境中。 修行《云中术》最大的痛点并不在于如何去学飞,而是在于锤炼翅膀,甚至于后续存在越来越高的资源需求。 很多有志于修行《云中术》的人通常都倒在了第一步,难于取出足够资源来支撑这门术的发展,又或认为将大量修行资源投入在其中不划算。 雷尊者这些年还是首次见到在无指导的情况下主动倾斜资源修行《云中术》的小年轻。 “凶国皇室成员看了《云中术》需求的那些资源都要头疼,他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舍得下这种重注!” 雷尊者心中默念,他朝着弘苦开了个索要学生的玩笑话,一席话让弘苦脸色微微变化。 “若这小子在我这儿出了师,尊者到时带走便是”弘苦道:“我也算是完成了圣地的事,不算坏规矩!” “他能活到出师时吗?” 雷尊者幽幽问了一句。 他目光对着弘苦房舍扫过。 在一处房梁下,一枚枚竹签串成线倒挂。 很多竹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雷尊者很清楚,那上面都是弘苦往昔的学生名字。 圣地的各位尊者不好打交道,弘苦更不好打交道。 若非《云中术》的牵连,雷尊者都难有可能前来这儿。 雷尊者很确信,他应该是这三十年以来首次进入弘苦院落的大修炼者。 第两百二十七章 拉拢 弘苦克学生不是什么新闻,甚至属于一提再提的老话。 有些人相信玄玄之学的天煞孤星克制,但对顶层大修炼者而言,少有人信这一套。 “我们圣地的内门弟子在这几十年中青黄不接,一直拿不出什么可用之才,远逊于邪罗斯川和九灵那边,弘苦法师您也要悠着点!” 雷尊者显然是属于后者,他敲了敲石桌示意提醒。 曳咥河圣地每三年招收一波入门者,这其中有三人属于精挑细选,也是圣地愿意出资源培养的内门弟子。 而弘苦往往挑了最好的学生,但又难于将这些学生培养成才,甚至让这些学生不断死去。 年复一年下,曳咥河圣地的年轻一辈强者基本拿不出手。 这也慢慢导致了一些恶果开始产生,更多优秀的学生并不会来曳咥河圣地求学。 只是弘苦的行事在圣地允许的范围内,即便有人心生意见也难于去挑剔。 能入雷尊者眼的乌金,在弘苦这儿显然只是一个施法的耗材。 这种差别让雷尊者有些不悦,也有些不满,更是夹带着一份痛心。 雷尊者的话让弘苦面色微土,又带着一丝阴沉。 他老脸面色微微生变,沉思数秒后随即用手指在杯中蘸了水酒,等到手指取出,那杯中酒水已经化成了数个字。 “请喝酒!” 弘苦捧杯。 杯中字映入雷尊者眼中,随即又化成酒水落了下去,荡起一圈圈酒水的涟漪。 “若尊者能给予携手之恩,弘苦愿与尊者在此后永结同盟,守望相助永不背叛”弘苦低声哀求道。 弘苦很清楚有人在幕后针对他。 若他本事足,他必然奋而登高,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态度诛杀十二位尊者。 但他竭尽全力也只有与之一一斗法的可能,甚至于他属于大概率下的输家。 而他还面临难于知晓谁在幕后针对的问题。 倘若自己难于揪出来,弘苦也只能求人。 他很清楚自己份量的不足。 对十二位尊者来说,那才是一个铁板集团,而他属于集团外。 “我能掐掉乌金的牵引符,将此子提前交予尊者”弘苦低声道。 “你是想害我不成?” 雷尊者目光微凝,他眼中电光微微闪烁,丑恶的面孔多了几分狰狞。 雷尊者从未畏惧过正面的对手,但他同样惧怕当面朋友背后下手的人。 而在身处曳咥河圣地中,大咒术师们最擅长的就是背后那一套。 弘苦清楚尊者团体中有人出手针对,雷尊者也清楚,他甚至有怀疑的目标。 但雷尊者很清楚只要他的嘴巴不严实,又或与弘苦达成交易,甚至这种交易不需要坐实,只需要给人猜测的空间,他或许就会被针对,转而不得不与对方联手针对弘苦示意自己的诚心。 “但凡我说出猜测的人选,你就要直接面对我的杀伐了”雷尊者低声道:“我那时候必然被架在刀尖上,不得不跟随别人而起舞。” “连您也……” 雷尊者没有直接透露出手者的姓名,但弘苦依旧从雷尊者的警惕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当下的情况不足以让雷尊者将重注下在他这边。 如果需要雷尊者协助,他需要付出更多,也必须拿出真正有说服力的地方。 “尊者觉得我的相术能力如何?” 弘苦目光微垂,而后才开始提及自己所擅长的能力。 只要弘苦不想,他少有可能碰到哪位尊者,甚至能在对方登门前避开。 而只要弘苦想,他想碰上谁就必然能截到对方。 就像他算准了乌巢和张学舟的归来,也算准了雷尊者心思微动下的出宫,让他和对方彼此‘偶遇’。 这就是源于他《定星术》的能力。 仅此一项能力,他就拥有趋吉避凶的本事,更是能照拂到其他人,雷尊者和他结成同盟不亏。 弘苦目光中透出认真、诚恳、哀求,他心中隐隐觉察出了一些问题,事情似乎无法再像以往那样拖延下去了。 他感知到了自己可能陨落的风险。 时间或许等不到两年又或三年后,他就不得不面对一场难于渡过的咒杀。 在面对这场风波前,他必须做好一切能做好的准备,甚至于寻求主动出击的机会。 但弘苦需要找准对象。 一旦他找错了复仇的对象,他这一步错就会步步错,直到死亡才会将一切终止。 “我还有一道免死术,可以削弱对手的咒法打击,不仅自身能受益,还能辅助他人,只要尊者愿意帮我,我……” 弘苦盯紧着雷尊者的双眼,不断添加着自己手中的砝码。 “我知晓西昆仑圣地那边一个关于长生不死的隐秘!” 除了替死术不曾抖出,弘苦几乎已经掀了老底。 这让弘苦不得不开始提及一桩隐秘。 “那是真正的长生不死,你传承久远,应该知晓天庭以往拥有过不死药”弘苦低声道:“世上有资格安然进西昆仑的人不多了。” “伱能进去?”雷尊者疑道。 “我也不行,但我的相术配合您的飞纵实力确实没问题”弘苦道:“在我的相术算计中,只要您踏准节奏,您不会遭遇任何阵法和人的拦截,可以自如出入西昆仑秘地。” “哦?我凭什么信你?” 雷尊者眼中电芒闪动,强大的雷霆力量隐隐欲现。 他的本质是人,但他拥有的庞大力量则源于妖力。 他们拥有世间极致的力量,但也拥有阵痛难忍的后患。 相较于正常水准的大修炼者和大妖,他们的寿命远要短暂,这让雷尊者一脉在追求长寿的路途上较之别人更为急迫。 但强如他那位肉身入圣的先祖也是长生的失败者,在延寿长生路上,雷尊者所剩下的路很少。 陡然听到弘苦开口提及西昆仑的不死药,他确实多了几分兴趣。 “不如让我来算一算,看看尊者回丹霞宫的路上会遭遇什么人?”弘苦低声道:“如此也让尊者对我的相术窥测多几分信心!” “有点意思!” 雷尊者思索两秒,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他嘴巴一张,口中一道闪电随即飞射向手指,一滴淡蓝色的血液随即透了出来。 “我的相术不需要使用精血做法!”弘苦摆手道。 “哦?” 施展咒术离不开数个要素,精血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眼见弘苦推测自身不需要动用到精血,雷尊者目光微微一缩。 很显然,不论是他还是其他尊者,都远远小看了这面容苦唧唧的人类老者。 很多人在继承着祖上那些传承,力求呈现祖上辉煌作为终身奋斗目标时,弘苦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善改良了修行术,将原本存在各种苛刻消耗需求的相术进行了大幅度改良。 这是高手与宗师的区别。 前者有可见的高度,而后者存在着无限的未来。 雷尊者不缺一个高手同盟者,但他确实欠缺一个宗师同盟。 第两百二十八章 高空坠物 张学舟舒展着翅膀,他静静盘旋在曳咥河圣地的上空中。 从数十米高处向下张望,雷尊者和弘苦都化成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人,而在他向上更高处,那是一处处云雾中的宫殿。 相较于山腰各位法王的黑石建筑住宅,处于圣山更高处的宫殿则是一种灰白色的巨石构造。 这种灰白并没有让宫殿显得陈旧,反而带上了大理石一般的质感,看上去豪华而又大气。 若要再往上则是圣山的顶峰。 那是传说中的道君之地,被一片浓郁的云雾所包裹在其中,即便张学舟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云雾中分毫。 他目光在各大宫殿上扫来扫去,建筑带来的那点新奇在短短十余秒后迅速消退。 《云中术》中飞纵的方式有多种,张学舟至今也就能扑腾起来,而后做一定的盘旋飞纵,张学舟不知道这种飞纵水准能不能入雷尊者的眼。 但张学舟这点小心思也在迅速消退。 就算雷尊者看得起他,愿意给予他《云中术》相关的后续,张学舟拿着传承玉也缺乏作用。 对他们当下而言,如何击杀弘苦安然脱身已经成为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弘苦不死,乌巢必然遭灾。 而在乌巢之后,张学舟更是欠缺反抗的可能。 “可惜我实力太弱了一点点!” 张学舟伸展着翅膀,他微微晃动着袖中的割鹿刀。 水平方向的冲刺冲杀远没有俯冲来得迅速,他眼下就是一个上佳的刺杀高度,但张学舟很难把握住这个刺杀机会。 “若师兄处于我这个位置,又拥有飞纵袭杀的能耐,或许已经发动突袭了!”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 他目光瞄准了下方黑石住宅中的那道干巴巴的身影。 只需要短短三五秒,他就能冲杀到弘苦的身边,而后一刀斩上对方的脑袋。 但弘苦不是稻草人。 一旦弘苦觉察出风险,不提动用术法反击,单单动用境界带来的威慑重压也能将张学舟瞬间压制。 二重水准的《大荒造化经》显然不足以让张学舟直面弘苦,只有具备五重水准《大荒造化经》才能规避这种威慑…… 张学舟心中做着各种应对弘苦的小盘算,等到下方传来一声惊诧,张学舟才恍然觉察出自己在摆动时有什么掉下去了。 他晃了晃袖子,感觉用于刺杀的割鹿刀还在其中。 “是孔雀王朝的断魂粉!” 张学舟张目向下,只见弘苦的院落中一团红雾笼罩。 不仅仅弘苦没有防备这种突发状况,雷尊者显然也不曾谨防高空抛物这种情况,而弘苦宅院的防护因为他试飞有了放开。 “弘苦法师?” “雷尊者?” “你们还好吗?” 张学舟头皮微微发麻,他朝着下方喊了数声。 等到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张学舟翅膀一展,迅速朝着下方落下。 “别……别扇……啊~” 张学舟扇动羽翅落下的风浪让弘苦痛楚不堪,发出了长长的呻吟。 大咒术师不是武者,他在肢体反应方面的能力确实很差,而且他当时在专注为雷尊者推动相术,压根没有防备这种突然的物理打击。 至于雷尊者则是极有兴趣在等待他推衍推算的结果。 当然,即便是处于观望结果的状态中,雷尊者的强大肉身依旧有所反应。 但弘苦宁愿雷尊者没有扇那一巴掌。 雷尊者打击时电流混着火花,似乎点炸了什么,诱发了更多的麻烦。 “乌金,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下来?” 弘苦抱紧了脑袋,他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他难于睁开双眼,但凡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点,他都会感受到辛辣的刺疼。 他的鼻孔中仿若在喷火,嘴中的刺疼让他口水不断外吐。 连连吐了数口,弘苦只觉一股风浪坠下,嘴里又多了一撮粉末,让他身体更为难受。 “老师,这个是断魂粉呀!”张学舟叫道:“孔雀皇朝那边来的断魂粉,我从乌巢师兄那儿拿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掉下来的,我在上面飞着呢,都不知道这回事!” “我讨厌这种东西!” 听清楚张学舟提及的名字,弘苦已经灰头灰脸冲入了自己的住宅中。 “弘苦法师的相术能测别人,但似乎测不了自己遭遇的麻烦!” 相较于弘苦的狼狈不堪,雷尊者倒是没什么异状。 在他的身上,阵阵蓝色的电芒不断闪烁,又有点点火光时不时点燃,将断魂粉烧得一干二净。 雷尊者甚至还相当有兴趣舔了舔嘴唇,感触着断魂粉烧焦后的味道。 “你以后找弘苦法师要个纳袋,免得飞纵时掉东西”雷尊者起身道。 弘苦虽然遭了灾,但这点小麻烦对弘苦并不构成困扰,并不需要他插手帮忙。 而眼下也到了他需要出门走动验证弘苦相术的时候了。 雷尊者伸出手指,他掐算了十八下,感觉到了弘苦提示的时间,随即慢悠悠走出了宅院。 “就我这样的……我还能要找弘苦法师要纳袋呢!” 大门咯吱一声闭合上,张学舟瞅瞅四处,而后低低声回了一句。 他眼睛扫了扫黑石宅子外。 刺杀弘苦的机会在无意中出现了,但是乌巢没有在外面,晋昌也不曾潜入其中。 张学舟非常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弘苦当下的状态很差,行刺的成功可能极高。 他眉头微微皱了数下,随即将脑袋硬生生扭转回来。 “我要去看看老师是否需要帮忙?” 张学舟伸手抓紧了袖中的割鹿刀。 乌巢才是针对弘苦的主力,但若有足够的机会,张学舟也不介意当一次主力,即便是马前卒也甘心。 不提他杀死弘苦,但凡往弘苦身上刴上数刀解除对方的威胁,将对方弄成诌不归那种欠缺反抗的状态,张学舟觉得一切就足够了。 “乌金,乌金……” 弘苦大呼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心中一定,拿起袖子遮住眼鼻,随即迅速冲入了宅院的房间中。 “老师我来了!” “倒水,倒水,快快快,我要水,大量的水!” 张学舟冲入房间时,只见弘苦抓着一条干毛巾在身上一阵乱拍,不断清理着沾染在肌肤上的断魂粉。 但弘苦的眼睛并不曾睁开。 断魂粉的粉末沾住了对方的眼角位置,睁开必然会诱发眼睛的巨大刺疼。 他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粉屑,又迅速催促张学舟倒清水帮忙清洗。 “老师,我给您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您会不会责怪我?” 张学舟摸了摸袖兜,身毒国的永恒之水随即滑落手心。 他眼中微光闪烁,快速舀了数瓢水,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在张学舟心中荡漾,随即与永恒之水掺和在了一起。 第两百二十九章 反骨崽们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在与弘苦相处时,张学舟脑海中的念头疯狂而又大胆。 他非常确信,但凡乌巢在宅子中必然已经发动了偷袭,而张学舟略显的踌躇只是本事不够。 但眼前无疑涌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甚至于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随着伸手,张学舟藏在袖中的那瓶永恒之水不由自主倒入了木桶中,还被他拿水瓢搅荡了一番。 “本事不济不怪人!” 弘苦使劲拍打着身上刺疼肌肤的粉末,回应了张学舟此前的话。 他接过张学舟递来的水瓢,一瓢水随即朝着脑袋淋下。 等到张学舟递过第二瓢,他擦拭着火辣辣的脸,随即又有大口饮水的洗漱。 对这种忽然发生的意外,弘苦能说什么,人是他叫进来的,也是他指使展示飞纵的,谁也没想到张学舟飞纵时掉东西下来了。 咒师身上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正常,张学舟这种断魂粉只能说是小儿科,若要在弘苦的纳袋中掏,他能掏出二十八样不带重叠的害人之物,这其中也包括断魂粉。 弘苦太熟悉这些破玩意儿了。 看似腐烂肌肤的断魂粉,只要采用干拍的方式就能剔除大部分沾身的粉末,等到拿清水冲洗一番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任何擦拭、舔食、直接水冲的方式都属于错误应对。 虽然免不了遭受一些肌肤之疼,但弘苦也拿不出更便捷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其中少不了受些罪,但弘苦还不至于拿学生出气,免得让人贻笑大方。 他嘟哝了一句回应了张学舟,又接过张学舟舀的那瓢水咕噜噜喝了数口。 “金蟾玩毒,托尔金不会玩这些粉屑之物,你这是从乌巢那儿取来的吧?”弘苦问道。 “是师兄给我防身的!” 张学舟忐忑应了一声。 弘苦的态度非常好,好到张学舟都没法挑剔了。 但他前面不慎撒了断魂粉,后面则是诚心诚意下了永恒之水。 看着弘苦连连咽下数口水,张学舟目光迅速扫过弘苦的脖颈。 但凡弘苦承受不了腹泻的痛楚弯腰,那或许就是一头生猪趴着的角度。 张学舟能非常完美把握那种角度,一旦进入到他熟悉的领域,张学舟觉得自己出刀会非常快,有一定概率规避掉弘苦的反击。 “你不需要靠这些东西防身,过早借用这种外物对你很容易形成修行上的认知障,让伱愈发依靠这类外物”弘苦吐了一口水后回道。 “这不去边境战场的风险高,就在乌巢师兄那儿要了一点点”张学舟低声道。 “你是汉国人,不要轻易随乌巢去搞事,免得以后在凶国这边不讨喜,又没法回汉王朝,到最后难有容身之地”弘苦告诫道。 “问题这么严重?” “事情向来是一步步发展,不要等到你觉察时才去做改变”弘苦道:“木已成舟时想改变的困难太高了。” “老师说的是!” “你年龄还小,应该不耐烦我这种说教,但这都是我曾经的经历,听听没坏处。” “老师也是汉王朝的人?” “往昔是!” 弘苦点点头,他眉头微皱,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早年为了发迹在凶国皇室那边做了不少针对南赡部洲王朝的事,很多人都想取我的脑袋”弘苦皱眉道:“我现在有很多仇家,甚至于我压根就不认识那些针对我的人,你莫要走我这种老路!” “老师说的是!”张学舟摸刀点头道。 “我不好受,你们也不好过”弘苦皱眉道:“即便是圣山之中也一直有人在针对我们,我能侥幸躲过去,你们免不了挡灾受厄!” “这样子?” “当下针对我的人应该是圣山中一位尊者”弘苦开口道:“我蹭了你几分运,借助《云中术》和雷尊者搭上了话,他也很看好你,你过两天应该有前往丹霞宫的机会!” “我过两天要去丹霞宫?” “你还会在丹霞宫见到数位尊者!” 弘苦点了点头。 他往昔诸多学生都是从他这儿学咒术,但张学舟却是一个意外。 对方人身妖力,夹带着的飞禽妖力正好学习雷尊者的《云中术》。 在圣地的规则中,只要满足相对应的条件,尊者同样需要对内门弟子授学。 弘苦借着这个机会接触了雷尊者。 而对方也是十二位尊者中唯一擅长打正面交锋的大修炼者,并不擅长幕后咒人,可以较为完美剔除幕后出手者的可能。 弘苦在雷尊者这儿获得了一些隐约的信息,但若要将这些模模糊糊的信息进一步详细化,他还需要更多相关内容。 弘苦没胆色与一个可能击杀自己的尊者面对面,但他能借用张学舟完成这种见面的刺探。 在他《定星术》的推衍计算中,只要张学舟前往丹霞宫,对方会‘恰到好处’碰上五位登门丹霞宫的尊者。 或有心、或无意,这数位尊者或多或少会与张学舟接触。 而弘苦寻求的确证机会也会夹杂在这种接触中。 “小兔崽子脑后有反骨!” 他捂着肚子,脸上有几分痛楚,但又有几分和煦。 如果说断魂粉是张学舟无意中造就的麻烦,他喝下的那几口水绝对是张学舟有意而为。 弘苦甚至还能觉察出张学舟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机。 他当下不仅仅面临尊者反杀的风险,还要应对门下这个小反骨崽。 依张学舟入圣地不到一年的情况,弘苦很清楚对方在正常情况下没可能产生这种反骨心思,毕竟他和张学舟仅仅只维系了一个月时间的授学。 “还有个反骨崽!” 弘苦只是稍做思索,就清楚了张学舟必然是被蛊惑前来。 而这个蛊惑者大概率是乌巢。 作为皇室成员,乌巢的警惕性确实很高,已经将诸多学生死亡的因果线归结到了他身上。 若非他防患到位,即便学生都少有招呼入院,弘苦觉得今天很可能遭遇这两个反骨崽的双重夹击,搞不好就是阴沟里翻了船。 但他当下确实还需要这两个学生。 一个张学舟需要入丹霞宫,让他完成对数位尊者的观测,不断剔除可疑对象。 一个乌巢属于他替死术的承重者,但凡他遭遇咒术致命打击就能完成替换受损,规避自己被尊者咒术击杀。 但凡有任何一个学生跟他唱反调,弘苦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 他当下不仅仅不能责罚这两个反骨崽,还要千方百计说服这两个反骨崽,让这两人安安心心等待他斗法的获胜。 弘苦捂着肚子,感受着肠胃传来的痛楚,他身体微微倾下缓解疼痛时,只见一抹青色的光亮朝着自己脖子飞了过来。 第两百三十章 您有点不对劲 “永恒之水很好喝吧?” “啧,这刀锋锐得我看了都怕!” …… 两个蹲坑上,张学舟闷闷蹲在一处,而弘苦则是蹲在了另一处。 弘苦解决他这种小杂鱼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即便弘苦身染断魂粉,又喝下了永恒之水也没例外。 削弱战斗力的弘苦一记威压,持刀劈出的张学舟挣扎不过半秒随即已经趴下,而后被灌了一瓢掺了‘货’的清水。 因为服下的份量比较多,他体内的永恒之水发作起来较之弘苦要快不少。 “您一定要相信我,什么断魂粉、永恒之水、刀子什么的都只是我身上不小心掉出来的,雷尊者还让我问您要个纳袋,免得兜里东西四处掉呢!” 张学舟努力撑起双手,一泻千里的状态让他不得不再次放弃了起身夺门而逃的计划。 大泄后浑身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伸了伸手脚,他最终确定自己当下只剩下一张嘴巴能动。 听着弘苦并不逊色他多少的声响,张学舟闷闷埋下了脑袋。 等到气味稍微散开一点,他才努力进行着辩驳。 “我非常相信你”弘苦皱眉开口道:“实际上,我还准备送你一个纳袋。” “嗯?真送?” “送!” “您不打死我?” “我怎么会去打死自己的学生?” “您好像有点不对劲!” 被弘苦卸了武装,又被提着丢到蹲坑上,张学舟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等到弘苦应下给他一个纳袋,张学舟觉得弘苦的脑子很可能出问题了。 事情有些古怪。 这与他想象中冒险一搏后失败的下场相差有点大。 正常而言,弘苦应该一指点废他气海,等到破掉他修为后丢到圣山中宣布罪名,而后任由张学舟在毒虫中自生自灭。 不管在汉王朝还是凶国,弑师都是一桩不容于道德和律法的重事。 以当下社会流行的父子纲领和师徒纲领而言,父亲打死儿子,老师打死学生最多是被说教一番,而事情逆过来则完全不同。 即便乌巢这种凶国皇子都不得不找后路,张学舟觉得金蟾法王的地位不足以让弘苦畏惧。 甚至于弘苦提都没提如何惩戒他。 “我有点不对劲?”弘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非要让我拿刀子将伱大卸八块丢出去喂毒虫,你才觉得我对劲?” 张学舟嘀咕的声音非常低,但依旧被弘苦所察觉。 弘苦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张学舟,鼻孔中不免也闷哼了两声。 按正常流程而言,张学舟这种小反骨崽被他刴十刀八刀都很正常,但唯一的问题是他需要用到张学舟。 弘苦并不喜欢杀学生,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门下徒子徒孙一大堆。 只是面临的环境让弘苦别无选择。 甚至他不敢过于离开圣山范围,一旦缺失了做法的祭坛和守护自身的地利条件,弘苦确信自己丧命的可能会很高。 身处凶国腹地的圣山中,他这种汉王朝出生的人确实不讨喜。 张学舟或许还没有太多感觉,但一旦不断向上,这种身份带来的阻碍会非常大,不乏有各种人不希望他上去。 圣地任何一个席位都有对应的作用。 譬如他是曳咥河圣地中坚层次的首席,弘苦在择学生时存在极强的自主权,但凡他挑选走学生,弘毅法师等人在他面前支吾不了半句。 而更高地位的尊者位置则会决定到曳咥河圣地的发展,甚至影响到凶国皇室、邪罗斯川圣地、九灵圣地、六大祖地势力之间的平衡。 有些人不在乎,但有更多的人在乎决策层人员的成分,并不会希望一个有汉王朝成分因素的人来主宰凶国势力。 处于这种局势中,弘苦难于上进,但他也无法后退。 一切的一切,最终会冠上‘斗’这个字。 ‘斗’赢了,他从此登高,真正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甚至插入到改变别人命运的角逐中。 ‘斗’输了,圣山会多一具尸体,如同他死掉的那些学生一样,没有人会对他有任何怜悯。 “您不是喜欢弄死学生吗?”张学舟硬着头皮问道。 一念是天堂,一念也落到地狱。 见到弘苦身体不断中招,对方身体又微垂到了一个适合出刀的角度,张学舟没按捺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从理智上而言,张学舟觉得需要乌巢先出手,而后才是他补刀。 但弘苦这种状态太难出现了,让张学舟蠢蠢欲动的手脚战胜了理智。 若具备五重水准的大荒造化经,张学舟确定自己行刺已经大概率成功了。 他眼下只能寄托希望于乌巢能强行冲入这座宅子,毕竟当下的弘苦实力已经削弱到不能再削的程度。 张学舟看着只能勉强提起割鹿刀观看的弘苦,觉得弘苦当下的实力极为有限。 他必须说,不仅仅是他,九成九的人经历大剂量药物腹泻后都很难拥有完整的实力,弘苦显然也在其中。 但大修炼者的优势依旧存在,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绝对没有弘苦快速,数十分钟后很可能会生不如死。 他心中思量着可能的后果时,也直接询问着弘苦相关的问题,决定让自己死要死得明白,决不能稀里糊涂死。 不仅仅是乌巢,张学舟也没搞懂弘苦为何坚持不懈杀学生。 即便弘苦看起来非常和善,也担保自己不会打死学生,但张学舟很难相信对方的话。 在张学舟和乌巢的眼中,弘苦性情孤僻、性格难于琢磨、存在咒师的一些特殊癖好,只是对方的癖好是给学生制造各种意外。 “我不喜欢弄死学生”弘苦皱眉反驳道:“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活得更长久!” “那您为何要咒乌巢师兄?” “你……” 猜测的内容被张学舟直接点破,弘苦完全确定了乌巢的逆反之心。 他目光放向法坛所在的房舍区域。 弘苦不需要去搜寻,他也很清楚那间房舍中某个不起眼角落中必然藏着一根属于乌巢的蛇头咒发丝。 他行法与布法极为隐蔽,难有人窥探其中,只有曾经进入过房间的乌巢有这种后续偷窥的可能。 “你是靠着玩下九流的手段针对我,乌巢又是靠什么来针对我?” 弘苦看向张学舟。 一只羊抓是抓,两只羊也是抓。 弘苦没法一次又一次来说服这帮小反骨崽们配合。 事情必须一起办。 收拾了张学舟,弘苦显然也欲要将乌巢一起收拾了,免得他在针对某位尊者时还要分心防备这些小反骨崽。 第两百三十一章 乌巢的兴奋 “你们要记住,要杀你们的是圣地某位尊者,和我没关系,我在这方面可以发心魔大誓!” 黑石宅院的蹲坑上,弘苦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张学舟必须说,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蹲坑发誓。 “您发!您尽管发,若您骗我们,这辈子就只能一直蹲坑!”张学舟叫道。 “若是我亲手在杀你们,我这辈子可以蹲坑蹲到死,甚至我连杀伱们的念头都没有!” 弘苦竖起三根手指。 他态度极为认真。 修行之人轻易不发重誓,这与从心的迷信无关,而是需要避免内心的念头作祟,免得某日修行心血来潮思索种种诱发可能的幻觉走火入魔。 弘苦发完誓,还拿牙齿咬破手指滴了血。 这让张学舟有些牙疼。 “真不是您在背后杀学生?”张学舟疑道。 “我杀你们做什么,我恨不得你们活得天长地久”弘苦道:“我甚至在有时能感知到你们可能遭遇的风险,希望尽绵薄之力下能帮助你们撑过去。” “您感知到我要遭遇的风险了吗?” “没!” “乌巢师兄呢?” “有!” “欸?” 张学舟一诧。 如果不是弘苦杀学生,必然有其他人要杀乌巢。 想想乌啼和其他师兄的死因,张学舟很难理解众多师兄五花八门的死法。 “乌巢师兄是什么风险?”张学舟低声问道。 “我相术难于测准,只是大概模糊感应到他需要防护自己的脖颈!” “脖颈?乌巢师兄的脖颈很危险?” “如果预测没出错,他的死因确实有可能源于脖颈处受创!” 弘苦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示意乌巢有相关方面的风险。 “那乌巢师兄要如何防护?”张学舟问道。 “我觉得他近期可以穿戴盔甲,看看还有没有得救!”弘苦道。 “这到底是什么害人的咒法,为何专门盯着我们这帮学生杀,而我们的死因又千奇百怪?”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张学舟很难理解这种杀不过弘苦专门杀弘苦学生的行为。 倘若能抓到把柄,这种事也就有解决的可能,但他众多师兄死因各异,脑袋正常点的人都没可能去怀疑属于尊者出手。 “可能不是盯着你们杀,而是他打击我的时候让你们受到了殃及池鱼的影响”弘苦解释道:“你们身体对咒法的抗衡能力太弱了,若你们能拥有神通境的修为,应该就能规避对方的手段。” 他注视着张学舟。 短短的交流,他已经将张学舟绕了进去。 他的话自然是真的,每一句都真到不能再真。 但诸多真话下也隐藏了‘替死咒’这道咒法。 以乌巢近期可能受灾的预测,弘苦很清楚新一波的幕后咒法对弈又开始了。 他需要稳住张学舟,更需要稳住乌巢,直到自己在这场争斗中获胜。 弘苦用手揉了揉蹲坑导致发麻的膝盖,等到下体恢复知觉,他伸手取了一枚丹药吞咽了下去。 “乌巢?乌巢?乌巢速速前来!” 他取了一面牌子,伸手做法后,随口呼了两句,而后走了出去,任由张学舟在后方蹲坑。 “师兄,直面弘苦法师的机会可是来了,能不能成看你自己了!” 任由弘苦心魔大誓发声响亮,张学舟也难于交托信任。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弘苦的誓言很真,但他那些丧命的师兄更真。 在生命的面前,张学舟毫无疑问会选择生命。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弘苦没有解释在乌巢身上动的手脚,反而是用发誓作为回应。 张学舟注目着弘苦消失的背影,他死死捂住肚子寻求起身,但最终眉头一皱又蹲了下去。 事到如今,张学舟觉得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做大荒造化经的支撑位,让乌巢拥有不惧弘苦境界威压的能力。 相较于他,乌巢在大荒造化经上的水准高出数筹,大概率能抗衡相应的境界差。 而茅厕也算是一个较好的地方,张学舟觉得弘苦压制乌巢时很难打到茅厕这种地方来。 而他们最大的变数在于晋昌。 这是弘苦没可能料到的目标,晋昌也有保住他们的命的需求。 在这场争斗中,张学舟做了马前卒,但谁胜谁负则难有定论。 “我漏了乌巢师兄的底,但乌巢师兄当下的情况说出来也没关系!” 乌巢的蛇头咒确实被破了,只要弘苦与乌巢见面就能发觉相关。 而乌巢手中拥有更多阴损之物。 张学舟将乌巢弄来的那些阴损之物齐齐交代了一遍,也让弘苦将防范更侧重于防备这些阴损之物。 但张学舟没有提乌巢剩下的那枚蛇头咒,也不曾提及晋昌,更不曾提及乌巢真正的凭借。 在这种角逐中,只要弘苦出现疏忽,对方必然会遭遇大风险。 张学舟不管什么幕后的尊者,若没有弘苦,哪个尊者都不会闲得蛋疼来针对他们这种小喽啰。 “弘苦召唤我了!” 茅坑中的张学舟心中有各种小盘算,而从弘毅法师等人居处回归的乌巢同样心事重重。 等到和晋昌低声秘议了一番,他听着牌子中传来的声音,乌巢脸色顿时一白。 “你手抖什么?”晋昌看着脸色瞬间惨白发抖的乌巢皱眉道。 “弘苦不会无缘无故呼我前去”乌巢颤声道:“他此前呼了师弟进去,只怕师弟已经和他动手了。” “就那小子刚刚踏入控身境的修为,他也敢朝着一个神通境大修炼者下手?”晋昌疑道:“他活腻了不成?他现在死了?” “您不懂我师弟!” 乌巢摆摆手。 他脸色惨白,手脚有难于抑制恐惧和兴奋带来的抖动,脑袋中则是疯狂转动,不断思索着张学舟面见弘苦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学舟有少年老成的性情,但张学舟终究是年轻人。 但凡出现足够好的机会,张学舟极有可能冒险一搏,难于去等待更好的机会。 “师弟一直在等我打头阵,落到他亲自动手……弘苦的状态肯定不完美,甚至于产生了巨大的缺陷,只有缺陷到足够严重才会引发师弟冒险一搏的心思……弘苦很可能……” 如果弘苦没有修行到走火入魔,乌巢已经猜测出弘苦状态差的真正原因。 他扫视着自己身体上下,迅速将自己身上那些瓶瓶罐罐解了下来。 被张学舟动用过一次,弘苦不可能没有防备。 也就是说,若乌巢想真正去动手,他不可能依靠这些阴损之物,甚至于他携带这些物品反而会被弘苦所利用。 像断魂粉等物看似作用非凡,但一道小小的风术就可以让下药者反噬自身。 又譬如永恒之水同样会被水术所掌控。 欠缺了出其不意,这些阴损之物难有什么发挥的可能。 乌巢真正能凭借的只有他的术。 而在眼下,只要弘苦认为他也是依靠那些阴损之物害人,乌巢必然可以打一个认知差。 他的心在恐惧,但他的心也在兴奋。 这是面临生死刺激而产生的复杂情绪,乌巢眼中的慌乱闪了数次,又浮过难于抑制的冲动,随后才如深井水一样再难泛起波澜。 第两百三十二章 入门 “他最大的欲望很可能是再次登高,成为曳咥河圣地的尊者!” “有人上就必然有人下!” “圣地尊者的年岁不可考,但他的年岁已经很高了,难于长时间去等待哪位尊者过世!” “不错!” “我的人去查过资料,他曾经服侍于我们皇室第二代单于,年岁至少近百!” “难怪他有登高的欲望!” 随着弘苦呼唤乌巢前去,乌巢和晋昌也进行着最后的协商。 “神通境大修士百岁阳寿已经很高龄了,若想继续存活下去,他需要踏入唯我境才能稳妥活到一百二十岁以上”晋昌道:“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他这种神通境修士向上只能依靠灵气之地常年的洗涤!” “但他在曳咥河圣地的位置已经做到了法师阶层中最好”乌巢道。 “所以他需要获得一处更佳的场所”晋昌道。 “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存在一位尊者的助力?” 短暂而又冷静的分析,乌巢迅速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弘苦想上去,但没有尊者会愿意下来,这其中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乌巢恍然间想起诌不归提及的修行‘吃人’,他不免也有些恍惚。 绕了一大圈,兜兜转转之下,他发现一桩又一桩的恶果很可能与修行利益相关。 每个人都在这个圈子中,但没有人认为自己处于其中。 这些人不仅仅包括弘苦,也包括晋昌,甚至包括了乌巢自身。 不论乌巢愿意与不愿意,他都需要插入其中维护自身的利益,这与他之前‘打个商量,交个朋友’‘让一让’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处于这种矛盾中,没有人和他打商量,也不可能有人与一枚棋子打商量。 但乌巢至今依旧没搞懂弘苦登高为何要涉及到他们。 “如果你能确定曾经的那些师兄都是死在弘苦手中,他很有可能是动用了黄老学派的‘气运术’!” “气运术?” “这是一门很偏门很诡异的术,其中又有‘厄运术’和‘泽运术’之分,泽运自然是泽被好运,而厄运术则会让人走向灾厄,诱发各种倒霉之事,即便有通天之能也会丧命在不断的倒霉事中,死因也会呈现千奇百怪!” “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动用这种术?有什么特殊好处吗?我要如何抵御这种术?” “那我就不知道了!” 晋昌能弄明白一部分内容,但他并不是全知全能,可以将所有事情的原委齐齐猜测出来,甚至他对如何规避这类偏门咒术的影响也束手无策。 而在眼下,这种分析也将走入尾声。 随着弘苦的再次催促,乌巢必须前去那个黑石宅院。 乌巢摸了摸脑袋上诸多弯弯曲曲的发丝,又抖了抖袖中那枚蛇头咒。 如臂指使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让乌巢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我师弟现在或许还能喘口气,若您想从我师弟那边榨出九天教剩余的传承,您今天需要多费点心思了!” 乌巢不知道圣地有哪位尊者能给予助力,但他眼前的晋昌实力无疑不逊于任何一位尊者。 单单他从晋昌那儿学来的傀儡丝线操控术就能运用到蛇头咒上,平白让蛇头咒多了几分灵活。 而阴阳九人教的传承以控制、杀伤为主,只要晋昌愿意,弘苦丧命的可能性极高。 他低声叮嘱了晋昌,随即推开了石洞的大门。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乌巢身上,也照射在阴影中的晋昌身上。 “居然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对手!” 晋昌满脸不爽。 作为阴阳家的继承者,他博闻强识,见识面极广。 气运术源于黄老学派,这种术并不在于当下的杀伤力,而是会伴随时间进行持续性的影响。 这种术可以在三年前种下,而后等到三年后的某一天发作,甚至于十年八年后生出变化也很正常。 气运术的诡异更胜傀儡术,谁中招,谁没中招,如何对抗,如何剔除影响都是未知,甚至于行术者都不知道自己术是否会成功。 这种术更诡异的地方在于并不会在乎受术者的个体实力,不论是实力滔天还是属于文弱书生,气运术的影响都没有差别。 若出现强者被气运术影响丧命,而弱者避过相关影响,这种结果并不会有多奇怪。 在这种术的面前,晋昌和乌巢、张学舟会没有任何区别。 晋昌不想面对这种术,他也不想承受气运术可能的影响。 但他没可能到尊上的身边夺人。 若想获得完整的阴阳家传承,他必须与张学舟等人配合。 “必须下狠手才行!” 破术最彻底的方式是杀死施术者。 若不想身上背负着可能存在的咒术,他必须弄死弘苦。 这让晋昌很惆怅。 他境界较之弘苦更胜一筹,实力也不虚,杀死弘苦这种神通境大修炼者的概率非常高。 但晋昌惹不起曳咥河圣地这种咒术势力。 一旦他动用傀儡术杀人,这必然能怀疑到他身上。 他被邪罗斯川圣地这种大妖集中营通缉通缉也就算了,真要搞十个八个大咒术师在后方咒他,晋昌觉得自己受不了。 “惆怅!” 不动用傀儡术打不过弘苦,动用傀儡术又会承受牵涉影响,晋昌很头疼。 他摸了摸袖兜中的纳袋,随手将五步迷烟取了出来。 跟随在乌巢的阴影中,晋昌满脸肃穆,开始越过那道乌巢屡屡提及难于越过的门槛。 只是瞬息之间,晋昌心中一寒。 心中的危机感传来,他刚欲夺门而逃,转眼间阴风的透凉已经洗遍了全身,让他肢体僵硬到几乎欲要显出踪迹。 “老东西进门就动用阵法杀威风,真是不讲究!” 晋昌心中暗念一声。 他看着身上冰霜密布的乌巢,一颗心在狂跳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乌巢还吊着一口气,没落到进门就死的地步,这证明着弘苦当下的杀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这也让晋昌很清楚着张学舟还活着。 只要人活着就好办事。 “乌巢,你可知罪?” 阴风滚滚处,一尊宛如山岚般的庞大黑影显出。 晋昌的目光只是一转,随即就脱离了对方境界威压带来的异相,注目到了站在院落中那个苍老的身影。 “这小子似乎在烛九阴那儿修炼了一个什么规避境界威压的造化经?” 在他寄托的身体上,乌巢浑身冰霜,缓缓跪了下去。 仿若承受了极为恐怖的影响,乌巢的牙齿都在打架。 他趴在地上,身体时不时发出阵阵不自然的颤抖。 远远处,弘苦的表情微显满意。 不论乌巢有什么行凶的计划,在这一刻,乌巢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若我想拯救自己的性命 “乌巢,你可知罪?” 庞大的声音仿若神祇高高在上,在乌巢的感官中,弘苦就是他当下世界中唯一的至高存在。 他的身体难于承重,不得不缓缓趴下。 但乌巢依旧咆哮喊出了自己的不甘声音。 “我何罪之有?” “你与乌金图谋弑师,当属大逆不道!” “我弑哪儿了?我身无利器,我咒法被破几乎身死,我……就算我有心,我图谋,我能拿你如何?” 乌巢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 他费力伸手。 等到他将盖住脑袋的遮帽扯下来,院落中的弘苦已经无声。 在乌巢的脑袋上,那是一根根已经死去的蛇头咒发丝,没有一根呈现正常咒法蛇的模样。 晋昌能猜测到众弟子死因的真正原因,弘苦同样知晓。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这个弟子很可能已经给他挡过了一次灾难。 只是乌巢咒法被破,没有落到身死的下场。 这或许是源于乌巢皇室皇子的身份,又或源于对方拥有一定的气运护佑,才没有被厄运术坑到死。 弘苦伸手掐法,一道风浪卷出。 风浪吹起乌巢的衣裳,锦布飘荡来回甩动,但不论弘苦的风如何吹,乌巢身上都没有落下任何毒药。 “这逆徒……” 直接动用阵法和境界威慑,弘苦在瞬息间将乌巢完全束缚并掌控。 但他没想到乌巢当下是这种状态。 依乌巢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别说来袭杀他,不被影响越来越严重的‘厄运术’搞没了就算命大。 这一次的袭杀较之弘苦想象中要更快。 这不是背后那位尊者袭杀的快速,而是气运术的难于琢磨,或发动的时间较早,或发动的时间较晚,这道术压根摸不清楚规律。 弘苦觉得乌巢当下的情况应该是承受过术的影响,甚至这种影响越来越走向负面,很可能在近期要了乌巢的命。 这也是顶替他受灾的学生最终的结局。 弘苦不可能要乌巢的命,更不可能针对乌巢。 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愿意提供支持,看一看乌巢在何时遭遇最大厄运。 那或许是他能真正辨明幕后出手者的时刻。 “伱怎么落到了如此下场?” 捋清了思路,弘苦伸手一拉,院落中的小型阵法被他收了回去,而他自身散发的境界威压也收缩回了体内。 “拜您所赐,您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乌巢一脸难看抬头道。 面对的情况和他想象中有巨大区别。 远没有那么多虚情假意,乌巢也没有找到任何下黑手的契机,弘苦与他直面了彼此之间难于回避的矛盾。 乌巢注视着弘苦。 他来这儿之前有过恐惧、有过兴奋,但到了现在,乌巢的心中少有了任何波动的情绪。 他很清楚自己的机会只在刹那,在实力强盛的弘苦面前,他必须维持弱势,就算要强,他也只能靠着嘴巴要强。 但乌巢也在短短时间内发现了弘苦的巨大弱点。 张学舟袭杀弘苦的缘由不是平白而来,对方身体确实出现了巨大的问题,否则弘苦针对他完全没必要动用到阵法和境界的威压双管齐下。 “我从未想过让你死”弘苦摇头道:“我惟愿你活得长久,甚至较之我的生命更长久!” “虚伪!” “你修行了我的定星术,应该知晓我在定星术上的窥知能力”弘苦道:“我此番推测你,让你心生警惕赶回圣山,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在我的定星术中,你会遭遇一场大凶险”弘苦指指自己的脖颈道:“你的脖颈处很可能会遭遇致命的打击,如果能避过这一劫,你此后将一帆风顺!” “我的脖颈会遭遇致命打击?” 乌巢皱起眉头。 他已经想到了乌啼那个倒霉鬼。 在乌啼的出意外前,弘苦就赏赐了对方一件护身的保命法宝,但或许是不相信,又或是迫不得已,乌啼那枚驱虫的法宝竖笛落到了他手上。 而后的乌啼也在强行炼制控蝎术的修行中丧命。 听到弘苦的嘱托,乌巢脸色一时非常难看。 “你为何要在我身上种这种气运术?”乌巢道:“难道我们这些学生的命就不是命,需要被你这般玩弄?” “看来你知道一些相关”弘苦皱眉道:“但我没有在你身上种气运术,这是有其他人出手!” “不是你种的?那我为何会受这种术的影响?”乌巢道。 “你应该清楚圣地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他们也不会与你讲道理”弘苦道:“他们和我有仇隙,又奈何不了我,只能时不时利用咒术针对我的学生。” “嗯?” “我能确保的是,我没有对你动用什么气运术,我也不会气运术”弘苦摇头道:“我只是希望借助你寻到那个幕后出手者,而后一击打死他!” “什么?” “你身上有他们出手的咒引,一旦诱发灾难,这必然会引导咒法的回传,这是唯一揭穿他真身的机会”弘苦道:“但这道咒术发作的时间不定,导致我这数十年下来至今都不曾成功抓住对方的尾巴!” “怎么会如此?” “我在你身上下了咒,也只是想寻到对方而已!” 弘苦会撒谎,但弘苦不会全盘说谎。 乌巢注目着弘苦,他清楚这其中必然还夹杂着其他,但落在他身上的致命咒术或许与弘苦确实无关。 “若我想拯救自己的性命,我该如何做?” 乌巢抬起头,他注目着弘苦,指向了自己的身体。 “若你想抓住对方的尾巴,你只有预测清楚我遭遇凶险的那一刻,而后尽量防护救治我,你才能获得对方出手的痕迹”乌巢凝重道:“你不能让我死!” “我当下唯一能给你的建议只有穿戴护颈的甲胄,这应该能让你增加一些生存的概率!” 弘苦伸出手指。 气运的力量难于琢磨,弘苦想不出乌巢为何是脖颈处遭遇凶险。 而弘苦在往昔的防范中也没有任何一次成功。 眼下的他同样没把握。 但他也想不出其他建议。 “凶国皇室不缺甲胄,你可以选择最好的甲胄穿戴在身上,尽量规避这种影响!” 弘苦看着丧气的乌巢,不免也多了几分嘘唏。 乌巢不是他众多学生中修行最强的,但绝对是最为机敏的学生。 时间到现在,也就乌巢发现了一些真相,甚至还拉扯了张学舟这个小反骨崽帮忙。 但乌巢很难跳出这个怪圈。 即便是弘苦自身也陷入其中难于自拔,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依托替死咒挡灾。 他心生嘘唏,心中警戒忽生。 “他针对的既然是你,若你死了,他应该就不会针对我们了!” 数步之外,乌巢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他唯一存活的那枚蛇头咒发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晋昌放入了弘苦裤腿的下方,甚至悄无声息钻入了弘苦的长裤中。 与此同时,庭院中毒烟腾升,晋昌也开始发动辅助的打击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揭底 不论是阵法还是术法,都存在起手式,也就是需要施法的时间。 弘苦动用过阵法,也将阵法终止。 在黑石宅院中,院落的布置无疑在短时间内难于恢复。 不论弘苦有什么威能滔天的术,对方都需要掐咒发动。 这个时间可以很短,甚至短到言出法随的两三秒。 但这个时间对乌巢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的蛇头咒脱离了脑袋,也预备了很久很久,更是借助与弘苦的交谈完成了布置。 在弘苦那儿,他只需要面对弘苦面对危机爆发的境界压制。 瞬息的警戒心起,弘苦面对低阶修炼者挑衅时,毫不犹豫动用了高阶修炼者面临危机最重要的手段。 境界压制。 这是他最容易释放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庞大的法力在瞬息之间形成了精神威压,弘苦刚刚一指点出,随即只觉腿脚一疼,一条黑色巨蟒已经缠身而上。 “你……” 巨蟒缠身的压力传来,弘苦胸腔瞬间出现了骨折,他口中的话还未吐出,一股毒气涌入了鼻孔,让他不得不将话齐齐压了回去。 “老东西,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境界压制,死吧!” 大荒造化经在身体中缓缓流转,弘苦境界威压的力量被转移了。 此时此刻,承受弘苦威压影响的是张学舟,但如此远距的影响,弘苦这种威压针对张学舟还有几分效果则难言。 乌巢咬动着牙齿,他体内法力不断运转,唯一的蛇头咒化成黑色毒蟒,死死缠绕着弘苦瘦弱的身躯。 他的蛇头咒自然不是真正的毒蟒,但用来针对弘苦这种术法修行者完全足以,对方难有可能挣脱他的束缚。 骨骼错位的咯吱声响传来,乌巢很确定,弘苦当下已经被他完全压制住。 蛇头咒化成的毒蟒朝着弘苦一扑,充斥着毒牙的大嘴咬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弘苦瞪大着眼睛。 他目光扫过狰狞的黑色蛇头,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任由这条毒蟒咬上了他的脖颈。 “快停下!” 处于阴影之中,晋昌点燃着五步迷烟充当辅助,他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但晋昌观测极为仔细。 一个神通境的大修炼者被偷袭成功不奇怪,但对方境界威慑失败后没有一点点反抗很不正常。 即便弘苦被乌巢束缚,晋昌觉得弘苦也应该有一些备用手段,没可能这么轻易死亡。 他看过弘苦浮过一丝可惜的眼神,心中警惕心瞬息浮现。 乌巢速战速决的狠辣没有一丝犹豫,但晋昌宁愿乌巢稍微犹豫一点点,在控制弘苦的前提下再逼问弘苦一番,将对方的底细彻底压榨出来。 在这桩弑师的行动中,他们还有太多迷茫处不曾弄明白。 但晋昌的提醒和瞬间的变故几乎在同步发生。 毒蟒一口咬中弘苦的脖颈,死亡的翻滚中,弘苦身体如同破败的布帛一样坠落。 但与此同时,站立施法的乌巢则是紧紧捂住了脖颈。 他瞪大着眼睛,眼神中的狠辣变成了茫然和无神。 在他的脖颈处,深紫色的毒液侵染不断蔓延,血液如同泉水一样汩汩外流,胸口骨骼折断的痛楚传来,乌巢满脸茫然。 他无法想通为何针对弘苦的手段齐齐反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能感触到毒蟒缠身的骨折痛楚,也能感知到毒液侵袭的剧痛,更是能清楚感知到自己血液的疯狂外涌。 一切他针对弘苦的手段通通反噬了回来。 “是替身术!” 阴影中,晋昌不曾动用自己的得意手段,但他的见识并没有因为出工不出力而减少。 很多事情被晋昌在瞬间想通。 弘苦为何会是天煞孤星的人设? 弘苦的学生为何死亡? 这其中为何涉及到短短入门数年的学生? …… 诸多的缘由因为术的显露得到了解答。 在弘苦的手中,这一批批的学生就是一个个承载伤害的施法媒介。 替身术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术,并不亚于黄老学派的气运术,这种术可以利用某些特殊法宝承载伤害,让人规避致命的打击。 而弘苦利用人承载伤害,这已经超出了晋昌的理解。 相较于高昂的特殊法宝,人这种耗材实在太简单易得了,若对方能不断利用人施法,这几乎相当于永远不会受到致命侵袭。 “谁?” 翻身落地的弘苦强压下心口翻涌的气血。 在以往的替死咒施术中,他没有承受术法的负面影响,但这一次则是例外,承载他替死咒的施法对象逆反了。 相较于别人术法的打击,乌巢自身的施法让替死咒出现了难于理顺的混淆。 乌巢重伤,弘苦也承受了伤患。 更让弘苦恐惧的是,在他这座宅院中,还存在着一个潜伏者。 对方藏身在阴影中,直到发声才让弘苦察觉。 弘苦很确信自己院落的布置,也很清楚自己阵法与境界压制双管齐下的威能。 若对方能避开这两种侵袭,唯一的解释只有对方的实力超出了自己,至少在境界上是如此。 “伱来了?你到底是谁?” 他心中做好了面对圣地十二位尊者其中之一的准备,甚至准备了数十年,但弘苦绝对不会想用这种状态来面对。 对方来得太快太快了,他的状态也太差了。 这不是弘苦所需要的对弈状态。 他目光扫过院落中的阴影,手臂中的妖力蠢蠢欲动。 “弘苦释放在学生身上的替身术被破了,他身体此时被创,谁想取弘苦的命快来下死手,这可是你们剔除弘苦登上尊者之位的唯一时机!” 但弘苦预想中扫尾的一击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迎来了极为高亢尖锐的叫声。 这种叫声是如此尖锐和具备穿透力,一时导致声音蔓延得很远很远。 他神情微微一愣,没想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他的底牌无疑被这道尖锐高亢的声音透了底。 若被人知晓他并非天煞孤星,而是有学生替灾受死,背后针对他的人必然会转换针对的对象。 譬如请人将他的学生直接弄死,而后再对他进行针对。 术妙用无穷,但任何术都存在破绽。 一些破绽只要被人知晓清楚就全然没有了发挥的可能。 至少在此时,弘苦已经不再想以后动用替死咒护身了。 甚至于他很难坚持到以后。 高高的圣山上,十二盏巡查灯笼或先或后升空。 灯笼中窥视的感觉传来,弘苦躺在宅院中,他不得不微微眯上双眼,催动着手臂中的妖力恢复体内的创伤和毒伤,开始准备迎接决定自己生死的那一刻。 第两百三十五章 圣地第一法师弘苦 “弘苦残害学生,逆圣地规则,人人得而诛之!” 阴影之中,晋昌的声音尖锐而又具备穿透性,阵阵声音不断回荡在圣山中。 这是他利用傀儡术恐吓别人时惯用的能耐-魔音术。 这种术没什么攻击能力,也不具备侵染的术法效果,但拥有声音飘荡极远又难于定位的优点。 这门术搭配傀儡术时能形成上佳的效果,但并不止阴阳家拥有魔音术。 晋昌本来不欲动用术,免得自己被牵涉,但眼下的他不得不冒险进行小小的插手。 若不再援引外援,预谋弑师的二人组就要团灭了。 张学舟冒险一搏后,乌巢的刺杀也失败了。 这不是张学舟和乌巢本事太差,对弘苦的学生而言,替死咒这种术在身,没有学生可以反抗成功。 任何击杀弘苦行为导致的后患都会让学生承受。 在这场争斗中,弘苦永远不会败。 张学舟打前锋失败,乌巢续接同样失败。 晋昌扫视过半空中升起的十二盏灯笼。 在这些灯笼的窥视中,晋昌感受到了好奇、新奇、观望、犹豫、凝重等态度,但他没有感触到任何一位尊者流露的杀意。 晋昌不得不再补上一句。 欲要杀人,就必须拥有杀人的正当理由,否则一位尊者想杀弘苦完全不需要在幕后操控。 此时将事情摆到了明面上,针对弘苦必然需要明面上的理由。 哪怕这个理由微不足道,但只要能正式出手,一切就够了。 晋昌感受着十二盏灯笼中铺天盖地的感知查验,他身体微微一缩,彻底潜伏到了乌巢的身下,不再出一声。 “弘苦,你果真在拿学生行咒?” 十二盏灯笼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开始响起。 声音浩瀚如同九霄神雷落下,同样响彻了曳咥河圣地。 “世上哪有拿学生做法的咒?” 雷尊者的声音可做直接的识别,这位尊者并不擅长幕后施展咒术害人,率先开口的询问显然是欲要调解矛盾。 弘苦躺在地上,他微眯的眼睛不曾睁开,只是淡淡辩解了一句。 “弘苦,你如何解释这些年你门下学生屡屡身亡之事?”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苍老如松,但在询问时直接质问了最核心的问题。 “命中带劫,克人克己,云尊者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弘苦道。 “刚刚有声音提及伱拿学生施展替身术”云尊者道。 “那云尊者就将那个小人找出来对质”弘苦闭眼回应道。 “弘苦,你莫要在我等眼中打马虎眼”一道声音响起道:“你门下学生屡屡丧命是事实,而你屡屡动用手段挑走学生也是事实!” “弘苦挑选的学生都是背景最强的那一批,但落到每三年死一个,如今弄到各大皇室和部落都不敢将最优秀的人才送来圣地!” 又有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 “连接死了这么多学生,我等圣地后继无人,年轻一代难有杰出者拿得出手!” “不错,在各大圣地中,唯独我们曳咥河圣地没有年轻一代的高手!” “但只要弘苦挑走的那些学生哪怕是活上三五个,这些人中未必不会出现强者!” “不错,即便是数年前入门的乌巢,他的咒法也很地道,若再培养数年,绝对能在小辈中站稳跟脚!” “乌巢躺在他院中,你们看他脖颈上的伤口,他此时大概已经丧命了!” “若要判断弘苦有没有拿学生作祟,我等齐入他那宅院查验一番便是!” …… 十二盏灯笼中,诸多声音或快或慢插入探讨。 曳咥河圣地第一法师弘苦,这是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号。 但凡第一都会引人注目。 一些人可以不知道曳咥河圣地排名第七第八的尊者,但却知晓弘苦的名,这就是‘第一’带来的地位。 即便法师阶层要次于尊者一筹,但在面对弘苦这位第一法师时,没有哪位尊者会单独出面,反而开始拉动其他人。 只有凑全一定数量的尊者,才具备足够的力量对弘苦进行审查。 丹霞宫中,雷尊者伸手,巡查圣山的灯笼开始随风飘荡。 他站起身体,屡屡想从丹霞宫中遁出前去查验情况,但他思索过弘苦此前定星术的验证时又硬生生止住了脚。 能准确预测出他回宫殿一路遭遇的人,弘苦不可能对今天的情况没有一点点准备。 在圣地十二位尊者中,雷尊者确实感触到有尊者对弘苦存在意见,眼下轮不到他当前锋。 他在丹霞宫来回走了数步,只见四盏灯笼飘飘荡荡落下。 数道尖锐的呼啸声音响起,一面轻舟载着一位一袭白衣女子飘荡而下,又有一个老妪乘坐白鹤踏出宫殿。 而在西南方的黑耀宫中,一团黑风涌起,又有西北方一道蓝光划过长空。 “瘟癀尊者、云尊者、道德尊者、三霄尊者!” 十二位尊者的热议只是短短数十秒,随即就有四位尊者短暂结团,有了率先的出宫。 雷尊者目光在四位尊者身上一扫而过。 他又放向了代表另外七位尊者的红灯笼。 “到底是谁在针对弘苦法师?” 一个已知的对手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一个躲藏在幕后施咒的对手。 能持续争斗数十年,不论是弘苦的防,还是行咒者隐匿下的攻都做到了极致。 圣地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更不可能让尊者以强欺弱,只要弘苦不越位,就没有尊者能去光明正大击杀弘苦。 这造成了平静下的暗流汹涌交锋。 而在出宫下山核查的这四位尊者中,雷尊者同样难于判断。 针对弘苦的尊者可以在这四位之中,也可能在另外七位之中。 除了他,剩余十一位尊者都擅长幕后咒法。 作为咒法者,他们的咒法并不外显,少有其他修炼者独有的特征。 若某某尊者藏了几手特殊咒法,甚至拥有传闻中的某某咒法,这并不会成为一个新闻。 圣地之中,除了道君,他们这些尊者大多数各有门路,属于混杂势力团体的集合。 有原有的咒法,也有向道君学习的咒法。 这甚至造成了道君对他们底细都存在不解之处。 若要真正去盘算,弘苦这一代的修炼者才是曳咥河圣地较为正统的传承者。 雷尊者思绪浮过。 他不喜欢思索太复杂的问题,但他对谁在幕后咒弘苦很有兴趣。 只有知晓了这种人的名讳,雷尊者才能规避这种人,免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对方狩猎的目标。 他也很想知道,通晓定星术的弘苦要如何才能渡过这场劫。 对弘苦而言,眼下诸多行径无疑给出了一个把柄。 一旦弘苦残害学生的事情被众尊者查验证实,众尊者无疑存在对弘苦直接出手的可能。 借助窥视灯笼,雷尊者目光放向下方。 他注目着四位尊者,只见四人一脸肃穆和警戒,先后踏入弘苦的别院。 瘟癀尊者对着躺在地上的乌巢刚刚伸出手一揽,雷尊者只见那片别院瞬息之间被黑暗笼罩。 “启禀道君,弘苦斗胆跃迁尊者之位,还望道君允许!” 宅院之中,弘苦的阵法在顷刻之间发动,弘苦的声音也在随后响彻了圣山。 “所战何人?” 数秒后,一道询问的声音从圣山最高峰的宫殿悠悠落下。 “瓮中人!” 弘苦回应的声音充满着恭顺,但满嘴的獠牙无疑指向了入阵的四位尊者。 第两百三十六章 击破 “可!” 道君应允的声音落下,黑石宅院中阴风大作。 “狂妄!” 云尊者抚了抚额头的白发,她大喝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木杖。 长木杖重重捣地,无数白烟顿时冒出。 云尊者身体一闪,随即钻入了白烟之中。 虽然她喊得利索,但云尊者显然没有念头成为第一个与弘苦作战的尊者。 “这是五鬼阴风剑阵,属于五虎群羊阵的变种!” 阴风阵阵洗礼中,道德尊者伸手一点,阵阵黑风随即缠绕着身体,不断与阴风做拉扯。 他注目向四方,不断观测着每一处,也将弘苦宅院中的布置一一叙说了出来。 “这座阵法擅卷阴风,可以冻结肌体血液,让人思维与行动混乱,具备极高的削弱能力”道德尊者道。 “你别叨叨那些没用的,我们该如何破这个阵?”一旁一袭蓝色锦服的中年人不悦道:“弘苦这种人肆意屠戮学生,断我等圣山传承数十年,直接破阵打死这种祸患方能消我等心头之恨!” “三霄尊者永远是这般急”道德尊者道:“你只需找出守阵的五鬼,这阵必然可破!” “五鬼呢?” “东南西北中,每一处方位各有一只!” “我去去就……东方在哪儿?” 三霄尊者一拍,他身后三柄剑飞起。 一柄剑呈现红色,这柄剑只是脱离三霄尊者的后背,剑体随即密布了层层红色火焰。 一柄剑呈现黑色,剑身上有七孔,飞出时发出阵阵鬼哭狼嚎的哀嚎声,哀嚎声传来,即便道德尊者也不由有了皱眉。 一柄剑呈现蓝色,散发着寒森森的冷芒,这柄剑的显出让五鬼阴风剑阵的冷意又增添了数分。 三柄剑闪烁着无穷威能,三霄尊者刚想指挥剑斩杀守护阵眼的五鬼,他剑飞出不过三秒,不得不询问最重要的相关。 阴风席卷,原本看上去简单明了的黑石宅院中阴风大作,宅院诸多布置已经消失,难辨东西南北。 “我身上没带司南,不知道准确方向!” 道德尊者耸耸肩。 他的回应刚让三霄尊者怒骂,但只是转瞬,道德尊者就消失在三霄尊者的视线中。 “岂有此理!” 三霄尊者大怒,他念头一动,三柄法剑顿时在他周围起舞。 火焰、寒芒、哀嚎声同时大作,将他周边区域斩杀成一片空白。 阵法可以取巧击破,但显然也有暴力破除的方式。 三霄尊者难辨方向,随即采取了后者作为应对。 他三柄法剑疯狂劈砍,不断扫荡着周围的一切,也朝着一处固定的方向不断前进。 不管从南杀到北,还是从东杀到西,弘苦阵法布置的范围只有这么大,三霄尊者坚信弘苦没可能将方圆数丈的范围变成数十里,只需要他来回扫荡,必然可以击破这道阵法,甚至于直接将弘苦这个主阵者击杀。 “杀杀杀!” 三霄尊者发出阵阵咆哮的声音。 对一位大咒术师而言,他的咒剑术无疑是最适宜对攻的咒术,并不存在施法念咒等限制性条件。 这也是三霄尊者面对危险时最快的应对方式。 他身体不断快速移动,通过三柄威能强大的咒剑扫荡着一切。 但不断的移动,三霄尊者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坚信弘苦院落布置阵法的范围有限,但三霄尊者来来回回不断杀,他似乎还没碰到终点。 这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 三霄尊者注视着自己疯狂斩杀的咒剑,他心中寒意不断涌现。 “这座阵法擅卷阴风,可以冻结肌体血液,让人思维与行动混乱,具备极高的削弱能力!” 道德尊者的话重新回荡在他脑海中,三霄尊者在回想这段话时很自然。 但他发现自己法剑斩杀的次数所耗费的时间与回想话语的时间居然存在差异。 对一个大咒术师而言,三霄尊者对自己咒剑斩杀的频率非常敏锐,他也很清楚自己回想一句话所需要的时间。 但在短短的对比计算中,他发现自己咒剑快速斩杀所耗费的时间居然与思索一段话的时间出现了差异。 在他看来的从南杀到北,但就实际而言,或许他一直在原地挥斩,所斩杀的范围不过数步远。 “弘苦,你出来!” 三霄尊者大喝一声。 “藏藏掖掖算什么人物?有种就出来打正面!” “弘苦?” …… “出来啊!” “出来我就告诉伱是谁在幕后咒你!” 三霄尊者连连开口,阴风阵阵的呼啸中也终于多了回应。 “三霄尊者,你我之间并无仇怨,若你能说出是谁在幕后针对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阴风之中,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提着一柄骨剑显出了身体。 他注目向三霄尊者,口中的声音显得机械而又熟悉。 “抓到你了!” 三霄尊者眼中浮过一丝欣喜,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瞬间确定了另外四方阵眼的位置。 庞大的法力从他体内涌出,阵阵蓝色光华不断冲刷着他躯体,也充盈着每一柄法剑。 他心念一动,爆喝的那声‘去’还不曾说出口,法剑已经浮光一斩。 少年惊骇的目光浮现在三霄尊者锁定中,对方的身躯随即被高温的赤火剑一扫而过。 瞬间的斩杀带来了灰灰湮灭,少年的身躯火焰大作,一撮撮黑灰不断坠下。 “十丈以内,我的剑……” 三霄尊者微显满意,他甚至感触到了另外两柄剑爆发的摧毁能力。 如果没什么意外,五鬼已经被他三柄法剑诛杀了三鬼。 缺失了阵法,弘苦所要面对的就是四位尊者齐齐的发难。 但他的满意只是在短短瞬间就陷入了恐惧。 “道德尊者没有和你说这个阵法真正的阵眼是五鬼持着的阴风剑吗?” 还不等他感慨完,弘苦的声音已经再度传来。 三霄尊者只觉身体一疼,等到他目光放向自己身体时,他才发觉自己胸口处已经被一柄白骨剑刺了进去。 “斩……” 念头中指挥咒剑击碎白骨剑的指令还不曾发出,他胸口被白骨剑刺中之处无数白蛆涌现。 白蛆的疯狂蠕动中,一团拳头大小的内脏随即掉了出来。 第两百三十七章 瘟癀尊者 “你叫乌巢?” 瘟癀尊者入院,她伸手探向乌巢。 只是将乌巢抓起,黑石宅院中阴风四起。 等到弘苦发动尊者之战的申请声传来,瘟癀尊者心中不免一沉。 处于自己的地利位置,弘苦显然走向了孤注一掷,即便四位尊者齐入也是如此。 对方布置了数十年,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刻。 众多尊者对弘苦已经有了最大的提防,即便探查也是结伴而来,但依旧阻挡不了弘苦的疯狂。 不需要再询问奄奄一息的乌巢,瘟癀尊者已经清楚了一切的真实。 “世上居然真有拿学生挡死的替身术!” 瘟癀尊者看着眼前的乌巢。 她凤眼中一抹凶煞显出。 眼前的乌巢还喘息着一口气,若那道声音讲述的内容是真的,这显然可以被弘苦拿来挡死。 想要剪除弘苦羽翼,她需要对乌巢一击致命。 但她当下处于弘苦的阵法中,周围难见其他尊者,也不曾有特殊手段击破阵法,唯一能与弘苦做牵引的或许就是眼前的乌巢。 阴风阵阵吹刮,瘟癀尊者身后一柄五彩布伞升空。 点点五彩光华坠落,不断驱逐着阴风,也不断守护着她周围数步距离。 “若要击杀这个老鬼,我只能凭借乌巢的身体做牵引斗法,但乌巢又是弘苦的替死对象,这要如何是好?” 瘟癀尊者神情中有些踌躇。 她很清楚借助乌巢身体斗法会让她处于极为被动的局面,但若不借助乌巢斗法,她连弘苦人都找不到,最终会被这种阵法克到死。 瘟癀尊者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其他尊者身上。 她很清楚云尊者擅长躲闪隐匿,道德尊者见识足,面对阵法具备极高的支撑力,而三霄尊者重杀伐,硬碰硬的实力极强。 在四位尊者中,她是最好对付的。 若弘苦选择软柿子捏,她必然会第一个遭遇弘苦打击。 这让瘟癀尊者不得不战,也不得不斗法。 她的踌躇在数秒后变成了坚定,身后的五彩布伞不断散播五彩光华,一柄刻画着血色铭文的长剑从五彩布伞中落下。 “弘苦何在?” 瘟癀尊者伸手执剑,她高喝一声,长剑随即斩向乌巢。 “贼婆娘下手好狠!” 乌巢的阴影中,晋昌看着借助乌巢身体斗法的瘟癀尊者。 他不得不考虑介入这场争斗。 按瘟癀尊者这种斗法的姿态,弘苦死不死不清楚,但乌巢剩下的半条小命肯定要被搞没。 晋昌难得收一个学生,也难有入眼的学生,而乌巢的天资确实相当不错,若拿来当他的传承者,晋昌觉得没毛病。 而且乌巢的身家不凡,若他在淮南王那边混不下去,他还有这个凶国四皇子支撑。 不论是从公理还是私心出发,晋昌都需要保住乌巢的性命,甚至乌巢还能替他代办阴阳九天教传承的事情。 只是晋昌不免也头疼,尊者的助力是借来了,弘苦还没被杀,乌巢就熬不住了。 他潜伏在阴影中,一根细丝线开始缠绕到手心。 “弘苦!” 在阴影的上方,瘟癀尊者执着长剑再次高喝。 她拿法剑在乌巢身上取了血,血液一抹剑身时,法剑上的学舍铭文齐齐点亮,无尽的恶臭顿时散播了出来。 “该死,我讨厌瘟毒!” 恶臭袭来,如影随形的晋昌也遭不住。 他身体在乌巢身下一阵扭曲,开始显出踪迹。 与此同时,盘旋在他手心中的细丝线亦飞了出去。 “谁?” 瘟癀尊者话音刚开口,她手中的法剑鼓荡起恶臭扫落。 但她法剑落下不过半,这柄威能无穷的法剑再难下落。 瘟癀尊者看着自己的手臂,只见手臂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圈血痕。 她目光艰难下望,更是看到了自己胸、腹部位溢出的一丝血痕,这甚至还有她目光难于直接扫视的脖颈部位,瘟癀尊者感觉自己脖颈传来的微微的细疼感,她确定自己脖颈很可能也遭遇了类似的打击。 但她的目光很快就扫视到了自己的脖颈,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 意识还在她脑海中盘旋,瘟癀尊者甚至难于觉察到自己有多少痛楚,但她能看到自己身体被瞬间分割切开,化成完整的数个肉块从衣衫中坠落。 “是……是……那个声音是……” 脑海中盘旋着弘苦苦巴巴的模样,瘟癀尊者脑海中也浮现过另外一个人影。 山高地远不足以让他们产生什么交际,那也是他们往昔并没有放在眼中的人物。 但瘟癀尊者没想到自己会在对方手中死得如此干脆。 她一身的瘟疫手段还不曾完全施展,她铺天盖地的杀人咒术还未呈现,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借你脑袋一用!” 瘟癀尊者意识尚存,她瞪大着双眼,看着乌巢身体下阴影中钻出来的病态青年。 “你……伱……晋……” “对,你没认错人,现在时间有点紧,一会儿再打招呼吧!” 晋昌皱着眉头,他伸手在自己袖兜中一掏,一抹白色粉末随即出现在手心,又迅速涂抹到了瘟癀尊者脑袋下。 瞬间切割导致血液的流出刚刚弥漫出一丝,随即被白色粉末凝固。 这种凝固仿若将瘟癀尊者的思维同时凝固,她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青年,脑袋中思绪迅速陷入了空白。 等到瘟癀尊者回神时,她只觉身体似乎又回来了。 她看向自己双手,又看向双腿。 等到摸了摸胸口,她才浮过一丝恐惧。 “别吵吵,若你好好配合,我以后还能给你找具女子身体续接回来,若你不配合,你就没什么以后了!” 脑海中的声音传来,瘟癀尊者看向了自己脖颈处。 她觉得在自己脖颈处似乎还有一颗脑袋藏匿其中。 只是那颗脑袋不属于她。 “你是晋昌?” “对!”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临时借用你脑袋一下,你需护着我,别让我牵扯到你们曳咥河圣地的事情中!” 脖颈的下方没有说话,但瘟癀尊者脑海中能感触到晋昌的声音。 她眼中浮现恐惧。 在她的身体中,再也不是往昔熟悉的法力,也并非熟悉的身体。 她能感触到身体上的男子特征,但她的脑袋不再存在于自己原本的身体上。 瘟癀尊者注目过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身体时,只觉她的右手极为麻利地从袖兜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瓷瓶中的液体倒下,血肉吱吱吱吱的声响不断。 瘟癀尊者眼睁睁看着自己操作,也眼睁睁看着自己熟悉的肉躯被这种化尸水腐蚀得干干净净。 “我讨厌穿女人的衣服,对了,你快将我身上的瘟毒吸走,这种毒也很讨厌!” 脑海中晋昌不满的声音传来,瘟癀尊者一颗心开始走向绝望。 第两百三十八章 下九流的毒术 “好剑!” 道德尊者持着一柄七羽扇,他扇动七羽扇时,道道神韵散逸,恢弘气息弥漫周身,让阵法阴气难于侵袭。 相较于其他尊者,道德尊者守护自身后在阵法中寸步未移。 咒术是手段,阵法自然也是手段。 同是手段,就没可能不让弘苦用。 一脚踏入阵法,道君还允许弘苦挑战尊者之位的原因就在于此。 一方的弘苦占了地利优势,而四位尊者则是占了人数优势,在这场争夺中,胜负的天平并非完全倾向于哪一方。 道德尊者同样擅长阵法,若前往他的道德宫中,他能让弘苦体会到杀伐更强的阵法。 正因为了解阵法,道德尊者一步未动。 他不动就能对自己进行准确定向,而一旦拥有五鬼的定位参照,这座阵法将对他再难形成阻碍。 他与三霄尊者叨叨许多,很清楚三霄尊者有极大概率击破到守护阵法的五鬼。 哪怕是能铲除一方,道德尊者也能清楚这套阵法的运转。 三道剑光的闪烁和阴邪惨叫声响起,道德尊者不由赞叹了一声。 他目光一扫,随即开始挪动脚步。 东南西北中五处方位,只要知晓了五鬼鼓荡阴风的规律,道德尊者就能安然避开这种迷惑神智与侵袭身体的邪风,最终踏出这处阵法。 他伸手掐指,脚步一步三挪。 每每踩踏落下,道德尊者都有微微颔首。 阵法运转的规律和他掐算中一模一样。 想要引导阵法威能就要遵循阵法运转的规律,这不是弘苦想随意就能随意做的变换,弘苦也无法对一门阵法的规律做修改。 作为五虎群羊阵的变种,五鬼阴风剑阵的威能虽有不同,但规律和五虎群羊阵没有任何区别。 他就是阵法中的羊,但只要找到正确的路,他就能避开弑杀的虎。 数步踏出,道德尊者眼前一明,已经看到了弘苦别院的屋檐。 屋檐下,一块块灵牌不断翻转,卷起阵阵鼓荡的风浪。 在前方厢房的一侧,一串串铃铛不断作响,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 “源头在……” “道德尊者好宝贝!” 道德尊者七羽扇一摇,七枚色泽各异的羽毛展开,每一枚羽毛上都有火焰升腾而起。 他朝着前方厢房一扇,羽毛上火焰顿时离扇,化成铺天盖地的火焰袭去。 但道德尊者心中随即一惊。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传来。 但相较于声音的速度,还有其他东西更快。 一条条色泽灰白的毒蛇从四面八方飞速钻出。 有空中落下的,有地里钻出来的,又有扇动翅膀飞纵而来的,更多是从东南西北四方地面游荡而来。 庞大的蛇群密密麻麻,在小小的空间中密集到没有一丝踩踏之处。 成千上万绿幽幽的毒蛇眼神盯着时,道德尊者不免也有头皮发麻。 “退!” 道德尊者七羽扇猛扇,无穷火焰不断灼烧着这些咒法蛇。 焦枯的刺鼻味道传来,道德尊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面对一位神通境大修炼者的咒术,他没敢半分轻心,即便火焰卷入到自己衣衫上,道德尊者也必须将这些咒法蛇焚烧干净。 依弘苦动用蛇头咒术法的猛烈,对方这一波几乎会将这道术破除。 弘苦不在乎自己术法被破,道德尊者更不会在乎。 他扇动火焰,又有道道神韵散逸,恢弘气息弥漫周身,大修炼者气息不断镇压四方,配合火焰灭除着这些可怕的毒蛇。 相较于乌巢的蛇头咒,弘苦每一道蛇头咒凝聚的毒蛇躯体宛如钢铁,撞击和撕咬在他身体上时发出阵阵金铁的错鸣声响。 但凡他被一条毒蛇咬到身体,咒法毒的猛烈必然会迅速侵袭他肉身。 若非他手中的宝扇大有来头,道德尊者感觉自己今天会栽,依托自身咒术难于应对弘苦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但这就是尊者之战。 若不拿出几手得意的本事,没人可以轻轻松松登上尊者的位置。 道德尊者稳守四方,他手中七羽扇不断扇动,火焰的打击拒退着每一条侵袭身体的毒蛇。 一条体型近乎三丈长的毒蟒显出身体时,道德尊者眼睛微眯。 “蛇王都出现了,弘苦,你当真是为了尊者之位要拼废掉自己这门咒术不成?”道德尊者道:“须知我这柄七彩翎羽宝扇专克阴邪咒法,你的蛇头咒在我宝扇面前必然灰灰湮灭!” “去!” 回应道德尊者的是毫不犹豫的催动声音。 庞大身躯的蛇王一口腥臭气息吐出,毒液宛如漫天花雨一般坠落。 道德尊者宝扇用力扇出,毒液和火焰相撞的吱吱声响不断。 “我这七彩翎羽宝扇夹藏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三昧火、人间火,种种火焰克尽各类正面交锋的阴邪咒法,你的蛇头咒水准再高,见了我这……” 火焰腾空而飞,缠绕到蛇王身上,引发阵阵恶臭的灼烧,道德尊者轻轻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弘苦咒术被破的下场。 在这场争夺之战中,弘苦败得一塌糊涂。 没有极端暴力的打击,他堪称众多咒法修炼者的正面克星。 只要他手执宝扇,道德尊者就不惧除雷尊者之外的任何一位尊者,这其中显然也会包括弘苦这类术法咒师。 道德尊者操控着宝扇灼烧,他口中吐声叙说着相关内容,看看是否能劝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弘苦。 再怎么说,弘苦也是圣地极为重要的一份子。 只要弘苦发毒誓不攀登尊者之位,愿意诚心授徒,众多尊者还是能容忍对方的存在。 他口中话语过半,晃然中看到了一丝鲜血的坠落。 道德尊者伸手,只见鲜血在手中迅速变黑。 他摸了摸鼻孔,手收缩而回时只见满手都是黑血。 “火克咒术,但火不克烟,伱就没发现我这些咒法蛇被击破后产生的难闻气味有些特殊吗?” 厢房门口,一个须发近无的老者显出身体。 他依托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搀扶缓缓走出,每一步都显得吃力。 蹒跚前行时,他也指了指年轻人拿着的扇子和一个大罐子。 在那个大罐子中,此时还剩下一堆棕色的硬块在燃烧,缕缕黑烟掺杂在空气中,又不断混入到蛇头咒燃起的焦臭中,伴随着扇子扇动诱发的阵阵微风不断吹向道德尊者。 “这是下九流的毒术”道德尊者脸色铁青道。 “能赢就是好术”弘苦点头道:“毕竟我今天都差点栽倒在这种手段下,没想到你比我更不堪!” “我认输,愿意从尊者之位退下,还望你能解毒!”道德尊者沉声道。 “可以,我行动不便,你过来解毒便是!” 弘苦费力点点头。 搀扶着弘苦的张学舟则愁眉苦脸看着道德尊者。 一步、两步…… 一个计数在张学舟心中响起。 弘苦的凄惨下场显然对这位尊者产生了极大的迷惑,看着道德尊者抹掉鼻血迈出步伐,张学舟只得做着倒计时。 “弘苦法师,这个真是五步就倒啊?” 五步过后,道德尊者鼻目光发直血狂涌,身体直勾勾倒了下去。 张学舟觉得五步毒烟的计数未免也太准了点。 “你这个狗东西,现在知道你们预谋弑师的那些手段有多狠辣了吧!” 弘苦瞅了瞅张学舟,又看了看那枚缠绕在张学舟腰间的细小发丝,他不免叹了一口气。 前有张学舟无心变有心,后有乌巢逆袭反杀。 弘苦觉得这两个学生很好很棒,只要过掉这场劫,这种心性的学生在将来很难死。 从招生资源上而言,他历年来确实将后台最强的学生牢牢抓在手心。 但往昔那些学生的死亡并未诱发后台对圣地的追责,也没有任何后台敢前来圣地讨公道,更没有给弘苦穿插寻觅幕后者的机会。 而在这一次,他这些学生还不曾死,却带了足够的助力回来了。 他目光放向五鬼阴风剑阵的中央。 在那个地方,乌巢依旧半死不活躺在那儿。 但在乌巢的身边,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站立在一旁,又有一柄五彩布伞笼罩头顶,不断散发五彩光华抵御着阴风洗礼。 这就是他需要的助力。 第两百三十九章 伏羲相门的传承 弘苦不在乎自己和学生之间关系的糟糕,也不会在乎学生们带来的人是想针对他。 弘苦只在意他和尊者对弈时出现的这些变量。 任何一个变量都有变量的作用。 若弘苦与瘟癀尊者作战,瘟癀尊者全方位的瘟毒会让弘苦痛不欲生。 但在晋昌的手中,一次偷袭就让瘟癀尊者只剩下一颗脑袋,甚至于对方顶着瘟癀尊者的脑袋在做伪装。 弘苦有很多年不曾外出,也不清楚外部世界变化的风云,但他依稀能辨识出晋昌拥有的阴阳家手段。 他需要这种手段的帮衬。 “那是乌巢师兄认识的人,我没法帮您说服他呀!” 听了弘苦的要求,张学舟显得愁眉苦脸。 任由谁在蹲坑时被拉来拼命,张学舟觉得谁都会难受。 但相较于弘苦指挥铺天盖地的毒蛇前来请人,张学舟没法继续蹲坑下去,他勒紧了裤腰带,取了弘苦收藏的毒药,帮着弘苦放了一把毒,毒倒了道德尊者。 眼前的弘苦身体被张学舟祸害了一番,又被乌巢击伤,而后又被三霄尊者法剑斩破操控的阵鬼,再到被道德尊者破法蛇头咒,弘苦的身体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若非腰间盘旋的那枚蛇头咒,张学舟觉得自己脑袋肯定会再次生出冒险的念头。 但弘苦确实有了一丝赢的可能。 借助弘苦放开的阵法权限,张学舟能看到苟延残喘的三霄尊者,又有此刻倒在地上近乎毙命的道德尊者,还有被晋昌控制的瘟癀尊者。 在前来的四位尊者中,只剩下云尊者在阵法中躲闪。 但凡晋昌愿意出力,晋昌有大概率借助瘟癀尊者的模样袭杀云尊者。 这是弘苦的要求。 “你必须说服他”弘苦道:“我当下欠缺镇压云尊者的能耐,若我熬不住,肯定会拉着你一起走!” “您思想别这样极端”张学舟劝道:“再说您已经击败了两位尊者,可以登上尊者之位了,没必要再杀下去了呀!” “你不懂我的恨!” 弘苦微微摇了摇头。 数十年被禁锢在曳咥河圣地,弘苦很恨。 他将大把的岁月放在了提防咒术侵袭中,荒废蹉跎了太多的时间。 他的妻儿子女因此丧命,他还有一群群拿来借力的学生也丧生在其中。 弘苦对学生情感不多,但他无疑顾及自家老小。 选择自己死还是家人死,弘苦在往昔做过艰难选择。 他自己死,他的家人在将来必然被斩草除根,会跟随他而去。 而选择家人死,他存活下还存在报仇的可能。 他到现在依旧不清楚到底是哪位尊者在幕后出手,但弘苦很清楚在针对他时,没有一位尊者是无辜的。 尊者势力是一个同盟,有人出手,而另外一些知晓内情的人则是帮凶。 只要有机会,弘苦不会放过任何一位尊者,这其中甚至包括雷尊者。 张学舟说的不错,他非常极端,但没有人经历过他一生后还能保持正常。 没有经历他的苦,别人如何知道他曾经的痛苦和绝望。 他眼下留了三霄尊者和道德尊者一口气,便是等到最后那一刻同步结束这些人的性命。 但这个最后一刻需要晋昌帮忙出手。 “让他打杀云尊者,我会替他遮掩身份,也会让他藏身,还会解除乌巢身上的束缚”弘苦道。 “如何让他相信您的承诺?” 张学舟看向弘苦。 晋昌是个很灵活的人,但晋昌不是一个让人随意摆布的人。 对晋昌而言,击杀弘苦会结束掉一切事,而帮助弘苦则会授出把柄,从此惹下麻烦。 张学舟不需要去谈判,他也很清楚结果。 “这是伱应该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来问我”弘苦道。 “您就将这种胜负角逐完全放在我身上?”张学舟皱眉道。 “你会得到我的善意,真正的善意!” 弘苦垂下头。 他一脸疲惫,用手指了指自己破败不堪的残躯。 “我还想活着,活到找出真正的凶手”弘苦道:“我渴望有同盟,而不是登高后依旧孤家寡人,只要能获胜下去,我们都会存在将来……” 弘苦并不擅长蛊惑人,甚至于他性情较为直接。 他冷漠、他无情、他无义…… 弘苦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真心做出过承诺。 这远比他发誓来得真诚。 作为一个大咒术师,他的誓言会规避一切对自己的不利,而在他的真心话中则难于有虚假。 他确实需要同盟。 张学舟不够资格,乌巢也不够资格,但这两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具备资格,甚至于护持乌巢的大修炼者就有与他联手的能力。 这是极为对等的同盟势力。 “不需要维系我们师徒的情分,我也会授予你们伏羲相门的传承”弘苦微微闭眼道:“这涉及定星术、定人术、定穴术,这是世上罕有的相术手段,经历了那个疯狂的岁月,当下已经没几个人拥有完整的传承了,但凡你们通晓这三术,没有人敢惹你们!” “您自己……” “我资质愚钝,只学成了定星术,被人针对是很正常的事,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年轻,你们比我拥有更宽广的将来!” 弘苦抿了抿嘴。 常驻曳咥河圣地数十年,他欠缺太多太多。 为了保住性命,他割舍了很多,不仅涉及亲人,包括向上的修为,也包括了广而博的学识。 如果给他人生再做一次选择,弘苦觉得自己需要规避犯错的地方太多太多。 但人生没有重来,他错在了开头,也只能在这条路上一直奔行到底。 “如果你有兴趣,我会和你讲一讲我的故事,或许你规避一个老人曾经走错的路!” 弘苦目光显出几分昏黄。 愈加临近复仇,他心中愈平静。 但他眼睛的昏黄之中,同样有一枚落日不甘散发余晖努力挣扎,妄图存留的时间多一会。 “我走过最错的路就是不该在昨晚回圣山”张学舟嘀咕道。 “只要过去了,你这条错误的路就会带来足够的回报”弘苦抿嘴道。 “怎么可能有回……” “乌巢已经拿了我的定星术,你可以拿定人术、定穴术!” 张学舟嘴中叨叨,弘苦已经在自己袖兜中摸出两枚传承玉。 他将玉重重放在张学舟手心。 “活下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张学舟对说服晋昌没信心,更对弘苦没有信任。 弘苦摸索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资本,他将两枚传承玉取了出来。 只要张学舟愿意活下去,他就有可能活下去。 在这场角逐中,弘苦最怕的不是对手的强大,而是惧怕借力的对象看不到活的希望。 没有希望就不可能产生动力,更不可能协助他,让胜负的天平真正倾向于他。 他没可能涉陨落的风险去与晋昌这种危险份子面对面谈判。 此时他手中只有张学舟,也只有用张学舟去代替他谈判。 第两百四十章 接受一场术 “不够!” 两枚传承玉入手,弘苦的话语情真意切。 但张学舟摇了摇头。 “我要确保自己能活下来,你给我的代价不够!” 传承玉是弘苦取出来的,弘苦也能收回去。 张学舟需要的并不是一份稀有的传承,他需要的是活命。 在这场博弈中,他和弘苦并不是一路人,甚至在此前袭杀过弘苦。 摊上这种恩怨,张学舟难于去相信弘苦,弘苦也很难全心全意去对待张学舟。 两人之间更像是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涉及利,也涉及了性命。 有拿钱的命,没有花钱的命在这个律法不完善的世界中很常见,张学舟并不想沦落到其中一员。 “你要什么代价?”弘苦皱眉道。 “接受一场术!” “术?” 弘苦昏黄的双眼陡然变得锐利。 他注目着张学舟,更是扫视着实力低微的学生的一切。 张学舟的术对他没有任何用,若想施展术,这必然是由阵法中那个阴阳家的高手施展。 “等我们确保自己安全,你解除乌巢师兄的术,他也会解除伱身上的术”张学舟道。 “你确定他能控制到我?”弘苦低声道。 “我不管你是否能被他控制,但你只有这样才能换到他出手的协助”张学舟道:“这是你必须接受的条件,也是我们自保必须拥有的条件!” “你很好……很好!” 弘苦注目着张学舟。 在张学舟的眼中,他看到是毫不退让的眼神。 这是彼此信任需要的基本条件,也是张学舟谈判成功需要的条件。 两枚顶级传承玉并没有让张学舟丧失警惕,在与他打交道的过程中,这个年岁最小的学生确实拿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时间、地点、关联…… 一切的一切,张学舟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你如何保证他只对我施术,而不会直接杀了我?”弘苦道。 “你在乌巢师兄身上下了替身咒,他杀你就是杀乌巢师兄”张学舟道:“再不济你也有几息反应的时间,那足够你喊出他的名字,让他承受圣地诸多大咒师的咒杀!” 张学舟的话让弘苦脸色阴沉,等到过了数秒后,弘苦才开口发问。 “他是谁?” “晋昌,阴阳家九人教掌教!” “原来是他,他看上乌巢什么了?” “他看上了乌巢师兄的资质,你不爱惜乌巢师兄,有的是人愿意培养乌巢师兄!” “原来是这样!” 一切的一切似乎说通了。 弘苦心中一个巨大的疑问消散。 他也对这个上了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的青年高手非常有兴趣,能让尊上恼怒还能活下来的人本事都了不起。 这种人确实非常好。 他与晋昌可以没有友好的关联,但这不妨碍两人缔结产生利益的盟约。 这个合作的前提是需要彼此构建信任。 他们没有友情,但拥有拿捏彼此生死的能力。 相较于利益的正向捆绑,生死的绑定不失为另外一种上佳手段,这能让他们获得对方的信任。 能伴随乌巢踏入圣山,甚至出手针对瘟癀尊者,弘苦相信晋昌确实需要一个顶级资质的学生,毕竟对方遭遇邪罗斯川圣地通缉,或许在某刻就有可能命悬一线,培养一个学生也不至于断了阴阳家的传承。 弘苦伸手示意张学舟,让张学舟提前去做沟通。 只要晋昌愿意达成协议,他会在阵法中出现。 “什么?” 腰间盘着弘苦的蛇头咒发丝,张学舟入了阵。 他极为顺利找到了晋昌,也与晋昌谈及了相关。 这让晋昌一双眼睛同样在张学舟身上来回打量。 他哪有培养乌巢的心思,晋昌要保的人并不是乌巢,而是张学舟。 但张学舟将弘苦硬生生带到了沟里,甚至达成了彼此钳制的条件。 对晋昌而言,他对这份协议没啥反对意见,毕竟张学舟没事就好。 他并不过于在乎乌巢的性命,若弘苦有一丝对他不利的念头,他的傀儡线可以将对方肉身四分五裂。 相对而言,他在这份协议下占据主动,同意下来就不难了。 “你要利用我的身份偷袭云尊者?不,你不能这么做……” “闭嘴,我与弘苦配合,拥有阵法助力下偷袭云尊者不一定要依靠你面皮作祟,只是有你显得方便一些罢了,再说了,你要叨叨没完,我不介意换个脑袋在曳咥河圣地通行!” 唯一有反对意见的是瘟癀尊者,但随着晋昌的训斥,这位仅剩脑袋的尊者不得不沉默了下去。 道君不出宫的情况下,确实难有人窥视到大阵发生的一切,也难有人识别出晋昌的傀儡术。 她甚至能感触到晋昌的真身似乎并不像自己所见到的那样,还隐藏在更为深入的地方。 这种人会很难死很难死,瘟癀尊者没法与对方斗。 她沉默下去,口中转而是晋昌那怪异发声的腔调与张学舟做探讨。 阵中发生的一切对弘苦这个主阵者并不隐秘,晋昌和张学舟谈判刚刚落下,弘苦已经携着阴风而来。 “道友请施术!” 弘苦看着低声喘息的乌巢,他目光扫向晋昌。 只要有乌巢这个垫背者的存在,他就不会承受致命打击。 弘苦心中有一定的底气,和晋昌这份交易并不显得抗拒。 “道友好气魄!” 向来都是抓了人强行去行术,晋昌没想到还有主动上门配合施术的大修炼者。 他这数月动用了两场活人傀儡操控术,一场涉及金蟾法王,一场涉及弘苦。 但要说促成这两次大手笔的幕后者,这都离不开张学舟。 一个修为最低的修炼者横插其中,构建了晋昌两次施展活体傀儡术,晋昌心中不免也有微叹。 只要张学舟这类人不死,对方构建庞大关系网后很可能会成为三界中搅风搅雨的人物。 若不被对方所针对,晋昌觉得自己喜欢这种人。 他就喜欢搅风搅雨的混乱,平静如同死水的局势会阻隔每一个有野心向上的人,只有足够的混乱才能让他穿插渔利。 若能安然解决问题,晋昌甚至还能去谋夺瘟癀尊者在曳咥河圣地拥有的一切。 这都是混乱所带来的回报。 “我中了金蟾老狗的毒,大部分实力都需要镇压体内的金蟾毒,动手时只有一击的能耐,道友到时不要藏拙,免得咱们阴沟里翻船!” “金蟾老狗?” 被晋昌在血管中插入一根细细的丝线,弘苦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术种下,合作针对云尊者也提上了议程。 晋昌一开口,弘苦不免看了看一旁给乌巢施术的张学舟。 兜兜转转半天,弘苦最终觉得金蟾法王才是角逐中地位最高者。 弘苦钳制乌巢,晋昌钳制弘苦,而金蟾法王又钳制着晋昌。 弘苦首次怀疑,晋昌到底是为了传承需要乌巢,还是被金蟾法王胁迫不得不前来护持张学舟。 “小狗崽子!” 晋昌骂完金蟾法王,弘苦脑海中诸多思绪浮过,心中不免也骂了张学舟一句,隐隐之间感觉自己在这种冒险博弈中少了几分底气。 第两百四十一章 祸从口出 “乌巢师兄伤得如此重,您就没一点点治疗的手段帮忙!” “我又不是诌不归!” 五鬼阴风剑阵中,乌巢被创,但晋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乌巢生命气息不断变弱。 阴阳家传承的分割让晋昌并不具备疗伤的能力。 晋昌擅长杀伐、控制,但晋昌不具备任何一种疗伤术的能耐。 他耸耸肩,不免又低声催促了张学舟两句。 “我修行到什么阶段,他就会教我什么阶段的修炼术”张学舟低声回应道:“如果您比较急,您帮我寻思寻思如何修行向上,只要我拿到对应阶段的修炼术,我都会毫无保留转交给你!” “我简直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晋昌满脸惆怅,他伸手挠了挠头,引得瘟癀尊者连连痛呼。 “你这么用力抓我脑袋做什么?”瘟癀尊者委屈道:“我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论倒霉谁有我惨,我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弘苦听声不免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 “如果可以,还请瘟癀尊者告知是谁在幕后出手针对我”弘苦拱手问道。 “我不知道谁出手针对你”瘟癀尊者摇头道:“反正不是我干的!” “伱就没一点点风声?”弘苦不甘心道。 “谁做这种事情会对外宣?” 没有人愿意从高位跌落,享受过奢华后,哪怕是下跌一个档次也让人难于忍受。 弘苦有登高的可能,被尊者群体所忌惮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圣地有圣地的规则,没有尊者能光明正大去针对这位挑战者。 “你不该让你儿子提前泄露登高的心思”瘟癀尊者道:“倘若你实力足,直接择一位尊者挑战向上,也不会搞出这么多风雨!” “我儿子……” “他曾在应化尊者的宫殿中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爹爹说我们也要住到这种宽敞的宫殿中来’!” “是应化尊者针对我?” “当时有八位尊者在场,当然,这件事在后来传遍了众尊者耳中!” 瘟癀尊者叙说清楚原因时,弘苦不免心如刀绞。 一切的祸都是从口出,黑石宅院区域不算大,住起来比较拥挤,他当时就是安抚了自己儿子一句。 那时的他哪有本事挑战尊者。 但弘苦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进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曳咥河圣地存在的时间长久,但聚集成一方势力的时间并不算长久,只有短短百年而已。 道君性情淡薄,并不喜欢管辖圣地之事,对发展势力也不热衷。 随着一些传闻,前来曳咥河圣地投靠的人慢慢增加,道君才制定了一些简单的规矩。 早期的曳咥河圣地并无什么福利,一些人只是求道君护佑,甚至于初期的饮食都需要个人自行解决。 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又插入凶国的政局,曳咥河圣地迎来了飞速发展。 势力的发展引导出了福利待遇,也引导出了权力的产生。 初期的曳咥河圣地经历过一轮洗牌,涉及诸多人陨落,也有十二位尊者产生,而后则是到法师阶层。 弘苦是当时法师阶层的胜出者。 他当时的能耐也仅限于在这个阶层站稳跟脚。 他安抚年幼的儿子,也向往更高的阶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于经历风雨才站稳跟脚的某些尊者来说,这或许属于某种宣战。 争斗在那时候就开始了。 回想种种,弘苦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后悔在他心中蔓延,如同钻心虫一样啃噬心灵,但后悔没有任何用处。 弘苦目光中透过一丝狠色。 他找不到谁在幕后出手,他就一个个杀,直到有一天铲除掉这些尊者。 他管不着这些尊者谁无辜,他只知道自己的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洗刷,他的命也只有如此才能完完整整保全。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经历了这一波争斗,弘苦难有可能再拿学生做挡箭牌,他即将踏入尊者之位,也不再需要教导学生,基本上断绝了替死咒的路。 但他面对的风险依旧尚存。 这需要弘苦的步伐快一些,也需要弘苦引入外来的援助帮衬。 思索清楚种种相关,弘苦心中无数念头浮过。 他对晋昌很满意,尤其是对中了金蟾毒的晋昌满意。 中毒下的晋昌实力依旧强盛,但晋昌的缺陷无疑巨大,弘苦需要这种有缺陷的合作者。 这能让他借用晋昌的力量,又不会被晋昌所压制,甚至他能供给晋昌所需。 “请!” 一切话题问无可问,也就到了结束这场争锋之时。 弘苦伸手示意晋昌。 这让晋昌正了正脸色。 他摆正瘟癀尊者的脑袋,又用力托了托并不存在的胸部,这才持着瘟癀伞和瘟癀剑踏步而行。 “云尊者,云尊者救我!” 随着撞入云尊者所在的阵法区域,晋昌开始控制瘟癀尊者发出一阵阵求救的声音。 对方这种表现让弘苦极为满意。 弘苦口中喃喃念诵。 晋昌擅长杀伐、控制,但不欲留下击杀云尊者的痕迹。 在针对云尊者时,晋昌会短暂控制云尊者,而击杀的事情则需要弘苦进行。 一枚长约一寸的钉子从弘苦口中吐出,钉身上点点红色光华显然沾染了心血祭练。 “钻心钉,我性命修炼的法宝,一击打出不是我死就是别人死!” 见到张学舟好奇的目光,弘苦还有时间短暂解释了一句。 弘苦不介意多多介绍一下自己的底牌,有些底牌需要藏着掖着,但有些鱼死网破的底牌则可以适当吐露。 谁不让弘苦好过,弘苦也有报复的能耐。 他口中吞吐着钻心钉,斑斑点点的红色光华愈加汇聚,开始呈现出红黑色。 “这种咒术法器沾之伤人神魂,穿身可锁定神魂,一击之下神魂俱灭,是很厉害的顶级咒法之宝,唯一的弊端是法宝破碎会引发剧烈的反噬,很可能导致法宝主人丧命!” 张学舟身下,乌巢低低声叙说。 他看着施法疗伤的张学舟,又看着弘苦。 他还能感触到前去蛊惑云尊者的晋昌。 在身体昏迷的这段时间中,乌巢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他难于想象原本应该相杀的人为何凝聚到了一起。 但乌巢很清楚,只要事情进展顺利,他应该就有可能脱离弘苦的掌控了。 他面色潮红,心中枷锁猛然间放下,只觉整个人的阴霾在开始消退。 第两百四十二章 弘苦上位 “那弘苦小儿连你瘟癀术都破了?” 闪躲在云雾中,云尊者身体处于一种极为奇特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中,她难于对别人造成损伤,但一般人的手段也拿她无可奈何。 在遭遇阵法又或陷阱时,这就是上佳的保命术。 甚至她还操纵化成一团云雾的身体穿梭移动。 进来了四个尊者,云尊者觉得轮不到自己打头阵,她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弘苦必然会被其他尊者所斩杀。 “不仅仅是我的瘟癀术,三霄尊者和道德尊者也被弘苦所破,他们两人被擒,如今只剩下我们了!” 等到瘟癀尊者跌跌撞撞求援,云尊者一声应下。 双方沟通不过两三句,云尊者心中一阵糟糕。 “那厮真有如此本事?”云尊者难于置信道。 “你身体化成云雾躲闪,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你没看打得那个昏天暗地”瘟癀尊者唉声叹气道:“我们就差一点点,太可惜了啊!” “差一点点?什么意思?”云尊者心中糟糕道。 “弘苦他……伱……” “你大点声,瘟癀尊者你怎么了?” 五鬼阴风剑阵中,瘟癀尊者连连发声,脸色随即煞白,身体歪歪扭扭倒了下去。 空气中,云尊者的声音持续了三四秒,随即一团白烟迅速凝聚化成团。 等到白烟散去,云尊者身体正常显了出来。 她眼中有几分凝重。 看着瘟癀尊者脸色瞬间失去血色,手中的瘟癀伞和瘟癀剑无力坠向地面,云尊者身体缓缓蹲下。 她伸手探入瘟癀尊者鼻孔处。 极为细弱的气流喷吐在她手指上,瘟癀尊者在短短时间似乎就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这让云尊者多了几分恐惧。 “弘苦,我只是前来查询相关之事,并不是刻意针对你,我们……” 云尊者扭头喝声开口,尽量让自己声音传播得远一些进入到弘苦的耳中。 三位尊者被重创,云尊者对自己战胜弘苦并无特别的把握。 只要这道阵法不绝,她就欠缺和弘苦面对面的机会。 咒法施法需要数种要素,对修行蛇头咒的大修士而言,弘苦不可能让她入手发丝等物进行诅咒。 而弘苦行动的范围也极为有限,这些年对自身保护堪称严苛,少有遗落相关。 除了知道‘弘苦’这个化名,云尊者并无其他。 她空有一手幕后咒人法,但难于正常施展。 处于五鬼阴风剑阵中,云尊者发挥的威能极为有限,若她想伤人,她至少要见到弘苦。 云尊者的发声可以属于服软,她的发声也可以属于引诱。 只要弘苦露面,不提幕后咒人的术,她还有几手正面对攻的术,只要弘苦足够惨,云尊者也不介意收拾残局。 听瘟癀尊者的话,她心中不断评估着相关风险。 云尊者一边喊话,一边警惕注目四周,数个选项的念头浮过她脑海。 她只见阴风狂啸,阵阵阴风中,弘苦那佝偻身影显出。 对方身体残败不堪,但有一枚闪烁红芒的钉子在对方头前沉沉浮浮。 云尊者心中警惕心顿起,她微微一皱眉时,只见弘苦对着那枚钉子吹了一口气。 “你居然用钻心钉这种偷袭手段明张目胆来针对我!” 云尊者手中法杖重重朝着下方一落,但在瞬间,她心中恐惧浮现。 正常而言,她法杖触地那一刻,她身体会实现短距离的穿梭,甚至于她能钻入到弘苦面前进行袭杀。 但云尊者发现自己的木杖无法落地。 她看向自己身体,不知在何时,瘟癀尊者双手已经触摸到她身体‘气海穴’和‘天府穴’上。 前者是法力运转的核心位置,而后者则是她肉身发力的核心位置。 若被一般人摸一摸,甚至被重拳击打,云尊者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作为一位大修士,她的重穴虽然脆弱,但并非一般人可以撼动。 她看向那双白皙到让人难于觉察的双手,那双手不仅在无声无息之间摸到她重穴上,手中还传来了极为阴柔的法力侵袭。 这种法力仿若天生就克制这些重穴。 两手印在‘气海穴’和‘天府穴’上,云尊者法力运转不畅,肉身也心闷气慌,难于正常发力。 她手中法杖回转,一杖欲要敲碎瘟癀尊者这个忽然的发难者,但在短短一秒后,她的眉心多了一枚锋锐的钉子。 “破!” 弘苦发狠的声音传来,云尊者脸色大变。 她拼命鼓荡体内法力,额头一层法力的蓝光勉强浮过,随即被钻心钉狠狠扎入。 剧烈的刺疼感传来,云尊者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 污秽、阴损、腐蚀的痛楚浮过她心神,云尊者心中绝望,她身体上无数法力炸裂,浩瀚的法力化成强横的冲击波蔓延冲撞。 “啊~” 瘟癀尊者的脑袋发出惨痛的呼声,又有晋昌发出一声闷哼。 数米之外,弘苦被这种法力冲击波迎面一撞,他身体宛如遭遇重锤,脸色迅速变得通红,嘴里的鲜血大口大口喷吐了出来。 他操控的钻心钉向前拼命一钻,云尊者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诛!” 与此同时,弘苦放弃钻心钉操控,他伸手一牵引,五鬼阴风剑阵中两个阴鬼显出身体。 随着弘苦法力一引,这两个阴鬼手中执着的白骨剑远远一掷。 两道沉闷刺入身躯的声音近乎在阵中同步响起。 如同放气的噗嗤声响传来,五鬼阴风剑阵中三道微光冲天而起。 “死了!” 丹霞宫中,观战的雷尊者心中一颤。 一道大修炼者的死亡灵光难于判断死者的身份,丧命者可能属于弘苦,也可能属于某位尊者。 但三道灵光齐齐升空,这只能证明着有三人同时丧了命。 雷尊者难于想象弘苦是如何与两位尊者同归于尽,他更难想象弘苦是如何一次性斩杀三位尊者。 但尽管难于想象,他心中的判断却并不会倾向于前者。 “瘟癀认败,还望弘苦尊者饶我一命!” 阴风层层散退,五鬼阴风剑阵笼罩的黑暗不断消退,瘟癀尊者大呼求饶的声音传来,这更是佐证了雷尊者的猜测。 在这场以一对四的角逐中,弘苦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一时间不仅仅尊者团体中一片哗然,匆忙赶来观战的诸多法师也是哗然声一片。 弘苦以杀上位,直接殒命三位尊者,手段堪称残忍。 但众人很清楚,圣地允许的规则之下,弘苦的上位成功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一群危险份子 “恭贺弘苦法师成就尊者之位,你可找任一处空置的尊者宫殿居住!” 圣山之顶,道君的声音显得风轻云淡。 一位尊者的死亡,又或三位尊者的死亡并不会给道君带来什么影响。 在曳咥河圣地中,真正的核心只有一个人。 只要道君不倒,曳咥河圣地会长存。 而只要道君离开,这个屹立于北俱芦洲的圣地会在短短数年后烟消云散。 这就是道君和尊者的区别。 尊者对于曳咥河圣地属于锦上添花,但尊者的存留对曳咥河圣地并无大影响。 相应谁上位,谁死亡对道君而言并无特殊感受。 只要愿意留在曳咥河圣地,只要遵守曳咥河圣地的规矩,道君任由这些人竞争,也任由这些人发展。 他甚至对尊者们搞小团体无视,也对法师们把持权势扶持凶国势力无所谓。 而在下方那处场所中,道君能感触到几分异样,但他也没有提及,只是淡淡出声恭贺弘苦成就尊者。 “道君,弘苦上位借用了阵法,更有可能借用了外援的能力,他此番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不应该成为尊者!” 道君开口,而在一处宫殿中,也有响亮的声音开口。 “应化尊者的意思是?” 道君声音悠悠,发出一道询问之声。 “他此时伤势不轻,可择日找我们尊者中任何一位进行对决,赢者上,败者下”应化尊者开口道。 “弘苦,你可有话要说?”道君开口道。 “圣地是道君的圣地,道君的话是曳咥河圣地唯一真理,弘苦不敢也永远不会对道君的话有妄议!” 黑石宅院中,弘苦收了五鬼阴风剑阵,他躬着身躯单手压在晋昌化身的瘟癀尊者身上。 弘苦昂起头。 他看向高高的圣山,更是看向圣山最顶端的宫殿位置。 弘苦的面色极为凝重。 虽然前来了四位尊者,但他利用尊者们踏入阵法区域忽然进行挑战,这存在偷袭之疑。 即便击杀三位尊者,他的胜利也属于名不正言不顺。 应化尊者并非专门针对他,而是他当下的情况确实如此,弘苦无从辩驳。 但弘苦别无选择。 但凡被众尊者查验到他释放在乌巢身上的术,进而去追究这数十年来死亡的学生,他必然会被众尊者名正言顺打压,甚至出现修为被废等情况也有可能。 法师是曳咥河圣地规矩的执行者,但尊者是对道君制定曳咥河圣地规矩的补充者。 如同应化尊者此时的反驳,一旦众尊者抓住他的把柄,弘苦绝对能想到后续的结果。 他高高昂起头,等待着道君的审判。 “九这个数不太好,我不喜欢九!” 圣山之顶,道君悠悠说了一句,开口引得弘苦大喜。 “多谢道君栽培!” 弘苦大声回应。 “多谢道君救命!” 又有地上半躺的瘟癀尊者同样开口呼应。 道君的话并没有做直接的回应,但又点到了结果。 十二位尊者死亡三位,还残存九位尊者。 若弘苦击杀瘟癀尊者,尊者便只会剩下八人,而道君不喜欢九,弘苦也没可能去成为第九位尊者。 若弘苦不击杀瘟癀尊者,尊者集团已经有了九人,而道君不喜欢九,这势必需要增加一人,凑全十位尊者。 看似是探讨弘苦是否应该成为尊者的问题,道君将之转化到了瘟癀尊者是否应该活命的问题。 在宫殿中,应化尊者没有再开口反驳。 但凡他不同意,他就是在要瘟癀尊者的命,即便瘟癀尊者死在弘苦手中,他头上也少不得摊上一笔恩怨,甚至会诱发他与其他尊者的隔阂。 “恭贺弘苦尊者”雷尊者率先开口道。 “恭贺弘苦尊者!” 应化尊者闷闷发声,又有其他尊者或高或低的开口祝贺声音。 “道君,我等此前听闻有人说弘苦尊者在学生身上下了替死咒?不知道君可否施展慧眼查一查,毕竟我等圣地之主青年一代高手年复一年被弘苦尊者挑选走最佳者,又年复一年死亡,此事干系到圣地的未来,也干系到弘苦尊者的清白!” 一番恭贺后,弘苦上位尊者再无人阻拦,而应化尊者则是择时向道君提出了一个疑问。 “替死咒?”道君疑道:“弘苦尊者,你可有话要说?” “弘苦愿意将名下两位学生逐出门墙以证清白”弘苦开口道:“弘苦在以后也不会再收学生!” 别说应化尊者发问带来的麻烦,弘苦也没法承受两个小反骨崽继续在他门下。 张学舟和乌巢都很好,但就是因为这两人太好了,好到让弘苦难于应付,差点就阴沟里翻船。 彼此隔阂已经生出,弘苦难于去弥补回来。 而且他不会与晋昌抢学生,弘苦也不愿意得罪金蟾法王这个控制晋昌的老妖。 更为重要的是,弘苦需要将自己体内的傀儡线取出来,剔除掉自己身上的隐患。 他当下已经踏入了尊者之位,与众尊者之间矛盾大幅度削减,一定的时间内很难诱发被幕后持续诅咒的针对。 弘苦对两位学生逐出门墙并不介意,他甚至巴不得有合适合理的借口。 “伱倒是狠心,登上尊者之位就割舍了学生!” 弘苦的反击并未在正面,但弘苦的话无疑将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 别人认为他害学生,他就将学生逐出门墙,甚至在以后都不收学生,用此来割舍掉一切麻烦。 应化尊者一时难有词再针对弘苦。 他不喜欢弘苦,但应化尊者也不得不认同对方尊者之位再难撼动。 有道君的点头,也有道君开口询问相关,弘苦的一切都会解决得明明白白,让人难于去挑剔。 他也只得批判了弘苦一句,随即不再做开口。 “雷尊者对乌金修行《云中术》很赞赏,乌金在出我师门后可前往丹霞宫听讲,乌巢劝阻我放瘟癀尊者一马,我才没有击杀瘟癀尊者,想必瘟癀尊者也能适当对待乌巢!” 弘苦面色微淡。 他开口提及着门下两位学生的去处,一席话将应化尊者带来的麻烦解除。 这让弘苦看上去并不绝情绝义,甚至有几分被逼迫下还给学生找后路的苦心。 弘苦更是不断洗脱着自己与诸多学生死亡的关联。 “你们这个老师是个绝对的危险份子,他很擅长伪装,若你们以后再次发生难于调和的矛盾,碰到这种人不要废话,直接打死他!” 半躺在地上削减身体上的破绽,晋昌也注目着弘苦上位。 他看得眉头直皱,嘴唇蠕蠕而动之间给张学舟与乌巢传递着声音。 他的发声让张学舟和乌巢愕然。 弘苦是危险份子,晋昌又何尝不是擅长伪装的危险份子。 相较于弘苦,晋昌都直接伪装到尊者身上去了。 弘苦好歹经营了数十年,还打了个半死不活才登上尊者之位,但晋昌一番傀儡术,利用瘟癀尊者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下直接登上了尊者位。 若非以后需要投靠到晋昌门下,乌巢都忍不住要告诫张学舟‘什么弘苦、晋昌都是绝对的危险份子,以后有实力了就直接打死,免得承受后患’。 但乌巢注目过自己和张学舟时,他心中也不免嘘唏。 摊上他们这种反骨崽,不仅弘苦会疏远他们,只怕晋昌在遭遇一些需要做出抉择的事情时,都很容易对乌巢生出警惕。 若论及不废话需要打死的人,他和张学舟显然同样首当其冲。 第两百四十四章 道君和尊上 “你似乎非常关注我山里这场尊者之斗?” 圣山之顶的宫殿缠绕在云雾中,但宫殿中没有半丝水雾的侵袭。 相反,相较于阴冷的曳咥河圣地,道君的宫殿宽敞明亮,甚至有阳光的照耀。 阳光懒懒照耀在一袭灰色长袍上,让容颜苍老的道君看上去多了几分慵懒。 相较于尊上一怒国战,道君显得与世无争,只局限于一片小天地的安宁。 他眼中有几分好奇,注目着同样侧躺在一旁的尊上。 到道君这种程度的修炼者,他对诸多事情难有兴趣,但道君确实对尊上的到来有几分好奇。 再如何说尊上与他是同层次的大修炼者,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其实吧,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咒死金乌大帝、景帝、李广……” “不能!” 尊上的话还不曾说完,道君就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叙说了答案。 “求你了!”尊上道。 “那伱先把自己眼珠子抠下来送我”道君认真道。 “你不要打我身体的主意”尊上不乐意道。 “是你先打我的主意”道君耸耸肩道:“但凡我弄死你说的那些人,我从此就需要亡命天涯,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能逃多久?” “那你先弄死昊天和王母,弄死他们的头儿就没人下令追杀你了”尊上怂恿道。 “然后让三清天尊借助围剿叛逆之名一统仙庭和天庭?”道君皱眉道:“那我这种叛逆会死得有多惨?”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尊上嘘唏道。 “真要让我去弄死这些人,我还不如直接咒杀你,起码能捞两颗眼珠子保本”道君不满道。 “你这么说让我心里慌慌的!” 尊上开了个玩笑,也被道君开玩笑的话弄到心中不上不下。 若非他眼珠对道君当下没什么用,尊上觉得道君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他此行的目的当然不是请道君出手。 尊上就想看看一场热闹,看看邪罗斯川圣地当下唯一的人类探子能不能活下来。 事情有些出乎尊上的预料,张学舟等人被弘苦打个半死,但偏偏又和弘苦混到了一起,甚至弘苦还贴心安排了后路。 道君没关注、也没兴趣窥探下方的事情,尊上则是通过双眼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他甚至看到了五鬼阴风剑阵中的一出好戏。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讨个人”尊上改口道。 “谁?” “瘟癀尊者!” “她?你要她做什么?给汉国那边散播瘟疫吗?” “其实只是想打死她啦!” “……” 道君看着嘴上没谱的尊上,一时难知尊上的真实想法。 “我不喜欢九这个数字”道君认真重复道。 “算他命大!” 尊上摆摆手,临时放弃了击杀晋昌的念头。 只要晋昌顶着那颗脑袋,对方确实会比较难缠,很容易引发他和道君之间的误会。 尊上也懒得揭露曳咥河圣地这颗隐藏的雷,反正他的话已经提前说了。 他看了一出好戏,也断定张学舟这个探子活得很好,当下并无什么要事。 对方的表现非常好,并不需要他出手帮助。 尊上喜欢这种人。 没有他的帮助,张学舟等人也渡过了难关,这让他对张学舟进入长安城刺探景帝虚实多了一点点信心。 作为一个探子,如果是想依仗武力探查的探子,这类探子没可能走远。 探子需要拥有武力,但又不能过于依赖武力。 在探子所面对的环境中,武力超出探子的人太多太多了。 若一个探子武力拔萃,对方也不会干这种刺探的事情。 尊上很看好张学舟。 至少在这一次的验证中,对方近乎完美过关。 “还有事?”道君问道。 “算了,我主动走!” 一番话完结,也到了道君赶客之时,这让尊上颇为没趣。 但他也不介意丢这点面子,毕竟在道君面前,他的面子不值钱。 “飞羽赶车了!” 尊上呼上一声,白鹤妖飞羽顿时轻展翅膀,极为小心驾驭着五条巨龙的龙辇穿梭过宫殿上空。 “下次见!” 尊上摆摆手,身体一纵,随即如同一阵狂风卷入宫殿外。 他踩踏在龙辇上,随着呼啸的风云涌动远远而遁。 “这老家伙向来心思深沉,肯定不会来做这些简单的事!” 注目着尊上离开,道君漫不经心的眼神中才正式起来。 “愈是年老就愈疯狂,这老家伙身体快要崩溃了,花费数百年培养的肉躯又被人剁死了,会不会搞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 道君伸手掐指盘算着相关。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 尊上行为疯狂,他也好不了太多。 没有人可以永远不死,即便他们拥有世间顶级的实力也不例外,时间到了都会走。 或如尊上一样镇压身躯苟延残喘,或如他利用阴气灌体维持生机。 众多人各有手段,但不管哪种手段都只能延缓死亡的到来,而不会阻隔死亡的降临。 “若到了那一天,我该何去何从?” 这是道君思索过很多次的问题,但每一次的思索都没有答案。 他性情淡薄,但也难于把握自己生命中最后阶段的念头。 “或许临死前去弄死几个早就看不顺眼的老家伙?” 道君眼中光芒闪过异色,他嘴巴一张,一柄薄如蝉翼的红色飞刃随即在他舌尖起舞。 点点红芒不断在飞刃上闪烁,仿若一道道法则纹理,散发着阵阵混沌难辨的玄奥气息。 道君注目着飞刃。 薄如蝉翼的飞刃上中顿时映射出数个尊贵不凡和仙风道骨的身影。 道君注目着这些人,他看了很久。 只要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无疑有底气击杀任何一位顶级存在。 但他出手的次数不会很多,一来是他咒法属于一击制胜,再次出击则衰,而屡屡出击则会让他锋芒全无,手段沦落到平常。 二来则是他看不惯的这些人不是傻子,可以坐在那儿等他杀。 没人敢来惹道君,但道君能惹的人也有数,无法独战天下众英豪。 “这种人生真是让人不爽!” 他最终闷闷吐了一声,取了一块石头在那儿做雕刻。 数刀落下,石屑纷飞中,一个身材佝偻的人像显了出来。 等到道君再画上数刀,弘苦惨兮兮的模样已经呈现在石雕上。 他不喜欢管辖圣地的事情,但道君对圣地中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涉及咒法的恩怨。 他知晓弘苦的咒法,也很清楚圣地中其他尊者的咒法,甚至对弘苦身上发生的事情略有所知。 “这个老小子的处境倒是和我有些相似,但以神通境击溃四位唯我境的修士……” 若将道君与几位顶级存在做对比,那无疑是弘苦面对尊者的情况。 《心咒》通达真我境,但《心咒》并不能登顶至高。 在秦皇定下的九五体系中,道君只属于四十二境修士。 他与最强的那批人存在小境界的差距。 这数个小境界的差距让道君修行并不完美,也让他存在缺陷。 若不能将《心咒》推衍到更为极致的尽头,他的修行已经走到了头。 道君当下有两个心愿,一者是将《心咒》推衍走向更为极致的深远之处,看看能不能挪动自己的修为极限,从而踏入真正的大道。 另一者是将来死亡的时候看看自己能不能拉几个老家伙一起上路。 至于长生什么的,道君觉得自己已经看淡了。 相较于自身追求那种苟延残喘又看不到希望的人生,他更喜欢别人走向伪长生后被他一刀弄死的结局。 这或许会成为他死前最大的快感来源。 第两百四十五章 弘苦与晋昌 “我身上的咒就这么解除了?” 黑石住宅中,弘苦将牵引玉轻轻掰断。 这让乌巢难于置信自己身上的咒就这么消失了。 “你我当下虽不复师徒之名,但也曾有过关联,若不然我将这套咒术传给你”弘苦道。 “我……” 弘苦的开口极为大方。 但乌巢很清楚修行弘苦咒术的代价。 这种咒术拥有绝佳的保命能力,但必然会弄到家破人亡。 一旦他知晓了这种咒术,乌巢觉得自己某一天绝对会忍不住去修行。 而这也会让他成为第二个弘苦。 乌巢不想重复弘苦的人生。 他口中迟疑了一声,随即用力摇了摇头。 “你就不看一看那份咒术验证一下真伪?”弘苦面无表情道。 “看看又无妨,要不给我瞅瞅?”晋昌凑热闹道。 “我倒是不介意给伱瞅瞅,但乌巢有前车之鉴,若你还想教这个学生,只怕是不合适看”弘苦道。 “那就算了!” 晋昌对乌巢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利用九人教传承反向捆绑对方,但他更多是将精力放在张学舟身上。 就算他忍住心思不学这套术,一旦被乌巢疑神疑鬼怀疑,导致这两个年轻人反手针对他,晋昌觉得一切会得不偿失。 张学舟和乌巢报复他并不需要真刀真枪的打杀,但凡这两人对他失去信任,在九天教传承中缺斤少两,晋昌就觉得自己受不了。 相较乌巢略有迟疑后的摇头,晋昌问得随意,拒绝得也很干脆。 “你要不要瞅瞅?” 弘苦问向张学舟。 他的询问让张学舟连连摇头。 “您别给我看这种内容,我怕自己忍不住学,学了后广收门徒找替死鬼”张学舟道。 “没法广收门徒”弘苦摇头道:“若能找数十上百的学生来做这种事,那事情就简单了,我找点废柴替死岂不是很容易!” “这么说您替死咒限制还不小?”张学舟疑道。 “任何咒术都有或多或少的条件与破绽!” “我不学这种破绽大的咒术!” 张学舟摆摆手。 弘苦屡屡推荐众人观看替死咒的内容,目的只是想让众人了解他真的将乌巢身上的咒术破了。 但观看弘苦咒术带来的隐患让众人难于承受。 “我解了乌巢身上的咒术,你也需要将我体内傀儡术解了!” 弘苦做完自己的事情,他目光转向晋昌。 傀儡术是他体内隐藏的雷,弘苦难于承受这种限制。 “你不能证明你完全解除了替死咒,我很可能也无法证明我完全解除了你体内的傀儡术!” 晋昌伸手弹指,他中指的指甲在弘苦的腰侧一划,一根细细的丝线随即慢慢在他手中抽了出来。 “我解术完毕后,你莫要怀疑我是否留了手脚便是”晋昌道。 “我此前看你探入我体内的丝线有九尺三寸长!” “那我就给你抽九尺三寸长的傀儡线!” 弘苦解除乌巢的替死咒让乌巢疑神疑鬼,但弘苦在接受晋昌施术后,他整个人也不好了。 “别奢望我将傀儡术传给你”晋昌道:“你乐意当我阴阳家门生,我还不乐意收你这种老头子!” “你阴阳家算个……” 弘苦眼神浮过不满之色。 他面容僵硬眼神木然,但在涉及传承上,弘苦并不认为自己所属的派系较之阴阳家差。 百家争锋时,哪个派系都有过辉煌,甚至于他所属的伏羲相门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但伏羲相门最吃亏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极为出色的辅助能力,但欠缺正面厮杀的技艺,修行境界上也不尽如意。 这让伏羲相门出局极早,甚至随着那位暴君忌惮下的屠杀,他们这个派系近乎被灭亡殆尽。 但即便沦落了,没有哪个派系的人会说自己派系较之别人要差。 弘苦的嘴唇蠕蠕了数次,他最终放弃了念头中不甘的攀比。 晋昌不会收他做阴阳家的门生,他也不会去成为阴阳家的门生。 但两人难于确保自己施术是否留了手脚,这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矛盾存在,难于让人放下芥蒂诚心合作。 弘苦需要晋昌助力,助他挖掘出幕后施术的尊者,甚至于击杀可能怀疑的尊者。 只要晋昌愿意合作,他定星术可判断众尊者外出时的方位,但凡晋昌愿意伏杀,这些尊者大概率会丧命。 这能让弘苦稳居幕后,洗脱他击杀尊者的嫌疑。 他低声喃喃提及彼此的合作。 “你能给我什么?”晋昌发笑道:“可不要说你帮我对付金蟾法王!” 晋昌不需要解体内的金蟾毒,他也不需要针对金蟾法王。 只有彼此的钳制存在,金蟾法王、张学舟等人才能和晋昌合作。 在不曾捞到九天教传承之前,晋昌都不打算解毒。 而彼此合作完成后,他和金蟾法王的交易结束,一方取回自己的毒,一方取回自己的傀儡线。 这份交易非常完美,晋昌觉得并不需要为之改变任何地方。 他当下唯一的目标是九天教传承,弘苦在这方面帮不上任何忙。 当然,若弘苦有能耐将张学舟修为拔高到唯我境,晋昌觉得自己能勉强接受这种风险合作。 他眼中不显兴趣,但又若有若无提及相关。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若我有助人提升到唯我境的本事,我就不会卡在神通境修为了”弘苦道。 “你看看,我们之间没得谈,我能满足你的要求,但你没能耐满足我的要求”晋昌摊手道。 “你不能信口开价”弘苦脸色发苦道:“化体境之后不是人力可以铸就,没有人能担保给谁踏入神通境,更没可能踏入唯我境。”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助人踏入化体境?”晋昌疑道。 “那也看看人,若你让我助力的人蠢得如猪一样,这就是难于登天的事”弘苦道。 “也不算蠢得像猪吧!” 晋昌看了看张学舟。 受限于诌不归这个老顽固的要求,张学舟没可能提前捞到阴阳九天教的传承。 晋昌太了解诌不归了,他很清楚诌不归是说到必然做到。 但只要满足诌不归的要求,诌不归绝对会将传承齐齐授予张学舟。 在邪罗斯川圣地中,诌不归没得选择,只能选择张学舟,也只有张学舟能见到诌不归,不可能产生第二个人类学生。 诌不归很难完成尊上的要求,若诌不归不想阴阳家传承断绝,诌不归必然会尽心尽力传授张学舟。 “我需要你将他修为至少提升到化体境!” 晋昌伸手一指张学舟,这让弘苦莫名诧异。 “他?” 任弘苦怎么想都没想到,晋昌没优待自己学生乌巢,反而是给张学舟送大礼。 这或许和金蟾法王相关,但弘苦不会去打探其中的隐秘。 他此时很高兴。 在他复仇的路上,弘苦拉到了一个足够份量的助手帮忙。 这让他铲除众尊者不需要苦苦潜修,而后发动各种惊险致命的挑战。 他也不需要面对道君的查验。 只要人是晋昌杀的,这怎么追责都追不到他头上来。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丹霞宫讲法 “我还要去丹霞宫?” “去吧!” 作为被弘苦逐出门墙的学生,法师团体中没人敢接手培养张学舟和乌巢,而尊者群体则不需要进行师带徒这种事情。 如同乌巢数月前的预测,一场争斗下,张学舟和乌巢都沦落成了弃徒。 但这已经是他们两人最好的结果。 在这场争锋中,有太多超出他们掌控之外的因素。 作为算计弘苦的一方,在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之前,他们几乎已经齐齐扑街。 落到如今的下场,不仅是张学舟满意,乌巢也庆幸不已,没有任何额外的追求。 “你需要知道,你的《云中术》源于雷尊者,若你想发挥这门术的特长就必须前往丹霞宫”弘苦开口道:“而且伱需要抓住我给你推荐的这个机会,雷尊者虽有爱才之心,但不会对一个曳咥河圣地的弃徒尽心尽力,你将《云中术》真正学到手的机会不多。” 张学舟的态度有些摇摆,并不想再次涉入弘苦和尊者争斗的漩涡中。 在尊者群体中,弘苦这个后入者与众尊者关系并不佳,几乎难有与其他尊者共处的可能,更无须说让弘苦借助沾染了某位尊者气息之物施法。 他很清楚,若他前往丹霞宫,身上少不了需要被弘苦施法,而且还要给弘苦做事。 但《云中术》确实很好用。 即便张学舟没有用《云中术》干过什么大事,单凭这道术让他拥有了飞纵的能耐,这道术就了不起。 若学习能更为深入,或许他在某天会拥有纵横千里的本事。 “依你的性情,你日后有很大可能惹上祸患,若没有一门逃蹿的本事,你被人打死不足为奇”弘苦劝诫道。 “我的性情很差劲吗?”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火中取粟终归有失手的时候”弘苦低声道:“常年在河边走,哪能不湿掉鞋子!” “那我此番前去算不算火中取粟?”张学舟问道。 “算,但这是你往后依仗生存的本事,若你想长久活下去,你必须取得这枚粟”弘苦认真道:“这是一个吃过大亏的过来人给你的小小忠告!” 弘苦抿了抿嘴。 他收过很多学生,但唯有乌巢和张学舟活了下来。 弘苦对自己学生欠缺情感,但踏上尊者之位又拥有晋昌这个助力后,弘苦对待这两个曾经的学生时不免也夹杂了三分真心。 即便他将乌巢和张学舟逐出了门墙,这也不妨碍他给予这两人应有的劝诫和忠告。 短短的数句话,这就是他一生觉察自己最为欠缺的地方。 不论是乌巢还是张学舟都传承了他部分学识,只要这两人修行不断向前,或许在某一天就会和他拥有某段相似的人生,若两人想走出和他不一样的结果,弘苦觉得张学舟和乌巢有必要和他拥有不同。 譬如飞纵的能力。 弘苦低声劝告,但态度极为认真。 他坐在原道德尊者的浮华宫中,一席夹杂着五分真心的话出口,即便一旁的晋昌也微微点了点头。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得到必然对应付出。 只要付出代价的成本可以接受,事情显然可以去做。 拥有一门飞纵的本事确实了不起,即便晋昌也必须说飞纵术难得且宝贵。 而且飞纵之术很难修行,修行出意外的概率极高,远没有张学舟借助妖力来得简单和安全。 这是一门可以认真修行且不断向上的术,足以学到老用到老。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若我想与他合作,我甚至还要不断栽培你,让你修为踏入化体境!” 弘苦的真心劝告对张学舟有一定影响,但最终决定张学舟前往丹霞宫的则是弘苦当下处境中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他这句极为现实的话让张学舟找到了感觉。 等到弘苦在他身上布置了一道术,张学舟才起身。 “带上这个纳袋,你懂得!” 弘苦摸了摸袖子,从袖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 施展定星术需要媒介,这种媒介哪怕是众尊者咬了一口的水果都有作用。 弘苦不强求张学舟给他带很多媒介回来,但他希望张学舟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帮他做一点点事。 “怎么用?” 往昔望而不得的宝物拿到手中,张学舟不免也多了几分喜悦。 他出道时间很短,但张学舟拥有的东西不算少,而且件件堪称小精品。 譬如董仲舒的扇子,割鹿刀,不曾用完的永恒之水,传承玉,诌不归提供的保命丹药,甚至张学舟还有部分乌巢提供的《云中术》修行材料。 张学舟很苦恼自己越来越多的负重,这甚至让他在接受乌巢物资时只能挑挑拣拣。 但拥有纳袋后,这些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张学舟见过诌不归使用纳袋,这其中藏物的手段让他屡屡羡慕。 如今到自己拥有藏物的能耐,张学舟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合理利用纳袋这种特殊宝物了。 “我已经抹除了这枚纳袋上的法力锁,你可以打一道自己独有的法力到纳袋上”弘苦道:“这将成为你往后开启纳袋的方式,或简单容易操纵,或复杂防患别人开启都任由你选择!” 纳袋的设置方式极为简单,一道主人独有的术法标记就能启用这个宝物。 这其中如何设置术法标记则因为个人而异。 听过弘苦提及还有专门偷盗纳袋的学派,张学舟不免弄复杂了一点点。 等到耗费了不菲的法力将自己那些零碎塞到纳袋中,张学舟才一脸激昂踏向丹霞宫的方向。 “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看着张学舟离开,又看向歪着脑袋和弘苦低声探讨的晋昌,乌巢感觉很不对劲。 乌巢记得他们最初的目标是杀死弘苦。 这其中曲折不需多说。 这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摆脱替死咒。 事情确实完成了,但在乌巢当初的设想中,他们最幸运的情况下也会灰头灰脸离开曳咥河圣地。 而在现在,乌巢坐在宽敞舒适的浮华宫中,又看向远远处的瘟癀宫。 他目光再度看向快步前往丹霞宫的张学舟。 在他们这种刺杀行动中,忽然而然出现了很多受益者。 譬如登上尊者位置的弘苦,看似苦逼实则享受好处的张学舟,又有将培养张学舟的麻烦推卸给弘苦的晋昌。 乌巢不免也注目着自身。 如果另外三人都成为了额外的受益者,他除了解除替死咒后还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又或存在什么可能的坏处? 乌巢冥思苦想相关时,气势高昂的张学舟迅速平息着内心那点小念头,随即陷入了迅速的死记硬背。 丹霞宫中,此时门户大开。 宫殿广场中,雷尊者坐在一枚蒲团上,在只有数个仆从的情况下开口讲法。 对方所讲的内容正是《云中术》。 第两百四十七章 尊者汇聚 丹霞宫位于圣山向西的方向。 每到落日时,一片晚霞必然照耀这片宫殿。 这也是丹霞宫名字的由来。 晚霞之中,雷尊者席地而坐。 他口述《云中术》,讲述的内容正是张学舟此前学过的那一截。 但在顷刻之后,雷尊者口中的内容就有了变换。 这是张学舟所不曾接触的内容。 这其中包括飞纵的递进,也包括了如何祭练翅膀。 张学舟只恨手中没有纸笔,否则他必然要借助纸笔完成相关重点内容的记载。 张学舟能接受雷尊者讲述的内容,也能大致理解相关内容,但他没法记住那么多陌生的材料名词。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倾尽了心思来进行速记,等到回归现实后迅速进行文字方面的重现记载。 “空间的跃迁?” 等到更为深入的内容进入耳中时,张学舟不免也有头皮发麻,感觉雷尊者在今天似乎要将《云中术》讲解完。 这种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当前的接受度。 没有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张学舟根本搞不清楚雷尊者讲述的是什么。 “老雷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在断缘!” “断缘?” “也是在与弘苦划清界限!” 低低交流的数道声音传来,张学舟目光瞄了瞄后方出现的五位尊者,他心中不免一震。 弘苦在两天前就提及过让张学舟前往丹霞宫。 而弘苦提到丹霞宫中除雷尊者外,还有五位尊者到访。 虽然弘苦没有点名道姓,但眼下的数量至少符合相应的范畴,这甚至是在圣地丧失四位尊者的前提下依旧符合了弘苦提及的数目。 但张学舟心神很快就收了回来,他将思绪齐齐放在雷尊者讲法之上。 弘苦的事可以帮衬,但他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如果没什么意外,张学舟以后会很难再见到雷尊者。 这是弘苦提及过的事情,又有数位尊者开口,张学舟当下已经完全能做确定。 他不清楚雷尊者与弘苦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雷尊者显然左右为难,只能采用这种授学的方式完成相关。 “云中造化有乾坤……” 一番讲法过后,雷尊者注目过张学舟,随即又开口侃侃而谈。 “重复了?” 蒲团上,雷尊者详细讲解的内容回到了初始,开口提及《云中术》的纲领。 众尊者顿时发出低低议论的声音,又有张学舟微微一愕。 强行记忆大量繁杂的内容,张学舟确实存在不少疏漏之处,但雷尊者的重复讲解无疑给予了张学舟查漏补缺的机会。 他心中不免多了数分好感,即便雷尊者容貌丑恶,无疑也让他觉察到了亲近。 这或许是弘苦提及雷尊者的爱才之心。 张学舟觉得自己修行资质非常一般,若没有大量资源的供给,他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 陡然承受这种特殊待遇,他不免还多了几分惶恐。 但张学舟记忆不慢,在雷尊者讲述《云中术》前期内容时,张学舟迅速进行着记忆内容的调整,等到再度恰接新内容时,张学舟只觉多了几分熟悉下的共鸣。 他摇头晃脑跟随雷尊者低念,涉及的内容九成以上近乎一致。 碰到疏忽的内容,张学舟迅速填补了上去。 在修行过《精神强化篇》后,不提融会贯通的能耐,张学舟在死记硬背方面的能力无疑又有了部分提升。 但凡他用心速记相关内容,不说张学舟过目不忘,但张学舟确实能拿捏大部分内容。 而随着雷尊者的复述,张学舟也不断深化着自己的记忆,又不断填补着自己缺失的相关内容。 等到雷尊者开讲第三遍时,张学舟已经只剩下检查,不需要再做额外的记忆。 只追求记忆,不寻求理解与掌握,张学舟越过了太多《云中术》内容深奥之处。 他心中也不急切,对自己难于理解相关内容显得焦急。 张学舟深信随着自己修行不断向上,又不断扩展自己的见识,他对《云中术》必然能融会贯通。 在张学舟所认识的大修炼者群体中,难于将术修行到高深境界的情况大有人在,但要说这些人手握修行典籍,难于做到理解其中的内容,张学舟确实少见。 他当下心态极好。 张学舟更是决定一旦回到现实,他就要开始整理这册《云中术》,将一切内容做真实性记载,即便他某天淡忘也能通过记载相关迅速回忆起来。 “术传不过三,雷某《云中术》已经开讲完毕,若各位有疑惑之处,可以随时发问!” 第三遍讲解过后,雷尊者伸手示意众人。 但众人很清楚,雷尊者这册《云中术》学习的条件苛刻,众人可以旁听,但难于用于实践。 唯一能学《云中术》的人只有弘苦那个逐出门墙的学生。 众人目光放在张学舟身上,只见张学舟也跟随众人目光四处乱瞅。 “咳咳!” 雷尊者连连咳嗽数声警醒,但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张学舟的反应让他心中微凉。 短短两个时辰讲解三遍《云中术》,能学多少则看张学舟的缘分。 雷尊者感觉张学舟很可能已经听懵了,又或收获寥寥。 讲法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不仅仅是他讲法是这样,几乎所有大修炼者讲法都没区别。 讲法内容是否是自己所学内容,讲法适合不适合自己,自己能理解哪段内容,自己在短短时间内能理解并学习到哪些内容,种种的要求让讲法成为了一件公开但又只针对小部分人有效的课堂。 雷尊者觉得张学舟很可能还不适应这种讲法,对方也没学到多少内容。 这让他心中有些可惜。 能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下耗费资源祭练翅膀,走在修行《云中术》的正确道路上,但又因为弘苦事件的爆发导致被圣地除名。 在这桩事件中,除了死亡的三位尊者,雷尊者认为张学舟无疑也同样属于利益受损方。 这甚至是一场无妄之灾。 “接下来我会做云中术的实际演示!” 雷尊者起身,他面如青靛的丑脸上一道雷电光华浮过,背后一对缠绕着旋风的巨大羽翅显了出来。 雷尊者伸手掐决,随着一声雷轰般的炸响,丹霞宫中再也不见雷尊者的踪影。 “雷尊者这个术法展示很妙啊!” 坐于丹霞宫中,一位容颜苍老的男性尊者抬了抬头,等到他将脑袋放下,才发现众人皆是如此。 “他这术本来就飞得快,这瞅一眼就没影了,谁能看到他术法的演示!” 另一位老年女性尊者亦有搭讪。 “飞纵之术的演法确实不好展现,尤其是这种顶级飞纵术施展起来堪称浮光掠影,难于被人旁观,但我们和雷鸣没有恩怨,没必要借着他讲法演法寻求云中术的破绽!” 一个摇着扇子的老年面孔尊者站起身来。 他收回观望雷尊者的目光,随后将目光移向了张学舟。 “但弘苦此番击杀三位尊者上位,这种手段狠辣到让人头皮发麻,我等不说为三位尊者复仇,至少需要防范弘苦这种人,小友你说是不是?” 老年尊者的话面向的是众尊者,但在话语收尾时却问向了张学舟。 作为弘苦施法下的耗材,又或被弘苦利用完就抛弃的棋子,中年尊者觉得张学舟和乌巢对弘苦应该没什么好印象。 弘苦性情孤僻,常年宅在黑石住宅中不外出,少有人可以与弘苦打交道。 作为弘苦的学生,张学舟和乌巢这两个弃徒或许是当下最了解弘苦的人。 想要防范弘苦,他们至少要了解弘苦。 眼下这个弃徒是他们为数不多了解弘苦的渠道之一。 弘苦将张学舟逐出师门,而对方在雷尊者讲法中少有收获来看,中年尊者认为张学舟应该是很痛恨弘苦了。 只要张学舟对弘苦有一定的成见,对方大概率会将弘苦的相关齐齐抛出来。 这或许是这种小人物报复弘苦的唯一方式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 对弈 “黄沙尊者,请用茶!” “应化尊者,您要不要吃点果子?” …… 丹霞宫中,随着黄沙尊者开口询问张学舟,张学舟顿时如同打了鸡血。 他口中唾沫四飞,开始控诉着弘苦的种种不是。 讲到数分钟,张学舟还在雷尊者的讲法台下挪了一盘果子和茶水过来。 他给众尊者端茶倒水,又托了果盘。 等到递了一圈,张学舟才抓了果子往自己嘴里塞。 酸到掉牙的味道入口,张学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迅速灌入大口茶水。 “雷尊者的口感比较特殊,咱们喝点茶水就好了”应化尊者道。 “我往年啃过他的霹雳果,酸得我当时都想让雷劈死了”黄沙尊者嘘唏道。 “他这儿就没有过好吃的东西!” 另外三位尊者名讳是黑山尊者、织皇尊者、白骨尊者。 相较于此前针对弘苦的话语锋锐,应化尊者此时说话比较含蓄,而黄沙尊者则吃过苦头后的嘘唏。 这让另外三位尊者也加入了吐槽的阵营。 这三位尊者年岁较高,与雷尊者接触的时间也较之众人更多,黄沙尊者的案例不特殊,他们此前同样中过招。 “啊~” 乱咬果子的张学舟脸部已经扭成了一团,茶水并没有拯救张学舟,反而让他嘴里酸水横流。 黄沙尊者说的没错,这种果子酸得让人想被雷劈死。 “都是一群马后炮!” 张学舟免不了对众尊者碎碎念。 “他经常搞各种古怪的果子过来,色泽大小各有不同,让人很难辨识!”白骨尊者道。 “咱们喝点茶水就行,果子就不要吃了!”应化尊者道。 “但你们别说,雷尊者弄到的果子有的不行,但有的还真行”年岁极高的黑山尊者道:“他祖上就是吃果子长出一对风雷双翅,从而拥有天下顶级的飞纵本事,他们家族在摘果子这方面有极为不错的天赋!” “那也要能吃到他的好果子”织皇尊者笑道:“我在他这儿不信邪偷吃了四次果子,然后后悔了四次!” “我听说有个叫通风的妖猴偷吃了他一颗果子,拥有了短暂穿梭空间的本事,这种能耐让人羡慕!” “报信,你们家那个叫通风的门人呢?叫他出来表演表演穿梭空间。” “几位爷爷,通风猴受不了主人的责罚,跑出去躲灾了,有十多年没回来了!” …… 张学舟酸到脸部变形没法正常说话,几位尊者也只得闲聊打发时间。 “责罚?” 张学舟有点后悔了。 为了配合弘苦,他取了丹霞宫的茶水与果子,准备让众尊者品尝后形成可施法做标记的耗材。 他甚至提前做了示范。 但张学舟没想到雷尊者这儿的果子不能随意吃。 吃出毛病不提,吃果子还很可能会被责罚。 连织皇尊者都言及是‘偷’,张学舟的行为必然也属于‘偷’。 偷窃大概率是要遭责罚的。 听了众尊者之间交流的话语,张学舟脑袋晃晃,他擦了一把酸出来的眼泪,随即就挣扎着往外走,再也顾不上去完成弘苦的任务。 “哎,那个乌金,你还没说完呢?” “别急着走呀!” “怕什么,不就是偷吃了一颗果子!” “对,最多就是给雷尊者丹霞宫的水缸挑十年水,这又不算什么苛刻的责罚!” “伱正好还能借着这个机会留在圣地,说不定以后还能继续学雷尊者的《云中术》!” 众尊者纷纷拦路。 这让张学舟顿时就清楚了众尊者为何知晓雷尊者的果子有问题,但又不阻止他吃果子。 能登上尊者的位置,这些人显然没有一个傻白甜,齐齐装聋作哑等他先啃了果子再说。 但凡他被雷尊者责罚,以后必然留在圣地打杂。 不说众尊者拿他来对付弘苦,但凡有所需求时,众尊者显然可以随时呼唤他前去。 而且这也会将保持中立态度的雷尊者牵涉到相关事件中。 在张学舟算计众尊者时,他显然也被众尊者玩得团团转。 “我……我……病……病了,我要……回去……回去治病,求你们让……让路!” 张学舟擦完眼泪,又吐了一口酸水,等到张学舟抬起手指指了指山下的方向,他才发觉自己手指已经呈现出淡蓝色。 这与中毒后皮肤显出的‘黑色’‘灰色’‘紫色’‘青色’‘惨白’有一定差异,但淡蓝色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征兆。 张学舟挣扎着外出,黑山尊者顿时拿捏了张学舟手腕。 他触摸不过两秒,随即就松了手。 “吃到毒果子了!”黑山尊者道。 “那他运气有点差!”黄沙尊者道。 “雷尊者这儿的果子性质难辨,但雷尊者不会摘毒死人的果子回来,他应该死不了,只是一番折磨在所难免!”应化尊者道。 “希望他记住人生中这个教训吧”织皇尊者道:“等到毒性大幅度削弱,他还要遭受雷尊者责罚呢!” “我觉得乌金在圣地的教训已经不少了!” 白骨尊者耸耸肩。 他拿着一面白骨扇对着张学舟扇了扇,张学舟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不少,再不复此前的哆哆嗦嗦。 看着张学舟踉踉跄跄出了丹霞宫,众尊者不免有些小嘘唏。 “弘苦的蛇头咒倒不是什么隐秘,他那门替死咒倒确实有些意思,要破弘苦,必须先击杀与弘苦有亲、师方面的相关者!” “弘苦现在连学生都逐出了师门,又是一个孤家寡人,他这门替死咒已经破了吧?” “乌金说弘苦还擅长推衍定位,那似乎是南赡部洲相术方面的传承?” “只要我们头发、精血、生辰八字不被弘苦所取,他那点相术传承算什么!” “就算他算准了我们出现的地点,难道他一个神通境大修炼者还想伏杀我们不成?” “我们落脚点可不是他那套阵法宅子!” “我听说他现在白天前去浮华宫,晚上则回宅院里!” “也不知瘟癀是被他拿捏了把柄还是命脉,现在居然和弘苦混在一起!” “瘟癀的手段偏向于群杀和击杀弱者,她手段奈何不得我等,即便和弘苦搞到一起的用处也不大!” …… 随着张学舟出宫,众尊者纷纷开口提及弘苦。 张学舟所听法的蒲团下,一根发丝静静躺在那儿,不断倾听着尊者们的声音。 等到众尊者谈无可谈纷纷离开丹霞宫,宫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数个侍从亦开始收拾讲法之地。 “不用收拾了,都出去吧!” 众侍者刚刚预备开始收拾,宫殿中一张大门打开,雷尊者的身体显了出来。 他扫目过众侍从一眼,随即让众侍从退下。 讲法的场地中,数枚饮茶的茶杯依旧还有余温。 雷尊者注目了数眼,这才喊了一声‘弘苦尊者’。 发丝从蒲团下钻出,随即化成了一条细长的黑绳,将众多茶杯齐齐捆绑在一起。 等到雷尊者取出一个托盘,黑绳捆绑着众多茶杯齐齐腾挪了上去。 雷尊者身后翅膀一展,羽翼轻轻挥舞没有一丝声音,再次显出时,他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浮华宫。 第两百四十九章 天雷果 “老师,咱们什么时候走?” 脱离了弘苦的关系,又捆绑瘟癀尊者身上,但乌巢并不安心。 若瘟癀尊者是真的也就罢了,关键对方是晋昌假扮的。 晋昌借用了瘟癀尊者的脑袋施展傀儡术,这种半真半假的模式能迷惑很多人,但乌巢觉得肯定有能窥破晋昌的人。 乌巢并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才离开曳咥河圣地。 眼前受苦的张学舟显然就是他的前兆。 看着定时昏睡过去的张学舟,乌巢伸手触摸过张学舟那双呈现淡蓝色的双手,又看过张学舟皱成一团的面孔。 若非张学舟定时强睡,乌巢觉得张学舟会呕吐到身体变形。 他转头望向身边不断祭练脑袋的晋昌。 此时的晋昌并没有回复乌巢,只是睁开瘟癀尊者的双目望了乌巢一眼。 但这一眼中蕴含的内容太多太多。 晋昌收乌巢作为学生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获取九天教传承,眼下他与弘苦的交易就是让这个目的更简单达成。 没有谁可以阻碍他,弘苦不行,瘟癀尊者不行,乌巢更不行。 他不断敲打着瘟癀尊者,也不断安慰着这颗存在死意的头颅。 他能借用瘟癀尊者的时间确实不长,七天内可以将瘟癀尊者脑袋嫁接到其他人身上,瘟癀尊者在这其中需要面临修为被废或身体与脑袋不适配等一些问题。 而晋昌最长借用瘟癀尊者身份的时间是七七四十九天。 超出了七天的期限,瘟癀尊者难有恢复人身的可能,而超出四十九天,瘟癀尊者必然消亡。 或许是不愿意协同弘苦与晋昌击杀尊者,又或许是感受到自己死亡临近,瘟癀尊者此时难于安定。 在他们这波人中,每个人的心思都充斥着缺乏安全感的不安定。 但事情至少要做一次。 晋昌需要冒险击杀一位尊者,而弘苦则必须将张学舟修为提升一个档次,而后才会轮到瘟癀尊者换身,再到满足乌巢下山远离风险的心思。 这是众人捆绑在一起必须做的事情。 只有事情成了,众人才会有后续。 一旦缺失任何一环,谁都难于达成对应的目的。 乌巢沉默了下去。 他手中不断操纵着自己那枚蛇头咒,又看向身不由己的张学舟。 在不断前行的路上,他不能指望弘苦,更不能指望晋昌,至于凶国皇室那波人不说也罢。 但他不会做独行侠。 独自前行需要面对的太多,个人的能力也不可能做到全能,很少有独行者可以走远。 “终究只有师弟靠谱一些!” 乌巢很清楚张学舟不久后需要前去长安城,而他则有回归皇室和跟着晋昌跑这两条路。 张学舟刺探情报充满风险,但乌巢的两条路也不好走。 他能在皇室中拥有较高的地位大部分原因源于曳咥河圣地的身份,当乌巢脱离这个身份时,乌巢已经能想到需要面对的复杂。 而他跟随晋昌这种危险份子修行的日子同样充斥着风险。 张学舟需要谨慎前行,乌巢也需要好好想一想自身在以后的出路。 他甚至需要利用自己当下还残留的优势帮衬张学舟。 在摆脱弘苦的咒术的事件上,张学舟无疑冲锋在前,又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取代的作用。 乌巢击杀弘苦后陷入昏迷,但他醒来后的神智很清醒。 有些事情他不需要问,也不用去问,乌巢都能大致猜测到相关。 乌巢一方面需要回报张学舟,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稳住自己所剩不多的同盟关系。 张学舟无疑是他较为可靠的同盟,两人有过师出同门的经历,也同时被阴阳家传承所捆绑。 但乌巢很清楚,当缺失了弘苦这一环,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化成‘曾经’二字。 尤其是他们共同面对的苦难已经过关,这种事情的结束会进一步加剧他们关系的疏远。 但乌巢不想结束彼此的关系。 在弘苦、晋昌、金蟾法王、诌不归的博弈中,张学舟成了这些人博弈中的受益者,只要张学舟安稳向前,张学舟在将来成为大修炼者的概率极高。 乌巢不会随意交朋友,但面对一个将来大概率登高的修炼者,乌巢有必要也必须维持彼此良好的关系。 或十年、或二十年。 乌巢希望自己和张学舟的同盟关系能一直维持下去,他们这样的人只要不死,必然能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 而在迎来这个时代前,他们需要相互扶持。 张学舟当下能给予乌巢的地方很少,但乌巢愿意做这份提前的投资。 他坚信自己在将来必然会获得足够的回报。 “他服的果子很可能是天雷果,你那颗吊命丹对他无效。” 一颗皇室秘药硬塞到张学舟嘴中时,乌巢的背后也传来了晋昌的声音。 “瘟癀尊者猜得不错,这是在我数次恳请下,雷尊者才对他赠送的一份机缘,雷尊者不清楚这种果子的名字,但学习《云中术》的修炼者服用这种果子能增添翅膀三分风雷之力,甚至能凭借此果的威能冲击低阶段修为境界!” 又有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 弘苦开口不仅解释了张学舟为何能吃到果子,也透露了他在其中出力,甚至让张学舟当下修为向前。 “有些可惜的是乌金此时昏睡,难于有效利用到这种果实的力量”弘苦可惜道。 “你要庆幸他此时还能陷入到昏睡中”晋昌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变成像雷尊者那副怪模样!” “但你当初只是说让他修为增……” “伱最好听我的建议,不要给他搞这种歪门邪道提升修为的方式!” 晋昌不满开口。 他强调的意味很浓,让弘苦不免有些沉默。 晋昌的强调不难理解。 张学舟是尊上派遣前往长安城的探子,一旦张学舟变成怪模怪样,显然没法去完成尊者交托的任务。 这种事情会引发晋昌难于预料的后果。 他让弘苦培养张学舟是为了获得九天教传承,而不是给张学舟在短期内蛮横堆修为。 若将张学舟变成一个怪物,诌不归很难传授相关九天教传承内容给张学舟,更无须说让晋昌获得相关内容。 “他的修行只能循序渐进”晋昌强调道:“他将来很可能还需要迈入神通境,不能像世家子弟一样去强行堆砌修为。” “神通境不是你说想入就能入的境界”弘苦应声道。 “所以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化体境,你给他循序渐进提升三个修为阶层,我就给你弄死三位尊者”晋昌回道。 “我培养他的代价很高!” “你可以另请高明,看看有谁能接你的烫手活!” 晋昌毫不在意弘苦的诉苦。 培养张学舟的代价高,但击杀尊者付出的代价更高,这是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让他这种唯我境修士陨落。 若非他拥有顶级水准的傀儡术,又借到了瘟癀尊者的脑袋预谋偷袭,晋昌压根不会接手这种事。 第两百五十章 不同的师兄弟 “师兄,我真的还有牙齿吗?” “真有,不信你摸摸!” “我摸了感觉不到!” 乌巢满腹心事养伤的一晚,这也是张学舟忐忑的一天。 在现实中无精打采一天后,张学舟有了迅速的回归。 他趁着还能跑回弘苦的黑石住宅钻了进去,但张学舟不确定弘苦等人能不能救治他。 等到判断清楚自己没死,张学舟才迅速总结经验教训。 但张学舟很快就将自己不能乱吃别人东西的教训放到了脑后。 他摸索着身体上下各处,检查着自己身体的不同。 真要让张学舟变成雷尊者那种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的模样,张学舟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他摸了摸面孔,又看了看头发,再扒拉了眼睛,等到乌巢齐齐证明一切正常后,张学舟才摸到了自己身体中不正常的地方。 他摸着牙齿,觉得自己牙齿酸没了。 “天雷果蕴含酸与麻的效果,你当下只是被麻到没感觉了,等过上十天半月就恢复正常了!” 乌巢昨天晚上听了不少相关内容,他安慰着张学舟。 但等看到张学舟那两排时不时有细小电流乱蹿的牙齿,他也难于担保张学舟这种状态是否能恢复正常。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张学舟有些丧气。 这方世界有很多地方独到,但也有太多太多的落后。 譬如镜子。 张学舟没可能找到一面清晰观看自身的镜子。 大多数人只能依靠水中倒影观看自己的容貌,而铜镜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镇宅之物’。 比如张学舟的婶婶容丽家就有一面看人模糊的铜镜,但容丽还将之当成宝,甚至放在客堂中最显眼的位置。 张学舟摸着自己的牙齿,他感觉自己最近只能喝点水充饥了。 “天雷果蕴含的药力极为霸道,当下已经侵袭到你血肉中,伱近期可着重修行《云中术》,或能早日恢复身体正常!” 别院外,正预备出门前去浮华宫的弘苦不情不愿开口提醒了一句,随后才慢悠悠出了门。 “天雷果?” “这是一种妖果,一些顶级大妖喜欢服用这种果实,据传服用后可以削减天雷渡劫的影响!” 张学舟有些疑惑,但晋昌很快就补充了部分相关内容。 “我们被逐出师门的消息没那么快传到皇室,如果你有相关需求,我还能最后提供一批《云中术》修行媒介给你”乌巢低声道:“但这需要抓紧时间!” “师兄恩德,师弟铭记在心!” 当彼此的合作完成,张学舟和乌巢的关系必然会慢慢走向淡化。 但乌巢及时的示好让张学舟回神过来,他这位过期的师兄依旧在保持这段师门缘。 张学舟和乌巢的关系最初很纯粹,但随着弘苦施咒不得不掺杂瑕疵,而发展到共同针对弘苦,张学舟和乌巢在其中的心理都有微妙变化。 乌巢显然在不断弥补最初胁迫张学舟造成的裂缝,甚至想维持长久的关联。 张学舟只是稍做思索就清楚了相关。 他不介意和乌巢保持关系,甚至可以共同应对人生中面临的各种挑战,但前车之鉴也让张学舟不免多了个心眼。 张学舟不想也不愿再回到那种被胁迫的岁月中。 这让张学舟对修行在兴趣外更是多了几分信念。 他需要注重修行的境界,也需要注重手段,甚至不断向最优秀的那批人靠齐。 这与张学舟最初的念想完全不同。 张学舟最初只是对修行好奇,而后则是想着修行强一点保命,再到现实中一些相关需求让张学舟对术充满兴趣。 但若论张学舟在修行上的信念,他在这方面确实比较缺乏。 直到乌巢此时的示好,张学舟才恍然回神。 不断的成长,他显然真正入了乌巢的眼中。 乌巢是谁? 曳咥河圣地青年一代最出色的修炼者。 凶国皇室的四皇子。 在弘苦、晋昌等人的眼中,乌巢或许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辈,但在张学舟等很多同龄人的眼中,乌巢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而要让乌巢入眼,甚至不断示好,这显然需要有同等的资格,甚至于不断修行向前的资格。 张学舟不断回首,才发觉自己貌似在过得很惨的情况下,似乎与乌巢近乎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即便乌巢修行超出张学舟两个大境界,这种超前也并未带来特殊的优势。 在张学舟牵绊的关系网中,晋昌、弘苦等人不得不努力推动张学舟修行相关。 这让张学舟几乎拥有了‘保送’的条件。 张学舟不清楚能不能被‘保送’到化体境,但他当下的条件确实不差。 这种软实力下的张学舟与乌巢确实较为对等。 若张学舟止步于神通境,又或者乌巢不断冲击神通境、唯我境,甚至于真我境,他们之间的关联才会断开。 但在踏入顶级层次之前,他们的一切无疑会近乎平等。 倘若自己已经处于优等生的行列,张学舟觉得没人想掉下去。 张学舟不免也想变得更优秀。 为了生存是他最初的信念,变得更好显然也成为了张学舟最新增添的信念。 他的面容依旧有扭曲,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眼中多了一道光。 他琢磨过自己的修行,在讹取凶国皇室最后一批修行物资时,张学舟也只得将资源齐齐倾斜在《云中术》上。 他取了毛笔,随即开始将雷尊者提及修行云中术的那堆材料齐齐写了出来。 “师兄能弄到多少弄多少,我不嫌多!” 上百种材料齐齐写了上去,张学舟还补了一句。 他的不客气让乌巢很欣慰,但看到张学舟记载的诸多材料时,乌巢不免也皱起了眉头。 “啧啧!” 晋昌扫了一眼,嘴中发出了阵阵惊叹的声音。 看着乌巢这个冤大头师兄,晋昌只觉自家师兄诌不归完全没法比。 但凡诌不归有乌巢这么大方,他何至于搞东搞西。 若两人能合作,晋昌甚至觉得自己和诌不归早已经成为了天下顶尖的那批人。 同样属于同门师兄弟,但彼此的相处完全不同。 晋昌注目着乌巢和张学舟,他心中不免也对诌不归充满了种种怨念。 第两百五十一章 学徒们的世界 “那不是圣地第一法师下的高徒乌巢吗?” “逐出师门了啊?” “那我们似乎不能称呼他为乌巢了!” 消息向来存在滞后性。 即便是在曳咥河圣地这个并不算庞大的区域也是如此。 道君、尊者、部分法师层次的人知晓乌巢和张学舟被逐出师门,而等到消息传递到一些学徒的耳中,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 张学舟和乌巢不仅从弘苦的黑石住宅中搬出,此前占据的石洞也不得不退了出来。 眼下两人居住的地方是奴人们的帐篷。 在这个帐篷中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一些人不免也有疑问,转而四处打探,直到探听清楚乌巢和张学舟被逐出师门的事情。 这让两人居住的帐篷外多了一些看热闹的学徒。 相较于往昔对乌巢的畏惧,此时的学徒们眼中无疑带着高高在上。 单凭他们此时属于曳咥河圣地的学徒,而乌巢不是,这一点直接区分了上下。 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优越感,而是事实上的阶层不同。 往昔众学徒还怕乌巢的随手教训,而在眼下,但凡乌巢敢动手就是对曳咥河圣地不尊。 有这种保障,此前有多少学徒惧怕乌巢,此时就有多少学徒时不时来看热闹,又时不时发声嘲讽两句。 “乌名,本名是葛尔那索西西坨,是阿布思部落酋长的三儿子!” 听到嘲讽声,乌巢抬起头看了一眼,又随口与涂抹手臂的张学舟搭着话。 缺失了石洞,没有了‘地’的条件,又需要随着晋昌更改《心咒》的修行,乌巢此时并未如往昔那么勤奋,反而是不断感受着自己失势后的遭遇。 这能让他清醒认知到自身,也提前适应着回归皇室后需要作出的面对。 众多学徒的嘲讽不算什么,皇室那边的态度才是乌巢真正需要面对的严重问题。 从此前投资极重的四皇子,乌巢不得不回归平凡,甚至于被皇室冷落下去,再不复此前的修炼资源待遇。 倘若学艺有成也就罢了,乌巢当下的修为和实力属于不上不下。 凶国如他这样的实力者人数极多。 而作为咒师,乌巢并不擅长正面相斗,这让乌巢在很多冲突中必须退让。 就如同此时,即便嘲讽他的乌名实力远不如他,乌巢也必须退让。 若眼下都忍受不住,他回归皇室后面对更严苛的问题,乌巢很难去应对。 “难道他这辈子能一直留在曳咥河圣地不成,一个部落酋长的三儿子都敢对你不逊?” 张学舟同样扫了乌名一眼,而后随口应答着乌巢的问话。 “我们凶国虽然有皇室,但诸多地方依旧盛行酋长制,每一方酋长就像汉王朝驻军一方的大将,甚至这些人具备极高的独立自主权,宛如一个个小王国!”乌巢道:“阿布思部落在凶国排名第六,算是比较有实力的酋长部落了。” “也就是说,他基本也算个王子?”张学舟奇道。 “差不多!” “怪不得!” 若在凶国不需要看乌巢这个四皇子的脸色,这些人并不是丧失了理智,而是确实有资本嘲讽乌巢, 乌名的年岁有二十七八,修为和乌巢相近,擅长化沙咒。 往昔的乌名极为惧怕乌巢,但在眼下,乌名显然没有任何畏惧。 “挛鞮达巴,久闻你蛇头咒术了得,不如咱们来印证印证?” 乌名伸手。 曳咥河圣地学徒的身份摆在这儿,但凡他在曳咥河圣地中,乌巢绝对没可能冒不逆的罪名击杀他。 这让他对挑衅乌巢跃跃欲试,想探一探自己与乌巢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签下生死自负的证明,我就与你过过手!” 乌巢扫了乌名一眼,居高的目光扫过乌名。 即便他乌巢再落魄,他这个掉毛的凤凰也会胜过鸡。 这是乌巢一路争锋带来的自信,也是他不断与更为高层的人接触带来的自信。 相较于乌名,乌巢胜出太多太多。 此前他占据上游,即便他脱离曳咥河圣地也会同样占据上游。 乌巢往昔不会朝击败过的乌啼看,他更不会向不如乌啼的人看。 只要他站在最前方,他就不需要回头。 乌巢很确信,即便脱离了皇室的资源,他依旧领先乌名这种人至少三年。 但凡他能渡过难关,他会将乌名远远甩在身后,让对方这辈子都追不上。 乌名这种挑衅只能算是开胃菜,乌巢随口就打发了对方。 “伱要与我斗生死?”乌名脸色凝重道。 “怎么?怕了?”乌巢不屑道。 “我怎么可能怕你这种逐出师门的废物”乌名冷笑道:“我在圣地打死你都不会引来半分报复!” “说的没错”乌巢点头道:“正因为你打死我不会引发报复,所以我们可以斗斗生死!” “荒谬!我堂堂曳咥河圣地的学生岂会和你这种人斗生死,我要打你就打你,我想打你就打你,我……乌巢你要干什么?” 乌名放着狠话时,只觉身体一紧,一条漆黑如墨的蟒蛇随即缠紧了身躯。 毒液还未吐息,蟒蛇的缠绕让乌名胸口勒紧,呼吸开始艰难起来。 他使劲挣扎,造识境的修为气息不断外泄,但依旧动摇不得这条蟒蛇半分。 “谁敢帮乌名,我的咒直接弄死他,到时你们莫要担当一个救援不利的罪名,跟着我一起离开曳咥河圣地!” 几个学徒见状纷纷拉扯,有凝聚咒法欲破蛇头咒者,有蠢蠢欲动欲要攻击乌巢者。 等到乌巢大喝一声,这些人才将手中咒法缓缓收了回去。 “挛鞮达巴,你敢杀我?”乌名挣扎道:“我不信你敢冒这种大不逆!” “我一个弃徒有什么不敢的”乌巢冷笑道:“能拉着尊贵的曳咥河圣地学徒一起走,我这种人岂不是还能挣便宜!” “你……” 乌名眼中浮过一丝恐惧。 一如往昔他惧怕乌巢。 不论乌巢是曳咥河圣地第一学徒,还是乌巢成为弃徒,乌巢显然一直踩着他,让他难于翻身。 乌巢不要命,他还要命。 乌名从未想过死这种下场。 “乌巢师兄不要冲动!”一个学徒迅速开口劝道。 “我们只是来看看乌巢师兄和乌金师兄,没有任何不尊的念头!” “说的是,大家和和气气好聚好散!” “这么多年下来,咱们不说连衣带水,但至少也不是仇人呀!” “咱们凶国人本就是源于一国,理应相互协助!” …… 此前不曾听到这些人拉架,等到乌名落到下风,诸多学徒齐齐开了口。 “诸位师兄来看人多少也带点礼物,你们两手空空而来真让我不太好劝乌巢师兄”张学舟插嘴道:“乌巢师兄现在的脾气很暴躁,他被圣地除名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若要弄死几个人也很正常!” 乌巢只是想教训教训乌名等人,等到张学舟开口,乌巢才发觉他与张学舟的最大差别。 他的目的存在单一性,而张学舟的目的则存在渔利性质。 这也是他仅仅摆脱了危机,而张学舟屡屡能火中取粟裨益自身的原因。 念及至此,乌巢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葛尔那索西西坨,我听闻你们阿布思部落盛产天蚕丝,如今我们要下山了,不如你拿两匹天蚕丝来给我们送送行?” 乌巢目光盯着乌名,又看向众多学徒。 能入曳咥河圣地的学徒没几个背景差,乌巢不仅头疼张学舟涉及上百种的施法媒介能否让皇室凑全,他更头疼自己的将来修行所需。 而在眼下,被张学舟点醒,乌巢发现自己不行,别人未必不行。 他以往没将众多师弟看在眼中,而现在,乌巢只觉看到了一个个大凯子。 诌不归说的不错,但凡他想上去,就免不了要‘吃人’,不得不将一些人踩下去。 但凡让大伙儿给他们凑一凑下山送行的礼物,他们会少走很多弯路。 乌巢以往闷在帐篷中等待时间过去,但他眼下觉得自己可以活动起来,前往四处拜访拜访众多师弟。 第两百五十二章 离山 “那两小子真是不消停,你也不去管管?” “管什么管,他们又没在你身上放血!” “就是,你以往没少收乌巢的礼,如今哪好腆着脸面以大欺小!” “诸位可要谨记,弘苦尊者是被迫下将他们逐出师门,可不是主动将他们逐出去的!” “我听到了消息,乌金在雷尊者那儿偷吃了一枚灵果,雷尊者都不曾惩罚他!” “看来他们确实存在斩不断的关联!” “只是迫于形势罢了!” “若没有应化尊者,估计他们还在弘苦门下!” “替死咒呢?” “弘苦都成为尊者了,哪还有什么替死咒,咱们圣地还能有人去针对尊者不成?” “说的是,以往是尊者没人想下来,如今是尊者位置都还有空缺!” “没人会针对弘苦尊者,也就用不上替死咒了!” …… 曳咥河圣地的堂食中心,弘毅法师等人时不时探讨,不时又有法师低声搭讪。 远远处,十多个鼻青脸肿的学徒看着众法师。 等到众法师简短商议下来,众学徒心中不免拔凉拔凉。 不管惹没惹乌巢,他们都得掏份子恭送这位曾经的圣地第一学徒下山。 乌巢下手极为全面,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是属于曳咥河圣地的学徒,乌巢都有带着张学舟一一登门。 这对师兄弟也初步开始露出獠牙。 乌巢的蛇头咒,张学舟快速飞纵打击的《云中术》。 一个采用咒法克制众学徒,另一个则是凭借体能优势欺负咒术师。 乌巢和张学舟针对弘苦的时候很狼狈,但他们在打同等水准甚至不如自己水准的修士时完全就是打小朋友的感觉。 不仅乌巢觉察轻松,张学舟也发觉自己的档次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提升。 常年伴随各种顶级修炼者,甚至参与其中的交锋,两人的眼力与战斗意识早已经超出常人太多太多。 这是一趟轻松加愉快的收刮之旅。 若非没法让这些学徒写信朝着部落索取修行物资,乌巢和张学舟很可能会索取到更多。 但即便如此,两人临时居住的帐篷中也多了八十余份不同的材料。 有乌巢所需要的,也有张学舟所需要的。 “真羡慕伱的纳袋!” 看着张学舟不断往纳袋中塞《云中术》相关材料,乌巢不免有些小羡慕。 “师兄也弄不到纳袋吗?”张学舟奇道。 “我还没到那个级别”乌巢无奈道:“若我能踏入神通境,皇室会给我预备一个!” “要求这么高?”张学舟疑道:“你们皇室神通境以上的大修炼者很多吗?” “不多”乌巢连连摇头道:“主要是因为纳袋这种宝贝数量太少。” “纳袋很难制作吗?” “说难不难,说不难又难”乌巢抓头道:“主要是我们这边制宝工艺水准有限,不仅难于制作纳袋,即便制成的纳袋精良也是有限!” “那咱们搞点材料去找个制宝大师,让他们帮忙做一个!” 乌巢离神通境显然还有很远,张学舟也只得出点馊主意。 但若要让张学舟找什么制宝大师,张学舟也是两眼一抹黑。 “当今制作纳袋的大师主要集中在南赡部洲,也就是如今大汉王朝的朝廷中”乌巢道:“只有朝廷才有能力制作纳袋,他们规矩很严苛,外人拿材料去求朝廷帮忙制作纳袋几乎没有可能。” “这么麻烦?” 张学舟听得咂舌。 他看向手中纳袋时,不免也感慨弘苦的手笔。 弘苦拿了纳袋让张学舟收集众尊者使用过的物品,张学舟在这件事情做得不咋的,吃了一枚果子后不得不仓惶逃离丹霞宫。 他至今不知道相关事情的后续,但弘苦也没将纳袋收回去。 听到乌巢提及纳袋的贵重,张学舟才多一丝早点离开曳咥河圣地的念头。 他伸展着双臂,在他双臂上,往昔隐匿翅膀形成黑线和白线不断细腻化,宛如刺青一样凝固在手臂上。 袖套中时不时有哧啦哧啦的静电声音响起,张学舟觉得这对妖翅在不断成长。 他甚至能感受到体内妖力的不断扩增。 这是一个好现象,妖力的凝聚向上会让他展翅更为迅速,也能让他飞纵得更远。 但这也是一个坏现象,妖力对人体存在侵袭,甚至会影响到思维,若妖力超出了人体修为就可能出现反噬,让人丧失正常理智化成妖人。 张学舟在这方世界还能压住妖力对身体的影响,但在现实之中,他又开始有跳楼的强烈欲望了。 雷尊者的那枚果实对张学舟形成了不可控的影响。 张学舟本想在曳咥河圣地静养一段时间,顺道等待一下凶国皇室送来的物资,但他现在有点坐不住了。 拿了大好处还不跑,张学舟觉得那肯定是犯傻。 而且他们不仅拿了弘苦的好处,还将曳咥河圣地诸多学徒齐齐盘剥了一遍。 可以说,乌巢和张学舟当下是曳咥河圣地最不受欢迎的人。 “师兄,要不咱们先下山走走,万一在路上遇到皇室前来送资源的车队,那岂不是少等待一些时间?”张学舟开口道。 “怎么忽然就想离开了?” 张学舟的话题极具跳跃性,刚刚还在谈纳袋,但在短短时间后,张学舟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曳咥河圣地。 乌巢寻思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我不想再被抓壮丁去干活了”张学舟低声道。 “早点走也好,免得咱们被牵扯!” 乌巢想跟着晋昌跑,但晋昌这数日不见人,乌巢想想可能牵扯出来的麻烦,当下也只得作罢。 张学舟怕麻烦,乌巢同样也怕难于应对的麻烦。 两人一番收拾,随即又呼来数个奴人。 等到打包妥当,两辆马车在马鞭声中慢悠悠出了圣地。 “机会来了!” 浮华宫中,弘苦双手一掐指,随即注目向化成瘟癀尊者的晋昌。 “是哪位尊者外出?”晋昌开口问道。 “不清楚,但肯定有尊者会跟上乌巢和乌金,你可以择机出手!” “我知道了!” 盘坐的晋昌起身,又强行扶正了脑袋,随即撑起瘟癀伞一扭一扭出了浮华宫。 第两百五十三章 御风尊者 “瘟癀和弘苦走得太近了!” “瘟癀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弘苦拿捏了?” 圣地的宫殿中,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对向而坐,两人不徐不疾落子。 等通过巡查灯笼注目到瘟癀尊者那一扭一扭下山的身影,两人落子才有了暂停。 往昔阵营中的伙伴直接投入弘苦麾下,众多尊者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在此前,瘟癀尊者就因为自身咒法的局限极为防范弘苦,不乏直接打冲锋。 等到弘苦登上尊者之位,瘟癀尊者日日与弘苦相伴,这让众多尊者没法理解。 一些尊者甚至猜测这两人是不是对上眼了,想搞一出黄昏恋。 这个想法很荒唐,但确实很有可能。 在如今的尊者阵营中,无疑分割成了三方人。 一方是弘苦为首,瘟癀尊者投靠的尊者团体。 一方是雷尊者这类只求中立的尊者。 另一方则是曳咥河圣地原尊者集团。 数十年不曾变更地位,众多尊者形成了一个利益整体,在防患着可能的挑战者时,也不断通过圣地的地位讹取着相关利益。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能悠哉悠哉坐在宫殿中下棋,而两人又不缺乏对应所需,这其中的因素就源于凶国皇室和各大部落的供奉。 只要他们透出相关需求信息,就有很多人会给他们去办事。 正常而言,随着弘苦踏上尊者位置,彼此之间存在的矛盾就已经消除了。 但众多尊者难于确定弘苦被针对数十年是否甘心。 “难道是瘟癀动用隐秘咒术针对了弘苦?”黑山尊者诧异道。 “应化尊者他们还猜测是不是你在出手呢!”白骨尊者道。 咒术是各大咒师安身立命的本事,难于大肆公布。 这种秘而不宣不仅让弘苦难于寻求幕后出手者,即便是尊者团体中也充斥着诸多猜测。 白骨尊者开口提及的话让黑山尊者连连摆手。 “应化尊者应该去看看脑壳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情摊到我身上做什么”黑山尊者不爽道:“我与你天天下棋,哪有时间行咒针对弘苦!” “就是这么说”白骨尊者点点头又道:“御风尊者似乎跟上去了!” “御风?他不是在闭关吗?” 黑山尊者伸手点向巡查灯笼,目光透过宫殿之外直接扫视曳咥河圣地。 等看到一个青衣男子飘然而行,他不免又对比一下瘟癀尊者的路线,顿感这两人很可能出曳咥河圣地数十里路后就会汇合。 “等等,瘟癀呢?” 黑山尊者比划了一下,但他目光再度扫向瘟癀尊者时,只见曳咥河圣地再无瘟癀尊者的身影,而御风尊者飘然而行的身影也如电射一般划过长空飞了出去。 “他们好像不同路”黑山尊者最终确定道。 “我听说御风似乎很喜欢瘟癀,难道他心中对瘟癀长久呆在弘苦那边没一点点意见?” 白骨尊者扫了一眼,一时也不确定御风尊者是不是前去寻瘟癀尊者。 “他整日闭关修行,性情木讷,完全不会讨好女人,相处几十年都没拿下瘟癀,再说瘟癀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浑身上下都是瘟毒,一不小心就容易中瘟疫!” 黑山尊者晃了晃脑袋,很难理解御风尊者这种喜爱之心。 他觉得自己宁愿去喜欢一头刺猬也不会找瘟癀尊者。 两位尊者将窥探的余光收回,目光重回棋盘时,他们也随口探讨着一些相关的话题。 譬如不曾责罚乌金的雷尊者,又譬如乌巢和乌金对学徒们大肆收刮,也有提及死去的三霄尊者、道德尊者、云尊者,话题中更是不乏提及弘苦这个以一对四的新尊者。 两位尊者似乎有扯不完的话题,倒也不算寂寞。 缓缓而出曳咥河圣地,张学舟和乌巢的话题也很多,两人相处时就没寂寞过。 滞留在曳咥河圣地等待很枯燥,但走出曳咥河圣地,两人感觉似乎挣脱了一座囚笼。 从此往后,他们不需要担心弘苦每隔三年就施行一次的咒杀,他们也不需要住在阴暗的石洞中,《心咒》的替换更是让乌巢兴奋。 “师弟,你以后执掌阴阳九天教,我继承阴阳九人教,但凡我们双双合并,我们必然能成为顶级高手,我跟伱说,你不要小瞧阴阳家学派,在当年那可是……” 相较于诌不归对晋昌的抗拒,乌巢觉得张学舟不是那样的人。 他愿意与张学舟共享,张学舟显然也不会对他隐藏。 如诌不归和晋昌那种矛盾在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 “师兄说的没错,等咱们齐齐踏入唯我境,咱们双双将阴阳家传承合并,必然可以共同走向真我境!” 张学舟想了想阴阳家养蛊的内幕,他此时也不放丧气话,直接拍胸脯在那儿不断应和乌巢。 虽说张学舟向优秀的人看齐,但天下间成就神通境的大修炼者不算多,而踏入唯我境的修炼者更是少数。 如果没什么天大的机缘眷顾他和乌巢,张学舟觉得和乌巢的冲突这辈子都没可能到来。 再说了,就他这样的修行资质,还要带上现实世界那个拖后腿的身体,张学舟想想都觉得艰难。 两人一阵东拉西扯,直到天色将黑,张学舟才揭开了马车的遮帘。 “师兄,咱们连夜赶路还是就地扎营?”张学舟道。 “扎营吧,咱们时间大把,一点也不着急!” 乌巢指了指马车外。 相较于回皇室取资源,乌巢更愿意在路途上遇到皇室马车,免得惹出麻烦。 他此时行进的方向就是皇室马车前来输送资源的反向路线,以这条路的人少马稀,乌巢并不担心发生错过相遇的可能。 若叠加上他们慢悠悠的旅程,两人大概率在中途遭遇皇室马车。 乌巢呼了人,随即让人准备帐篷和篝火。 “师弟,咱们这草原上羚鹿……” 乌巢正欲和张学舟介绍晚餐,只听远远处一道呼啸声音划空而来。 空气炸响的声音不断,一个青衣男子从高空飘然向他们所在之处落下。 对方在空中仿若在陆地上踏行,飞纵较之飞鸟更为自如。 对方飘然而落时更像是踩踏着阶梯步步而落,从而形成了空气被踩踏出响的声音。 “大人物!”张学舟注目惊叹道。 “在天上飞纵很容易迷失方向,估计是下来问路的”乌巢低声,随即又高声转向青衣男子喊道:“前辈!” “瘟癀!” 青衣男子踩踏落地,身形翩跹而又皆具潇洒。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乌巢,反而是喊出了圣地尊者的名讳。 这让乌巢和张学舟相互对视,心中的警戒同时齐齐提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四章 强势 “瘟癀,我知道你在这儿!” 青衣男子飞纵踩踏落地,目光扫向乌巢和张学舟所在的马车。 他眉宇挺拔,双目炯炯有神,身材亦魁梧,并不像一般的咒术师身娇体弱眉目间夹藏阴霾之色。 张学舟必须说,这个男子很可能是曳咥河圣地之草,圣地中再难有其他男子较之对方形象气质更佳。 想到男子可能的身份,张学舟也不敢多言。 对方眼神中显然也没他和乌巢,从落地到看向马车的一分钟时间内,男子并没有看张学舟和乌巢一眼,更是不曾向他们问话。 对方的眼神紧盯着马车,似乎马车中就藏着瘟癀尊者。 张学舟和乌巢悻悻走出马车,两人还特意揭开了遮帘。 但这并没有让男子的目光脱离马车厢。 他目光扫视着马车中并不算多的行礼,又看向张学舟和乌巢咬剩的肉干,又用鼻子嗅了嗅。 这让他脸上多了一丝狐疑。 马车之中,确实没有瘟癀尊者的身影,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瘟癀尊者就在马车上。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弘苦那个小人在你身上下了重咒?” “若非道君规定新尊者拥有三年的调养期,我当下就冲到浮华宫与那弘苦正向交锋!” “伱说一句话!” 青衣男子注目着马车,他眼中神色愈加疑惑,又带上了三分难于理解。 数秒后,他伸手掐咒,身上一层蓝色的法力光芒浮过。 “快躲开!” 乌巢头皮发麻向着旁边一跃,张学舟也猛地一跳。 两人随即听到了破碎的声响。 回头望去时,两人只见马车破碎,拉扯的两匹骏马宛如遭遇了千刀万剐,身体被削得只剩下一副白骨。 青衣男子注目过马车,又抬手指向了后方。 “我……” 再度的破碎声响传来,即便乌巢弱于人下有一副好脾气,他此时也忍不住想骂人。 他们后方马车的人员显然没有乌巢和张学舟反应迅速。 如同拉车的骏马一样,两个奴人车夫被青衣男子直接削离了血肉,化成两具枯骨坠落地面。 又有马车破碎,诸多无法藏入纳袋的收刮之物被一击而碎,落到漫天纷飞。 乌巢深深呼了一口气,他看了张学舟一眼,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 荒郊野外的约束力极低,一些恃强凌弱的事件堪称家常便饭,数都数不过来。 若青衣男子下手再狠辣一点,乌巢毫不怀疑对方会将他们直接削死。 “我等二人从曳咥河圣地出来,只有随从和我们师兄弟两人,并不曾见到瘟癀尊者!” 乌巢嘴中骂人的话硬生生转成了解释的话语。 他话刚开口,只见青衣男子的目光扫来,身体随即不得不陷入剧烈的颤抖中。 张学舟心神一怔。 能规避弘苦的压制,在他身体正常的情况下,乌巢显然也有大概率规避青衣男子的威慑压制,但乌巢没有运转大荒造化经,而是选择硬生生的承受。 在惹不起人的时候,乌巢显然希望躲灾,即便是承受损失和损伤也需要忍受下来。 “你车上明明有瘟癀最喜欢的流花香,怎么可能没见到瘟癀尊者!” 青衣男子注目向乌巢,境界的威慑之力犹如暴风狂卷,只是短短数秒,乌巢口中就开始溢血。 “这位大人,您不要强行压制乌巢师兄,他已经被您压到没法说……呃!” 张学舟上前帮腔了一声,但他身体随即也陷入深深的颤抖之中。 仿若最为恐惧的事情被诱发,张学舟心中传来一阵阵胆寒之感。 “我……” 牙齿在咯吱咯吱发颤,一股甜腻的味道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觉嘴里开始出现咸湿的铁锈味。 但相较于身体的异状,张学舟更恐惧的是精神上被威慑诱发的恐惧。 他眼前一片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黑暗中,一双漠视的眸子冷漠扫过他身体,张学舟只觉身体仿若被油炸烹饪了一般。 无数疯狂的叫喊声响起,又有仿若洪钟大吕的声音回应。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张学舟听不懂那些疯狂的叫喊声,但回应的声音仿若直透心灵,能给予准确的内容。 他听着声音从巨大走向微弱,又渐渐走向如同蚊蚁一般的轻微声响。 张学舟只觉黑暗中一道火流星划过,他所在的周围随后传来猛烈的碰撞。 仿若被人用烙铁印在肌肤上的痛苦衍生了出来,又仿若躺在布满玻璃渣的地上,张学舟忍不住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杀了他!” 从痛苦中走出,张学舟只觉眼前一片通红,世界仿若被红色熏染了一般。 晋昌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右手一摸,割鹿刀已经极为熟练抓入手心。 他抬起脑袋,只见此前的青衣男子一脸不可置信捧着一颗脑袋。 脑袋上,瘟癀尊者笑容依旧,但口中喷吐的黄色气息让青衣男子神色大变。 “御风尊者对你们先行出手,你们拥有反杀权,即便道君在将来追究,你们也占据上风!” 晋昌怂恿的声音不断。 一侧之处,乌巢一口血喷在发丝上,低声念咒之时,他手中的发丝已经化成了黑色的毒蟒,朝着青衣男子游荡而去。 “我要控制瘟癀,你们快快助一把力!” “他中了瘟毒,身体暂时陷入了昏迷、刺痛、恶心等状态中,你们速速帮忙!” 即便是晋昌也不得不重复发声,不断催促乌巢和张学舟参战。 少有人从威慑中走出后可以迅速作战。 但他不得不提醒乌巢和张学舟,若不能趁着他偷袭御风尊者的机会击杀对方,他们这些人今天很可能要翻车。 晋昌最大的问题在于体内的金蟾毒难于剔除,这让他必须将大半的实力用于镇压毒伤。 他此前对弘苦提及只有一次出手的能力是假,但晋昌也恐惧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只拥有一次出手的能力。 他的实力似乎在不断下降。 这种下降的速度是如此缓慢,以至于他在过往的时间中不曾发觉。 直到激战对抗,他才觉察到自己实力进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步。 唯我境中期修为的他修为似乎掉落了一个小境界。 一个小境界的实力并不明显,但金蟾法王对他下毒就是按唯我境中期修为注入毒素,但凡他打破了这个平衡,晋昌都会遭遇金蟾毒的猛烈反噬。 眼下的他,反噬来了! 操控的瘟癀尊者头颅脸上的笑容渐渐转向痛楚,口中喷吐的瘟毒也愈加趋缓。 阵阵哀嚎声从瘟癀尊者的头颅中透了出来。 “我要死了,晋昌根本没想过给我更换肉身,啊~” 瘟癀尊者的头颅发出阵阵哀嚎。 仿若被斩下脑袋的蛇,她的头颅一阵乱摇乱晃,嘴中不断叙说着相关内容。 “告诉道君,是晋昌杀我,一定要为我报仇!”瘟癀尊者痛楚道:“我将在黄泉中诅咒晋昌,直到我与他再次相会!” “瘟癀!” 御风尊者痛呼一声。 他伸手捧着脑袋。 这是一颗有瘟毒的脑袋,但这也是一颗他不愿意放下的脑袋。 “杀死御风,我会将御风的身体接上你的脑袋,这不仅能让你复生,更会让你拥有不俗的实力!” 马车碎片一旁,晋昌脸色发绿,点点金色从他肌体中溢出。 他伸手划了一下,傀儡丝再难如往常一样如同铁丝一般缠绕,反而是如毛发一般柔顺。 这让晋昌不得不将话语转向了蛊惑。 “只要杀了御风,我就能让你复生!” 晋昌再次重重发声。 “若你能让瘟癀复生,我可以饶你一命!” 捧着瘟癀尊者的脑袋,御风尊者满脸痛楚,但他实力尚存。 他目光扫过乌巢,又扫过张学舟。 如果只需要一具身体做承载的容器,他的身体可以拿来做容器,乌巢和张学舟的身体显然也可以拿来做容器。 第两百五十五章 击杀 “风!” 仿若海啸的咆哮,御风尊者轻喝一声,他掐指念咒,巨大的风浪咆哮而来。 在御风尊者的手中,一柄风浪凝聚的刀迅速成型。 术法可以让液态转向固态,譬如凝水成冰。 但让气态转向固态,这其中存在变化所需求的能量远胜于液态转向固态。 即便是张学舟所在社会的现代科技也需要借助一定的设备和特定材料才能实现这种转化。 但御风尊者凭借法力和术的掌控直接就完成了对应的过程。 看着对方手中那柄风浪形成的刀愈发显白,仿若割鹿刀一般散发摄人心魂的冷淡光芒,张学舟心中发凉,只觉其中的威能难于抵挡。 “他想斩掉我们的脑袋!” 他脑袋中寻思不过两秒,随即已经明白了御风尊者的意图。 若御风尊者通过术法击杀他们,对方直接使用此前摧毁马车的那种术法足以。 而到对方费心费力凝聚特殊的术法,对方必然存在相应的目的。 “他要我们的身体!” 乌巢亦脸色发白,也在瞬间明白了过来。 晋昌诱导瘟癀尊者的话引发了另外一种效果。 瘟癀尊者还不曾陷入晋昌的话术,御风尊者显然有了其他念头。 对方手中凝聚的风刃会非常锋锐,这种锋锐会宛如晋昌操控的傀儡丝,瞬间斩杀他人而难于觉察,这也会让肉身保持最好的状态,甚至短时间内并不会喷血。 “杀了他!” 晋昌颤抖着手指向御风尊者。 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等到他朝着御风尊者下手的时候出问题,晋昌怀疑自己中了‘厄运术’。 这类咒术在平常不显,但关键时推一把会直接要了命。 晋昌不需要想也很清楚此次袭杀御风尊者失败的下场。 即便他给瘟癀尊者换了身体,他也活不下来。 如果不能击杀御风尊者,他的人生基本就算是走到了头。 “师兄你先上!” 张学舟大叫一声,随即撒开脚丫子拔腿就跑。 他这种行为看得晋昌一愣,随即面孔扭曲,晋昌觉得自己肝疼得厉害。 “狗崽子,你跟诌不归那个混蛋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就知道跑路!” 晋昌痛骂了一声。 在另一侧,乌巢一脸凝重,操控蛇头咒化成的毒蟒不断游走,寻觅着袭杀御风尊者的机会。 在这种荒野中遭遇飞纵水准极高的顶级大修炼,即便是骑着千里马逃命都逃不脱。 张学舟跑远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正常运转大荒造化经。 乌巢眼中余光扫过晋昌,他很清楚晋昌这种状态,毕竟他此前就中过金蟾法王的毒。 当这种毒发作时,浑身发软、无力、恶心、呕吐等症状会齐齐临身,而这种毒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在于一旦突破了身体的防护,身体的气血、法力会被封锁,再难动用半分。 此时的晋昌虽然还站着,但对方很可能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只剩下一张嘴巴还能骂人。 在他们这个团队中,乌巢是当下的第一战力,也只有他能打头阵。 乌巢深深吸了一口气。 针对过弘苦,乌巢对高阶修炼者存在敬畏,但并不缺乏在致命危机中搏命一战的信念。 “中!” 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乌巢眼睛一瞪,游荡的毒蟒随即飞射而出。 “滚开!” 蛇头咒是一门极具偷袭性的咒法,身为一个尊者,若他在正面交锋中还会被一个小辈拿蛇头咒击伤,御风尊者觉得那将是一个笑话。 但他呵斥的威慑镇压落下,毒蟒并没有在瑟瑟发抖中显出原形,反而更快穿插缠绕到他大腿上,甚至张开大嘴朝着上方一咬。 “竖子!” 下体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御风尊者一双眼睛暴凸,眼中血丝随即呈现。 他左手死死托着瘟癀尊者的脑袋,右手则托着呈现银白之色的风刃。 “快咬死他,他的术最多再耗费两息时间!” 马车旁,晋昌感觉自己下体一寒,随即也在大呼。 他当下的实力废了,但晋昌对战斗的敏锐感依旧存在。 他能感触到御风尊者手中术法凝聚状态,也清楚对方术法完成的时间。 一呼一吸谓之一息,这个时间极短,一息时间大约只有两到三秒,两息也就是五六秒时间左右。 “师弟!” 乌巢大呼一声。 此前承受了御风尊者的威慑镇压,对方显然没防备他动用大荒造化经规避威慑。 致命的蛇头咒直接击破了御风尊者的下体,但御风尊者体内庞大的法力尚存。 乌巢觉得御风尊者在凝聚手中风刃时,剩余法力大部分都汇聚于下体抗衡蛇头咒钻入体内。 蛇头咒化成的毒蛇此时仿若在钻钢板,再难突破御风尊者的防护,乌巢甚至于觉察毒蛇咬住的下体部位死死卡在了蛇嘴中,让他蛇头咒再难发力。 感受着自己打击的失效,乌巢不免大呼了一声。 一道飞纵的身影浮过乌巢眼中,短短瞬间,乌巢就看到了一抹光。 那抹光很冷,也很无情。 但对乌巢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刀光。 这是最适合张学舟的刀,刀很短,很轻,但是很锋锐。 这是拿来杀弘苦的刀,显然也能拿来杀御风尊者。 御风尊者的左手还在捧着瘟癀尊者的脑袋,但他的脑袋已经随着刀光飞起。 他的眼神中有疯狂,更是带着一份愕然。 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死,他不曾防备乌巢拥有规避境界威慑的能力,他也不曾防患那个奔逃的弃徒飞速斩杀回来。 那是雷尊者的《云中术》。 也是十二位尊者中为数不多能克制他驾驭风术飞纵的术。 他体内的法力一方在抵御瘟癀尊者的瘟毒,一方凝聚风煞咒,一方抵御乌巢蛇头咒的侵袭,没有任何法力在防护脖颈。 肉身的淬炼没有挡住对方的宝刀。 看着张学舟身后那对黑白夹杂着点点微风缠绕的翅膀,御风尊者的脑袋重重坠落。 他的思维持续了整整两息,狂暴的风浪随即爆炸冲击四散。 在他右手中,无数狂风凝聚的风刃爆了。 “不!” 御风尊者微微张开嘴,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 他眼神迅速转向茫然,随即是心如死灰的灰白。 在他左手上,托着瘟癀尊者的脑袋最先遭殃,风刃引爆的风浪狂啸时如同一把把剃肉的利刃,又通过咒法侵袭血肉。 只是短短瞬间,御风尊者就看到了瘟癀尊者脸上血肉削去,露出一颗血淋淋白森森的脑袋,再到血肉被吞噬干净,而接下来则是他的肉身。 “我和瘟癀的死法是一样一样的!” 御风尊者的性情很木讷,也不懂情爱。 但在死亡的最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一种奇怪的满足。 这种念头很古怪,但也让他欣慰。 风刃爆炸的风浪卷到头颅上,御风尊者没了死亡的恐惧。 他睁大着灰白的眼睛,看着化成白骨的身体依旧托着那颗白骨脑袋,随后在木然和莫名满足中同样化成了白骨。 第两百五十六章 果子的作用 “疼!” 张学舟的飞纵水准拿得出手,但他没法飞得比风还快。 无数利刃割身的感觉袭来,他甚至难于动弹,随即重重坠落了下来。 诌不归的保命丹药依旧含在嘴中,但张学舟觉得这颗保命丹药消耗得飞快。 他此前含着没有一丝消耗,等到狂风席卷身体时,这枚丹药迅速在口中变小。 密集的痛感临身,又有仿若万千蚂蚁撕咬身体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也止不住哀嚎。 他这辈子遭过很多罪,但也没遭过这种罪。 张学舟感觉自己似乎在被千刀万剐。 他口中含着的丹药在迅速消退。 诌不归的丹药水准很高,但这也看针对的层次,又需要看承受术法的类型。 能让一位尊者耗费时间凝聚,御风尊者术法的威能不言而喻。 这显然超出丹药应对的范畴。 “不杀御风尊者是死,杀御风尊者也是死,这要怎么搞,哪有这么打架的!” 张学舟大叫一声,又有远处乌巢低声哀嚎的回应,晋昌则尖叫了一声。 很显然,在这场风波中,不论是张学舟还是乌巢,又或是晋昌都自身难保。 张学舟处于最中心位置,乌巢则次之,晋昌又次之。 但这种距离并不能削减狂风削骨带来的痛楚,甚至于死亡。 张学舟大叫一声,但他随即发觉自己无法再度开腔。 仗着诌不归的丹药,张学舟削减了大部分术法的损伤,但这种冲击洗礼正常临身时,张学舟也只剩下了惨叫。 尖刀刺体的痛楚传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东市被屠宰的那批猪,一刀落下干脆利索毙命。 “啊~” 张学舟发疯一般惨叫。 他的叫声高亢而又惨烈,声音传荡开数百米。 匍匐在地上,晋昌听了听声音,他最终确定叫得越惨的人状态越好。 如他和乌巢是真正承受着重创,连高呼的力气都没有,若非距离稍远一些,晋昌觉得两人都已经毙命。 但饶是如此,他眼下觉得自己状况也很糟糕。 不仅仅源于外在的打击,他体内的金蟾毒更是趁他病在要他的命。 “该死,那个姓张的小子,你别叫了,赶紧过来捞我们走人!” “啊~” “别叫了!” “啊~” “我他娘的,我……” 晋昌觉得自己脾气很好,也很注重风度,但他在短短时间内两次破防。 一次源于张学舟和乌巢默契搭配下的逃命,另一次则源于张学舟当下的嚎叫。 “这狗崽子怎么熬过去的,难道风暴中心承受的创伤最轻?” 晋昌干躺在地上,他注目过那具白骨架子,又注目到匍匐在地上干嚎的张学舟。 张学舟的痛楚是真,但对方身体并没有被切割成筛子,血肉也依旧在身上。 相反,张学舟的身体依旧完整,只有衣衫被切割成片。 “是他那对翅膀!” 张学舟身上密集的红色刀印做不得假,除了猜测风暴中心的咒法威能弱一些,晋昌归结剩下的原因也只能放在张学舟那对展开护着身体要害部位的翅膀上。 一道道细小的风漩不断在翅膀上缠绕,将羽毛卷成一个个小小的风漩。 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漩,晋昌才注目到张学舟翅膀上的异状。 “似乎是雷尊者那枚果子……” 弘苦提及那是他恳请下,雷尊者才在半推半就下送了张学舟一场缘。 但在晋昌的告诫下,张学舟并没有利用果子冲击控身境最后的关卡,而沉睡一夜的张学舟也失去了利用果子的最佳时机。 晋昌知道张学舟在山下的帐篷中祭练翅膀,不断消耗乌巢这个冤大头的皇室资源。 但晋昌必须说,乌巢这种投入带来了足够的回报。 一场造化之下,不仅仅是乌巢保住了性命,更是让他和张学舟并没有陨落在御风尊者那招崩溃的术法中。 张学舟叫得很凶,但只有健康的人才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叫。 “别叫了,先来救救我!” 晋昌低呼了一声。 他知道张学舟拥有太清真术,而在眼下,他也只能指望张学舟动用太清真术来救命了。 但张学舟大概是沉浸在痛楚中,似乎并没有理会晋昌的求援。 一口逆血涌上心头,晋昌看着点点滴滴坠落的绿色血液,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救命!” 看着十余米外的张学舟,晋昌很清楚对方具备救援的能力,但张学舟压根没时间搭理他。 这宛如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爬到了绿洲,但严重的体力消耗让旅人倒在了绿洲中。 晋昌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死,他低低发声,嘴中不断念叨叨。 “师弟,有大宝贝,我们发财了!” 等到昏迷的乌巢短暂清醒回来呼了一声,晋昌才觉察到那个破嗓子的高呼终于终止了下来。 “大宝贝?发财?” 剧烈的痛楚中回神过来,张学舟看着自己近乎没有遮挡的躯体,又看向肌体被切割出的血痕,他伸手迅速拍过一道太清真术,而后才迅速晃头张望。 白森森的骨架和头颅映入眼中,张学舟扫视了一眼,确定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没有掉出什么大宝贝后,他才注意到乌巢低低的呼救声音。 “师兄我来了!” 张学舟大步踏行,数步过后,太清真术已经印在乌巢身上。 “救我!” 晋昌发出低低的呼声。 “我们都从圣山满载而出,您倒好,给我们引火上门,不仅让我们载着的宝贝损毁,还差点弄到我们死了!” 晋昌低低呼声求救,张学舟则是不断将太清真术释放在乌巢身上。 他嘴里打着岔,也不断注目着晋昌的状态。 金蟾法王和晋昌有临时的合作,张学舟和乌巢也在其中穿插,甚至于两人都获得了好处。 但张学舟很清楚晋昌是一颗必然引爆的炸弹,随着他修行不断登高,他和晋昌之间的冲突大概率会诱发。 张学舟会承受晋昌追求阴阳九天教传承带来的部分裨益,但若有机会,他也不介意看着晋昌死亡。 相较于那些揠苗助长的助力,张学舟更愿意解除相应的风险。 他不急不慢施术镇压着伤情稳定的乌巢,目光扫过乌巢面孔时,张学舟能看到乌巢脸上的挣扎。 能彼此配合默契,乌巢显然也能猜中张学舟的心思。 难得晋昌落难,这确实是一个极好针对晋昌的机会。 只要确定了晋昌难于动弹的状态是真,张学舟持着割鹿刀轻轻一斩,就能让这位汉王朝当下极为出色的年轻大修士殒命,甚至不需要张学舟动手,晋昌也很有可能被毒死。 但乌巢有些丧。 他前脚才被逐出师门,安排后手求学的老师似乎马上也要玩完。 第两百五十七章 心魔誓言 “救我!” 看着不断给乌巢施术的张学舟,晋昌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他很想张学舟的太清真术落到自己身上。 哪怕只是一道太清真术,他也有可能稳镇自己身体。 阴阳家传承被分割,诌不归擅长疗伤,但晋昌最不会的能耐就是疗伤。 一旦他身体受创,那就是晋昌感觉最麻烦的事。 他出道以来一直很小心,没有到必胜或不得已的时候,晋昌坚决不出手。 他需要保持自己身体状态,没有一副良好的身体,修为境界水准再高也做不得用。 晋昌秉承着自己信念而行。 他这些年做过风险最大的交易是和金蟾法王交换钳制的手段。 这种交换在金蟾法王的承受中,晋昌同样也能承受。 但晋昌从未料到自己修为在缓慢消退。 一个小境界修为的滑落打破了他体内的平衡。 面对御风尊者时,他就是一个无法出力的废柴。 而在此时,他同样是一个废柴。 若张学舟不出手救他,晋昌很清楚自己今天必死。 但张学舟是否有必要救他,这是晋昌必须迅速思考清楚的事情。 他对张学舟有要求,但张学舟对他基本没需求,甚至张学舟很可能巴不得他死掉,斩杀咒法源头的方式能让一门咒术废除,如此也能解除金蟾法王体内的傀儡术。 “你必须救我,弘苦……这是弘苦安排的行动,他想我们五个一起死……咳咳!” 晋昌捂住胸口,随着长段话语的表达,他再也止不住体内的状况,连连的绿血咳了出来。 “我死了,他体内的傀儡术就没了后患,你们死了,他的一些隐秘再也没人知晓,瘟癀和御风死了,他能剪除两个可能的对手……咳咳……” “若他知道你们没有死,他肯定会再次出手!” “伱们不要以为他完全解除了替死咒,我能在他身上留手段,他凭什么不能在你们身上留手段,咳咳!” “你们需要我,只有我才能护住你们,也只有我才能钳制弘苦!” “我对你们有需求,只会保护你们,而不会害你们性命!” 晋昌的脑袋转得很快。 在与诌不归斗时,他和诌不归就不乏各种攻心策略。 他此时动用的就是攻心策略,这是阳谋,但也是张学舟和乌巢必须认真考虑的真实。 相较于一个死掉的晋昌,张学舟和乌巢需要一个活着的晋昌。 “你需要认真培养我师兄,而不是将他当成一枚利用的棋子!” 晋昌将自己脑海中存活理由叙说完,随后陷入濒临死亡的等待。 他心中微微有些绝望时,终于听到了张学舟声音的回应。 这让他随即点头下来。 “你发心魔之誓”张学舟道:“但凡你不诚心,你修为从此节节退,直到成为一个废人,从此疯疯癫癫不得善终!” “我……发誓……我……” 晋昌咳着绿血,他瞪大着眼睛,身体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张学舟这道心魔誓言直接击中了他心神。 他的修为确实在消退,晋昌到现在还难于清楚原因。 但在眼下,未来混淆他寻求原因的因素又多了一种。 晋昌不知道教导乌巢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样程度的诚心才算诚心,但这种心魔誓言确实会引导他思维走向。 誓言是一种心灵上的咒术。 尽管这种咒术很肤浅很低端,但这种咒术直接作用于人的信念中,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承受影响。 这是最不起眼的誓言咒,但这对相信的人来说也是最苛刻的誓言。 这道誓言咒甚至不存在敌对的施法者,而是属于自己开口诵咒,并不存在破解的可能。 晋昌蠕动着嘴唇,开始重复张学舟所说的内容。 张学舟身下,乌巢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坐了一趟过山车。 这是一种从地狱升入天堂的感觉。 前一刻他还认为自己后手没了,再难找到传授自己修炼学的老师,但在后一刻,他凭借誓言收获了一个会稍微认真负责的老师。 相较于此前钳制下给晋昌一段修炼学,晋昌反哺《阴阳大喜九人咒》,眼下的待遇有很明显的提升。 他对张学舟不断的示好,在晋昌看来就像一个冤大头。 但乌巢觉得眼下就是回报。 虽然张学舟救治晋昌掺杂别的因素,但若没有这句誓言的捆绑,乌巢依旧会是以前的乌巢,还要在晋昌面前干巴巴等待,甚至被对方不喜随意使唤。 乌巢觉得眼下很好很好。 这甚至冲淡了他身体过多流血的痛楚,让乌巢多了一些气力。 他挣扎起身,颤巍巍站起身来。 临近入夜的冷风吹拂在乌巢身上,他看向曳咥河圣地方向,又看向凶国都城方向,再看向连覆盖皮靴都已经受创的双腿时,乌巢不免也觉察到了压力。 这是一段极为长远的距离,依靠双腿跋涉堪称苦旅。 相较于以往躺在马车中舒舒服服前行,他此时显然又要重复从汉王朝跨入十万大山的那种旅途。 乌巢从未想过自己又会踏入这种苦修之旅。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他往昔认为曳咥河圣地的石洞修行已经够苦了,但这种长途旅行更苦。 “师弟?” 乌巢心中有些无措想询问张学舟时,只听晋昌闷气的声音传来。 “他睡着了!” “这么快就巳时了吗?” “还没到时间,可能是他气力、法力、妖力齐齐枯竭了,精神刺激也过大!” 晋昌看着依旧保持屈膝的张学舟,对方施法的手指已经垂向他,但张学舟并未再次施法,而是陷入了乏力后的昏睡。 依张学舟这种状态,对方没可能在短短时间内醒来。 而一旦进入巳时,张学舟也必然沉睡。 简而言之,他们现在指望不上张学舟了,甚至还要照顾张学舟,免得明天没有治疗的施术者。 晋昌感觉自己肝疼时不免也有庆幸,但凡他低头晚那么一小刻,即便张学舟愿意救治他,也会因为疲乏陷入困倦。 顶级大修炼者向一个小修士低头很难受,但相较于性命又不算什么。 “老东西应该是算计了我!” 晋昌一脸阴霾。 他出道以来从未吃过这种算计上的大亏。 他原以为钳制住了弘苦,对方不得不与他配合,但弘苦指向的第一次行动就几乎让他化成孤魂野鬼。 “弘苦到底是算准了还是没算准,若他没算准,我们为何会遭此大劫?若他算准了,我们凭什么逃脱了算计?” 乌巢注目向曳咥河圣地方向时的目光是满满的无奈,而晋昌看向曳咥河圣地方向时,他心中只有警惕。 晋昌想报这个仇,但想到弘苦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他前去不仅难于发动傀儡咒击杀弘苦,很可能还会坠落对方的陷阱。 一如弘苦铲除四位尊者一样,对方最厉害的地方或许不是手段印证高低,而是时不时动用的手段。 他下棋一步可以推衍后续三步,而弘苦很可能已经提前推衍了五步,甚至更多。 但弘苦不是全知全能,否则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晋昌不免也在考虑他们当下是凭什么逃脱了弘苦可能的算计。 第两百五十八章 乌巢和张学舟的对比 “我身上的替死咒到底解除了没有?” 晋昌的话劝动了张学舟,最终出手救治了晋昌的命。 而乌巢则因为晋昌的猜测一夜难安。 直到张学舟打哈欠起身,他才回神过来。 此时的篝火依旧还在燃烧,几块熏烤的马肉和马肝时不时滴油坠下,引得篝火堆中时不时引燃一片小火花。 乌巢伸手摘了一块马肉递给张学舟,又往自己身上遮羞的那块破布上擦了擦手。 “你说我身上的替死咒有没有被完全解除?” 乌巢问向张学舟。 乌巢有很多奴人下属,乌巢也有各种亲戚,但乌巢只有一个好友。 乌巢难于将这些事情叙说给单于,那不会带来任何裨益,反而会在他逐出师门的境遇上雪上加霜。 皇室有很多皇子皇女,单于不缺子女,单于缺的只有合格的继承人。 乌巢被逐出师门没了圣地支持的背景,若知晓他身上中了咒,这无疑会剔除继承者的行列,从此沦落到边缘地位。 “应该解除了吧,毕竟弘苦当初愿意将替死咒内容传给我们看!”张学舟边啃马肉边道。 “万一是他算准了我们不会看呢?”乌巢道。 “他……他当时应该不至于赌命玩这一套!” 张学舟想了想才回应乌巢。 弘苦和晋昌的钳制历历在目,张学舟难于认同弘苦在那种条件下还耍心眼。 如果弘苦在当时不曾解除替死咒,这会是一场豪赌,一旦被修为更高的晋昌发现端倪,弘苦必然会被种下更难翻身的咒才能博得彼此信任。 “你担心什么,他这种咒术弊端性必然极高”晋昌皱眉道:“南赡部洲的墨家学派就擅长这类保命咒术,但他们替死的对象是一种柳木法宝,这种柳木法宝不能存入纳袋,墨家的大修炼者对这种法宝保护甚严,向来从不离身,若将他们的柳木法宝盗走,他们的替死术也就直接破了。” “您的意思是说?” “只要你离弘苦足够远,他就没可能拿伱来挡灾受死”晋昌道。 “可我有些师兄也有过离得远……” “你不要把你所有师兄的死都赖在弘苦的头上!” 晋昌摆摆手。 弘苦对学生下了咒,但晋昌没觉得所有学生的死都与弘苦相关。 他们都免不了意外,弘苦的学生出点问题也很正常。 “一道咒术没可能隔着万水千山还有如此强的替死威能”晋昌道:“你不要被以往的那些案例所吓到!” “您说的是!” “我当下和弘苦结了梁子,若他在以后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必然会通过傀儡术咒杀他,从此断了后患!” 弘苦有没有在乌巢身体中留后手难于做出判断,但晋昌是真的在弘苦体内留了后手。 在这些门门道道上,弘苦玩得很溜,晋昌显然也不差。 “那您一定要我离远点才去找弘苦!” 乌巢忐忑了一夜。 直到张学舟分析,又有晋昌辨析相关后稍做搭讪,他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你……” 若不是有张学舟提供的心魔誓言,晋昌真想一巴掌将这个学生拍死在地上。 乌巢的修行资质很强,作为皇室成员,乌巢的心性也很强。 甚至于乌巢在某些方面较之他同龄时更为出色。 晋昌收乌巢入门墙时很满意这种学生。 排除乌巢凶国人的身份让他感觉不妥,晋昌难于挑剔乌巢身上的毛病。 不断相处下来,乌巢的表现并不差,但凡事都耐不住对比,尤其是与他师兄诌不归的传承者对比。 在短短数十日,晋昌发觉相较于乌巢,张学舟的心性较之乌巢何止胜出一点点。 这是拿捏过弘苦,又拿捏了他的人。 甚至于张学舟此前还拿捏过金蟾法王和诌不归。 晋昌在张学舟的拿捏之下差点丧命,他才认真思考张学舟这个小人物。 乌巢对替死咒患得患失了一夜,晋昌则对张学舟思索了近乎一夜。 他仔仔细细思索着与张学舟接触的每一刻。 晋昌不得不说,他很难去挑剔这个修为仅仅控身境的小修士。 低阶修士插入高阶大修炼者的事情中很难有掌控的可能,但对方偏偏时不时具备着控盘的能耐。 甚至于张学舟成了事件中的赢家。 看似弘苦成为尊者,乌巢摆脱替死咒,晋昌拿捏到弘苦合作,但只有张学舟拿了天雷果的好处全身而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存在杀身之祸的后患。 明明举无轻重,但张学舟就是获利了。 甚至于张学舟很可能对弘苦有某种程度上的破局。 晋昌一直在想张学舟是如何做到的这些事情。 他此前就隐约觉察张学舟这种人拥有庞大关系网后很可能具备搅风搅雨的能力,但眼下的晋昌不得不将他的评价再高一点点。 对方不仅仅能搅风搅雨,对方还有一定本事渔利。 晋昌见过很多搅风搅雨的人,这些人犹如一根搅屎棍一样插入各种事件中,让各方大佬气到跳脚。 但搅屎棍依旧是搅屎棍,各方大佬还是大佬。 大佬不倒,搅屎棍们随着风云变幻换了一批又一批。 想在这个世界活得精彩,除了穿插的能力,还需要有渔利向上的本事。 “幸好这家伙资质有限!” 张学舟无疑是一根搅屎棍,将弘苦的布置搅得一团糟,也让他们暂时破局走出。 如果张学舟资质妖孽,晋昌觉得张学舟这种人将来登高成为最顶尖的那批人概率是十成十。 但张学舟差就差在修行资质,相较于乌巢,张学舟的资质确实拿不出手。 乌巢在皇室培养的十年,张学舟很可能是玩泥巴的十年。 这个少年阶段的十年差距深深铭刻在两人体内,也深远影响着两人。 甚至于这个十年大概率会影响一辈子。 张学舟想补平这十年的差距会很难很难。 这不是追平一个资质一般的人,而是追平一个顶尖的优秀者,这其中需要付出的地方太多。 “除非这家伙能搞到黄老学派的气运术,在关键时刻利用气运填充自身逆天改命,他才有可能踏入最顶层!” 晋昌扫了身上仅余破布遮羞的张学舟,最终将心中对比的那点不甘心放了下来。 即便是他因为获取传承的原因不得不培养张学舟,张学舟也存在极大的挑战,难于踏入最顶层。 晋昌思索了许久。 搅局的张学舟关系到破局弘苦,也关系到晋昌的判断。 他不得不多花时间来做思考。 弄清楚了逃脱弘苦算计的因素,也大致判断了弘苦可能采取针对的手段,晋昌才转向自身。 他必须弄清楚自己的修为为何会下滑。 他还不到四十岁,他当下还很年轻,远没到衰老时修为倒退的时间。 晋昌寻求九天教传承是想突破向上踏入真我境,眼下都到修为倒退的境遇了,他这种向上显然成为了不可能。 摊上这种问题,即便九天教传承齐齐在手,他也没可能冲破瓶颈。 想到张学舟逼他发誓的咒,晋昌只觉雪上加霜,不免又肝疼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九章 《阴阳大喜九人咒》 “能记多少记多少,记不住就当博闻强识了!” 晋昌很庆幸他们的对手在曳咥河圣地人缘关系极差,对方门下甚至找不出一个学生。 这让晋昌在躲避弘苦可能的纠缠时,他也有时间随口讲述阴阳九人教术法的相关,尽量充当一个好老师,免得心中念头作祟。 行走在大荒野中是一件很累也很苦的事情,但晋昌讲法带来了一丝活跃的快乐。 这不仅仅是乌巢欣喜,即便张学舟也很开心。 相较于从乌巢这儿转述而来的内容,直接听晋昌讲述一手内容显然更为妥当。 张学舟最不怕的就是长篇大论,但凡他陷入学习状态,他能将晋昌所讲述的内容记忆下来大部分。 一切如同他在丹霞宫听雷尊者讲法,张学舟在负责疗伤时,他也当着旁听者,不断将晋昌讲述的内容进行记忆。 被诌不归所告诫,张学舟同样不喜欢阴阳家踏入真我境的人丹修行方式,但阴阳两家传承相互搭配,存在极为巧妙的互补。 若将来修为登高到难于冲破境界,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去学一学阴阳九人教的修行术。 他这种登高艰难的时间不会太久远,眼下的他就困在控身境。 而且张学舟还摊上了现实中极为不友善的修炼环境,那更需要助力推动修行。 张学舟不在乎晋昌的傀儡术、如影随形术、抹血咒、控线术、牵丝咒…… 但张学舟在乎《阴阳大喜九人咒》。 他大部分时候都充当沉默听众,偶尔则是穿插几句,给晋昌和乌巢拍一道太清真术。 “你也可以跟着学一学,我很大方的!” 晋昌拍拍胸脯,示意张学舟可以跟随修行。 “我学的是九天教传承,没法学您的内容”张学舟拒绝道。 “学一学又不吃亏”晋昌笑道。 “若您乐意我修行需要两份修行资源,我是无所谓的”张学舟耸耸肩道:“毕竟我没什么大志向,这辈子就算止步在控身境也无所谓!” “呵……那还是别学了!” 晋昌干笑一声。 探清楚了张学舟不会贪多而去学习九人教的传承,他才开口对乌巢讲述九人教传承更为深入的内容。 学两份相互促进的修炼术确实有好处,但弊端难于解除。 单一的修行向上本来就很不容易,摊上两份内容修行,这其中岂是复杂两个字所能形容。 同时修行九天教和九人教的传承需要掌握两份境界相近又相逆的修炼术,这宛如需要左右手同时练剑,存在极高的难度。 更为重要的是张学舟所提及的因素,这需要两份甚至更多的修炼资源才能满足境界不断提升的需求。 若能阴阳同修,阴阳家学派就不会分割成两部分。 出现阴阳同修的时候,要么修为寸无可进,不得不寻求借用另外一份传承进行突破。 要么就是晋昌这种情况,在追寻冲击境界时完善相关传承,将两派传承合二为一走向最高。 只有在高境界时修行另外一派传承,他们才能迅速迈过低阶关卡。 而将九天教修炼术提升到唯我境时,即便晋昌也需要多支出一份修行的资源。 这种投入极高,若张学舟选择两种传承齐齐修行,晋昌觉得自己很可能产生偷摸潜入邪罗斯川圣地绑架诌不归的危险念头,在尊上那边抢一抢人。 对比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对比。 听到张学舟确保自己当下没修行的心思,也没法实际去操纵跟随修行,晋昌才放心下来。 “你看好了,我可是诚心在教导乌巢,不带一丝私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问心无愧就行!” “我能当真伱的面授学,肯定对乌巢问心无愧!” 晋昌勉强应了一声,随即又在那儿念诵相关内容。 “可惜你当下的修为只到了造识境,我讲述最多能给你延伸到化体境,但凡再往后讲述反而会干扰到你修行!” 一番内容被晋昌讲述了两次,晋昌才意犹未尽止住了嘴。 “化体境后是神通境,这个境界的修行将颠覆你此前的修行,尤其是我们阴阳家的学说更是如此,一旦踏入神通境就开始存在阴阳对立与极限化追求,与之前中庸平和的修行完全不同”晋昌嘘唏道:“这一层境界对我们而言是一层天一层地,我踏入神通境衍化了傀儡术,若诌不归能踏入神通境,他大概率衍化炼丹术又或阵法,形成独具一格的能耐!” “我踏入神通境会衍化什么?”乌巢有兴趣问道。 “我觉得你蛇头咒有可取之处,或许你神通境时可以尝试发丝取代傀儡丝,哦,对了,我跟你说一下傀儡丝的来源与价格……” 一番讲解后,看着脸色惨白的乌巢,晋昌心态终于平衡了。 他打打杀杀的代价不低,有时候面临一场激烈角逐甚至很可能让他破产。 无法动用傀儡术的晋昌就是没牙的老虎,这也逼得晋昌没到一定的程度压根不愿意出手。 他吐露着自己的窘境,一方面杜绝着张学舟偷学术的可能,另一方面也敲打着乌巢这个异国的学生。 想真正踏入阴阳家的大门,乌巢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也很多,难有可能依靠一门境界修炼术就踏入高阶修士行列。 更为重要的是,晋昌想让这两个小兔崽子明白,他为了获得九天教传承,这一路的打打杀杀已经让他破产了。 从同阶最强修士,晋昌迅速走向了同阶最弱修士的行列。 在体内金蟾毒的影响下,若他被人越阶挑战,那不算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晋昌希望张学舟和乌巢不要再惹什么事,他们也惹不起什么事情了。 “我怎么忽然感觉我们这帮人似乎都属于残废?” 晋昌话中有话,张学舟大致是听懂了,这让他有一种当年靠着金蟾法王穿梭十万大山的感觉。 那时候是两个废妖和一个废人,眼下则是三个废人。 张学舟也没搞懂为什么会不断遭遇这种情况,他傍身的明明是大佬,但大佬一个个都是中看不中用。 这让他有点小嘘唏,感觉自己人际交往的对象糟糕透了。 “你懂就好!” 晋昌拍拍张学舟的肩膀,又看向一脸难看的乌巢。 很显然,若乌巢想凭借晋昌在回归皇室后站稳地位,那基本没了可能。 第两百六十章 曳咥河圣地的追查 没有骏马,不具备飞纵能耐,即便大修炼者穿梭行进的速度也不会有多快。 对术法型大修炼者而言,长途跋涉更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听讲的张学舟和乌巢还能耐住心思,晋昌则是显得极为焦躁。 他不介意诚心诚意教导乌巢,但晋昌难于寻觅出自己修为出现问题的原因。 他检查了每一丝每一处,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甚至包括金蟾法王的毒。 金蟾毒会侵染身体,让身体难于发挥实力,甚至导致死亡,但金蟾毒不会削减修为。 晋昌觉得自己丢掉的那部分修为真的丢掉了。 这不是他休息休息,又或进补一番就能恢复原状,而是真正存在失去。 他甚至需要重新冲击这个小境界。 这种糟糕的下场让晋昌在长途跋涉之余心情非常差。 他很希望乌巢能表现得差一点,这好歹也让他有个骂人的理由,但乌巢表现无可挑剔,即便晋昌想发火宣泄心中的不快都做不到。 而另一个跟着嗯嗯啊啊的张学舟只听不学,晋昌更没法借故骂骂对方出气。 “我似乎要憋出内伤……嗯!” 晋昌闷闷心念,陡然间他心中警惕生出,手中傀儡丝如同蛛丝喷射,瞬间将他拉到一片草丛阴影中。 “咦?” “哎?” 晋昌的消失无声无息,认真听讲的乌巢只觉声音中断,才从手舞足蹈的术法修行中清醒回神,又有张学舟摇头晃脑暂时止住了速记九人教传承的念头。 他和乌巢同时发声,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似乎?” “来人了!” 两人精气神瞬间宣泄,一脸的愁眉苦脸,行走都多了几分踉跄,一身褴褛的破布更是增添了几许落魄。 行走在只能依稀辨识路途的荒野中,张学舟和乌巢看上去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两人行进的时间并不算长。 张学舟心中计数到十八下时,两人已经听到了后方的马蹄声。 这让他脸上莫名浮过一丝欣喜,转头面向乌巢。 “师兄,有马!”张学舟叫道。 “咱们看看能不能打过对方,能打过就有救了!” 乌巢亦欣喜回头。 百余米外,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骑着一匹白马,又有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骑着一匹黑马奔行而来。 两人穿着的色泽和坐骑截然相反,这给人带来了视觉上的错层感。 张学舟只觉黑格子白格子相互交替,宛如一堆马赛克一般不断靠近。 坐骑奔袭的快速让这种黑白闪动更为频繁,张学舟不由使劲擦了擦眼。 “看上去惹不起!”张学舟吭声道。 “似乎是传闻中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 乌巢低声猜测身份时,那两匹马已经载着骑士奔袭到两人附近。 “吁!” 黑袍老者发出一道气息极为悠长的声音,随即勒住了胯下的白马。 “白骨,快勒马!”黑袍老者喊道。 “我这把年纪还要出来干活,这一点都不快乐!” 骑着黑色骏马,白袍老者如同一阵风一般从张学舟和乌巢身边奔袭而过。 他远远回了一句,顿时让黑袍老者呆了呆。 “我说的不是那个快乐,你快勒马……哎,你停下来!” 黑袍老者大喊一声,等见到白袍老者已经跑远,他不得不用上传音的手段。 “停下做什么?你又要做好人好事?” 远远处,黑马转了个圈,随即踏蹄纵回。 白袍老者一脸不解,远远处便朝着黑袍老者念叨。 “伱年轻时杀人不眨眼,怎的到年老的时候还心善起来了,咋的,你还想给这两个乞丐一份……” “不是乞丐呀!” 黑袍老者打断了白袍老者的念叨叨,他伸手指了指张学舟和乌巢。 “这是乌巢和乌金,我们找到人了”黑袍老者大声道。 “他们真没死?” 白袍老者诧异一声,迅速勒住坐骑纵了下来。 他看着衣衫褴褛的两人,又看向两张沾泥带灰的脸蛋。 白骨尊者在此前并不认识张学舟和乌巢,对尊者而言,一个学徒想入他们眼太难了。 若非法师屡屡推荐,又或挖掘某学徒具备修行他们术法的可能,白骨尊者才能记住这些小辈的名字。 但乌巢和张学舟是一个意外。 这是应化尊者话语相逼,导致弘苦将这两人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这种事情在曳咥河圣地极少发生,而弘苦一战击杀三位尊者、制服瘟癀尊者的事情更大。 处于风暴的中心,即便是一个仆从都会招人注目,更无须说是弘苦曾经的学生。 白骨尊者一掠而过,而黑山尊者则是注意到了这两张面孔。 “我们应该死掉吗?” 白骨尊者的话让张学舟和乌巢心中微微一凉,而后才张口低声询问。 “倒不是应该死掉,而是我们有些惊诧你们居然没有伤筋动骨!”白骨尊者道。 “御风和瘟癀争斗的场面有点大,都打到只剩下几根骨头了,你们被打斗余波扫荡,身体居然没有损伤?”黑山尊者微诧道:“我们观看你们马车残骸,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我们在他们交谈时就走远了一点点,我还有一道可以疗伤的术!” 张学舟脑袋微垂,随后又抬起了脑袋。 “我似乎在丹霞宫见过两位?”张学舟问道。 “只要你没被打到失忆,你确实在听雷尊者讲法时见过我们”黑山尊者点头道。 “你当时还给我们端茶倒水了”白骨尊者道。 “我师弟应该是又累又饿到头昏眼花了,才有眼不识两位尊者!” 乌巢心中微微一冷。 在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死亡的后续上,曳咥河圣地的重视度极高。 张学舟的话并非说给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听,而是在提醒他前来两人的身份,这与乌巢猜测并无区别。 乌巢指了指听讲数天显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张学舟,又指了指张学舟的肚子。 荒郊野外的生活并不舒坦,何况晋昌、乌巢、张学舟身体受损的情况下过了数天,三人更是注重弘苦可能的反应。 只是众人没料到前来查探相关的是这两位尊者。 这导致一些预谋的手段用不上。 譬如此时潜伏在草丛的晋昌,乌巢觉得晋昌没必要突袭杀人了。 一来是晋昌当下的能耐有限,击杀尊者这个层次的大修炼者风险极高。 二来则是此时来的是两位尊者,即便晋昌偷袭成功,晋昌还需要面对另外一位尊者,只具备一击之力的晋昌被打死的概率是百分百。 “搞得这么惨,以后别说是我们曳咥河圣地走出去的人!” 白骨尊者扫视着张学舟和乌巢身体上下,只觉两人太寒碜了些。 他路过时确实将这两人当成了流浪者又或乞丐一类的小喽啰,张学舟和乌巢当下的境遇确实有点过于落魄了。 “白骨,你可真是个刀子嘴”黑山尊者笑道:“能明智提前避开瘟癀和御风,他们已经算是很识色,当下的情况还算不错了!” “那你们倒是说一说,瘟癀和御风怎么会斗起来,又怎么会落到双双殒命的下场?” 白骨尊者额头雪白的眉毛一扫,一双锐利的双眼注目过张学舟和乌巢。 这让两人心中一咯噔。 他们的预判和现实显然出现了极大的误差。 还不等他们叙说,白骨尊者和黑山尊者已经认定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是属于相互争斗所引导的死亡。 但在他们的预案中更多是反杀弘苦的计划,而并未涉及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如何自相残杀。 这或许是两位尊者见过张学舟,而他们也不具备击杀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的可能,才有了这种固化认知下的判断。 第两百六十一章 狗血三角恋 “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怎么会斗起来,这个事情说来就有些长远了!” 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没有内斗,如果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在这方面做了认定,张学舟和乌巢还真难给予一份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皱着眉头,而乌巢也在苦苦思索瘟癀尊者当日与御风尊者之间短短的对话。 “怎么?” “难道你们不清楚?”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纷纷开口。 “我们被两位尊者的激斗毁了马车,马和车夫都死了,修行之物和食物也被摧毁了,这几天煎熬度日,脑子里一直是想的如何活下来,对两位尊者的记忆确实有些不清楚”乌巢正色道。 “两位尊者有吃的东西吗?”张学舟低问道。 “太寒碜了!” “太落魄了!”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听着两人的回应,情知也急不得这两人。 “我这儿有颗辟谷药丸子,吃下后七天内不需要进食!” “我也有一颗!” 本想支开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让这两人帮忙狩猎寻觅食物,哪怕离开短短数分钟,这也会给予张学舟和乌巢商讨的时间。 但随着两位尊者取出旅行在外的必备良药,张学舟和乌巢只觉这中间难于穿插自由的余地。 “这怎么吃的?” 乌巢接过辟谷药。 他看着黑漆漆的药丸子,一时没敢乱下嘴。 “我觉得是用嘴巴!” 张学舟捏住药丸子舔了舔,从诌不归那儿学来的炼丹知识不断做着辨别。 他学的内容庞杂,涉及阴阳家炼丹术诸多,对各类正常丹药都有听闻,也清楚如何进行辨别。 微微干涩又带着米香的味道涌入味蕾和鼻腔,张学舟很清楚这就是诌不归所提及的辟谷丹。 在他对他们有需求的情况下,两位尊者没可能用毒丹来害他们。 但辟谷丹的模样确实一般,乌巢不敢乱吃也很正常。 张学舟捏住辟谷丹,伸手往嘴里一送,随即连连咳嗽。 “尊者,这药丸子太粗太大了……有……有水没?” “我也卡……卡……喉咙了!” 张学舟塞入嘴中的短短时间中,乌巢也将辟谷丹塞了下去。 随着张学舟开口,他也艰难开口。 “两个小崽子,居然连药都不会吃!” 白骨尊者一边嫌弃,一边取了一个葫芦出来。 他随手将葫芦一倒,葫芦中的水哗啦啦流出,直接灌入张学舟嘴中。 等到黑山尊者对着张学舟身体一拍,张学舟咬着的那颗辟谷丹再也没法卡在嘴中,哗啦啦一声落到了肠胃里。 肠胃中暖和的感觉传来,又不断涌现四肢。 张学舟只觉体乏的疲惫大幅度消退,再也没了此前的酸疼感。 “您二老外出时准备得真充分!” 指使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帮忙找食失败,张学舟没想到指使这两人寻觅水源也失败了。 但辟谷丹的收获不算差。 他看着白骨尊者手中的葫芦,又看着葫芦中那不科学的水流不断外泄,心中情知对方手中这个葫芦也是一件极为不错的储水法宝。 一些法宝看着其貌不扬,但合理利用确实能发挥不可缺少的能耐。 他们在曳咥河圣地一行见过不少好宝贝,甚至于某些宝贝是尊者陨落留下,但那不是张学舟和乌巢所能染指的东西,甚至晋昌不得不将瘟癀尊者的瘟癀伞、瘟癀剑等物或摧毁或掩埋。 这类宝物等阶较高,存在高宝克低宝的问题,并不能存放在纳袋中,也难于规避后患。 张学舟关于宝物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脑袋不断思索着相关。 能用的借口都用了,接下来就到了他们回应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时候。 张学舟瞄了乌巢一眼,只见乌巢咳嗽声声,难于与他对目交流。 “居然真卡到喉咙了?” 相较于张学舟的表演的难于下咽,乌巢是服药时真卡上了,到现在还不曾缓解过来。 这多多少少让张学舟获得了一些认真思考的时间。 等到白骨尊者再次催促时,张学舟才皱起眉头回应。 “两位尊者,事情已经过了数天,我们很难完整回忆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交谈的内容,若是有疏忽之处,您们别怪罪我和乌巢师兄!” 张学舟先打了个预防。 他的发声让白骨尊者点了点头。 “道君也是心念一动才掐指推算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之事,导致我等探查落后了数天”白骨尊者道:“事情发生已经有数日,你们将能记得的内容都说一说就行,如此也方便我们回圣山禀报!” “说的是”黑山尊者点头道。 “那我就开始演示了!”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乌巢。 “我代表御风尊者,我师兄代表瘟癀尊者,我们俩将能记得的内容都给您演示出来!” “演示?” “就是替身回溯情景!” 黑山尊者稍有疑问时,白骨尊者倒是进行了自我理解。 这让张学舟迅速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张学舟道:“这能最大程度还原两位尊者当时的情况!” “行吧!” “可以!”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点了点头。 这让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又示意咳嗽完的乌巢离远点。 等到彼此相距近五十米,张学舟才左摇右摆挥动着双手。 “当时御风尊者就这么飞呀飞呀飞,瘟癀尊者在前方跑呀跑呀跑……” 张学舟给了个眼色,乌巢顿时拔腿就跑。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后面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则是看得眉头紧皱,又不得不开始踏行,免得张学舟和乌巢跑出了视野。 “御风在飞着追!”黑山尊者道。 “瘟癀跑什么?”白骨尊者道。 “我觉得这段内容可以不用回溯”黑山尊者耸耸肩道。 “算了,年轻人认真一点没什么不好!” 白骨尊者摆摆手,又指指前方。 “看,御风追上瘟癀了!” “还一把抓过瘟癀的脖子?” “我觉得御风抓的是衣裳,只是乌巢身上没穿衣服,才落到只能抓脖子。” …… 两位尊者边谈边行,不断靠近张学舟和乌巢,与此同时,一些狗血内容也开始入耳。 “说,你爱不爱我?”张学舟大吼道。 “我凭什么要爱伱!” 乌巢瞪大着眼睛。 张学舟这个跑路的小伎俩让两人拥有了短短时间的交流,但这远远不够。 乌巢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演。 他要感谢张学舟抓脖子的角度,这个位置恰好能挡住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注视的目光,也让他的慌乱并没有映入尊者眼中。 这甚至远离了两位尊者,远较之当面的审查来得轻松。 “你应该爱我”张学舟继续吼道。 “我不可能爱你!”乌巢挣扎道。 “你不爱我,那你爱谁?” 张学舟继续咆哮,这让乌巢总算找到了点感觉,明白了张学舟说这些话的意思,这让他随即开始引祸水。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乌巢挣扎道:“我真正爱的人是弘苦!” “不可能!” “你抓得我难受了,滚开!” 乌巢一巴掌甩出,握住手心的手掌在张学舟身上发出‘啪啪’作响的击打声。 “你居然为了弘苦这种老头子打我,若不是新尊者上位有三年静养期,我现在就去弄死弘苦,我……” “你敢弄死弘苦?” “我为什么不敢!” “若你想去弄死弘苦,我现在就和你拼了!” …… 张学舟顿时和乌巢乱打成一团,不时在地上滚来滚去,甚至伴随着两人不断施法的比划。 “居然是这么爆发的矛盾?” 处于后方,黑山尊者听着张学舟那嘶声力竭的声音,又听着乌巢连连拒绝的声音,他只觉脑袋有些头大。 “瘟癀是不是被弘苦下迷心咒了,她居然是弘苦的姘头!” “难怪他们四人踏入阵中,只有瘟癀活了下来。” “红杏出墙到弘苦家里,这真是没天理,弘苦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估计瘟癀很可能是同情心发作,才喜欢上弘苦这种人!” “这事情太乱了!” “我早就说御风这种人天天只知道修炼,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 “男人脑袋上带帽子,他当时肯定丧失了理智!” “但瘟癀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御风的婆娘,他应该没权利去管瘟癀吧?” “冤孽!” “孽缘!” ……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低声交流。 张学舟和乌巢不断目光交流,两位尊者也没好多少。 很显然,表演是最佳的解释。 相较于嘴巴上的说道,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觉得回禀道君时也可以参照这种替身回溯情景进行表演,那会更为容易解释相关的问题。 至于其中的门门道道,他们则交给道君去做判断。 第两百六十二章 没得选择 “风!” “我吐死你!” 荒野上,张学舟开始模拟施法,又有乌巢模仿瘟癀尊者口中喷吐瘟疫之毒。 两人僵持了数分钟,张学舟‘啊’的一声大叫,示意自己手中术法崩溃。 “御风居然将自己削死了”黑山尊者嘘唏道。 “一看到血肉削尽的骨头架子,我就知道是他出手,只是没想到这招平常用在别人身上,最终又用回了他自身”白骨尊者道。 “这真是圣地之损!” “悲哀!”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纷纷嘘唏,只觉‘情’之一字害人,而偏执的爱则更害人。 人在情感上的智慧并不会因为年岁高而变得通达,也不会因为修为实力强劲而有不同。 若不曾经历情爱之事,谁在这方面都是新手。 甚至于因为修炼实力的强劲,一旦修炼者起纷争时极易引发不可逆的祸患。 短短时间,曳咥河圣地五位尊者死亡,这让两位尊者感慨世事无常,数天之间的变化仿若沧海桑田。 但这终究只是变化,这并不会让曳咥河圣地这颗参天大树倒塌。 从来没有哪个圣地、朝廷因为死掉一些高手、朝臣而崩塌。 王朝的根基是万千疆域和万千子民,圣地的根基则在于圣地之主。 只要道君尚在,曳咥河圣地就在。 倘若道君不存,曳咥河圣地人再多也是一个空壳。 而尊者的空位也会被法师层次的大修炼者登高取代。 只是相较于弘苦往昔挑战的登高,空置的位置只要符合要求,又有一定实力在众尊者手中过招就足以上位,对比下要简单了太多。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相互对视数次,又随口问了张学舟和乌巢数个问题。 “我们了解的就这么多”张学舟摊手道。 “当时逃命都来不及,哪还能知道更多”乌巢亦附和道。 “也罢!” 黑山尊者点点头。 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学舟和乌巢虽然被逐出了师门,但与曳咥河圣地依旧有三分香火情。 他能觉察到这两人还有某些内容没有叙说,但看两人的下场,这让他没法去苛责,更难用审讯手段拷问两人。 “您二老能不能让人给我们送两匹马来,我们靠着脚丫子走回王庭很可能要猴年马月去了”乌巢恳请道。 “你怕是忘了皇室的车队,他们在两天后应该会与你们相逢,到时你想坐几驾马车都行,何必让我们遣人来寻人送马!” 白骨尊者呵呵一笑,随即跳上了黑马。 又有黑山尊者同样一跃跳上白马,两人一前一后纵马飞奔远去。 “大多数人都怕麻烦”乌巢嘘唏道:“只要不断求他们帮忙,他们必然心生不喜想要离开!” “看来我们基本过关了!” 张学舟点了点头,又嘘唏了一声。 “你为何知晓两位尊者会接受我们这种解释?”乌巢不解道。 “因为我看御风尊者身中瘟毒的情况下都没放开瘟癀尊者的脑袋,直到他死亡一刻也将脑袋捧在手心,若没有深情,只怕他难于做到这种程度,但若瘟癀尊者接受御风尊者,他们早就成双成对了,这其中肯定存在矛盾!”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 这让乌巢微微愕然。 在观察方面,张学舟显然极为仔细,即便是处于争斗中依旧注意到了一些小细节。 这种小细节在当时的战斗中没有任何用处,但又促进了战斗诱发问题后解决方案的产生。 意见不统一,说辞不一致是他们两人被审查时必然产生的问题。 但张学舟硬生生凭借话语权的主动让乌巢配合表演,最终完成了这场解释。 事情解释得很荒唐,但两位尊者选择相信。 听到张学舟判断的原因,乌巢心中也只有佩服。 在修行之外,他显然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你们反应还算机智,看来过关了!” 百余米外,晋昌在一堆杂草中起身。 为了规避尊者的注目,晋昌在隐藏时宛如死物,更是隔绝了自己的感官。 直到两位尊者纵马离开,心中的危机感解除,晋昌才恢复了常态。 他目光注目向乌巢和张学舟,一时还颇为好奇两人是如何做出的应对。 等到乌巢叙说了一番,晋昌不免也有愕然。 “这两个老东西居然没仔细去查脖颈的切口,风刃切割与傀儡丝、割鹿刀的切割还是有区别的”晋昌道:“我还以为他们会询问这方面的问题!” “您不是已经做了手脚吗?”乌巢道。 “只要有心还是能看出一丝端倪”晋昌道:“毕竟我当时身体欠佳,难于做到精细!” “看来这件事情落下了!”乌巢放心道。 “不”晋昌摇头道:“相反,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刚开始?” “黑山和白骨回报圣地,弘苦能确定你们没有死亡,他必然也能判断我没有死亡,或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使绊子,将瘟癀和御风的死因归罪到我们身上”晋昌道。 “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实际也算是死在我们手上吧!” 乌巢低声确认了一句,这让晋昌没脾气。 若圣地查明真实,他九成九可能要上通缉榜。 晋昌原本想利用瘟癀尊者击杀御风尊者,但瘟癀尊者的不合作,又有境界的跌落让他功亏一篑。 若最终落到事发又被一个大型圣地通缉,晋昌觉得自己只能认命。 张学舟和乌巢的配合或许会阻隔这个时间的快速到来。 但一旦等到弘苦插手,事情大概率也会真正揭露实情。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曳咥河圣地所控制的区域”张学舟疑道。 “说的没错”晋昌点头道:“我是必然被通缉,但你们两个做了伪证,指不定也要被牵扯!” “我们不想做伪证”张学舟抓头道:“但实话也没法说呀!” “没得选择!” 做伪证还能拖延一段时间,但说实话必然会被抓回曳咥河圣地审问,直到将涉及的一切相关吐露出来。 乌巢只觉不管怎么选,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 这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对凶国皇室的皇子位置没了什么留恋。 “必须狠狠捞一笔后远走他乡避开风浪!” 他面色有些凝重。 考虑到自己在圣山收刮而来的大部分锦盒被打得稀烂,乌巢心中更是紧迫了几分。 除了此次索要皇室的超额月供,乌巢显然存在着更强烈的需求心思。 第两百六十三章 皇室守护者 凶国区域平原极多,诸多部落蓄养牲畜,处于游牧的状态。 若不熟悉凶国地形以及一年四季水草的变化,压根没可能去追逐一个近乎时刻都处于不断行进的部落团体。 除此之外,还有各大部落对凶国平原区域的势力划分。 “凶国的国情如此,那岂不是永远都不会陷落!” 路途听晋昌讲法之余,乌巢会对张学舟介绍一些凶国风俗人情。 而到了接近皇家车队输送物资的时间,晋昌则止住了嘴,这也让乌巢介绍相关不断增多。 虽然处于凶国疆域内,但张学舟对凶国无疑是两眼懵,压根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等到乌巢讲解,张学舟才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听着乌巢的介绍,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相较于汉王朝建筑城市据守,凶国放弃了笨重又需要大量钱财和人力布置的城防,常年游荡在地广人稀的大草原中。 没有固定的方位,诸多部落很难遭遇外来的打击。 而这也让凶国的军团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几乎没什么国家能奈何凶国这种发展模式。 短短百年的不断扫荡,凶国已经成为北俱芦洲最强大的国家,排除部落制度让中央集权较弱,凶国甚至可以说自己实现了一个庞大州疆域的大一统。 张学舟忍不住惊叹。 很显然,一个国家可以有汉王朝这种步步营建的方式,也能有凶国这种游牧发展的可能。 张学舟通读过史书,很清楚汉王朝营建的方式是人类社会较为正确的进化方式,这甚至经过数千年的验证。 游牧族最终会陷入一个瓶颈,缺乏累积与发展,游牧文明会在不断的发展中落后于营建式的文明,最终不得不淘汰。 但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受限于社会生产力的有限,游牧族无疑在某个时代拥有极限的强大。 常年在马背上,游牧的国度拥有极高的机动性,也不惧怕打击报复。 如同乌巢所介绍,游牧族可以想打就打,想跑就跑。 这让张学舟不免心生感慨。 “本来就没有营建,何来陷落”乌巢笑道。 “凶国皇室唯一的死穴只有圣地”晋昌道:“这让凶国难于达成真正的统一,也不得不受圣地的钳制,甚至需要每年拿出大部分财富和资源进贡。” “那皇室岂不是和圣地存在矛盾”张学舟疑道。 “有矛盾,但凶国皇室又离不开各大圣地的支撑”晋昌道:“没有这九处区域重地的站台,凶国哪来驰骋北俱芦洲的底气!” 晋昌的话让乌巢有些沉默。 凶国皇室和北俱芦洲三大圣地六大祖地之间的关系确实如此。 凶国皇室想要摆脱圣地,但凶国皇室又离不开圣地。 而寄予厚望的诸多人拜师学艺只是让皇室不断强大,但还不足以独立于一方。 相较于各大圣地,学派,凶国皇室有底蕴,但底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凶国没有大型城市,面对战争可以做到永不陷落,但缺乏了城市的营造,凶国皇室并没有汉王朝营建长安城带来的威慑感,更无须说阵法等相关内容的发展。 欠缺重地守护,凶国皇室顶尖高手也存在不足,难于守护皇室安危。 在凶国皇室中,依旧需要各类‘圣地客卿’充当守护者。 “我的守护者率车队来了!” 白骨尊者预算的时间稍有差错,但差错不算大。 在荒野中再度行进三天,张学舟看到了远远处插着锦旗的车队。 晋昌身体一纵,随即趴到某处草堆中没了影。 乌巢看了看晋昌所在的方向,回过头后伸手瞭望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喜。 足有十驾马车沿路奔行串联成车队,这较之以往两辆马车数量多太多了。 十驾马车中,两驾应该属于食材等物,剩下八驾马车则大概率属于物资输送。 乌巢不免还有些意外,除了他所需,他还将张学舟修炼《云中术》所需求的那近百种材料齐齐写了上去。 他心中对这次索取并无太多把握,毕竟这实在超出他一个皇子的供奉资源了。 但乌巢没想到皇室依旧有大力扶持。 这让乌巢心中不免有一些负恶感。 但乌巢的负恶感很快就退了下去,注目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他目光紧紧盯在最前方乘坐马车的两人身上。 “琳娜莎姬,她怎么也跟过来了?”乌巢皱眉道。 “什么身份?”张学舟低声问道。 “我二叔左谷蠡王伊稚斜那边的守护者,据说擅长很多古巫法,出自圣地契,那边很擅长缔结契约的巫法”乌巢低声道:“只怕我这次索要超出了规格,导致他有异议,也派了人前来调查情况!” “我们能将东西拿到手吗?”张学舟问道。 “拿不到也要拿!” 乌巢抿了抿嘴。 他站在路中间,也不管马车奔行的疾驰,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叫琳娜莎姬的守护者。 琳娜莎姬这个名字像是一位年轻的西域美女,但琳娜莎姬实际上只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对方身上穿着一袭大黑袍,又悬挂着各种骨饰,还带着一个遮挡了一半容颜的白骨面具,看上去带着几分阴森感。 乌巢注目着对方时候,琳娜莎姬亦在远远的马车上扫目过来。 她坐在马车前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到马车离乌巢只有近五十米的距离,她才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奔行中的妖马。 “嘶!” 拉车的妖马发出一声高昂的嘶鸣,随即扬起了铁蹄。 卷起的尘烟中,马车正向着乌巢和张学舟冲击而来。 “等等,吁!” 琳娜莎姬动作幅度不大,但妖马的异状将另外一位乘坐的守护者惊醒回神。 他注目向前方,等看到一身褴褛装扮的乌巢,他头皮顿时发麻。 强行硬扯马车缰绳时,拉车的妖马才堪堪避过乌巢站立的方位。 “麻高发,你是要弑凶国的四皇子吗?” 还不等控制马车的守护者回神,乌巢随即有大喝。 他大喝的对象并没有指向琳娜莎姬,反而指向了自己的守护者麻高发。 “殿下,麻高发无能,麻高发不敢!” 皇室的守护者是各大圣地的杰出高手,众多人有圣地的底气,但众多人的利益无疑与守护对象息息相关。 麻高发俸禄高低离不开乌巢的评价。 乌巢对曳咥河圣地诸多法师不薄,对自己守护者更是如此。 麻高发心有余悸勒住妖马一个纵跃落下,随即有了半躬身行礼。 他的行礼不仅源于乌巢的礼遇,更源于乌巢在曳咥河圣地的身份。 整体实力再差的曳咥河圣地也属于北俱芦洲三大圣地之一,远较之另外六处祖地的地位要独特,相应让乌巢在皇室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处于圣地潜修的乌巢修行极为迅速,甚至成为了曳咥河圣地小辈第一的强者。 对方这种发展的势头极为迅猛,只要时间不断过去,麻高发认为乌巢实力超出自己是迟早的事。 相应麻高发对待乌巢愈发恭敬,没有任何不尊。 他躬身的身后,是琳娜莎姬不屑的轻轻嘲讽声。 这让麻高发心中微微一怒。 “莎姬守护者,你冒然催动妖马冲撞四皇子,此时还不赶紧下车谢罪”麻高发低沉声道。 “四皇子,我还以为那是哪儿来的乞丐呢,落到这么狼狈,难道这位皇子是被曳咥河圣地逐出来了不成?” 琳娜莎姬切声发笑,声音阴沉而又阴冷。 作为守护者,他们只对自己的守护对象负责,并不会完全融入凶国的制度中。 她坐在马车上,拨了拨脖颈的白骨坠饰,没有对乌巢屈膝行礼,也没有对自己刚刚的行为进行道歉。 她注目着乌巢,也看着这个凶国皇室中极具修行天赋的皇子。 在近一年中,这位皇子向皇室索取的修行资源不断增加,而在这一次更是增加到了离谱的程度。 单于对这位皇子的要求是尽量满足,并没有横生阻隔。 但还有很多人不这么想。 乌巢往昔索要还能勉强平衡,而在这一次则是打破了皇室供需的平衡。 即便家大业大,皇室资源的产出也是有限的,此前的乌巢还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而在这一次无疑影响到了很多人。 皇室不止乌巢要修行,还有其他人同样需要修行资源,也需要对圣地和祖地进行供奉。 乌巢这种异状让不少人心生埋怨,而一些人则直接采取了行动,想看看乌巢到底在做什么,又修行到了何种地步,闹腾到需求如此之大。 左谷蠡王伊稚斜是单于之外最高的掌权者之一,在皇室中的话语权极重,此次因为资源的事情和单于闹腾出不小的矛盾。 琳娜莎姬最终受命前来查看相关。 她看着只穿着破布的乌巢,一时难于相信对方是凶国的四皇子。 她更是敏锐觉察出了一些可能的相关。 漫不经心的试探中,她随口提及了某种可能。 “麻高发,我听闻南赡部洲《越语论》中提及‘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乌巢注目向琳娜莎姬道:“本皇子刚刚被人行刺差点身死,此时又被人羞辱,你就这么半蹲着看戏吗?” 对乌巢等人行进了一周有余时间的路程,这只是妖马奔袭一天多的距离。 乌巢需要时间。 他没可能让这位守护者前去曳咥河圣地寻求真实。 目光扫向琳娜莎姬时,乌巢明显动了杀心。 第两百六十四章 乌巢的‘坏’ “莎姬守护者,听闻你巫法了得,麻高发想请教一二!” 半蹲在地上,麻高发脸色青白转换。 乌巢说的是实情,不管琳娜莎姬是有意还是无心,对方策动妖马踩踏的对象就是凶国四皇子。 没有人可以在这一点上进行辩驳。 乌巢是咒法师,身体的强度有限,被妖马踩踏就是大概率毙命的下场。 这种冲撞几乎等同于弑杀皇子,作为守护者,他有必要也必须站出来。 他缓缓起身,背后背着的一根长棍也抽了出来,他将长棍拄地,目光同样注目向琳娜莎姬。 “有点意思!” 琳娜莎姬坐在马车上,她看着一脸愤怒的乌巢,又看着取出长棍极为警戒的麻高发,再扫向皇子府中诸多持刀剑的奴人。 随着乌巢开口,众多对她存在敬畏的人不得不提刀拿剑开弓指向了她。 好汉双拳难敌四手,若面对突然的袭杀,施法者都会较为被动。 麻高发开腔求指教不仅规避了群殴的恶性可能,完成乌巢的任务要求时,又规避了祖地成员之间的相互冲突。 但凡彼此印证一番,琳娜莎姬稍微退让一些,再在口头上请求乌巢宽恕一番,让乌巢消气之余,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至少在麻高发的理解中,事情应该是这么解决的。 琳娜莎姬很清楚这一套操作。 但她觉察出了乌巢的杀意。 即便乌巢的杀意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也被她所感知清楚。 在契圣地中,他们有察觉杀机的感应术,这能最大程度规避刺杀的问题,这也是她成为左谷蠡王伊稚斜麾下守护者之一的原因。 琳娜莎姬缓缓注目了一圈。 施法者面对忽然打击会较为被动,但等到她做好了防备,风险会自然去除。 甚至排除麻高发这个化体境的大修炼者,诸多人难于在她手中支撑三招,乌巢再大的杀意也没有用处。 “据说这位四皇子宽厚仁心……” 冲撞的罪名可大可小,被打死不奇怪,被赦免也正常。 只要没出问题,又愿意给几分面子,一些事情最终会因为赔礼揭过。 但乌巢的杀意是实打实的杀意,对方不仅仅是动杀心这么简单,而是真正想让她死。 琳娜莎姬脑海中浮过一丝疑问,她脑海中转念时,忽地想起自己随口猜测的一句话。 “难道挛鞮达巴真被曳咥河圣地逐出了门墙?” 缓缓抽出一柄白骨杖时,琳娜莎姬也不断猜测着相关。 她一时间想通了乌巢此番忽然大增的修行物资需求,也想通了对方涌现的杀心,更是明白了对方为何会落魄到像是个乞丐的模样。 若不趁着依旧拥有地位时大捞一笔,被逐出曳咥河圣地的乌巢的资源供应会大幅度削减,甚至陆洛到每月只有金银钱财和牛羊的赏赐。 她显然就是阻挡乌巢的那个拦路虎。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乌巢对她杀心重很正常。 但乌巢不曾想清楚的问题是,在这支队伍中,她才是实力最强者。 作为左谷蠡王伊稚斜麾下的守护者,她的级别显然要比一位皇子的守护者实力强,即便麻高发也只敢用请教一词来替主子出气。 麻高发想要一场做戏来揭过冲撞四皇子的事情,琳娜莎姬觉得事情很难揭过去。 但揭不过的问题也不大,只要她前往曳咥河圣地弄清楚了乌巢近期需求修行物资数量巨额的真正原因,事情或许会走向有利于她的一面。 这个资质超凡的皇子大概率会被边缘化,再难有任何可能针对到她。 琳娜莎姬白骨杖一划,两个身穿黑布的阴鬼从地下冒出守护在她身侧。 她注目着麻高发,双手一比划时,白骨杖上一个绿色的骷髅头冒出,随即张开大嘴朝着麻高发咆哮而去。 “降龙,镇!” 数米外,麻高发脸色凝重,他祭起自己的长棍,大喝一声时这根长棍迅速化成一根巨木挡住他身躯。 咆哮的骷髅头撞击在巨木上,引得一片毒气弥漫。 “降龙,压!” 见到乌巢连连后退数步,麻高发面色一紧。 化体境的他针对神通境的琳娜莎姬显然力有未逮,琳娜莎姬一边守一边攻显得游刃有余,而他一击之下不得不陷入被动防守,而后才勉强出击。 斗法的初次接触就落了下风,麻高发体内法力强行涌动,长棍化成的巨木朝着琳娜莎姬迅速砸落。 “一件降龙木法宝针对我还差了点火候!” 琳娜莎姬摇了摇头。 在她身边,两个阴鬼双手一托,随即稳稳接住了麻高发的长棍。 等到麻高发想要将驾驭的法宝抽回时,只见巨木上阴气缠绕,法宝再难有自如可言。 “莎姬道友!” 麻高发大呼一声。 他想要一场做戏揭过冲撞四皇子的事情,但琳娜莎姬压根没给面子。 这不是他替四皇子出气,等到他被吊打一顿后很可能会让四皇子更生气。 想到相应的下场,麻高发不得不急呼一声,希望琳娜莎姬能看在彼此混口饭吃不易的情况下给几分面子。 “都看着干嘛,一起上啊!” 乌巢身边,张学舟用圣地语呵斥了一声。 琳娜莎姬能感知清楚的问题,靠近乌巢身边的张学舟如何感知不到。 作为乌巢的师弟,张学舟太了解乌巢了。 乌巢可以很宽厚很仁慈,但只要有人逼迫乌巢做二选一的选择,乌巢会彻底倒向一边,从而将另一项选择压到难于翻身。 眼前这个琳娜莎姬明显是介入了皇室的纷争,甚至于对乌巢必然不利,乌巢不可能被动去承受后患。 相较于后续的引导,乌巢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张学舟呵斥众押运的侍卫让众人上前时,乌巢手中的那枚蛇头咒已经随着混乱飘飞了出去。 “四皇子,久闻你宽厚待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狼狈躲过两枚远程射杀的利箭,琳娜莎姬身体一晃,不得不放弃了阴鬼的操控。 她伸手将悬挂在身上的骨饰一抛,身前身后顿时显出了两枚白骨盾,将三把硬着头皮劈来的弯刀架住。 等到背部硬接住两柄剑的穿刺,琳娜莎姬嘴角已经多了一枚白骨笛。 她催动白骨笛,尖锐刺耳的声音奏响,众多侍卫身体一震,随即一个个满脸恐惧倒了下去。 “琳娜莎姬,你疯了!” 称呼从莎姬守护者到莎姬道友,再到直呼琳娜莎姬的姓名,麻高发的心态显然在一次次发生变化。 他看着借助法宝进行境界威慑镇压的琳娜莎姬,觉得对方这种反击过分了。 如果说四皇子衣衫褴褛难于辨识,让琳娜莎姬心生恶意策马踩踏,眼下的琳娜莎姬就是在明张目胆针对四皇子派系。 境界威慑的能耐有兵不血刃的效果,是迈入神通境大修炼者针对低阶修炼者的利器。 但这种利器极难掌控,存在极高动用要求,更存在难度极高的掌控要求。 琳娜莎姬尚需借助白骨笛才能施法镇压威慑,在这种情况下,麻高发觉得不用指望对方在威慑上的掌控力了。 七个近战的侍卫如同麦子一样倒了下去,如同煮熟了的虾一样躬身在地上,口鼻不断溢出的鲜血证明着这些人即便不是濒临死亡也是承受了重创。 这甚至还涉及了威慑的对象四皇子。 麻高发头发发麻,他大喝上一声,长棍化成的巨木冲天而起。 “等到我查证清楚,还说不定是谁疯呢!” 琳娜莎姬一道境界威慑击溃围攻而上的侍卫,她扬了扬白骨笛,冷声回应麻高发时,手中持着的白骨杖一挥,两个阴鬼随即托起了她身体。 “呵呵,麻高发,你这个主子只怕自身难保,你也提前准备准备吧!” 阴鬼行进如风,还不等麻高发蓄力的降龙木砸落,琳娜莎姬身体已经被阴鬼架着漂浮飞出数十步远。 她呵呵一笑,正欲耗费大量法力驾着阴鬼前往曳咥河圣地,她身体随即一冷,一脸恐惧看向了自己下身的裙摆中。 第两百六十五章 自身难保 “这倒霉老娘们!”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从晕乎乎的威慑中走出。 胜券在握的琳娜莎姬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没有考虑过他和乌巢都修行过对抗威慑类的能耐。 《大荒造化经》让张学舟和乌巢相距一定距离能规避境界威慑影响,而在正常的情况下,这门能力也能较大幅度削退威慑的影响。 张学舟还有些头晕,而修为高,在《大荒造化经》上造诣不低的乌巢压根没承受多少威慑影响。 琳娜莎姬刚刚停下威慑,乌巢就有清醒,直接操控蛇头咒的发丝完成了附身钻入。 十余米外,一条毒蟒从琳娜莎姬下身的裙摆中钻入,一口猛毒注入琳娜莎姬身体时,这条毒蟒从衣衫中缠绕向上,死死勒住了琳娜莎姬的身躯。 “斩!” 琳娜莎姬一脸恐惧,她伸手指挥着自己的阴鬼,想要斩断身上缠绕的毒蟒时,只见远处两枚利箭再次穿射而来。 相较于此前众侍卫的打击,这一波打击更显威能。 此前众侍卫无疑存在划水,等到近战的众侍卫鼻口喷血倒下去,又有乌巢闷哼发声,负责远射的侍卫出手再也没有丝毫留情。 一枚箭钉在琳娜莎姬挥挡的左手上,一枚箭射穿了阴鬼的身体,将阴鬼击破化成一团黑布。 “倒钩箭!” 随着后方一声吆喝,琳娜莎姬左手中的箭被硬生生拉扯了出来。 大片血肉被这枚长了倒钩的箭扯离身体而去。 琳娜莎姬疼得大呼,但她很快就再难呼声出来。 毒蟒盘旋身体游荡向上,身体缩小时直接钻入了对方张开的嘴中。 见识的不断增长,交手对象的强大,都让乌巢对高阶修炼者存在戒心,但不存在敬畏。 张学舟能刀斩御风尊者,乌巢也能击杀琳娜莎姬。 不论是麻高发的对抗,还是众多侍卫的助力,又或是他所属的皇室身份,亦或麻高发的圣地身份,这都是他击杀琳娜莎姬的有利条件。 只要琳娜莎姬在忌惮下出现任何一个疏忽,对方都将被他寻到打击的空隙。 看着面容扭曲的琳娜莎姬,乌巢面无表情,操控着蛇头咒在对方身体内直接进行着破坏。 行动与他想象中有一些小差别,但结果没差别。 “殿下?” 巨木在沉声中落地,麻高发断掉自己对法器的操控,他才扭头看向乌巢,又注目向十余米外身体扭曲成诡异形状的琳娜莎姬。 “纵马对本皇子行凶,击杀皇子侍卫和守护者,琳娜莎姬死有余辜!” 乌巢皱着眉头,直接宣判了琳娜莎姬所需要面临的结果。 等到数十米外一枚箭再次呼啸而过,直接穿透了琳娜莎姬的头颅,这位神通境大修炼者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乌巢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将她烧了,不要留任何一丝东西!” 耳中如同蚊蚁一般的声音传来,乌巢眼睛微瞪,随后开始指使众侍卫。 “四皇子殿下,求您饶了我!” 琳娜莎姬的尸体中,一道求饶的声音响起。 “我是左谷蠡王的人,我是祖地派遣来的皇室成员守护者,你们不能杀我!” 等到一支火把点燃衣衫时,求饶的声音已经转成了颤抖的恐吓,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烧大火,烧猛火!” 乌巢对琳娜莎姬的求饶没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也不介意对方死亡前的咆哮,反而不断催促还存活的侍卫迅速添加可燃物。 他目光凝重。 若非晋昌见多识广传音而来,他今天就走眼了。 但凡琳娜莎姬利用古巫术驱役尸体完成临时复活,对方必然会进行报复。 不需要琳娜莎姬亲自动手,但凡对方将他被逐出师门的事情禀报左谷蠡王,乌巢不仅要面临索取修行物资计划失败的下场,还可能不得不软禁于皇室中,从此沦落成一个受人耻笑的皇子。 一步错步步错,修士之间争锋是如此,立于皇室之中也是如此。 只要消息还没回传到皇室,乌巢就依旧是曳咥河圣地第一学徒,依旧是皇室愿意下重注培养的天才皇子。 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中,种种关于皇室争斗的手段迅速在乌巢脑海中呈现。 他不想做一个失败者,但乌巢也没可能做一个成功者。 事情迟早都会被皇室知晓,在他事情泄露前,乌巢只能争取拿最大的好处走人。 曳咥河圣地并不会在乎他们属于被牵涉的无辜者,皇室也不会听乌巢据理力争的解释。 在被逐出曳咥河圣地的事情,他无法辩解,也不需要辩解,更没人听他的辩解。 想要翻盘,乌巢只有等到自己拥有足够实力,而后才能风风光光回归皇室。 这需要他提前积蓄资源,更需要他逃离北俱芦洲。 这需要足够的时间。 任何让乌巢时间削短的人都会被乌巢视作敌人,也会被乌巢彻底打下去。 乌巢注目着琳娜莎姬燃烧的尸体,直到对方尸体烧成黑灰,诸多白骨法宝齐齐爆裂,乌巢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备衣!” 乌巢伸出双手,两个侍卫随即捧着锦衣长袍小跑了过来。 褴褛的衣衫抛下,乌巢面不改色更换着属于自己的皇子标志。 等到乌巢带上一顶七翎金冠,乌巢的气质已经有了大变样,甚至让张学舟感觉到了一点点陌生,仿若有一种在长安城注目太子的感觉。 “师弟,你搜搜马车上的材料够不够你修行《云中术》!” 等到乌巢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纳袋里能放多少放多少,回王庭前能用多少用多少!” 乌巢指了指方向。 那是漠南。 凶国王庭所在之处。 “本皇子修为已达圣地出师水准,圣地特许本皇子回王庭见父王省亲!” 等到低声叮嘱完张学舟,乌巢才大声开口。 “本皇子在圣地表现优异,载着皇室荣耀而归,尔等现在都可随我回王庭!” “殿下,这儿离圣地只有一天的行程了,咱们不需要将这些马车上的物资先存放在那边吗?” “本皇子现在是荣归王庭,不是再回圣地,麻高发,你需要本皇子再说一次吗?” 众侍卫对乌巢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作为下人,他们都是跟着主子跑。 唯一有点小异议的守护者麻高发刚刚提出意见,乌巢锐利的目光随即扫了过来。 等到乌巢重重开腔强调,麻高发的脑袋顿时低了下去,不敢再做反驳。 他脸色正常,但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他想起琳娜莎姬‘你这个主子只怕自身难保,你也提前准备准备吧!’的话,只觉琳娜莎姬的一些猜测或许有可能被印证。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七种翅膀 翅膀的祭练并不像修行那样存在各种关卡。 只要有材料,张学舟的翅膀过了淬炼冷却期就能不断祭练下去。 如同只要有足够材料就能打造兵刃一样,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张学舟也能对翅膀不断提升改造。 在雷尊者后续讲解的《云中术》中,张学舟很清楚他身上这对翅膀拥有肉翅、木翅、铁翅、铜翅、金翅、玉翅、风雷翅的祭练可能。 肉翅是他最初拥有的翅膀,这种翅膀提升到极限就会进入木翅阶段。 木翅并不意味着呆板,而是意味着翅膀开始如航船可以飘荡在大海中一样拥有长远翱翔的能力。 若是飞禽类大妖的翅膀拥有张学舟当前翅膀的水准,对方的飞纵能耐至少已经翻了两到三倍,具备极为长远的翱翔能耐。 张学舟仅仅只能飞三十里路,这与他半路出家有关,也与他人身状态的原因相关。 在《云中术》的修行中,他这种情况极为正常。 即便雷尊者最初修行时也不过飞纵数十里的能力。 木翅之上是铁翅,这种程度的翅膀羽毛宛如铁皮,具备铁翅不仅能让飞纵能力更强,还会具备铁翅护身的能耐,在高空中抵御羽箭的打击。 借助乌巢的资源,张学舟完成了收翅,也完成了向木翅的转变。 眼下的他则是在走向铁翅的阶段。 最初需求的秘银、朱丹砂、云英、上品血玉、铁经参、云草、阴枣等材料已经难于满足要求,转而是更高水准的材料。 张学舟坐在马车中,一脸凝重看着手中的百年铁精。 “师弟,这种铁疙瘩真能融入你手臂中?” 张学舟凝重,乌巢也好奇,难于想象一块铁如何融入人体中。 百年铁精是档次极高的铸造材料,源于极为优质的铁矿中诞生,属于铁中精华。 一处铁矿中诞生的百年铁精不过十余斤,数量极为稀少,锻造时加一部分百年铁精就可以打造成一柄极为上佳的宝刃。 但人的胳膊不是铁器,欠缺熔炉的情况下,张学舟要如何融化这种铁坨。 而想到张学舟身体硬生生将这种铁坨坨灌入体内,乌巢更是心中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这种术的修行方式似乎极为极端。 “融还是能融入的!” 张学舟点点头,又开始着手调配溶液。 饶他还拥有一定的化学知识,张学舟也没完全搞明白其中的原理。 再怎么稀奇的百年千年铁精,这就是一块纯度极高的金属。 这是真需要将这块金属溶解,而后通过涂抹的方式将这份溶解液吸收到翅膀中,而后再通过功法运转不断淬炼翅膀。 “不科学、没道理、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补铁……” 种种念头在张学舟脑海中盘旋,最终是经验战胜了张学舟的理智。 他不是第一个修行《云中术》的人,曳咥河圣地中至今还有一位活着的修行有成者。 张学舟没搞懂修行的原理,但照着前人已经成功的方式修行,他不至于殒命。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将铁精都溶解了,这种东西涂在手上那还了得?” 见到张学舟调制的溶液中,百年铁精的不断溶解化成一团黑红色物质,乌巢只觉这种张学舟调制的这种液体沾身上比化尸水效果都要强烈。 相应张学舟这么玩很可能会把自己手臂给玩没了。 看着张学舟修行《云中术》,乌巢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觉得对方是拿命在修行。 “师兄不用担心,能溶解铁的溶液不一定能溶解手!”张学舟摆手道:“我只是感觉这东西融进胳膊,我体重很可能要增加了!” “呃,你担心的居然是这种事?” 乌巢愕然。 他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和张学舟完全不一样,对方担心的那算是什么问题,一点都没在重点上。 “不担心不行,这后面往手臂里塞的东西多着呢!”张学舟头疼道:“今天塞两斤,明天塞三斤,后天再塞十斤,我感觉自己肢体很可能要不协调了。” “怎么不协调?” “相较于身体,我的两条胳膊很可能会太重了,走路都没法好好做摆幅!” “走路的时候手不摆动也没问题!” “你说的对!” “而且你并非武者,手臂沉重并不会让武技水准下降!” “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他看着宛如血液的溶液,等到调配上秘银后,张学舟开始皱着眉头往手臂隐藏翅膀的细线处涂抹。 《云中术》的翅膀更像是在熔炼一副肉身法宝。 在诌不归的介绍中,雷尊者的先祖雷尊者不仅拥有风雷双翅,飞纵水准堪称世间第一,还拥有法宝一般的身体,打击时具备莫大的威能。 张学舟觉得雷震子身体法宝化就是这么来的。 他当下的行为就是在将自己翅膀打造成法宝,甚至每次都需要添加锻造法宝的材料秘银。 张学舟仅仅锤炼了翅膀,雷震子很可能是锤炼了全身。 这让张学舟吞了吞口水,难于知晓对方身体如何能承受这种打造。 发麻和手臂奇痒的感觉传来,张学舟深深嗤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车外的天色,随后将心神收了回来。 “师兄,你帮我在手臂上慢慢刷这种溶液,一直刷完为止,我要睡觉了!” 张学舟手臂发麻和痒痒的感觉难于止住,他又不能去抓自己的肌肤,张学舟最终觉得自己睡过去挺好。 毕竟在那种状态下,张学舟压根不会在乎身体发生什么感觉的事情。 “我帮你也可以?你修行可以这么随意吗?” 乌巢同样看了看天色,很清楚张学舟入睡的时间即将到来。 但他没见过这种修炼方式。 身体融入铁疙瘩也就算了,关键是张学舟展示了一下前面的步骤,后面直接交给了乌巢做。 乌巢觉得《云中术》的修行太随意了。 除了耗费修行资源过多,这种术堪称乌巢所见最不用操心的修行。 “师兄绝对可以,你帮我涂抹三炷香左右的时间应该就差不多完成了!” 张学舟点点头,他强行按住想抓手臂挠痒痒的右手。 谁都没法止住身体这种麻木下的痒痒感,如果没有人帮忙,这种术压根没法修行。 “别人修行时或许是被打晕后涂抹的……” 张学舟将溶液交给了乌巢,他脑海中涌现念头后,随即就倒在了马车中。 “师弟这种术的修行真让人羡慕!” 乌巢只是想想自己从不敢放松的咒术修行,又对比对比张学舟这种摞挑子的咒术修行,他觉得人和人的命简直不同。 张学舟这种修行唯一的缺陷就是耗费资源。 借助皇室资源的征调,张学舟进入了《云中术》第二阶段的修行,但在第三阶段时就缺乏了一种叫菩提果的材料,即便凶国皇室也难于征调到这种材料。 这很可能会让张学舟修行陷入瓶颈。 乌巢想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调整了心态,让内心平衡了下来。 将溶液不断涂抹在张学舟手臂上时,乌巢偶尔也会注目过马车外的夜色。 张学舟缺乏修行材料会陷入修行瓶颈,他欠缺修行资源后无疑也会让修行陷入缓慢水磨的地步。 那不是乌巢想要的结果。 对于修行所需的资源,乌巢必须争取拿到当前最大的程度。 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自己在对应年龄阶段领先的优势,而不是年龄越增长,他越沦落平凡。 对于任何阻挡他拿皇室修行资源的人,乌巢都不会客气。 第两百六十七章 二次进入 资源的争夺向来是修炼者争锋之处。 乌巢准备回王庭争取最后一批可拿的高等修行资源,而张学舟在清醒之后,也收到了张曼倩发来的通讯。 “亲爱的弟弟,我们挣大钱的机会来了,古北路八号,爱你么么哒!” 张学舟念了念通讯的内容。 对张曼倩这个钻到钱眼中的人来说,对方只有在获取好处的时候才会采用‘亲爱的弟弟’‘爱你么么哒’这类字眼做表达。 至于在其他时候,张学舟觉得张曼倩嘴里难得带几句稍显温柔的话。 “古北路八号?” 很显然,张曼倩又要去参加测序者的擂台战了。 对于这个钻到钱眼中的女人来说,如何让张学舟混入地下赌场进行盈利是头等大事。 一万块翻六倍的金额不算大,但六万块翻六倍的概念就完全不同。 而三十六万再翻六倍的金额足以让九成以上的人兴奋到难于自控。 这种金额甚至能在西京城直接购买到极为宽敞的大平层住宅,若再加点钱财,买一套小型别墅的问题也不大。 张曼倩屡屡念叨叨就不意外了。 只要能像在未央武馆那样再度盈利两次,他们就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相较于正规途径盈利,赌博无疑是风险最高但收益也是最高的项目。 这不是一个好项目,但近乎‘内定’的情况让这种参与像是去捡钱。 张曼倩甚至与张学舟已经做了约定,仗着自己拥有太清真术,张曼倩在拿分的赌局中会给予完全的配合,让张学舟实现利益最大化。 张学舟看着通讯上的地址。 这显然是一家新的地下赌场。 并非每家赌场都拿着纸张对测序者做验证,可以让张学舟从纸张背面窥视到秘钥数字,这让张曼倩跑了以往登过擂台的数家武馆。 除了要做场地的调查,张曼倩还需要被测序机构所邀请才能进入其中。 这让张曼倩想打一场擂台的难度极高。 直到现在,张曼倩终于拿到了对应的门票。 “你是怎么拿到邀请的?” 出了宣师楼区域的大门,张学舟看到了在门外等待的张曼倩。 “咱们对左腾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张曼倩耸耸肩。 左腾确保不在张曼倩身上打换血的主意,但左腾极为希望张曼倩和张学舟加入左腾的队伍,这让双方并未删除联系方式,反而保留了彼此的通讯ID。 对左腾而言,操纵一个人进入测序者擂台战只是随手的事情。 张曼倩随口问,左腾也是随手帮忙,事情就这么简单成了。 张曼倩想去哪边打擂台没问题,只要时间合适,对手合适,这对左腾而言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再度临近开学之际,张曼倩的测序者擂台比斗最终安排了下来。 时间较早,此时只是早上七点,而张曼倩上台的时间则是上午九点。 两人慢悠悠吃过早餐,转了一遍服装店后才慢悠悠上了公车。 直到八点五十分,张曼倩才带着穿着穿着极为商务的张学舟站在古北路八号。 “风情娱乐城!” 张学舟抬起脑袋。 他是第二次前来这些测序机构。 眼下显然又有一处地下场所被遮掩,相较于未央武馆挂羊头卖狗肉,这边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但相较于未央武馆的单一,风情娱乐城的规模极为庞大,能用‘城’来冠名,这处娱乐场所不仅占地面积极广,娱乐项目也极为繁多。 霓虹灯的闪烁中,张学舟慢吞吞随着人流进入了风情娱乐城。 各种路牌指向中,一些人宛如识途老马,不断被分流走向自己喜欢的项目之处。 “我们去热血浴火项目!” 张曼倩指了指路牌。 作为一项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地下项目,地下格斗并不会大肆囔囔‘我这儿正在打擂台,台下能赌钱,大家快来赌钱’。 这是一个有资金门槛的项目,也只需要那些有心人前来参与。 只要有心又愿意花钱,这些人最终就能获得相应的入场券。 相较于诸多普及大众的项目,这个项目参与的人数无疑不算多,但这个项目产生的利润或许是诸多项目望尘莫及的。 黑灰产业极难杜绝,而掌握黑灰产业的群体更是牵涉诸多人,甚至一些高门大户也不乏这方面的操作。 张学舟没有去过溯东市的黑灰产业场所,但这种场所在西京城中无疑极多。 庞大的西京城中,有傲立赤色联盟国的顶尖学府显出在阳光之下,也有这类场所隐匿在闹市的黑暗中,充斥着极为矛盾的风格,也让人需要做出不同的适应。 张曼倩、张学舟两人一前一后,等寻到热血浴火项目时,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八点五十五分。 张曼倩揭开黑帘,只见昏黄的灯光一下一个体型彪悍的壮汉坐在一张桌台后。 “进去玩两把?”壮汉问道。 “进去打一场!”张曼倩道。 “原来是‘头子’!” 壮汉嘟囔一声拿出核对的号码单,又在那儿索要张曼倩的邀请码。 等到张曼倩看了张学舟数眼后,张曼倩才慢吞吞开口提及自己的邀请码。 “308408,你来的也太晚了,快快快,我这儿都接到催促好几次,你再晚来一分钟,你上台的资格就会被取消换成其他人了”壮汉不满道。 “你?” “505748!” “都走这边进去,前面那个速度快一点,你进去后就要直接上场了!” 随着张曼倩过关,张学舟也瞄到了一个较为靠后的邀请码。 张曼倩上台的时间较早,名单上的邀请码不少,张学舟觉得这一次没可能遭遇需要顶替上场的事,也没可能出现‘丁豪’被拦路殴打需要调查的事件。 他们在这个测序机构的时间不需要长久,只需拿半小时来下注即可。 等到时间上午的诸多赛事结束,张学舟和张曼倩可以跟着人群外出时混出来。 两人从壮汉那儿离开转入左侧走廊,等到走了数十步,张曼倩推门而入,一片白光顿时映入眼中。 “308408快快快!” 呼声传来,张学舟勉强遮住眼睛又后退了一步,而张曼倩则是向前走了一步。 护具扣在身体上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适应了这种浓烈的白光。 这并非这些地方的白光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而是他们从黑暗中踏入这种光线明亮的地方存在眼睛的不适应。 张学舟视觉恢复后,不免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场地换了,他们入口也换了。 在这片区域中,张学舟看不到一个赌徒,而是数个带着面具处于等待中的测序者。 见到张学舟跟随而入,这些人目光顿时就望了过来。 马上要上场的张曼倩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而在张曼倩身后进入的人则可能成为他们的对手。 任何提前的接触都能让他们更了解对手,也可能占据多一点点优势。 或许他们就能依靠这一点点优势击败对手,获得测序擂台的最终胜出可能。 “这个308408怎么瞎带路,本大爷走哪儿去赢钱?” 但众测序者审查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 随着张学舟的囔囔,众人顿时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一个赌徒!” “淘汰者!” …… 低低的声音传来,显然充满了一些优越和不屑。 相较于赌徒们的堕落,测序者们无疑是在努力向上。 前者是后退,后者是前进。 一进一退之间,也让彼此的人生变得完全不同。 但张学舟对测序者们是一种感受,对工作人员们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相较于测序者这些人肉耗材,赌徒们才是他们的金主。 一张小门被迅速拉开,喧嚣的叫骂声也随即传来。 第两百六十八章 内幕战 “居然错过了胜负局下注!” 张曼倩拖延时间无疑是利用了守门者急切的心思,便于张学舟混入场地。 但风情娱乐城的布局和未央武馆完全不同,两人一头莽进了后勤处。 等到张学舟从小门穿插进入擂台外,时间又过去了少许。 他还不曾找到下注的机器,张曼倩已经站到了擂台上。 若不抓紧点时间,张学舟觉得他连第一局积分下注也赶不上。 黑暗的场地中,张学舟眼睛一阵乱瞅,不停寻找着较为靠后又少人的下注机器。 等到擂台上的提示音响起,还不曾找到机器的张学舟迅速将电子钱包卡插入了旁边一个已经下完注的赌徒所在位置的机器上。 他随手将五万块直接压在张曼倩对手308168身上。 等到拔卡时,张学舟才迎接那位赌徒诧异的目光。 “太黑,没找到自己的地方,但手痒了,借你机器下了个注!” 张学舟打了个哈哈,随后解释了一句。 “不都有铭卡指示相应位置吗?” 赌徒面容很年轻,看上去只是二十多岁。 他指了指放在胸口处口袋的一张特殊电子卡,目光中对张学舟有几分警戒,也夹带着几分异样。 “嗨,就是这破卡被我姐瞎搞,我弄丢了呗”张学舟道。 “那你咋进来的,没卡你能刷开门?”赌徒道。 “我是这儿的常客,人家认得我”张学舟大大咧咧道。 “常客还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赌徒奇道。 “常客又没固定位置”张学舟摆手道:“伱不喜我就换个地方赎回资金!” “常客都是固定位置的”赌徒小声嘀咕道:“我在这儿就是固定的位置。” “看不出老哥还有点地位哈!” 张学舟瞎掰连连碰壁,当下也只能厚着脸皮硬撑。 但多说了几句话,那个容貌年轻的赌徒倒再没多问,只是示意张学舟可以借用他机器完成下注和资金赎回。 张学舟当即就应了下来。 毕竟在钱面前,他那点脸皮压根不重要。 缺乏了胜负局下注获利的大头项目,张学舟也只得将捞钱项目完全集中在积分实时下注中。 “这小娘皮怎么是个挨打的货?” 测序擂台上,为了让张学舟在积分下注中捞取更多好处,张曼倩的战斗风格转换,从轻快轻灵观察对手转向了严防死守。 几记重拳砸到头部,张曼倩被打得连连后退,眼角都溢出了血泪。 这种情形下,张曼倩击打的分数无疑为零,甚至于在判负。 容貌年轻的赌徒叨叨一声,迅速赎回下注的十万资金买入了对手盘。 他这手卖出买入的风格转换极快,虽然筹码价格拿得较之张学舟要高,但补平亏损的速度也较快。 阵阵叫骂的声音传来。 “反杀!”‘ “反击呀,臭娘们!” “这肯定有内幕!” “狗屎!” …… 实时下注至少能赎回部分本金,若见机快,遭遇的亏损会极少。 当然,这种盘中下注想获得较高的胜率无疑极难。 积分涨幅和胜负局赔率没法比,张学舟看着涨幅百分之二十的资金,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当前下注涨幅最高的人。 有张曼倩这种选手当内幕,硬生生挨揍也要死守的积分局,张学舟想输的难度比较高。 “小老弟不错!” 一局测序擂台战接近尾声,张学舟才赎回资金。 看着自己百分之三的资金增幅,又看了看张学舟近乎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增幅,容貌年轻的赌徒不免赞叹了一声。 他在擂台争斗时一言不发,观测极为仔细。 而到了擂台战第一局结束,他才将心神收回来。 今天的擂台战有些蹊跷,似乎有存在内幕打法的迹象,赌徒觉得自己要好好观测一番。 他看着张学舟的资金涨幅,若非张学舟只是拿五万块玩玩,他几乎要怀疑是张学舟在幕后进行操控。 这种事情不算稀奇,赌场中历来不乏少见。 但妄图破坏赌场秩序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在赌场实时下注的机器中,任何下注都能被核查到,但凡涉及胜率较高,资金规模较大的下注对象都会例入怀疑中。 只要顺着这条线随手一挖,打假赛的相关人员就会齐齐浮出水面。 能硬扛风情娱乐城幕后老板黎家的人不屑这种小打小闹,而其他玩手段的又没法和黎家斗,最终这种宛如‘抽老千’一般控制擂台打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抽老千的人最可恨了!” 张学舟连连点头附和叫骂。 他心中不免一惊。 他当下的资金是原始资本,总金额只有五万块。 张学舟和张曼倩寻思着滚雪球的发展,争取让五万变成五十万。 这种资金规模依旧有限,但过高的赔率必然会诱发注目。 任何注目对他们这种偷入地下赌场的人而言都属于麻烦,甚至导致查询到张曼倩和他的关系,从而被地下秩序所教育。 被赌徒提醒,张学舟收敛了不少。 他需要赢,但不需要做最亮眼的那颗星。 不过当下倒也正好,作为蹭机器的外人,张学舟至少需要等到他面前的这个赌徒下完注,张学舟才能买入,这能有效规避张学舟拿到理论上的最高赔率。 “头局在308408身上吃了屎,只赢了三千块,这真是不详”赌徒不爽道:“我在实时下注中有两把刷子,但没想到自己走眼了!” “老哥,咱们还有第二局!”张学舟提醒道。 “她应该会被赌场询问,第二场不至于如此马虎了”赌徒道。 “你说的对”张学舟点头道:“再怎么说她身形还是相当矫健灵活的,不说获胜,至少在积分方面不会太差!” “是这个道理!” 赌徒点点头。 张学舟的发言是个人都能明白。 基因格斗术带来的外在特征很明显,如果蕴含的是巨蟒基因,又修行了相应的格斗术,这类修炼者身材必然火辣而极具弹性,打击时手臂会拥有出其不意的角度。 作为张曼倩的对手,308168的身体形态和修行的格斗术被众多赌徒直接看破。 而张曼倩在第一局测序擂台战中格挡后又格挡,但格挡的能耐又并不算特别出色,导致挨了近十次打击。 对张曼倩这种身材的人来说,没人会认为张曼倩具备玄龟基因,擅长防守反击的格斗术。 若要给张曼倩寻一个如此打斗的原因,一些赌徒只能寻思到‘内幕’。 “这小娘皮被打到出血,伤势怎么一下子就没了?难道她体内蕴含的是……” 第二局擂台战开始时,赌徒细微的观察力发挥了作用。 他注目着张曼倩此前和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觉张曼倩这种人不是擅长挨打的基因也会是擅长恢复的基因。 对方很可能会走消耗战。 这让他随即将筹码压到了张曼倩的对手身上。 “我跟着老哥你下!” 张学舟看了看赌徒,等到对方下完注,这才随手跟上同样下了注。 第两百六十九章 盘中 “赔率太低了!” 第二局擂台战在众多赌徒的认知中开幕。 有不信邪依旧买张曼倩的,也有迅速转换风格的。 张学舟身边那位老哥就是转换风格极快的赌徒,张学舟也是跟随下注。 能被一些赌徒看明白的事情,对于擂台上的测序者而言感知更是敏锐。 相较于第一局猛烈的进攻,张曼倩的对手谨慎了不少,在不断寻求致命方式的打击。 这让积分对局的赔率久久没有呈现落差,也就是输的输得不多,赢得也有限。 张学舟看着百分之二的赔率,只觉这种赔率聊胜于无。 若张曼倩不转换风格,这种积分局在扣除手续费后很难让人获多少利。 “赔率是有点低,但碰上这种选手没辙!” 张学舟抱怨一声,容貌年轻的赌徒也点了点头做出回应。 “这种局没意思,只能捞点儿吃饭钱了”赌徒嘘唏道。 “摊上这种对手,你说他们谁会再次转换打斗风格?”张学舟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赌徒疑道。 “要不要试试?”张学舟建议道。 “试试就试试!” 赌徒点点头。 按常理的推论,这种局不可能出现什么大起大落,相应也不能获得什么大利益。 但赌徒不介意玩玩。 毕竟这种对赌局打得极为枯燥,他当下赢得有限,输得也有限。 但若真出现像张学舟提及的那种风格转换可能,他不介意参与一番。 作为实时积分下注的高手,他愿意做一些冒险的小尝试,若能在初期确定风格转换,他甚至还能迅速追加资金。 十万块盘中资金迅速被赎回,赌徒看了看擂台,随后才下注到张曼倩身上。 张学舟也跟着看了看擂台,将盈利所得的六万七千块赎回,随后全额买在张曼倩身上。 看着资金一点一点的减少,张学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被赌徒提醒,张学舟已经去除了寻求最大可能收获的念头,转而转向了中高水准的盈利。 也就是说,他前期会出现一定的亏损,而后期才可能出现爆发性增幅的盈利。 张学舟态度不骄不躁,也并未被赌场中疯狂的叫嚣所影响,也没有在意当下筹码的跌幅,而是不时看了看擂台,这让赌徒不免有些啧啧称奇。 作为一个合格的赌徒,如果不能保持一定的冷静,手中的钱财只会在这种喧嚣中不知不觉流出去。 能成为这儿的常客,他显然是一个极为合格的赌徒。 而在眼下,赌徒觉得眼前这家伙和他很相似,或许真有可能是这儿的常客。 “果然转换风格了!” 打了半场,张曼倩开始发动强攻,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拳脚连连出击。 她这种攻势造成的损伤不算高,但无疑极为适合拿分。 一片叫骂的声音顿时齐齐响起。 “兄弟有眼力!” 击打积分影响筹码价格,而买的人越多,支付筹码的价格就越高,也会被动推动筹码价格的提升。 赌徒看着筹码价格迅速上涨,直接越过他此前的购买价格,甚至还在不断迅速往上钻,赌徒手指连连按下,迅速追加着筹码。 只要眼快手快,这对他而言就是捡钱。 相较于他此前就有的心理准备,一些人明显难于适应这种风格的迅速转换,又或寄希望于张曼倩挨打后再次转换风格。 “话说这个测序者擅长的到底是什么格斗术?” 给张学舟翘指赞扬后,赌徒不免也在思索张曼倩的底细。 这关系到他何时赎回筹码,免得自己当前的盈利只是虚赢。 “兄弟,你什么时候赎回筹码?” 连连观看了一分钟后,赌徒硬是没看出张曼倩动用基因格斗术的底细,他随口询问着张学舟。 “伱什么时候赎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赎回来”张学舟应道。 “那我现在赎回?”赌徒道。 “那您就赎!” “我赎了!” “赎吧!” 张学舟耸耸肩。 看着六万七的筹码增幅近百分之五十,他觉得可以收手了,毕竟卖出去也需要有人接盘。 “小挣十五万,今天还凑合!” 赌徒入了账,甚是满意今天的收获。 张学舟则耸耸肩看了看近十万的余额。 两局对局打下来,他的资金已经翻倍。 而在最后一盘中,他资金应该还有不小幅度的增幅,张学舟觉得这种收获已经足以。 “这娘们又挨打了,你瞅瞅你瞅瞅,还好我们筹码丢得早!” 临近第二局结束时,张曼倩的狂风骤雨般的打击减缓了不少,又陷入了挨打的状态。 赌徒看得啧啧称奇,只觉早点抛出筹码也不算差。 筹码需要低价买,需要高价卖,但也需要有人抛出,有人接盘。 在张曼倩落下风时,哪有多少人愿意接高价盘。 看着一泻千里又迅速拉升的筹码价格曲线,赌徒不由一脸嘘唏。 “那是!” 张学舟点点头。 张曼倩在结尾时不挨一顿打,第三局哪能买到低价筹码。 相较于未央武馆时的擂台之战,此时的张曼倩无疑在做完全的赌斗配合。 太清真术就是张曼倩配合的底气。 即便被打到身体出血,张曼倩也能躲在角落迅速回伤止血。 张曼倩的擂台风格让诸多赌徒不适应,但张曼倩受创是真的是受创,暴打到流血这种情况也让一些赌徒直呼‘要钱不要命’。 即便是存在内幕,一些赌徒也认了。 他们当下需要做的不是鼓噪,而是跟随内幕者同步操作,争取跟着喝口汤。 “第三局你想怎么买?”赌徒问道。 “随便买,亏了就快点出,赢了就放一放”张学舟随口回道。 “你继续看好308408?” “我资金有限,先买筹码价格低的,哪个低买哪个!” “这赌局不是这么玩,你别看着筹码数量多,能卖出高价才是硬道理……” 张学舟参与赌局的方式有点像是老手,但又像一个纯粹的新手。 赌徒不得不介绍一些相关。 但随着第三局的开启,他教条主义的嘴巴迅速闭了上去。 擂台上,张曼倩又挨打了。 第二局的积分高涨让张曼倩筹码价格极高,但随着尾盘和开盘的情况下来,此前第二局高价买入的筹码的一些人不得不抛售,而缺乏人接盘让价格不得不一再跑低。 “你先买!” 赌徒性情谨慎,他看着擂台上行屡屡挨揍的张曼倩,一时没敢再押到张曼倩身上。 但张曼倩对手筹码价格涨幅并不算明显,下注的赌徒们显然维持在观望状态。 赌徒当下的状态也是如此。 他示意张学舟,这让张学舟摸了摸电子钱包卡,等到心中计数了数次,他才将资金全额买入了进去。 “兄弟是真勇啊!” 赌徒笑上一句,但在短短三十秒后,他就不由痛骂了一声,随即开始了迅速的买入操作。 擂台上,张曼倩被动挨打后再度进入了爆发状态,也真正显露了所擅长的基因格斗术——《鹤形拳》。 《鹤形拳》对《蛇形拳》。 这是两套五星格斗术,但前者对后者拥有一定程度的克制力。 这种克制在实力相近时无疑就是决定胜负的那把刀。 能让左腾亲口推荐安排擂台战,黎家再怎么安排也不会将左腾的人打一顿输回去。 在这场测序者擂台战的胜负局中,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下来。 第两百七十章 盘后 “兄弟高姓?” 王砾很少服人。 混迹赌场三年,他从未有过大赢,但王砾也不曾输,甚至一直是小赢不断。 他自封‘赌场将军’,这个名号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也说明着王砾的战绩。 这种战绩对一些上进走正路的人属于不屑,但在赌斗的小圈子中,王砾无疑是极为厉害的赌局高手。 能让王砾服气的并非基因格斗实力,毕竟世上序列高手众多,要服气也轮不到他所认识的那些格斗高手。 王砾服气的只有同行。 张学舟三战三捷,资金倍率高达三点五倍,这种赔率堪称积分局中少有的高赔率。 一局胜是运气,两局胜是祖宗保佑,三局皆胜则必然掺杂了技术。 张学舟在买入卖出的时机上把握得极好,没有寻求最低点买入,也没有等待去卡最高点卖出,买卖成交都极为迅速,更是叠加了不小的倍率。 王砾觉得可以认识认识这种人。 “我叫右腾,兄弟叫我小右就好!”张学舟回道。 他属于这个地下赌场的黑灰人口,只想来这儿拿钱,压根不想有任何关联。 相应张学舟也不吐露真名。 “我叫王砾,你可以叫我小王!” “小王?” 张学舟脸色微带诧异。 他对地下赌场这帮人的年龄极不确定,有钱有颜就是这帮人的标签。 若碰上六十岁的人带着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的面孔,张学舟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会奇怪。 听到自称小王的王砾,张学舟才感触到对方的年龄或许不像想象中那么老。 但张学舟对王砾的姓名、年岁的兴趣都不大。 他之所以还在这儿转悠,只是打发时间,等待和众赌徒一起混出赌场。 至于其他赌局,张学舟压根不会参与。 他看着电子钱包中近十六万的金额,张学舟的心中极为满足。 欠缺了胜负局的获利,但他积分局表现还算不错。 他的赔率不错,但资金规模小,即便遭遇调查,至少还有王砾挡枪。 张学舟此时有一搭没一搭和王砾瞎扯。 “不再玩两把?” 数分钟后,擂台上的测序者已经换成了两位新人。 王砾对张学舟示意了一番。 “我下注遵循不过三的原则,不论输赢都只玩三局”张学舟摆手道。 “好品质”王砾赞道:“我下注是遵循定额就收的原则,只要达到自己的盈利目标就收手,若出现亏损,达到一定金额也会收手!” 王砾指了指自己的电子钱包卡。 他显然也很满意今天的收获,不会再为了擂台赛费神。 张学舟只能下注内幕赛,而王砾则是真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两人一个没把握下注赢钱,一个是定了规矩,不需要再下注。 王砾以往是静静等待赌局结束,而在眼下,他则是有了个瞎聊的对象。 “你不提前出去吗?”张学舟随口问道。 “赌场这种地方能晚点儿出去就晚点儿”王砾意有所指道:“提前走的那种赌徒要么没钱了,要么挣钱就跑,无论是哪种都不会受赌场喜欢!” “说的是!”张学舟点头道。 “咱们得承认自己确实是来捞钱的,但好歹也要给主人几分面子,就算不下注也要凑凑人气!” “小王,你说的真是有道理!” “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爷爷当年教我的!” “伱爷爷教得好!” …… 张学舟和王砾一阵瞎掰,等到王砾一阵瞎掰提及自己爷爷了不得,是沧澜学府的顶级教授,这让张学舟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我爷爷特别擅长各种医疗手术,那可是咱们联盟国的宝,好多大人物都要请我爷爷动手术”王砾得意道。 “了不起,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张学舟赞叹道。 “赶明儿你缺胳膊少腿心脏出问题了,你尽管找我,只要有我去求爷爷,他肯定能将你活过来”王砾吹嘘道。 张学舟是一个极为善于捧场的人。 他不是纯粹拍马屁,而是时不时附和对方,让对方愿意持续讲下去。 王砾是赌场的常胜将军,但年龄确实不大。 听闻对方家世不菲,但年少受损友诱导染上赌的毛病,最终捞了个成人技术职业学院的文凭,张学舟都不免有嘘唏。 摊上这种习性,王砾不被家族所喜就很正常了。 等到成人技术职业学院毕业,王砾就被派遣出来管理一家小公司。 这种外派看上去像是历练,但王砾很清楚自己已经被排除了家族的核心圈。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一定会成功的!” 听到对方如今需要自力更生向上,张学舟不免还鼓励了一番。 在这种赌场中,形形色色的人都存在。 有沉醉于赌博的人,有挥霍钱财者,有对前途迷茫者,有求身体健康长寿的人,也有极少数像王砾这样寻求重归家族核心区的人。 这其中没有谁比谁高尚,也没有谁比谁低贱,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寻求获利的方式。 “先凑个前期吧”王砾怏怏道:“我这些年在各大赌场瞎转悠,多少也凑了一笔钱,够我完整换血改善基因条件了!” “完整换血需要多少?一……一百……一千万?” 听到王砾凑那笔钱的规模,张学舟不免咂舌,感觉他是小巫碰到了大佬。 能稳稳妥妥盈利,又不被赌场生厌,王砾确实有真本事。 处于奢靡的环境中,外在的诱惑层出不穷,若没有良好的教导,想保持大脑清醒是极为困难的事。 王砾迷失了十余年,等到被赶出家族才幡然醒悟。 “你也在凑钱换血吗?” 王砾看着身材瘦弱的张学舟,只觉对方年少时也不懂事,无限挥霍身体落到了现在这种下场。 对他们这类人而言,想要焕然新生只有通过换血培养。 驱除了体内的腐朽,他们才有可能新生向上。 “你有这方面需求找我,毕竟我爷爷……我爷爷虽然不做这种手术,但我们家族旗下这方面手艺很精湛,安全保障率很高,而且我拿的是内部价,能给你省一大笔”王砾低声道:“你别小看我的面子,前一阵左家那个二少就找我们那边做手术了,他可是老老实实交了一千五百万的资金!” “左腾?”张学舟疑道。 “对,就是他,赤西集团的二少爷,有钱的主”王砾点头道:“赤西集团垄断的矿、电力、水力产业再多,碰上这种事情还得求助我爷爷……旗下的医生!” “看来有你的推荐能省五百万!”张学舟惊叹道。 “也不是这么说,毕竟左腾的要求太高了”王砾挠头道:“但我帮你省个几十万的零头还是能做到的。” “我有需求一定找老哥帮忙!” 张学舟认识了沧澜学府一些教授,但没有哪个教授与他是平等交流。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窥探到更高阶层中的常人。 即便是逐出家族的王砾,对方也拥有不错的关系。 譬如张学舟哪天想进入这些地下赌场,只要和王砾勾肩搭背结伙,即便他没有铭卡,王砾也能带他进场。 这不需要张学舟去冒充测序者,也不用担心搞到东窗事发。 这种事没法天天做,但偶尔穿插一两次显然不成问题。 张学舟和王砾一阵瞎聊,聊得热闹时两人还相互碰了碰通讯加了网络好友。 这算是张学舟来这种地下赌场的额外收获。 王砾并非没心没肺,对方主动拉扯各种话题不仅仅是打发时间,更是愿意进行弱者与弱者的结盟。 王砾不会选择一个堕落的淘汰者,但王砾愿意在垃圾堆中寻找可用之物。 他觉得张学舟还算不错。 对于能进出这儿的人,又存在上进心的人,王砾觉得认识认识也不错,何况张学舟下注水准一流,又存留克制心态,有很大概率再度向上。 他口若悬河,张学舟也不时附和。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王砾感觉张学舟的附和声没了此前真诚。 这让王砾感觉自己很可能讲多了一点点。 “原来是上午时间到了!” 王砾摸了摸表。 兴奋中不断交谈显然极为容易打发时间,不断交谈让上午的测序者格斗陷入尾声。 如果想再次参加,则只能选择下午场和晚间场了。 王砾起身时,感觉旁边的张学舟明显多了一丝焦虑。 张学舟的焦虑很正常。 他混迹在赌场中如此之久,一直没有等到张曼倩出现。 如同张曼倩在张学舟出未央武馆睡着后的担心,张学舟不免也有些担心,担心张曼倩遭遇了赌场方面的刁难。 他注目了黑暗中数次,直到这片测序者擂台激斗的场地灯光全开,诸多赌徒开始有序外出,张学舟也不曾找到张曼倩。 “难道出去了?” 张学舟朝着询问的王砾勉强笑了笑,两人随即跟随人流开始外出。 但等张学舟出了热血浴火项目的场地,他也不曾见到张曼倩在外等待。 张学舟在通讯器上发的数条信息均没有回复。 “怎么?”王砾疑道。 他感觉张学舟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对方似乎遗失了什么。 第两百七十一章 家族子弟的现实 “丢人了?在这项目里?” 如同张学舟被捡走后的束手无策,张学舟在张曼倩不见后同样束手无策。 他在场地外来回转悠,不时等待张曼倩,又心不在焉回应着王砾。 “我不是说过,我铭卡被我姐拿了,她进去后就没出来”张学舟挠头道。 “不应该啊,这儿每个人都会按铭卡所在的位置入座,保持一人一审的作风,即便是带人进入,那也要压十万块担保费做临时铭卡,确保到每个人都有标示”王砾奇道。 “我姐是参赛的!” “参赛?” 在赌徒们之外,还有一波人进入热血浴火项目。 赌徒们是失败者集中营,测序者们则是机构中用来赌斗的耗材。 大多数赌徒看不上测序者这类耗材,但大多数测序者也看不上赌徒群体的淘汰者们。 如张学舟和张曼倩这类一个打比赛一个当赌徒的不鲜见。 王砾略做思考,已经清楚了张学舟的姐是什么人,而张学舟为何又有不论输赢只玩三局的观念。 那场比赛果真有内幕,而内幕的操控者居然只有五万块的起始资金。 这让王砾后知后觉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如果没猜错,这家伙‘右腾’的名字都很可能是胡诌,而且对方也大概率不具备铭卡,没法在赌场中拥有正常的位置。 王砾只觉自己那份‘相见恨晚’的心思宛如吃了苍蝇一般,此前的甘甜变成了现在的恶心。 作为大型家族的人,即便王砾被调离了核心区,又有不经事的年少,但王砾不是傻子。 短短几句话泄露的信息太多太多,多到让王砾看清楚新交的这个‘朋友’。 “参赛人员没有出来只有几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在做基因测序,一种可能是参观机构内部资料,一种可能是陷入机构的合同争议长时间未能解决,还有一种则是已经成为了耗材,需要拿去进行手术配合某个愿意花钱的富家少爷,就像左腾那样!” 王砾皱了皱眉头。 尽管心中有诸多不快,但他还是稍做了提醒,没有冷面就走。 赌徒会因为借钱欠钱诱发各种恶性问题,但测序者只存在数种可能。 王砾对时间稍做计算,他觉得张学舟可以好好考虑后面的选项。 上午九点开始的擂台战,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这个时间较长,不可能是在做仅仅只需要三十分钟时间的基因测序。 而对方与张学舟有约定,参观内部资料时没可能耗费太长时间,即便有事情也可以发通讯做提前的沟通。 剩下的选项并不难猜,毕竟王砾这些年没少见类似案例。 赤色联盟国很光鲜很体面,但在光鲜的外表下同样藏着阴影,阴影地带中一些人肆无忌惮动用着实力和权利强行做事。 他稍显同情看了看张学舟。 他希望张学舟不要是那些毫无根基的人,那不仅会让他失望,导致他删除对方通讯好友,对方更是难于解决当下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对我姐下黑手?”张学舟皱眉道。 “你们都对人家抽千下黑手了,被人家抓把柄也很正常”王砾低声道:“没可能只许你们搞人家,不许人家搞伱们!” 想在刀口上舔血,就要拥有被人反杀的觉悟。 王砾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等到张学舟低声开口询问时,他才隐约觉察出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赌场挣了十万块,他们就可以将我姐体内的血抽干?”张学舟低声道。 “话不是这么说……好吧,事情过了点,而且你的资金规模确实太小,难于引发他们的注意!” 王砾眉头微皱。 没有人会相信有人拿五万块资金来操控比赛,也没有人相信一个蹭机器的家伙具备操控的能耐。 抽千这种事情违背赌场的规则,但张学舟的动作太小了,压根激荡不起任何浪花。 在这背后,很可能是有某些人看中了那个女子的基因天赋,在寻求强行的换血。 “左腾真已经处于换血中了?”张学舟皱眉问道。 “这事情不稀奇,毕竟这家伙愿意花钱,又要搞最好的医疗条件,他确实在我们集团下的医院里进行手术,因为这个事情,他没少被人说是冤大头”王砾点头道。 王砾说的头头是道,但他的消息也是别人分享而来。 这种事情在序列高手那儿不算什么事,但在他这种年龄层次,甚至于他这种还有念想换血的人眼中,这无疑是王砾极为注重的八卦。 他念叨了几句,只见张学舟没有做回应,反而在那儿一阵发通讯消息,不免将脑袋凑了过去。 “左腾,是不是你在外散播我们的消息了?” “我姐现在很可能被人强行换血,这其中有没有你作梗?” “痛快点回应!” “你安排我姐上测序擂台,是不是在打我姐主意?” “你现在换血的对象是我姐?” …… 王砾凑过去,只见张学舟手指噼噼啪啪一阵按,一排排字顿时轰炸了过去。 他看了看张学舟通讯录上唯一可交流的三个对象。 一个是张学舟发信息没回的‘绝世大美女’,一个是属于他的‘不起眼的小石头’,另一个ID则是‘盖世大猛男’。 看着张学舟直呼对方姓名,王砾此前诸多关于张学舟的小念头齐齐收敛了回去。 左腾无疑是左家当下极为重要的人物之一,对方学习成绩和管控家族企业的能力极为优异,除了修炼尚未定型之外一切堪称完美。 相较于他这种扫地出门的淘汰者,左腾当下无疑还站在枝头,甚至被很多大佬所看好。 左腾不需要与同龄人搞关系,也不屑结党私营。 当下能拿到左腾ID的人屈指可数。 王砾心中从与张学舟惺惺相惜,到怀疑预备删除对方好友,而到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这种念头,甚至回归到了此前。 不管对方背后势力的强大与弱小,也不论对方个体实力和财力如何,单凭对方拥有左腾的通讯好友,王砾觉得一切就已经值了。 左腾的接触面与他完全不同,但凡左腾这种人漏一些消息出来,那对他或许就有可能直接受益。 相应拥有左腾通讯ID的张学舟也需要他拉拢。 他心中各种念头上上下下。 如今王砾要验证的就是左腾这个ID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张学舟到底是凭什么底气对左腾如此说话。 他看着张学舟信息狂轰乱炸,等到两分钟后,只见盖世大猛男的ID终于开始闪烁信息回应。 “我现在换血的对象叫孔留,没有去打你姐的主意,我发通讯去问一下相关的情况!” 左腾的回应很平常,宛如正常好友间信息的交互。 这让王砾看了张学舟通讯器好一会,硬是没法相信对方就是长辈们口中那个孤高的学习天才。 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左腾被西京城很多家长拿来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孩子。 毕竟左腾从中考开始就是第一的成绩,这种优势甚至延续到了前两年的成人考。 西京城成人考成绩排名第一,联盟国总成绩排行第六。 这是西京城众大型家族中这几年来成绩最好的年轻人。 王砾这些年挨打被教育时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他数年前极为痛恨左腾这种人,而在眼下,王砾觉得自己需要巴结这种人。 毕竟狐朋狗友没可能让他生活得更好,而左腾这类人随手掉下的一点油水就能将他灌到饱。 第两百七十二章 左腾的回讯 “你不用着急,左腾的关系面很广,同龄人中他算这个,肯定能弄清楚相关情况!” 王砾抬起大拇指。 作为赤西集团培育的第二代继承人之一,左腾在赤西集团的位置宛如一个王朝的皇子,而且还属于极为重要的皇子。 相应左腾的人际关系面极广。 这不是左腾擅长交际,而是左腾的位置决定了对方拥有庞大的关系网。 即便是一些真正的掌权派也愿意给左腾几分面子。 而左腾极为知晓进退,至少王砾没听过左腾做出了让某某人为难的事情。 ‘别人家左腾’依旧是‘别人家左腾’,让人难于去挑剔毛病。 只要左腾愿意插手,王砾觉得事情很好说,毕竟图谋换血的大概率都是年轻人,西京城年轻一辈大多也会给左腾面子。 “毕竟那几位不需要换血!” 左家在西京城并不属于最顶级的家族,但左腾斗不过的那些人并不需要进行换血,而是需要左腾去追赶。 相应这些人参与事件的可能性可以直接剔除掉,剩下的事情就不难解决了。 “听你这么一说,他能耐还不小?” 王砾不断的解说让张学舟情绪较为稳定。 张学舟当下的接触面有限,而他能寻到解决问题的人更是有限。 除了通讯录上那个非好友组中的左腾,张学舟确实不懂这些地下势力,更不懂如何与这种势力打交道。 “他……你自己的好友伱还不了解?”王砾低声道。 “其实吧,我只和左腾见过一次,不算好友!”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和左腾关系有限。 若非左腾依旧对他们存在一些需求,他这些信息发出后就是石沉大海,甚至会收到‘你与对方并非好友关系,无法发送该信息’的提示。 “我一次都没见过!” 王砾耸耸肩。 他觉得张学舟的话更像是谦虚。 依左腾那种高傲的性子,见一面就能加好友,那得多有缘分。 他压根不信能相互加好友的人只见过一次,若真是这样,左腾要么是眼瞎了,要么是对张学舟另有所图。 他端详了张学舟数秒,最终觉得左腾没可能好张学舟这种男色。 相应张学舟身上必然有左腾所需要的东西。 但排除了换血的基因操作,左腾的需求缩减到了极小的范围。 “难道左腾瞅上了那个打老千赛的姑娘?想让这个右腾当小舅子?” 王砾想想擂台上的张曼倩,这种可能让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左腾这种层次必然讲究门当户对,没可能低到这种程度。 若不能奋勇登高接管左家的赤西集团,左腾甚至对自己婚姻都不能自主,没可能有什么自由恋爱的权利。 “见鬼了,左腾看上这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成人的世界中缺乏纯粹,若没有利益的捆绑,双方不可能维持长久的交际。 王砾琢磨着一些相关内容。 他此时没有如往常一样选择一个高档餐厅慢慢吃喝调整下注后的心态,反而是陪在张学舟身边,想看看事情最终的走向。 从较为欣赏的可交往对象,因为左腾的关系,张学舟一跃而成为了王砾当下最需要结交的好友。 王砾心中思绪的变化很赤裸,但这也是现实中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宛如熟人一样站在张学舟身边,时不时和张学舟搭讪两句,又或提及风情娱乐城背后的金主黎家。 王砾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大约在十分钟后,张学舟通讯录上那个‘盖世大猛男’的头像再度闪动,左腾开始回讯了。 “张曼倩有可能被左进带走了!” “左进是我三叔,我这种后辈难于管束他!” “我三叔有个儿子叫左登高,他一直蹲在我后面捡便宜,我刚把你姐漏出去,他就闻风钻过来了!” “他不懂规矩,很可能对你姐采取了强制措施。” “你当下最好是向你或你姐的导师求援!” “左登高接受手术的地方在凤溪医疗会所,他们应该清楚那儿。” “你只有六小时来处理这件事情,速度!” 左腾在信息末尾发了一张带血的尖刀图案,红色的血液在刀尖下显得极为刺眼。 张学舟当然很清楚左腾发这种图片的意义。 这让张学舟转身就开始往外跑。 时间有六小时,但张学舟回到沧澜学府就需要近一小时,而他还需要找到任一生。 再等待任一生可能的相助解决问题,这其中的时间难于把控。 张学舟也只得努力节约每一分钟。 “以后必须说服任教授使用通讯器!” 任一生显然不可能像小年轻一样在腰间挎个通讯器,依任安然需要写信给任一生的情况来看,任一生更为注重传统的联络方式,甚至使用着那些老式陈旧的电话。 这让张学舟不免心急如焚。 他没有任一生的通讯,也不具备任家的电话号码,只能回宣师楼找人。 “你导师是哪位?” 张学舟后面,王砾大踏步跟随着小跑的张学舟。 尽管只是扫了数眼,王砾依旧将左腾回复的内容全收入眼中。 能在短短十分钟内调查清楚相关情况,能摸索出事件相关者,更是抖露出左家的人,王砾非常确定‘盖世大猛男’这个ID的主人就是左腾。 他跟随在张学舟的后面,不时补两句话,显然很想插入其中。 不论事情的成与败,他结交了张学舟就等于间接接触到了左腾。 这种交际很不起眼,但有时候能带来无法估量的收益。 譬如张学舟眼下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左腾的帮忙,张学舟哪能快速摸索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张学舟报案,一套流程处理下来至少要三天,等到那时木已成舟,一切都难于更改。 甚至于左登高等人还会出示强制签下的合同文件,证明自己所作所为游走在灰色地带,但不违法。 若事情成了定局,这桩案件就算一切的一切进展顺利,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赔偿一定数量的金额。 而张学舟的姐姐则再难于回来。 或死亡,或从此蹉跎岁月,变成一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又或从受害者角色转换,谋取大量钱财后又用合同捆绑测序者们换血,谋求最大程度的康复。 张曼倩的结局不会很多。 但不论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很好。 想要改变这种结局,张学舟需要左腾的关系,更需要一个在西京城具备真正话事权的大人物。 只有这样,张学舟才能改变他姐姐的命。 第两百七十三章 八百个心眼 “任一生教授?” 在张学舟心急火燎时,王砾时不时的询问显然很聒噪,但王砾也给予了张学舟不小的帮忙。 他坐在王砾的黑色小甲壳电车中,看着路边迅速掠过的灯柱,也回应了王砾的问题。 王砾则是呲了一口冷气。 看着张学舟歪瓜裂枣的模样,他此前认为对方是西京城哪个小门小户的淘汰者,但王砾没想到张学舟的靠山硬得他没念头。 左腾这种年轻一代的潜力者就让他望其项背,而要真正去结交实权派,那是王砾从未有过的念头。 很显然,任一生就是西京城那种实权派。 任家是西京城极具盛名的大家族,但任家排名第几则从来没有真正定性。 这其中的原因并不复杂,毕竟难有人可以真正去统计一个家族隐藏的庞大资产,而更多是从这个家族拥有多少序列高手做计算。 但任家的序列高手战斗特性更多是偏向于辅助。 任何一个家族的高手与任家人搭配,必然会拥有不菲的对战实力。 在当今的西京城中,若以序列高手排序,谁联合任家谁就会占据第一。 而任家单打独斗则较为靠后。 这让任家在西京城的排名很有争议。 但不论任家排名多少,这都是西京城的大佬家族。 而任一生就是任家当下真正的掌舵者。 这是实权的人物,不仅个人实力远远超出左腾,掌握的人脉、资源更是远远超出左腾。 甚至于任一生是赤色联盟国诸多基因格斗术的定制者,诸多格斗术的更新换代离不开对方在幕后的不断发力。 对王砾而言,任一生不仅仅位高权重,拥有赤色联盟国一个投票的席位,对方还是赤色联盟中基因格斗术的泰山北斗,属于他望其项背的大人物。 陡然听到左腾要张学舟请这种人出头,王砾觉得不可思议。 若张学舟请得动,必然与任一生关系密切,没道理来赌场打老千局。 若张学舟请不动,左腾为何会给出这种建议。 王砾知晓请不动任一生的后果,他更是在思索张学舟请动任一生的后果。 拿任一生针对左登高无疑是大炮打蚊子,即便护犊子的左进也要甩自家儿子两个耳光。 “这小老弟和左腾的关系似乎存在相互利用!” 在这桩事件中,要么张学舟姐弟受损,要么左进和左登高被收拾。 前者对左腾没什么特别的坏处,而后者则明显涉及家族内斗。 或置身事外,或冷眼看家族竞争对手被打压下去。 左腾这是借了一把大刀,直接将左进和左登高削到底。 “他娘的,我以前就是这么出局的,叫你们搞一群杂种来带坏我!” 以往经历过同样的事件,后知后觉回味时,王砾对这类事情极为敏感,能大致觉察到相关。 他的脚狠狠踩踏着油门。 作为一个出局者,他想再次返回核心圈的难度不亚于没后台的测序者去建立一个真正占据一方的家族。 但王砾心中不甘。 没有一个赌徒愿意接受自己出局的命运。 但要返回核心圈,王砾只有一条路。 相较于家族的同龄人,他不仅浪费了年少时的打磨时光,更是落后了数年发展。 没有家族资源支撑,他追上去需要付出太多太多。 他这数年不断积蓄,也只是凑全了换血需要的启动资金,如果他想索要多一点点,他的筹码还需要继续增添。 不论是钱财、人际关系,还是自身的资金、实力,这对于王砾都是硬性指标。 甚至于他需要一些同样妄图登高的同伴。 “任一生教授在沧澜学府宣师楼?他常住那儿吗?你能进去?” 不断驾驶着小车通过熟悉的路,王砾思绪不断时也随口询问。 他的问话很随意,但在不经意的问话中,王砾也开始大致摸清张学舟的底细。 “小王,你知道凤溪医疗会所在哪儿吗?” 张学舟回神过来,简短回复后也开始询问王砾部分相关内容。 张学舟必须说,他确实不了解西京城。 他和张曼倩对这座城市缺乏了解,更缺乏敬畏。 生出谋求钱财的小心思后,他和张曼倩齐齐掉落了陷阱里。 测序擂台的奖励和赌注是诱饵,他和张曼倩是猎物,左进和左登高是有心的猎手,左腾是与左进等人存在竞争的猎户,任一生则有可能成为一把被调动的枪。 张曼倩被狩猎,而张学舟也没例外,同样被左腾驱役。 对左腾而言,这就是一场阳谋,让张学舟不得不去求任一生帮忙。 处于另外一处世界勾心斗角,又听过王砾介绍相关涉及的人,张学舟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左腾看似处处帮忙,但又处处设置了陷阱,将张学舟当成枪在用。 若没有八百个心眼,张学舟还得感谢左腾。 他甚至找不出左腾半点毛病。 “我谢谢伱八代祖宗!” 只要心中有贪欲,必然会被人利用。 张学舟此时不得不告诫自己,虽然他处于一个看似法制的社会中,但这个社会的风险并不亚于另外一处世界,甚至于这种风险会较为隐蔽,让人防不胜防。 若他想在这个社会中搅荡风云,张学舟需要学习相应适应社会环境的方式。 他甚至需要向左腾这种人学习。 一切的行事需要合法合理的提前下,但又要对自己形成裨益。 他和张曼倩抽老千式的赌斗不合法也不合地下赌场的理,才造成了相应的后果。 这种‘理’不需要地下赌场做验证,只要被对方察觉,这些人就会采用强制手段针对。 张学舟甚至有些懂左腾为何屡屡提及自己是一个守法公民,算是讲道理的人。 相较于其他地下势力,左腾确实算一个好好先生了。 “我上楼找找任教授!” 小车进入校园,又通过张学舟的识别卡进入宣师楼区域。 等到停在二栋下方,张学舟指了指楼层。 “若你有时间,麻烦再等等我,还要借你车前去凤溪医疗会所,若你有事情也可以先忙,我事情完结后给你转车费!” 王砾开车让张学舟至少节约了三十分钟。 虽然知晓王砾同样有小心思,但张学舟很感激对方。 他当下就是在与时间赛跑,节约的任何一分钟都有可能减少张曼倩损伤。 “放心,我就在楼下等你,我有的是时间!” 王砾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随后极为轻快应了下来。 没吃午饭不是问题,饿一顿不会饿死人,但缺失了近距离接触任一生的机会,他饿一百顿也找不回来。 如果任一生行事时愿意拉上两个帮衬的人,他甚至还有可能见到他那个常年和任一生混迹的狗腿子爷爷。 第两百七十四章 精神强化篇第七卷 “任教授?” “教授,我是小张呀!” “教授开个门!” “教授在家吗?” 宣师楼二栋六楼极熟悉的地方。 这是他还处于高三阶段就在打主意进入之处,也是他曾经住过一宿的地方。 对张学舟而言,找到任一生的住处不难,难的是能不能见到任一生。 任一生房门上的门铃不知道 《第五形态》第两百七十四章 精神强化篇第七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两百七十五章 泥菩萨过江 黑甲壳小车中,王砾缓缓点燃了一支香烟,但很快又将香烟掐灭。 他甚至用空气新鲜剂喷了喷,驱除着车中残留的异味。 如果任一生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通工具,接下来,他这辆价值四万八千块的小车车将载着这位大人物前往凤溪医疗会所。 这或许还会载上他那个十余年不曾见过的爷爷。 王砾不担心自己时间太久忘记了爷爷的面貌,对他爷爷这类人而言,十年不足以让面容有任何改变。 十年前他见到的容颜是什么样,如今他爷爷还是什么模样。 但他爷爷还认不认得自己这个孙子倒是不小的问题。 毕竟男大十八变,他身材相貌都已经有了大变样。 当然,他往昔幸福的生活也变得糟糕。 甚至他被发配出家族后变卖了公司股份,沦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王砾很想抽根烟,将自己的人生好好理顺一下,也想询问询问自家爷爷,像他这样的崽是否还有希望。 他脑袋一团乱麻。 等到王砾回神过来,看着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的手表,他脑袋不由探出了车窗外。 六楼轻微的敲门声和隐约喊人的声音传来,王砾不由皱了皱眉头。 张学舟敲门的时间太长了。 “这疯了不成?” 王砾觉得西京城没有哪家的倒霉孩子敢这么‘梆梆梆’不断敲一方大人物的门。 论头衔,任一生是沧澜学府的教授。 论实权,任一生拥有联盟国最高投票权。 论实力,任一生可以横扫八成序列强者。 论地位,任一生在医疗、心理学、基因格斗术上兢兢业业,不断参与并推陈出新。 不论哪一项,都让任一生拥有极高的威望和声誉,难于让人在家门外如此放肆。 正常而言,张学舟这样的应该要遭到宣师楼保安处注意,通过喊话方式甚至强制将对方押离此处。 “难道……” 王砾猜测张学舟行为有点疯,但他注目左右又不曾发现有保安前来,甚至连喊话都不曾有。 “这地方是假的不成?” 王砾摸了摸头。 除了认为这个地方不是任一生居住,王砾觉得似乎没其他选项了。 他走出小车,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了一下。 等到六楼的敲门声依旧,王砾不免还向上走了两步。 他倒是想瞅瞅张学舟到底是在做什么,别真得了失心疯。 毕竟任一生住宅可能是错的,但张学舟通讯上的左腾是真的。 曾经作为那个圈子中的一员,王砾能通过信息很准确判断‘盖世大猛男’ID的主人。 相应即便张学舟的后台不是任一生,王砾也乐意结交张学舟这类人。 “小右!” 王砾叫了一声,借助张学舟此前刷卡拉开的门,腿脚迅速登入楼梯中。 “警告!警告!宣师楼二栋登楼的那位身穿红衣的人员,你不具备进入该楼的权限,请迅速下楼!” 楼道喇叭中的警告声音传来,王砾不得不多叫了几声。 “我是右腾的朋友,他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去看看就下楼!” 等到他回了数句话,王砾已经迅速登入了六楼。 “右腾,怎么?你没找到人?” 见到张学舟在六楼门外不断敲门,王砾还特意壮起胆子大声喊了一句,免得保安处来人将他驱逐出去。 “教授似乎不在家!” 张学舟看着敲到手红的四根手指关节。 他心中冰冰凉,只觉求后台帮忙的难度很高。 “难道去堂食中心了不成?” 此时饭点已经过去了,但教授这类人钻研时废寝忘食吃饭晚一些也很正常。 王砾的到来让张学舟清醒了一些。 他收回手,正欲下楼时,只听楼梯监控的警报器中传来安保的声音。 “王郝然教授说任教授没有在堂食中心,打电话也不曾接,他想问问小张同学,任教授是不是又服用了你的药糊糊?” 张学舟拥有进出宣师楼的权限,甚至有人脸识别认证足以在宣师楼区域通行。 但王砾没有。 张学舟敲十分钟门没任何问题,但王砾踏入宣师楼的楼梯一步就是违反了规则。 王砾的借口让安保不得不采取了行动。 一方面是调动人前来,二来则是询问相关人员,譬如户主任一生。 任一生没法找的情况下,安保找了副教授任无恙,而后被任无恙将事情拜托了出去。 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关联,安保最终沟通了教授王郝然。 王郝然的第一个判断就是任一生又吃药了。 任一生瞎吃药不是什么新闻,而是一桩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事情。 当然,有了安全服药的方法,任一生近期没有洗胃。 但王郝然不得不防备任一生多服用药糊糊的可能。 “药……他已经很久没找我索要药了!” 张学舟对着监控回了一句。 “挖槽,老任肯定是自己熬药服用了,这句话是王教授说的!” 监控的喇叭中,传来安保无奈的转述。 “开门,赶紧砸门救人,我估计他要吐死了,还是王教授说的!” 安保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提前拳头。 他看了看不算强壮的拳头,不得不一拳锤在门上。 意料中的痛感直接传来,痛入骨头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见厚重的木门向内移动了一公分左右。 “没上锁?” 敲了很久的门,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的房门都没锁上。 八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木材质的门通常会存在冷胀冷缩的问题,这道大门夹得稍微有点紧。 说到底他还是太客气了一点点,但凡不是用四根手指的关节敲门,而是选择直接强行推门,张学舟觉得自己早就进门了。 张学舟双手按在门上,他使劲向内一推,门在不愿分离的摩擦声中被强行推开。 熟悉的房间顿时映入张学舟眼中。 包括了那个坐在空白画卷前的任一生。 “任教授?” 张学舟敲门时各种喊,但真见到了任一生,他反而有了一丝收敛。 但张曼倩出事的阴影缠绕在心头上,张学舟喊了一声后也只得硬着头皮踏入房间。 房门到任一生所在的画前只需要走十八步。 但张学舟只是蹑手蹑脚走了九步,他就已经看到了眼角、鼻孔、嘴巴、耳朵开始往外溢血的任一生。 “药丸!” 张学舟本想求任一生救人,但瞅任一生这模样,只怕任一生还要他来救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绝对不可能 张学舟没有砍翻一条街的本事,但托太清真术的光,他有施术救人的本事。 七窍流血看上有点恐怖,但张学舟相信太清真术一出,任一生这点皮外伤会自然而然愈合。 至于其他,张学舟也没法治,只能拖延时间等待王郝然前来了。 “跟王教授说一声,任教授现在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流血,看上去不像是吃了药糊糊引发的后患!” 张学舟对着在门外没敢进来的王砾喊了一声,手中释放的太清真术随即已经印在了任一生身上。 “嗝~” 喉咙中长长的气息被吐出,任一生面孔陡然变得通红。 他儒雅的面孔不断颤抖,转而呈现肌肉的扭曲,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失败!” “我怎么可能死!” 宛如咆哮一般的声音从任一生口中爆发,张学舟只觉胸口一疼,右手碰触任一生的他宛如遭遇了电击,痛楚的瞬间就被弹飞了出去。 数不清的书籍在房间中浮空飘起,书页发出阵阵稀稀疏疏被风吹响的声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咆哮声中,任一生眼睛瞪大,一头撞向前方的画卷。 沉闷的撞击声音传来,浮空的书籍随即化成了无数碎片飞扬。 张学舟只觉脑袋一晕,眼前世界一片空白。 房门外,探头观望的王砾尖叫一声,随即传来了楼梯间咕噜噜滚落的声响。 张学舟使劲晃了晃脑袋,淡薄的法力光芒覆盖在他身上,不断削减着这种忽如其来的不适。 他看着视线中呈现熏红的世界,又有一头撞在画卷上的任一生,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若非被任一生精神念力锤飞,他又并非任一生正面打击的对象,张学舟觉得自己刚刚必然会被秒杀。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任一生的实力,甚至于是失控下的实力。 张学舟吞了吞口水,只觉口中传来一股鲜血的铁锈味。 他伸了伸手指,只觉手指完全不听使唤。 这种波及的影响类似张学舟曾经遭遇尊上战场余波的影响,但有所不同的是,张学舟没有另一具身体的强壮,任一生也并无尊上的强力。 但两者的后果相近,甚至于因为距离过近,张学舟此时受创较之承受尊上战场余波更重。 他使劲晃了晃昏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恢复正常一点点。 只要够得着他释放太清真术的要求,张学舟会具备一定的恢复能力。 “怎么楼梯里倒了一个?摔成这模样了?” “王教授,这个外来人员刚刚尖叫一声,随后就掉到楼梯里去了,我们已经组织医护人员过来了!” 两道声音响起,随即传来了王郝然教授的惊呼声。 “多叫点人,里面还倒了两个,给老宋……算了我来通知老宋!” 只是钻进门,看到躺在地板上抽搐的张学舟,又看到脑袋趴在墙壁上不断流血的任一生,王郝然顿时就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擅长内科,但不是全能,手中那根催吐管和催吐药发挥不了半分作用。 张学舟的情况另说,任一生很显然发生了很严重的修行事故。 他扫视过墙壁上留下的鲜血,又注目过地上无数的书籍碎片。 “老任?老任?” 相互之间还隔着十步远,但王郝然不敢再靠近。 处于第六序列的任一生对战同阶强者存在力有未逮的可能,但任一生拥有瞬间杀死第五序列强者的能力。 对方这种瞬间杀死不分第五序列强者实力的高低,也不区分对方是否修行了特殊格斗术,但凡被任一生盯上,十米内毙命的几率是百分百。 这是往昔验证过数次的事情。 王郝然所存在的阶层就是第五序列,他并不想让任一生对自己做这种验证,王郝然也不想自己面对任一生的打击。 对他而言,此时踏出任何一步都让他心惊胆战。 作为第五序列的强者,他如何看不出任一生当下的状态。 对方的修行失控了。 若要换一个词,那也可以称呼为‘走火入魔’。 在这种状态下,任一生的自我认知能力很低,对方对自身的管控能力也有限,若发生忽然的暴起,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同那些陷入年老的序列强者一样,这甚至有可能产生任一生意识方面的问题。 “老宋,老宋,老任出事了,他似乎失控了,你快带两套特制的石棉头盔过来,我现在有点不敢上去给他做检查!” 手中通讯器回应的声音传来,王郝然身体打了个哆嗦,而后开始和宋步尔迅速沟通。 “他这么快就死了?” 宋步尔诧异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没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还那么年轻,这……我要不要再带两把枪过来,枪械射杀距离远,对付他这类序列高手很管用!” “别叭叭叭了,你赶紧带东西过来救人!” 王郝然看着任一生头撞向的方向,又看向张学舟和楼梯间倒下的那个年轻人方向,他觉得任一生还存在理智,至少没有疯狂到进行直接的杀戮。 他当下更愿意将任一生的情况定性为暂时性的失控,而不是永久性的失控。 “老任,你可要熬过来,别真陷进去了!” 潜心搞脑域研究求身心长寿的任一生要是死在了六十五岁,王郝然觉得这绝对会成为序列者世界中的一个大笑话。 这和养生专家死在五十岁没区别。 王郝然极具戒心看了看任一生。 他最终觉得自己没勇气再靠近哪怕是一步,开始将目光再次放向了地上躺着抽搐的张学舟。 “你也算是遭遇龙象格斗术还幸存的罕有案例了!” 张学舟的眼珠子还能转,性命显然无忧。 甚至于对方的神智看上去还很正常,并没有被任一生破坏脑域的意识源,这让王郝然松了一口气。 任一生死不得,任一生研究的对象显然也死不得。 大伙儿还指望任一生向前冲,也指望张学舟和弘苦继续贡献《心咒》。 “这小子的伤……是了,老任家应该有这方面的药!” 但王郝然对张学舟当下的情况也爱莫能助,他寻思了数秒,才开始呼叫被移出宣师楼的任无恙。 “喂,任无恙,赶紧带几瓶你家那个特效药来,什么特效药?我哪知道你们家有什么特效药,反正你爹修行到快要死了,不服用几瓶特效药很可能熬不过去,他还动用格斗术将自己的学生冲击倒了,我觉得他们都需要治疗脑子的药!”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来,又有任无恙大叫安排飞行器的声音。 王郝然放下通讯器。 他跟着任无恙跑,但王郝然至今也没摸清楚任家的底细。 但依任无恙的反应来看,任家确实有治疗或刺激脑域相关的药物。 第两百七十七章 特效药 “唔!” 被移出门外后,张学舟见到了宋步尔教授携着两个笨重的头盔前来。 等到王郝然教授和宋步尔教授齐齐带上头盔,这两人才小心翼翼进入了房间。 数声闷哼的声音传来,随即又有枪械射击的声音。 “老任疯了!”宋步尔惊恐道。 “他刚刚确实想杀了我们”王郝然心有余悸道:“还好你带了轻型电击枪将他麻晕了!” 两位教授短短交流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在数秒后随即见到了两位鼻孔、耳窍、嘴巴齐齐流血的教授。 笨重的头盔放在地上,王郝然和宋步尔眼中依旧残留着恐惧。 “还能不能救回来?”宋步尔道。 “得看老任是不是给自己留后手了,留的后手又够不够用!” 王郝然一脸阴郁。 眼下的任一生神智混乱,欠缺正确的辨识。 这与序列高手失去意识的后果没区别。 在序列法规中,任一生这种情况经过最高投票环节后,会予以裁决,直到彻底解除威胁为止。 对九成九的人而言,彻底解除威胁的结果只有死。 王郝然心情很糟糕。 缺乏了任一生这个领头者,他们诸多人就是一盘散沙,再难聚集在一起出力。 任一生出现严重后果影响的不仅仅是自身,连带他们这批以任家为首的合作者也会带来动荡。 “他家那个特效药是什么?”宋步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王郝然摇头道:“老任以前在医学上发展了不少年,后来觉得基因学走了歧途,他才转让了任家旗下的济世医药集团给我们,但老任将此前的研究资料和产品都带走了!” “医学再怎么发展,以往的医学也有可取之处”宋步尔寻思道:“他们家接管了罗浮皇室的大部分医疗资产,应该有救命药。” “希望如此,毕竟破产的商人比乞丐强,他总归是要胜过我们的!” 王郝然点点头。 碰上什么断胳膊断腿内脏大出血的问题,王郝然眉头都不皱,可以直接推进医疗室进行抢救。 但问题发生在脑域,这是他力有未逮的医疗之处。 意识混乱并非脑域积血等问题,而是涉及了意识源的问题,难于依靠外科手术的手段解决。 他思绪万千时,只听宣师楼外一阵轰鸣,又有喇叭喊话的对答。 短短三十余秒后,轰鸣声音停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道中传了过来。 “这是死人了?” “我还活着,只是大腿和胳膊骨折,脑袋似乎也流了点血!” 任无恙的惊叫传来,又有王砾应答的倒霉声音。 “那就好!” 任无恙轻吁一口气,等到穿过抬人下楼的医疗团,任无恙一颗心才高高抬起来。 “这是死了?” 刚刚抬下去一个,等到了六楼,任无恙只见面孔上依旧有残留血迹的王郝然和宋步尔,又有张学舟躺在外面。 他正准备伸手摸摸张学舟的鼻孔,见到对方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子,任无恙抬起的心放下了稍许。 “我爹怎么样?”任无恙问道。 “在里面,自己去瞅瞅!”王郝然道。 “安全吗?” 任无恙低声问一句,等看到石棉特制的头盔,他随即伸手将头盔套到了自己脑袋上。 “老任被我打了一枪,但我不确保没有意外发生”宋步尔道。 “如果他再度诈尸乱打,我们可以在后方再给你补一枪”王郝然道。 “别,各位爷,求你们饶我爹一命”任无恙低声道:“我爹应该能恢复过来的,别他没玩死自己,反而被伱们的枪蹦死了!” “希望如此!”王郝然道。 两位教授相互注目。 但凡换一个其他类型的序列高手,两人都不会如此警惕。 任一生拥有的龙象格斗术近距离足以秒杀对手,这种能耐让他们欠缺反抗能耐。 若任一生再度混乱,一击之下会平推数米,甚至让他们都出现陨落。 “老任失控的原因很可能伤了脑子,你那特效药管不管用?”宋步尔皱眉问道。 “应该管用吧?”任无恙不确定道。 “特效药多不多?”王郝然问道。 “不多”任无恙道:“这是以往预备给我和安然冲击修行的药,我只能拿到两份!” “你这药的年份有点久啊!” 看着任无恙取出冷冻箱中的注射液,王郝然扫过一眼后随即确定了任家的特效药确实源于前朝。 这种药剂存在的时间较为长久,而且有一定可能存在负面效果,甚至有可能因为存放时间过久失去了正向的作用。 “你们用的药对治疗脑域损伤管用吗?”王郝然存疑道:“你要不要拿他试试?” “他?” 任无恙扫过躺在地上只能转眼珠子的张学舟。 王郝然说得他心中有点发毛。 特效药是拿来给他和任安然修行的,并不是用来治疗的。 任家使用这种注射药物治疗的案例只有一桩,以往步入暮年的老爷子被注射过一次,但老爷子注射完之后死得很干脆。 特效药救不了老爷子,任无恙对特效药能不能救治任一生也不确定。 “他同意试药吗?”任无恙凝重道。 王郝然提出了一个试药的对象,他倒不介意给张学舟用药,但出现医疗事故会比较麻烦。 如果可以,任无恙并不愿意给张学舟试药。 “我觉得你最好试一试”王郝然道:“我们也方便看看这种特效药的效果,免得给老任注射后难防意外!” “有道理!” 王郝然这么一说,任无恙倒是积极了起来。 任一生脑域失控,眼前的张学舟也没好多少,承受龙象格斗术导致身体至今还不能动弹,而且这货的脑域此前就有问题。 若要寻一些人试药,任无恙很难找出比张学舟这种有需求又有对应病患更为合适的人。 他思索不过两秒,随即已经取出了注射器。 密封瓶被打开,注射器随即抽空了药水。 “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任无恙朝着眼中惊恐的张学舟安慰了一声,一针直接扎了下去。 随后他盯紧了注射完药剂的张学舟,又时不时注目向房间中一动不动的任一生。 “你眼睛是不是捐献出去了,扎针怎么往耳朵上扎,啊~疼~” 十余秒后,一道怒骂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让任无恙心中的沉重坠了下去。 药物没治疗到任家老爷子,但至少让张学舟精神了不少。 瞅对方中气十足一边骂一边叫疼的声音,看上去精神非常正常,压根死不了。 任无恙心中轻松了不少,王郝然和宋步尔的心则是提了起来。 如果能打任无恙,两位教授觉得张学舟肯定会弹跳起来扇任无恙两大嘴巴子。 张学舟扎针后都会出现这种愤怒想打人的情况,任一生大概率也会接近。 而对任一生来说,肢体不能动弹并不会完全阻止对方释放格斗术的威能。 第两百七十八章 第七序列 张学舟依稀记得,他来求见任一生是想救治张曼倩。 但不仅任一生倒下了,他也倒下了。 更为关键的是,剧烈的痛楚充斥着整个大脑,张学舟嘴里除了骂人和痛呼压根说不出别的内容。 疼痛将他理智淹没,也让他将最紧迫的事情放了下来。 张学舟徘徊在救治张曼倩和自身的痛楚中,他躺在地上,瞪大着愤怒眼睛看着任无恙,将自己这辈子会说的骂人话齐齐吐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愤怒,但张学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非常确定,若非自己身体不能动弹,他绝对会跳起来打任无恙的膝盖。 正常的扎针都是往肉厚神经少的地方扎,任无恙挑了肉最薄神经元最多的耳朵。 “你有没有上过小学,小学生都不会干打针到耳朵上这种缺德事……” 张学舟破口大骂。 头疼欲裂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这些年所承受的刺激。 如果这帮人有良心,张学舟觉得这些人最好喂他三片氟安定。 “无恙说这种药是用来刺激修行精神强化篇的,必须在头部进行注射,这种药物对脑域刺激较大,也会不断补充脑域损失的精神能量,存在一定挖掘脑域潜能的可能,如果你脑袋里药效过剩,可以尝试尝试运转精神强化篇进行突破!” 王郝然教授指导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深深吸了一口气。 习惯了在另一方世界吃丹药,又在现实中成功调试了培元丹,张学舟几乎已经放弃了现实中的药物。 但他没想到眼下居然接触到了现实中的高端药物。 即便是作为试药人员,他也享受了任家传承者的待遇。 张学舟觉得任无恙和任安然没动用药物的原因或许是难于抑制这种剧烈的痛楚。 想在这种痛楚中锤炼精神强化篇更是一桩极具艰难的事。 张学舟也做不到。 他使劲拿捏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没有太清真术镇压脑袋的痛楚,他现在除了骂人什么都不想做。 继嘴巴能动弹后,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身体知觉在开始恢复。 他也通过王郝然的介绍后知后觉清楚自己承受了龙象格斗术余波的波及,张学舟觉得这种格斗术打击的方式类似于他遭遇境界的威慑,但相较于威慑的影响,任一生这种打击更显凶残。 龙象格斗术打击威能更锋锐,后果更为严重。 一击之下冲撞脑域意识源,抵御力脆弱者直接毙命,抵抗力强的人重伤导致半身不遂。 张学舟这类就是后者的结果。 他抵抗力不算强,但并没有正面承受任一生格斗术威能,这让他捡了一条命回来。 张学舟破口大骂时,只觉手指开始勉强恢复。 这让他念念有词,体内法力运转下,一道太清真术强行打出。 “吁~” 仿若炙热的火焰,一盆凉水浇下,张学舟只觉极端痛楚的脑袋疼痛大幅度削减。 “果然镇压住了!” 他瞪大着血丝密布的眼睛,嘴里的叫骂也停顿了下来。 脑袋依旧有痛楚,但张学舟已经能勉强适应。 甚至于他察觉到了身体各处知觉的回归,这让他能基本操控自己的身体。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十余分钟,张学舟此时终于有能力爬起来。 “嗯?” 等到张学舟起身,目光扫向任一生方向处时,只见房间内任一生身躯发出阵阵猛烈的颤抖,又有任无恙、宋步尔、王郝然齐齐倒在地上抽搐,甚至于宋步尔手中电击枪前端的电芒还在轻微闪烁。 这种变故让张学舟连连后退了数步。 “要完!” 第五序列的强者王郝然和第四序列的宋步尔都栽了跟头,张学舟觉得自己无异于普通人在野外遭遇病虎。 他维持着太清真术的运转,使劲晃了晃痛楚未止的脑袋。 “老师,我姐被人抓去进行基因换血了,你能帮我救救她吗?” 张学舟近乎绝望呼叫了一声。 房间中,一颗脑袋微抬,一对红幽幽的眸子随即注目向了张学舟。 “先救……救我!” 任一生发出低低的喘息。 “狗……狗崽子…当年就该直接掐……掐死……” 一针注射下来,张学舟忍不住痛楚要叫骂,任一生显然也没好多少,嘴里不断对任无恙放着狠话。 甚至于他难于抑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反抗。 但任一生确实有了清醒。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如血液刷过一般的世界,也看到了自己造成的破坏,更是看到了这场破坏下唯一还算健康的人。 他注目着张学舟那只因为注射药剂而肿大的‘胖’耳朵,又看着张学舟手中那点白色光华。 那是术。 源于弘苦的术。 能如此快止住罗浮皇室秘药的痛楚,还能正常说话,这道术的帮助显然不浅。 但凡张学舟能在他身上施术,任一生觉得自己活命的可能或许会提升到九成。 只要将这种该死的脑域剧烈痛楚快速驱除,他就不会重复自己父亲当年的死法。 “我止住术就会头痛剧烈,没法对您去同时施术!” 张学舟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但回应总算是来了。 “弘苦的修炼术和精神强化是两种路数,伱不能同时对两人施法,但你可以去运转精神强化篇,如同你的培元丹药糊糊,只要你利用药效冲击向上,就有大概率消除药效的痛楚影响”任一生低声喘息道。 “您不能自己突破吗?” “我……我似乎已经突破了……但这狗崽子又给我补了一针……我缺乏了累积,难于再次突……突破!” 任无恙那一针将任一生近乎死亡的脑域刺激清醒,任一生死中逃生,也发觉了自己脑域的变化。 但罗浮皇室秘药的痛楚在侵袭着他的脑神经,甚至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这种体内注射的秘药让任一生难于反抗,那种欲要撕裂脑袋的剧烈痛楚更是无法终止下来。 “快……快……你要快!” 任一生发出低低喘息的声音。 他在痛楚中感受着自己脑域的变化,更是觉察到了凶险。 如果一切无可挽回,他也只能像老爷子那样求给个痛快,免得极致痛楚下引导的疯狂。 那时的他将不再是他,丧失了理智的他也无法控制身体行为。 龙象格斗术的冲击下,但凡任一生走出宣师楼,那将是一条尸体铺成的路。 这是他千防万防的路,也是任一生绝对不能踏入的路。 第两百七十九章 术的对比 “狗崽子狗崽子……” 房间中,任一生剧烈痛楚下的低声咒骂不断。 他实力更上一层楼,但秘药注射的部位在耳朵,侵袭脑域神经之快让人缺乏反应,更是无从抵抗。 任一生能切断脑袋以下身体部位的感知,但他无法切断自己对脑域的感知。 咒骂声声中,任一生也盯着门外身体发出阵阵颤抖的张学舟。 弘苦的术能压住张学舟的痛楚,也必然能压住他的痛楚。 在治疗脑域上,此时来多少医疗团都没用,强行的扣押甚至会激发任一生身体本能的反抗,导致医疗团集体团灭。 任一生此时只能指望张学舟,也只有通晓弘苦术的张学舟能救治他。 “这种术……” 任一生脑袋里刚刚多想一点,随即又陷入了剧烈的痛楚中,宛如万千细针刺头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通过叫骂来宣泄。 “极端的痛苦会带来精神的极度刺激,精神能量源源不断生出,只要具备借力的能力,就能在这种刺激下蜕变向上!” 曾经的罗浮皇室很强大,集合罗浮帝国之力,罗浮皇室不断产出着各类秘药,这也让罗浮皇室天才迭出。 但罗浮皇室只为强大而强大,有实力而没有修心。 霸权的家族最终覆灭。 任家无疑是那场风波中的受益者。 但不仅是任一生,即便当时的宫廷侍卫长任老爷子也对罗浮皇室存在太多不了解。 譬如他们所用的秘药。 任一生觉得罗浮皇室成员很难使用这类秘药,又或这种秘药存在相应配套的药物。 但不断的实验下来,任老爷子最终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而任一生见过为了测试药物所做的各种活体实验。 那些实验让任一生心中至今还残留阴影,掌握家族实权后不久,他就转让了任家的医疗集团。 而任老爷子最终也死在研究的秘药下。 现在则是轮到了任一生。 任一生相信报应,但他已经尽量变好了,不该承受这种报应。 剧烈的痛楚中,任一生嘴巴上骂了很多,他活跃的脑域也有各种思维浮过,任一生甚至还想到了自己曾经击杀的对手。 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浮过任一生脑海时,任一生的面孔也开始扭曲。 他死死抓着空白画卷的画轴,名贵香木制作的画轴被他硬生生捏到变形。 “狗……狗崽子……我……我要不行了……你和安然离……离开西京……” 任一生的咒骂开始变成交代后事的声音。 他捏紧着画轴,用尽着自己身体残留的力量刺向心脏部位。 身体的刺痛感涌上心头,伴随着脑域的刺痛,任一生最终难于忍受,开始用脑袋疯狂锤地。 直到头脑中一股清凉坠落,任一生才终止了自己疯狂的行为。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血红的世界渐渐变淡。 “我姐被左进送到了凤溪医疗会所,他要拿我姐的血给他儿子左登高换血,我救了你,你也要帮我救救她!” 任一生视线不断恢复时,耳边也传来张学舟的声音。 “换血!” 任一生脑海中诸多死亡的苍白面孔顿时浮过,他心中暴戾感一涌,但伴随着太清真术的压制,他这股暴戾感也压了下去。 但任一生很清楚,他最厌恶的事情依旧不断发生在这片国土上。 任一生不是绝世战神,他阻止不了其他人做这种事。 但他绝对难于容许自己一方的人遭受这种命运。 “曼倩被左进抓了什么把柄?”任一生低沉问道。 “左腾安排我姐去打测序擂台赛,我姐想赢点钱,让我跟着她打擂台下注,打擂台时更换了打斗风格!” 任一生目光投在身上时,张学舟只觉心中一颤,口中的话随即就不由自主吐了出来。 “我知道了!” 短短数句话,任一生已经完全清楚了张曼倩被强行带走的原因。 对这类地下势力而言,事情不需要伱承认,只要他认为你有假赛行为,你就有假赛行为。 相应这种问题被拿来做文章时,张曼倩被强行签合同了。 不需要张曼倩亲手签字,也不需要张曼倩存留视频证据,这些人会采用强行按下手印完成签字流程。 这种签字方式很古老,但依旧存在广大地区,因而也具备足够的法律效应。 “剩下处理的时间还有多久?”任一生问道。 “大概五小时”张学舟回道。 “够用了,你姐死不了!” 任一生低声回应保证,张学舟心中最沉重的地方终于卸了下来。 “你精神强化篇第三章修成了?” 任一生应下张学舟的要求,这才端详张学舟。 他看着张学舟那只依旧肿胀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同样膨胀肿大的耳朵。 张学舟那种是属于药效消耗后的反应,而他这种则需要放血排药毒,尽量恢复到身体正常。 任一生注目过张学舟的状态,又扫了一眼地上那两个带防御精神冲击的大脑袋头盔,又心有余悸看了看持着电击枪的宋步尔。 老伙计们的抢救和关怀非常同步,一点都没落下。 等到张学舟点头回应后,任一生才同样点了点头。 货比货得扔,任一生觉得任无恙可以扔出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随即在王郝然身上摘下通讯器拨号。 “喂,老秦吗?我和老王、老宋,还有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崽子都病了,你帮我在凤溪医疗会所订几个床位……什么病?你问这么详细你能治还是咋的?我就是要去凤溪医疗会所疗养,我不缺钱,你赶紧点帮忙,半小时后我想到凤溪医疗会所躺着!” 任一生通讯完,才将王郝然的通讯器丢了回去。 他摘下石棉特制头盔,头盔下是两张痛楚又庆幸的面容。 任无恙扎针快、准、狠,宋步尔枪开得果断,药效发作迅速…… 诸多的极限条件下,他们还不等任一生反抗完,任一生就已经再次倒下了。 侥幸捡回了命,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任一生恢复了正常,已经在如往常一样说话。 只要任一生恢复正常,所有人都能恢复正常。 “老任,我感觉自己脑袋里像是塞了两桶水进来,胀痛得我受不了”王郝然低呼道:“你那个拯治精神创伤的秘术这辈子都没用过几次,赶紧给我用用!” “没脸用!” 任一生嘘唏一声,而后伸手指了指施展太清真术的张学舟。 相较于他的精神秘术治疗,张学舟这种术的效果会更好。 这是张学舟往昔拒绝共享的术,也曾被众教授探讨。 但任一生发觉众教授远远低估了张学舟这门太清真术。 在修炼上,他们似乎占据了一头,而弘苦则站在另一头,正好拥有他们所欠缺的内容。 第两百八十章 你要相信它能治病 “我拿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和你交换太清真术!” “教授,不是我不教你,那门术是弘苦有过交代的!” “他传授你诸多能耐至少要将你脑域损伤治疗好,《心咒》虽有妙用,但你修行的速度太慢了,如果有我们家精神强化篇的辅助,你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功效!” 任一生说需要在半小时后进入凤溪医疗会所躺着,半小时后,张学舟已经完全换了一处场所。 数百平的医疗室中,布置着各种花卉、假山、水池、游鱼,又有边缘处布置影院。 如果不是医疗室中陈列的各种高端医疗设备,张学舟感觉这种地方就是一处上佳的高级度假房。 一个医疗团队是十二人,任一生安排的入住直接抽调了五支医疗团。 专业医疗团的水准极高,短短二十分钟,张学舟的耳朵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他的身体甚至在被不断调养。 除了口服调配的营养药物,张学舟身体还被浸泡在一个绿色的罐子中,数百根依靠压力进行注射的输液管插在身上,缓缓输入着张学舟难于辨别的液体。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给张学舟带来了身心健康的愉悦,也让张学舟很清楚自己身体在不断恢复正常化。 这种医疗手段与太清真术的治疗有本质上的不同,太清真术镇压外在承受的伤势,可以将伤势稳定防止恶化,甚至于进行治愈。 而医疗手段是通过调理将身体变得更为健康。 也就是说,不管张学舟怎么释放太清真术,太清真术都不会让他身体变得更好,而医疗手段却能让张学舟恢复健康,甚至于走向强壮。 常规的调养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而在凤溪医疗会所的调养只需要短短三天。 短短三天,就能让张学舟这种发育不良者恢复正常健康的状态。 张学舟对高端医疗的疗效充满了惊叹。 但他需要接受一个事实,张曼倩曾经为他寻求的基因修复手段并不能修复脑损伤。 在他眼下所接受的医疗手段就是赤色联盟国的顶级医疗。 任一生带着他们吃肉,这口肉也送到了张学舟的嘴里。 凤溪医疗会所或许不是联盟国医术最强的地方,但这儿无疑是奢华的医疗地,能尽情挥霍巨大的医疗资源。 环境只是凤溪医疗会所的外在,真正的内在是凤溪医疗会所所能调动的医疗资源。 张学舟在住进这个代号005的房号曾听王郝然教授嘘唏‘五千万打水漂了’。 张学舟没搞懂这种医疗资源是每个人五千万,还是说每个人花费一千万,总计花费五千万。 但不管哪种价格的花销,那都是张学舟远远不能承受的代价。 任一生的安排很奢华,但张学舟的嘴巴也很紧。 他在另一方世界的修行路与基因格斗术有全然的不同,在如何切合两方世界修炼时,张学舟的态度极为保守。 他不是什么大宗师,他只是一个游荡在危险边缘的小垃圾。 张学舟对修炼的认知有限,并不具备传道授学的本事。 张学舟更惧怕他的能力进入有心人的眼中。 如任一生这种思想开明的教授都建立了课题进行研究,换上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张学舟觉得自己有被切片研究的可能。 他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能让任一生都寻求交换的内容,张学舟觉得联盟国内会有很多人具备更强烈的念头。 众多人对他不感冒一方面是张学舟没依仗术法能力闹腾过什么事,另一方面则是不具备法力,很难感应到张学舟释放的术法。 多方面的条件下,张学舟当下只被任一生的团队所关注,也与对方进行着较为亲密的交互。 但不断泄露下去,张学舟感觉自己有涉入风险的可能,他更觉察到了部分相关的牵扯。 这让张学舟对《太清真术》的授学咬紧了牙关,不管怎么诱惑都没松口。 私密的关联通话装置中,他面对任一生交换的态度最终是拒绝。 “教授,精神强化第三章都没治好我的脑域损伤吗?”张学舟问道。 “我觉得你能更做进一步进行修复!”任一生回道。 “但我没感觉修成了精神强化第三章带来了什么裨益!” 张学舟目光扫过观视窗,他注目着数米外的墙壁,墙壁上细微的小孔映入张学舟眼中。 张学舟得承认,修成了精神强化第三章让他的感知又进一步敏锐化了,甚至于他头脑极为清明,这或许会让他在速记上的能力有进一步提升,甚至有可能提升他思维理解的能力。 这是他可以继续向下修行的内容,这种内容对张学舟而言只会有好处,并不会带来坏处。 “这个……这个至少是能治病的,你要相信它能治病!” 任一生必须承认,欠缺了格斗术匹配,精神强化篇没有任何打击的能力。 即便张学舟精神力量可以登临第三序列,张学舟也没有这个序列对应的战斗力。 精神强化篇最大的作用就是修炼后拥有更为强大的精神力量,而精神力量越强盛,可以给人带来异于常人精神敏锐,会对事物观察更为细腻。 这种敏锐和细腻会因个人习性带来不同程度的裨益。 譬如具备独具匠心的细微观测力,拥有察觉人类情感的细腻感知,又或表现在读书上,让人拥有更深入的记忆能力。 像任无恙拥有感知风险的敏锐,任安然则在观测和揣摩人心上有一定的独特。 而任一生认为张学舟精神强盛后提升的能力会较为侧重于应试教育。 任安然传授张学舟《调理要诀》时,当时正值张学舟成人考。 这种修行与张学舟当时的习性结合,也让张学舟学习成绩有较大的提升。 但不断发展下去,张学舟很可能难于逃脱这方面能力的进一步强化。 这种强化难于带来什么提升,毕竟张学舟已经是心理学院的专业第一了,而这种能耐在走向社会面后的发展有限。 任一生不免有些讪讪,觉得自己就像诱骗小孩子的怪叔叔。 他寻思着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内心确实有渴求。 任家以往做过诸多活体实验,都没能测试出安全使用罗浮皇室秘药的方式。 而在张学舟手中,这种术一旦施展,就足以让人渡过脑域危险的刺痛期。 不提使用秘药后让人百分百冲击更高的精神水准,但拥有太清真术,这必然会降低高风险率,不会导致到任无恙畏畏缩缩不敢用药。 他寻思着如何让张学舟开口,又如何让张学舟去除弘苦的那些条条框框,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等到医疗室的门无声开启,一声‘任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的声音传来,任一生劝说张学舟的嘴巴顿时止住,脸色也有了迅速的转变。 第两百八十一章 左连光 “左连光!” 任一生与张学舟之间的通讯并未关闭,任一生也并不避讳交谈的声音。 随着任一生开口,张学舟顿时清楚了凤溪医疗会所后面的人是谁。 他对左腾为何去王家集团下的医疗机构有一些疑问,但对左登高为何在凤溪医疗会所进行换血手术再没了疑问。 他甚至有些清楚任一生为何拉着一帮人齐齐躺进来。 “你这儿的条件真是愈发出色了”任一生赞叹道。 “主要是大伙儿屡屡捧场,我这儿才能勉强办下去!” 张学舟看不到左连光的容貌,但听声音的洪亮就清楚对方必然身强体健。 左连光称呼任一生为任先生,任一生则是直呼左连光的姓名,这也让张学舟能大致判断任一生的地位与实力更高,才能如此进行谈话。 “了不得啊了不得”任一生赞道。 “如今有您来凤溪,我这个小地方更是蓬荜生辉!” 任一生的任家较为低调,但西京城任何一家都愿意与任家做朋友。 如同左腾愿意和张学舟搭配一样,西京城各大家族的序列高手同样如此。 范围清理低阶修炼者的能力,洞悉入微的能力,强行控制对手的能力,每一种能耐都让任一生坐稳了最佳辅助强者的地位。 有任一生的存在,只要不是强行跨阶层越战,对方在队伍就堪称胜利的保证。 尽管如今战事不再频繁,但没人会在有需要时才去求神拜佛。 相应平常搞好关系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左连光也不例外。 他一脸笑呵呵相迎。 甚至于他带着诚意前来,不说给任一生免费疗养,但结账时打个五折没有任何问题。 他不断应对着任一生的赞美,心中极为美滋滋。 但等到任一生夸赞结束后再次开口,左连光的心顿时沉重了起来。 “好地方好价格,我倒是想多来你这儿疗养疗养,但只怕要卖血才能凑够医疗费了”任一生随口道。 “哪里哪里,我这儿价格公道,任先生若是感觉昂贵,我给您打五折,成本价给到您”左连光道。 “五折也吃不消,我先卖一波血吧,毕竟我带来的人有点多,不卖血压根支付不起疗养费用”任一生道。 “别,您……” 任一生厌恶的事情不算多,医药活体实验是其中一桩。 西京城中,至今还有人对任家出售‘济世集团’嘘唏,认为王家捡了一个大便宜。 但任一生偏偏因为不想见到这类事情出售了整个医药集团,这桩大型售卖在当时诱发了诸多探讨,余波甚至涉及到了各大家族。 若非任家的松手,左家也没可能在医疗领域插一手。 左连光看着在温泉中疗养的任一生,他眉头微微皱起。 任一生屡屡提及卖血,拿这种事情开口,只怕他这边有人惹事了。 在左家的年轻人中,左腾年少时被人在饮食中下毒,导致身体受创严重,需要进行换血。 而左登高则是被人吊在阁楼中一滴一滴放血,发现时几乎差点丧了命,左登高身体亏损严重后同样存在适配方面的需求。 左连光很清楚自己那几个子女本事没有,但窝里斗的事情倒是干得起劲。 削掉这些人的继承权后,这些人才安分下来。 但不防这些人依旧存在的暗斗。 如果左连光的猜测没出错,任一生就是某方借来敲打的那把刀。 “左腾已经完成了换血,眼下只有左登高……” 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左连光在数秒中已经想清楚了问题,他甚至快速发出了询问指令。 “怎么,我的血你收不起?”任一生问道。 “任先生这话说的,我们左家也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啊”左连光勉强笑道。 “收不起我的血,我们任家的人可以收吗?”任一生开口道:“如果无恙和安然的血你都不想收的话,我还有两个培养的学生。” “不知道任先生学生的名讳?”左连光抹了抹额头的微汗道。 “一个叫张学舟,现在躺在五号房,还有一个叫张曼倩,我也不知道她躺在贵疗养场所的哪处地方”任一生眼睛微眯道:“但我想在十分钟内见到她。” “左进这个蠢东西,捡左腾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捡!” 左连光内心发出阵阵咆哮,他心中浮过各种念头,又不断进行思量。 只要不下毒手,导致性命之忧,他不关心小辈们如何斗,也不关心子女和孙系之间如何在交锋。 相应左连光对左腾、左登高换血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也就是大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并不会详细到清楚左腾、左登高最终换血对象的这种程度。 但左连光知道这两个名字。 二号天坑幸存者家庭中有两人名字就叫张学舟、张曼倩。 这两人身上价值不多,也近乎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但依旧有些人对这些人有兴趣。 按正常的道理来说,西京城各大家族完全清楚了张家的情报,甚至拿到了张家众人血液等做化验与测试,清楚相关结果后很少有人会反复调查。 但左连光没想到任家还有兴趣。 当然,这或许也不能完全说是兴趣,或许是随着调查,对方的两个小孩入了任家的眼,进而被任一生收成了学生。 左连光只想狠狠抽左进和左登高两巴掌,换什么人的血不好,非要挑任一生的学生,导致被对方拿捏了把柄。 他一脸愠怒,但左连光更是能感触到任一生不断增添的压力,对方限定十分钟时间是认真的,甚至存在极为强势的压迫性,不断提醒他这件事情后果的严重性。 “您不会是还想调查二号天坑,就找了这么一个学生的由头吧?” 左连光想清楚前因后果,又思索到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不免也有了牙疼。 他皱着眉头凝重开口,鹰目的锐利划过任一生脸庞,只见任一生目光同样望来,将左连光对抗的锋锐齐齐包裹了进去。 “哼!” 左连光气息凝重深深一挣扎时,只觉深陷泥潭难于脱身。 他甚至觉察到了自己鼻血的外溢。 任一生目光放下,左连光只觉仿若深陷泥潭的感觉瞬间消散。 他大口喘息时摸了摸鼻孔。 等看到手中的一抹殷红,左连光的面容才显出惊容。 精神交锋凶险无比,他们刚刚只是进行了初步的切磋,但他在瞬间的交锋中完败。 左连光不擅长精神打击,但他是第六序列的高手,不仅仅拥有极强的革杀能力,常年累月下来更是拥有极高的精神强度。 如同咿咿呀呀的婴儿精神强度几乎为零,随着时间成长后,这个零可以进入一又或二,而不断的成长,精神强度也跟随着不断成长。 这对序列强者们而言更是如此,甚至增长的幅度更高。 序列强者们可以不擅长精神打击,但无疑拥有极高的精神强度,可以防患到威慑类的格斗术。 作为第六序列的任一生,对方横扫低阶序列者的能力很强,但任一生不能横扫第六序列的强者。 可以说任一生是低阶序列者的噩梦,但任一生也是第六序列中最弱的存在。 当精神打击无效后,任一生就是一个人肉靶子。 但左连光没想到,无声无息中,任一生已经开始压制第六序列的强者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死亡路口 “左进,我的好儿子,你真是太孝顺了!” 被任一生精神压力锁在了一号疗养室,左连光能开口说话,也能伸手拿通讯器,甚至可以用内部对讲机发出指令。 但左连光两条腿动不了。 他挪不动自己的双腿。 但左连光更清楚假如左登高换血的速度快一些,他不止自己的双腿挪不了。 任家缺乏了济世集团,旗下只有数家大型民用产品制造厂,涉及生产饼干、肉干、狗粮、猫粮等产业。 从资产上而言,任家已经剔除了西京城大型家族集团的行列。 但任家修行的特殊性又让任家存在于西京城不倒。 甚至于任一生还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方。 直到自己被任一生轻松压制,左连光才想到一个最为恐惧的事情,那就是任一生格斗术杀人的无形。 是自然性脑死亡还是被任一生击杀,这其中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 但凡扯皮起来就没完没了。 诸多家族没有人也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死人出头,而他那些不成器的子女更是没能耐和任家掰腕子。 若在这间疗养室内发生喋血事件,左连光不排除这种可能。 任一生毕竟拿捏着把柄,总不能他们家都放对方家的血了,还不容许对方报复。 左连光持着对讲机,他一脸愠怒,但说话间则是春风细雨。 但只是数秒,他的春风细雨已经化成了狂风暴雨,连连的脏话吐出将还处于迷茫中的左进骂得狗血喷头。 “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赤西集团总事的位置,想着我早点脑死亡”左连光咆哮骂道:“我早就看出你这个狗东西的坏心眼,别以你和左权那点小手段能骗别人,如果你们不是我的儿子,我早就一个个掐死丢到蓇葖河里,让你们能飘多远飘多远!” “爹,我痛改前非,这些年都没干啥事啊?” 左连光的痛骂完,左进依旧是一脸懵。 他低低声回应了一句,又惹得左连光一阵叫骂。 “还有五分钟”任一生淡声提醒了一句。 “将你们换血的那个张曼倩给我送过来,立刻、马上、我只给你两分钟时间,一秒钟都不要给我耽搁,晚一秒扣你一个月钱财,晚两秒……” “爹,我马上来!” 左连光不断进行着钱财方面的计数,这种通俗易懂的惩罚让左进顿时就明白了。 对讲机中,传来左进连连的叫骂声,又有各种拔管的声音汇集。 “怎么,现在就动手术了?”任一生皱眉道。 “我也不清楚,我才坐着飞行器刚赶过来呀”左连光丧气道。 “我希望你懂我最忌讳的事情”任一生低沉道:“我管不着你们做的那些勾当,但你们惹到任家身上必然要付出代价!” “如果影响到了你学生,左进和左登高都交给你,他们任由你打任由你骂,你砍死剁碎喂狗都行!” 左连光一脸晦气。 他闷哼一声,直接做了弃子的割舍。 他当下不仅是实力不如任一生,左家的关系网也不如任家。 但凡被任一生拿捏了大义进行审判,他顽抗下的后果不难猜测。 相较于被投票后合理合法约斗打死,落到家族被蚕食清理出西京城,直接的割舍反而代价最低,毕竟他不缺废物儿子和废物孙子。 左连光看了任一生一眼,对方皱着眉头,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而在任一生的通讯器中则是传来粗重的喘气声音。 “你别急,万一你姐被抽空了血,我们就将左连光身上的血抽空换回去!” 任一生安慰了一声,顿时让左连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逆子……我是不是上辈子和你们有仇,你们这辈子才来这么‘报答’我,我这心啊,现在哇凉哇凉的,想到以后身体也要哇凉哇凉的,我现在很难受啊,逆子,你懂不懂爹这种难受啊!” “爹,我没搞事,我们就寻思着左腾不用那个张曼倩当耗材,我们就寻思拿来用用,毕竟她体内的基因特优秀,还有个恢复伤势的特殊基因能力,这不她正好在擂台上打假赛……” “孽障!” “爹!” “还犟嘴,你个低能儿!” 左连光痛骂。 左腾在张曼倩身上寻思了一年有余,又是引导又是培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左连光没想到左进没看明白,硬是一头莽了进去。 甚至于左进前脚干了事情,任一生后脚就登了门。 如果不是这帮人身上伤势明显,似乎出了某种事故,左连光相信任一生等人会来得更快。 “你别叫我爹,我养不起你这样的儿子,我……” 随着医疗床推到一号疗养室门口,左连光心都凉了。 看着张曼倩那种苍白到扭曲的面孔,左连光感觉看到了自己死亡时的模样。 “任先生,麻烦你给我松一松,我想先打死这个逆子,免得我死的时候气不顺畅!” 左连光指了指医疗床后方的左进,他喉咙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中更是一道凶光隐隐浮过。 但只是转瞬间,左连光的脸色开始发白,他似乎听到一丝苍龙翱翔的声音,又听到巨象踩踏大地奔驰的声响。 “在我控制的范围内,你还寻思暴起杀死我,左连光,你很有勇气!” 左连光眼睛凸起,脑海中的窒息感传来, 在他耳边是任一生的低喃,又有左进失控的尖叫。 “能将血剂输回去?” 一声疑问出口,左连光只觉濒临死亡的致命感迅速消退。 他身体打了个寒颤,等到回神时,只见任一生还处于沐浴的药泉中,就那么随意坐着,也那么随意望着他。 这甚至包括了左进。 左进的脸上依旧有迷茫,仿若刚刚失控的尖叫不存在一般。 他心中骇然,又听任一生在那儿缓声询问。 “这个肉耗材……这位女士血剂调配时间还没到,现在没有输入到大少爷体内,当下是可以输回去的,只是我们提取她体内的血液份量有些多,让她陷入了休克,血液回流之后,她至少需要三级水准的疗养才能康复!” “是否会存留后患?” “理论上而言不可能存在后患,甚至还会强化她原有的基因水准,会存在一定的基因增益性!” 推医疗床而来的医生认真回应。 这让左连光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命终于捡回来了。 别说三级水准的疗养,就算是二级,一级,左连光也得支持。 相较于性命,那些有的没的医疗资源耗费就不算什么了。 但他这一次无疑大出血。 而这种倒霉事只要碰个几次,撞到一些硬茬和狠茬来找麻烦,他们左家迟早要完。 左连光脸色晦暗,心中后怕时不免也觉得需要将这类手术从凤溪医疗会所彻底移除,彻底斩断相应的后患。 毕竟他们家的钱已经够多了,这种风险钱可以给别人去挣。 第两百八十三章 这事情没完 “爹,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张曼倩进入了六号房进行疗养,恢复条件堪称凤溪医疗会所顶级。 以凤溪医疗会所的疗养技术,张曼倩身体恢复是没有疑问的事。 但左进极不甘心。 他盯着左腾,清楚左腾做的那点事情,也清楚张曼倩和孔留基因类型的对比,他甚至清楚两者的每一份基因数据。 左腾脑袋抽搐放弃了张曼倩这个更好的耗材,他们肯定要盯上张曼倩。 恰巧他们和骆辉有一定的关系,但凡骆辉不保张曼倩,他们行事并无阻碍。 这也让他们持续盯着张曼倩。 别说张曼倩打假赛,就算没打假赛也要被他们认定成打假赛,而后进行强行签约。 只要规则上过得去,他们确实能随意拿捏这些没后台的小人物。 但左进没想到带团张曼倩的骆辉教授没出面,任一生倒是跑来找茬了。 左进很不甘心。 左家二代中,他们这帮人没了戏。 左腾和左登高一个体弱一个残废,但三代中依旧是以左腾和左登高为首。 这不是左腾和左登高身残志坚依旧优秀到没人挑战,而是其他人已经被他和左权默契下送出了局。 除了左腾和左登高,诸多家族子弟或被诱惑怂恿,导致提前换血发展成就有限,或沉醉于电子产品、女色、赌博、赛马、斗狗等事情中,压根不成器。 而在眼下,左腾已经依靠孔留进行了换血。 若要胜过左腾,左登高选择张曼倩换血无疑能胜出左腾换血后的潜力。 而且他们在擂台斗时发现了张曼倩一个极为可怕的基因能力,对方对一定程度的打击损伤恢复非常快。 这或许是新出现的基因能力,也是左腾不曾发现的基因能力。 左进和左登高再也耐不住心思,直接进行了强行合同捆绑。 甚至于他们进行手术的速度极快。 但凡任一生晚来十分钟,张曼倩的血剂就开始注入到左登高体内了。 一切的一切,左进觉得只差了十分钟。 只要等到木已成舟,左进觉得该赔钱就赔钱,该治疗就治疗,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最终都会摊到家族花销上。 他一脸不甘心,心有不甘左登高好不容易超越左腾的机会就这么跑了。 “你……” 任一生镇压威慑的感觉依旧残留在心底,但左进彷佛压根没有吃亏的记忆,这让左连光心中有些胆寒。 他这个儿子心思狠辣,但不会无脑到这种程度。 如果要左连光找一个理由,他觉得任一生或没有针对左进,又或是将左进被格斗术影响的那段记忆消除了。 “登高要换血的话,你让他去济世集团,老老实实按正常流程换血”左连光皱眉道:“不要总想着和左腾比,想着每一处都比左腾优秀,换血而来的基因只是一个基础,真正决定序列者未来的是配套格斗术和武具的发展,而且现代基因技术不断向前,谁也不敢说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是这样没错”左进为难点头道。 “没错还不赶紧走?”左连光道。 “我们自己就能做这种手术,在自己这儿走流程就可以了吧”左进道。 “我们自己这儿走正规流程?”左连光皱眉道:“谁能信我们是在走正规流程?” “但去济世集团要花钱呀”左进抓头道:“他们那边收费很高,我出不起那个钱,加登高在一起都凑不全!” “孽障!” 左连光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左腾靠着未央武馆和极限武馆的分成收入,已经自行出钱前往济世集团换血,避免左进捣鬼时也尽量避免沾染是非,而管控着同样产业的左登高无疑有不足,甚至于加上左进都支撑得勉强,而且这两人还惹出了麻烦事。 左连光必须说,在第三代中,左腾确实更为优秀。 但左腾也有极为明显的缺陷。 左连光并不表态自己更看好谁,也不偏向于任何一方。 若活得足够久,他甚至能等一等左家的第四代,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你一个月有二十五万的薪水,登高也有十五万薪水,你们还有经营抽成,这么多年下来怎么连一千五百万都凑不出?”左连光道。 “爹,你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有多贵,我们那点钱就是毛毛雨,连邀友会客都只能捡最便宜的用,我老婆还要买那些贵的化妆品,还要天天买新衣服新首饰,钱拿到手就没了”左进诉苦道:“而且经营是个无底洞,别说抽成了,有时候我们还要亏钱进去,前一阵我们……” “孽障!” “你当时就不该给我找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但凡换一个普通点的,我一年下来也能存一百来万!” “滚!” 左连光甩了一巴掌出去,随即气鼓鼓往外走。 若左进这样的儿子多几个,左连光觉得自己会气死。 但左登高此时还躺在疗养床上,左连光怒骂左进不争气时,也不得不让人给这个孙子转了一笔可支配的资金。 “挨一顿骂和一巴掌就能挣一千万,这钱挣得还算轻松,这大概是左腾永远都不会懂的道理,只是那个张曼倩……” 左进在三十秒后就收到了左登高发来的收账信息,这让他摸了摸脸皮,觉得自己挨的这巴掌收获不小。 在左连光面前装拙和低声下气并不会让他损失什么,反而会有源源不断的支援。 只要会哭会闹腾,他就能节省大量的花销,从而形成不断的累积,最终超过竞争对手。 但左进对丧失一个上佳适配对象不免有些糟心,在奠定基因格斗术的基础上,左登高显然会略逊左腾一筹。 他眼中还有些不甘,但左连光发了话,左进也没能耐再去搞事。 隐隐中,他还记得自己似乎因为这个事情被狠狠揍了一顿,但他又难于完全想起来。 这种怪异的矛盾感在他心头萦绕。 但随着左登高再次发送通讯,左进也不得不迅速赶了回去。 “连医疗资源都挑最贵的用,任一生,你这是在给我们挖坑,这事情没完!” 左进的心思放下了,但登入飞行器的左连光心中难于平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亏了。 钱财和医疗资源的消耗是一方面,让左连光真正心生芥蒂的是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即便任一生占了理,左连光也不能接受被如此强势针对。 这对一个老年人极为不友善,很容易让左连光想到自己意识消亡后的情景。 而精神方面的冲击很可能对他这种老年人存在后患,会加速他自我意识消亡的提前到来。 他目光中夹杂着几分阴鸷,但想到任一生当下的实力,左连光的心思不得不暂时放了下来。 在当下,很可能只有第七序列的强者才能力压任一生。 若想真正去报复任一生,他需要联络周家、长空家族,或许还能加上朱家和李家,除此之外,便只有国外家族的选择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优秀的资源是修行的前提 “左老怪不足为惧,他这种人的潜力早已用尽,终其一生都会固化在第六序列,难于对我形成威胁,更不会对你们下黑手,毕竟被我抓一次把柄会有点亏!” 左连光背后暗暗发狠,任一生则是风轻云淡。 沾了张学舟的光,他不仅捡回了命,序列地位大概率上升一个阶层,他还带着宋步尔、王郝然、任无恙在凤溪医疗会所大肆疗养。 什么好用就用什么,什么贵用什么。 摊上左连光吃了理亏,他用得很大方,毕竟他不会付钱,左连光也不敢来收钱。 张学舟询问后事的声音从对讲装置中传出时,任一生思索后安慰了对方,示意这件事情并无多少隐患,就算有后患也是他来承受。 “你倒是寻思寻思太清真术的事情!” 任一生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件事情有必要好好探讨探讨。 任无恙和任安然陷入精神强化水准禁锢向上不得,但凡有太清真术的支撑,这两人显然可以动用罗浮皇室秘药向上。 序列地位中,一个阶层一层天。 而对于擅长威慑镇压对手的任家人而言,序列阶层的向上甚至存在决定性作用。 相应任一生寻求太清真术的心思极为强烈。 即便是不完整的太清真术,任一生觉得也有必要认真学习并持续不断修行。 他不求拿太清真术来治疗谁和谁,但凡能辅助使用秘药,任一生觉得就值了。 “我寻思也没用,若违背了弘苦老师的规定,我这病以后只怕好不了!” 张学舟拒绝的声音极为干脆。 拿太清真术交换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是一锤子买卖。 而运用太清真术辅助别人则是独门生意。 借用秘药和太清真术镇压冲击了精神强化篇第三章,张学舟很清楚任一生的心思。 但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张学舟才会死死守着太清真术。 他也不过于奢求,但凡任一生培养后辈时能捎带他一个,张学舟打配合也会非常尽心。 进入了凤溪医疗会所,张学舟才懂得什么叫顶级疗养,也第一次清楚这些疗养的花费,更是清楚这些地方只有哪些人才能进入,又只有哪些人才懂这其中的各项医疗服务。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极多。 若要从底层奋斗向上,一直到登入其中,张学舟觉得普通人这辈子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在凤溪医疗会所之外还有太多太多。 好不容易搭上任一生这条线,张学舟没可能将线扯断了。 他需要维持与任一生的关联,也需要尽可能满足着对方的要求,甚至是持续不断增添自己的筹码,让自己变得重要,而不是变成一个榨干后可以丢弃的耗材。 就像另一个房间的张曼倩一样,一旦被榨干就再无价值。 被张曼倩深陷风险所警醒,张学舟此时不仅在不断向上钻营,他还在持续不断维持着自己的用处,确保自己不被轻易割舍。 “若您有动用太清真术的需求,可以随时喊我,我保证随叫随到!”张学舟确保道。 “也好!” 任一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叫随到哪有自己随手用来得方便和保险。 这更是涉及任家的持续发展。 但张学舟此前就提及过太清真术的规矩,这让任一生一时难于去强迫。 诸多事情最终还是需要与弘苦做沟通才能确定下来。 事情暂时放下,任一生稍微提及着众人此时各有的状态,又涉及众人疗养的配套服务。 “您的意思是说我服了那么多年的镇定药,此次能完全驱除掉残留影响吗?”张学舟问道。 “不能说完全,只能说是可以剔除九成,如果想完全恢复,这至少需要接受三次到五次疗养!” “三到五次?” “这个就像刮毒疗伤,有些毒隐藏得比较深,只有等它再次复苏成长,才能一点点拔根,我看过医疗团的报告,你这种情况做三次到五次疗养是较为保守的估计!” 任一生的心情大概是庆幸夹杂着糟糕。 张学舟听完任一生的建议后,他的心情也没区别。 他庆幸自己终于将张曼倩救了回来,也庆幸自己接受了赤色联盟国的顶级疗养,但张学舟不曾想到自己病怏怏的身体恢复正常需要耗费的代价如此之大。 这甚至包括了张曼倩。 一级疗养足以让张曼倩身体正常,甚至于精进向上,但张曼倩也存在着维护和增进的需求。 体内调配的血剂属于无根之源,会随着不断修行格斗术挥发功能进行身体强化,但也会不断消耗,甚至于溢散。 若张曼倩想在格斗术上取得良好发展,配套的医疗服务会给予持续的增益。 别说涉及上千万资金的疗养,就是十万块一趟,张学舟觉得自己也难于支付代价。 很显然,不管在哪一方世界,优秀的资源是修行的前提。 而金钱只是兑换资源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除此之外,还涉及关系网、地位、人脉等。 张学舟只是想想相关就感觉脑袋疼。 这种事情的难度不亚于张卫盟一书火爆赤色联盟国,也不亚于宋凤英的直播公司成为赤色联盟国的新势力。 但该争取的目标还是要争取完成。 张学舟不可能依靠地下赌场抽千赢钱,若需要向前,他需要走正道。 只是张学舟确实难于看到方向,他参与过张卫盟书的写作,也玩转过宋凤英的直播。 张学舟必须说,他在父母行业中难于看到出头的迹象。 而张学舟对自身发展累积资源并不看好,他就一个学心理学的,这种专业的学识不足以让他创建公司大肆盈利,甚至于他工作都会比较难找。 “姐,你感觉好点了吗?” 张学舟自身难于挖掘资源暴富的可能,他与任一生话题结束后,开始转向处于六号房的张曼倩集思广益。 “好多了,我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拳就能打碎这个包裹我身体的铁罐头!” 张曼倩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直到张曼倩恢复知觉,又能正常说话,任一生才放左连光离开。 而在眼下,张曼倩的状态显然越来越佳,甚至于在开始接受血剂和疗养带来的裨益。 “我听说你泡的那个铁罐头价值六百万”张学舟开玩笑道:“你别真打漏了!” “六百块也不贵……等等,你说的是六百万,后面带了个万字?” 对张曼倩来说,她相关的记忆并不算多。 从擂台上下台后,她被转入一间密室谈胜者奖励与合约。 那是张曼倩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合同,张曼倩当然不同意。 她甚至放弃了索取测序秘钥和相关奖励,但张曼倩要离开时,她受到了阻止。 张曼倩至今还记得那张年轻的脸孔,对方脸孔容貌与左腾有七分相似,但又带着几分俯视普通人的高高在上。 “她打假赛,直接……” 对方嘴里嘟囔了几个字,而后比划了一个手势,张曼倩只觉座椅上一股电流涌过身体,她身体一麻后随即昏迷了过去。 等到张曼倩再次苏醒,她眼前是看不见任何光芒的黑暗。 她感触自己血液在不断外流,又有什么东西注射填充了进来,但她的身体动不了,甚至难于开口说话。 这种持续的填充和抽取近乎持续了二十分钟。 张曼倩甚至听到‘尽量维持生命,争取一次性完成抽取’的声音。 直到一声急促的‘快快快,快去一号房’,张曼倩才感觉身上血液外流停止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到了张学舟救出她的时间,但救治她的耗费显然是天价。 “咱……咱们这么快就欠六百万了?” 张曼倩喃喃。 侥幸逃生后,她心中的庆幸还没十分钟,随即就感觉到了黑暗。 第两百八十五章 张曼倩的计划 “我拿自己的血进行换血?” “这血剂强化需要维护?” “每个序列阶段至少需要维护一次?” “第一序列维护资金在一千万左右,而后还会上升?” “你服用的那些氟安定……庸医,我早就知道那帮人是庸医,这药后患残留这么严重?” 浸泡在铁皮罐头中,张曼倩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至少给她当下的治疗是免费的,没有负债数百万。 但随着张学舟的告知,张曼倩只觉人生路漫漫长远。 张学舟第一次体验高端医疗,张曼倩也是第一次。 两人从未想过高端医疗的价格是如此高昂,甚至存在后续不断的疗养需求。 这远不是张曼倩参与一些风险执行任务所能支撑的需求。 在张曼倩认知到的风险任务中,一次风险任务动辄就是十余万、数十万的高回报。 张曼倩必须说,在她和张学舟为了几百块和一千余块钱都头疼的时候,机构展馆资料中那些风险任务的报酬金额就是张曼倩曾经全部的希望。 风险任务依旧在,但张曼倩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动力。 风险任务的报酬依旧很丰厚,甚至于金额极高,但他们需求的是一个天价窟窿。 张曼倩可以放弃自身疗养维护,但张学舟身体的健康显然不能耽搁。 此时老毒尽退,新毒未生,这就是张学舟身体健康的阶段。 而等到新毒不断侵蚀,张学舟身体素质下降时,则需要再次进行疗养恢复。 只有反复的疗养,张学舟体魄才能彻底健康化。 这与张学舟的精神状态相关,而更多则是年少阶段过量服用镇定剂所带来的后患。 当时的操作有多糟糕,他们眼下就要为这份糟糕付出代价。 “只要有疗养的机会,我们还是需要进行疗养,我觉得体内不仅仅是镇定剂的后患残留被去除,服用培元丹的药毒也被梳理干净了!” 张学舟仔细感知着体内的每一丝变化。 如果说镇定剂后患的影响被驱除是拨乱反正,属于医护疗养手段的必然,而培元丹药毒的不断清理则是张学舟所不曾预料的收获。 现实中的药剂难于助推张学舟修行,但现实中的昂贵疗养能不断去除他体内的药毒。 如果体内对同类药物的抗性降低,张学舟不仅能继续服用培元丹增添裨益,他服用其他药物时所呈现的药效也会更猛烈。 这种额外的收获让张学舟惊喜。 没有另一方世界天材地宝的加成,他使用常规药物显然也有概率能达成不菲的效果。 这会让他修为拥有更高增进的空间。 或许不断服用自行调制的培元丹下去,张学舟就能踏入控身境。 这不仅能让他跟上另一方世界的修为,也会让张学舟进入另外一种追求的境界。 真灵境。 在这个境界,修士不仅仅只是追求法力的雄厚,而是将法力锤炼出了灵性。 如同武器和法宝通灵更让人得心应手,法力的灵性也让施法者更为自由自在施法术法。 这个‘灵’字,张学舟隐隐中觉得和任一生提及的‘精神’有一定关联。 一旦踏入真灵境,这或许能让张学舟真正结合两方修炼存在的共性。 不仅仅在现实中,在另一方世界中的他同样如此。 张学舟不清楚自己能在其中获得多少受益,但张学舟很清楚若要追上乌巢,若要踏入最优秀的那批人行列,他必须拥有自己独有的优势。 甚至于他需要不断发展自己的优势,直到自己摆脱掉身上的种种束缚,完全在大千世界中站稳跟脚。 那样的他不需要为了苟活性命拉低下限,也不需要整日寻思算计,也不需要防备别人的算计,更不需要夹杂在大势力中当炮灰。 而在现实中,张学舟难于拥有合适的基因格斗术,这也需要他走出一条独特的路。 任一生不会永远吊在他身上,总有一天,张学舟需要独自前行。 这显然需要他具备足够的能力。 序列高手确实是一条极为不错的路。 张学舟低声喃喃,提及着自己和张曼倩所需的天价花销,也低声提及着需要的集思广益。 “我当下有需求,但我能走的路不多”张学舟无奈道:“姐,你放下测序者和序列者任务后,你有什么其他方法?” “一次十万二十万都不够咱们用,我哪能有什么更好的挣钱方法”张曼倩头疼道:“但书上说过,一个人挣钱的倍率是有限的,而通过别人盈利的倍率是无限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搞个公司当资本家?”张学舟疑道:“我们卖什么?” “我能当个教头教人练散打”张曼倩低低声道。 “开武馆?” “或者我再捣鼓捣鼓,看看能不能借助升腾学府的实验室搞个新物种出来!” “卖珍珠鸡!” “要不咱们搞个心理诊所?” “别,我学的心理学专业压根不是你想的那种,没法骗人钱财!” “再……” …… 张学舟和张曼倩嘀嘀咕咕,两人各出主意,又不断探讨发展的可能性。 “咱们自己不行的话,你觉得爸妈他们有没有可能?”张曼倩最终道。 “他们都发展了十来年了吧”张学舟不确定道:“爸妈老说自己肯定能发财,这也没看到迹象啊!” “万一他们真有希望呢?”张曼倩信心也是不足道:“毕竟他们都耕耘了十多年,总比我们白手起家干要强!” “这点你倒是说的没错!” 不论是武馆、生物基因公司、心理诊所等,这对张学舟和张曼倩都是陌生行业。 两人只是擦边拥有一些相关的才能,但对自己能不能将才能转换成钱财并无信心。 相较于两人小白一般的开端,张卫盟和宋凤英无疑是拥有了一定的基础。 即便张卫盟收入不高,宋凤英又年年亏钱,但张卫盟和宋凤英十余年的耕耘累积了一定的基础。 张卫盟的书也就罢了,没有标新立异很难火爆,但宋凤英的直播公司无疑是属于新兴行业,或许随着发展有一定可能获得成功。 “但我们要如何将爸妈所拥有的一切扩增起来?”张学舟皱眉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九阴真经?” “怎么?” “我们那时候被书中内容迷惑,曾经尝试过修行九阴真经!” “对,是有那种经历!” 张学舟点点头,显然还记得年少时的荒唐。 “若我们编一些真内容进去呢?”张曼倩不确定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获得更多人的付费订阅?” “这个……” 张学舟凝神。 基因格斗术没法编入武侠,人们对散打格斗术也没有兴趣。 但在张学舟那儿,他还有另外一条修炼路数。 只需要择一些简单的术,又或能速成的术,这或许还真有可能让人模仿修行成功。 第两百八十六章 假术 张学舟见识过很多高等的术法,但张学舟少有见识低等的术。 如果硬要说到低等,瞌睡术、阴物寻踪术是张学舟诸多术法中水准较低的术。 但相较于这两种术,世上必然还存在更为低等的术。 有术法,也有武术。 如果要穿插私货,张学舟必须寻一些简单而又能修行有成的低等术。 “等和乌巢师兄去阴山王庭做完事情,我就前往长安城,看看在长安城能不能弄到几手大路货!” 宋凤英的直播平台变现能力难度太高,张曼倩建议在武侠中夹杂私货,这让张学舟深以为然。 很多人不会对一本闲得无聊才看的有兴趣,但对真正有用的东西必然产生兴趣。 但凡他们拿小号在评论区胡说八道,又展示书中学来的能耐,张学舟觉得趋之若鹜的结果是必然。 毕竟张卫盟一章只收费一毛钱,花几毛钱买章节内容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万一修成了呢? 这与福利彩票中奖一样的可能会吸引到很多人,尤其是充满梦想憧憬的年轻人。 张学舟躺在疗养室的医疗罐中,感触着这艰难又充满收获的一天,直到他眼前一花,眼中出现梨木马车的车窗与乌巢那张脸,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将现实中各种事情抛下,又迅速进入到转换身体后的状态。 “师兄,我们到王庭了吗?”张学舟问道。 “我让人连夜策马赶路,此时离王庭只剩下两个时辰的路了”乌巢皱眉回道。 从曳咥河圣地回归王庭,马车正常行进需要五到七天。 而张学舟等人靠着双腿走了七天,此时又连夜策马奔腾。 不计后果的奔袭情况下,他们跨越的距离极远,远较之正常奔袭速度要快。 张学舟拉开车窗,外面抽鞭子的声音随即重重传来。 风驰电掣的景象划过,张学舟才发现前方拉车的妖马已经换成了四骑,而他们所乘坐的马车架借助奔袭和术法效果近乎脱离地面,拥有了一定高度的浮空。 “马车轮和底部都磨平了,咱们这一晚上奔袭的距离有点远”张学舟感慨道。 “我只恨没法插翅而飞”乌巢凝重道:“但凡早一步到王庭,我就能少一分危险!” “师兄不要太急”张学舟安慰道。 “我没法不急,即便没有人反对,我征调修行物资也需要时间”乌巢低声道:“哪怕时间多拖延一刻,我所计划也可能一场空,最终不得不亡命逃蹿!” “师兄想好以后去哪儿了吗?”张学舟低问道。 “从王庭方向往西八百里,那是大月氏国的地盘,我们凶国素来和大月氏国不和,常年都在交战,那边可以有效避免追查”乌巢思索后道:“那能成为我们第一个逃亡落脚的国度,而后才能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 “大月氏国?” 张学舟若有所思,而乌巢则是低声与阴影中的晋昌沟通。 在旅途方面,晋昌觉得去哪儿无所谓,重要的是张学舟能不能借助乌巢的皇室资源赶紧踏入真灵境。 甚至于晋昌都需要借助乌巢的皇室资源。 他的修为已经出现了问题,晋昌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调养调养身体。 王庭之行中,晋昌同样希望一切顺顺利利。 低低的回应声中,又夹杂着彼此各自的心思与期待。 张学舟乱啃了几块肉干充饥,等到喝了几口水,他又开始重复祭练《云中术》的翅膀,不断消耗着凶国皇室所提供的资源,也降低着纳袋藏物的负重。 “师兄,你们皇室有没有低级的术,就是那种普通人也能练几手的能耐!” 一番痛痒难止的祭练过后,张学舟也需要等待翅膀调整时间的过去。 显得无聊的情况下,张学舟想到张曼倩的发财建议,也随口询问着相关。 “普通人修行的术?” 乌巢皱眉,他一时想不出张学舟提出这种问题的原因。 在欠缺气血与法力的情况下,普通人几乎没可能接触到术。 至少在凶国皇室中,没有对应张学舟所提及的那种术。 “完全欠缺气血和法力的情况下,所有的能力都只能称呼为技巧”晋昌懒懒道:“如果你想将手指练灵活一些,我这儿倒是有一门控丝术可以拿去玩玩!” “练手指的啊!” 张学舟较为失望。 他夹杂私货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练出一些特殊的小能耐,这种能耐不需要高也不需要强,但凡带一点点特殊就可以。 但张学舟没想到即便是晋昌也认定欠缺气血与法力的情况下,没有对应可修炼的术。 “看来你不想练手指”晋昌奇道:“伱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修炼术,至少能修炼出一点点法力的那种”张学舟转换目标道。 “那不就是入境之法”晋昌摇头道:“入境之法越简单,修行反而越难,只有我们这些大门大派的入境之法才能降低修行门槛,让人更为便捷入境!” “……” 张学舟感觉踏入了一个死循环。 身体不具备气血之力和法力,就没可能动用术。 而想拥有气血之力和法力,就必须入境。 但即便是在这片土地上,入境的修炼者也堪称百里挑一。 若张学舟想凭借武侠中夹杂私货让人修行入境,这几乎没有可能。 “难道还要教人炼丹?但炼丹这种事情似乎存在教唆和违法,万一吃出个毛病来……” 唯一破解死循环的钥匙是炼丹,但凡有人炼成了培元丹,又去冲击修行门槛,这有可能会导致入境的可能。 拥有入境的能力后,修行术也就成了可能。 张学舟只是想到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他只觉利用《天龙八部》夹杂私货大卖的概率低到了离谱。 没有了付费的基数,张卫盟这本书发财几乎没有可能。 “你是不是想到去大月氏国需要谋生,想学两手卖艺的能耐?” 张学舟感觉自己发财梦再度破灭时,只听晋昌幽幽问了一声,这让他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学一学假术!”晋昌懒洋洋道:“这种术不需要动用法力,也不需要入境!” “假术?这是什么术?”张学舟奇道。 “顾名思义,假术就是虚假的术,大部分会借助道具完成施法”晋昌道:“这种术看上去很唬人,但做不得真正的用,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骗人!” “您要说到假术,我学过一门换脸术”乌巢插嘴道:“这道术能蒙骗普通人,但在修炼者眼中一眼就能看破,和缠块黑布没区别。” “这是个好能耐,师兄快教教我!” 张学舟一脸欢喜,引得晋昌一阵嘘唏,只觉人家都是往上走,寻思各种更好的修炼术,张学舟这孩子则是往下跑,哪个没用学哪个。 第两百八十七章 回归王庭 “行侠仗义之人哪能不惹点麻烦,但又哪能天天陷入各种麻烦,换脸是行走江湖大侠的必须标配!” 换脸术的奥妙不值一提,这就是一个使用材料快速调配脸部模块的过程。 如果速度慢一点,精细一点,这与现代女性化妆少有区别。 乌巢的换脸术更侧重材料的构成,张学舟这一次没有头疼两个世界的区别,毕竟现实中取代换脸材料的化妆品太多了。 但这种术对人的吸引力会极为有限。 张学舟也只得内心默默念,硬挺着头皮安慰自己。 “你学这套没用的能耐去表演,还不如学我的控丝术,这门能力学到精通,至少也能拿头发扎穿牛皮”晋昌懒懒道。 “头发都能扎穿牛皮了?”张学舟奇道:“那岂不是拿头发就能当武器?” “只是听上去唬人而已”晋昌摆摆手道:“若你有足够的心灵手巧,寻到牛皮上的空隙,拿头发穿过牛皮确实没问题。” “假术就这样”乌巢耸耸肩道:“看上去很厉害,揭穿后不过如此,这类术还有喷火术、止痛法、铁牛法、竹篮子提水法、五雷神火法、定身法!” “开砖破石法、空掌招蝶、无灯夜读等术也是如此”晋昌道:“这些假术大多是一些玩杂耍的人做表演,做不得实际用处,但我这门控丝术好歹还能练练手指,不算完全无用。” “那您教教我!”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番,最终觉得自己换个脸给予人惊诧的可能不算太大,但拿头发刺牛皮倒是真有一点点诱导性,拍成视频足以让人惊叹到一愣一愣的。 如果有可能,他以后还能去学点儿江湖杂耍用于视频表演。 这类假术更像是骗术,但用于视频表演诱导人却不成问题,对张学舟可以做个诱导性使用前期的过渡,万一以后要真才实学,身为修炼者的张学舟也不惧。 他跟着晋昌学习控丝术打发时间,乌巢也穿插进来,拿着自己蛇头咒的发丝不断缠绕手指。 与其说这是一场授术,还不如说这是众人借助发丝玩转打发时间。 直到一声‘四皇子回王庭了’的通报声音响起,众人脸上的愉悦才消退,转而是严肃的表情。 晋昌微微眯了眯眼,身体随即一缩,进入到乌巢的影子中。 张学舟则扶了扶车窗。 他注目着窗外放缓掠过的景色,又感触着妖马放缓速度后,马车脱离法力运转坠地摩擦所带来的巨大颠簸感。 “圣地不会为了逐出师门这种事情大张旗鼓,至多在圣地内发个通告,由被逐出师门的学生和下人传达信息”乌巢低声道:“但我们摊上了一个难于猜测心思的好老师!” “前师!”张学舟纠正道。 “也就看前师是不是真要搞我们,若他飞鹰传讯皇室,我们当下剩余支配的时间有限!” 在御风尊者袭杀的事件中,张学舟和乌巢属于被牵扯的一方,而晋昌则难于确定是被算计还是其他。 毕竟弘苦无法判断晋昌修为的跌落,也难于知晓后果。 但乌巢显然要谨防意外的可能发生。 万一弘苦感触到算计落空,知晓他们三人没有死亡,转而有第二波借力皇室的计划,这种可能不得不防备。 乌巢的面色显得严肃,他微微站起了身躯。 被磨损的马车轮在地面发出极为嘈杂的声响,让人感觉这种声音几乎是马车欲要解体的征兆。 但实际上而言,这架马车经历了过于快速的奔行颠簸,确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挛鞮达巴,你如此匆匆忙忙赶回来,莫非是被人追杀到没法喘气不成?” 一道拦路声音响起,驾驭马车的麻高发狠狠一拉缰绳,才将四匹妖马齐齐勒住。 只是注目到左谷蠡王伊稚斜审查的眼神,麻高发的眼睛就迅速低了下去,再也顾不得强行勒马导致后方传来的沉闷撞击声。 踏入到王庭的范围,他们的行踪显然不是什么机密,层层快速的通报也会让王庭快速知晓信息。 麻高发没想到左谷蠡王伊稚斜会亲自出大帐前来。 伊稚斜前来显然不是欢心的迎接,而是查看真实。 当一种异样的情况出现时,若他身为凶国皇室的高层还欠缺反应,他也就不配称为左谷蠡王了。 凶国皇室是一个大型利益团体,又有宗亲的牵扯。 但这不是单于的一言堂,也并非乌巢肆无忌惮索要的对象。 伊稚斜带着四个亲卫拦路,他昂起头,注目着强行拉扯妖马停下来的马车。 目光查看不过数秒,伊稚斜只见马车中一声木材缝隙裂开的‘撕啦’声响传出,等到麻高发回头张望时,只见马车架已经裂开被撕成了七块。 “二叔,四年不见,我想死你了!” 马车破碎,显出头戴七翎金冠,身穿锦袍的乌巢来。 乌巢的脸上迅速浮过一丝红色,随即眼睛一红,迅速跃出马车,朝着伊稚斜大步前去,而后与对方紧紧抱在一起。 “挛鞮达巴,挛鞮达巴……哎……我也想你!” 伊稚斜想过很多种见面后的情况,但他没想到乌巢这种思亲心切的情形。 如果乌巢并非他儿子,伊稚斜觉得乌巢能抱着自己痛哭一场。 这冲淡了伊稚斜针对乌巢的心思。 在外求学是皇子们磨砺自身的方式,进入曳咥河圣地更是一桩荣誉。 但在外求学的艰苦免不了。 甚至圣地和祖地都有一定的规矩,艺不成无法下山。 伊稚斜看着乌巢经历风霜的面孔,只觉乌巢在曳咥河圣地吃到的苦头不会少。 这或许也解释了乌巢为何如此急匆匆回归王庭。 “你这是达到了曳咥河圣地的出师水准了?”伊稚斜低声问道。 “二叔,我在山洞里住了四年,一直苦苦修行,如今终于到了可以下山的水准”乌巢通红着双眼道:“我特别想你们,一下山就赶紧跑回来了!” “好孩子!” 伊稚斜拍拍乌巢肩膀。 他朝着后方看了看,而后才搂着乌巢向前。 “咱们先回王帐,单于听说你回来的消息,他也很高兴,正在王帐中等着你呢!” 伊稚斜没看到自己派出去查询相关的琳娜莎姬,但乌巢回归王庭的马车都改装成了这模样,琳娜莎姬大概率滞留在曳咥河圣地。 他思索不过数秒,随即和乌巢勾肩搭背。 伴随着乌巢阵阵思亲的询问,伊稚斜不得不陷入各种回应。 “师兄的换脸术果然有两把刷子!” 跟随着前行,张学舟看着前方与左谷蠡王伊稚斜热议的乌巢,张学舟不得不感慨乌巢的嘴脸变化。 相较于换脸术这种假术,乌巢内心的变化才是真正的换脸。 时隔四年,乌巢显然不再是以前那个皇子。 想要更进一步,乌巢就必须清除皇室中的障碍。 他个体实力远不如踏入了神通境的左谷蠡王伊稚斜,但乌巢这一次动用的并非修为,而是一张亲情牌。 上一章 目录书签下一章 第两百八十八章 不给也得给 “乌金大人,单于有请!” 凶国是游牧族,诸多部落随着水草变化有不停的迁徙。 但凶国依旧有都城。 在这片命名为龙城的城市,这儿就居住着凶国皇室和诸多大贵族。 但与其说龙城属于城,张学舟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巨大围墙所包围的游牧居所。 除了防御工事的修建,龙城之中依旧是各种巨大的帐篷林立,而在龙城外则是数不清的牛羊马放牧。 张学舟跟随乌巢等人前行,步行到一处金色大帐前,他才停下脚步。 乌巢和伊稚斜齐齐入了金帐,张学舟则是在外等待。 但他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近一刻钟过去,张学舟也得到了入金帐的邀请。 这份邀请不源于张学舟的个体实力,而是他拥有的‘曳咥河圣地学徒’‘乌巢师弟’的身份。 张学舟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凶国锦袍,随后才跟随侍从指引踏入金帐。 单于的金帐是龙城中最大的帐篷,巨木支撑足足有两丈高,帐篷中更是足以容纳数百人。 揭开厚重的布帘,张学舟目光一扫,随即注目到了三十余米外的巨大龙椅。 龙椅近三米长,较之一张床更大。 这并非木材制作的巨椅,而是采用了青铜铸造。 这种整体铸造巨物极为少见,更多是见于巨鼎上,少有铸造在椅子上。 龙椅第一时间吸引到了张学舟的眼光,等到过了一秒后,张学舟才将目光放向了龙椅之上。 龙椅层层叠放的虎皮上,一个头戴九翎金冠的壮硕中年男子大马金刀坐在上方,居高临下注目而来。 “大胆乌金,你居然敢怂恿挛鞮达巴讹取皇室财富,来人啊,将这个乌金的脑袋给我砍了!” 张学舟还不曾开口,只听一声爆喝,中年男子脸孔愤怒,伸手朝着张学舟一指。 “等等!” 前脚乌金大人有请,后脚进帐篷就要砍头,饶张学舟做好了预备翻脸的准备,他也没想到翻脸需要如此之快。 眼见两个持着龙头刀的侍卫抽刀迅速冲杀而来,张学舟迅速后退时口中低喃。 他脚刚够到金帐门,手臂上层层叠叠的羽毛随即冒出。 轻盈的展翅中,张学舟已经纵身飞起。 “飞纵的能力果然不错!” 中年男子面目从愤怒转向柔和,又与左贤王狐鹿姑、右贤王单桓、左谷蠡王伊稚斜、右谷蠡王罗姑比等人对视。 “挛鞮达巴,看来你这个师弟真获得了雷尊者的亲传!” 学什么术很重要,向什么人学术更重要。 乌巢拜师的弘苦是曳咥河圣地第一法师,但张学舟却与雷尊者交好,拥有授学之情。 “父王,乌金师弟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乌巢低头道:“他又是邪罗斯川圣地金蟾法王的义子,适当的交好并无不妥。” “你这不是交好,你这是差点将我们皇室卖了”左谷蠡王伊稚斜气呼呼道:“将如此重的资源投在他身上值得吗?” “二叔,他是不值,但雷尊者肯定值”乌巢劝道:“雷尊者拥有天下间最迅捷的飞纵能力,一日横跨万里之遥,若咱们和雷尊者搭上了线,偶尔获得的一些恩惠就足以回本!” “雷尊者……雷尊者啊!” 中年男子就是凶国的单于。 他口中喃喃,显然极为羡慕雷尊者的能力。 千里马跑十日能跑出雷尊者飞纵的距离,但千里马跑不出雷尊者的时效。 而只要获得了雷尊者的友谊,这种人纵横万里之遥取人性命只在一念间,长远距离的袭杀几乎让人防不胜防。 培养一个雷尊者一般的人太难太难,但结交雷尊者则有不同。 “雷尊者真受伤了?”单于问道。 “确实如此”乌巢点头道。 “真是如此?”单于再问道。 “真是如此!”乌巢应道。 “可有虚假?” 第三次发问时,单于声震如雷,发声时威严如同高天之上的帝王,言出让人难于叙说虚假。 注目着单于的眼睛,乌巢很清楚速战速决带来的高风险。 但他支走张学舟的目的就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随着单于帝王之威的笼罩,乌巢身体缓缓倾下,大荒造化经在体内缓缓运转。 “不曾有虚假!” 帝王的威严不可亵渎,帝王之威属于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威慑能力。 但相较于正常大修炼者的境界威慑,帝王威慑的能力更强更猛,超出了同境界大修炼者的威慑能力。 天下间同修为层次能与帝王拼威慑能力的只有帝王。 单于一席话落,更是夹杂着无穷的威慑。 乌巢躬身时,也用力喊出了自己想要的声音。 “起来吧!” 单于的帝王之威一扫即收。 他赞许地朝着乌巢点点头,又注目向此前发声反对最为强烈的左谷蠡王伊稚斜。 “雷尊者不是道君……”左谷蠡王伊稚斜迟疑道。 “左谷蠡王,你不会认为道君看得上那些凡俗之物吧?” 尊者是最接近道君的大修炼者,但尊者不是道君,并不具备一举定乾坤的能力。 但供给唯我境大修炼者的天材地宝也不足以让道君动心。 左谷蠡王伊稚斜还有些念头时,右谷蠡王罗姑比开口发声。 “讨好雷尊者在其次,不惹得雷尊者生厌恶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左贤王狐鹿姑开口道。 “怎么?”右贤王单桓问道。 “挛鞮达巴兴冲冲前来讨要雷尊者受伤疗伤之物,你说我们不给雷尊者,他对我们皇室有没有厌恶之心?”左贤王狐鹿姑道。 “这搞好了是一份友谊,搞不好就是仇怨啊!” 右贤王单桓感慨开口。 友谊能不能获得回报存在不确定,但厌恶必然诱发仇怨。 乌巢提及的天材地宝不给也得给,甚至需要痛痛快快的给。 两位贤王的开口让左谷蠡王伊稚斜张大着嘴,一时难于开口回绝。 他只觉心在滴血。 以往乌巢索要的资源只是影响小辈之间的平衡,对他并无多少影响。 而在眼下,乌巢硬生生插了一个雷尊者过来,这是在神通境修为的他身上刮肉。 雷尊者需求之物,就是他冲击唯我境修为的预备之物。 作为皇室资源的拥有方,但凡对外的需求比较急,他那份预备之物显然要贡献出去,留待以后再补全。 一时间,左谷蠡王伊稚斜只觉乌巢见面喊的那句‘想死你了’简直是想他死掉算了。 上一章 目录书签回书页 第两百八十九章 凶国皇族 不砍头了?」 「不砍头!」 「那位乌金法师,若我们真想砍你的脑袋,你没可能跑出去!」 「就是,我们这儿哪个都有几手速射的能耐,你飞的那点高度一箭就射到了!」 「单于真想杀你的话,喊话时镇压你就行了,哪需要人帮忙!」 …… 飞纵在高空中,张学舟只觉脑壳有点晕。 他噗通扇动着翅膀高飞,等到那种眩晕感消退,张学舟飞纵的高度才下降了一些。 这让张学舟想通了一些事情。 第二次遭受乌巢动用大荒造化经借力,张学舟很清楚乌巢在金帐中必然同样遭遇了一些事情。 或许是涉及他,又或许是涉及索取皇室修行资源。 为了得到皇室足够的资源供给,又不被揭穿导致没有容身之处,乌巢做这件事情时必然是速战速决。 这种速战速决也必然带来风险,甚至不得不面临必要的审查。 在他脑袋眩晕期,这就是乌巢遭遇审查的时间。 时间很短,但事情显然会很成功。 剔除了境界威慑的影响,乌巢没可能失误。 张学舟在高空中叫嚣了数句,随即有三个头戴八翎金冠的壮汉出了金帐,与张学舟做对应的喊话。 「我师兄呢?」张学舟叫道。 「单于和阏氏在与挛鞮达巴说话,等一会儿就能出来!」 「你先下来!」 「就是,飞这么高做什么,我抬头说话说得脖子疼!」 「来来来,咱们回大帐喝酒吃肉!」 除了左谷蠡王伊稚斜心情有点不好,此时还在金帐中喝闷酒,左贤王狐鹿姑、右贤王单桓、右谷蠡王罗姑比齐齐走了出来。 如果没有皇室身份,一个曳咥河圣地的学徒身份可以获得一定的荣耀,但没可能让三位王招呼。 但张学舟不仅拥有圣地第一法师弘苦的学徒身份,又具备雷尊者门下学艺的真实,对方还有邪罗斯川圣地金蟾法王义子的身份,甚至对方还属于乌巢的师弟。 种种关系牵涉,张学舟身后的背景显得极强。 王庭对张学舟这类人可以维持较为对等的交互,又或行待客之礼,但不能见面就要喊‘砍头,。 对于王庭来说,单于这种喊打喊杀的行为较为失礼。 但单于做事有做事的目的,也没可能跑出来道歉,事情就轮到了三位王来收尾。 「说好不动手的啊!」 张学舟在半空中盘旋,等了数十秒,他才缓缓下落。 「不动手,走走走,吃肉喝酒去!」 左贤王狐鹿姑豪爽地拍了拍张学舟肩膀,随即一把搂了过去。 庞大的力量涌来,张学舟使劲挣扎了一下,而后放弃了挣脱的念头。 处于凶国皇室的腹地中,若单于想杀他,张学舟这种实力的修炼者插翅也难飞。 凶国人擅纵马、擅骑射、擅借用妖力。 …. 再次进入金帐,张学舟才有余光注目帐篷内的诸多人。 凶国皇室众多皇族大多数身体魁梧,体态上或多或少夹带着一些妖物的特征。 借用妖力者修为难于登高,金帐内诸多人战力强横擅长厮杀,但少有如晋昌一样的高修为者,甚至于众皇族的感知力较为粗糙。 处于金帐中,晋昌显然如鱼得水,张学舟都被喊打喊杀过一次了,晋昌还藏着乌巢的阴影中偷听墙角。 「挛鞮于单也擅长飞纵,你们可以 好好交流一下!」 狐鹿姑将张学舟搂住,等到入了座,他才将事情卸掉,将张学舟推给了另外一人。 「挛鞮于单?」 张学舟注目过一个头戴七翎金冠的年轻人,对方亦是温和对着张学舟回笑。 「我是于单!」 年轻人点点头。 「达巴的大哥,我们皇室的大皇子」狐鹿姑介绍道。 「大皇子殿下!」 张学舟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并无多少架子的年轻人。 他询问了一声,只见于单举杯邀酒。 「叫我于单就好」于单道:「左贤王说的没错,我正是想向你请教一番飞纵之事!」 「我飞纵才堪堪入门」张学舟道。 「我的鹰之力连门都不曾入」于单苦笑道:「人和鸟飞纵完全不一样,你还能飞起来,我只能从高处往低处跳!」 「呃?」 于单的情况有点类似于张学舟现实中的情况。 在现实中,张学舟也难于高飞。 他只有在借助《鹤形拳》时才具备倒飞的能力,除此之外,张学舟同样只拥有从高处往地处跳的能耐。 这让张学舟心有戚戚,不免和于单感同身受。 在练飞这方面,他吃过不少苦头,不说指导于单,但相互沟通时显然没有问题。 一番相互诉苦过后,张学舟和于单混到了一起。 「你在飞纵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心得?能和我们说一下吗?」于单满脸期望看着张学舟道。 「也没什么了,就是飞纵涉及妖力纯化的强度和浑厚,只要……」 见识过张学舟飞纵的能力,于单亦有几分期盼。 张学舟飞纵的高度和速度依旧避免不了远射的打击,但飞纵术并不是用来和弓箭硬拼的能力。 但凡扬长避短,飞纵的能力可以发挥的用处巨大。 于单低低询问,张学舟也不介意回应。 《云中术》没法外传,但他此前和白鹤妖飞羽相处过一段时间,对方热心授学了诸多飞纵的要领,张学舟觉得这些内容足以拿来应付于单。 「圣地授学果然直指明途!」 一番话落,于单一脸欣喜,只觉张学舟真是大方,直接将雷尊者授学的内容讲了出来。 这些内容有大部分对他无用,但也存在小部分对他裨益之处。 这甚至是皇室内容不曾涉及处。 张学舟的大大方方显然博得了于单的好感。 一旁的狐鹿姑等人更是听得连连点头。 在飞纵上如此有心得,张学舟和雷尊者的关联显然不浅。 相应皇室付出一定的代价完全值得,即便张学舟怂恿乌巢索要皇室资源,狐鹿姑也感觉很值。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真正讨好一位尊者,如果能获得雷尊者的友谊,皇室无疑会拥有一位实力极为强大的外援。 不说雷尊者时时刻刻帮他们,但凡在有需求时帮一次,这足以抵消付出。 一时众人其乐融融。 等到乌巢、单于、阏氏等人从一个封闭的会话间中走出,张学舟看到乌巢微微熏红的脸色,心中更是肯定了下来。 在他们索要皇室资源的步骤上,他们当下的阻碍显然已经快速清除了。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两百九十章 患得患失 雷尊者急需的胭脂参、铁筋草数种珍药一时难于征调,当下只能从左谷蠡王那儿征收,但左谷蠡王这两年有念头冲击唯我境!」 一众人金帐中饮酒吃肉欢迎乌巢回归皇室,临近散场时,于单低低声和张学舟说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顿时清楚了左谷蠡王伊稚斜为何闷闷不乐。 左谷蠡王伊稚斜是凶国皇室中为数不多没有借用妖力的大修炼者,相较于妖力取巧的修炼,正统修炼所带来的战斗力、修为境界在初期会较为缓慢,甚至因为想走得更远不得不循序渐进。 这让伊稚斜在早年竞争单于时不具备任何优势。 好不容易等到伊稚斜修为不断向前,甚至慢慢追上了激进修行的单于,费劲心思凑全踏入更高境界的修行物资又被征收了。 于单隐约觉察出单于在获取雷尊者友谊上的半推半就。 一方面,单于想获得雷尊者的友谊,另一方面,单于也想扼制左谷蠡王伊稚斜,谨防对方坐大。 「你觉得达巴心在社稷还是心在修行!」 张学舟低声谢过于单提醒时,于单忍不住又低声问了一句。 「大皇子殿下应该知晓乌巢师兄这数年潜心苦修不问皇室之事,他探亲过后又需要参与圣地对外的试炼,时间会比较长久,不可能与殿下在皇室争锋」张学舟耸耸肩道。 「什么试炼?」于单有兴趣道。 「混入凶汉之争,咒杀李椒!」 「嘶!」 于单吸了一口冷气,只觉曳咥河圣地的咒师试炼难度太高了。 摊上这种高风险任务,无怪乌巢屡屡征调皇室资源寻求修行向上,又拉拢了张学舟这个师弟。 想在李广身边杀人,乌巢需要等待的时机会很长很长,更需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乌巢很难与他争夺单于大统。 心事尽去,于单才一摇一摆慢腾腾走远。 「走,去我的王帐做客!」 张学舟稍微等待了十余秒,只见乌巢也从金帐中走了出来。 对着张学舟伸手一扬,乌巢随即指了指远处的一座白色大帐。 「伊稚斜,别丧气,不就是一份踏阶的大药,你想想,你好好想一想,你服下大药万一没冲击唯我境成功呢?万一失败身死呢?万一……」 唯一有些不高兴的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右贤王单桓则是自己没出血不心疼,他嘴巴叨叨不断安慰伊稚斜,这让伊稚斜更惆怅了。 「哪有那么多万一」伊稚斜不服道。 「但万一有万一呢」右贤王单桓安慰道。 「我觉得没有万一,我肯定可以踏入更高的修炼层次,我对自己充满信心!」 「一些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呀,来来来,走,上我们家继续喝去!」 继乌巢拉走张学舟后,右贤王单桓也将左谷蠡王伊稚斜拉着走人。 …. 两人身后又有众皇室成员不断走出。 「单于,您顺水推舟将左谷蠡王的大药征收了,不怕他产生异心吗?」 金帐中,最终只剩下单于、阏氏和数个贴身侍卫。 阏氏是凶国的皇后,等到众人外出,她不免一脸忧心忡忡。 「我倒是希望他赶紧有异心」单于低声道:「我修行借用妖力走的凶险之路,对身体影响大,只怕是活不过他,若他有反相,也能趁早收拾他!」 「您的身体……」 「怎么也还能熬十年」单于闷哼道:「可惜于单当下的实力不争气,子 腾借用妖力过早丧了命,呼兰在思结祖地没混出人样,恶习反而一堆,达巴有天资的苗头,但达巴对我明确表示不掺和皇室之事,也不继承大统,而其他人十年内没可能成长到足够的程度,难于应对变化!」 单于诸多儿子或拿不出手、或死亡、或干脆拒绝,又或欠缺时间成长。 在凶国皇室中,皇子们各自的情况已经极为明显,剔除死掉的、没用的、没兴趣的、不够时间成长的,单于唯一能培养的继承者只剩下于单。 但于单能不能从他手中稳妥接过权力,这是单于难于担保的事情。 在凶国皇室中,并不像汉王朝规定的那样属于子继父更换权利,若单于死后,兄弟们来当当皇帝,这种事情很常见。 再亲密的兄弟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在兄弟和子嗣的选择中,单于无疑偏向后者。 「达巴怎么就不愿意承接大统呢」阏氏难于置信道:「这孩子去曳咥河圣地后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完全没了此前和于单竞争的念头。」 「他如今已经拥有了圣地出师水准的实力,依旧不愿接手军政,看得出来确实不想掺和此事」单于道:「但兄弟和睦总归是一件好事,于单以后也不会亏着他。」 「也罢」阏氏同意道:「单于至少不用忧心于单所面临的兄弟之争!」 单于的眉头微皱。 在尚武的国度,若没有出色的实力,很难引得众人臣服。 或展示天资,拥有登高向上的可能,或实力压服众雄,这会引发自然而然的拥护。 兄弟和睦是一件好事,但缺少了内部竞争,于单必然缺乏紧迫感,这又是一桩坏事。 单于希望自己儿子个个如狼似虎,可以不断良性竞争,但他也不曾料到乌巢完全撒手不参与了。 乌巢一颗心完全放在圣地修行上,希冀于在将来成为纵横天下的顶级修士,这是单于通过问话、威慑等手段验证而来的真实想法。 想***随着时间慢慢变化,但单于没法等到乌巢再次更换想法的时候。 他培养继承者需要时间,需要精力,更需要无数投入。 乌巢的主动出局也让单于选择的培养对象只能放向于单。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这桩心事放下。 …. 另一侧的王帐之中,乌巢从入门前满脸红润的兴奋迅速进入到了丧气。 「没了没了!」乌巢沮丧道。 「什么没了?」张学舟奇道。 「他继承单于大统的机会丢了!」 阴影中,晋昌的身体慢慢显出。 能让凶国单于在密室中问出那些话,那位单于看似强壮的体魄下必然隐藏着无数暗伤,让那位单于觉察到了生命的威胁。 寻找一个可培养的继承人迫在眉睫。 在单于当下所知的信息中,乌巢有一定的实力,属于曳咥河圣地最优秀的咒法学徒,又具备曳咥河圣地与邪罗斯川圣地的良好关系,是一个上佳选择的对象。 但乌巢实际情况一团糟糕,压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旦事发必然会面临极为糟糕的下场。 征调皇室资源的命令已经下发了,修行资源到手的时间可以做倒计时。 但乌巢无疑也丧失了皇室继承权。 临时拿到手的资源哪有成为帝王之后所调用的资源庞大。 晋昌嘘唏了一声,只觉乌巢诸多算计的得失难于去计算。 「莫非这家伙身上因为替死咒所牵引的厄运术还不曾消失?」 眼睁睁看着一个可以继承庞大国度的大统机会失去,别说乌巢心疼,即便晋昌也肝疼。 毕竟乌巢是他的学生,修炼向上的方式几乎掌控在晋昌的手中,但凡乌巢成为凶国的帝王,他无疑可以享受顶级待遇。 乌巢患得患失,晋昌也没好多少,免不了也要唉声叹气。 他寻思着相关的原因,不免也怀疑乌巢依旧在承受弘苦替身术的影响,导致被厄运术影响了一波又一波。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两百九十一章 狩猎 我们该走了!」 龙城王庭中,张学舟跟着乌巢四处吃喝了三天,和各种皇室成员混迹在了一起。 事情都有人做,他们当下只需要等待。 得益于乌巢的速战速决,资源的收集很顺利,至今已经集合八成左右。 如果继续等待下去,张学舟相信凶国皇室必然会凑全这批资源。 晋昌调养身体的资源大部分来源于左谷蠡王伊稚斜,张学舟的《云中术》资源则是皇室车队输送了大部分,而乌巢寻求的修行资源则是涉及从造识境踏入化体境,这个修行境界依旧是极限人力可堆砌的阶段,皇室有一定的存药。 三人资源的收集对凶国皇室有难度,但又并非不能完成。 时间到了第三天,张学舟现实中的疗养都快要结束了,张学舟不免也想离开王庭。 他低声与乌巢商议。 「不再等两天吗?只要再等两天,我们所需应该都能凑全」乌巢低声道。 「如果弘苦反击我们,又或圣地追查真相,我们最长的反应时间只有这三天」张学舟警告道:「这是我依据曳咥河圣地到王庭距离所做的盘算,如果我们应对的是邪罗斯川圣地,我们反应的时间会更短。」 邪罗斯川圣地拥有诸多擅长飞纵的大妖,而曳咥河圣地则是咒法师。 张学舟寻思过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纵马的速度,他觉得若是有后续的调查,这两位尊者很可能在不久时间后就会来到王庭。 「走吧,我们留下的王庭车队快回来了,那个麻高发也被我们囚禁三天了,很容易滋生意外!」 阴影中,晋昌低声回应。 对他们当下而言,渔利很重要,但保证生命的安全更为重要。 晋昌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并非源于这些修行不算精细的凶国皇室成员,很可能源于圣地的威胁。 若想摆脱这种不安,离开圣地控制的区域显然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而等到踏入与凶国相应对峙的国度,这也能最大程度保证他们安全。 「那就走!」 乌巢觉得自己这种倒霉鬼不要轻易做决定,毕竟他当下的状态很可能有点差,听从别人的意见会更好, 自己的修行资源还有部分不曾备齐,但落到张学舟和晋昌都有离开的意识,乌巢也不做坚持。 他点头应下。 「达巴,你来得正好,于单说当下季节正适合秋围狩猎,提议皇室和各大部落酋长一脉共同参与!」 踏入金帐,乌巢欲要禀报单于获取通行和索取修行资源时,只听单于高兴开口。 「我们当下伐大月氏已经大胜,楼兰也连连后撤,唯有汉国还处于战争胶着状态」单于道:「此次狩猎大胜者可免除部落兵役,排名靠后者则需派兵冲击北境军区,甚至亲自前去领军!」 「这真是个好主意」乌巢脸上强笑道。 …. 部落制集合的国度并非单于的一言堂,单于的安排导致某些部落利益受损时,必然要寻一个理由。 狩猎就是一种惯用的手段。 在这种安排中,不仅仅是部落需要参与,皇室也没区别。 一旦皇室输掉狩猎,众多皇族同样要派军入驻冲击北境军区。 「你在曳咥河圣地学艺有成,如今也能参与狩猎了」单于道。 「义不容辞!」 乌巢躬身行礼应下。 「乌金师弟牵挂雷尊者伤势,提及想取药回圣地,免得尊者久久等待,孩儿想狩猎前先送乌金师弟一程」乌巢 道。 「此事没问题!」 单于点头应下。 狩猎和结交雷尊者的事情并不冲突。 雷尊者所需的大药部分源于左谷蠡王伊稚斜,凑齐起来极为轻松,若乌金想取药回圣地,单于觉得自己能理解这种急迫。 「此番征调的大药和物资放在那边,你去取了交给乌金法师,顺道将自己那份也带走」单于安排道:「还剩下的一些重物会在七天内凑全。」 「是!」 乌巢恭恭敬敬应下。 他内心不显半分波澜,将需要应允的事情齐齐应下。 但乌巢也穿插了自己的事情。 乌巢没有将自己面临的难处对单于说半句,他很清楚自己开口叙说的后果。 皇室不需要他这样被圣地逐出门墙的人,那意味着乌巢修行后路断绝,难有上进的可能。 就像他那个三哥挛鞮呼兰一样,皇室只会给予金银钱财、肉食、女人等奢靡之物混吃等死。 而皇室在面对圣地时毫无底气。 即便皇室当下最强的单于借助妖力后也只能强行推进到唯我境实力,个体实力甚至于要逊色于圣地尊者。 在这种情况下,单于不可能庇护他,也难于助推乌巢不断向前。 乌巢需要走自己的路。 尽管这是一条艰险的路,甚至于是一条乌巢难于看到真正方向的路,乌巢也要去冲击向上。 他走到金帐的储物处,看过单于伸手指向密封保存的十余个锦盒,随即捧了起来。 锦盒的重量让乌巢的脸色微微熏红,随即微微躬身从金帐中告退。 王庭中,传令官不断高喝,传达着秋围狩猎的信息,让整个龙城开始喧嚣起来。 「挑马去!」 喧嚣声中,乌巢等人迅速将锦盒瓜分完毕,随即奔向了龙城的马厩。 倘若要远离王庭,也远离圣地的追查,他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脱离凶国疆域,两匹上等的坐骑必不可少。 甚至于他们不得不穿山越岭,难于依靠马车沿着官道行进。 还不待秋围狩猎开始,两匹性情稍显温顺的妖马便从巨大的围墙下踏出,随即朝着远远处奔行而去。 「心疼!」 注目着策马离去的张学舟,又有陪送的乌巢,左谷蠡王伊稚斜一脸肝疼。 …. 「万一!」 右贤王单桓简短提醒了一句。 「喝酒」伊稚斜闷声回道。 「别喝了,一会儿狩猎就要开始了,你排名可别太靠后,免得连人也要搭进去」单桓道。 「我眯着眼睛狩猎都没可能垫底!」 伊稚斜摆摆手。 但他倒是没坚持再去喝酒,而是踱步去照看自己的‘踏雪狮子,。 单桓看了看伊稚斜前去的马厩方向,他也梳理着自己的长弓和箭,争取狩猎时不掉链子。 对他们而言,狩猎射杀猎物并不是一件难事,真正的麻烦是如何找到足够多的猎物。 众人秣兵历马只为接下来的一场盛宴。 等到单于出了金帐,率领众人骑马出龙城时,只见远远处一黑一白两匹马迅速靠近。 黑马上载着一个身穿白衣老者,而白马上则载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 「是圣地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 单于望去,随即认出了这两位少有踏出曳咥河圣地的尊者。 他以往也没见过两位尊者,但这两位尊者出行时喜乘术法骨马,常常是黑衣配白马,又或白衣配黑马。 若只有一骑是这种风格,单于还不算太确定,但落到两骑拥有鲜明风格的对比,单于完全肯定了这两位尊者的身份。 「曳咥河圣地有令,阴阳九人教晋昌涉嫌杀戮圣地瘟癀尊者、御风尊者,涉嫌胁迫弘苦尊者及门下学徒乌巢、乌金,责令皇室迅速追查乌巢、乌金下落,并擒拿晋昌……」 相距还有数百米,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声音已经传来,清晰传入众多欲要狩猎的人员耳朵中。 这让单于脸色一变,又有左谷蠡王伊稚斜脸色大变。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两百九十二章 追击 “快快快,往那边追!” 龙城之外,随着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到来,单于脸色一变,迅速下达着指令。 “两位尊者?” 与此同时,单于也不得不跃落马下。 从结交雷尊者到被晋昌胁迫,这其中的转变过于巨大,单于难于相信这三天所见沉稳大气的乌巢是被人所胁迫在做事。 “晋昌此人擅于动用傀儡术……” 等到黑山尊者转述道君的猜测,单于整个人都不好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儿很可能被晋昌操控,甚至制作成了傀儡?”单于急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黑山尊者点头道:“他在傀儡术上拥有小神通,具备快速制作傀儡的能耐,还具备暂时操控傀儡思维行事的能耐,即便瘟癀尊者都遭了毒手!” “岂有此理!” 单于大怒。 尊者都不能幸免于难,单于觉得自己的儿子凶多吉少。 “那晋昌算计两位尊者,很可能受创不轻,借了四皇子的身体前来王庭”左谷蠡王伊稚斜急道。 “不是没可能”右贤王单桓点头同意道。 “我的宝药应该是被他拿去疗伤了!” 伊稚斜大急。 “我早就察觉达巴近期索要的修炼之物太多,派……嗨,气死了气死了!” 伊稚斜本欲吐出派遣琳娜莎姬调查乌巢寻求资源庞大的原因,但他的身份并不足以去审判又或调查一位皇子,越权是帝王最忌讳的事情,尤其是涉及皇家之事,伊稚斜闷闷吐声,只得连声大呼晦气。 “路途前来时我们还发现了回王庭的车队,据侍从人员提及,四皇子曾经斩杀了一位违逆的皇室守护者,似乎叫什么杀鸡的”黑山尊者道。 “琳娜莎姬”白骨尊者纠正道。 “对,林子那里杀鸡”黑山尊者点头道:“杀鸡应该是发现了四皇子的异常,才落到被杀。” “……” 伊稚斜还指望琳娜莎姬搞出点什么名堂来,但他没想到琳娜莎姬死得干脆利索,连半点浪花都不曾蹦跶起来。 “达巴只有造识境修为,没法越阶杀死神通境的琳娜莎姬,这肯定是晋昌在暗中操控”右贤王单桓思索道。 “先找到达巴再说”左贤王狐鹿姑道:“达巴呢?” “他在一个时辰前送乌金法师回圣地去了”单于皱眉道:“我已经派人前往那个方向进行搜索!” “可我们从圣地方向而来,并没有在路上看到乌巢和乌金”白骨尊者指正道:“而且他们两人才从圣地跑出来,再次回圣地做什么?” “晋昌会逃往哪个方向?” “他这种擅长傀儡术的伪装者该如何抓获?” “邪罗斯川通缉晋昌一年了,晋昌还在活蹦乱跳!” “你们说晋昌有没有真的离开?” “什么意思?” “他会不会用其他人身体做成傀儡?” “万一他趁着我们大肆搜寻,直接将我们王庭清空了,这要如何是好?” …… 一众皇族低声交流。 人人都想抓到晋昌,但没有人有能耐抓到晋昌。 甚至于王庭众人开始自危。 即便一脸郁闷和愤怒的谷蠡王伊稚斜也有几分后怕,目光不时扫向诸多皇室成员,提防着晋昌可能借用其他皇室成员的意图。 “我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皇室成员陷入各自怀疑和窥探,单于则是沉重发声。 “此次秋围狩猎狩的目标变更为晋昌,任何发现晋昌行踪者、击伤击杀晋昌真身者、困住达巴者皆可免部落兵役,任何参与而不曾有功者,兵皆需伐汉,不胜不归!” 传令官对单于命令的声声传达让秋围狩猎的诸多团体茫然,但在短短片刻后,无数烈马嘶鸣的声音开始响起。 没人认识晋昌,但大多数人认识四皇子挛鞮达巴。 而根据传递下来的消息,四皇子挛鞮达巴出龙城才一个时辰。 即便是骑着妖马飞速奔行,一个时辰也才跑开两百余里地,但凡遇到路面问题又或需要调整,这点时间就耽搁过去了。 相较于秋围狩猎短短半天就决定部落损耗的时间,追击四皇子的时间显然没有限定下来。 众皇室和部落只需要真正追击到四皇子,一场伤筋动骨的兵役就可以消除。 一时间,人声和马声鼎沸到整个龙城都充斥着嘈杂。 等到单于右手挥下,数不清的妖马、骏马、猎犬、猎鹰齐齐随着操控各有动作,迅速奔向四面八方。 “他娘的,老子的药!” 左谷蠡王伊稚斜急使劲一抽‘踏雪狮子’,他也顾不上晋昌会不会玩调虎离山计策袭杀王庭,又或晋昌眼下取代了谁,伊稚斜只知道自己踏入唯我境的大药被拿走了。 别人是为了免部落兵役,他除了免兵役,他还要将药取回来。 “大骗子,杀千刀的,什么万一和一万……” 嘟囔的叫骂声中,伊稚斜带着诸多亲兵纵马奔袭远去,又有他家族的子嗣各自按方向放飞猎鹰,随后分成数股奔袭远去。 “达巴……” 单于脸色肃穆,他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个大气沉稳的形象。 他难于相信自己的四儿子被晋昌制成了傀儡,对方甚至连皇家的各种规矩、隐秘、关联都一清二楚。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但他秋围狩猎预备了如此之久,也不曾等到乌巢归来,这让单于心中欠缺了把握,所想更是偏向了四皇子大概率遭遇了意外。 “搞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古怪能力出来,南赡部洲那些疯子学派都该死!” 单于憎恶骂了一声,只觉南赡部洲的人修炼太过于花里胡哨,但凡像他们一样借用妖力迅猛修行,事情就简单多了。 四儿子生死不知,三儿子成了废人,二儿子死掉了,单于当下只有一个大儿子还算正常。 他思索过派遣皇室守护者前去曳咥河圣地进行调查的左谷蠡王,脸上的阴郁亦不断增添。 暗中越权的左谷蠡王,生死不明的四皇子,借用妖力向上陷入困境的大皇子,身体欠缺健康的单于,种种状况让单于觉察到了一股汹涌的暗流显出端倪。 如果他想将这股暗流踩下去,他显然需要做提前的准备,谨防将来可能的糟糕局面。 这让这位凶国的王开始思索后手的落点。 数十秒的沉默后,单于才抓住了一个人。 他当下兵伐皇朝的君主,景帝。 但听到白骨尊者和黑山尊者小声的嘟囔,提及乌巢被弘苦逐出门墙的事情,单于敏锐发觉事情或许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也与尊者认知的方向或许存在区别。 第两百九十三章 寺庙 凶国属于游牧国,境内几乎没有筑建城市,并不存在通关的问题。 策马奔行在荒原上,张学舟一路坦途。 唯一的弊端是大风不断从耳边刮过,引得他极为难受。 但在张学舟手臂羽毛展出的瞬间,张学舟只觉风柔和了,狂暴吹拂的风浪甚至助推着他奔袭前行。 张学舟远程行进时向来喜欢坐马车,他也就以往 《第五形态》第两百九十三章 寺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两百九十四章 佛子 是选择扮演尸体还是扮演僧人,乌巢觉得很好做选择。 他将跑到疲惫不堪的妖马赶远,随后领着张学舟不断靠近寺庙。 “大师,我想出家啊!” 等到只有十余米距离,看到僧人们轻松提起尸体,又不时将数百斤的重木放入篝火堆中,乌巢随即大呼。 “真出家啊?” 张学舟低问。 若没有几分紧迫,乌巢绝对不会干出家这种事。 张学舟看了看后方。 作为必然入睡的人员,他对夜晚的情况一概不管,而晋昌在眼下做不得算,即便晋昌依靠大药恢复了身体,晋昌也只拥有短暂时间出手的实力。 乌巢在夜晚需要对队伍进行全盘的负责。 很显然,乌巢难于应对麻烦,准备彻底混到僧人们的群体中。 相较于对抗的厮杀,蒙骗追兵避免没完没了的追查才是最佳选择。 他在大呼声中靠近寺庙,也让众僧人停下诵经和手中的活来注视着这两个靠近的年轻人。 “出家是什么意思?” 半响,一个面色白皙俊俏体型削瘦的年轻僧人忍不住用怪异的腔调问了一声。 对方使用的语种和圣地语言类似,但又存在发声音节不同,显得有几分洋腔洋调。 “禀佛子,应该是离家出走的意思!”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僧人思索了两秒,才用较为正常的腔调做出回应。 “年轻人,你已经长大了,出家这种事情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不需要问我们!”佛子道。 “各位?” 乌巢愕然。 大月氏和凶国语言接近,只存在部分差异化。 这些僧人听不懂人话,显然是一帮外来僧人。 乌巢目光扫过众多汇聚成堆的尸体,又注目过诸多火堆中央搜刮出来的钱财等物,他隐隐间觉察到了什么。 “大师,你们收人吗?”张学舟开口问道。 “收,只要有钱财,我们都能帮忙收”佛子高兴开口道:“你们有多少人要收?” “不免费,他们要收钱”张学舟指了指僧人们道。 “这年头当个僧人都这么麻烦了吗?”乌巢吐槽道:“我记得以前僧人们都是求着别人信佛出家的。” “佛子说的是能帮忙收死人尸体,你们那个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身材魁梧的中年僧人的语言水准稍高,听到张学舟和乌巢的议论,一时忍不住插嘴再解释了一句。 “出家,出家就是当出家人啊”乌巢挠头道。 “我们想加入你们组织”张学舟附和道。 “对,就这么个意思”乌巢点头道:“我们想和你们一样。” “荒唐,你们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中年僧人不满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算了算了,见者有份,分一点出去就分一点吧”佛子摆手道:“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两个帮忙搜身的人也方便一些。” “是,佛子!” 中年僧人恭敬应下,又耸耸肩指了指寺庙中躺着的诸多尸体。 除了小寺庙堆积的尸体,他还指了指寺庙外几声低低嘶鸣的马。 “那外面还有六车,早点干完活,我们就分你们一份钱财”中年僧人道。 “我们是来出家的啊”乌巢愕然道。 “知道你们想出家,然后想着加入我们组织”中年僧人闷声道:“你们先帮着干活,干完活保证分你们一份钱财,我们佛子从不打诳语,说话很算话的!” “正是如此!” 佛子双手合十念诵了一遍经文,随即又快速将手伸入一具尸体中,等到收刮无果后才摇了摇头。 “我佛只渡有缘人,你不值得我诵经超度!” 他拍了拍空空的双手,中年僧人顿时抓起尸体送入通红的大火中。 火焰中,噼噼啪啪的声音又增添了一份,火焰也亮了几分。 皮肉和发丝等物燃烧的尸臭味迎面传来,乌巢一时想锤自己脑袋,感觉自己碰触到了一帮异类僧人,但思索到后方的追兵,他也只得忍下来。 再怎么异类,这帮僧人也有不俗的实力。 尤其是那个中年僧人称呼的佛子,对方身体削瘦,但乌巢能感触到对方体内那恐怖的气血。 长久在术法者阵营厮混,但凶国皇室擅长妖力、气血武技的人不少,又有邪罗斯川圣地数位气血旺盛的大妖,乌巢的见识并不少。 但乌巢必须说,他确实从佛子身上感触到了一种气势更为逼人的气血力量。 佛子气血或许不如飞羽等大妖那样顶尖浑厚,但无疑像一柄极具锋芒的利刃。 这类修武术者大概率拥有急速打杀的能耐。 若没有防备,只需一个不慎,乌巢觉得自己会被对方一击打杀。 他抿了抿嘴,只觉从凶国地盘走出,踏出国门后总能见到各类不同的强者。 有年老者,有中年者,也有年少者。 但不管遇到的是哪种年岁的修炼者,乌巢觉得同龄人中很少有胜出他的人。 而在眼下,若这位佛子没有采用特殊药物延寿又或维持年轻的状态,对方无疑超出了乌巢极多。 “佛子,我们组织有没有统一的衣裳!” 乌巢扩展自己见识时,一旁的张学舟则是在询问索要僧人服装。 这让佛子凝神思索了数秒,而后才对中年僧人呼了一声‘去取两套僧服来’。 “你们身上衣裳质地不凡,为何要更换?”佛子皱眉问道。 “这都是死人穿过的衣裳,再好看也没法穿”张学舟叫道。 “原来如此”佛子点头道:“你们果然与我佛有缘!” 他一脸兴趣注目着乌巢和张学舟身上的华丽服饰,猜测着生前穿戴这两套服饰的主人身份。 “战乱中抛尸在外太惨了,赶明儿你们带我去那两具尸体所在处,我等方便将尸体超度,也免得他们成为孤魂野鬼受苦”佛子思索了数秒才道。 “这事儿好说”张学舟点头应下道。 “对,好说!” 乌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连连应下。 没有完成出家的步骤,但换个僧人服,自己刮掉脑袋上那撮毛发的事情也不难。 只要僧人没意见,一切事情都方便解决。 至于明天的事情则是明天再说,度过当下这一晚,甩脱掉追查的追兵才是他们当下的正事。 第两百九十五章 三星格斗术 “不是在亡命就是在亡命奔逃的路上!” 思维回归现实,张学舟发觉自己已经被移出了浸泡的罐子。 他躺在干净柔软的床垫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决另一方世界的问题。 从张家庄中走出,他就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近两年下来周转了数个国度。 虽然张学舟得到了很多,但他无疑也有失去。 比如他失去了张重和有容氏的消息,也与容丽等人失联太久太久。 甚至他身上还纠缠着诸多麻烦。 “必须尽快从这种情况中跳出来!” 张学舟喃喃。 精神强化篇第三章节修行完毕,他对感知变得更为敏锐。 这种精神强化没有带来实战的能力,但无疑让张学舟承受裨益。 张学舟不清楚这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开始预知风险,还是偶尔的心血来潮,才让自己有了这种脱离风险漩涡的紧迫感。 他身体在床垫上轻轻一跃,随即支起了双臂。 等到张学舟将绿呀呀聒噪的尖叫声音压下去,张学舟才看到了开门而入的任一生。 “教授!” 张学舟打了个招呼。 “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看着双手呈现大鹏展翅状态从床上跃下的张学舟,任一生眉头微皱时又赞了一句。 相较于张学舟此前的弱不禁风,张学舟此时已经恢复到了一个较为正常的状态。 甚至于张学舟这种状态还会进一步提升,愈发趋向于正常年轻人。 这就是现代科技带来的力量。 任一生忌讳换血等损人利己的事情,但他不介意疗养治病。 如果可以,任一生甚至希望张学舟以后可以进行多次疗养,将身体恢复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确实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状态了!” 当身体被修复,张学舟能感受到力量的涌现,也能感受到体态的轻盈。 这是他另一具身体吞服气血丹恢复健康之后的效果,张学舟没想到自己现实中也拥有了类似的发展。 如果没有久病,很多人都不能感同身受。 但对张学舟而言,他觉得身体沉疴旧疾消退,他身体几乎要舒爽到飞起来。 若非他此时拥有贯血境的修为,张学舟觉得自己承受妖力影响下绝对会有跳窗高飞的举止。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新生。 “我现在至少能做五十个俯卧撑”张学舟兴奋道。 “这很好!” 任一生点点头。 他想了想至少五百次俯卧撑起步的自己,觉得张学舟的身体以后最好再锻炼锻炼。 “我听理疗的医师提及你体内有极为不错的禽鸟基因,你有兴趣向基因格斗术方面发展吗?” 隔了数秒,任一生才开口提及一桩事。 “这个……这个您还是想交换太清真术?”张学舟疑惑道。 “并非如此,你难于违背弘苦的规矩,我也不为难你”任一生摇头后笑道:“你上次说学我的精神强化没有什么裨益,我寻思着你可以学点有用的。” “难道您那边有禽鸟格斗术?”张学舟道。 “有还是有的”任一生点头道:“只要确定体内有特殊基因,你就能做相关格斗术的修行,多少也会具备一些防身的能力。” “我很好学啊”张学舟喜道:“只要教授您给我一道三星格斗术,我保证能每日每时每刻都用心学习。” “三星……” 任一生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张学舟,只觉这小伙真敢问。 但被张学舟捡回来一条命,还顺道拿捏左连光进行了免费疗养,任一生也不介意真正做点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三星格斗术对基因适配度的要求比较高,你修行的难度会较高一些。” “我不介意难度,我最喜欢挑战了!” “成!” 任一生点点头,也任由张学舟去胡闹。 每种基因格斗术都存在适配的基因,也涉及相关基因发展的程度,甚至包括了这种基因在身体中的比率。 需要拥有相关基因,修行者才拥有相关基因格斗术的修炼权。 而修行者也需要体内相关基因成长到一定程度才能不断向上修行高阶基因格斗术。 少有人上来就是直接修行三星格斗术。 但任一生并不介意张学舟做这种修行。 张学舟并不止他这么一个老师。 除了他以外,张学舟还有一个叫弘苦的老师。 将基因格斗术和《心咒》结合存在极高的难度,任一生冲击精神强化篇第七卷过于凶险,也过于勉强。 但任一生在冲击更高层次时确实借助了《心咒》的部分内容,甚至于借助了另一个阶层走脉境的修为。 他很想知道张学舟修行基因格斗术是否能成,如果不成,弘苦是否有手段帮忙。 任一生无疑结合了两条修炼之路的长处,但他也遭遇了高风险,难于将精神强化篇第七卷传承下去。 他想知道弘苦是否有能力结合两种修炼之路。 哪怕对方给予他一点点启迪,任一生也会觉得物有所值。 “真给啊!” 张学舟觉得自己嘴巴没遮没拦的,但是不问一问,他哪知道有没有下文。 就和公司涨薪一样,问了不一定能涨,但是不问肯定不会涨。 随口的一问,任一生也随口应了下来,这还让张学舟愣了愣。 “您那套三星格斗术比鹤形拳好点儿吗?”张学舟问道。 “肯定比鹤形拳好”任一生道:“实际上,我收录的这套三星格斗术和你还有点缘分!” “基因序列一致?适配度很高?量身打造?”张学舟喜问道。 “这套格斗术名为鲲鹏格斗术”任一生笑道:“里面用的最多的修炼姿势就像你起床的那一跳!” “哈?” 张学舟打个哈哈尴尬应下。 他就是一个吃珍珠鸡的,体内基因估计和任一生这套格斗术不搭边。 不适配的基因格斗术很废,修炼不出什么能力。 他起床的那一跳属于妖力影响,如果没什么阻碍,张学舟觉得自己会跳楼玩玩。 若要将这种姿势常年运用到基因格斗术中,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危险。 “您那边有鸡的格斗术吗?”张学舟低问道:“就是鸡鸭的那个鸡。” “鸡在格斗中的优势很小”任一生思索数秒才道:“我们人类没法模仿鸡用嘴去格斗,所以当下还不曾借鉴发展相应的格斗术品种!” “这样子?” “如果有兴趣,你以后可以做做鸡形态方面格斗相关的研究!” “那还是不了!” 张学舟摆摆手,他寻思着‘弱鸡’这个词数秒,最终觉得大伙儿的意见非常统一,鸡这种生物确实没啥好借鉴的。 “爹,咱们哪来的鲲鹏格斗术?” 张学舟去六号房找张曼倩时,任无恙钻了出来。 他凑近任一生,难于理解任一生教导张学舟基因格斗术,更对任一生拿出的这套鲲鹏格斗术难于理解。 格斗界不存在鸡的格斗术,也没存在鲲鹏格斗术。 当下的诸多格斗术都是建立在已知生物的长处上并做衍生发展,而鲲鹏是一种神话中的生物,并不存活在现实中。 “龙象格斗术改个名不就是了”任一生随口回道。 “那他体内也没龙象相关或相似基因,这要怎么修炼?”任无恙奇道。 “你是觉得我蠢到连一个学生的格斗术都打造不出来了吗?” 若要量身打造一套全新的格斗术,任一生不得不说自己会非常有压力,但在张学舟拥有精神强化篇的情况下,他对自己的格斗术做适当修改,最终还是能成型,至少能让张学舟有概率进入初步阶段。 作为赤色联盟国格斗术组委会的成员,研究了多年基因格斗术的情况下,任一生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 第两百九十六章 新朋友 “咱们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六号房中,张曼倩还处于体检的程序中。 听张学舟说任一生愿意传授对应的三星格斗术,张曼倩不免大喜。 她伸展着还处于检测中的胳膊,只觉自己和张学舟因祸得福,最终拥有了西京城大家族子弟的开端。 她的身体基础,张学舟的顶级格斗术。 虽然张曼倩欠缺更好的格斗术,而张学舟又欠缺上佳的基因,但两人无疑已经做到了当下的最好。 这让张曼倩只觉阴蒙蒙的家庭中终于掀开了一团云雾,开始看到阳光。 尽管他们还欠缺很多,但张曼倩的信心在不断滋长。 但凡见识过黑暗,又见识过奢华,她会放下恐惧,也会迎来信心。 未知的猜测无疑让人迷茫。 更高层次到底是什么? 更高阶层享受的到底有哪些资源条件? 如左腾这样的大家族子弟为何能在短短时间追赶上她,甚至于超越她? …… 在这短短数天中,张曼倩知晓了太多,心中诸多疑问也迎刃而解。 这让张曼倩有了一个努力的大致方向,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不时打一打测序擂台,又不断寻求测序者们能最大程度所接受的风险任务。 甚至她当下已经放弃了利用测序擂台打老千局。 若非张学舟搬救兵,她身体血液会被抽空更换成一种血变病的液体,而后丢回某处被‘好心人’送医,再被诊断成身体病变,从而在病床上哀嚎结束自己的一生。 相较于左腾担保的适量抽取,左登高等人对生命没有敬畏,甚至显得肆无忌惮。 张曼倩痛恨这种遭遇,也想改变这种情况。 她当下没有任何能力,甚至压根无法撼动这种垄断权利和资源的世家哪怕是一点点,但张曼倩心中无疑埋下了一颗种子。 而眼下的一切无疑也在向上。 张曼倩注目过自动检测身体的仪器,又不断注视着其中不时闪烁的‘正常’信息。 “检测完毕!” 机器的提示音响起,张曼倩身体被缓缓推出。 她看着全身上下的体检报告,心中的一颗大石落了下来。 她不仅将血变病的液体排出体外,还实现了调试了血剂的原血液顺利回流。 也就是说,在异常凶险的情况下,张曼倩利用自己的血液给自己做了一次全身换血。 这种操作的风险度极高,死亡率至少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但她熬过来了。 一切的数据都指向健康。 甚至于她某些身体数据还有可见幅度的上涨,张曼倩觉察此前久久难于融合的《鹤形拳》《虎形拳》似乎有了融合的迹象。 “左腾说两年后有那个序列者……” 张曼倩提及着一桩事情,这让张学舟连连摇头。 “左腾这个人危险性太高,除非没有人充当队友,否则我们绝对不要选这种人,即便是过渡一下也不要与他有牵扯!” 张学舟低声回应。 左腾给予了张曼倩登入测序擂台的机会,左腾也公布了自己前去济世集团换血的消息,又在不经意间将信息泄露给了左进和左登高。 这种信息公布给张曼倩诱发了极为致命的风险。 张学舟不清楚左腾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对方无疑借到了任一生这柄刀来针对左进和左登高。 若非任一生受创,又有左连光出面,凤溪医疗会所必然会爆发不小的动乱。 长久在另一方世界的遭遇尔虞我诈的事情,张学舟的心眼同样不少。 他眼下的根基和左腾压根没有可比性,两者也不存在真正的公平。 没有足够的支撑,张学舟压根不想和左腾这种人有任何牵扯,免得像张曼倩一样被随手拿去当棋子,甚至张曼倩还要感谢左腾给予的机会,而张学舟也需要‘感谢’左腾十分钟内给予的准确消息。 看着通讯器上‘盖世大猛男’发送的十多条询问信息,张学舟一条都没回。 “兄弟,你躺在哪里?” “瞅瞅,你瞅瞅我这医院环境棒不棒!” “这小护士美不美!!” “我感觉自己心动了,想恋爱了!” “你倒是回个讯息?” “我盗了这么漂亮的制服诱惑图,你居然没一点点表示?” “你瞅瞅我这脑壳,我脑壳遭了罪,你脑壳不会没了吧?” …… 除了左腾,张学舟通讯器上还有一个唠叨的人。 ID名‘不起眼的小石头’所属的王砾。 张学舟懒得搭理左腾,对这个新朋友倒是有一定好感。 尽管王砾交朋友夹杂着目的性,但任何人的交际都具备目的性,左腾如此,王砾也是如此。 只是张学舟当下无法承受前者交际带来的弊端,而他与后者交际则并不显困难。 如果需要对张学舟当下的情况做一个较为上进的描述,张学舟认为自己已经较为接近各大家族放养在外自力更生的那些家族子弟。 在基因方面拥有一定的资质,有一定的人际关系,能接触到基因格斗术,有一定的视野性,有或多或少的财富…… 在诸多条条框框中,张学舟和张曼倩在当下无疑占据了大部分。 这让他们能与王砾做较为平等的交往。 王砾不会将他们当耗材一样随手对待,张学舟等人也不用仰望对方,甚至可以做适当性的资源交换。 “王砾兄,我一切安好……” 张学舟一阵扒拉,他随手拍了拍医疗的环境,随后发了过去。 “你……你真去凤溪医疗会所养伤了?” 王砾没有在凤溪医疗会所进行过疗养,但他以往作为陪同人员进出过这个顶级疗养场所。 正常人进入凤溪医疗会所可以有其他身份,负伤者进入凤溪医疗会所显然只剩下治疗与疗养。 看着医院洁白的墙壁,又看着自己扎满绷带的脑袋,王砾只觉同一桩事故中发生了极大的区别对待。 甚至于他承受的伤势还在住院,张学舟就已经到了完全康复的出院水准。 “我对你羡慕、嫉妒、恨!” 王砾发通讯时说了句玩笑话。 但他不免也决定好好交往交往这个在赌场出千的年轻人。 张学舟身上显然有他所需,而张学舟等人落到赌场出千挣钱的地步,王砾觉得自己或许也能提供张学舟所需。 上一章 目录书签下一章 第两百九十七章 寻求财富增长的方式 “你叫张学舟?” “你这种情况达到出院标准了吗?” 回宣师楼时,张学舟碰到了在宣师楼大门外拄着拐杖溜达等待的王砾。 他看着王砾大腿和脑袋上还没拆卸的绷带,只觉这家伙和自己成人考时的模样有三分相像。 想到医院的出院标准,张学舟不免也有些诧异。 在正式介绍过自己姓名后,他还多问了一句。 “像我们这种人难有培养,但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后还是能回家族集团下的医疗机构进行免费救治的!” 王砾苦笑了一句。 控制着济世集团这种大型医疗机构,占据了赤色联盟国近百分之三十医疗机构的绝对股权,王家在别的事情上会含糊,但在医疗待遇上确实从不含糊,除了特效药需要申请,常规的医疗救助管够。 “相应我们想出院的时候也会比较自由”王砾耸耸肩道:“大不了又钻回去躺几天!” “家里开医院就是好”张学舟羡慕道。 “应该没人会希望自己经常去接受免费治疗吧”王砾呵呵笑道。 “这个医疗……” 张学舟只是想想自己这十余年来的医疗之路,他心中不免有几分苦涩。 在王砾看来很正常的待遇,那就是他们往昔求而不得的医疗条件。 “你今天怎么过来这儿了?” 张学舟的念头只是一闪,随即就压了下去。 他当下的情况一切在向好,已经不需要再回想那些苦难的岁月。 他话语一转,随即询问王砾前来的真正原因。 “这不是你到了出院时间,我跑过来恭贺你出院!”王砾道。 “你来恭贺我出院?” 张学舟看了看身体倍棒的自己,又看了看还拄着拐杖行走的王砾。 他脸色微微诧异,只觉王砾这句话当不得真,相应王砾找他很可能是有什么要事。 “事情是这样……” 在宣师楼中,王砾看到了自己那个跟随任一生的狗腿子爷爷。 但王郝然对他这个孙子完全没有了任何印象。 长久难于回家族核心圈,又有时间残留在他身上的痕迹,王砾再也没了年少时的模样,导致王郝然匆匆路过时压根注意不到他。 一个大型家族三五个子女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三五个子女又有相应的子女。 如果表现不出色一些,想让爷爷辈记住他们的名字都很难。 而在家族中,他还涉及爷爷同辈的叔公和姑奶奶,而这些叔公和姑奶奶也各有繁衍子孙后代。 在王家的族谱中,即便只计算这三代人,人数也有上百人。 王砾很清楚自己被边缘化的地位。 如他这样的人再生育子女后,下一代基本就是出局者,与王家再难有多少牵扯。 年少时无知无畏,等到被放弃培养遭遇社会毒打,王砾才清醒过来。 “你爹呢?”张学舟皱眉道。 “靠不住”王砾苦笑道:“他有三子两女,若想要维持家族中的地位,他只能择最优秀的那个培养,很遗憾,我不是最优秀的。” “太可惜了!”张学舟道。 “资源有限的原因罢了!” 王砾摇摇头。 诸多的原因,不过是资源有限加上优胜劣汰的原则。 哪个家族都没有无底限挥霍的资本,择优培养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这不仅能延续家族发展,也有利于减少家族内部矛盾。 但不甘心的人总归是存在。 王砾就很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的人生从高峰跌落,也不甘心自己醒悟得太晚,他更是不忿家族竞争中掺杂的算计因素。 “你要与我合作?怎么合作?” 王砾的心思较之张学舟所想中更为急迫,张学舟尚只是想与对方保持较为平等的交互时,王砾就急匆匆找上了门。 甚至于对方现在身上的伤势都没有愈合。 张学舟看着王砾。 他当下有一定的资本,但想将资本转化成可交换之物的难度太高。 王砾急匆匆前来求合作,张学舟可拿出的合作之物几乎没有。 他问向王砾,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如何合作。 “你欠缺资金,我也欠缺资金”王砾扬眉道:“如果你愿意拉上你姐再打一局擂台赛,我可以借你五百万下注资金,如何下注则由你自行决定,盈利的钱财也全部归你,我只做跟投!” 没有任何盈利方式较之赌博来得更快。 当资金盘足够大,又能判断测序擂台的走势,这无疑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盈利盘。 哪怕只赌上一次,王砾觉得他当下的困境也能解除大半。 他满怀希望看向张学舟,见到的是张学舟极为困难的摇头。 “怎么?”王砾疑道。 “我和我姐经历了这一次糟糕的经历,心中已经没念头再去出千了”张学舟摇头道。 若能借到五百万资金,张学舟觉得张曼倩会疯,脑子里绝对是各种下注翻倍的念头。 但张学舟已经没有念头再打这种地下擂台。 他极好地克制了自己的**。 不是张学舟不喜欢资金盘的翻倍,而是张学舟当下难于承受这些擂台幕后方的发难。 左进和左登高看上了张曼倩的血液,而扩大资金盘在地下擂台一方割肉无疑会遭遇这些人的反复调查。 张学舟觉得这种钱烫手。 他没有家族实力,也没法时时刻刻依靠任一生袒护,压根没有底气去迎接盈利后的负面影响。 而且他和张曼倩在三天前就决定插手张卫盟和宋凤英耕耘了十余年的发展,准备寻求较为正常的挣钱方式。 “你的家境似乎……你以后就没什么需要资金的地方吗?” 想到张学舟抽老千打擂台才下注五万的资金,王砾确定自己没走眼。 没有哪个家族子弟在确定拥有打假赛的情况下只下注五万资金。 他当下对张学舟身份依旧有诸多不明处,但这并不妨碍他较为准确的判断。 “如果你想在西京城拥有一席之地,钱财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也会是一个巨大的窟窿”王砾诚恳道:“即便你有顶尖的天团量身打造基因格斗术,你向上的花销依旧巨大。” “我当下确实不考虑依靠抽千的方式从地下赌场弄钱”张学舟摇头道:“我承接不起后续的麻烦。” “怎么可能,你背后可是……” 王砾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地下赌场对送钱非常欢迎,但这些地方不是慈善机构,一旦要吐出来则是千难万难。 涉及到一次性翻数倍的资金规模,即便王砾狠心想赌一把也不敢直接丢一千万去下注。 他承受不住这种后果,王砾没想到背靠任一生,能踏入凤溪医疗会所的张学舟同样承受不起,甚至直接拒绝这种发横财的方式。 “或者我们资金规模小一些,投个一百来万玩玩?”王砾低声建议道。 “实际上,我当下正寻求卖书……” 王砾显然不具备推荐人选前往测序机构的能量,张曼倩打测序擂台则离不开左腾的推荐。 想到其中充斥的风险,在王砾不甘心再次提出缩小资金规模的建议后,张学舟依旧拒绝得干脆。 他甚至提及了自己寻求财富增长的方式。 上一章 目录书签回书页 第两百九十八章 王砾的判定 “想依靠休闲娱乐手段挣钱可不容易!” 赤色联盟国的娱乐产业不算发达,但该有的并不会少。 电影、音乐、游戏等产业有各种衍生发展,而涉及到张学舟提及的文学,这是写了数千年的事。 如冷兵器类的武侠小说更是被人写过无数。 这属于一种被淘汰的写作模式。 在如今的文坛,各类基因流小 《第五形态》第两百九十八章 王砾的判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两百九十九章 造富 “张学舟,蓟都省溯东市成人考第三名,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二年生,进阶生身份,导师是任一生教授!” 注目着张学舟告别后进入宣师楼,王砾低声念叨着张学舟的资料。 很简单也是含金量十足的资料。 即便是对西京城真正的大家族子弟而言,这份资料也拿得出手。 资料越往后,价值也越高。 《第五形态》第两百九十九章 造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章 共同培养 “这么迫不及待?” 相较于任一生回宣师楼的速度,张学舟回来得略慢。 此前乱糟糟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除了被毁掉的书籍,任一生的住房中一切如旧。 看着张学舟登门询问,任一生勉强笑了笑。 他坐飞行器回宣师楼,张学舟则是被打发去坐公交车,但即便如此,张学舟也没给他多少修改修正龙象格斗 《第五形态》第三百章 共同培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一章 他怎么敢 “鲲鹏格斗术,这似乎和鹤形拳有点不一样!” “怎么隐约中感觉有点和尊上的大荒造化经有些相似。” 从任一生那儿获得了一册极为原始的手稿,张学舟连连翻看了数遍。 排除基因修行的因素,张学舟觉得鲲鹏格斗术的内核与尊上的大荒造化经存在一定的相似度。 只不过大荒造化经的内核在于转移敌人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一章 他怎么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二章 精神的刺激 一轮太阳升起,又有一轮满月坠下。 踏入鲲鹏格斗术修行,张学舟直接陷入了自己的感知世界。 在他的世界中,日升月落的景象首次浮现在蔚蓝到不夹杂一丝云彩的高空,又有下方一株小树蓬勃生长。 这是他修行《阴阳九天大悲咒》所凝聚的精神世界,现在显然又加入了新事物。 凝望着太阳,张学舟宛如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二章 精神的刺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三章 失联 “哇鸡蛋莫要哔哩哔哩,鸡蛋莫要撒瓦耶里……” 修行鲲鹏格斗术后,张学舟脑袋昏昏,直接躺在训练室中沉睡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他已经躺在了一座木寺庙中厢房木床底下。 对于张学舟而言,他这两年睡过的地方诸多,被塞在床底下也不算稀奇。 身体连连滚翻数次,张学舟钻出了这个较为矮小的木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三章 失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四章 西方教 “大师,您这修炼的什么术?” 僧人们阵阵超度的梵音中,张学舟只见佛子双手如扑蝴一般乱抓。 每当一具尸体燃烧完毕后,佛子就会不断重复这种乱抓的动作,而后则是如瘾君子们那样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似乎显得极为满足。 张学舟蹲在寺庙中,短短一个时辰中,他已经见到佛子如此操作了三次。 想到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四章 西方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五章 洗心革面 “西域邪僧拥有各类邪术,一些人还通晓诈死的能力,补刀后去将这座寺庙烧了!” 作为凶国的大皇子,于单的实力没有乌巢强,但于单的见识并不缺。 骑兵们的欢呼只是持续了十余秒,于单开始下达第二个命令。 “嗯哼?” 趴在寺庙堆积的尸体后方,佛子轻微出声,看向了后方趴着的张学舟。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五章 洗心革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六章 九灵圣地的狼妖 “你痒我脚底作甚,若那个人踏入降龙桩范围哪怕一步,我们应对起来就轻松多了!” 寺庙之中烈焰熊熊燃烧,躲在尸体旁的张学舟也不得不停下装死的行为,小心翼翼跟着众僧踏出了寺庙。 纳吉玛瞪眼瞅着张学舟,总觉得自己脚板底被张学舟痒痒过。 “你肯定看错了,我趴在地上老老实实装死,怎么有可能去挠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六章 九灵圣地的狼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七章 九风的弱点 “这教真邪!” 盘旋在高空中,但张学舟依旧听到了八十余米下方的‘嘭!嘶啦!’声响。 第二具尸体抛了出来。 依旧是近乎分割成两半的尸体,难有任何救治的可能。 即便是心中存在不愿,这些僧人没有逃命,依旧如飞蛾扑火般冲入战局中,企图助力佛子。 张学舟觉得完全欠缺把握的前提下,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七章 九风的弱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八章 心累的佛子 “大点声,听不见!” “上面的风好大!” “我听不见啊!” 高空中,张学舟不时回应的声音传来,佛子觉得自己肝开始隐隐作疼。 他屡屡开口求援,但高空中的张学舟一点点高度都没降落过。 “小郎君,你昨天入了我们组织,你快来帮帮我”佛子大喊道。 “你说什么?帮谁?”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八章 心累的佛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零九章 神通 “去!” 幽魂链在手中嘶鸣作响不断,张学舟感觉越来越难掌控时,随即伸手一指。 一道法力指向狼妖,幽魂链随后而至。 “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连第四境的修为都没有?” 幽魂链飞射而至,但在狼妖身体战斗本能偏头一躲之下,这枚法宝锁链穿梭而过,坠落到了十余米外。 听着自己手骨发出不 《第五形态》第三百零九章 神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章 降临咒法 “来,施法开小乾坤袋了!” “能喘气了吗?” “有遗言需要交代吗?有遗物需要处理吗?我是诚实可靠小郎君,只要你交代,我保管帮你送达!” “你别哼哼,倒是回应一声!” 手拿着佛子藏物的小乾坤袋,张学舟只觉拿到了鸡肋。 若非主人开锁,这种宝贝入手后属于一件死物,被锁死后难于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章 降临咒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一章 清净竹 “啊~” “嘎嘎嘎!” “疼!” 佛子的惨叫,绿头鸭的警惕大叫,又有张学舟的疼呼。 一张嘴巴中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外来神智和意识插入到脑域意识源中,这虽然不像一具身体插入另一具身体那样属于实质性接触,但这无疑也属于强塞硬塞,过程不可能轻松欢快。 但相较于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一章 清净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种毁灭 荒野中,随着佛子喃喃低诵,一枚宛如红宝石的丹药塞进了张学舟嘴里。 庞大的血气顿时笼罩着身躯,又有无数窃窃私语在耳边低鸣,发出阵阵索命般的叫喊。 但在佛子低诵的经文中,这些低语最终消失了下去,只剩下体内庞大的气血不断流畅。 随着身体的恢复,一道道太清真术不断坠下。 每三十轮施术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种毁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忽视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从另一方世界归来,张学舟伸了伸胳膊和腿。 他在那边的床底下睡了一晚,而这边则是在训练室中躺了一夜。 睡觉的地方不算太让人舒坦。 但张学舟还有更为紧要的问题需要弄清楚。 一者是张学舟感觉鲲鹏格斗术不完整,这练着练着就没了下文,让他缺失感严重,更是有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三章 忽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正常的状态 “事情就是这样了!” 任一生将大部分内容齐齐说出,这让一众教授嘘唏。 一些家族是这个孩子没培养好还有另外一个凑数,利用数量优势挑选最优秀者。 但任一生只有一子一女,也倾尽着资源培养着自己的后代。 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任一生显然藏着太多急迫,对自己的继承者要求极为严格,甚至于到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正常的状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五章 融合 “这可真是……” 想到此前耳朵被注射后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便当下身体已经恢复,张学舟依旧残留着阴影,看到任一生手中的药剂就觉得自己耳朵肿了起来。 当初的注射者,眼下显然要成为被注射者。 张学舟硬生生忍住嘴里那句‘报应’。 他正色向任一生,示意自己吃了早餐体力和法力充足,不需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五章 融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诸人心思 “各位叔叔求放过!” “张同学,求放过!” 丢脸的事情年年有,但今年特丢人现眼。 看着视频内容中的自己穿着成人纸尿裤抱着张学舟大腿叫妈妈,任无恙觉得太辣眼睛了。 王郝然等人兴高采烈,想着收藏监控中的视频内容,张学舟也打包了一份。 这让任无恙求爷爷告奶奶。 但他精神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六章 诸人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七章 测序者盛会 “没有攻击性的术!” “我当下会用的只有寻踪术和太清真术!” “前者是消耗法力,并作为对术法的入门!” “后者是用来治疗我身体的术!” “弘苦……他已经很久没来看过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 …… 最初的张学舟将另一方世界当成了梦境,这导致他行为疯狂而又大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七章 测序者盛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八章 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两年。 这是左腾提过的时间,也是左腾曾经提及年轻人们冲击向上最好的机会。 那是测序者们走向序列者最佳的晋升通道。 有没有能力登高,有没有潜力更进一步,那场盛会会给予一个答案。 强者恒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规则很简单,胜者上,败者下。 “您觉得我这点能耐能去打擂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八章 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宋凤英入西京 一天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齐齐有了方向,饱餐珍珠鸡后,张学舟钻研了一遍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相较于一二章节的容易入门,第三章节的复杂,第四章节直接进入到了困难的程度。 张学舟只觉这与他以往修行大荒造化经相似,但他当下也不过于焦虑。 相较于诸多人,他缺乏了良好培养的少年时代,而对基因格斗术 《第五形态》第三百一十九章 宋凤英入西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章 后知后觉 升腾学府和沧澜学府相隔并不远。 宋凤英在下午两点结束了升腾学府的直播,而后在三点进入了沧澜学府。 她看着出校门口前来迎接的张学舟,一时没法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在宋凤英的印象中,张学舟体型削瘦,行走时慢腾腾,不乏肢体不协调的现象,承受着长期的精神折磨,张学舟的身体非常差。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章 后知后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砾的卡点 “最近有人连连给我发了数封邮件,提及要购买我公司六成的股份,出价五百万,你们有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若急需的话,妈妈就将公司股份卖了!” 宋凤英来西京并非完全是看两个子女,实际上,她确实穷得揭不开锅,哪怕是直播也选择了一些无人区进行猎奇播报。 甚至她凑不齐空客来西京的票钱。 看上去光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砾的卡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二章 重石落下 很难有人可以不借助外力白手起家。 对宋凤英而言,她计划的蓝图扩展不到三分之一,但她的资金链已经断了。 若非王砾给她来这么一出打赏,宋凤英甚至拿不出额外的钱财来西京城。 直播网的股权可以售卖,但售卖什么样的比率,又售卖什么样的价格,而彼此又如何去合作等等都将会成为新的问题。 宋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二章 重石落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三章 精神燃烧 宣师楼堂食中心。 在和大厨许美丽一阵唠嗑后,张学舟顺利讨要了三份食物。 “看,我就说和这边的姐姐们关系好吧!” 看着许美丽在远处嗤嗤笑,张学舟不得不将嘴里的阿姨改成了姐姐们。 “人小鬼大!” 宋凤英嗔怒了张学舟一句,但她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 这哪还是以往那个独来独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三章 精神燃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四章 父子的心 “建议我妈妈好好学习精神强化篇?教授您能不能说明白一点点?” 晚餐过后,张学舟送宋凤英和张曼倩出了宣师楼,等从校门口处回来,张学舟再次遇到了任一生。 任一生的建议让张学舟头皮微微有些发凉。 通过张曼倩的介绍,张学舟很清楚宋凤英和张卫盟都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异状。 但到任一生直接开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四章 父子的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五章 序列家族 “什么?妈的神智真有问题?” “我眼下最头疼的问题是如何劝说爸妈跟着我们修行!” 即便张学舟不相信任一生的判断,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和《精神强化篇》也不会带来坏处。 前者可以依托培元丹刺激推动入境,而后者则需要一定的天赋,也有可能需要较大的压力与刺激,才有可能让精神强化篇修行顺利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五章 序列家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孝女的建议 “女性为了美貌可以付出代价,我对妈妈用的是美容策略,妈妈同意服用升腾学府最新研制的美容药了!” “我是拿了一道假术哄骗老爸去卖书!” 再次交流时,张曼倩和张学舟各有交流彼此的经验,避免将来过早的穿帮行为。 “什么假术?” “一门叫控丝咒的小玩意儿,专门练手指灵活度的,我还有一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孝女的建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七章 赌场将军要开播了 “兄弟……” 通讯录上一直不显动静的张学舟发来了长串的信息。 看着张学舟非常关切自己换血修行格斗术的事情,王砾只觉欲哭无泪。 早知道来西京城和他谈判的是张学舟的妈妈,王砾觉得可以狠狠抽以往的自己一嘴巴。 他就不该对张学舟说太多,这几乎让他在打明牌。 和宋凤英的谈判很不愉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七章 赌场将军要开播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八章 孔雀大明王的黄羽 努力,向上。 这个几个字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很困难。 除了自身,张学舟还要携带家人同步跟上。 这些事情让张学舟压力比较大,直到入睡时间,他依旧心事重重。 但张学舟的心态很快就平衡了。 等他一跃而起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张学舟发现佛子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回归到了属于自己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八章 孔雀大明王的黄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二十九章 病友们的交流 “我体内有一股毁灭的力量,你开什么玩笑?” “我咋就没被毁灭过!” “你瞅瞅我,你看我走两步,你瞅瞅我毁灭了没!” 被佛子讲述昨晚发生的一切,张学舟只觉心中发毛。 他对于晚上的事情一概不知。 对张学舟来说,他永远迎接的是白天,完全不清楚夜晚降临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第五形态》第三百二十九章 病友们的交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章 向西行 “太难了太难了!” 佛子从未觉得修行困难过。 能在西方教中成为佛子,他脱颖而出就是因为强大的学习能力。 从微末中崛起,佛子对自己的资质非常自信。 但躺在地上学习张学舟提供的那道术时,佛子只觉脑袋迷糊得厉害,一时如同听两位教主讲法。 “很难吗?”张学舟疑道。 “真的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章 向西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一章 秘地 从大月氏国向西,张学舟也难于分辨穿梭了什么国度。 他乘骑着佛子找来的马,一路治疗佛子一路跟着跑,策马行进了足足六天,张学舟才听佛子说了一句。 “到了!” 这让张学舟张目四望。 除了在草原上奔袭,他们还穿梭过了河滩,荒原,山林。 眼下这片地带是一片极为深远的山区。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一章 秘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第二波探寻者 “我怎么感觉你挖的这种大药吃下去没什么感觉?” 秘地中奇花异草绽放,跟着佛子不断前行,张学舟最终在一颗古树下落脚。 等到佛子在旁边采摘了一份雪莲果茎块回来分食,张学舟不免也有吐槽。 “是没什么……感觉!” 佛子看着手中的地灵果,他一颗心不免冰冰凉。 地灵果在手中很真实,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二章 第二波探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三章 桃树 “老爸拿了钱不办事,居然还没来西京城?难道他的笑傲江湖不搞营销了?” 张学舟等了张卫盟一周,但张卫盟还没来西京城,通讯上的信息也没回。 “或许他又陷入大文豪世界了?” 发通讯没人回,张卫盟的联络方式无疑被切断了,甚至于对方的天龙八部都没有上传。 张学舟帮忙发了存稿,又看了评论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三章 桃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昆仑墟 “娘娘的蟠桃园已经万花盛开了,怎么还要养育这些醉桃树!” “这些树拿来处理尸体也还好啦!” “真是搞不懂那些部落人,祈求娘娘护佑的时候总要杀几个人来举办仪式!” “麻圣姑曾经劝过一次,结果那些部落人杀得更多,完全沟通不了!” “还是以往那些人听话,这些部落的人脑袋一根筋,压根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四章 昆仑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五章 帝君和金乌 “苦杏、银果、醉桃、茉莉干果、千年老参、通玄草、人参果、玲珑果、五百年的黄精,你说加入了如此之多材料,这世上还有很多比这更好的酒!” 万寿亭中,老者陷入了怀疑。 但张学舟的神情做不得假,对方说话时非常自然,也断然没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撒谎。 他举着酒壶问了一句,顿时让张学舟连连摆手。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五章 帝君和金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判断 “遭了遭了,这是碰到秘地主人了!” 连连喝了对方三杯果酒,张学舟应声而倒。 直到他在现实中清醒过来,张学舟也不曾在那个亭子中苏醒。 他回神过老者说话时的语气,又对比了佛子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顿时觉察出了问题。 如果他碰到的并非佛子所幻化的模样,那必然是秘地中的人。 而老者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六章 判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七章 秘地主人 “儿子,老爸最近采风写了不少篇章,过两天就来你们学府了,说好让我蹭吃喝的,你得办到啊!” 临近入睡时,张学舟终于收到了张卫盟的通讯。 张卫盟的采风就是陷入精神世界的影响,代入另外一个人思维世界中。 经历相关影响后,张卫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将记忆缓冲回来,从而慢慢回归到现实中。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七章 秘地主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帝君酿酒 “我有一个疑问……” “别疑问了,这儿没人,咱们抓紧时间酿酒,酿完酒我们就走!” 酿酒坊中,张学舟依旧有一些小疑问,甚至于喋喋不休。 但他迅速被秘地主人化身的佛子将话头按了下来。 “这个温养诸多天材地宝的酿酒池是采用云英所铸造,不仅导热良好,云英中不含任何异味,不会影响到酒质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八章 帝君酿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三十九章 熟人 “蕴养酒水需要七天,咱们在这儿等等!” 蒸馏的果酒倒入珍玉瓶,帝君晃了晃玉瓶,随后将玉瓶摆在了酒架上。 “咱们等这么久不会来人查看吗?”张学舟疑道。 “这个地方压根没人,不信你出去走两步”帝君随口回道。 “那我就出去走两步!” 张学舟点点头,随即鬼鬼祟祟从酿酒坊中钻了出 《第五形态》第三百三十九章 熟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章 原因 “你怎么在这儿?” 酿酒坊的门被推开,显出了弘苦的身影。 他看了酿酒坊中的张学舟数眼,最终确定眼前身体摇晃的张学舟不是阵法引导的幻象。 这让他将酿酒坊的门推开,随即钻了进来。 又有雷尊者鼻青脸肿跟在弘苦后面跟随而入。 “这个酒威力真大,我醉了!” 张学舟瞅了弘苦数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章 原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一章 方案 “苦杏和玲珑果混合后的味道确实不太好!” “呕!” “你喝也就罢了,喝这么多作甚!” “呕!” “你瞅瞅乌金,乌金喝的份量就不多,身体没啥事。” “呕!” “你此前还吃了青桃,只怕是肚子里的青桃也参与反噬了,现在这味道跟拉稀一样,咱们还有其他安全点的地方躲一躲吗,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一章 方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二章 弘苦和雷尊者的底气 昆仑墟秘地中,弘苦吞咽了大量九珍酒基液,而雷尊者则一滴没喝。 但雷尊者也不准备白跑一趟,能让弘苦迈入唯我境的大药少有,他捞一些走不吃亏。 弘苦趴在地上喘息时,雷尊者则是抓了几个盛放丹药的玉瓶在酿酒池中舀药液。 “这个珍玉瓶的等级居然比纳袋高!” 弘苦和雷尊者各有情况,张学舟手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二章 弘苦和雷尊者的底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复洗脑 天帝一怒,雷霆万钧。 雷法浩瀚之威难有人挡。 在上个纪元时,天帝就是权威和实力的象征,威慑着万千游荡的大修炼者。 人间正统有人皇管辖,而修炼群体中则是天帝说了算。 这种权利的分割类似张卫盟构建的笑傲江湖中武林盟主和朝廷帝王。 但相较于武林盟主的荣誉之名,天帝曾经是实实在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复洗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落的天庭 “仙庭!” 昆仑墟秘地中,帝君手中的雷霆尚未熄灭,宛如残留的火焰一般停留在掌心。 天庭不再是往昔的天庭,他也不再是往昔高高在上的天帝。 从至尊宝座上退下,他天帝之名也改成了帝君。 一步退步步退,他最终龟缩在昆仑山渡过余生。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势力将他们视作眼中钉。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落的天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五章 岂有此理 “佛子,你的菩提果呢?” 帝君再度集合九种材料放入酿酒池浸泡时候,张学舟开口发问。 他不知道加入菩提果会不会引导药效走向另一个方向,但雷尊者提及菩提果有除味的效果,张学舟觉得酿酒时可以加入这种果子,看看是否能驱除果酒中仿若变质的味道。 “菩提果?你要这个做什么?”帝君问道。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五章 岂有此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逆乱 “清晨早起身体好,小鸟喳喳叫,花儿对我笑……” 美好的一天开始,张学舟照例洗刷刷。 他没法不心情好,在昆仑墟秘地中,他居然混到了针对精神有效的大药,甚至影响到了他识海深处,让张学舟在修行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时难度抖降。 剔除了弘苦和雷尊者带来的风险,当下又不被秘地主人责罚,张学舟心情确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六章 逆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七章 帝心多疑 “我记得有些不太清楚,你再说一遍!” 酿酒坊中,帝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作为三界中的顶尖高手,他不需要也不用再学什么咒法。 对曾经为天帝的他而言,他见过世间大部分术。 但世间的日新月异让他不免有些惊诧,在张学舟的口中,那是一套迥然不同的术。 这种术并非境界修行术,也并非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七章 帝心多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帝后 张学舟见过黑夜,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深夜。 坐在酿酒坊外,张学舟仰望着高空。 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偶有的几颗星星努力绽放着微弱的光华,但没有照亮天空任何一处地方,反而看上去更为深邃难测。 他当下的时间已经错乱。 被秘地主人借他身体斗法,张学舟已经数天都没有回归到现实中。 若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八章 帝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四十九章 越解释越糟糕 “男人?” 跨过阵法,帝后一脚踏入酿酒坊。 她推开门,只见一个年轻人坐在酿酒池旁,眼神怔怔望着酿酒池下燃烧的金乌羽。 直到帝后身上佩戴的流风玉佩被风浪划过,吹奏出一阵婉转的鸟鸣声,年轻人才抬起头。 “女人?” 张学舟同样诧然。 “佛子,你被幻阵变成一个女人了?” 《第五形态》第三百四十九章 越解释越糟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章 意义重大 “师娘在上,学生张学舟给您请安!” 眼见近一人高的三足黑鸟被女子一朱钗打到不能动弹,张学舟身体一躬就拜倒了下去。 他不怕丢脸,但张学舟豁出面皮至少要能活下来。 他不是那种被逼到绝境而后苦苦哀求的人,那种哀求没有丝毫作用,只会让被哀求者内心认为自己主宰了对方性命,导致内心更为兴奋。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章 意义重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一章 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 历经过九尺道观诈诌不归事件,又经历了金蟾法王带来的风险。 再到曳咥河圣地拜师,又与晋昌、诌不归、金蟾法王、乌巢相互算计修行,张学舟觉得自己对于拜师拜义父这种事情很敏锐很熟悉。 他通晓流程,也知道如何恰当的操作。 甚至于伴随着他越来越敏锐的感知,即便是低着头,张学舟也能大致猜测出他当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一章 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尴尬的师生 酿酒坊外有一个凉亭,这个亭子叫万寿亭。 帝君和帝后降临,昆仑墟秘地阵法齐齐收敛。 一切迷幻障碍消退下去,张学舟也见到了这处奇花异草的锦绣之地。 宛如一个自然生态公园,这片秘地中有少量的人工建筑,更多是极为规范的植物有序分布。 张学舟甚至看到了数百米外那颗醉桃树。 “老师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二章 尴尬的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三章 域外天魔 “送回去睡觉?怎么,你这些日子不是睡得好好的?” 万寿亭中,帝君和张学舟的交流从尴尬走向熟悉的融洽。 两人在一些事情上较为默契,都没有去扯那些让人尴尬话题,而帝君在查验过张学舟后也给予了一些较为合适的建议。 他甚至还在考虑如何提升张学舟境界,又要如何去加强张学舟当下所拥有的手段。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三章 域外天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四章 转换 “如何甩脱域外天魔?” “为什么要甩脱?” “没有域外天魔穿梭虚空的能力,你如何能依靠三魂七魄进入大世界学习?” “他们烙印在虚空中不死不灭,基本没可能死亡。” “域外天魔失控下确实会挤占你的身体,这个……”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需要比他实力高那么一点点才能保护自己神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四章 转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两种修炼方式的对拼 “修炼,不要问,一问就是我在修炼葵花宝典!” 监测仪器提醒声音的变换惊动了张卫盟,还不等张卫盟开口,张学舟已经主动开口。 “葵花宝典是这么修炼的?”张卫盟皱眉回道。 “更风险的都有,任教授的儿子前几天差点就死在医院了”张学舟摆摆手道。 张卫盟少有去医院,但对于张学舟和众教授等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五章 两种修炼方式的对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六章 击掌为誓 任一生只有一子一女,这不是任一生不想择优择良,而是任家的资源无法满足更大的挥霍。 如同子女只会向父母索取,而一旦成家立业才感觉处处要钱,瞬间陷入经济上的窘态没区别,只有真正拿捏着家族的大权,一个家族的掌门人才知道如何管控家族资源,也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家族优势延续下去。 任一生无疑难于再承担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六章 击掌为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七章 胡说八道 张卫盟看不懂张学舟的世界。 他更不清楚张学舟的人脉。 只是短短不到两年,他的《天龙八部》刚刚烂尾完结,张学舟的一切都变了。 在西京城中,他这个儿子发生了太大变化。 相貌、身体、认知、关系…… 一切的一切,这与高中阶段的张学舟迥然不同。 如果不是张学舟的脸上依旧有熟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七章 胡说八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任一生的团队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当外人认定了一件事时,即便辩解也很难说服别人。 张学舟可以教别人境界修炼术,也可以教别人太清真术,但这并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内容。 只要张学舟等人显露特殊,必然会有部分人直接联系到二号天坑的影响上,认为张家人从天坑中获得了什么。 这一点点怀疑会诱发种种研究和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八章 任一生的团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入境的人和不曾入境的人 “好吧,我修行!” 医疗室中,张卫盟最终接受了一场人生的额外认知。 他需要修行张学舟那种‘葵花宝典内功’,他也需要修行‘六脉神剑’。 若修行有成,他也能通过内功空手治疗伤势。 对一个心中充斥着武侠精神的张卫盟来说,即便他的武侠小书是文抄公,但这也不妨碍他拥有一颗仗剑江湖的心思 《第五形态》第三百五十九章 入境的人和不曾入境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章 批量生产入境修炼者 “批量生产入境修炼者?” “后遗症是诱发极端情绪下脑子难于清醒的问题?” 中控中心的中央,张学舟看着被众人合力压下的王郝然,也大致搞清楚了任一生和王郝然互殴的原因。 “在他的眼中是我把王家人全杀了,即便是我此时将王郝然送回去,他也会认为那是我营造的虚假精神世界,不会相信真实”任一生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章 批量生产入境修炼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们一个个来 “哈哈哈,任一生,你众叛亲离,你感受到了吧,你众叛亲离,你被自己的学生绑上了刑台……” 中控中心室中,一个穿着任一生衣服的假人被五花大绑在中央,脸更是与任一生有九分五相似。 若不仔细观察,将对方当成任一生是大概率的事。 “学舟和我说易容术,我还不以为然,但这种江湖门道有时候还真能发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们一个个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二章 王砾很可能干了票大的 “事情是这样?” 夜晚走在校区马路上,听着张学舟低声的交托,张卫盟依旧有太多难于理解之处。 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修炼两年为何还要参加武林大会,这一点也不科学。 “我真要上台?”张卫盟难于理解道:“可我现在一点都不会啊!” “抓紧时间练吧”张学舟劝道:“如果不行,那只能将你送到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二章 王砾很可能干了票大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三章 学府路十八号 “我的孙子王砾……我是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孙子,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我看了都烦,你别说让我去护犊子了!” 任一生不喜欢带通讯,更不喜欢用可视仪,但王郝然没这些毛病,甚至张学舟还有王郝然的通讯号码。 收到张曼倩信息的短短数秒,张学舟就将通讯拨通了。 但沟通后的效果很差。 “王砾这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三章 学府路十八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要冲动 “朋友们记住这些人的脸,他们半夜闯入私人民宅,他们是地下黑恶势力……杀人了……嗝!” …… 深夜的爆响声尤为巨大,而王砾的尖叫声音穿透性亦是强到了离谱。 路灯亮了一片,但这片区域大多是在学府路做档口生意,没什么居民下来探望。 “那是你妈的合伙人?” 张卫盟咽了咽口水,觉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要冲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又是左连光的人 “不要冲动!” 学府路十八号档口中,左不同身体缓缓后退,双手示意张学舟不要乱来。 横的怕愣的,左不同属于横,而张学舟这类人属于愣。 这家伙压根不知道自己格斗术有多凶。 在没摸清楚对方释放格斗术的规律之前,左不同压根不想拿命去试。 “打人了啊!”张学舟大叫道:“有黑社会团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五章 又是左连光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飞娱直播 “他也将我们的人放倒了!” “你意思是说左连光和你是一样的,是打了左连光就相当于打你,还是说打了你就相当于打左连光?” 左不同指向张学舟的辩解没有丝毫作用。 对任一生等人来说,他们心思远较之左不同要细腻,也能抓到任何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左不同示意自己这边的人同样被打到吐白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六章 飞娱直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七章 暴利 “不回归王家了?” “想跟着我们干?” 飞娱直播的临时办公处,王砾擦拭着鼻血,极为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这让张学舟惊诧,甚至摸了摸王砾的脑袋,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被鲲鹏格斗术冲击留下了不正常的后患。 “有家族帮忙不要,你是不是犯傻了”张学舟诧异道。 “我爷爷对我的印象已经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七章 暴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仅仅只是开始 张曼倩说过‘一个人挣钱的倍率是有限的,而通过别人盈利的倍率是无限的’。 王砾的盈利方式显然就是从一个人发展到多个人。 在张学舟半夜通讯加上任无恙后,王砾脸上兴奋的熏红顿时又浓郁了数分。 张学舟拉的人显然有足够份量。 对方不是任一生这种需要他们仰望的大佬,但又具备足够的底气,能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八章 仅仅只是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多事之秋 武林大会、测序者盛会、打斗盛会。 不论张学舟、张曼倩等人如何表达,这都是同一种内容。 这种盛会不可能拼彼此的嘴炮,而是必须动用真才实能。 “另外两个参赛者是兄贵的父母?” 张卫盟和宋凤英低声的探讨让王砾耳朵竖起,随即清楚了五人组的构成。 如果没有出错,这是张家全体出动, 《第五形态》第三百六十九章 多事之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章 兄妹 “三” “二” “一” 重新回到宣师楼六栋二楼,张学舟看着窗外升起的秋日,口中的计数再次发声。 但让张学舟有些难堪的是他并未如往常一样十二小时后就进入另一方世界。 张学舟只是想想一帮精神病大修炼者的昆仑秘地,他就觉得自己的身躯风险十足。 那边显然没有什么医院,也难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章 兄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再见任安然 张学舟与任一生等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在沧澜学府校区交互。 他是第一次到任家来。 相较于任家在西京城的地位,任家的住宅并不算夸张,只是坐落在学府区边缘的一幢独栋别墅。 但楼顶的停机坪也昭示着任家与普通富豪的区别。 能在西京城拥有停机坪和飞行器,甚至拥有上空飞行的权限,能做到这一点的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一章 再见任安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二章 向上的根源 “你们说的就是这种止头痛格斗术?” “这不叫止头痛格斗术,这叫太清真术,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是一种很奥妙很神奇的术法能量,能有效治疗伤势和止痛!” 张学舟没法拿人命开玩笑,他不仅对任无恙详解了太清真术第一章,还做了施法示范。 又有任安然感受着张学舟手中的那团能量波动。 这是张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二章 向上的根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三章 健忘 “不对劲啊不对劲!” “是有点不对劲!” 人家别墅中,张学舟掐着手指施术,心中担心的是自己忽然去了另一具身体,导致无法给任安然施术。 但张学舟担心并没有到来。 他不仅仅是施术的十分钟内没有被域外天魔拉扯穿梭,他甚至已经持续施术了近二十分钟。 体内法力损耗大半的情况下,不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三章 健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四章 暮年的序列高手 “我们这儿没有人叫任爱国!” 门口处,张学舟心中警惕,极为谨慎回应了灰袍老者的问题。 “你扯我爷爷的名字做什么?” 别墅正堂中,殴打任无恙的任安然抬起头,看着欲要出门的张学舟,随口回应了一句。 只是开口的瞬间,她便见张学舟的身体再次飞了起来。 “这儿……是任爱国的家!”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四章 暮年的序列高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两个秘药注射者 一场刺激任安然走向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修行路,最终变成了修罗的盛宴。 二楼之中,惨叫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大厅的玻璃棺材旁,任无恙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响。 他自诩得意的皇极剑在王家这位掌舵者面前没有发挥半分作用。 如果说王江涛是历经烽火岁月的老兵,任无恙只算是个新兵蛋子。 他欠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五章 两个秘药注射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六章 锁死 除了停机坪,任家的别墅做了极为上佳的隔音处理。 被免于打扰时,任家内部的砸打并没有引来任何人注意。 直到王江涛乱撞扯到电路引发剧烈燃烧,无数黑烟腾空,这座别墅的异样才被人察觉。 “我们该怎么办?” 二楼烈焰熊熊,但真正让人绝望的是火焰中那道身影。 火焰在对方身体周围燃烧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六章 锁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七章 土方法 “亏大了!” 挣扎走出别墅时,任无恙看了一眼猛烈燃烧的火焰。 再应急的消防也没法立刻熄灭这场大火。 别墅的价值和装修在其次,他们别墅放置的各类器材等物才是价值不菲,这甚至包括了他那台价值两百万的‘飞虎三代’飞行器。 任无恙有心挽救一些损失,但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孔,又有拖拽而出的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七章 土方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七十八章 开什么玩笑 曾经创建赤色联盟国的元老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了火海中。 左腾内心有惊愕,有惶恐,更是夹杂着一丝兴奋。 顶层的序列强者并非不可敌,年轻一代不但在慢慢继承那批人的权利,更是有了初步反抗这些人的力量。 没有人喜欢徘徊在恶性竞争中,享受着时代和家族给予的红利,左腾承受着好处时也厌恶着一切。 西京城有很多和他一样守规矩的人,但有更多不守规矩的人。 他不知道明明很好的制度为何会这样。 时代的快步向前将诸多矛盾都埋藏了下去,而在顶尖层次,又因为跟上了时代的步伐存在着激烈的竞争。 譬如资源,譬如生存、譬如序列阶层…… 左腾眼中倒映着别墅的大火,他脑海中挖掘着事件相关时也不断迅速推动思考。 「左腾,你来帮我扇耳光,我力气有些不行了!」 擦水到眼睛上模仿任一生的哭,甩耳光模仿任一生的父爱,任无恙觉得自己学到了精髓。 但他体能有些不支了。qs 被王江涛击伤的身体只是伤势被术暂时稳住,并没有让他痊愈。 张学舟当下更多是将太清真术用在了任安然的身上。 连连抽了七巴掌,任无恙觉得自己手没力了。 「我扇安然姐?不要吧?」 听了任无恙的要求,左腾很后悔前来任家赔礼道歉了。 他只是想了结掉昨夜左不同等人在王砾那儿催收导致的额外事件,压根不想再惹更多的麻烦。 「赶紧扇,一分钟内你扇不出六十巴掌,我养好伤后扇你一百二十巴掌」任无恙吭声道。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左腾无奈道。 「少啰嗦,赶紧扇,扇清醒了我感谢你!」 任无恙支起长剑。 他喘着气,不断催促左腾。 这让左腾瞅了瞅任无恙,又看了看抱头蹲下躲灾的左不同。 「你说的啊,万一安然姐……」 「快点,我不追责!」 任无恙连连催促,左腾也只得上前。 他轻轻一巴掌呼上去时,只听任无恙骂了一句「用点力,没吃饭啊」。 「啪!」 等到左腾第二巴掌时,任安然的脸上已经被拍出了声音,而任无恙也跟着配合惨叫了一句「妹妹哎」,又撒了点水到任安然的脸上。 「我觉得你们……」 张学舟看着错乱配合的任无恙和左腾,他觉得这种「土方法」除了给当事人一点点玄虚的希望,实际上没什么鸟用。 相较于头脑的刺疼,耳光带来的痛感太低了,甚至低到了无效的地步。 但张学舟很快就闭上了嘴。 他右手抵在任安然背后,眼睛则是注视着任安然。 在说话时,他似乎看到任安然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你们不要打人啊」张学舟叫道:「咱们快点送医院救治才是硬道理!」 「先这样试试」任无恙嗷道:「左腾你吃的什么软饭,再给我用点力抽!」 「等安然姐清醒后,你们莫要说是我……哈哈哈,安然姐,中午好!」 左腾一脸为难。 等到他加重力量再扇了一巴掌,他顿时看到了一双闪亮的眸子。 「叱!」 低低的喝声传来,左腾只觉脑袋瞬间被重击,仿若被大象踢了一脚一般,随后就躺在地上抽搐去了。 「妹……」 任无恙哀嚎的话还有半截夹杂在嘴 里,随即也跟着躺了下去。 三米外抱头蹲着避灾的左不同也没讨好,蹲着的身体打了个趔趄,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王江涛呢?」 清醒后一击放倒三人,任安然使劲晃了晃脑袋,才看清楚眼前的世界。 她低声询问抵在身后的张学舟,顿时让张学舟小声指了指别墅中。 「躺棺材里去了」张学舟低声道。 「他怎么钻棺材里去了?」任安然愕然道。 「可能是他喜欢那种小盒子!」 张学舟摊摊手,一口冷气吸回来时将太清真术同样收了回去。 他微微咳嗽,又一掌按在了自己胸口上。 「你的格斗术似乎……」 「打不死人,我如今多了一些掌控格斗术的力量,清醒后发现不对劲时收了手!」 任安然脸上依旧残留着痛楚,但她看向失误打击的三人时,脸上并不见担心。 相较于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时,此时的她无疑有了足够的增进。 她释放的格斗术再不像此前一样只能平推,而是具备了收放自如的力量。 以往的她释放龙象格斗术时如龙象一般横冲直撞,打击时力量极为分散,只存在以高打低的能力。 任家龙象格斗术威慑力很强,但向来针对是低一序列的对手,而面对同阶层序列高手时极为被动,甚至连钳制都难做到。 群体威慑打击听上去很强,但高序列强者并不会在乎这种能力,甚至于同序列强者也是如此。 第六序列的任一生能击溃九成九的第五序列者,但谁家第六序列高手还没击败第五序列的实力。 任一生真正让人敬畏的地方在于辅助能力,任何一个序列阶层的人加上任一生足以越序列阶层打斗,甚至于无惧低阶序列者的围攻。 而这种辅助的能力出现精神强化篇第五章。 在这个层次,他们的龙象格斗术不会再混乱成片打击,开始拥有单体针对的手段。 这也导致了龙象格斗术真正的分水岭,从粗狂走向细腻,具备极为独特的控制力。 但想到这种能力的由来,任安然脸上不禁残留着痛楚,还有深深的恐惧。 她看到了王江涛的疯狂。 在那场现实情况与意识融合的情景中,任家全体上下被王江涛一个个杀死,也让任安然反抗了一次又一次。 一次次又一次的死亡让她记忆深刻,直到她听到一个提醒的声音,在鲜血中咬断对方的耳朵,任安然才从王江涛濒临死亡的哀嚎声声中脱离出来。 「是不是有人说要割掉我的耳朵?」 看着在地上还能打滚的任无恙,任安然极为放心。 她摸了摸面孔,又摸了摸耳朵,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还存在,任安然松了一口气。 「你哥想割耳朵,但没舍得下手,然后给你呼了几巴掌,呼累了就叫左腾来呼!」 听到任安然询问,张学舟顿时就将地上哀嚎的三人组出卖了两个。 摊上任安然这种危险份子,张学舟觉得早点脱身而后保持长远距离是最好了。 他心中打着小主意,只见任安然将脑袋调转了过来。 端详了十余秒后,任安然才看向张学舟的双手。 「你这双手是不是摸过我的胸口?」任安然问道。 「怎么?」 张学舟心中一凉,只觉自己的手遭遇了***烦。 想到任安然报复时的六亲不认,他不免还往后缩退了一步。 「我那是医疗手段,医疗不用手操作伤患处,那医生就要下 岗了」张学舟警惕挣扎向后移动道:「我现在也受了伤,不带这么绝情狠辣报复伤员的。」 「我曾经幻想过」任安然想了想认真道:「若一个男人摸过我又救过我,我觉得可以与他发展一段感情!」 「什么意思?嗯,发展感情?幻想的?谁和谁?」张学舟道。 「我和你!」 任安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张学舟。 「开什么玩笑,你的幻想关我什么事,你大我七八岁,我不要找你这么老……嘎!」 张学舟囔囔不满意的话还不曾说完,一条白皙的胳膊已经缠上了他脖子。 伴随着迅速传来的窒息感,张学舟喉咙中发出近乎咽气的声音。 但他很快就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第一次亲吻,有点不熟练!」 任安然不满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止不住连连大口喘息。 回想到那种猝不及防命悬一线的窒息感,他对任安然不免多了几分惧怕。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这种情况是病,得治 “任少,你说过不追责的!” 完成了换血,又苦修数月,左腾没想到自己还是一只弱鸡,面对任安然被打成了死狗。 他躺在医疗床上,看向另一具医疗床上的任无恙忍不住痛楚发声的吐槽。 “对,我不追究,但我也没保证我妹不追究!” 任无恙的回应让左腾感觉糟糕透了。 但看到另一个倒霉鬼时 《第五形态》第三百七十九章 这种情况是病,得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章 万法莲 “回来了!” 经历了十六小时后,张学舟再次出现在妙法宫中。 宫殿很冷清,没有人前来照料张学舟,也没有人来找张学舟的麻烦。 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摸着空空荡荡的肚子,脑海中迅速回想相关内容。 等到将金乌大帝的话想起来,张学舟从床上跃下。 妙法宫的中央有一片荷塘,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章 万法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一章 镇元神君 妙法宫内有一片荷塘,而在妙法宫外则是一片水域宽广的碧波。 若沿着这方碧波兜圈,至少能走两小时。 张学舟被金乌大帝携着飞纵而来,目光所视之处难于辨认清楚真实。 直到沙礼在碧波中踩水而行,他才确定这是属于真正的大湖。 这片大湖的存在让出行极为不方便,但这片大湖也昭示着周边区域没有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一章 镇元神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二章 金龙鱼的馈赠 “我这道法名乾坤,这手段不算高明,但收人于乾坤兜又或取物还是有几分利索!” 碧波湖泊岸边火堆旁,张学舟只见镇元神君隔空对着他肚子一抓,手中已经多了一些膨胀到土豆大小的莲子碎块。 张学舟只觉腹肚的疼痛感迅速消退了下去。 “这是妙手无形,如此快速破腹取万法莲也只有神君能做到了”金乌大帝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二章 金龙鱼的馈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灵 常年在外游荡,想保持肌肤胜雪是不可能的事。 走江湖的人都是一脸风尘仆仆,甚至存在面容苍老的迹象。 张学舟的年岁不高,但他跑了三年下来,他相貌迅速脱离了年轻人的稚嫩。 若处于长安城中,将他看成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也不成问题。 等到张学舟借着碧波中的倒影,他只觉面容又回到了刚走出张家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帝君所认知的方向 法力多了灵性,从蕴含在体内延伸到体外。 如同射手不再拿羽箭戳人,拉弓上弦有了射程,张学舟的法力也拥有了远程的能力。 在这个阶段,掌握一些远程释放的术法也有了可能。 譬如火球术,譬如雷电术等等。 这类术危险但又具备威能,只要术法可以离体,这类术就不会侵袭到自身,从而可以打击到对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四章 帝君所认知的方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五章 凡事不能往坏处想 “要回汉王朝找你干爹?” “我们天庭顶级修炼术一大把,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随便你选!” “什么阴阳大悲九天咒,我还大喜呢,没听过,但我们这儿的修炼术肯定更强!” “帝君安排了你,你就安心在这儿呆着。” “万法莲不够吃就跟我来吃肉,实在不行咱们把这个沙礼削去一身法力砍死取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五章 凡事不能往坏处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六章 镇元讲法 “天地有玄黄,宇宙即洪荒,日月有盈昃,辰宿可列张……” 碧波湖岸旁,镇元神君侃侃而谈。 他口中叙说的内容极为基础,但在片刻之后,一道道法力凝聚的紫气从他身后腾升,诸多文字在紫气中显化。 刹那间风云涌动,湖泊中大雨磅礴坠落。 难于说服金乌大帝的张学舟抬头注目,而湖泊中翻滚哀嚎的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六章 镇元讲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七章 老垃圾和小垃圾 “镇元神君呢?” 日上三竿时,金乌大帝才姗姗来迟。 他瞅了瞅趴在水里吐火的沙礼,又瞅了瞅研究沙礼的张学舟。 在这片碧波湖旁,唯独缺了他的好朋友镇元神君。 金乌大帝双目远眺,只觉妙法宫看不到镇元神君半丝踪影。 这让他问了问张学舟。 “神君说他忽然想起还没给树浇水,他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七章 老垃圾和小垃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九大规避法决 “老师好,师娘好!” 张学舟和金乌大帝搭讪不过数句,帝君和帝后已经踏入妙法宫区域。 帝君和帝后数句话完毕后,张学舟开始躬身行礼。 他的老师有些多,在现实世界中的他上学遇到的老师没五十个也有三十个,张学舟对拜师并不抵触,但凡让他变得更优秀,张学舟都能称呼这些人做老师,也能拥有谦虚认真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八章 九大规避法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八十九章 辟谷 “看来他深受饥饿的困扰!” 帝君和帝后在妙法宫讲法,开口授予九大规避法决。 诸多术都需要主动施展才拥有威能,若释放不及时必然会被打到猝不及防,甚至出现以下克上的情况。 而法决则是带了诀窍,即便不主动施展也会拥有部分威能。 只要将这些规避法决修行到一定程度,这能让忽然失去知觉的 《第五形态》第三百八十九章 辟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章 心情大好 “至少要将九大法决修行有成,我才能出秘地?” 今天的帝后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脸的和蔼。 帝后不仅赠送了张学舟一套天衣,还讲法了止戈决。 帝后的心情好,帝君的心情就好,这让张学舟在修炼辟谷决开启二千一百四十三个窍后,张学舟在交谈时也插入了自己所想的内容。 帝君的回复让张学舟心情有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章 心情大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一章 长空委员长 张学舟学到了多少内容? 从修行效果上而言,他耗尽身体法力后只开启了辟谷决的二千一百四十三个窍。 但从内容上而言,张学舟将帝君和帝后说演法的内容记全了。 帝君和帝后传授这九大规避之术时并非采用口述的方法,而是进行了傀儡演法。 在两位存在演法中,一个演法傀儡将这些法决一一推动,又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一章 长空委员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谆谆诱导 济世集团旗下的医疗中心中,张学舟清醒后的刺痛感延续了十余秒。 时间和他计算中有一定偏差,但他终于穿梭回来了。 灵魂中感知的痛楚依旧存留影响,回归了另一具身体后,张学舟并未如以往一般毫无影响。 他大口喘息着粗气。 直到任一生进行精神安抚,张学舟诸多影响才迅速消退了下去。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二章 谆谆诱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三章 长空落和朱不凡 张学舟清醒之后,任无恙插嘴说了一句,左腾说了一句,而任一生则是屡屡阻止长空委员长向下探查。 张学舟面对问题时最终采用了一个‘拖’字诀,尽量获取着更多信息。 等待不过三分钟,他这间病房中推入了一整套张学舟熟悉的医疗仪器。 这让任一生的眼神显得极为复杂。 罗浮皇室的秘药牵扯的问题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三章 长空落和朱不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没有任何作用的证词 “筒子们,不是我最近不愿意去其他地方,而是我这种乡下人第一次进城,对西京城太好奇了。” “西京城有什么好玩的,西京城繁华呀,我还特别期望碰上几位大人物。” “如果可以采访就太棒了!” “就算不能采访,拍几张合照也算是给咱们长脸了。” …… 飞娱直播的软件中,一排匿名交费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四章 没有任何作用的证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五章 得理不饶人 五份证词,但这又是五份不完美的证词。 左腾、左不同这个两人所知太少,进入任家就是在搞抢救,而任无恙、任安然、张学舟的证词都证明着王江涛属于发疯。 有所不同的是,任无恙和任安然提及王江涛是自残,最终钻入了棺材。 而张学舟则提及王江涛是疯狂下躲避火势,正巧钻入了棺材中。 证词存在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五章 得理不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六章 精神强化篇的弊端 济世集团的医疗机构中,张学舟率先讹取好处,而任一生的发难随后而至。 短短的交谈几乎划定了王家在此次事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 尽管还有一番扯皮和交接,但最高委员会委员长长空落点头,又有朱不凡认同,这基本是已经敲定了的事情。 相较于任家以往几乎的出局,王家这次造成的损伤范围小,承受的代价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六章 精神强化篇的弊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七章 匹配 精神强化篇确实存在弊端。 任安然的健忘不是孤例,任无恙的性情中也有弱点,甚至于任一生有相应偏激的症状。 这并非众人品性中夹藏着缺陷,而是由众人修炼精神强化篇后所诱发。 等到任安然将左腾赶了出去,任无恙才低声叙说相关。 “也就是说,修行精神强化篇会不断强化精神,但也可能因为这种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七章 匹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家族纷争 正常的第四境修炼者修炼辟谷决能开启八千余窍。 而张学舟在现实中属于控身境,也就是第三境。 在这个境界,法力欠缺真灵境法力的延伸与灵活,对辟谷决开窍存在极高的阻力。 但不断的循环运转下来,张学舟发现自己开启的窍已经超出了帝君所提及第四境可开启的数量。 “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八章 家族纷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王家内斗 “王家擅长中远距离的操控打击,基因格斗术和‘蛛’相关,王教授用的基因武具是玲珑飞刃,这把飞刃可以随心随意环绕周身二十米方圆进行切割性打击,王易安副教授侧重的是多重打击,我不清楚他的基因武具,但他刚刚已经打出了三十八种不同的小刀子小叉子小钉子,那些小玩意儿会四处乱钻……哎吆……” 腾挪到一个安全 《第五形态》第三百九十九章 王家内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章 王郝然出局 “你的格斗术是专门用来针对我,这是歪门邪道!” 满身鲜血躺在走廊上,王郝然不服输,但他很难再进行有效攻击,而且他已经跌落出了彼此约战角逐的场地。 在争夺中,他输了。 有遗嘱的情况下都有可能导致兄弟分家,何况是没遗嘱的情况下,他和王易安一场争斗免不了。 谁赢了,谁就在家族分配中 《第五形态》第四百章 王郝然出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一章 病痨们 “当时那是哐当一声响,我二爷身上就像豪猪一样,你知道豪猪吗,那真是一身的刺,什么刀片、飞刀、剪刀、铁刺……” 相较于摄像器材的拍摄,肉眼对这种场面见识更为充分。 王砾低声描述着这场争斗,完全不同于斗法的场面让张学舟咂舌。 “二爷那堆玩意儿至少有百斤重”王砾低声道:“但他踩踏时如履平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一章 病痨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二章 母老虎和气质型男 “您放心,我今天就带伯父伯母去做检测,明天就敲定格斗术!” “我肯定都给他们选择能挨打的格斗术!” …… 踏出学府医疗中心后,张学舟交代了一些相关,又有王砾拍胸的保证。 忙乎完了自己的换血大事,又见证了王郝然一脉的衰退,非常清楚自己爷爷不靠谱后,王砾知道自己的后路完全寄托在眼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二章 母老虎和气质型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三章 窥探感知 再次回到自己的住所,任无恙只觉物是人非。 他喜欢清静。 对每一位修行精神强化篇的人来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嘈杂的环境。 以往的他在宣师楼六栋二楼这个大平层中非常自如,甚至可以光着身体四处乱走。 而在眼下,这个单人的私密空间已经塞满了人。 住户涉及张学舟、张卫盟,也涉及他和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三章 窥探感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四章 四人行 有人称呼威慑类格斗术无敌,这几乎可以镇压绝大部分低序列的格斗术修炼者。 但也有人称呼威慑类格斗术是诸多格斗术中最弱的格斗术,这其中的原因无他,威慑类格斗术只能针对弱者,同序列中属于垫底,甚至于有可能被人越序列挑战成功。 若非精神强化篇的存在,任家被人越序列挑战不足为奇。 但能让罗浮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四章 四人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五章 借道 “这一阳指不就是太清真术?” 在张卫盟那儿,任无恙看到了两本修炼秘籍。 一本是《葵花宝典》,一本是《一阳指》。 他对前者的内容有些许陌生,但对后者无疑很熟悉。 在任家别墅时,张学舟就教过他太清真术第一层,而他当下就处于修行中。 任无恙翻了翻《一阳指》,只见除了第一层,这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五章 借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六章 秘密 “岂有此理,我就说云中子心术不正,搞出来的都是歪门邪道,这练飞哪有只练两个翅膀的!” “雷震子似乎有一套琉璃宝身决吧?” “那个小铁蛋很能挨打,这个飞纵术肯定要配特殊炼体术。” …… 张学舟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倒着吊了起来。 古铜色的手臂上片片如利刃的翎羽展开,不需要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六章 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七章 大家都是美滋滋 避雷决和止戈决修炼方法类似。 与止戈决让法力通过周身窍孔形成法力保护层规避刀剑一样,避雷决也是形成类似的法力保护层,绝缘着雷电的洗礼。 两种规避术同属于运用法力,但运转法力的方式有着截然的不同,也造成了术的影响不同。 “六千三百二十六个窍,他这是比较适合修行避雷决?” 张学舟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七章 大家都是美滋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八章 袖里乾坤 “这是什么鱼,我怎么感觉自己法力恢复得特别快!” 碧波湖畔旁,金乌大帝又烤肉了。 张学舟这次吃的是一种圆滚滚的胖鱼,鱼肉有些微涩,但张学舟进食后的法力恢复极快。 “帝君宫苑里养了两种鱼,一种是红鲤,另一种是绿鲤,红鲤食用后可补充气血,而绿鲤食用后可补充法力”金乌大帝道。 “那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八章 袖里乾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零九章 齐齐交出 依仗着学习辟谷术开辟的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张学舟在学习各类规避法决上表现差强人意。 连连四天,张学舟通过进食绿鲤鱼恢复法力,将众多法决齐齐入了门。 不说修行众法决带来的能力有多高,他总归是将九大规避法决学全了。 妙法宫中,帝君和帝后的脸色极为满意。 不仅仅是张学舟的进度让 《第五形态》第四百零九章 齐齐交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章 竖三指对天发誓 “坦荡无比,一丝虚假都没有!” 在厢房中和张学舟探讨了整整一个时辰,帝君最终获得了精神强化篇前四章内容。 这是张学舟当前所拥有的全部。 他交出精神强化篇内容时没有一丝不满。 张学舟甚至期待帝君和帝后可以相互参考精神强化篇,又存在完善和推衍前行的能力。 他倾听过帝君讲述的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章 竖三指对天发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大荒造化经的后患 妙法宫中,金蟾法王痛哭流涕发誓。 张学舟则是注目着帝君,又有帝君淡笑着耸耸肩,金乌大帝则是仰头望天。 金蟾法王觉察到帝君动了杀心,但杀心这种事情外人压根看不出来,这只是他经历过类似事件所带来的警觉。 在帝君与张学舟简短交谈的一句话中,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这种杀身之祸来得是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一章 大荒造化经的后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二章 景帝发疯 张学舟的大荒造化经水准不高。 这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当时修行就只能到达那种水准。 这与他接触面相关,也与资质有一定关联,再加上张学舟当时连真灵境都不曾进入,在威慑相关术方面的修行存在极高的难度。 他入门修行了两层,而乌巢则是进入了第五层水准。 至于后来与乌巢分开没法用上能力,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二章 景帝发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可抗力 “义父……” “求求你不要再叫我义父了!” 妙法宫中,帝君和帝后离开,金乌大帝也跟随而出。 帝君没有击杀金蟾法王,但也没让金蟾法王离开。 妙法宫中,金蟾法王来回走动,只觉脑袋上那几撮白毛要挠光了。 他看着还认关系的张学舟,连连摆手示意张学舟不要再喊这个称呼。 “私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可抗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点虚的硬气 金蟾法王从未见过连秘地都无法正常通行的圣子。 碧波湖畔旁,张学舟难于外出陷入等待后,他才发觉张学舟与帝君的师生关系或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 一方圣地的圣子不仅仅需要修行资质的考验,也涉及对圣地的忠心和诚心。 甚至于后者较之前者更为重要。 任何一方圣地都不是专门做好人好事的地方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点虚的硬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各有收获 进入秘地一月有余,张学舟终于能出秘地了。 自从被佛子引入这片秘地后,张学舟在这片秘地中获得了不菲的好处。 譬如九珍酒。 只此一项,张学舟便觉得足以。 更无须说他还捞了九种规避法决,又有吃了后面容暂时年轻数岁的金龙鱼,从而踏入了真灵境,还得到了镇元神君的引导。 但好处虽多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五章 各有收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六章 再见飞羽左使 “滚吧,以后不要四处乱逛,这种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昆仑圣地的入口处,金乌大帝一声呵斥,张学舟的身体随即从入口处被丢了出来。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张学舟一个翻滚落地站稳身体。 听到金乌大帝声音远去,他还色厉内荏骂了数句。 “我的个乖乖!” 惊叹的声音在十余米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六章 再见飞羽左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七章 铁打的张学舟 “该死的雷!” 作为妖类,踏入第六境之后,每个妖再向上或多或少会遭遇雷霆的洗礼。 即便是精通术法,飞羽对雷电也不陌生,甚至挨过数次雷劈。 但他没有遭遇如此密集的雷电。 穿梭过云层时,他觉得云层对他恶意极大,大部分云层摩擦而产生的雷电都击向了他。 若非这些雷电属于新生,不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七章 铁打的张学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学宫 “学史可以明心,我们铭记历史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何在一起,更是让我们知晓我们在一起后可以给后世带来什么……” 飞纵跨过并不算高的城墙,张学舟直接入了城。 他手臂上的铜羽迅速收缩回体内。 这座城市没有长安城的宽广与繁华,但又较之蓉城要大不少,甚至于民风偏向于好学。 张学舟步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八章 学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一十九章 岭南后患 “仲翁兄,抱歉!” 事情的缘由与求学者提问是否能填饱肚子相关,有仲翁迂回的回应,也有董仲舒稍做修正话语的准确性。 等到下场和张学舟唠嗑,董仲舒随口提及了部分相关。 而张学舟的补充成为了压垮诸多求学者心理状态的那根稻草。 看着老友的学生纷纷走人,董仲舒只觉坏了事。 他这个 《第五形态》第四百一十九章 岭南后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章 推衍推测 时间过去了两年,但张学舟对当日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顶级大修炼者争斗的场面。 有神出鬼没的景帝,有显法护卫的孔雀大明王,有孔宁,有晋昌,更是有尊上。 尊上双眼之威几乎难有人抵御,刹那间的失明让诸多人战力全失。 瞎眼的状态下,能看清楚交锋的人不多,而活下来的人更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章 推衍推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一章 巴蛇 “帝星将移,还好如今没了相门的人,否则陛下这场局不好做!” 学宫木棚下,董仲舒的脸色微微变换,已经大致摸清楚了相关。 ‘轰隆’ 惊雷声声中,磅礴的大雨顷落。 燃烧的篝火堆被浇灭,但雷电的光照亮着董仲舒苍白的脸。 他清楚了宫廷中一场可能存在的局,也清楚了朝廷将来大致的走向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一章 巴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千万别去长安城 “走走走!” “这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去了也没用!” “我能听声辨位!” 被文翁叙说了巴蛇之胆的功效,董仲舒顿时就不淡定了。 汉王朝境内知名的神通境的修士上千,但踏入唯我境者数量不过百。 唯我境就是一道门槛,将优异者和顶尖层次分割开来。 即便是董仲舒可以斗败某些唯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二章 千万别去长安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终于回来了 巴蜀郡城下,数骑在大雨中冲出了城门。 郡守文翁手持火把在最前方引路。 轻微的法力弥漫着他的手心,风难于吹灭火把,而雨水也并未淋到火把。 火焰的光亮照亮了周围数十米方圆,也照耀着一张张显出不同情绪的脸。 文翁的大气沉稳,董仲舒眼神中带着的一丝小兴奋,张书和赵亮的忐忑,张学舟的若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终于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四章 阴阳双眼之威 “放箭!” 雷雨之夜,文翁的声音依旧有足够响亮。 如同巨石一般砸打的镇印被巴蛇妖力扫飞,这让文翁心中有几分苦涩。 他宁愿对方是凭借肉身硬撑,又或使用蛮力对抗。 如此熟练动用妖力只能证明着对方愈发趋向于妖,若非这类异种难于化形,对方很可能已经属于化形大妖。 叮嘱放箭时,他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四章 阴阳双眼之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六世轮回之法 “董夫子这么快就跑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半空中,张学舟轻轻扇动着翅膀,注目着下方熄灭的火把。 他极为忌惮望了巨大的巴蛇一眼。 这种巨蟒身躯宛如火车,肉身的冲撞力就足以让人瞬间粉身碎骨。 从看到巴蛇身体的那一秒开始,张学舟谨慎保守心态发作,直接就躲远了。 他飘荡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五章 六世轮回之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六章 设伏 “你去哪儿了?” “我骑在马上!” “然后呢?” “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丢下我就跑了,再然后我就走回来了!” 董仲舒等人战术性撤退,等到文翁恢复了状态再前去寻巴蛇,两人只见到了一片泥泞之地。 在那片泥泞之地,巴蛇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对方庞大身躯碾压地面的痕迹都没留下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六章 设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七章 浩然正气 “若不传播有用的知识,人怎么可能有用起来?” 郡守府中,张学舟心中骇然,但他也提出了一个让董仲舒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秦王朝之前,知识的管辖没有如此严格,但这也造成了数百年从未间隔过的征伐。 每一方都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每一方都觉得自己能力最强。 那是一个极度黑暗的岁月,几乎每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七章 浩然正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八章 诵读 郡守府中,董仲舒指挥着一只蚊子不断升降。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 董仲舒果然没有瞎吹牛,对方牛哄哄将说的话完全实现了。 哪怕是张学舟给出了一道万妖碑上的瞌睡术,在缺乏妖力的情况下,董仲舒也将这道术学成了。 “您真是厉害,居然这么短时间就完成了这道术的修行!” 短短一个时辰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八章 诵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二十九章 儒门的引子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下为河岳,上为日星……” 郡守府中,张学舟厚着脸皮跟着董仲舒跑了跑,算是暂时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他以往觉得九大规避法决入门,躺野外三两天不算啥事,但在见过巴蛇之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拥有正常的生活,不能随意在野外风餐露宿。 他等待着自己回归现实的 《第五形态》第四百二十九章 儒门的引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章 一点点 “不可能!” “没道理!” 帝君第一次殴打域外天魔导致了张学舟作息规律变换,而帝君第二次拉扯张学舟三魂七魄回体解决云中术的问题,这导致了更严重的后果。 躺在郡守府的木床上,张学舟昏昏沉沉睡过去再度清醒时,他还是在这方世界。 时间已经过了三天,张学舟不免也是怀疑人生。 他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章 一点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一章 风水勘穴 阵法可御敌,而风水则重在勘测。 风水阵法结合起来便是利用天时地利进行造设。 “妖物天生拥有亲近自然的能力,会寻觅隐秘之处藏身”董仲舒道:“而这些位置大都也是风水重穴。” “您的意思是?”张学舟疑道。 “如果不尽快处理巴蛇,此等凶物必然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大患”董仲舒道:“你通晓阴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一章 风水勘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要当官 “这宝贝确实妙!” 郡守府中,文翁的一件宝贝让张学舟爱不释手。 这是文翁的镇印,名为定山石。 这是一件少有可攻可辅助的法宝。 当驱役法力对敌时,这枚法宝可做远掷打击,宛如一块巨石一般砸向对手。 当策动辅助之力时,这枚法宝可以屏蔽法宝主人气息,将主人幻化成一块山石,可做避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要当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三章 巴蛇的劫 湔江中深水寒潭极多,而洪水过境时更是让江面波涛起伏,多了几分骇人色彩。 眼见董仲舒那抹法力蓝光最终没入江边石山下方一处深水寒潭中,文翁看了不免也有几分头疼。 “那巴蛇真会居住在洪水中?”文翁难于置信道:“咱们是不是再查查?毕竟巴蛇不是鱼,它要靠着鼻孔呼吸,没可能将巢穴筑在水中!”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三章 巴蛇的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四章 巴蛇之眼 “居然让这畜生再次逃了!” 第二次遭遇巴蛇依旧让对方逃脱,文翁不免多了几分焦躁。 他们的手段与配合在增进,但巴蛇同样在进化,甚至于对方渡过雷劫实力更进一筹。 董仲舒此前能击破对方眼睛的风刃再难奏效,而文翁早有预备提前施展的化水为牢也被击破。 黔驴技穷时,文翁只能嘴上出口气。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四章 巴蛇之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任重道远 “仲翁,你有感应吗?” “还没感应到!” 丢失了巴蛇的踪迹,董仲舒和文翁没想到连张学舟也丢了。 文翁对张学舟并不算太上心,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游荡到蜀郡的修炼者。 若非董仲舒的关系,张学舟甚至欠缺进入郡守府的资格。 而伴随着张学舟传授董仲舒风水术,彼此之间才多了一些关联。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五章 任重道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六章 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要死了要死了!” 到手的巴蛇之眼没热乎一会儿,张学舟已经丧失身体控制回归了现实中。 任有千防万防,他也防不住时间紊乱后忽然来的一刻。 想到自己落到了洪水中,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张学舟不免也是连呼,只觉自己要完。 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张学舟脸色发土。 或许是适应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六章 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七章 苦修者弘苦 涉及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张学舟深以为然。 看似成熟稳重的任无恙就这么简简单单栽了跟头,这简单到张学舟都没法相信。 任无恙判断的标准大概是张学舟绝对不会坑张卫盟。 “那真是一本武侠小说的概念?” 得知了真相,任无恙脸色多了几分苍白。 除了将法力变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七章 苦修者弘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八章 周月燕 “你是张学舟同学?” 作为进阶生,大多数人都是自觉靠边进食,充当着堂食中心的小透明。 张学舟也不例外,他向来都是找靠边的角落进食。 除了任一生等人,张学舟在堂食中心很少有遇到哪位教授和讲师前来拼桌。 而要熟悉到他名字的人更是稀罕。 随着询问的声音,张学舟抬起了此时并不算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八章 周月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向左和向右 张学舟飞的感觉不是妄念。 他挥动着手臂,身体中的异样感顿时涌上心头。 “鹤翔!” 鹤形拳中的鹤翔灌输身体,张学舟轻轻一跃,身体随即离地迅速向后快速退去。 脑袋撞在绿化树上的痛楚传来,张学舟才止住了这种飞纵。 看着距离起点近三十米的距离,张学舟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力量。 《第五形态》第四百三十九章 向左和向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章 藏龙卧虎的直播间 “小张同学看上去有点本事!” “任安然是傻了吗?” “任家那套格斗术的弊端是真的多,简直比我们家的玄甲格斗术还麻烦,任教授到底行不行?” 堂食中心的二楼,周月燕捧着一个小巧的望远镜。 她不时调节着镜筒,将映入眼中的景象呈现得更为清晰一些。 任一生踏入了第七序列,成为了赤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章 藏龙卧虎的直播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两种提升 从心如死灰的绝望到颓废,再到走出阴影决定发展现实中的自己。 张学舟走过了一段极为坎坷的心理路程。 时间不算长,但他情绪由浓到淡走得很快。 等到借助鹤形拳的鹤翔倒飞脱离地面滑翔,张学舟已经放飞了。 直到他身体一股轻灵感浮过,法力浮过身体,让张学舟的离地的滑翔升空近一米,张学舟才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一章 两种提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二章 X432身体修复技术 “要不要试试X432身体修复技术?” 宣师楼的绿化树林下,任一生没有过多交谈,反而提出了一份治疗方案。 “我听医护说你此前在学府济世医疗中心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有些异常,或许你可以接受这份方案作为补偿”任一生道。 “我不坑您的钱!” 此前的治疗方案纯粹是他自身的问题,和济世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二章 X432身体修复技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帝君附体的惠泽 “人与人的交际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除了X432身体修复技术,张学舟还在济世医疗中心获得了任一生提供的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涉及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又有任一生专门划横线的第六章。 任一生对精神强化篇前五章少有进一步完善的地方,但对第六章则存在诸多后知后觉需要尽善尽美的地方。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三章 帝君附体的惠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四章 注目 极度舒适状态下最自然的行为就是陷入睡眠。 硬撑着自己推动精神强化篇第四章,进入收尾一刻后,张学舟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清醒。 他身体微微蜷缩,宛如一枚母体内的胎盘一样,进入极度舒适的睡眠。 一切都陷入了静谧。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四章 注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五章 精神分化的操控 “这种情况简直是烂透了!” 任一生极为少有发脾气。 但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高端医疗技术一次故障和二次故障的陆续发生,这让他忍不住召集了二十余位医疗骨干开始了训斥大会。 “院长,X432身体修复技术是我负责采购的,这不可能出现问题!” “被医疗的人状态在眼前,数据在眼前,不是X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五章 精神分化的操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复杂的修行体系 “怎么就聊一块去了?” “这次怎么没聊那些伪心理学?” 医疗的观测室中,张学舟和任安然相互聊的内容涉及诸多,不乏境界修行内容。 任无恙只是在心中吐槽数句,随即就陷入了倾听。 张学舟的讲述,任安然的倾听和给予反馈,这像极了导师和聪慧学生的交流。 一如任安然当日叙说伪心理学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六章 复杂的修行体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爸没毛病 “我爸看上去似乎很正常?” 任一生管制了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人事相关,张学舟借着X432身体修复技术徐徐向上,将原本推动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内容收了尾。 而在另一处观测室内,服用培元丹后陷入任一生操控的张卫盟也有着苏醒。 但与秦瀚文、宋步尔等人有所不同的是,张卫盟看上去很正常,没有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爸没毛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八章 愈合的希望 淡淡的法力微光中,任一生拉扯着一块极为细小的白筋缝线。 透明的细线绕过,王郝然的手筋延长了一截,也有了与另外一截被削断的手筋有了相连的可能。 任一生的缝线速度很快,但他依旧感觉自己速度不足。 承受着太清真术,细微伤口愈合的速度太快了。 但凡他手速慢一点,王郝然被切出的这个伤口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八章 愈合的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四十九章 王砾的二次收割 “姐!” 为了稳住宋凤英,也为了稳住张卫盟,张学舟和张曼倩各居一方,更多是通过通讯和可视仪相互联系。 直到要推动宋凤英入境,两人才碰了面。 张学舟近期的问题有点多,特别是昨天认为自己另一具身体淹死了,他的状态极差, 而张曼倩的另一边则是喜报连连。 这涉及飞娱直播的步步盈 《第五形态》第四百四十九章 王砾的二次收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章 三次幻觉 直到拨打通讯拉扯关系网捞人,任无恙才清楚飞娱直播的大额资金入账是怎么来的。 诸多家族或多或少插手了地下赌场,但没有哪家能将手脚蔓延到赤色联盟国全境内。 这其中有律法的因素,但更多是利益因素。 测序擂台等项目是黑灰产,但对于流动资金而言,这又是白产所远远不及的。 西京城中,只有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章 三次幻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一章 乌稍鸡 张学舟知道张曼倩的幻觉症状。 但当张曼倩的幻觉挖掘出了自身一些隐性问题时,他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张学舟没有得过张曼倩提及的那种症状,但佛子得过。 这是张曼倩所不曾知晓的内容,但又被张曼倩描述了出来。 “你这个幻觉,除了以前看到过我跳楼,还看到过其他什么吗?”张学舟问道。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一章 乌稍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与弘苦见面的时机 “宋女士果乃修炼之人!” 从观测室中走出,任一生的脸色微异。 相较于王郝然、宋步尔、秦文瀚等人的异状,不仅仅是张卫盟没有受到精神刺激的残存影响,宋凤英在睡眠数小时后也有了正常。 一个特殊的个例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落到张卫盟和宋凤英都是如此,这让任一生能做出大致的确证。 精神燃烧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二章 与弘苦见面的时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世祖们的暗流 西京城中,暗流一直没有停止过涌动。 而在西京城区域之外,更多的城市也有一股股暗流涌动。 诸多暗流无疑指向了西京城最近正式鼎立的任家。 任无恙的一通通电话,态度或软或硬,又或转向济世集团下一些医疗中心主任,让这些人与本地土著通通气。 或给面子,或不给面子,在不断进账时,任无恙也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世祖们的暗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四章 特训 如同张卫盟和宋凤英的不疲倦。 当张学舟缺失了进入另外一方世界有序时间,他在现实世界中同样表现出了不疲倦的状况。 这与他此前来回穿梭不同世界一直保持清醒没有区别。 只有肉身疲倦时,张学舟才需要小憩片刻让身体缓解。 回到现实世界的第四天,他就出现在宋家的射击场中。 甚至于张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四章 特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宋家大陨 西京城中,诸多参与过推翻罗浮皇室的元老年龄都已经较高。 此前死掉的王江涛年近九旬,长空落、周信、朱不凡、李奇等人年岁也接近,某些人甚至要更高。 人生七十古来稀,而要到九十余岁还具备健康强壮的体魄,这种老人并不算多。 张学舟追寻爆炸的诧异只是随着一声高呼就变了脸色,他迅速关上了室内射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五章 宋家大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神智清醒 空荡的射击场中没有人敢出声。 即便拿到了枪械的左登高也趴到了地上。 “嘭!” 枪声响起,一个用于射击的移动靶被击破。 感触着黑衣老者踏门而入,张学舟一颗心吊了起来。 能在西京城站稳跟脚,又能拥有庞大的家族资源,这其中的一个条件是参与过推翻罗浮皇室的行动,另一个条件则是需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六章 神智清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七章 对射 一个顶尖的高手进入暮年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年轻一代很难给出准确的答案。 世界在发展,人类的寿命也在增长。 而对于顶层的人而言,这种增长更为明显。 宋显忠近乎九旬年龄时依旧拥有极为强壮的身体,对方可以随手拿起冲锋枪扫射,对方也有足够快的反应。 对这些人而言,当下唯一的弊端出在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七章 对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八章 暮年序列高手的缺陷 疯狂的枪响声在室内射击场轰响。 射击场的隔音处理极为上佳,但并不能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尤其是宋家发生了喋血事件。 极为暴躁的枪声中,宋显忠身体轻盈,枪林弹雨中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 乱枪加上张学舟极为精准的射杀力,让他不得不谨慎靠近。 张学舟那一句‘好厉害的躲闪能力,你猜我下一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八章 暮年序列高手的缺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五十九章 陷入对峙 盲射+威慑格斗术。 这几乎是宋显忠当下状态的克星。 见到张学舟手指触摸向扳机,如同猛兽一般的直觉迅速让宋显忠翻滚。 “居然没有死!” 一枚穿甲弹居然没有杀死对方,宋显忠几乎有着不可思议。 他看着张学舟胸口的血迹,难于想象对方中弹流血后为何还有能力释放威慑格斗术,甚至于眼 《第五形态》第四百五十九章 陷入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章 以弱胜强 “这精神强化篇章援引于我十八岁那年遇到了任安然医生……” “说重点,直接说如何修行!” 张学舟一颗小心思想着拖延时间,而宋显忠则是很清楚张学舟这种心思。 但宋显忠又不得不让张学舟拖延时间。 他当下也只能连声催促,又眼神不善进行威胁。 “那我就开始讲精神强化篇如何修行了,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章 以弱胜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这个上层社会我呆不下去了 张学舟没有布局,但张学舟确实擅长抓住战斗契机。 大爆炸给予了这种契机。 看似他们数人被爆炸余波冲击,但这种余波冲撞到室内射击场时,一切都进入了凌乱状态。 玻璃碎片、断裂的钢架、室外涌入的巨量灰尘、夹杂在灰尘中的各类碎片…… 爆炸诱发的种种让室内射击场一片混乱,即便宋显忠都避在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一章 这个上层社会我呆不下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二章 周信 没有了电子门隔音,没有隔音玻璃对噪音的处理,处于室内射击场听到外面的声音并不足为奇。 张学舟在这方面的感知力较高,他听的距离甚至较远。 相隔至少还有五十米,左登高的声音已经进入了他耳中。 左登高不是重点,重点是左登高称呼的那声‘周委员’。 张学舟不知道序列委员会有几个周委员,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二章 周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三章 疯掉的宋步尔 “血,血,好多血!” 张学舟等人行进不过五百米,只见宋步尔拿着衣服在一处圆弧城堡状的建筑物边角处不断擦拭。 两具尸体躺在这个角落中,脑袋被射爆的鲜血和脑浆沾在地面上,又有肢体碎块散落。 宋步尔口中喃喃,试图将一切擦拭干净。 但大爆炸诱发的尘土又将这片区域弄得更脏,导致他徘徊在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三章 疯掉的宋步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主场作战 两次爆炸将宋家和周边区域变成了一个灰尘漫天之地。 处于这种区域不仅可见度低,沸沸扬扬的灰尘更是让呼吸困难。 张学舟此时也只得扯了袖子缠在鼻孔处辅助呼吸。 “宋显忠!”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又伴随了另外一声枪响。 前后两次枪响声音所在的位置相同,结合愤怒的那道声音,张学舟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四章 主场作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 宋家大殇,不提外围不断的警戒声响和维持秩序的人员,最终的场面化成了宋显忠与周信的对决。 这是序列委员会收拾烂摊子的必然流程,但这一切又与以往的案例不同。 此时的宋显忠并非神智混乱到只剩下动物本能,而是依旧具备着足够的智慧,也拥有正常的理智。 甚至于对方为了混乱后依旧存活,在进行着定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六章 幸存者们 “从正常而言,这种倒计时预测没有半分道理,但这或许是宋步尔寻思数百上千次得出获胜的最终答案!” 宋步尔在入境的精神刺激中宛如得了魔怔,但宋步尔提前经历了一场引导,这或许让宋步尔后续产生了各类模拟推衍的行为。 一次次的模拟,也让宋步尔经历无数可能。 如同中彩票者一样,宋步尔最终中奖了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六章 幸存者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七章 郡守府中 黑暗中浮现一道光,张学舟睁眼时,只觉眼皮极为沉重。 但他确实看到了光,甚至看到了郡守府制式的厢房木床。 他此刻躺在郡守府中,没有飘荡在洪水中。 这让张学舟深深吁出了一口大气,诸多担心齐齐放下。 但身体不适的沉重让张学舟极为难受,他感觉自己身体极为缺乏力气,甚至于对肢体的感知能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七章 郡守府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八章 利用 “这枚珠子确实是我在洪水中取得,应该是那条巴蛇的眼珠子!” 文翁手中捧着的那枚珠子呈现通体的黑色,又带着淡淡的光华。 他向张学舟求证时,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张学舟见过大如斗的巴蛇之眼,而他也见过缩小体型缺乏眼球的巴蛇,而巴蛇当时还在洪水中追逐这枚眼珠。 “居然没被巴蛇找回去”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八章 利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六十九章 辟谷散 “人参、茯苓、白术、黄精、何首乌、柏子、苡仁、地黄、松子,每种各二两,您拿好哩!” 王二麻子伸手入抽屉,极为熟练抓着各种干瘪的药材。 张学舟所需的药材有十七种,给出的药材则有九种。 辟谷散每七种药材搭配就能熬制,张学舟也不在乎种类的多与少的问题,但他有点在乎份量。 相较于现实 《第五形态》第四百六十九章 辟谷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章 衡 张学舟有一手掂量肉食的手艺。 这是他在张家庄分食练出来的能耐,但大约的重量好拿捏,要精确到一两甚至于几钱,这就是一个难事。 张学舟炼制辟谷散最大的障碍并非研磨和小火熬煮,而是无法拿捏材料的克重。 在现实中欠缺丹炉,而张学舟在这方世界缺乏现实世界中最简单的东西。 他欠缺一个精准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章 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一章 法器 张学舟知晓天平的构造,知晓卡尺的制造。 但张学舟无法拿捏天平砝码的克重,也难于准确绘制一毫米的正确长短。 没有正常准确的参照,他就难于去依葫芦画瓢。 董仲舒构建衡具时同样如此。 法力可维持平衡,但衡具的标准参照必须拥有。 “我们打造法器衡必须先量取重量,首先要维系这根吊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一章 法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二章 孔宁来访 法器和法宝有一字之差,两者的地位也完全不同。 器是器具,宝是宝贝。 相较于后者,前者更像是一种工具,而不是一件拿来对敌的宝贝。 大多数法器各具妙用,但少有法器会拿去斗法。 张学舟多了一件实用的法器,他也没想着拿这件法器打人,如同天平一样的衡具法器显然也没法用来应敌。 这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二章 孔宁来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未央宫中 长安城的皇宫在夜晚依旧有灯火照亮。 宦官们小心翼翼挪动着步伐,提着红色灯笼仔细检查着每一扇门和窗。 又有禁卫军持着刀剑在皇宫各处通道巡逻。 相较于各处的灯火通明,作为主殿的未央宫光线反而暗淡,只有一盏宫灯闪烁着黄豆大小的火苗。 这导致宫殿内部黑暗重重,只有宫灯照亮的数尺方圆范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三章 未央宫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四章 邪罗斯川秘地中 “小诌,你果然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邪罗斯川秘地中,片片火焰腾升,尊上巨大的身躯在火焰中缓缓盘旋。 他庞大的身躯鳞甲老旧,又有人首头颅上白发飘扬。 这副模样难有岭南时显法的风采,也不复化成人形的威严。 诌不归站在秘地中,抬头仰望着尊上的庞大妖躯。 与对方身躯对比,诌不归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四章 邪罗斯川秘地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五章 领悟 同一句话在不同人口中表现,会带来截然不同的表达效果。 至少在蜀郡城中,张学舟心中就一哆嗦。 他当下已经很惨了,若尊上也来掺和一脚,张学舟觉得自己要完。 他低声叙说着从董仲舒那儿打探来的消息,让孔宁一脸诧异。 “看不出你办事的速度还挺快”孔宁道。 “必须的!” 张学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五章 领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儒之姿 “大儒之姿!” 张学舟的声音在第三遍诵读后低了下去。 董仲舒一时难于理解相关的原因。 他最终只得认为张学舟是一个具备美好品质且单身的大龄青年。 单身的问题也就罢了,那只是守住了一点点先天纯阳之气,品质的美好才是董仲舒所难理解的事情。 儒家孔圣人认为拥有仁、义、礼这三种品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儒之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七章 寻思挣大钱 “儒家需要学习的内容有点多!” 从三更半夜到天明,董仲舒讲了两个时辰。 饶张学舟擅长记忆,他也觉得儒门的内容太多了。 这不是张学舟记不住相关,而是张学舟感觉儒家修行的内容东藏一截西夹一段,又加入了太多没用的内容。 但若要让张学舟说哪段内容没有用处,他又说不出来。 浩然正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七章 寻思挣大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八章 后遗症 “我一方面有朝廷的俸禄,另一方面则是在长安城授学了千余学生,这些学生每每来拜访时总会带一些礼物,也就没愁过钱财之事。” 一个有大儒之姿的修士居然寻思挣钱,董仲舒还劝不回,这让董仲舒一脸嘘唏。 但在张学舟再三的盘问下,董仲舒倒是说出了自己钱财方面的来源。 董仲舒觉得自己有吃有喝有用,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八章 后遗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万贯的概念 “快找郡守大人!” “将王二麻子也找来!” “还有姜神医!” “赵亮这是疯了吗?” …… 短短时间,餐房中一阵大乱。 血流如注的张书,趴在地上翻了白眼的赵亮。 又有众多郡守府的小吏、仆从大呼,搀扶人的搀扶人,又有疾奔去找文翁者,还有小心翼翼卸掉赵亮长剑者,又 《第五形态》第四百七十九章 万贯的概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章 哇凉哇凉 很多人买得起一头猪,甚至买得起十头、二十头、三十头。 又有少许人买得起上百头,甚至数百头。 但能买得起上千头猪者寥寥无几,而财富具备上万或者数万头猪,那绝对是大土豪级别。 不论是这方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这种购买力都没有区别。 “谁能治好我儿子,我出一贯……五贯半两钱!”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章 哇凉哇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一章 治病良方 十贯钱。 一万个半两钱。 相当于近四百头猪的价格请人治病。 赵老爷的高价悬赏在短短时间就人传人传遍了蜀郡城,甚至还在以极为快速的方式不断蔓延。 什么行政通知,什么榜文,什么规矩,诸多的一切比不过十贯钱财。 郡守文翁说的没错,在这个年代,挣钱的只有大盐商、大冶炼商、占据矿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一章 治病良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二章 妖气盈冲 “老朽姓江,因为年龄比较高,十里八乡的人都叫我江太公!” “那治病良方说出来并无太多奥妙,但凡一试之下你便知!” “我入城讨吃食的时候听了这个事,只是我眼睛瞎了找不到郡守府的路,一路磕磕碰碰!” “后来有个姑娘给了我一盏灯笼,让我提着灯笼走!” “我说我一个瞎子点什么灯笼,她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二章 妖气盈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宅中大妖 妖气盈冲。 这是施妖法后的景象。 如同人类施法一样,强者施法时法力凝练,容易被人感知强大。 妖气同样如此。 释放了妖法,便会被强者做出相应的感知,从而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 “你的意思是说这大宅子里的妖王实力不逊于你?”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说不定比我强”孔宁耸耸肩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三章 宅中大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四章 狗和狐狸 “狗妖?” “狗都成妖了?” 赵家大宅中大妖卷风而遁,这确实炸出了一个妖。 “你当时没让我看新娘子,那个二狗子又擅长收敛气息,我没看清楚很正常……” 孔宁看妖气时无疑有错判,她狡辩了两句,见到张学舟并没有关注她判断出错的部分,这才放心下来。 “世上很少有狗妖,但那个狗妖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四章 狗和狐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五章 毒蛇 “死于中毒!” 狐妖的死因很简单。 对方袖中有一条白色脑袋褐色身体的毒蛇。 或许是破法导致狐妖无法掌控毒蛇,对方也被毒蛇所咬毙命。 孔宁在狐妖身上搜出毒蛇,而后一脚踩死。 她简单粗暴处理的作风让赵老爷身体发凉。 能一口气吹回射出的利箭,赵老爷非常肯定这个看起来年轻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五章 毒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六章 袭城 如赵老爷这样在晚上大肆操办者是少数,入夜的蜀郡城很安静。 但随着更夫们快速的敲锣,黑暗城市中诸多应急的火堆被点亮,一些大红灯笼也迅速悬挂了起来。 “蛇!” “好多蛇!” …… 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蜀郡城中,不时传来惊呼声和打蛇的声音。 整个城市陷入了躁动。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六章 袭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七章 十阴 “王……蛇王,它威胁我,我想请灌江口那位帮忙失败……失败了……” 白蟒俯下的脑袋连连吐声,但又显得极为艰难。 他最终将脑袋昂起。 眼中一道红芒浮过,白蟒口中一片毒雨喷吐而下。 这让跟随在文翁身边的张书将绷紧的弓弦松了开来。 再一箭飞出,这条体型较为庞大的白蟒被射倒在地,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七章 十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八章 艰辛 “十阴圣子?” 孔宁的声音中有一个张学舟很熟悉但又陌生的名字。 张学舟听过太多十阴圣子的相关,但张学舟只见过十阴圣子一次。 那一次是他修炼的起始,也是他颠沛流离的开端,更是张家庄至今的福祸难辨。 那是一条身体斑斓且长了独角的毒蟒。 “难道那条毒蟒不是十阴圣子?”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八章 艰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八十九章 俗人 做法施法的耗材,大多数耗材都存在损耗。 一个完整的赵亮被董仲舒借体施法,又与巴蛇远程交锋,最终留下了一个不完整的赵亮。 听了董仲舒的描述,心情暗暗愉快的张学舟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怎么个不完整法?” 身体完好摆脱困扰的赵亮可以让赵老爷举办谢恩宴,但不完整的赵亮依旧隐患重重。 《第五形态》第四百八十九章 俗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章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 乙等上品术法。 当能耐在蜀郡城近乎独一无二,张学舟才知晓太清真术这个乙等上品的地位。 如同他此前感觉董仲舒术法庞杂但又并非特别厉害,张学舟这种判断源于他见识过太多顶级的大修炼者,也见识过太多顶级的术。 在他较为宽广见识的对比下,近乎全能的董仲舒拿不出手,而张学舟对自身更是没概念。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章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一章 赵家找上门 蜀郡城遭遇蛇群袭城的一夜极为不宁静。 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被蛇咬伤咬死者也不乏案例。 但若要论及是哪家受创最为严重,这毫无疑问是属于赵家。 赵家长子赵亮中了巴蛇的诅咒术,后来又被董仲舒借体斗法,赵老爷则是与巴蛇交手时挨了一巴掌。 除此之外,还有买药的张三羊被蛇咬死,药材也不翼而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一章 赵家找上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五贯 “我这儿挺忙的,大伙儿都离不开我,有什么符合要求的病人都只管抬过来!” “专治皮外伤,什么伤筋动骨的皮外伤都能治一治,根据伤患的严重程度收钱,没有疗效全额退钱!” 张学舟也不主动送上门,他思索着一众心理学书,觉得稳坐钓鱼台对自己更为有利。 至于赵老爷,对方连药铺的王二麻子都没请过去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二章 五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今天我们都是采药人 “收良心钱,做良心事,若赵老爷觉得自己命便宜了,你就找个贵的给你看病!” 张学舟没惯着赵老爷。 他狠下心来宰冤大头,哪曾想到自己的心依旧不够黑。 但张学舟敏锐觉察到自己不需要改口。 他看着二十余米外的董仲舒,能明显感觉到董仲舒似乎松了一口气。 结合二姨太红漪嘟囔的话,又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三章 今天我们都是采药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四章 寿与天齐的齐 赵亮的事情终归是需要进行处理。 这不仅仅源于需要给对方疗伤,更大的原因在于赵亮是郡守府唯一能追踪到巴蛇踪迹的施法耗材。 董仲舒被赵家的婆娘追着跑,而文翁则是到了赵家做思想工作。 大致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后,张学舟也跟着去赵家看了个热闹。 对张学舟这类精力饱满者而言,当心中要紧的事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四章 寿与天齐的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五章 玉清真术 “孔宁?” “邪罗斯川圣地的大妖怎么来蜀郡附近了!” 任有万般术法又博学多才,董仲舒对圣地语确实不精通。 这并不是董仲舒不给力,而是在汉王朝境内想学一门外语的难度太高了。 相应董仲舒窥视了许久,他只能勉强听懂小部分相关。 “仲舒兄,这巴蛇妖所在何处?” “从此处向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五章 玉清真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六章 定字帖 困扰蜀郡城的巴蛇问题居然会因为孔宁解决。 这不仅仅是文翁等人不曾想到,张学舟也不曾想到。 “江齐?十阴圣子?难道你怕被人当成烛十阴,才不得不惶惶而逃?” 张学舟思索了诸多。 相较于董仲舒等人,他借助白布观看和听到的内容相当多,也从更深层面知晓了巴蛇为何要离开蜀郡。 对方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六章 定字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七章 都是富人 在汉王朝境内通行每一座城市都需要‘节’做证明文书。 如张学舟这种野生修士属于来路不明,正常通行城池关卡时便会被阻。 但跟着董仲舒等人跑就没这种问题,甚至董仲舒这两天已经在开始忙着做通关方面的安排了。 张学舟的‘节’属于小事,董仲舒没朝廷文书跑北境军区去才是大麻烦。 这导致董仲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七章 都是富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朝廷难管民智 张书的谢礼很有意思。 钱褡子里共计四贯九百九十九个半两钱。 张学舟属于飘荡的游客,当蜀郡城门户的规矩存在诸多不了解的地方。 但他很清楚有赵老爷五贯钱救治的案例,张书不可能掏出更多钱财来。 这或许是张书取了一个极限阈值。 能跟随到一方郡守的身边,即便张书实力并非蜀郡顶尖,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八章 朝廷难管民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两种答案 “您有空时给我喂几口水,尽管灌,不要怕呛死我!” 服下一份辟谷散,又交代了董仲舒,张学舟躺下后陷入了长久身体的失控。 直到董仲舒第二天启程,他的队伍中多了个躺着的人员。 相较于体内两股法力冲撞余波未消的赵亮,张学舟看上去更像一个病号。 车队在马车声中缓缓离开了蜀郡城。 《第五形态》第四百九十九章 两种答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章 鹤鸟血剂 “从来就没有什么社会可以靠着某个家族推动发展,社会整体的进化和变化只能由群体完成!” 张学舟再次清醒时,他此前索求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已经预备完毕。 简单的进食之后,他身体已经推入了熟悉的装置。 又有任一生有一搭没一搭和他探讨着相关。 难得张学舟有这种觉悟,任一生不免也多讲 《第五形态》第五百章 鹤鸟血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一章 不需要翻译的修行 对张学舟而言,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最大作用就是修行辟谷术。 除此之外,任何额外的效果只是附带。 他对辟谷术是刚需,甚至这数天被身体需求折腾到上蹿下跳。 相应回归现实中后,张学舟对自己首要的需求没有任何变更。 只是询问加稍做感知,张学舟就已经进入了辟谷术的修行阶段。 正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一章 不需要翻译的修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二章 心急火燎 “重现了!” 只要有过一次的修行,再次修行时确实会降低难度。 张学舟激发过浩然正气诀的能力,等到他在现实中不断诵读,这种能力也应之而出。 相较于阴阳家各类学说的限制,张学舟觉得儒家学说的适应性没得说。 这显然是一个在不断适应时代的学派。 在诌不归墨守成规进行着阴阳家的传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二章 心急火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三章 特殊的力量 “呱呱呱!” 自从被佛子的《优婆塞戒经》所镇压,张学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绿头鸭的妖念。 但随着他处于X446修复技术装置中动用辟谷术进行强力的吸收,他感知中的绿头鸭又有了死灰复燃。 聒噪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徘徊。 仿若禁锢已久,绿头鸭开始恢复新生。 这是张学舟此前依靠X4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三章 特殊的力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四章 北热河研究所 张学舟在另一片世界炼丹时存在各种障碍,也缺乏后台支援。 但在现实之中,他背后支援的极为充足。 不论是药材的筛选,还是实验室的诸多仪器都不缺。 若非张学舟熬制丹药采用的方法极为原始,任一生医疗研究所中诸多化学剂药品的制药工具都能在学习使用方法后随他动用。 这是构建稳定同盟才有的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四章 北热河研究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五章 任一生的病 因为身体失控的影响,张学舟在出院方面的时间较晚。 但只是接受完X446修复技术的疗养,他就收拾干净麻溜走了人,走得远比想象中要干脆。 “长空委员长对他很有兴趣,说是等张学舟出院时相互见一见,这都没法安排!” “你去跟长空委员长说一说张学舟心系学习,出院第一时间就想回校静心学习!”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五章 任一生的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六章 惊弓之鸟 “什么,教授和长空委员长斗殴住院,当下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很可能已经暮年了?” 张学舟回到沧澜学府的时间不算长。 他只来得及和张卫盟聊了数句,又给宋凤英和张曼倩发了通讯信息,随后就收到了任无恙的紧急通讯。 “教授以往也没说过自己有意识混沌的问题”张学舟难于理解回应道。 “反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六章 惊弓之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七章 反打一耙 在西京城这个圈子中,但凡有足够价值的消息都会传递得特别快。 如果说王江涛的死难有对证,只剩下张学舟、任安然、任无恙三人瞎扒拉,又有左腾和左不同凑了个热闹。 在宋显忠的祸乱事件中,穿插的见证者有数位。 排除张家人不乱说,又有王砾这个大嘴,也涉及宋思佳,这其中更是有周信的见证。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七章 反打一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八章 我该如何证明自己 “很多人得了疾病都会选择隐瞒,暮年老人这种情况更甚,他们很有可能会伪装自己,装出自己很健康很正常的状态,甚至击杀掉知情者……”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六楼的会议室中,张学舟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众多竖起耳朵的人都听了进去。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长空英豪皱着眉头问道:“即便我父亲如今处于暮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八章 我该如何证明自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零九章 将长空委员长弄进来 暮年状态实质上也属于一种精神疾病。 有这类症状的都可以统称成精神疾病患者。 任一生确实有精神疾病,但并非暮年状态。 这不仅要让一个精神病人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患者,还要证明自己的精神疾病与大伙儿忌惮的暮年状态有区别。 别说张学舟没辙,任一生也难于解释。 他的最大问题在于相 《第五形态》第五百零九章 将长空委员长弄进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章 提案 如同宋显忠不曾死去,宋家赔偿诸多家族依旧不倒一样,长空家和任家在最高序列委员会的位置并无多少变动。 对外公布时就是长空落、任一生等人醉心于研究,需要长时间闭关。 而对内则是另外一码事。 作为任安然的贴身保镖,张学舟也旁听了这场对内的公论探讨。 他坐在等候室,离会议厅有近百米。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章 提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一章 测序者盛会的时间错层 “这么说教授更没可能摆脱麻烦了?” 联盟国序列委员会的提案对很多人有益处,但对任家并无什么帮助。 任一生不满足九十岁的条件,但任一生和长空落斗殴事件是一条导火线,长空落都关进去了,这没可能将任一生放出来。 听着任安然和任无恙叙说,又结合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张学舟最终确定任一生接下来很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一章 测序者盛会的时间错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二章 场地 再次穿梭回现实世界中,张学舟遭遇的变化让他有些难于适应。 他没有在济世医疗中心碰到长空落、朱不凡、周信发疯冲撞。 但张学舟的老师任一生被当成暮年状态关进去了,而长空落也没讨得了好。 这甚至引导了赤色联盟国一项关于暮年高阶序列者的提案通过。 事情的坏处是任一生被关押了,张学舟上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二章 场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三章 学会接受 时间还有十个多月,但测序者盛会这股风确实刮了起来。 张学舟能在相关网站查询到队伍的报名状态,这涉及了众多队伍的队长。 对众多年轻人而言,家族权利的变更并不会影响他们多少。 譬如长空家族是长空落掌权,还是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掌权,这与第四代的长空神光、长空微光等人毫无关联。 对年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三章 学会接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四章 张曼倩的导师 当下参赛报名只有队长,而队员则是比赛前才做确定。 看着宋思佳喜滋滋签下了比赛合同,张曼倩只觉这姑娘不断在火坑里踩。 “我们其他队友是哪几位?”宋思佳问道。 “都还在特训中,到时你就知道了”张学舟道。 “好!” 绑上了张学舟这根大腿,宋思佳觉得一切都很稳,只要另外三个不属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四章 张曼倩的导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五章 骆辉的重本 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一方数平的小房间,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科研实验室。 张曼倩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实验室。 摆脱了高个子的打击,她才有闲暇目光注视这个宽广的场地。 入门处的近百平区域属于空置区,数十种健身器材的放置证明着这儿是科研人员们锻炼体魄的场所。 若再往里面延伸一些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五章 骆辉的重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六章 实验室的头颅 高端血剂很贵重,也只有少数高端实验室能提供。 若要以加入骆高高团队为代价,张曼倩毫无疑问只能拒绝。 她对加入骆高高的团队没兴趣,但张曼倩对骆高高团队成员与相关者的实力很有兴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能提前获得对手资料,这无疑对测序者盛会有帮助。 张曼倩有离开的心思,但她最终又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六章 实验室的头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七章 百战百胜骆高高 “我被选中了?” 张曼倩收到骆辉再次传达的信息时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这个决定的时间很快,快到张曼倩都感觉不真实。 除了踏入实验室被偷袭下的身体本能反应,张曼倩在回应骆高高的话时已经尽量选择了低调。 但她没想到骆高高依旧选中了她作为可能的搭档。 “先去看看,只要不签约就成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七章 百战百胜骆高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八章 虎鹤血剂 “擅枪术,长枪的枪!” “猛虎拳,有几分力气!” 骆高高的三个队友有一位属于同龄人,有两位则是大型家族专门预备夺冠的备胎测序者。 这类备胎测序者年岁较高,很难在序列阶层发光发彩,但无疑已经做到了测序者水准的极限。 序列委员会容许这种备胎测序者的存在,但又不容许这些人在参赛队伍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八章 虎鹤血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 第五百一十九章 还有谁 鹤形拳发力位置在双臂,而虎形拳发力位置更多是集中于双腿。 这也是为何会有虎鹤双形融合的说法。 从综合角度而言,虎鹤双形更多是让双臂拥有鹤鸟的灵活,而双腿则拥有虎形的稳健。 两者融合时,带来的威能会呈现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现象,较之正常修行单一拳术威能更高。 “虎形拳和鹤形拳相互融 《第五形态》第五百一十九章 还有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 《第五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