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嗳,这半生 王子清?????? 丁丁 一 桑梓馨和于厚成老早儿就来到城关堡监狱。俩人是专程过来接人的,因为儿子卫圩今天刑满释放。 面对威严的监狱一一紧闭的大门、高墙、电网和高墙里的儿子,桑梓馨凝视着,无言的沉默着……尽管儿子的言、行,有的时候让她难以接受,但是她依然毫无怨言的服侍着儿子,并且不厌其烦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然而,看在眼里和亲身遭受过“罪与罚”的于厚成,巧妙的说出了她对儿子的溺爱与“纵容”。桑梓馨听后,倒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不过,她还是有过反思,可是仅仅是反思而己。多年以来,她仍然固守着不变的原则一一毕竟是没有成家立业的儿子,依然需要呵护;依然需要她的助力前行。有的时候,她知道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可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样下去的成败与否。她想:生活本该如此。所以,她和挚友于厚成以往事不堪回首……站在这儿。走出这道儿门,他就获得了新生。桑梓馨想。 监狱里。卫昕生和两名狱警说着话,己经来到监狱门口。于是,里面的第一道门开了,卫昕生在内外分明的两道门岗中,换上了得体的西服。他把进来就穿着的衣服,交到了窗口。一切收拾齐整后,两位狱警看着天庭饱满的卫昕生,都会意的笑了。 早上八点多,看似沉重的监狱大门,缓缓开启。门开后,两名狱警从里面出来,跟在后面的男人,手里拎着提包,随着走了出来。当他见到阳光中的母亲,他加快了脚步。为的是,过来问候饱经风霜的母亲。可是,他还是抑制住自己的冲动。狱警见到等候的亲人们,急忙说:“你们好!妈妈可以找回对儿子的信心了。”狱警来到桑梓馨、于厚成跟前,“经过一年多的劳动改造,卫昕生已经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是一位有理想、追求,憧憬未来生活的人了。” 狱警吴一凡坚定的说。 桑梓馨还是头一次听人赞扬自己的儿子。同时,她和于厚成在狱警那儿听到的是一一卫昕生。 “哦,对不起,您儿子就叫卫昕生。”吴一凡马上打消两位老人的疑虑。“刚到这儿,他就对我们说:对不起母亲……他要痛改前非,从心灵深处,找出自己的‘恶毒’与龌龊,彻底洗涤思想和心灵,干干净净,做个孝顺的儿子。” “一个人,如果生活僵化,思想固执。”另一位狱警接着说,“不经过挫折是很难改变的。因此,他读书学习,积极改造,从笨手笨脚到后来的全面成长;到后来的积极分子。他多次表示,首先要做个好儿子,让妈妈省心、安心、放心。” “老人家,我们交给您一个完美的儿子。” 狱警向两位老人汇报了卫昕生在监狱学习、生活、劳动改造情况,然后,他们把时间交给了母、子俩。 当卫昕生站在桑梓馨的面前时,她本能的伸手去接儿子手里的提包,卫昕生并没有松开手里的包儿,并将提包挎到胳膊上,随即,他“扑通”跪下。桑梓馨见到儿子的举动,急忙俯下身,搀扶他。同时于厚成也下意识的哈下腰。可是,他并没有起来,只是深情的望着六十多岁的母亲。她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过失而变得苍老,细碎的皱纹虽然爬上脸颊,但她的面容依然娇嫩、红润,瓜子形的脸庞,高挑儿匀称的身材,依然凸显着,魅力女人的气质。 “回来就好。”桑梓馨平静的说。然后她问道,“你身体咋儿样?”。 “妈,您的身体好吗?” 卫昕生想,自己应该先问母亲才是。 听到儿子的问候,心里不知不觉流过一股暖流。 “妈,您辛苦了。为了我,您吃了不少苦。”他又对于厚成说,“谢谢叔叔,替我这个不孝的儿子照顾妈妈。” 于厚成听到卫昕生的话,感慨颇深……但是,他说道:“孩子,咱们回家。” 这时,卫昕生转身向两位狱警深深的鞠躬。“感谢政府给我重生的机会,感谢你们对我耐心的教育,使我认识到自己的罪过。改造是我唯一的道路,只有改造,才能使我脱胎换骨;才能使我学会生活和做人的道理;才能使我重归社会。谢谢,谢谢你们!” 两位狱警也很感动,他们向卫昕生一行人,拱手告辞。 他们上了车,于厚成开车离开了监狱,驶向了高速路。 在车上,卫昕生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激动。他迫不及待的汇报了自己的改造情况,然后他说出了今后的打算。“妈、叔叔,你们说我干点儿啥儿好?”虽然他己经有了要干的事业,但他依然要征求两位老人的意见。 听了儿子的话,桑梓馨并没有马上回答,可是她心里却说:儿子到底是转变了。 尽管卫昕生已经四十岁了,但他的脸上并没有皱纹,仿佛比以前更受看了一一没了二百多斤的虚胖,鼓胀的肚子扁平了,高挑儿的个儿头,彰显着挺拔的身躯。 “你想过做啥儿吗?”面对儿子,桑梓馨还是反问道。同时她接着问道,“你在里面干什么活?” “妈,里面的活和外面不搭边儿。里面是流水作业,只干一道工序,派不上用场。”他如数家珍的说。 桑梓馨听到这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这么多年,卫昕生压根儿就没有做过什么,也没有说过连句的话,更没有自己的主意和见解,只是一味的向父、母索取,无限的依赖着母亲。所以,面对着儿子,桑梓馨仍顾虑重重。 听到这儿,聚精会神、目视前方的于厚成刚要插嘴。 “妈、叔叔,开饭店咋儿样?”说着他加重了语气,“我在里面反复想这件事儿。让叔叔教我半年,您帮我半年,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成绩。” “我看行。”于厚成接过话茬儿,急忙说。有着二级厨师证的他,干了半辈子厨师。“就开饭店。”他高兴的说。 得到于叔叔的支持,卫昕生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但他见母亲没有说话,也就没再说下去。 桑梓馨太了解儿子了,然而眼前的儿子,倒使她感到陌生起来。因此,她不想轻易表态。 “兑个饭店,用自己的营业执照。妈,您和叔叔只帮我半年,以后饭店由我来经营、管理。您和叔叔也该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了。”他胸有成竹的说,“半年后,我主灶,雇个刀工、服务员,以后逐渐发展壮大规模。”他信心十足的说。“先期要办的所有手续一一兑饭店,换营业执照,粉刷墙面……都由我来办。” 缄默的听着儿子条条是道儿的想法。 “你能行吗?说和做的区别很大,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尽管话是语重心长,但是她还是有所顾虑。 “妈,请您相信我一次。”卫昕生果断的对母亲说,“我在里面接触过食堂,选项时又和叔叔的手艺联系起来……”面对儿子的一番话,和他周密的安排,桑梓馨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无论怎么调节情绪,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经过一年多的磨炼,真就把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拎的人,改变成“能文能武”的人?她想:一改半辈子的脾气、秉性?或许这就是桑梓馨的担忧;或许就是她不敢再有任何想法和奢望的原因所在?然而,桑梓馨还是端详着儿子。高个儿的他,风姿翩然,脸堂端庄、健康,笑起来响亮而轻松。积极阳光的儿子,依旧是母子心里美好的印象?多年以来,桑梓馨早已习惯儿子的无理要求和无端的指责。后来她想:母子关系也许就是这样?嗳,摊上了就得认命啊……既然是好事儿,一时半会儿她也缓不过神儿来。既然儿子变好了、又能做好,为何不支持他呢? 卫昕生看着平静的母亲;看着饱经沧桑的母亲,他怎么说,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以前的过错。他想,只有从现在起,用一颗真心,好好孝敬母亲。这是他唯一要做并且要用后半生,一直努力认真做好的事。 然而,让桑梓馨纳闷的是:一贯孤僻的儿子,面对着母亲和于厚成,几乎是他半生以来的言语。她看着儿子,同时又想着他的话,冰冷的身、心有了温暖的气息。 在监狱服刑时,儿子每次和她通话都耗着时间,笨拙的嘴巴和没话可说的状态,使桑梓馨无法和他沟通。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儿子一贯的言行,无论如何,她都言听计从,久而久之,使她身心疲惫、憔悴、头脑麻木。后来的通话,卫昕生叫声“妈”,就泣不成声。后来就有话了;再后来……这倒使她想起老话,“三岁看到老”。已经形成半辈子的脾气、秉性、性格、品行,真的能改变?自从儿子迈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到站在她的面前……不管怎么说,桑梓馨仍心有余悸。 尽管如此,卫昕生在桑梓馨和于厚成面前,是从未有过的阳光与活力。况且,他并不像是刚刚刑满释放的人。他真能做好吗?桑梓馨想。 第二章 二 茂密的树木,古雅的凉亭、石凳,假山石下的潺潺流水……使阳光小区更加的幽静、典雅。环绕在楼区里的石板道儿又隐荫在丛林中。道儿旁的四季海棠花,萤火虫般的耀眼。 繁华的路段儿,使楼区的一、二层,全部让商家占据。因此,人们的出行、购物……于是,市内的居民都喜欢来这儿购房。 轿车在高速路上急速飞奔,驶进市区,卫昕生有了记忆和认象。当车缓慢的驶进小区,他终于见到了熟悉的场景。他在这儿己经居住了多年,才使他感受到小区的清新、幽静与神情。而幡然醒悟的卫昕生,想起以往的颓废、龌龊。使他无颜面对母亲和于叔;无颜面对小区的居民;无颜面对这儿的优美环境。于是,他痛心疾首,一种自责的忏悔冲击着他的身、心。 下车的时候,桑梓馨本能的拿起儿子的提包。卫昕生不但没有让母亲拿,而且动情的说,“妈,这么多年真难为您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折磨您这么多年,儿子罪该万死。”他惭愧的对母亲说,“妈,儿子终于变回了人。以前都是您照顾我,今后我一定要照顾好您。”卫昕生非常明智的说出了肺腑之言。 桑梓馨哽咽着说:“要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要有任何私心杂念,特别是违法犯罪。” “要擦亮眼睛,辨别是非,绝不可再犯。”他记住母亲的话。 “一定要好好反思,吸取教训,记住前车之鉴,做个遵纪守法的人。”桑梓馨鼓励着儿子。 一边说着,他们已经上到了楼层,来到了家门口。桑梓馨开了门,卫昕生让两位老人首先进屋。 当他见到久别的屋子;见到自己“蜗居”的卧室。 “以前,每天除了出去吃饭,就是蜗在家里。”他想。他环视着陪伴多年的摆设,它们似乎在说:可下正常了。 “妈,君子兰已经开花了。”他一边说着,放下手里的提包。 桑梓馨见儿子直挺挺的站着,并把他叫到跟儿前儿,“在里面能吃饱吗?” “还行。”他含糊的说。 “什么叫还行?”桑梓馨有些责怪的意思。 “妈,以后我给您细讲。” 儿子避开不说,她也转了话题。“怎么想起来改名?” “就是心动的感觉吧。当我见到‘昕’字,心里就放不下。于是,就有了改名的想法。” 这时,于厚成己经在手机上查到了“昕”字,他把手机递给了桑梓馨。她看着说:“大有进步啊。” 卫昕生笑着说:“妈,您忘了,我在家时,差不多能背汉语词典。” 听着、看着、想着,桑梓馨还是头一次在儿子面前,无拘无束的和儿子说话。 “妈,无论我做得多么好,都是应该的。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四十岁正是事业的稳固上升期,而我才学会走路。对我而言,每件事都要从头来,都得做好。” “是啊,他终于醒悟了,同时也认识到了,希望他成长起来。”桑梓馨、于厚成想。 唠嗑儿的间歇时,沙发上的于厚成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 “妈,等一会我在和您说。”卫昕生说着马上起身。他拿来纸笔,写出菜谱,递给母亲。桑梓馨看后,满意的又递给了儿子。卫昕生进到厨房,“你来做,我帮厨。”于厚成看完卫昕生的菜谱,高兴的做出自己的决定。 卫昕生从冰箱里拿出所用的菜品,洗净改刀备用。他又把配料、调料切好。一切都准备齐了,桑梓馨和下楼买菜的于厚成一起来到厨房。卫昕生并没有让母亲、叔叔上手,他俩只是看着他的操作流程。于厚成本想告诉些注意事项,但是看着卫昕生的操作,根本用不着再说什么了。六菜一汤在桑梓馨、于厚成几乎没有看出那块儿不对的情况下,就完成了。卫昕生长吁了口气,看着自己做的菜。“妈、叔叔,初次做菜,希望指正。” 他们一边往桌上端着饭菜,于厚成一边说,“学会掂勺儿,就可以执掌后厨了。” “真没想到啊,只要有心、用心,没有做不成的事。”桑梓馨的心情溢于言表。 吃饭时,桑梓馨、于厚成尝遍了菜,说:“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大众菜还是可以的,只用半年,就可以达到一定的水平。有我和你妈的支持,放手干吧。” “是的,”桑梓馨看着信心十足的儿子,又有于厚成的支持,她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我看,开饭店应该正式提上日程了。” 自从儿子进去,桑梓馨就没有高兴过。整天为他的衣、食、住、行,寒、暑、冷、暖操心。老是想着,让她伺候得“窝窝囊囊”的儿子。“他能穿好衣服吗?他能咽下里面的饭吗?会铺床吗……”一来二去,使桑梓馨的神经早已绷到了极限,失眠和妄想症,始终折磨着她。而于厚成最大的优点是及时止损。他和桑梓馨有了婚期前的结合,才使她逐渐平复,动荡不安的心。 “你应该反省自己,他能到今天,你是脱不了干系的,再不醒来,不但伤害了他,而且也伤了你……”在于厚成的开导下,桑梓馨终于开了窍 。 因此,她笑着说,“孩子,我们支持你。” 多年以来,于厚成就认识了桑梓馨,认识这个家庭,并且一度成为这个家庭的成员。尽管后来让卫昕生给拆散。但是,今天他们能友好、热情的以一家人的身份坐在一起吃饭,多半是真情的感召与情投意合的缘分。有了这份情谊,大家把所有的不实之词,不实之事,升华为一家人的依托与信赖。 “改名很难吧?”桑梓馨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妈、叔叔,在里面一般是不给改名的,也没有这个先例。要想改名,起码得有出色的表现,理由还得充分。改完后,所有的证件、手续都要存档,回来落户时,要把档案交给公安局、派出所备案。” “是挺麻烦的。不过,这是手续,马虎不得。”桑梓馨肯定的说。 “初次申请时,监狱长说我异想开,还说我不知好歹,还说我逃避犯罪事实。”卫昕生缓了一口气,说:“既然没有这个先例,也没说不允许改。我要重新开始,改名字也算是前奏曲。我就想重新开始,重新做人。” 无论理由有多么充足,监狱长只有一个原则,不拿钱,所有的事情都免谈。卫昕生只是想,并没有说出来。 “后来,我始终坚持着,再有狱警吴一凡的帮助……” 桑梓馨一边听着儿子的话,一边沾沾自喜起来。同时,儿子的做法很值得称赞,起码他明白了做人、办事的道理,知道举足轻重了。 “总结经验,朝着‘昕’生的道路走。” “是的,叔叔。”卫昕生高兴的说,“特别是我,像鬼魂重新转回人一样,简直愧对母亲,愧对叔叔。今天,我在二老面前发誓: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更加的孝敬二老。一定要把事业干好,绝不辜负母亲、叔叔对我的感召之恩。” “孩子,这叫成长过程,不经风雨,不知生活的艰辛,不知父母的恩情,不要自责了。”于厚成被卫昕生的话所打动。 桑梓馨一直听着儿子的夸夸其谈。这么多年,始终不平静的心,总算静了下来。 “来,我们举杯庆祝。”于厚成说着,举起了杯。卫昕生刚要说话,桑梓馨示意他喝了这杯酒再说。仨人终于把酒杯碰到了一起。卫昕生放下酒杯,给母亲和叔叔倒满了酒,自己的杯子还空着。“妈、叔叔,今天也算是特殊的日子,以后我就滴酒不沾了。酒也喝够了,事儿也让我做绝了。现在想起来,是昏昏恶恶的可恶。” 桑梓馨和于厚成听着卫昕生的话,感觉到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今后只有把事业干好。”他惭愧而又无奈的说,“我进去的时候,给家里遭了不少钱。开饭店行吗?” 只要他认识到了;只要他认真去做,问题就好解决。桑梓馨、于厚成想。然而,他俩只是听着卫昕生的下文。 “开饭店需要不少资金,妈、叔叔你们看……”话说到这儿,他还是没有明说的勇气。 “妈告诉你,你的钱我们一分没动。”桑梓馨说。 “是吗,叔叔,够不够?”他兴奋的说。 桑梓馨不错眼珠的瞅着卫昕生说,“不够我们可以想办法。只要你能做好。” 母亲的话,极大地鼓舞了卫昕生,他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我明天就正式进入角色,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办。”卫昕生说。 “好,我和你叔帮助你做。” “妈,不用你们再辛苦操劳了。”卫昕生诚恳的说。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闲人了。”桑梓馨说,“一起去,效率会更好。” “我们只是跟着,所有的事情都由你来办。” 卫昕生很高兴。有两位老人陪着,少走不少弯路。“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办。” “妈、叔叔,明天我就戒酒了。”卫昕生说。 “明天开始,我们都戒酒。”桑梓馨说完瞅着于厚成。“是的,我和你妈都不胜酒力。”于厚成说。 他们在这种氛围中,度过了各自的美好时光。 卫昕生说什么也没让母亲、于叔收拾。他麻利的撤下桌子,然后在厨房里洗刷碗筷。他把厨房收拾得干净利索。 他擦着手,走出了厨房。 “妈,叔叔,舟车劳顿,我们都休息吧。” “好。” 这时,门铃响了,卫昕生开门。本家的兄、弟、姐、妹、表亲、姨亲…… 第三章 三 因为丈夫的离家出走,桑梓馨只有和儿子相依为命。 然而亲戚、朋友对于孱弱又独立的桑梓馨有着“怜悯”之心,同时又被她的为人处事所感悟。每当亲戚、朋友来家时,桑梓馨都会把积极的情绪体现出来。无论是说话,还是接人待物,无不显示出大度与豁达。而对于己经成年的卫圩来说,不管是那位亲戚、朋友来到家里,他一概不屑于顾,爱谁儿谁儿,从未出来和客人打过招呼,就象这些人不是到他家一样。 “到咱们家来呀。”桑梓馨和颜悦色的和儿子说。他便和母亲吼起来,“……他们是来看你,也不是看我。” “小圩你弟弟来了。” 尽管卫圩很烦母亲的做法,桑梓馨在开门迎接外甥时,还是叫着他。屋里的卫圩就是听见了,也没有任何反应,要不就弄出点动静来,以示“抗议”。 “我给你叫小圩。”这天,外甥姑娘和姑爷来到家里,桑梓馨要去叫儿子。 “不用,就当没有他。”外甥姑娘生气的说。 “我警告你,再来人……”卫圩对母亲说。 一年当中,桑梓馨的兄弟姐妹经常来看望她。有时,亲戚、朋友在家里吃过饭再走。这么多年,卫圩从来没有和亲戚、朋友吃过饭。甚至客人走了,他必须要求桑梓馨重新做。于是,这儿种规律,使桑梓馨遵守了多少年。后来亲戚的子女代替父母,常来看望桑梓馨。无论谁儿来,卫圩像没有这儿回事儿一样,一直蜗在屋里。 就是这种无知、愚钝、爱咋咋地的行为,卫圩把自己的路走死了。同时招来兄弟姐妹睥睨的眼光和犀利的言词。这种尴尬、僵硬和不友好的局面,始终横在亲戚中间。 “卫圩是不想好了,还把自己当孩子呢?” “襁褓里的婴儿。” “一滩烂泥,怎么也扶不上墙。” “多咱是个头啊。” 因为兄弟姐妹血浓于水,所以,才跟着着急上火。然而卫圩似乎并不在乎人们怎么说,怎么看,他依然按照自己的意识行事儿。一贯的做法使卫圩丧失了正确的思想和判断能力。膨胀的恶循环使他失去了方向。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少了许多往来。甚至他和兄弟姐妹,三、四年都不曾谋面。 在他要出狱时,这些兄弟姐妹理应张罗在前。然而经过一番纠结后,他们还是来了。他们更加懂得亲情的珍贵,因为桑梓馨是他们的大娘、婶子、姑妈、舅妈、姨妈……这些小字辈儿从卫圩进去,就经常来看桑梓馨。然而,让他们惊奇又长见识的是,当他们见到卫圩的时候,他没了以前肥胖臃肿的体态,而且是精、气、神儿十足的汉子。卫圩突然的出现,使兄弟姐妹颠覆了自己的思维和认知。 卫昕生以史无前例的热情,正常的接人待物之道,使他们突然感到判断的失误,于是兄弟姐妹也就有了几分热情来和卫昕生寒暄。因此,他们的情绪因为见到卫昕生的那一刻,活跃而高涨起来。 “欢迎,欢迎!”卫昕生热情的迎接着大家。“我向兄弟姐妹赔礼了,这么多年愧对大家,同时也伤害了咱们的情感,希兄弟姐妹摒弃前嫌,原谅我的愚蠢与无知,快到屋里坐。”他把沏好的茶倒在每个杯子里,然后娴熟的端给每个人。屋里静了下来,坐下来的人,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果然正常了。里面真能锻炼人?反正圩哥变了,简直让人不相信,还是不是以前的圩哥了。”他们想。 卫昕生看着兄弟姐妹,由正常转为自然友好的浓浓气氛中。在谈话中,他便说道,“你们坐,我到厨房里露一手。” 大家听了卫昕生的话,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过后。“真的还是假的?你行吗?”哥哥对他说。 “做菜可不是说着玩的。”表兄弟也说。 “我看你尽管说说罢了,别逞强了。”两姨弟说。 面对哥几个的另眼相看,卫昕生却笑着说,“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坐啊。”他便进了厨房。 “圩哥,我来帮忙。” “我也去帮着忙活忙活。” “谁不信,谁就来啊。” 兄弟姐妹都好奇的挤在厨房里。 “……十道菜,十全十美,一人收拾一样。” “别说,这几句话很像正常人说的话。” “圩哥,现在的状态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很正常了。”厨房里发出爽朗的笑声。 “那是啊,以前谁也靠不上前儿的圩哥,也不愿意搭理咱们的圩哥,今天……”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位弟弟一本正景的说。 “没事儿,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以前真就是那样。”卫昕生坦然的说。“以前,简直不是人做的事。”他说这话时,感到非常的痛心疾首。 “是的,人们都很着急,这么大岁数了,竟变得‘面目全非’?” “是的,也许现在才是原装的面目吧。”卫昕生很自信的说。 “那以前都是装的喽。” “也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天高地厚,或者是利令智昏了吧。以前不会做人,也不会做事,也不懂事,又不孝顺,兄弟姐妹另眼看我,是对我好,是恨铁不成钢。” “嗯,这是真话。” “现在是圩哥的真面目了。” “圩弟,一年多就变了一个人,简直比变戏法还快。” 兄弟姐妹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厨房里好不热闹。他们一边干着,一边说笑着,几个菜一会儿就准备齐了。“谢谢大家,剩下就交给我了,大家歇着吧。” “我来帮厨。”表兄弟说。 一切都准备妥当。卫昕生又切了配料、调料。打开抽油烟机,又开起了炉灶,然后倒油,放葱、姜、盐、桂皮、大料,在勺里炒几下,然后把改刀的鲤鱼放到勺里。 “煎鱼怎么放这些佐料?” “让鱼尽快入味儿。”卫昕生自信的说。 “听起来似乎有点儿道理,”表弟说。“我炖鱼时,先用佐料腌一下,你是直接来了。嗯,有点意思。” 勺里的鱼煎成两面金黄,料酒、醋、酱油、辣椒、大酱,相继放到勺里。等勺开了,盖盖儿七、八分钟,开盖收汁儿,出勺装盘,撒上香菜。这时,鱼已经端到客厅的饭桌上,人们瞅着很有食欲的炖鱼惊呼道。“ 看来,圩哥已经是个成功的做菜人了。” 很快,那几道菜也上了桌。这时,有人向卫昕生报告,“平均十分钟一道菜。” 刚出道的卫昕生,就得到了肯定,他感到欣慰,同时又看到兄弟姐妹坦诚的心。 孩子们把桑梓馨、于厚成请到桌上,大伙围坐在一起,吃着、喝着、谈论着。而融入其中的卫昕生,多了一番幸福快乐的心情,只有其乐融融的场合,才能真正的体验到生活,人生的不容易。而饭桌上的赞扬声,使卫昕生更加的感受到:亲情的真致、友谊、天长地久。同时,对他更是一种鼓励和鞭策。他为以前的行为而感到羞愧。他要竭尽全力融入到兄弟姐妹的行列中。这些人在生活、工作中都是佼佼者。他们都成家立业了,他们的子、女沐浴着阳光雨露。卫昕生暗下决心,以他们为榜样,深爱家庭,深爱事业,深爱父母,让自己的生活充实美好。 酒过三巡,兄弟姐妹已经起身告辞了。这一来一回,他们似乎也变了,而他们之所以有这种心情,都是看到了“复活”的卫昕生,看到亲戚队伍里的成员,终究没有被生活落下的痕迹了。卫昕生把他们送到了楼下,送出了小区门口。大家在话别后仍依依不舍。 屋内依然弥漫着热情友好的气息。桑梓馨和于厚成收拾着桌子,卫昕生马上说,“妈,于叔你们歇着,让我来。” “喝了不少酒,你歇着吧……”桑梓馨说。不知是她心疼儿子,还是因为儿子太累了? “没事儿,您和于叔休息。”说完,他把俩人劝进了屋里。 他在厨房里认真的干着活,一边想起酒桌上的情景:兄弟姐妹知道他喝了酒,并没有硬让他跟着喝,但是他并不比兄弟姐妹喝得少。 “己经一年多没喝酒了,但是先前的那顿酒似乎帮了很大的忙,不然,自己是否能招架得住?但是,只有陪好大家,才是待客之道;才是兄弟姐妹的情意……”卫昕生想。“无论什么事,只要自己认识到了,就是成长的过程,况且,这个过程来的太迟了。” “真不容易呀,转变过来就好。”本家兄长说。“今后咱们兄弟姐妹团结一致,相处融洽。”他意味深长的又说,“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卫圩也要干事业了,需要我们的时候说一声。” “谢谢大哥,谢谢兄弟姐妹,一定能麻烦大家的。” 厨房己经收拾好了,尽管他有些疲惫,但是他的心情却很畅快。 “这些兄弟姐妹,都是生活的强者,工作的精英,我要向他们学习,把自己的功底打好、筑牢。”他精心的收拾着厨房,一边想,“这些兄弟姐妹,给我的鼓励和启示很大,不努力都不行。同时我要偿还对他们的亏欠。多年以来,这些兄弟姐妹,知道我不思进取,又没大没小的对待母亲,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厌恶。但是作为兄弟姐妹又能怎样呢?只有疏远了,同时又伤害兄弟姐妹的一片真情。通过今天的相聚,己经打消了兄弟姐妹多年的忧虑。而自己非常荣幸的是,能和他们融入到一起。这就是亲戚所带来的好处和机会,一定要把握好,不让他们失望,同时不使自己孤单无援。”卫昕生一边想着,一边擦着墙壁;擦净了所有的犄角旮旯。最后他环顾着厨房并满意的走了出来。 他看见母亲和于厚成依然没睡。“妈,您和于叔没睡呀?” “睡不着啊。”桑梓馨说。 也就是今天,桑梓馨改变了多年的生活习惯;也就在这时,使她几次想走进厨房,但是理智还是抑制了冲动。 老话有:回头是岸,该放手时,就应该放手了。桑梓馨告诫自己。 “妈,你和于叔休息吧。”卫昕生说,“尽管累,但是对我是一次锻炼和考验,又是成长的开始。” “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卫昕生答应着,来到自己的屋里。他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自从到家,所有人的举止言谈都使我受益匪浅。兄弟姐妹的思想和智慧给我上了一课,同时也使我对生活、家庭,为人处事有了新的感悟。每个人的思想和行动,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同时更不会忘记母亲和于叔对我的身教、言教。” 他整理好床铺,脱下外衣,躺到了床上。“明天是我办事的第一天。” 第四章 四 饭店兑下来了。然后到工商局,重新办理了营业执照。他们又在税务局登记注册。该办的手续都办妥了,现,正在粉刷墙壁,以待开业。 几天来,桑梓馨、于厚成和卫昕生一直在办理相关的手续,并且目睹了卫昕生的办事能力和效率,俩人的心才算安稳下来。对于儿子的转变,桑梓馨有了深刻的反思与自责。 卫昕生在每件事儿上,每个环节中,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儿,都显示出成熟与老练。其思想、性格、脾气、秉性都趋于正常了。然而大彻大悟的卫昕生正在努力完善自己的生活阅历;按照常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生活和工作着。 母亲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大成人,结果……怎么不使母亲伤心落泪呢?但是母亲在儿子和外人面前从未流露过。 通过儿子这段时间的生活和工作,使桑梓馨有了愉悦和轻松感。只要儿子有了点滴的进步,就是父母的骄傲。无论自己的孩子,以前有多大的毛病,只要改正了,他们就感到满足。 每个结婚的女人,都想做妈妈。特别是怀孕的人,倍感幸福和自豪。肚子一天天在隆起,尽管有的人,身形扭曲,但是走在大街上,站在人群中,仍然聚焦着人们的眼球。尽管人们的眼神儿和心思各不相同,但是起码她感到:自己真实的存在其中。甚至有想入非非的人,都要避之。可是所有做妈妈的人,怎么能在乎别人的眼光和想法呢?母亲是当之无愧的尊称,同时又承载着人类的延续。一个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女人,矗立在人类的舞台上,结婚生子(女),是“造物主”的恩赐。无需多想,只有顺其自然就好。当怀孕的时候,往往会有许多的想法和说法,使怀孕的母亲有一时的胆怯。然而只是一时的胆怯而己。她们仍然坚信,只有做了母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虽然女人、母亲同是一个人,但究其原因,她们的确是差之千里。当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做为母亲只有骄傲和自豪。 由一个女人过渡到母亲是个艰辛的过程,只有完成这个过程,才会成为母亲。只有从母体分离出的孩子,他(她)和母亲才有资格诉说人生;才可以主宰着历史、现实和未来。只有不断的繁衍生息,才能使社会绚丽多彩;才可以创造出斑斓的世界。所以,每个女人都会积极认真的来实践这个过程。 然而,世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在诠释着物质不灭,同时承继着人类的传承;诠释着人的生存法则;诠释着爱的结晶。只有生生不息的代代相传,才会有社会和社会上的芸芸众生……桑梓馨想得很多、很远同时又很现实。所以,即将当妈妈的她,也就从容不迫、义无反顾的面对了。 经过十月怀胎的期盼与等待,桑梓馨终于到了预产期。但是十月怀胎的艰辛和痛苦,只有她最清楚,再艰难的事,只有自己默默地忍耐与承受。她并没有因为种种的不良反应,甚至是排异反应而过多的想。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在履行一个女人的职责。世上的女人都为自己的“专利”而与男人平起平坐。不然有的女人或多或少在和男人相比时,总会留有遗憾(如,饭量不如男人,体力不如男人,体重不如男人……)。 预产期前,桑梓馨腆着大肚子,把屋里收拾了一遍。于是,她在清新的屋子里,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今天,她的肚子有了丝丝的疼痛。初次的感觉,使她紧张起来。她在旁若无人的屋子里转着,忽然她想到了对面屋的婆婆,她想把她的反应告诉婆婆。于是,她来到婆婆的屋里。婆婆正和邻居家的人玩牌。桑梓馨站在屋里有一会儿了,她还是对婆婆说了自己的情况。婆婆听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牌,一边说:“还早着呢。”婆婆头不抬,眼没睁的继续玩着。桑梓馨讨了个没趣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肚子隐隐作痛,她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告诉丈夫了,她这样想着,下了地。来到外面的电话亭,她把自己的情况和卫大平说了,同时她又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弟媳妇。放下电话,她回到了家里,很安静的坐在了炕上。过了一会儿,她的弟媳妇慧兰来了。她见家里只有大姑姐一个人,急忙问清了情况,说:“大姐,你婆婆呢?” 桑梓馨看着慧兰,并没有说什么。 “大姐,我去接‘大夫’,顺便告诉妈一声。” “还让妈来呀?别让妈来了。” 慧兰听懂了大姐的意思。 不一会,接生员和桑梓馨的母亲,慧兰进屋了。 “欢迎‘刘大夫’。”桑梓馨乐观的和接生员打着招呼。 刘接生员在县城很有名望。她四十左右的年纪,卫生学校毕业就开始接生工作。她一米六的个儿头儿,白净的脸庞, 对人温暖、热情,工作勤恳、努力,细致入微。由于技术、业务力压群芳。因此,人们都愿意找她接生。 洗好手的刘接生员,开始给桑梓馨做孕检。这是个重要的环节,根据多年的实践,使她在孕检、接生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为“生产”者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和上医院的开销。可是,桑梓馨的孕检很不乐观,但她并没有对桑梓馨说,只是让她平躺着。她一边和桑梓馨唠着嗑儿,一边工作着。桑梓馨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只有“啊”的声音。 “要放松,对就这样。” 慧兰给刘接生员擦着脸上的汗,然后又给桑梓馨擦去脸上的汗水。桑梓馨见刘接生员脸上的汗,只有忍着疼痛一一痛得她咬紧了牙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孩子在母体内,终于顺畅了。平静下来的桑梓馨,在经历了不断的疼痛、反转用力的生、死关卡中,顺利的产下一个男孩儿。母子平安,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桑梓馨慢慢睁开眼睛,疲惫的和刘接生员说,“您按、钮、碾、压时,肚子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刘接生员笑着告诉她,“胎位必须拨正,不然……你是幸运的,只是小小的故障。”桑梓馨感谢刘接生员的工作态度和高超的接生技术。她让家人多给点钱,“不用找了。”刘接生员并没有那样做。“谢谢你的信任,我不能多收钱,这是我的原则。” 桑梓馨的母亲让慧兰到东屋告诉婆婆一声,“大娘,我姐生个男孩。” “啊……”她只是答应着。 慧兰回到屋里,然后去送“大夫”。她回来后,婆婆己经煮好了小米粥和鸡蛋。 “孩子,饿了吧?”桑梓馨见妈妈问,她笑了,“妈,肚子空空的。” 怀孕的后几个月,桑梓馨一直压住一股火,没有胃口不说,时不时的,胃里还反酸水。她明白,有些事情只能是自我调解,自我安慰罢了,虽然收效甚微,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见到端上来的鸡蛋和小米粥,马上要坐起来,妈妈和弟媳妇阻止了她。她们在她的后背垫上了褥子。于是,桑梓馨的上半身起来了。 而东屋的婆婆听到外屋的门响,知道是儿子下班回来了,才到这屋看看母子俩,“这孩子可不胖啊。”接着她和亲家母说着话,一会就回屋了。 下班回来的卫大平,高兴的看着母子俩。桑梓馨温情的对丈夫说,“明天你抽出点儿时间,拿着出生证,给孩子落户。” “还是咱们说的名字?”卫大平问。 “对,卫圩。” 第五章 五 卫庆丰、卫大平父、子住着三间房,中间开门,进屋是两家的“外屋地”,两边各有一个锅台,东屋是十印儿大锅,西屋是六印儿小锅。外屋地东、西两儿门,开东门进东屋……然后各自进屋,关上门就是两家人家了。 房屋前面有个院儿,还有几颗成长的杏树。而院落前面,又是一排居住的房屋。 “妈,我媳妇上班的时候,孩子就得在这屋了。”卫大平从屋里出来,通过外屋地,来到父母的屋里。母亲没说什么,父亲却说:“来吧,正好咱们家还有‘悠车儿’。” 今天是桑梓馨上班的日子。尽管她很瘦弱,但是穿上税务制服,还是满精神的。然而,一贯热爱生活,努力工作的她,本应该高兴,可是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桑梓馨和卫大平吃完早饭,收拾好桌子,就把卫圩包裹好,抱到爷爷、奶奶的屋里。进了屋,桑梓馨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放到炕上的悠车儿上。还没等放稳,卫圩却大哭起来,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她只好把孩子抱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把他放到炕上。卫圩躺在炕上竟没有哭闹。“这孩子有点晕‘车儿’。”卫大平说:“爸、妈,小馨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给孩子吃一次奶。上午家里要给卫圩喂一次,下午喂一次。一次喂这么些,”卫大平的手在奶瓶儿上比划着,“不能热了,温乎就行。”说完,卫大平把手里的奶粉、奶瓶儿放到了柜上。 他知道父亲是个细心的人,不说也能做好。“知道了,你们上班去吧。”父亲爽快的答应着。 初次见到孙子,卫庆丰高兴的不得了,他仔细端祥着孙子的模儿样。“这孩子越长越俊。”说完,他急忙拿来毛巾,立在头前儿,恐怕风侵袭头囟儿。而奶奶只是瞅着孙子,并没有近前来看。面对这样的场合,母亲总不会卖个人情。无论儿媳妇表现的多么优秀,对她多么的好,和她儿子有多么的恩爱,她都无动于衷。只有儿子的话,她言听计从,“外人”的话,怎么也打动不了她。 而急着往单位赶的桑梓馨,心情并不轻松,“对孩子不怎么上心的婆婆……”想是这么想,她和卫大平分开走时,还是加快了脚步。 紧赶慢赶,第一天上班,桑梓馨总算没有迟到。单位的同事祝贺她满月上班,又祝她喜得贵子。桑梓馨喜幸的和同事打着招呼。工作其间,热心的女同事过来问她送奶的时间,又有女同事过来……第一天离开孩子,她感到时间过得太慢。中午下班,她急忙往家走,进屋后,儿子睡着了。 “这孩子,闹了一上午。”婆婆在她进屋时说。 “他还在睡,你快吃个消停饭吧。”公公说。 桑梓馨脱下上衣,洗了手,把饭菜端到桌上。这时,卫大平也回来了。桑梓馨见到丈夫,心就安稳了许多,不然,她不知如何好。在婆家,桑梓馨不怎么说话,只有丈夫在的时候,应该她说的……既然如此,她在婆婆面前怎么也不好。 卫圩醒的时候,她总算吃完了。但是她感到,这顿饭像抢的一样,胃里很不舒服。她坐在炕上,背对着给孩子喂奶。卫圩醒来就睁大眼睛看着妈妈,他瞅着看着,小嘴憋儿憋儿就哭了。桑梓馨知道儿子一上午没见到她,“儿子受委屈了。”她想。卫圩吃完奶就乐了,而她的奶刚好给儿子吃饱。 “够吃吧?”婆婆关心的问。 “吃饱了,要是按顿吃,就吃不饱了。”桑梓馨还是很乐意和婆婆说话的。 “这样也好,”卫大平说:“上午喂一次,下午喂一次。” “你哪知道,孩子吃惯了奶,不爱吃奶粉。”婆婆说。 “妈,上午这顿咋样?”桑梓馨问。 “还行。” 桑梓馨把孩子放下,赶紧收拾桌子,洗刷碗筷,等把这些忙活完,也到了上班的时间。她很想和儿子多待一会儿,可是婆婆说,“你这么恋孩子,我们还怎么看了。” 桑梓馨和卫大平趁孩子没哭没闹的时候,转身出了家门。 晚上下班回来,桑梓馨进院儿,开了屋门,就听见儿子的哭声,她紧走了几步,进到屋里,公公在晃着悠车儿,但是卫圩依然哄不好。她来到近前,还没抱他,卫圩立刻就不哭了。她把儿子抱起来,卫圩只是看着妈妈,似乎在说。“妈,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就不管我了?”桑梓馨抱着孩子,想回到自己的屋里,可是她还是坐了下来,给孩子喂奶。她把吃饱的孩子放下。这时候,卫庆丰把一桄白线和钱递给了老伴儿。婆婆接过来,挂到孙子的脖子上。“……什么时候挂上,什么时候好。”公公乐哈哈的说。 此情此景,桑梓馨感到屋里暖烘烘,心里热乎乎。 卫大平进屋了,他们高兴的把孩子抱回屋。她让卫大平看着孩子,自己出来做饭。 她告诉公、婆晚上过来吃。于是,桑梓馨很快就把花生米、炒鸡蛋、炒土豆丝,咸鸭蛋端上了桌。 卫庆丰五十左右才开始喝点儿酒。他喝酒时,得有花生米和咸鸭蛋,哪管吃上一、两口。如果没有这俩菜,他只有“嗦了筷子”了。因为是满月、媳妇上班的日子,卫大平也陪着父亲喝了酒。吃完饭,桑梓馨看着二位老人,自已也感到很轻松。走的时候,公公说:“孩子不闹了,就早点歇着吧。” 五零年一月,二十出头儿的卫庆丰进了国营工厂。下班后,到夜校识字、学文化。就是在这里,结识了他的终生伴侣(五三年结婚)。十年间他们育有三双儿女。然而,在这段日子里,卫庆丰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厂里技术全面的修理工。后来,卫庆丰当上了修理车间主任。于是,在他的时间表里,就没有节、假、日了。八口之家,靠着卫庆丰夫妇的辛勤劳作,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 桑梓馨的婆婆不是那种利落的家庭主妇,还总好挑别人的毛病。特别是儿媳妇,一不留神,让她抓住话儿把儿,并不给媳妇们留情面。她把儿媳妇当外人,说话办事,处处给儿子争理儿。对于隔辈儿人,也没有公公那么热心。而婆婆对姑爷、外男外女呵护备至,处处护着他们。起码不让自己的儿子、姑娘说他们。不管那个儿子对外男外女有微词,她总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吵骂着。就是公公说这些孩子,她也要和公公吵。而对于孙男弟女,就不那么热心了。而公公对隔辈人,都那么热忱,特别是孙子、孙女。卫庆丰不善言表,其心思全部在行动。他知道孙子由他们看着,就把多年不用的悠车儿找出来。在外边打扫、擦净,又把“草口袋”拿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晒。 当他们把孩子抱到公、婆屋里时,悠车儿就在炕上候着。桑梓馨很好奇的把卫圩放到上面,他立即哭了起来,怎么也哄不好,怎么摇晃也不管用。桑梓馨只好把他抱起来。“儿子听话,妈妈上班儿。”又说,“爷爷、奶奶很喜欢你,很疼你。”过了一会儿,再把卫圩放到悠车儿上,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他还是憋着小嘴儿,夫妇俩乘机出了家门。 桑梓馨、卫大平走在上班的路上,“不要太自责了,家家都是这样,人人都要工作。”卫大平见媳妇心事重重的样子,说。 桑梓馨听着丈夫的话便笑着说,“没有,孩子一哭,心里不知是个啥儿滋味儿。” “人们说,孩子哭是锻炼成长的过程,是好事。”卫大平说。 “我知道,但是哭大劲儿了,就事得其反了。”桑梓馨还是把担心的话说了出来。 “是的。”卫大平肯定的说。 他们来到去单位的岔道上。 “上班吧,时间紧,加快点脚步。”桑梓馨乐观的嘱咐着丈夫。 第六章 六 产假后,上班以来,桑梓馨的心就没有安稳、平静过。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急躁不安的情绪时常困扰着她。每当和同事们谈起,她都说,“心里总不落儿体儿,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到底因为啥儿。” 在家里,如果儿子闹起来又哄不好,她就把气撒到丈夫身上。卫大平理解媳妇,并不和她一样的。他穿上衣服,到外面转一转。等再回到家,她也就没事儿了。 当生活平静的时候,卫大平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有些事情,只有相互理解。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心平静气的解决。” 桑梓馨同意丈夫的观点。或者说,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甚至说是全部?于是,她对丈夫的态度,也有了改变。她认为:生活本来就是一团麻,有的人(人家)能捋开,有的人却捋不好。不管怎样儿,儿子依旧在婆婆的家里。而卫庆丰为了老伴和孙子,把多年的早出晚归,都改变过来了。 卫大平的两个哥哥都是女儿,而有着老脑筋的卫庆丰认为:孙子才是卫家的根。桑梓馨和卫大平理解父亲、母亲。 卫圩已经两岁多了,满跑满颠的儿子,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有的时候,卫圩冒出的话,使夫妻俩充满了自信。下班回来,卫圩就围着妈妈转,逗儿着大人们笑。桑梓馨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那种不悦的情绪逐渐被孩子的成长所替代。儿子是她的调味儿剂,是她愉悦的源泉。当她看到儿子时,所有的烦恼都会消散。无论是生活、工作,她都是积极的态度,认真去努力。因此,单位领导说,“桑梓馨的工作很出色。”而她认为:好好生活,做好本职工作是人的本能。一个人来到世上,应当知道为了什么,尽管多种多样又千奇百怪。但人得生存,人得活着,人得生活。好不容易托生一回人,在世上生活、工作、游历时,要不虚此行。那么,好赖都是活,为什么不好好的活呢?每个人都遵循着生存法则。而每个人都遵从着自然规律。那么,生在世上,无论是学习、工作,说话、办事,要按照事物的发生和发展来运作、完成。人,在于自己的学识和功底,对事物的认知。而学识和功底的形成,同时体现出人品、道德、素质、修养。想到这里,桑梓馨终于意识到了,同时也理解了,并在孜孜不倦,努力的做着。 每天早晨,卫圩不会自己到爷爷、奶奶的屋里,怎么好言相劝,他就是不去。他只让妈妈领到奶奶的屋里,然后他渴望的看着妈妈。那种无奈的表情,使人无法接受。而卫大平的训斥,使卫圩越来越远离了他。如果妈妈不在屋里,卫圩宁可自己到奶奶屋里,也不让爸爸送过去。而他的这些举动,让大人们感到莫名其妙,又无法理解。 桑梓馨的工作让领导满意,她的心里也很敞亮。今天下班回家,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有幸浏览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商铺、房舍。所以,卫大平让她骑自行车时,她始终没有骑。常走的路,使她的心通透、顺畅。 她到了家,进了屋,就听到卫圩的哭闹声。当桑梓馨进到屋里时,卫圩仍在炕上滚动着哭,见到妈妈都没有停止。而哭闹的卫圩,手不断的在身上磨擦着。桑梓馨抱起儿子,撩起他的衣服,红红的泡儿,遍布身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只是想,并没有说什么。她给孩子穿上衣服,抱着就往外走。 与此同时,卫圩撕心裂肺的哭声,使进家的卫大平内心一振。他紧走了几步,见到儿子在哭,媳妇在流泪。桑梓馨把卫圩的衣服撩起来,打着冷战的卫大平没有好气儿的对母亲说。“跳蚤怎么能给孩子咬成这样?”桑梓馨抹了一把眼泪,说,“去医院吧……”她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卫大平也跟着出来。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婆婆却嘟囔着,“大惊小怪。” 到了医院,大夫哄着哭闹的卫圩。当确定跳蚤……咬的后,就把他们带到处置室,并向护士交代了用药及处置方法。然后大夫回到科室,给卫圩开了药,卫大平交钱取药后,来到处置室。护士正处置卫圩的“病”状。她每擦一下,他就躲闪、哭闹。桑梓馨的眼泪,随着抽搐的儿子而欲罢不能。处置完毕,卫圩不哭不闹了。他疲惫的靠着妈妈,愣么愣眼的看着护士。在离开处置室的时候,卫圩还是对护士笑了。 他们来到科室,大夫已经提前准备了温水,给卫圩服下一片药,还有一片,明天早晨吃。 到了家里,卫庆丰过来看孙子,并且领着孙子往东屋走,“饭做好了,过来吃。”卫庆丰一边说着。 卫庆丰和老伴见孙子没事儿了,心也落儿了体儿。看着吃饭的孩子,卫庆丰把一块鸭蛋黄,放到孙子的碗里。卫圩见爷爷给的鸭蛋黄,连饭一起吃到了嘴里,然后抬起头,嘴里嚼着饭,一边瞅着爷爷乐。桑梓馨看着爷孙俩,心里暖暖的。然而,卫大平看着媳妇,想:“媳妇通情达理,却又不寻常。”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儿,他们回到西屋。面对闷闷不乐的媳妇,卫大平不知怎么说好。卫圩回到家里,玩了一会儿就睡了。桑梓馨也感到浑身疲惫。于是,她和衣躺下。 卫大平知道媳妇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是媳妇躺下了,他便穿上衣服,想出去走走。 “你坐下,”桑梓馨坐了起来,“孩子咬成这样,你不心疼吗?”她一张嘴,就把事情挑明了。 “心疼又能怎么办,谁也不是故意的。”卫大平理解媳妇,他坐下来说。 “你要知道,他奶并不愿意给咱们看孩子。”桑梓馨被卫大平的话惹翻儿了。“要是上点儿心看着,怎么能咬成这样。谁儿家的跳蚤……满炕跑?”她坐在炕上和丈夫理论着。卫大平语塞了,过一会他说,“要看人的长处,儿子不还得人看吗。” “什么叫看长处,难道我没念他奶的好吗?” “都是话儿赶话儿,你到底让我说啥儿才对。”卫大平有些委屈的说。 “话,不能昧着良心说。”她越说话越多。 由此而产生的“口舌之战”,就这样进行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伴嘴。在伴嘴中,充分显露出个人的本质与品行。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随之流露出来,这种互怼的吵闹,同时伤及着双方。看似平静的生活,便在诸多的不确定性里存在着,通过某种场合的碰撞,终于出来了。但对于桑梓馨、卫大平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起码俩人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然而,话又说回来,通过这次“博弈”,每个人在对方的心里,都打了折扣。既然如此,桑梓馨说,“我们搬出去吧。” 卫大平知道媳妇的忍耐性。生活上的磕磕碰碰,鸡毛蒜皮的事,也吵不出个理儿表儿来。于是,他说:“孩子由谁看?住露天地儿啊。”卫大平的话,使桑梓馨也犯了难,她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一买房子。卫大平何曾没有想过自己的房子,但不是现在。他无可奈何的看着媳妇,并没有说什么。 桑梓馨知道丈夫在想什么,可是老话说的好,等米下不了锅,借米可以做出香喷喷的饭。“大哥、二哥都是借钱买房子,过了两年还上的。”她接着说,“离城中心远一点,那里的房子比较便宜。” 阴天下雨不知道,能不能买起房子,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卫大平虽然这么想,但他却说,“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他爷说过,多了没有,补个缺口还能做到,”她继续说,“我们拿多少,以后还多少。” “大哥、二哥出去的时候,谁儿也没用父母的钱。”卫大平说。 “他们用了娘家的……” “过了一、二年,我们谁也不用……”卫大平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桑梓馨不想再说下去了。 要不是孩子被咬成这样,她想都不想。和公婆住对面屋,没有什么不好。假如让她受点委屈,她都肯和父、母住在一起。尽管人们都说,儿媳妇和婆婆隔着心?然而,自己的婆婆倒是典型的,和儿媳妇隔心的人。但人无完人,事无死结。卫家的大哥俩,哪个也没在这儿住过两年。自己要不是因为儿子,也不可能有这种想法。起码,现在没有。 第七章 七 桑梓馨、卫大平由对峙到后来的相互倾诉,俩人在一次次的交谈中,恢复了常态。生活的继续,工作的努力,充满平和、生机、活力、幸福,使卫圩无忧无虑的成长。 这天下班到家,桑梓馨忽然发现儿子有了玩伴儿,于是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所担心的事……一直在外面的花猫,进了屋并且上了炕,已经成为儿子忠诚的伙伴儿了。也许卫庆丰、卫大平没有在意?或者根本就没有想这件事儿?不然……自从桑梓馨嫁到卫家,院儿里就有一只可爱的花猫,和桑梓馨相处约有三、四年了。它有时依偎在门口;有时蹲在院墙上,不断的向外张望;有时趴在窗台上;有时到处溜达一会儿就回来。这么多年,它己经认定了卫家,而卫家人也很喜欢它。当它随着开门的人进屋后,便悄悄的随着婆婆的脚步移动,如果有人让它出去,它就随着开门的人出去。在人们的眼里它很乖。当家里回来人,它不错眼珠的瞅着家人进屋。前些日子,在人们不经意中,它进到了屋里。起初,卫庆丰见到屋里的猫就往外撵。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就成了卫家的“成员”了。于是,不怎么干净的花猫,已经占据了炕头儿。有的时候,婆婆拿着线绳,在炕上和猫玩得高潮迭起。因此,它理所当然的成了卫圩的“朋友’’。 进屋的桑梓馨见猫和卫圩玩着,虽然满心的不高兴,但在婆婆面前,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急着抱起孩子,只是让儿子离开了它。晚上她对卫大平说,“家里有孩子,怎么能把猫养在屋里?我到咱们家时,它就在外面。有了孩子它反到进屋了。” 卫大平只是听着媳妇的话,心里一边合计着怎么对母亲讲。 母亲却说:“把好心当了驴肝肺。小圩这么不好看,有个猫和他玩儿……”母亲的话似乎没有错。但卫大平还是说,“那也不能在屋里养,脏兮兮的,挠着孩子呢。” “哪有那种事儿,猫通人性,这猫可懂事儿了。” “妈,你是替孙子着想,还是为了猫。在外面呆的好好的,干嘛让它进屋。” “你这孩子,太能歪歪人了,是我让它进屋吗,一开门,它就往屋里跑。” “你要是不让它进屋,它能进来吗。猫、狗本身就带着菌,会传染人的。再者说了,也不是在屋里养的东西。”卫大平越说越气愤。 (画外音:屋里有猫、狗……的人家,只要站在门口,一股“酸、腥、骚、臭”的味儿便扑面而来。不管住着别墅;住着楼房;住着平房;不管你的屋里收拾得多么干净;不管你每天给它洗几次澡、刷几次牙。人站在开着的门口,仍然是同样的味儿。因为人们忽略了一个事实,猫、狗的呼吸是排出废气〈带菌〉,况且皮毛同样在呼吸〈带菌〉,并且每个动物〈不说在屋里拉、尿〉,一天要放三十多个屁。说它通人气也好,说它懂人事儿也罢,它毕竟是动物……不可与人同居与人而论。不然,在不知不觉中,它侵害着你的肌体,蚕食着你的意志,直至终老。) “……孩子就别往这屋来。”母亲毫不客气的说。 “猫比你孙子都强;比你孙子都好;比你孙子都重要,你就和它过。”卫大平临走的时候说。 “这个犊子。”她说。 当卫大平从东屋过来,桑梓馨就看出为难的丈夫,她并没有问什么,她知道丈夫也不会说。 几个月过去了。这天中午,桑梓馨下班进屋,看见儿子的脸上有一道印儿子。于是,提着的心,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和猫玩的卫圩太阳穴上有一道红印儿,她声泪俱下的问儿子。 卫圩并不理解妈妈的情绪,说:“猫打的。” 桑梓馨拉过儿子,仔细看着脸上的挠痕,然后抱着儿子就往外走。卫大平进院儿,“走,去防疫站。” 他听到媳妇的话,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刻明白了。他从媳妇手里接过儿子,抱着一路小跑。 猫,在卫圩的太阳穴上划了一道印儿,却把桑梓馨、卫大平吓坏了。尽管没有破皮,但防疫站的大夫还是精心的给他处理着,然后打了针,开了药。 这么小的孩子,就打这个针……桑梓馨看着认真工作的大夫,想。 一切都处置好后,大夫告诉他们怎么吃药,什么时间吃完。“可以了,放心吧,没事儿。”大夫安慰着他们。 往家走的时候,桑梓馨和卫大平都感到身心疲惫,以至于在回家的路上,没了精、气、神儿。“他奶简直太任性了……”桑梓馨说。 “怎么能这么说。”卫大平还是为母亲辩解。 “太不可理喻了。”她说。 尽管卫大平有话要说;尽管他很生气,但他却说,“我和你的心情一样,有事回家说吧。” 桑梓馨知道丈夫的苦衷,听他这么一说,她的怨气也就消失殆尽了。 回到家里,卫庆丰让他们到屋里吃饭。他问了孙子的情况,卫大平向父亲报告完就喊,“打死它。”他一边说着,一边找着家儿伙。炕桌下面的花猫,见卫大平在找家儿伙;从炕上蹦到地上,撒腿就往外跑。卫大平拿着家儿伙撵到外头,撵到大街上,一直到不见了踪影。 卫庆丰知道孙子平安无事,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他对老伴儿说。“猫要是回来,就把他打出去,谁儿见谁儿打。”说着他瞅着老伴儿,老伴儿也瞅着他。 “老了老了,不知好赖了。”尽管卫庆丰压低了嗓门,但他的话仍掷地有声。她见老伴真的火了,也就不吱声了。 “妈,我说啥儿来着。”儿子卫大平火上浇油。 “人有脸,树有皮,土都埋到脖梗儿了,竟想些没用的,好好看孙子多好。”卫庆丰说。 老伴儿感到委屈,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她不是因为老伴儿,而是在儿媳妇面前丢了面子。她忽然想起邻居家的刘小子,手指头从狗嘴里拿出来,滴着血儿,刘小子他爸来了,把狗打跑,看着儿子的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按到手上,就把孩子领回家。二十多年过去,刘小子已经取妻生子了。这点事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闭嘴,那是什么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卫庆丰说。 “怎么不一样。”婆婆仍在强词夺理。 “你是没救了,不信你就让它进院儿……”卫庆丰和老伴儿较着真儿。可是,他下了饭桌并没有下地,靠着墙坐在了炕上。 从防疫站回来,一直到吃完饭,桑梓馨都没有说话。公公是个明事理的人,虽然自己有许多的怨气和委屈,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饭桌、碗筷撤下去,桑梓馨就下地刷碗。卫庆丰说,“孩子,你们过去吧。”桑梓馨和卫大平懂得父亲的心思,没有客气的回到了西屋。 下午,桑梓馨和单位请了假,在家陪着儿子。她看着玩耍的儿子,心里一阵发酸。 “不能再让婆婆看了……”她想。“买房子……”这两件事始终缠扰着她。 桑梓馨忽然想到了母亲,要么先让妈妈哄几天,她想。那么再往后呢?妈妈的身体……自从结婚有了孩子,桑梓馨很少回家看望孤身一人的妈妈。由此,她又想起了逝去的爸爸,想到了爸爸、妈妈的恋爱人生。 建国伊始,农村青年桑玉参军后,直接奔赴战场。他杀敌勇猛,多次负伤,但他仍然坚持到完全胜利。尽管他身负重伤,但胜利的喜悦、骄傲、自豪是他最好的疗伤药。 桑玉住进了医院,并得到很好的治疗和医护。在治疗期间,他沉浸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追忆着战友和逝去的年华。护士方华每天都在鼓励他,给他战胜伤病的勇气和力量。对他讲:生者完成战友未尽的事业。面对方华的激励与鞭策,桑玉渐渐有了笑容,伤病也好了起来。由此,方华的爱慕之心与女孩儿的关怀备至,使桑玉有了精神依托。而端庄、文静的方华,使从未接触过女孩儿的桑玉不知所措。他知道多伤的身体会拖累志向高远的方华。久而久之,方华的言、行逐渐打消心里的顾虑。出院那天,桑玉壮着胆儿,向方华吐露出真诚的爱恋之心。出院后,桑玉到县武装部办理了退伍。本来,退伍就想回农村老家的他,却到税务所上班。半年后,桑玉和方华喜结连理。五六年,女儿桑梓馨出生…… 然而,面对纤弱和坚强的母亲,桑梓馨还是犹豫了。 她和公、婆住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起码表面上没有。虽然婆婆有的时候说些不在行的话,桑梓馨就当没听见一样。她想:护短的婆婆无外乎是在庇护着儿子,为儿子说话而己。如果拌了嘴,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怎么在一起住?婆婆在不对,毕竟看着卫圩。拿人心比自心,就是有点磕磕绊绊,都是自家人,一会儿就过去了。因此,在桑梓馨的心里,所有不愉快的事儿都会化解。卫家的大媳妇和二媳妇,都和婆婆吵过后才自立门户。过日子没有舌头不碰腮的,一家人,哪有那么些对错。所以,她和婆婆相处这么多年,并没有让婆婆难堪,也没让丈夫为难。现在桑梓馨有了自己的主意,又有了自己的决断,等丈夫回来,把事情和他说清楚。 这天下午,是她第一次和儿子度过的。当看到可爱的儿子,什么烦恼都没了,她不再想了,下地做饭。在外屋地,婆婆也在做饭,她热情的和婆婆打着招呼,尽管婆婆用鼻子哼她,可是她想一一毕竟是婆婆。 第八章 八 对于卫圩来说,家庭、或者是带管他的人,都会对他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将会伴随一生。无论是性格、脾气、秉性……老话有:三岁看到老。起码桑梓馨是这样认为的。 自从卫圩出生,到桑梓馨产假后上班,他就由奶奶带着,如今是姥姥带他。这样的看管模式,或多或少对孩子的成长……同时也是桑梓馨和卫大平所期盼的。 然而,和父母住对面屋的几年里,他们与父母和谐相处,没有拌嘴,没有红过脸儿。特别是婆媳关系,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左邻右舍,人们都承认桑梓馨和婆婆的关系。尽管婆婆的埋怨和不实之词对桑梓馨有过“伤害”,但她从不作声,或者是进到屋里,任凭婆婆自己说下去。桑梓馨想,生活、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腮的,只要自己做好了,就不要听那些闲言碎语。婆婆毕竟是长辈儿,还是丈夫的母亲,和亲生父母没有两样。桑梓馨并不像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那样,和父母拌了嘴、吵了架,闹得不像一家人后就搬家。而桑梓馨和婆婆住的这几年,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却说,不知弟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们很难做到弟媳妇儿那样。”他们深有感触的说。 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晨卫圩从西屋到东屋,卫庆丰总会和孙子亲近一番,而爷孙俩的举动特别使人高兴。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几年。 桑梓馨有了买房、租房的念头后,她的同事就说:亲戚家有房子闲着,但不知是租还是卖。桑梓馨很感谢同事的帮助,可是对她仍是喜忧参半,自己还差点儿买房的钱。而桑梓馨让同事帮忙的事儿,转过天就有信儿了。今天她和同事忙完了工作便一起来看房。 这是两间独门独院的平房,房前有个园子一一茄子、柿子、辣椒……在很直、很干净的垄上竞相生长。从园中,可以体现出主人的耐心和喜好。而房东的年龄和桑梓馨相仿,五官端正,面目清秀。他热情的招呼着表姐和桑梓馨,同时打开了房门。屋子很干净,家具占着一面墙,旁边是写字台和两把椅子,炕上铺着崭新的纤维板。“郝姐你看,窗户的光线多好。”桑梓馨一边对同事说。她的这句话,郝姐心里就有数了。 “家具你拿不拿走?”郝姐直截了当的问表弟。 “不拿。”房东爽快的回答。 “表弟,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人好、随和又能干……说个准确的价。”房东看着说话的表姐,笑了。 “真就这个价?”桑梓馨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她惊喜的和同事、房东说。“那就差不了多少了。”桑梓馨一高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郝姐,你们先唠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走后,郝姐把桑梓馨买房的情况和表弟说了。房东很实在也很大度。“差点就差点吧。” “太好了,一会儿你亲口和她说。”郝姐说。同时,她夸表弟不拘小节,为人仗义。 桑梓馨回来的很快,进屋马上从兜儿里拿出钱来,一边难为情的说,“这是……你查查,剩下的……” “……就这些吧。”房东掂着手里的钱,爽快的说。 “那可不行,房价己经够低了。”桑梓馨急切的说。“剩下的……” “别急,姐给你垫上。”郝姐接过桑梓馨的话,说。 “姐,不用你。”房东很坦诚的说。 “那么,我给你留欠条,半年期限吧。”桑梓馨高兴的说。 在最为平常的交往中,两姐弟的言、行,深深地感动着她。 下班回到家里,桑梓馨就把买房的事和丈夫说了。卫大平并没有想到这么快,他赞扬媳妇雷厉风行的能力。第二天休假,他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自己的家中。他很喜欢独门独院的房子,很用心的把里外收拾个遍。然后又浇了园子。临走的时候,他把前后左右仔细看个遍,才锁上门。回到家他对媳妇说,“房子时间不长,保护得很好。” 桑梓馨听着丈夫的赞扬并信心十足的说。“明天我们可以搬家了。” “明天搬家。”卫大平说完便开始归拢东西。他又来到东屋,把搬家的事和父母说了。父母却感到惊奇,但沉吟后,父亲说:“搬出去也好,房子找好了?” “买好了,都收拾好了。”卫大平很自豪的向父母报告了买房的事。 卫庆丰很佩服两个孩子,没用家里的钱就买好了房子。“小圩去哪?”卫庆丰还是问了孙子的情况。 “然后再说吧。”卫大平并没有正面回答父母,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由谁来看管儿子。 母亲没有说话,也许卫大平能猜到母亲的心思。三个媳妇中桑梓馨是唯一没有和她拌嘴的儿媳妇,又是唯一与她相处这么多年的儿媳妇。作为儿子,他理解父母此时此刻的心情。而桑梓馨和卫大平为了不让两位哥哥、嫂子有其它的想法,才决定买房。 这么多年,母亲没少为难媳妇,虽然媳妇不说,自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回好了,有了自己的房子。父母的身体硬朗,并无忧无虑,作为儿女的也就放心了。卫大平想。 搬家那天,桑梓馨让卫大平的两位哥哥过来帮忙。他们欣然的来了,并且来的很早。“祝贺弟弟、弟妹乔迁之喜。” “同喜,同喜。”卫大平也和哥哥客气起来。吃完早餐,把所要带的东西装到了车上。人们这才知道,只把三口人的衣服和一些小物件装上了车。家具、米、面、油,还有些东西都留下来。父母让他们拿着,过日子啥都用得着。无论父母怎么说,桑梓馨说啥儿也没拿。搬东西的时候,婆婆跟着忙前忙后,告诉这个别忘了,那个别落下。 “妈,剩下的就不带了,留着您用吧。”听着儿媳妇的话,婆婆的眼睛湿润了。临走的时候,她把几个孩子送出去很远才回到家。 来到了新家,把车上的东西拎到屋里。大哥、二哥都说地点好,房子好,价格便宜。 家搬过来首先要了灶。桑梓馨把大锅点着,锅里煮了六个鸡蛋。桑梓馨叮嘱大哥、二哥,“晚上一定要来家里吃饭,把嫂子和孩子都带来。” 大哥、二哥推拖着。 “要来,不然也用不着找两位哥哥。”卫大平说。 “这是我们定下来的,一定要来。”桑梓馨认真的说。 两位哥哥只好答应。哥仨出了家门,各自上班去了。 桑梓馨和单位请了假,她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和儿子说着话。“儿子,这是咱们自己的房子,你喜不喜欢?” “喜欢。”卫圩高兴的说。 “喜欢让姥姥看你,还是让奶奶看你?”她又问儿子。 “姥姥。”卫圩说。 “那就让姥姥看着你。” “好吧。”卫圩一边跟着妈妈,一边高兴的回答。 家具擦得一尘不染,炕也擦完了。桑梓馨坐下来,和儿子瞅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活儿了。她领着儿子到街上的电话亭给妈妈电话。 方华接到女儿的电话,马上就来了。桑梓馨和儿子在路口迎接母亲。 退休的方华并没有答应医院的回聘。尽管己经五十多了,但她仍有青、中年时清丽雅致的气质与神韵。 桑梓馨老远就见到母亲的身影,方华来到女儿和外孙跟前,弯下腰就要抱卫圩,桑梓馨制止了母亲的好意。“妈,他都这么大了,不用抱了。”方华站起来,对女儿和外孙子,笑了。 “院儿里这么干净。”方华和女儿、外孙子走进院里。“还种着园子。” “妈,你看它们长得多好。” “是的,种的还挺全……” 母、女俩一边谈着,打开了屋门。外屋地是锅台一一锅台连着炕,是东北一直的传承。锅、即可做饭,又能溜、扒、咕噜、炖。而且用过的火,转为烟火,穿过火炕,直冲烟囱。于是缕缕青烟直上云天。立柜站着屋里的一面墙,看上去很协调、规矩。方华环顾着屋子,兴奋地坐到了椅子上,桑梓馨把水杯端给了母亲,她接过来放到了桌上,关切的问女儿,“买房,钱够了吗?” 桑梓馨看着善良、操心的母亲,“够了,全都办妥了。” 方华放心的笑了。接着母女俩唠了一会儿嗑儿。“妈,您带卫圩,是在我们家好,还是把孩子送过去?” “你看怎么样好。”方华又反问女儿。 “我弟弟两口子是啥意见?”桑梓馨问。 方华很佩服女儿的做法,还没等她说话,女儿又说:“还是把孩子送过去吧。一是:不用您来回辛苦,再者:冬天冷,往回走都黑了,很不方便。” “好,你弟弟他们也是这个意见。”方华高兴地说。 桑梓馨也很高兴。“妈,我小弟结婚有几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 “我问过慧兰,她说她没病。”方华忧心忡忡的说。 “妈,有时间您领着我弟到医院查一查。”桑梓馨关心的说。 “我说过,你弟弟却说他没病。”方华无奈的说。 “不检查怎么知道,哪天我领他去。”桑梓馨说。 方华说:“很好,你弟弟最听你的话。” 第九章 九 卫大平来到父母家,并对父母说,“卫圩去姥姥家了。” 卫庆丰沉吟着说:“只要孩子有人看,在哪都好。” “他姥的身体还好?”卫大平的母亲问。 “身体还可以。”卫大平如实的报告着。“爸、妈,周日我们三口人过来。” “欢迎你们来。”卫庆丰说。并停顿了一会,又说,“你们自己过日子了,要维护好家庭,不要撂下饭碗就走。心里要有老婆、孩子,要有家。” 卫大平听着父亲的嘱托,并且知道父亲是在告诫他。 卫圩很快就适应了姥家的生活,同时也喜欢上姥姥。 方华看着生龙活虎的外孙子,她只有尽职尽责的把孩子看管好。 目前,自己家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桑梓馨要全心全意的干好工作。由于娴熟的业务,过硬的本事,同时,在单位里又有很好的人缘。今天上班,一位同事就把自己知道的偏方告诉了桑梓馨。“街里有个牛大膏药,说是祖传的,什么都能治,你去看看。” 桑梓馨很重视同事的信息,下了班,她就找上门儿来。 牛家膏药铺,承继着祖传的秘方。牛大夫绘声绘色的说:猫、狗挠伤、咬伤……都有潜伏期。贴上它,才能彻底排出,才会使你放心。他还说:一贴小小的膏药,可以治疗疙瘩、疖子、癌症等疑难杂症。 桑梓馨相信了牛大夫玄虚的话。于是,她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了十几贴。 回到母亲家,卫大平己经下班了。在饭桌上,他己经和小舅子喝着酒。大家吃完饭,卫大平把桌子收拾下去,洗刷碗筷,又是一通收拾。然后和媳妇、儿子一起往家走。进屋后,桑梓馨脱下上衣,在儿子的脸上,仔细找着猫挠的痕迹。洗好后,她把一贴膏药揭开一一黑漆漆的膏药,有五分钱那么大,粘在白布上,很黏稠。“儿子,感觉怎么样?”桑梓馨给儿子贴上后问。“不要往下拿,该换的时候,爸、妈给你换。” 卫大平坐在椅子上,看着娘俩的举动,他感到舒适与温馨,“我也听过牛大膏药,好用。” “听说了,你怎么不给儿子买?”她埋怨着丈夫。“不是不让你喝酒,但要少喝,要有时有晌,哪有天天喝的,喝起来就一、两杯。”她愤愤的说着。 卫大平讨好不成,反被媳妇责备。他穿上衣服,出了家门。 自从搬出来,卫大平每天都和小舅子喝酒。回到家里,凳子还没坐热就急着出去,很晚才回来。媳妇问,他说在邻居家玩。 “这么晚了,还在人家玩,人家烦不烦,还睡不睡觉了?”桑梓馨责怪着他。 “在他们家的西屋玩。”卫大平说。 “你要明白,为人方便,才能为己所利。如果上咱们家来,一回两回行,天天如此,谁儿也没有那个耐性。况且,啥事儿都得有个度,都要自控。”桑梓馨高亢的说。 “西屋没人住,并不影响他们。”卫大平仍在狡辩。 她见丈夫理直气壮的样子,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她想。人要是有了想法和行动,就很难回到从前。喝酒,晚上出去玩,成为他的两大爱好。而且这种爱好,逐渐背离家庭,背离自己的人格。他要是再不改,这个家就很难维持了。她想。人,不是别人说出来的,也不是管出来的。一个人总是偏激的想问题、去做事,而且软硬不吃,那就很容易陷进去。如果任性下去,也就没有家庭了,更谈不上媳妇、儿子了。她想。尽管他以前没有这样过,那是因为环境和家庭所限,而没有演变成“性”罢了。一旦有了适应的土壤和环境,就会慢慢的体现出来,并且毫不掩饰,因为他(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想。 桑梓馨和儿子睡了,但是带着响动的开门声,还是把她惊醒。 快到十二点了,她索性坐了起来。进到屋里的卫大平浑身是烟味儿。 “怎么不睡了?”他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 “也不是痴、傻、呆、苶,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能睡着。”桑梓馨平静的说:“三更半夜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再可不能这么晚了,还上不上班了。” “我知道了。”卫大平自知理亏,看着媳妇,答应着。 “你的衣服这么大的烟味儿。”她说。 卫大平没有理解媳妇的话。 “拿到外面去,”桑梓馨说,“要么怎么睡觉。” 卫大平把挂着的上衣,和要脱的裤子连同衣服挂,拿到了外屋。 “早晨五点多就得起来,上班能有精神吗,能干好活吗?”媳妇的话,他无法回答。他只好说道,“知道了,快睡觉吧。” “你还没有回答,怎么睡。” “好,我听你的,今后收着点儿。”卫大平说。 “这话哪有诚意呀。”她说。 “好啦,今后不去玩儿了。” 听到这话,桑梓馨乐了。 卫圩己经上小学了。 没有去幼儿园的卫圩,在姥姥的辅导下,学了不少东西。不但认识了许多字,而且还学会了算术,还能背诵多首诗词……为了教外孙子,方华还编了课程,每天都让卫圩学习拼音字母、阿拉伯数字,背诗、识字。在他上学前,他就能流利的背诵诗词,还能算十以内的加减法。 桑梓馨两口子感谢母亲的努力与付出。学校老师到适龄儿童家普查时,卫圩表现得很出色,得到老师的表扬。 当桑梓馨夫妇和卫圩回到家里,儿子把这些都说给了父母。“都是姥姥教给我的。” 好在,桑梓馨夫妇兑现了承诺,把房款还清了。他们知道,只有不断的努力进取,才会硕果累累。而这种成绩的取得,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的,都十分充实。 卫圩上学这天,卫大平没有送他,只有桑梓馨把他送到了学校,并且认识了卫圩的班主任,但她并没有和老师说上话,因为老师将迎接全班的学生入学。 在上班的路上,桑梓馨想:儿子虽然没上幼儿园,但他的功底很扎实。同时,儿子上学的热情也很高。放学的时候,她和卫大平一起来接儿子。他们告诉儿子,上学要从哪边走,放学要走哪条路。什么是右侧通行,路上不要玩儿,要往家里走,免得大人惦记。卫圩一边听,一边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验证和记住父母的话。他们没有拉着儿子,只是让他自己走。到家后,他把书包放下,就拿出了书。 “儿子,今天都学啥儿了?”桑梓馨问。 “认识同学,熟悉班级,参观校园。”卫圩清晰的回答着。 一连几天,卫圩都是自己上下学。但是,这几天桑梓馨都在后面跟着他,老远的瞅着他,她终于放心了。 周日,卫大平休息。吃完早饭,桑梓馨让卫大平把儿子送到姥姥家。但说完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和卫大平一起把儿子送到了母亲家。回到家里,卫大平就要往外走。桑梓馨叫住了他,并且安排他们洗衣服。卫大平无奈的坐在板凳上,桑梓馨也坐下来,用搓衣板洗着盆里的衣服。 “一晃我们都出来三年了。”桑梓馨万分感慨的说,“儿子都上小学了。” “是的,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呀。”卫大平也感慨道。 “最初的愿望,我们已经实现了。”她说:“你满意吗?” 卫大平停下手,纳闷的看着媳妇。“你想说什么?”他问着媳妇。 “我们和同龄人相比……” “……很满足的。”卫大平接过媳妇的话,说。 “但是我们出来这几年,你变了。”桑梓馨柔和的说。 卫大平自知……也是他的软肋,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和错误。 “我不要求你什么,只是让你回到家庭中来,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是很在乎家的,也在乎咱们三个人。”他诚实的说。 “可是,你说的和做的不一致。”她停下洗衣服的手,说:“喝酒、玩牌、不管家。” “你也太冤枉我了。”卫大平还想赚回面子。 “难道不是吗?”她说:“三更半夜的回来,我没有一次不醒的。这是正常人、正常家庭应该有的吗?” “我没有那么多觉,出去走走,倒惹起你这么多话。”他说着。并无悔改之意。 “说话要凭良心,你的工作技术含量高,看看书,充实自己的知识不好吗,”她说:“难道就应该喝了酒就出去混?” “话到你嘴里就不像话了。”他不爱听媳妇的话。 “不是吗?深更半夜的,正常吗?”她说。 “我们只是玩儿玩儿而已,也不玩钱。”他理直气壮的说。 “谁儿白磨手指头到大半夜?况且,你哪个月拿回过满薪。你摸着良心说,咱们家还欠着人家的房钱。再说了,无论你干什么,天天大半夜的回来。你还把这个家,当家吗?。” 卫大平被媳妇的话所触动,并且触动的很深、很疼。他不再说了,动手洗起了衣服。 桑梓馨见他不作声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不行,你要认为我说的对,必须得改,得有个态度。” 听到这儿,卫大平的心里敞亮了,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同时他自知:伤了这儿个家,伤了媳妇和孩子。他愧疚的说: “媳妇处处为这个家,为我和儿子。”他坦诚的说:“媳妇说到了我的要害处,很对不起你和孩子,我要剁手发誓……” “不要,好不容易找个正常人,怎么能变成残疾呢?”桑梓馨笑着说:“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她看着丈夫,心中充满着期盼。 衣服洗好了,夫妻俩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在充足的阳光下,晾着衣服。 第十章 十 桑梓馨把他们结婚以来,对丈夫的种种不是,开诚布公的讲了出来。使深陷“泥潭”的卫大平猛然醒悟。如果没有媳妇的指点迷津,就没有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许,在人生的道路上,卫大平始终伴随着平坦与无奇,并且经历得很少。他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家、单位、工作是他的全部。他没有受过挫折,也没有其它的经验和教训。但他始终明白:只要用心工作,在哪儿、干啥儿都能发挥作用。几年来,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卫大平当上了车间副主任。由于技术过硬,业务娴熟。不久,他被调到厂部。尽管事业有成并顺风顺水,但他从未松懈过,依然在自己的岗位上勤恳、苦干、兢兢业业。尽管如此,他仍然相信和媳妇的距离?而这种观念一直横在卫大平的心里。然而,在他没有和桑梓馨结婚前,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一一家庭应有的责任、义务和担当。这种绑架式的定义,在现实中,仍一针见血的戳穿不检点、不顾家人的良知。卫大平是个实在的人,如果不是桑梓馨及时给他止损,他依然存在于不现实的幻想中一一晚上没事的时候,出来放松一下情绪。而经过媳妇循序渐进的剖析和解读一一情感方面;家庭的责任方面;对儿子的管理和教育方面;尊老敬老,抚养孩子……这些观念和具体的措施,使卫大平茅塞顿开。他想:夫人对家庭所做的一切,包括家庭的责任,对孩子的教育……在推心置腹的交谈中,尽管是迟到的醒悟,但是起码他知道,怎样维护好家庭,呵护好媳妇和孩子。 以前那些个事儿,只要他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自己却是那么的无力与渺小。而面对矜持、靓丽、出类拔萃的媳妇,他一度自卑过。一个工人,怎么能配得上机关的工作人员?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捉弄人,特别是在恋爱、事业、家庭的关键时候,不允许把主、客观分开来说。并且,没有工作之分;没有贵贱之分;没有层次之别。况且,不受地域的影响;不受人和事物的干扰、约束,纯粹是夫妻双方的共同经营。 下乡的时候,桑梓馨多次遇到捋还乱的事情。同在一个公社的知青,慕名来到生产队、集体户。甚至有的知青见到桑梓馨后,马上就公开自己的意图。但是在没见到桑梓馨前,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了解。只是听人说:哪个大队,哪个集体户,同时又是个婀娜多姿的人。于是,那些个画面和蒙太奇般的幻觉,始终支配着荷尔蒙迸发的头脑。每时每刻,他们都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而面对来者,她只能以礼相待,但她明确的对来人说:……不可能啊。而这样的终告并没有多少说服力。无奈中,她只好求助于生产队长和大队书记。这种现象,在桑梓馨下乡时,哪年都有过。与此同时,桑梓馨不断接到高中同学(已经下乡,在其它公社。)的求爱信。 蓝天白云,大地仿佛披着绿装,在地里忙了一天的青年人,收了工,吃过晚饭。闲暇之时,不知不觉,心、脑里的储备就冒了出来。学生时代,那些记忆中美好的人和事一一同学、老师、学校和高中时的校花桑梓馨。而她的身影、音容笑貌,在同学的心中,总是那么甜美。和桑梓馨同学,心里的灵动感在渐渐攀升。才觉得开心、快乐。而今,天各一方的同学,在地里忙了一天,回到集体户,吃过饭,躺到炕上。尤其是同学时的那些个事儿,一旦想起来,男同学的心情就无法平静。写信、邮寄青春照,同时开启他们初恋的里程。信越写越多,越写越长。然而词典里的词汇,也表达不了真诚的心,于是他们索性缄言。信件、照片……跃上山川大河,落到集体户。对于远方的“知音”,桑梓馨只是看过而从未回应过,不是她不屑一顾。她想:人生在青春年华时,青春在火热的天地里。尽管她对农活儿还不熟练,干起来笨手笨脚。但是,只要认真努力去做,总会有满意的效应。与此同时,她不想给任何人留下居高自傲,不友好的印象。集体户的姐妹说她傻,不成熟,她只是不觉莞尔。经过一年多的劳动,桑梓馨被任命为大队妇女主任:妇女的事情,计划生育,育龄青年……她走村串户,把工作做到田间地头,做到社员的家里。在她的努力下,没有了耍赖、撒泼不讲理的社员,不按政策办事的人、家,杜绝了乱生乱育的现象。育龄妇女和大队的社员说:桑梓馨是他们的贴心人。 然而,大队妇女主任只有半天的工作,那半天还要参加生产劳动。不然,就没有工分。可是,桑梓馨并不计较这些,她依然在努力的工作着。两年多,她一度扭转了永富大队妇女工作落后的局面,被公社树立为先进妇女大队。同时,使大队的各项事业,蓬勃开展?…… 然而,知青返城的浪潮,把桑梓馨推向又一个全新的领域。 对口下乡,厂社挂钩一一每个单位调出一名领导,集中在所辖的局里,由局领导带队,架起与公社沟通的桥梁。公社知青办和局里的带队人员,共同管理下乡知青的学习和生活,通报知青接受再教育的成果。这样以来,远在城里的亲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了解到亲人的情况。传递着知青和家长的思念之情。于是家长放心了,知青安心了。 今天,这些青年人回来了。他们到父亲、母亲的单位报到,并且有了稳定的工作。 桑梓馨回城后,到父亲的税务所报到。然而,就在桑梓馨的工作刚有起色时,首先面对的是来自所里的青年人……这种好事儿对桑梓馨来说,却是不悦。在躲不开,推不掉的同时,她只好对他们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青年人都是有备而来的……与此同时,在亲戚的帮助下,她认识了一位国企职工。当他们见面后,桑梓馨对虎背熊腰,身材挺拔,长相俊朗的卫大平一见倾心。而面对体态端庄的桑梓馨。始终未敢正眼看的卫大平,心脏仍然跳个不停。经过双方的接触,到热恋之中,现实把两个人紧紧的连在一起。相互的倾心和依赖,使他们相知、相认、相爱,终于结成了伴侣。接着是爱情的结晶一一儿子卫圩的到来。 特别使卫大平感动的是,他们和父母住了几年对面屋。媳妇以贤德的品行,大度的性格,使婆媳关系得到了缓和,使两家相安无事。因为卫大平的两位哥哥、嫂子和母亲始终磕磕绊绊,不过一两年就搬出去了。 卫大平的父、母积攒下三间平房(后起的脊,上的瓦)。而卫庆丰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结婚就在两位老人的对面屋一一西屋。等二儿子结婚,大儿子就得把西屋空出来,给二儿子做婚房。卫大平也把婚结到了西屋。尽管如此,卫庆丰夫妇还是轻松的完成了三个儿子的终身大事。尽管卫庆丰的房屋承载着三个儿子娶妻生子的使命。可是,作为工薪阶层的卫庆丰夫妇,每时每刻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为儿子操劳,为家庭创造财富。老两口子的目标是:起码每个儿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然而,拼搏了一辈子的父母,最终也没有实现自己的夙愿。但老两口感到:问心无愧,起码在人生的旅途中,努力拼搏过。当回头看着自己的身影和脚步,仍然是那么完整、坚实、有力。而作为儿子,并没有因为父母……而不快。他们握紧接力棒,鼓足勇气,向着精彩的人生迈进。 为了家庭;为了充实的生活;为了孩子的未来,桑梓馨、卫大平一直在努力。 第十一章 十一 时光荏苒、转瞬间,卫圩已经长大、上学了。做为“含在嘴里怕化,放在头上怕吓着”的母亲,桑梓馨将面临着教育孩子的大问题。 开学那天,她把卫圩送到学校。而在去学校的途中,桑梓馨对不熟悉道路的儿子。嘱咐道:“要记住,上学就走这条路,要靠右边儿走。”卫圩背着书包,一边走,似乎一边记着妈妈的话。他四下张望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她盯着儿子想。然而,每每向前走时,卫圩不断向母亲发问。桑梓馨一边回答,一边关注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校门口的人很多,每个家长都来送刚入学的新生。她把卫圩交给在门口迎接的班主任。老师很热情的把学生领过去,并且告诉她:一年一班。桑梓馨高兴的认为:一班的老师都是学年组长。自己的孩子能到这儿个班,也许是一种运气……她索性不再继续想了。 卫圩上学的热情很高。第二天,他就自己上、下学了。桑梓馨还是不放心,她老远看着出入学校的学生,却见不到几个送孩子的家长。卫圩上学己经超过两周了,桑梓馨一连跟了两周,才打消自己的念头。而过后,时不时的,她还是想看着孩子上下学的样子。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和独立性。同时又是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分辨能力;认识能力的好机会。然而她始终怕儿子有……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而她就是静不下心来。于是,每天晚饭后,她总要对儿子进行教育,直到把儿子说烦了,她才作罢。在这段时间里,卫圩由开始的班级前几名,下降到中等生。桑梓馨问儿子,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卫圩没好气儿的说:“都怪你,整天瞎叨叨。”听到儿子的话,她开始反思自己,又反复的问着: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在如何对待儿子的问题上,她一会想:孩子穿多了,还是穿少了?是否按照上、下学的道路走?上课时,他注意听讲吗?学习成绩上去了吗?能不能跟上?凡此种种,桑梓馨只有把“操心”改掉,才会使卫圩在没有外来干涉、多余的影响下,才会顺利的完成一年级到二年级的跨越。桑梓馨在家长会上,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和做法。她在家长的经验中,学到了如何引导、教育孩子的经验和教训。 卫圩在上三年级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新班主任对班级的学习和管理一一无论是班级的学习、纪律、劳动和生活秩序,包括学生的学习氛围,对待学生的态度。卫圩由不大适应上升到压力。几周后,班主任看了前任老师的评语后,对学习下降的卫圩严加苛求。本来就不服管的他,学习成绩更上不去了。下学期开学,老师对怎么也提不起来的卫圩,采取放任的态度。也许,这是督促学习的另一种方法。老师想。然而,这种方法用在卫圩身上,果然受益非浅。尽管如此,他的学习成绩,怎么也赶不上从前了。面对不争气的儿子,桑梓馨更坐不住了。 放学回家的卫圩一直不让妈妈辅导,并且他也没了一、二年级的学习热情。尽管桑梓馨每时每刻都没有放松看管。但是她只是注重说教,并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东西。她再说下去,卫圩开始激烈的反驳。这样一来,桑梓馨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天,老师突然打来电话:卫圩没有到校上课。桑梓馨放下电话,脑袋“嗡”的一下。她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母亲家里。只见卫圩在姥家的桌子上,安静的写着字。火急火燎的桑梓馨还是训斥道。“儿子,你怎么能逃学呢?还想不想学习了?” 看着发脾气的母亲,卫圩只是眨巴着眼睛。他仍然坐在桌儿前。“你说话呀,到底咋回事儿?”她很生气,但语气并不是很重。 卫圩停下手,把书本装到书包里。“老师总批评我。” “说你,是为了你好。”桑梓馨说:“老师批评学生有什么不对,你就不上学了?” “孩子,你妈说的对。”方华看着若无其事的卫圩,和急得火上房似的女儿,她说:“逃学是坏孩子的事,卫圩哪是那样的学生,快让你妈领着上学吧。” “这能是一个学生的行为吗?得“淘”到什么程度,说不上学就不上学。”桑梓馨说。 卫圩听着大人的话,不以为然的说:“不许老师课堂上说我。” “……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做的不好,还不让老师说。” “老师在嘲笑人。”卫圩说。 “妈,你看,怎么说他都嘴硬。”桑梓馨无可奈何的说。 方华看着坚持的卫圩,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先去上学吧。” 没有什么办法的她,只好送儿子上学。 “妈,不让老师再说我。”卫圩强调着。 桑梓馨听着儿子的话,一点想法都没了。面对儿子,“你是让我和老师说吧?” 卫圩很快就点头了。 “你这孩子……”桑梓馨叹了口气。 这样难以启齿的委托,也不知桑梓馨是怎么和老师说的。反正,这个学期总算读下来了。 班级开家长会的时候,桑梓馨在地区汇报工作,没有赶回来。卫大平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卫圩知道后,坚决不让爸爸参加。卫大平问儿子,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好。” “你简直是……”卫大平气愤的说。“天底下没有你这样的孩子,嫌弃自己的父亲。” “那也不让你去。”卫圩和父亲顶着嘴。 对于这样的孩子,卫大平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由于卫圩家长缺席,在家长会上,班主任老师对卫圩的父、母有了微词。 面对卫圩不学习、不“服”老师的排异反应,桑梓馨夫妇只能说:再大点儿就好啦。话虽这么说,但对于卫圩来说,却是差异很大。鉴于儿子在学校和班级的表现,和落后的学习成绩,桑梓馨有了一个想法,并且征得丈夫和儿子的同意。卫圩听到转学的消息后,终于露出了笑容。 转学虽然不难,但仍有小小的周折。因为没有恰当的人,转学的事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了,桑梓馨只好把不光彩的事情和同事说了。于是,在同事的帮助下,卫圩才转了学。到了新的学校,终于使卫圩回过“神儿”来,学习也上进了。这让桑梓馨夫妇松了一口气,尽管在他们的心里,卫圩以前的举动、做法,使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再问他就烦了。但是,他们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再大点儿就好啦。”桑梓馨仍然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人世间总会有:相遇巧合紧依随的事情。然而巧相随的是,卫圩的班主任,就是桑梓馨买房儿的房东。老师姓于,名厚成。不赶时尚的于老师,性格随和,思想活跃。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教学和带班、管班上。由于买房和还钱,这几年也没有断了接触。在郝姐的帮助,卫圩不但转了学,而且进了于老师的班。不然,就是请客送礼,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虽然卫圩是插班生,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各科的成绩都名列前茅。于是,在班干部的人选上,他班上有名。一切都归于正常的卫圩,使桑梓馨总算松了口气。总之,她把百分之壹百贰的精力,都用在儿子的身上。由于终日紧绷的情绪,紧张的心、脑,使她一度失眠、健忘。然而,这种证状在她身上始终持续着。后来,丈夫让她吃点药。用药后,憔悴的桑梓馨终于稳定下来,失眠症也得到了缓解。 与此同时,桑梓馨夫妇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他们仍然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儿子身上。如今一家三口的转变,使他们轻松的做着各自的事情。 在班上,桑梓馨对同事说的食品很感兴趣一一很好吃,特别是孩子爱吃。以前她听同事说,并没在意。今天,她下了班,按照同事说的地方,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全家人吃顿。”桑梓馨想。 她拎着包,乐颠颠地回到了家,和母亲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厨房。 方华拿过方便面的袋儿,“三鲜伊面……” “是新产品,同事说好,特别是小孩爱吃。”桑梓馨说。 方华看着兴高采烈的女儿,笑了。 方便面煮好后,下班、放学的人都回来了。她把盛到碗里的面,端了上来。“一碗不够,还有。”她说着,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人手一碗,端到自己的面前。桑梓馨拿走托盘,桌中间空了出来。“桌上还应该有点菜吧?”桑子轩笑着说。 “火腿肠就是菜。”慧兰对丈夫说。 “你去切盘火腿肠,我和姐夫喝点儿。”桑子轩说。 慧兰站起来,就去切肠。 “慧兰你坐下,我来。”桑梓馨一边说着,走进厨房。同时,卫大平见状,起身也进了厨房。 方华本想阻止儿子喝酒,但他把姑爷带上了,到嘴边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桑子轩拿着酒,先给母亲倒上。“妈,今天咱们家品尝食品,喝点吧。”他撒娇的说。 酒刚倒完,桑梓馨夫妇就把两盘菜端了上来。“火腿肠和白、绿菜搭配,看着就有食欲。”桑子轩调侃道。 大伙品着菜。然后,共同举杯,“妈味道怎么样?”桑梓馨爽朗的问母亲。 “不错,这个味儿很诱人。”方华满意的说。 “妈,喝酒。”桑梓馨对桌上的人说。“来,喝酒。” 然而,从未好好吃过饭的卫圩,吃了一碗面。于是他擦着嘴说:“真好吃,菜也好吃。” 几乎每个人都有了感想。无论是口感,还是产品的包装与形状,性、价、比的认定与规律,桌上的人都有一番品头论足。 第十二章 十二 自从卫圩吃上了方便面、火腿肠,他的饭量在逐渐增加。同时,他也有了喜欢的“饭、菜”了。无论是煮着吃,泡着吃或者是干嚼……每顿饭他都能吃饱。一年多来,卫圩几乎和方便面、火腿肠对上了命。顿顿都吃这儿个,并且每顿都吃得很香。 在这段时间里,他从未吃过家里的饭、菜。如果硬让他吃,“一点也吃不下去。”他只好对父、母坦白。不管是怎么好的饭菜,他甚至连瞅都不瞅,只是一味的钟爱着面和肠。由于这两种食物过于口重,他又很少喝水,体重在逐渐增加。由原来的细高挑儿,到现在的敦粗胖,并且还有了“将军肚”。 尽管他不爱讲话,但是显摆的天性,足以让他准确无误的把事情表达出来。这天课间,他把带到班里的方便面拿出来,摇头晃脑的对同学说:好吃……于是,放学回家的同学,到家就要求家长买。生气的家长和班主任老师反应,老师也很生气。“……卫圩把零食带到班里。” “老师,让您费心了。”桑梓馨在电话里向老师陪着不是。然而卫圩回到家里,她和他说:家里的事不要到学校讲,也不能和同学说。尽管她对儿子是和风细雨的开导,但是她还是和丈夫讲了卫圩在学校的表现。卫大平瞅着生气的媳妇,“这孩子,欠揍了。”他说。然而他的言、行,还是遭到媳妇的反对。一个想管,一个人庇护着。管的人发挥不了作用,庇护的人放纵、助长着他的坏习惯。 无论怎么生气,桑梓馨见儿子吃不进去,仍然是调着样给他做。有的时候,卫圩诚心诚意对母亲说:“饭、菜到嘴里就打‘饼’……” 她听着儿子的话,也不再说什么了。当她真正狠下心来,不给他做时。卫圩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香喷喷的饭菜,结果还是没动筷儿。然后,他躲在屋里,享受他的“美食”。同时,在嚼的过程中,他吃出了新意;吃出了心情;吃出了味道。桑梓馨见儿子一顿没吃饭,紧忙给他做好,端到桌上。 卫大平却说:“垃圾食品不能常吃……” 卫圩眨巴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瞅着父亲。 卫圩嘴唇干裂的边缘,已经有了溃疡的迹象,并且他的便秘在逐渐加重。由起出的两、三天,到后来的三、五天,一直到一周后。卫圩每次在卫生间里,都要坐上一阵子,有时还“嗷嗷”叫。只要卫圩进卫生间,桑梓馨的心就开始揪着。由那种义无反顾的给买、给做着吃。到儿子现在的“惨烈”程度,做为母亲,她究竟能感受到什么?又能体现出什么?看着身体粗壮,肚子鼓胀的儿子,她硬着头皮,还是和同事讲了。 “给孩子吃出火来了。”郝姐同情的说。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他吃,慢慢也就缓解了。”另一位同事替她想着办法。 “关键是,不让他吃,他就饿着。”桑梓馨无奈的说。 “饿着也不能给他吃,再吃下去……” 况且,桑梓馨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在对待儿子上,卫大平和媳妇的观点截然不同。他想管教他,又插不进话去。他一说儿子,媳妇就和他吵。于是,他索性就不说了。 “家里的东西再好,我也咽不下去。”卫圩晃着脑袋,理直气壮的说。 桑梓馨夫妇听着儿子的话,看着儿子的表情,他们无语了。仿佛面对得,是个陌路的人。 在工厂里,一直埋头苦干的卫大平,在一次吊装中,脚被砸伤。到医院后,大夫看完X光片后,采取了保守治疗。但是三天后,脚趾头就渐渐变黑。大夫见保不住了,只好手术切除。住院期间,单位派一名职工护理,桑梓馨给卫大平送三顿饭。亲戚到医院来了,厂里的工友也到医院来看他。“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转瞬之间,就成了残疾人。”卫大平和工友们开着玩笑。 卫圩也到医院看父亲,“爸,要坚强。” “这孩子,出息了。“亲戚们说。 出院后,卫大平在家里享受工伤待遇。由此,卫家产生一位厨师水平的家庭“主妇”。这天,他把岳母、小舅子一家人请过来,作为出院后的答谢。同时,也是对“家庭主妇”的检验。 “感谢妈妈,感谢小舅子两口子对我们的关心、帮助和照顾。”卫大平深有感触的说:“从今往后,咱们这一家人,转到我们家来吃饭。” “这个主意好,”桑梓馨马上把话接过来,并且玩笑的说。“在这儿吃饭有优势,我们有了专职的厨师。” 桑子轩看着姐、姐夫,想说又没说。 “不用了,太麻烦了。”方华感激的说。 “小区挨小区,不麻烦。”卫大平说。 “妈、小弟、弟媳儿,就这么定了。”桑梓馨说。 桌上的气氛十分融洽,常在一起的人都很感慨。 “姐夫的悟性很高,菜的味道很正。”桑子轩捧着姐夫说。 “民以食为天,做饭是一门儿学问。”卫大平说。 “是的,要么怎么有厨师这门手艺。”桑子轩说:“姐夫,你看着我们喝酒,不馋吗?还是给你倒上吧。”他一边拿起酒来。 “妈,可以吗?”桑梓馨问着护师长的母亲。 方华只是微笑着。 “可以的。”桑子轩说着,把半杯酒递给了姐夫。 住院以来,滴酒未沾的卫大平,喝了一口脸就红了。而且酒一下肚,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这几年,让妈妈操心了,小轩、他舅妈也跟着操心。”卫大平停顿了一下,说:“这回好了,我在家,妈妈不用那么辛苦了。我做家务,让大家安心学习、工作。回到家里,吃口热乎饭。” “姐夫,你真行。”桑子轩竖起了大拇指,说。 “这得归功于你姐。”卫大平感慨的说。 听着孩子们的话,方华心里温暖如春。 虽然老伴儿走的早,但孩子们都知道母亲的不易,特别是一双儿女成家后。卫大平、慧兰都体贴入微、孝顺。同时,来到桑家的两位成员,从未和母亲红过脸,拌过嘴。对于一同走过十年的姑爷和儿媳妇,方华一直这么想: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姑爷和儿媳妇。于是,她说:“感谢一双儿女,特别要感谢姑爷和儿媳妇,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幸福家庭。以后的日子还长,希望努力生活,友好相待。” 卫圩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他还是被家庭的氛围所感染。 “我要少吃‘垃圾’食品……”卫圩大声的说。 桌上的人都转过神儿来。“大外甥,方便面、火腿肠,炸肉、炸鱼都不能常吃。”桑子轩认真的说。 “你要吃菜,吃家里的饭菜,总吃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只有姥姥能这样说。 “大外甥,家里的饭菜才卫生、健康。况且,人体所需的维生素和其它元素,包括碳水化合物,都得从饭菜里摄取。”桑子轩接着说:“你大了,也知道好赖了。人得有自控能力,这样任性下去是不行的,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 卫圩听着舅舅的话,眼晴一个劲儿的眨巴。 “孩子,你吃的东西是全球公认的垃圾食品。偶尔吃还可以,常吃对身体不好。”慧兰说。 “儿子,嘴唇上的裂痕;越来越胖的身体;鼓胀的肚子,都在表明它对你的伤害程度。所以,你应该有毅力,不能再吃了。”大伙要是不说,桑梓馨是不会说这些的,因为卫圩越来越不听她的话。 “小圩,你妈说的对。”慧兰说:“家里的饭菜,才是最好的美食。” 无论谁说,卫圩只是洗耳恭听,并且眼睛随着说话的人转。也不知道,大人的话他能听懂多少,还是装作不懂?尽管是家庭聚餐,但使终烘托着一种气氛,而这种氛围,始终凝聚着人心。 桑子轩、慧兰挽着妈妈,越过楼房,向家里走着。 自从卫大平工伤在家,他就决定改变儿子的饮食结构。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对于没有胃口的儿子,依然不起作用。而对于家里的“美食”,他不但咽不下去,如果在嘴里持续时间长了,就会反胃、呕吐。只有炸肉、炸鱼还能吃点儿饭。卫大平看着吃点儿就满足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因为是外面买来的,卫圩也能吃麻辣烫。在他的意识里,外面总比家里做的好。尽管如此,只要能摆脱不健康食物的侵袭,卫大平还是耐着性子给他做一一在厨房里,他挽着袖子,扎着围裙,给儿子做炸鱼。他剔除鱼刺,切成块状,然后用盐、葱、姜、料酒腌制半小时,然后把葱段、姜片捡出来,淀粉里加上花椒、大料面,搅拌均匀,在勺里炸好(炸肉也是这样制作)。卫圩吃上几块炸鱼,还能吃点儿米饭。 每次吃饭,桑梓馨总要盛一碗米饭,放到卫圩的面前。“姐,他吃不了多少,你每次都给他盛满。”桑子轩对姐姐说。尽管他多次说,但是桑梓馨仍然没有改变的意思。开始,卫圩剩的饭她还能吃,但是一直吃到最后的他……每次收拾桌子,只好把吃了几口的饭碗端下去。 卫家尽管生活有序,其乐融融,但是每个人的心病,就是卫圩的吃饭问题。无论卫大平怎么调制饭菜,他依然是炸鱼、肉,其它饭菜他硬着头皮也吃不进去。每每见到吃饭费劲的儿子,桑梓馨感到心痛,甚至是肝肠寸断。郝姐却说,“已经是病了。”姐妹的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前几天,老师在课堂上讲课,卫圩突然举手,然后没等老师询问,他就快步走出课堂,把含在嘴里的呕吐物,吐在了走廊。与此同时,老师也跟出来,给卫圩拍着后背。然后,老师进教室,端来水,给他漱口。卫圩感到舒畅了,进教室接着上课。 老师把卫圩的情况和桑梓馨进行了沟通。第二天早晨,他们带着空腹的卫圩,来到了医院。喝钡透胃显示:胃炎。大夫开了药,并且告诉他们应该注意些什么,应该杜绝什么。卫圩听着大夫的话,他有些害怕了。因此,他能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吗? 第十三章 十三 经营了几十年的工厂、企业;经营了十几年的工厂、企业。尽管如此,这些曾经辉煌的利润大户,却爆发性的,相继停工、停产。 工厂、企业震荡式的突变,给一心一意干活的职工,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转。晕了头的职工,一夜间,几乎失去了意志、方向和平衡;甚至头脑失灵,目光呆滞,手脚僵硬。一度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突然变成一潭死水。职工在没有生机、活力的工厂里转悠、闲逛着。没有活干的日子,真熬人哪。他们同时认为:活生生的现实,在吞噬着他们最宝贵的……徘徊在风口浪尖上的职工,不得不深思……他们绞尽脑汁儿的日思夜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但工作没了,还波及到他们的家庭生活。 而大型主体工业,同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也许是政策、规划、方向的调整?或者是历史性的跨越?仍然需要人们开动脑筋,尽快的理解和适应。然而,指着工资过活的职工,还是傻了眼。有的职工甚至愁白了头,起码的生存和养家糊口都没了。迷茫中的人们,只有观望和等待。 厂领导对职工说:没有文件,没有精神,没有政策,只有耐心的等待。一会厂领导又说:每个职工都不用愁一一下岗再就业。这句不起眼的话,却给无路可走的职工一颗定心丸。但是,人们还是猛醒过来,工厂都停产了,职工都下岗了,上哪儿去就业?坐以待毙,不如自谋生路。但是,他们被四零(女40岁)、五零(男50岁)限制住手、脚。这些被“淘汰”的人,只有呆在家里?可是他们能呆得住吗?每个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正在爬坡的关键时候,一家老小都等着他们来养活,却被突然断了“粮、垧”。虽然生活的压力,使他们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们仍然在艰辛的扛着,默默的承受着。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吧。 在这个时期,卫大平被停止了工伤工资。他在家想了一天,带着不解的情绪,来到单位。 他进了厂长办公室,还没等他站稳,厂长就对他说,“拿什么给你开支啊?厂里的产品卖不出去,你要是能把这些产品变成钱,就给你工资。”厂领导的强词夺理,把卫大平震住了。没想到,平时斯文的厂长,这时……卫大平缓了好一阵子,并且强咽下一口气。他望着沙发椅,随即坐下来。“我理解领导的苦思冥想。但你是厂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也不能一推六二五。工伤发生在厂里,并且是验证技术成果时出的事,领导有目共睹。希望厂长能考虑到我残疾的性质,又念我为厂子创新产品……肯请厂长拍着良心想一想。”他接着说道:“目前,我还不能找事情做。请领导出于公心,本着工伤条例,正确处理我的事情。” “你说的都在理。单位也考虑过你的实际情况,现在厂子很难满足你的要求。”厂长坐在办公桌里,嘴上叼着烟,强调着他的理由。“这几年,机关单位才显露出实力,工资不断攀升。你在家好好带孩子、管家,也饿不着你。如果一家两口都在企业上班,他们得怎么过呢?所以,你应该知足常乐……” “我头一次听到领导和职工这么说事儿。”卫大平反倒平静下来,但他的话却步步紧逼。“既然你的小九九算的这么好,你应该给自己也算算。你的爱人也在机关工作,留守这份差事,你就不应该干,应该让给职工。”他并不让领导插话。“留守是肥差儿中的肥差,你一定听说过:穷庙富和尚。留守是幌子,坚守自盗是你们的真实面孔,直至把工厂搞空……你要明白,坚守自盗和国有资产流失是罪不可恕。你应该知道,承担多大的罪过?” 尽管卫大平的话,句句穿着厂长的心窝子,然而厂长并不害怕。一个工人,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可是他又一想,此人仍不可小觑,还是不要招惹有心计的人,赶紧把他打发走。 于是,卫大平在争得工伤工资的同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卫大平没去工厂前,首先和媳妇商量好了。桑梓馨听着丈夫有理有据的话,没有什么理由不让他和厂长理论。于是,她告诉丈夫,无论什么结果,回来后,心安理得的照顾好儿子,照顾好家。 “没有钱,怎么看儿子,怎么管家。”他和媳妇开了一句玩笑。 然而,让桑梓馨刮目相看的是,丈夫去了一趟厂子,能把事情办成这样。“既然如此,在这件事情上,人心还是肉长的。如果按照老黄历,就不是这个结果了。看来,在瞬息万变的工作、生活中,应该有预测和应变的能力。”她认真的说。“人们都在转变思想和工作作风。” “也许,现在只有自扫门前雪了。”卫大平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是的,人们开始往‘钱’看了。”桑梓馨说。 “这就是人们转变过来的观念。”卫大平说。 “是的,每个人都在适应大气候嘛。只有这样,社会才能发展进步。”桑梓馨肯定的说。“我们家有了新的起色,一定要把握好,过渡好。”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以工人为主体的性质不能变,厂子总得出产品,企业总得用产品。”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卫大平深情地说。 有些事情,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面对工人当前的处境,桑梓馨怎么也想不通,同时失眠常常伴随着她。而在迷幻中,进入梦幻的好多事儿,是她无法解开的。因为丈夫的工作性质,使她不得不思考一一经济生产,流通领域……以前,只要按照工作程序,同时思想进步,工作肯干就够了。现在想起来,却有更进一步的意义和更深层次的内涵。以前那些个需要产品的企业呢?不可能一下子全停下来。假如生产力、生产关系的缺失……卫大平的单位是为油田服务的,由转拉式抽油机,升级到大、中型“磕头机”。全国各大油田,都在用卫大平他们厂子的产品。这些产品矗立在原野上,威武的像个卫士。每时每刻,一天天从不间断的运转着,积极的工作着。只有这样,才能保障其它企业的正常运行;才能使下一个企业接着运转,同时还有大下一个企业……她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她应该想的,但头脑里却始终去不掉。因为自己的丈夫,她才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在家养病的卫大平,首先要营造好家庭氛围,让媳妇无忧无虑的工作、生活;让儿子好好学习;让独身的岳母晚年幸福安康。 他们吃完了早饭,儿子上学去了。桑梓馨和卫大平收拾好桌、椅、碗、筷。“……不要有过多的压力,所有的事情,都要顺其自然。”她擦着手,对丈夫说。“以前待在家里,总有些压力和顾虑。现在只有平心静气的面对了,谁也不是故意的。”她和丈夫坐在沙发上。“现在好了,只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卫大平认真听着媳妇的话,他看着时间,媳妇并没有走的意思,他站起身来,沏了两杯茶。“有些事情,真让人搞不懂,好端端的企业,就这么完了?”卫大平很想避开这个话题。但是,作为企业的技术工人,他又绕不过这个话题。“这样一来会形成不可预见的恶性循环,供货的单位停产了,油田也停产?” 桑梓馨一直看着丈夫,认真听他说。 “上面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只有耐心等待。”桑梓馨和丈夫说。“总之,要有一个好的心态,好的心情。” “我知道,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卫大平积极的说。 桑梓馨满意的笑了。“单位的住宅楼就要动工了,这是最后的报名,你说咱们报不报?” “咱们的房子,正是城市中心,还愁它不拆吗?”卫大平说。 “有道理。”桑梓馨说。“儿子虽然摆脱了……他还很依赖着油炸食品。” “是的,只有慢慢调理了。”卫大平说。 “儿子太任性了,任性大了就是恶习。”她终于在丈夫面前,说出儿子的种种不是。 “他的这种恶习早就形成了,胃也造坏了。” “是的,”桑梓馨说:“我看他现在觉也少了,就是睡,也睡不实成。”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睡觉的时候,他的觉却很少。” “他白天也不睡觉,”她感慨的说。“也不困。唉,垃圾食品害死人哪。” “你上班时,咱们一起走,我买本菜谱,只有在饮食上调理了。”卫大平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她说。“儿子学习在下降,每天晚上咱们要督促他学习。” “真是看不透,”卫大平说:“他也不爱玩儿,我看他坐在桌上,就溜号、发呆。” “这就是他的弱点。”桑梓馨说:“淘气的孩子,不等于学习不好。” “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卫大平说着,同时他们一起出了家门。 第十四章 十四 卫圩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学校门前就有了接、送学生的车。 放学了,学生走出校门,来到自家的车前,打开门,迅速坐到车里。车停得远一点儿的家长,会向孩子招招手,学生看见后便快步走过来。 卫圩极其羡慕坐车的同学,“我们咋没车?”他想。“我咋不生在……却生在这样的家庭?”由于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在作怪,他的学习由前几名,下滑到中等生,而且仍在下滑。 卫圩仿佛成熟、稳重了许多?上次是在姥姥、舅舅家住楼的时候,“姥姥、舅舅家怎么就住楼?”他想。吃饭的时候,他突然问道。“我们咋不住楼?”桑梓馨、卫大平被他问住了。愣怔了一会儿,“你咋不把这个劲头用到学习上?”卫大平缓了一口气,说:“攀比、虚荣心强的孩子,不会有出息。” “儿子不用急,咱们家很快就住楼。”桑梓馨还是耐心的安慰着他。 “你要明白,平房和楼房只有高和低的区别,没有贵贱之分。你简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卫大平见媳妇平静的说,自己也消了气。 卫圩瞪着眼睛,瞅瞅这儿个,看看那儿个。 “小孩可不能有这儿种想法,更不能责怪父、母,瞧不起父母。”桑子轩说。外甥的言、行使他很不舒服,也看不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做为舅舅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可是,今天卫圩的话,使人悲哀无泪。“不但现在不应该有,而且将来也不能有。” “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到孩子怨怼父母的。”卫大平依然数落着儿子。 “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就是学习。只有把书读好,才会有出息。”桑子轩劝解道。 尽管桑梓馨夫妇好话说了无数,但是卫圩见到学校门口的车和坐车的同学,仍然是羡慕、嫉妒……本来稚嫩、阳光的孩子,小小的年纪,竟有这种扭曲……桑梓馨夫妇不得不承认儿子“反常、极端”的思想。 当他坐下来学习时,总是磨蹭着不愿意动笔,要么坐在那儿东张西望。卫大平叫他几次,他才拿起笔来。 桑梓馨、卫大平一度被儿子的举动、想法搞得晕头转向。他们总想和他沟通,告诉他不学习的种种缺憾和弊端。然而无论父母说什么,他不但不听,还带搭不理的。至于他在想什么,要干啥,终究还是未知。对于既不听话,又不求上进的儿子,到底怎么督促他学习、让他茁壮成长呢?真正使桑梓馨夫妇犯了难。 很快,卫家的房屋有了动迁的消息。当公告贴出时,这儿方的居民都很喜笑颜开。街面是财政局办公楼,家属楼就在公建楼的后面。而不是家属的动迁户,留去自愿。没动迁前,桑梓馨的家紧挨着税务家属楼。桑梓馨和母亲说:“妈,有福不用忙。其实,和一个小区没有什么两样,多好。” “是啊。”方华高兴的答道。 卫大平拿着房照、土地证,来到拆迁办公室。嚯,屋里屋外全是来咨询的人。他们在听工作人员热情、耐心的解读。没有拿证件的人,听完动迁政策后马上回家取证件。 桑梓馨五十多平的房屋,按照规定,面积增到七十六平。看到这儿,卫大平忙不迭的办了手续。当媳妇到家后,他才明白过来。临街的房子如果公家征用,要补个差价。所以,市中心的房屋和周边的房屋,售卖时的价格是否有差别?哦,卫大平终于明白了。 由于受东北气候的影响,过了春节就开始办手续,开始动迁前的动员。四月初,清除旧房;四月中旬,随着土层的解冻,开始挖、装基础。特别是住宅楼,一一冬春迁、夏建、深秋竣工,年底喜迁新居。 方华知道姑娘、姑爷办好了手续就要租房搬家。她急忙说:“别租房了,家里可以住。”尽管妈妈实心实意的相让,但是桑梓馨还需要弟弟的态度。 吃饭的时候,桑梓馨在饭桌上,说到了租房儿的事。 “大姐,家里能住下,何必外面花钱呢,搬过来住。”桑子轩非常爽快的说。而且坐在丈夫身边的慧兰,也让他们搬过来。 有了母亲、弟弟一家人的帮助,他们在搬家之前,重新规划了桑家的屋子。把闲置的“书房”归拢出来,放一张超宽的单人床,母亲住在这儿屋。晚饭的时候,桑梓馨对儿子说, “这回住上楼房了吧?” “也不是你的家。”卫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卫大平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大外甥,不能这么说话,”桑子轩说:“你的父母在同龄人中,己经很优秀了,你还不知足?还瞧不起他们。这样下去,会走歧路的。”尽管桑子轩的话说得重了些,但是他始终不明白,他三番五次的怨怼父母,到底想要干啥儿? 卫圩听着舅舅没好气儿的话,只是愣陌愣眼的瞅着舅舅。 尽管卫圩一会儿这么一出,一会儿又那么一出,但是桑梓馨夫妇并没有怪他,毕竟他还是个天真无瑕孩子。 六口之家,也算得上大家庭了。方华看着儿女们开心快乐。卫大平和慧兰把家里打理的干净利落。慧兰也下岗了,一直待在家里。然而那些拖家带口的职工,早就待不住了。慧兰见工友纷纷出去工作,她也要出去。桑子轩并且理解媳妇,也知道媳妇的难处。可是,他还是没让她出去工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卫大平已经适应了家里的活儿。无论是做饭,收拾屋子,还是辅导儿子,他都算得上一把好手了。然而卫圩受外界的影响,学习一直是班里的中、下等生一一上课溜号,有时发愣、发呆。当老师提问时,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并且一问三不知。卫大平时常接到老师的电话,班主任在电话里,少了那份耐心。有的时候,卫大平还要到学校和老师当面说。 晚饭后,收拾好桌子,卫大平走进儿子屋里,关起门来,辅导儿子作业。卫圩不爱听他辅导,勉强做完作业,急忙装好书包,然后坐在桌前,两手放在桌上,玩着手指头。卫大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没有办法的他在离开时,丢下一句话,“……自己出息去吧。” 尽管如此,平静、安逸使他们这个大家庭,相处融洽,生活则易而安。 时光过得真快,转眼间,他们的回迁楼,在十一月中旬交付使用。人们领了钥匙,开始装修房屋。 桑梓馨采用最普通的装饰,铺了地面,粘上“踢脚线”,棚顶用石膏板,简单的装了灯池。棚顶、墙壁白色透视着温暖(刮大白)。厅里、卧室的灯罩仿佛层见叠出,鲜明耀眼。 乔迁之日,无论如何都要找人看看。但是方华一出口,就遭到儿女们的反对。 “妈,都啥年代了。”桑梓馨小心谨慎的说。 “妈,这事儿就您定吧。”桑子轩高兴的对母亲说。 于是,搬家的日子、时辰,按照母亲的意思进行。 早晨起来,桑梓馨就把东西收拾好。帮着搬家的同事来了,同学的马车也到了。他们把立柜、沙发、枕头、被褥装上了车。于是,卫家的全部家当都在车上。到了家,人们忙着卸车的时候,桑梓馨已经把菜买回来。帮忙的人,在布置着屋子。家里人一齐动手,十道菜已经摆上了桌。“祝馨姐,姐夫乔迁之喜!祝方阿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在坐的各位,心想事成!祝大家幸福安康!”气氛烘托出浓浓的情意,感染着每一个人。 “感谢大家的帮助和指导,才有了别致、温馨的家。谢谢!”面对舒适的屋子,桑梓馨感慨的说。 帮助搬家的人走了,妈妈和弟弟、弟媳也回去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三口。桑梓馨和丈夫认真欣赏着同事们的“杰作”。尽管家里的物件不多,但是家具、摆件儿让他们这么一放,大气而不俗。“单位有几个人,很会装饰屋子。”她对丈夫说。 然而好奇的儿子也在看着屋子。“儿子,怎么样,咱们这回算不算住楼?”卫大平问儿子。“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靠努力得来的。”卫圩听着父亲的话,一直眨巴着眼睛。 “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要攀比。现在就是读书、学习。”桑梓馨苦口婆心的话,不知说没说到卫圩的心里? “你要知道水到渠成,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强求来的。”卫大平说。 “是。”卫圩鼓起勇气,终于承认了事实。 两口子听到儿子的话,简直高兴极了。 “儿子,这就对了,要勇于承担。”她接着说:“今天起得早,睡觉吧。”桑梓馨满意的说。 “儿子,屋里怎么样?”卫大平审视着儿子。 卫圩四下里看着,用力的点着头。 第十五章 十五 桑梓馨和妈妈家的楼房紧挨着,并且两个小区仅隔着一道铁栅栏,而且栅栏上开一个小门。虽然是两个小区,如同一个小区一样的过往。方华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但是作为女儿、女婿同样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一一更加方便的照顾好年迈的母亲。 十多年来,初露端倪的显示出桑梓馨、卫大平实干所带来的实力。然而越来越优越的生活,并没有使卫大平感到轻松,似乎每天都在焦躁不安的煎熬中度过。“不能在家闲着了。”他想。尽管他不愁吃,不愁穿;尽管媳妇的好言相劝一一孩子得有人管,学习要辅导,在家也可以找事情做。 “企业停工、停产,上哪有合适的活儿。”他态度生硬的对媳妇说。 可是孩子总得有人管,家里也需要人哪。尽管卫大平听着媳妇的劝解;尽管他知道媳妇的意思,但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要顶天立地,要有责任和担当。自己并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并不是不顾家的人,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踮脚而自卑。已经放假两年多了,工伤的工资已经发过了。如今,他在家倒成了白吃白喝的闲人。所以,在某些事情面前,卫大平的情绪总是急躁。不能再给媳妇增加压力了,他想。现在,他对儿子的学习抓得不像以前那么紧了。然而不爱学习的卫圩,反倒有时间玩游戏了。 由于企业的改制,下岗职工因为生活的压力,不得不走出家门,到大、中城市里谋求生计。“我要和工友们一样,走出去。”他想。趁着年轻,他要出去闯一闯,拿定主意后,他和媳妇说。“我要出去打工。”坐在沙发上的桑梓馨不解的看着他,“真的要出去干吗?” “现在不是待着的时候,尽管天天都不闲着,家里也需要一个人,但是心里还是空荡荡的,总像有啥事儿,等到五十岁再想干就晚了。”卫大平一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面对执着的丈夫,桑梓馨没再说什么。 “前几天,出去的工友跟我说了他们的情况,只要肯干,钱是有保障的。”卫大平和媳妇如实的述说着。 “在家找个打更的……”她又把话说了回来。 “现在就干老年人的活,不让人笑掉大牙呀。”卫大平说:“如果真能干上这活儿,工资也就一千左右。那些个嚼舌头的人,说我靠着媳妇吃饭。” 桑梓馨面对着丈夫,听着他的肺腑之言,心里酸溜溜的。如果再要说话,恐怕她的眼泪就要下来了。他并不是碌碌无为的人,更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更不是指着老婆过活的人。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要有自己的事业。尽管自己没了工作,但是他应该创造条件,来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是他想出去的真实想法。 桑梓馨一面听着丈夫的话,一面想到:那些不思进取的人,常年待在家里,指着老婆养活,还要挑毛捡刺儿的。这种生活如果长久下去,必定是悲惨的结局一一父、母两分离,苦的是孩子。所以,桑梓馨问丈夫,“啥儿时候走?” “就这两天。”卫大平说。 “好吧,也许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她依依不舍的说。 卫圩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儿会儿也许是睡了?桑梓馨、卫大平商量好后便起身走进了卧室。他们躺在床上,俩人兴奋得都没有了睡意。这会儿,或许每个人像过电影一样,回想着以前的事情?一会儿,他们又翻着身,还是睡不着。于是他们相互望着同时产生了共鸣:一次的“快乐”,胜过四公里的慢跑。于是他们粘在了一起……不约而同的进入了梦乡。 卫大平走的时候,桑梓馨给他拿了五仟元。他很纳闷儿,家里根本没有这些钱。再说了,也用不着这么多钱。 “不要坐一宿的硬板,要坐卧铺。”她说。她见丈夫依然是不解的神态,便说,“我在他姥那儿拿的。” “要记着还给他姥。”卫大平嘱咐着媳妇。 桑梓馨点着头,“放心吧。” 这天中午,桑梓馨把妈妈、弟弟、弟媳妇叫过来,在一起吃顿饭。卫大平把出去打工的事和岳母、小舅子、小舅子媳妇说了一遍。“工友出去半年多了,基本上都稳定下来。” “他们的话能靠得住吗?”桑子轩问着姐夫。 “他们都很实在,况且,这些人也很诚实,和我都是要好的工友,不能有假。都是干活,有了他们,省了找活的麻烦。”卫大平说。 仔细听着的慧兰,这时也动了心思。 可是在慧兰下岗后,姐妹们纷纷外出打工,并且是一家子出去。于是她和丈夫说了自己的想法,丈夫不让她出去。这么长时间,她在家里待得简直无聊透了,于是她又有了外出干活的念头,却被好心的丈夫和婆婆劝说住了。所以,今天姐夫的行动,使她又有了出去的可能性。可是她在这个场合并没有表露出来。 岳母和慧兰走了,上班的人也走了。卫大平收拾好饭桌,借着酒劲儿睡了一觉。他醒来后便装着东西。 桑梓馨提前回到家里。进屋后,她见丈夫己经装好了提包,便脱下外衣,给丈夫找着需要带的物品。“穷家富路,把能用的东西都带上。”她说。卫大平温情的看着媳妇,他不想阻止她的好意。她仔细的给他找着、叠着、装着……桑梓馨感慨道: 他们结婚己经十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尽管他们也有拌嘴的时候,但是并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吵架也就是几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这种现象后来被他们戏称为生活的调味剂和小插曲。他们是夫唱妇随的夫妻,无论在哪个场合,和什么人在一起,他们都会这么说。当桑梓馨的同事说起门当户对来,她却玩笑的说,“以前,达官、贵人们讲究门当户对。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贴边儿,特别是上山下乡的人,更不讲这儿个。” 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他们的行为和志向是有目共睹的。桑梓馨一边帮助丈夫归拢着,一边想: 有的时候,尽管婆婆和她有点儿小脾气,但是婆婆并没有恶意。每当丈夫知道后,他总是委婉的和婆婆说,“妈,您要一碗水端平,我媳妇己经做得够好了。”婆婆听了儿子的话,也就没有什么话说了。婆婆,她是丈夫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婆媳既然在某件事情上有了分歧,除了相互包容和谅解外,小辈儿人让着点儿老人,事情就会迎刃而解。过日子并没有谁儿怕谁儿,谁儿对谁儿错。婆媳之间毕竟差着年纪,子女一定要谦让着父、母一一只要不是方向和原则上的事情。 尽管有的时候,丈夫对孩子的教育方法和她的想法不一致,但是到后来,丈夫总是听她的。他们都知道,俩人都是为了孩子,为了这儿个家。卫大平并不怎么爱说,但是他的言、行都含盖着家的理念,同时又有责任和担当。无论是生活、工作、家里家外,他都能做到团结友善,互敬互爱,伤人的话不说,违背良心、道德的事不做。不然,他怎么能在厂领导和工友面前站得住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就是这样认为表里如一的丈夫。 皮箱和一个包都装满了,然后她站起来,“我给你热饭去。” “不用了,如果饿了,嚼一袋方便面。”卫大平玩笑的说。“不总吃,行吧?” 桑梓馨也笑了。 他们刚坐下,儿子放学回来了。“爸,都准备好了?”他进屋,见到地中间的箱子和提包,便大声的问道。 卫大平被儿子问乐了。“没想到,儿子也会关心人啦。要听妈妈的话,把学习搞好,课堂上注意听讲,到家要认真完成作业,不懂的问妈妈。”他接着说。“儿子你大了,要知道心疼人,多关心关心你妈。”他叮嘱着儿子。 时间到了。 “不用送了,我到楼下,坐车就走了。”卫大平站起来说。 “一路上要保护好自己,到地方报个平安。”桑梓馨更有惜别之缠绵。 “知道了,别出来了。”卫大平本来想转过身来,看着媳妇和儿子说话,但是他怎么也回不了头,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他快步下了楼,可是他走的并不快。 卫大平上了火车,来到自己的铺位,把随身的物品放好,拿出水杯,安静的坐在过道的休息桌上。于是他听着车厢和铁轨的震动声一一火车在辽阔的大地上飞驰。卫大平一直面向窗外一一大地、森林、山川、河流在他眼前呼啸而过。一会儿,他又把心收回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走这儿步的。谁都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然而谁都要面对生存和现实的生活。当生命的降临,首先要由父母养大,上学读书,然后成为一名劳动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人,就这么几十年,活着、生存是人的本能,然后为生存和生活而奔波、劳作,直至终老。但是,人的一生有几次机遇来决定自己的命运,他能遇上桑梓馨是他今生的造化。人的一生,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心心相印的知己,有了心灵的感知,就是自己的幸福。桑梓馨是个很难得的媳妇,工作又好,人又好,又漂亮。无论是家里家外,媳妇都是一把好手。卫家三个媳妇,不用多说,人们心里都有个小九九。有了这样的媳妇,这个家能差吗…… 太阳落下去了,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卫大平站起来,拿着水杯,来到火车的连接处打水。他又回到座位上,拿出方便面,一边嚼,一边喝着开水。吃完后,他把残物扔到垃圾桶里,然后从厕所出来就躺在了床铺上…… 第十六章 十六 慧兰一直关注卫大平那面的情况。因为她在卫大平之前就有过两次打工的想法,但最终也没有去成。这次卫大平外出打工,再次让她……所以,她不断在家人中间听到消息一一丈夫、婆婆、大姑姐那儿,她基本上掌握了他那儿边儿的情况,这些情况越来越有利于她的出行。尽管她有飞到那里的冲动,但是她仍要冷静与从长计议,才可以轻松地走出去。她头一次背着家人,给卫大平打电话。 卫大平很意外的接到慧兰的电话。慧兰让他介绍一下那面的情况。他如实客观的讲了两个月的经历,末了的时候,他说:房子好租,活好找,还玩笑的说。“咋的,你想来呀。”慧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她想,“外出干活并不难,何况还有姐夫。” 在这种优越的条件下,她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不能让丈夫知道,知道了还会被拒绝,不能说。”她想。“婆婆、丈夫都不让自己出去。”她总结前两次的经验教训,“要怎么走?以什么名义出去?”她在夜深人静,在丈夫呼呼大睡的时候,她翻来覆去的想。“不辞而别?”她为自己突然想到的后果而害怕。“难道真要离家出走?这样做很不道德,同时也伤害了丈夫、婆婆的心。”一时间,她仍然举棋不定。夜深了,慧兰不想再伤脑筋了。于是,她把丈夫扒拉醒,非要和他活力四射不可。睡眼惺忪的桑子轩看着渴望的媳妇,于是他们云翻、雾雨了起来;于是正逢云飘、雨下时,慧兰很快就把那些想不明白,理还乱的事情带入了梦境。 慧兰和卫大平都是下岗职工,相同的经历使他们越来越感到窘迫和压抑。也许,走出去就是艳阳高照。趁着轻手立脚,何不出去工作呢?激动的同时感到完美无憾,因为慧兰家和大姐家不同一一丈夫和婆婆俩人挣钱。所以,她必须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自从嫁给了桑子轩,慧兰和丈夫就很合得来,并且感情总是居高不下一一你恩我爱的。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性格温顺,从不说三道四。婆婆退休后,就一直照管着这个家,基本上用不着慧兰操心、舍力,更何况她又很懂事儿。下班回来,无论如何总要搭把手,婆婆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很舒畅的。人与人和谐相伴,家庭和睦相处,凡此种种,不等于事事都完美无憾。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孩子。夫妻俩也到过医院,一查问题来了一一桑子轩的病。然而医生说:完全可以治疗、痊愈,并且采用中药疗法……尽管如此,却不影响俩人的感情,他们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愉快过,或者有了其它的想法,而且他们相互鼓励和鞭策。 下岗一度使慧兰坐卧不安,朋友纷纷走出家门,而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在机关工作的丈夫知道后,总是说些暖心的话,抚慰她空虚、寂寞的心。而这样碌碌无为的现状多咱是个头啊?她感到:是在无为的浪费着青春。所以,她很眼气那些外出打工的人,“起码思想充实,又有事情做。”她想。何况没有事儿干的人都在找事做。大姐夫的行动,使她有了想法和主意。于是她和卫大平二十分钟的长谈后,使她稳定下来。 卫大平从慧兰的话里,知道她的想法和意图。“她很快就要出来打工,也许是这个城市?”他想。来吧,亲戚里道儿的,都是下岗的难兄难弟。来到后,帮助她安排好住处,然后再帮她找份工作。 两周很快就过去了。慧兰让卫大平提供去他那儿的车次和时间,“真要来呀。”卫大平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慧兰在电话里问这儿问那儿……”他想。“没想到,她是在投石问路。”不过话又说回来,出来闯一闯也好。两口子一个上班,一个下岗在家,如果不干点啥,感情再好,一直就这么待着,心里总不落儿体儿。出来了,最起码提升自身的价值,不然怎么对得起年富力强的年纪。于是,卫大平把坐哪趟车,几点上车,几点到,说了好几遍。 这天晚上,卫大平失眠了,要让他说出失眠的原因,他却张口结舌。不过,这倒让他想起慧兰一些不正常的行为。 卫大平他们刚搬到岳母那儿不久。吃完饭,他在厨房里洗着碗、筷。慧兰收拾好屋子就来到厨房,当他们四目相遇时,慧兰的眼里荡漾着青春勃发的强光。卫大平急忙闪过它的刺激,但是慧兰那种眼神儿又转入他的记忆中。无论他怎么不屑一顾,仍然有留存的印记。有一次,慧兰帮他洗碗,卫大平急忙让她屋里歇着,她似乎没听见一样,身体直往他身上靠,他急忙左、右的闪着身体…… 卫大平翻了个身,劝着自己睡觉,明儿早还要接人、上班。 早晨起来,他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出了家门。他急步来到车站,离六点的火车还有一段时间,他慢慢地踱着步。火车进站了,他即刻精神起来,不错眼珠的瞅着出站口。慧兰的出现,使他的心骤然“砰”跳起来。本来,姐夫小舅子媳妇还可以说点儿无关紧要的笑话,今天他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紧张? 卫大平向走过来的慧兰挥着手。穿得很普通的慧兰依然气质不凡,但让他纳闷的是,她只背了一个兜子,“真是轻手立脚。”他想。 “我出来的时候,家里人不知道。”慧兰走出站口,来到卫大平身边,说。“先别告诉我姐。” 卫大平被慧兰的话弄糊涂了,他反复佐证着,是否自己听错了。 “我听不懂你的话。”卫大平严肃的说。“离家出走,这还了得?”他很不平静的说,但他还是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姐夫,你也知道,我不这样做,家里能让我出来吗?过两天我会告诉家里。”慧兰平心静气的说。 “为什么不是现在。你无故的玩失踪,应该知道家里人急成啥儿样?再说了,谁儿给你的胆子,竟敢这么放肆。” “姐夫,你说的都对。如果现在告诉家里,他们一定知道我上你这儿来了。” “那也得说一声,平白无故,一个大活人就没了,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卫大平接着说:“谁儿都知道,外出干活,就得找熟人。既节省时间,又少走弯路。” “我……” “我什么我,赶紧往家里打电话。” 慧兰沉吟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拨通了电话。 “慧兰,你去哪儿了?”一宿没睡的桑子轩突然接到媳妇的电话。“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这种事情竟能发生在我们家?简直岂有此理。”尽管桑子轩很生气,但是他还是压住了火。 “子轩,实在对不起,”慧兰痛心疾首的说,“我要是和你说,你能让我走吗?实在是对不起,原谅我的无知与鲁莽。” “干活是件好事儿,怎么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太让人失望了,家里人一宿都没睡。”桑子轩急切的说。 “子轩,不要生气了,妈妈也不要生气了……”慧兰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 “钱够不够?我给你汇点儿钱?”桑子轩平静下来,并且关切的说。 “够了,”她感谢的说,“不用了。” “你和大姐夫是不是在一个城市?” “是的。” “那就放心了。不要强干,不行就回来,照顾好自己啊。”桑子轩说。 “知道啦。你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照顾好妈妈。”放下电话的慧兰立刻精神起来,爽朗到身轻如燕一般。那种舟车劳顿和不光彩的出行,使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但在精神上,而且在身心上,几乎把她的精力消耗殆尽。然而在放下电话的一刹那,那些晦气和自作自受所带来的烦恼,一扫而光。 “这样多好,不然妈妈、小轩都得……”卫大平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姐夫,我饿了,吃饭吧。”她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他们坐上公交车,在家附近的站点下车,一同进了早餐店。油条、豆腐脑,花了四元钱,俩人就吃饱了。 这时,卫大平指着山脚下的一排砖平房。“有十几间吧?每一间房都有门,都是独立的屋子?” “是的。”卫大平很佩服聪明的慧兰。 紧接着,他掏出腰间的钥匙开了门。于是宽敞的屋子,照亮了人心。其中用石灰板隔出里屋和厨房。进到屋里,窗明几净,窗台下有桌子、椅子,一张双人床撑起半个屋子。“你看这门多严实,”卫大平自豪的说:“是捡来的,桌子、椅子都是捡的。如果需要这些东西,根本不用花钱。” 慧兰惊讶的说,“简直新的一样。”她很佩服卫大平的能干和顾家。 他们在屋里转了一圈,卫大平站起来,“走咱们租房去。”慧兰笑了,“不忙,头一次坐卧铺,根本睡不着,你去上班吧。” 卫大平似乎理解了慧兰,但是他说。“今天一定把房子租好。” “你去上班吧,我睡一觉再到外面租房子。”慧兰催促着卫大平。 “里面有间房子,上面有房东的电话。”卫大平急忙说。“你过去问问。” “知道了。” 卫大平看着时间,只好上班去了。 卫大平走后,慧兰并没有睡觉,她想收拾一下屋子,但又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她向外走,竟停在了厨房里。一个多用锅,米、油、菜一应俱全。她出了家门,空气里弥漫着海腥味儿和花草、树木的清香味儿。“这是海滨特有的味道?”她想。她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为的是记住回来的道儿。前面就是综合商场,里面大得眼睛竟不够用。繁多的商品,她有一半叫不上名来。无论买什么,只要能叫上名,就没有买不到的。慧兰在海鲜摊儿前停了许久,但她不会买同时也不会做。她买了淡水鱼、肉、鸡蛋、茄子、豆角、一箱方便面,两瓶二锅头,两包挂面,毛巾、洗漱牙具,塑料脸盆。买好后,她顺着原道儿回到了家。她把东西放下,转身又出来了。在回来的路上;在垃圾点旁,见到一个八成新的床垫,她手扶着床垫并且又像是等人。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对慧兰说,“孩子,只要是放这儿的就不要了,你如果用得着,就拿走吧。”慧兰感激的说。“谢谢大娘!” 然后,她把床垫搬回了家,立在了门口,并用笤帚反复敲打着。然后,她又把它拿到了屋里,放下后,用毛巾反复擦着上面。中午卫大平打来电话,单位有工作餐,他不回来吃了。“房子租到了吗?”他问。 慧兰马上回答。“跟前儿这个房子联系不上房东。不过你放心,下午我出去租。” “只好这样了。”卫大平说。 放下电话,慧兰一直打着哈欠,她躺在床垫上就睡着了。却不知她睡没睡实诚,反正脸上时不时露着笑容。当她醒来时,梦里的兴奋劲儿还在脸上。“怎么能做梦呢?”她自言自语。然后她泡了一袋方便面,吃好后就开始改造屋子。她几乎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使屋里焕然一新。床被叠得棱角分明,整齐大方。她本想把两床被叠到床上,但她还是把这床被叠到了床垫上。桌上的瓶子里插着鲜花,她看着屋子,满意后便开始做饭。她先焖上了饭,然后把肉切好,土豆、茄子、豆角同时放到锅里,另一个菜是鸡蛋炒青椒。然后她又把鲤鱼收拾好,撒上盐,准备明天早晨用。当饭菜摆到桌上时,卫大平下班回来了,见到家里干净整洁的环境。“一个人,不用弄成这样。”他说。 “干净点好,快洗手吃饭。”慧兰有些沾沾自喜的说。 卫大平脱下外衣,洗了手,坐到桌上。“挺丰盛的。”他说。慧兰抿嘴一笑,她给卫大平满了酒,自己也倒上了。他们吃了两口菜,然后举起了酒杯。 “感谢姐夫的关心、帮助。”慧兰说。“姐夫,来喝酒。” 卫大平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房子租好了?” “没有你,我到哪儿去租房?”慧兰说了实话。 “那儿个房子又联没联系?”他急切的问。 “姐夫不用急,吃完饭咱们俩去。”她说的很轻松。 卫大平瞅着慧兰,很不情愿的又坐下了。 一杯酒下肚,慧兰又给卫大平满上。当他们酒足饭饱后,卫大平有此晕了。自从到这儿来,平时他并不喝酒,只是偶尔和工友喝点酒。他靠了一会儿就要起来。 “这么晚了找谁去。”慧兰直截了当的说:“明天再去吧。” “那怎么行,”说着他站了起来。“不租房,今晚你住哪?” “我就在这儿睡。”她指着地上的床垫。 卫大平怎么也没想到,慧兰会来这么一手。他无奈的看着漆黑的外面,还是出去了。 慧兰没再说什么,也没有跟出去,只是默默的收拾着桌子。当她把桌子收拾好后,卫大平回来了。他闷闷不乐的说:“今天我就忘了,不上班也要租好房子。” “不要自责了,明天再说吧。” “这算咋回事儿?好说不好听啊。”他有些急了。 “你也别犯愁了,”慧兰说:“我住招待所去。” “不能花那个大头钱。”他说着,一边给慧兰拿出了被、褥,“你睡床上,我睡垫子。” “垫子下边有木板,垫子又这么厚,你又睡不了床垫。”慧兰认真的说。 卫大平拧不过她。晚上八点多,他们都躺下了,很快卫大平就睡着了。 睡在床垫上的慧兰,一个劲儿的翻身。 自从和桑子轩结婚,作为女人,她知足满足。尽管丈夫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他知疼知热。结婚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吵架的习惯,每每她都受到丈夫和婆婆的呵护,生活甜蜜、随心,无忧无虑。尽管如此,没有孩子的苦恼使他们一愁莫展。作为年轻的夫妻,谁都想有个孩子,但是他们努力了几年都没有结果。与此同时,每天她都能听到丈夫的鼓励。但是她的心里,依然感到缺失点儿什么…… 现在,她听着另一个男人均匀的气息,她的内心狂跳不止,最起码,超出了她的抑制能力。于是她慢慢的脱去内衣,勇敢果断的上了床,顺势撩起了被子,躺了进去。 卫大平仿佛在梦中被惊醒一般,“你要干什么?” 慧兰并不作声,只想用自己的嘴来堵住他的嘴。“滚一边儿去。”卫大平几乎吼叫着。但他的嘴还是让慧兰给堵住了,同时慧兰用手扒着他的内衣。 经过一番折腾后,浑身燥热的卫大平推开她的手,自己脱下了衬衣。“慧兰,”他温柔的说:“你算把我坑了。”于是,他顺势翻到…… 第十七章 十七 在这之前,卫圩的行为让桑梓馨始终不能理解,同时也让她很难接受。正是学习、长知识的时候,为什么就不学了?难道以后他有了打算?今后的基础是知识、学历呀,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估量着自己的孩子,既是个不懂事,又不听话,还不让管的人?于是她认为:儿子的大脑、神经、思想有了毛病?不然……与此同时,她曾经也怀疑自己的大脑、神经不正常?不然……她反复的论证着,但终究也没有一个结果。可是,这种近似与折磨的状态使她精神疲惫,于是她终于恍然大悟,这种不学、厌学的状况是由多种原因交织而成并且由来已久。如今,让她彻底放弃对儿子的管理、督促,她倒有些不甘心,因为他毕竟是学习、积累知识的年纪。尽管儿子不听她的话,但是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对他进行说服教育。虽然她知道这种努力是费力不讨好,但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与此同时,那种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的气势己经产生出来(只对桑梓馨有威言)。姥姥听不下去了,舅舅也看不下去了。而对于这么玩、赖的孩子,最后谁儿都心灰意冷了。所以,桑梓馨渐渐把希望和期盼都放下了。 卫圩早晨只吃方便面。因此,桑梓馨的早餐就更简单了。在给儿子做早饭之前,她要问他怎么吃,然后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做好,端到他面前,他才拿起桌上的筷子。然后她看着儿子吃上了,才可以动手做自己的饭。 卫大平在家时,就和母亲、弟弟家一起吃。为了让女儿更好的休息,方华每天早晨瞅着时间散步,然后踩着点儿到女儿家做早饭。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一段时间后,桑梓馨看着起早贪黑的母亲,于是她让母亲在自己家里做饭,自己和儿子过去吃。而这种方法虽然好,但并没有持续多久,早饭就各在各家吃了。桑梓馨后来问儿子,为什么早晨不到姥姥家吃饭。“我在家嚼着吃。”所以桑梓馨有的时候,还要在家给儿子做好,再去母亲家。后来母亲说,早饭简单,就在家吃,午饭、晚饭,咱们一家再团聚。 方华每天早晨都要散步,然后到家洗漱、做饭。她和儿子的早饭依然是老三样:面、鸡蛋、蔬菜,一人一碗。吃完后,桑子轩洗刷碗筷,他从不让母亲动手做这些。一切都收拾好后,他便穿好衣服上班。儿子走后,方华开始收拾屋子,然后她在九点多出门,拎着采购好的食材上楼。进到女儿家时,她要把屋里看个遍,如果有不顺眼的地方,她要帮助整理好。十点的时候,她开始动手做午饭。两菜一汤,大约用一个多小时就摆上了饭桌。儿、女、外孙子回到家里,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别提有多高兴了。而桑梓馨进屋后,急忙脱下上衣,扎上儿围裙,给儿子做炸肉。她把事先腌好的肉放到六、七成热的油勺里炸,这种油少、肉少的活很容易操作,因为没有人爱吃炸肉。所以,只要儿子够了就行。有的时候,这么几块肉还要剩下一、两块。卫圩硬是让妈妈吃掉,没有办法,她只好不情愿的吃下去。尽管方华看不惯外孙子的行为,但是她并没有说过一句不满的话,仍然给外孙子做这道菜。后来桑梓馨说什么也不让妈妈炸肉了,她是怕油烟呛着妈妈,可是方华仍坚持做。最后卫圩的一句话,“姥姥的炸肉,没有我妈做的好吃。”外孙子的话彻底伤了方华的心,所以她才放弃不做了。以前吃完了饭,方华总是和女儿抢着捡桌子,桑梓馨却和妈妈说,“您负责做,我负责洗碗。”方华看着女儿只是笑,后来方华实在是伸不上手了。于是她放下碗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桑子轩和卫圩一个上班,一个上学。桑梓馨从厨房里出来,擦着手,坐在妈妈身边,“妈,弟弟和慧兰的事,进行到哪步了?” 方华看着女儿,并没有说话。 “慧兰也出去一年多了。”她进一步说。 “是啊。”方华说。 “弟弟到底是咋想的?”她问妈妈。 “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方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这才是高明的妈妈,桑梓馨想。虽然她在妈妈那没有得到一点儿信息,但她却十分佩服妈妈的态度。妈妈把慧兰当女儿,所以当他们遇到大是大非的时候,她也不好说什么,尽管心里想着他们的事,但是也不能直说呀,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妈妈的这种态度,才是女儿的榜样。她又陪妈妈唠一会儿嗑,“妈,您睡觉吧。”说着她站起来,出了门。 女儿走后,方华躺下了。每天中午她都睡一觉,尽管时间不长,但是她已经形成了规律。今天她躺下后,女儿的话还在她的耳边,但她还是睡着了。她见到了慧兰,一会儿比一会儿清晰,她还是穿着走时的衣服,当她们相互对望时,慧兰扑到妈妈的怀里。“孩子,你可回来啦?”方华高兴的说:“这回不走了。” 慧兰并没有说话,只是高兴的看着妈妈。 方华有些不解的看着女儿慧兰。“咱们不走了,在家陪着妈妈。”她笑着说。 方华一下子笑醒了。她睁开眼睛,“我见到慧兰啦。”虽然是个梦,但她还是见到了慧兰,她真的期盼着慧兰能回来,高高兴兴的站在她面前。然而她的开心瞬间就消失了,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以前那么坚强、果断,懦弱得没有了原则和立场。可是她又一想,在儿、女面前还需要立场吗?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她的许多想法。她站了起来,从门孔向外张望一一外孙子站在门口。 “姥。”卫圩和她打着招呼。 “你怎么回来了?”方华不解的问道。“怎么不上课呢?” 卫圩并没有言语。 尽管方华很生气,但她的语气并不生硬,“我得和你妈说。” 卫圩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桑梓馨在电话里回应着母亲,“妈,知道了。”己经见怪不怪了,“又逃学了……”她嘟囔着,犹豫着,等老师来电话再说吧,她坐下来工作。但是她怎么也放不下这个事儿,工作也做不下去,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到家里。 卫圩见妈妈进屋,连眼皮都没抬。他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指头。 “总逃学,老师和同学会怎么看你?你不是很在意老师和同学的看法吗?”她还是耐着性子帮助儿子分析。 “……没意思。”他说。 “没意思学习?你想要啥儿意思?”她已经平静下来。“不是给我学,是为你自己打基础;为自己积累知识。”她站了起来。“你也知道,没有知识今后将寸步难行,甚至被淘汰。” 无论桑梓馨怎么说,卫圩依然是无动于衷、爱理不理的样子。 “请假了吗?” 她实在没啥办法了,问道。 “没有。”卫圩的话,反倒生硬起来。 桑梓馨和母亲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家。她一边走,一边和老师说着儿子。对于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尽管老师没有发脾气,但从语气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况且,老师已经不相信她的话了。可是老师拿这样的学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儿子的表现不但影响着桑梓馨的情绪,而且还影响到她的工作,虽然她可以把时间抢回来,但这是机关啊,好说不好听。老话说:有事没事常在行。如今,她的威望在局领导那儿已经打了折扣,而且在同事面前,也不是那位守时、精明能干的人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回不到从前了。她不得不承认,残酷的事实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着任何人和所涉及的事情,于是她知道这些后,也就想开了。 桑梓馨在下班的时候,忙完了一天的工作。 她业务熟练到忙而不乱的境地,是领导眼中的能人,同事们的榜样。几年来,她在科长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经营着科室的荣誉。然而在她四十岁的时候,便辞去了科长的职务,原因很简单:我已经不适合当科长了。尽管同事们感到惋惜,尽管领导极力的挽回。于是她对领导说:家里的事情已经影响到工作一一上班的时候老师让她到学校,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立马就得到校。老师又来电话了,让他把学生找回来。她就得放下工作去找孩子,然后她和儿子站在老师面前,听老师强硬而毋容置疑的话语一一那种心情,那种情绪,那种滋味儿……她不断的问自己,这可是机关哪,撂下工作,说走就走? 局长说:“强者自有弱,人无完人。” 然而辞职这一年,她被选为模范。她心里十分清楚,是领导和同事对她的鼓励和鞭策,同时也是对她工作的肯定,她只有努力工作,把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今天桑梓馨正点下班,因为她有事情要说,但必须母亲和弟弟在的时候才可以对儿子说。只有母亲和弟弟在,她才能和儿子平心静气的说话。不然儿子不会听她说话。 晚饭后,妈妈、弟弟还没有走的时候,桑梓馨把吃完饭就进屋的儿子叫到沙发上。 “你姥,你舅都在。”桑梓馨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老师问你还能不能上学了?” 听到这话,卫圩不由得一愣。前几次老师可没有这话,老师是真生气了?想到这儿,他的眼睛盯着妈妈,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你要是不想念了,就痛快的说出来。”她急切的说。 “是啊,不学习不行。”方华感慨道。“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学习,将来考个大学。” “我看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桑子轩说:“咱们家的条件还算可以,现在都重视学习,把学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却不好好学?” 可是,卫圩不错眼珠的瞅着舅舅说话。 “你还小,还不到干活的年龄。”桑子轩说:“能干活,也不能出苦大力呀,不学习今后是绝对吃不开的。” 卫圩点点头。 “没有赶上好时候也就罢了,现在的环境就是让你们努力学习,不负众望,将来干点啥。” “儿子,听听你舅的话。”桑梓馨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调着。“听着了吧,学习有多重要,让你学习,就像害你一样。” “不学习有什么奔头,”方华说:“还得努力学习,不然将一事无成。” “听没听到你姥说,”桑子轩说:“真就是这样,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大外甥,舅告诉你,再要是逃学,学校要开除你了,可不能让老师、同学抓住话把儿。” “念不念了,表个态。”桑梓馨说。 “好孩子,上学吧。”方华说。 卫圩看着大伙,也不再任性了,他也听懂了,咬着牙他也要坚持下来。于是他说: “上学好。” 夫妻都希望有自己的儿、女,而儿子的到来,是一个家庭生活的开始,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也有了依托和希望,从而为家庭,为儿子而辛勤努力工作。然而桑梓馨怎么也摆不正这种关系,不是这儿出错,就是那儿出毛病。因此,她一度而失眠,有的时候一宿才睡三、四个小时的觉,还睡不踏实。当她眯着眼睛问自己:想不清楚就别想了,老话说得好:难得糊涂。那么,她能糊涂得了吗?也许是越想越劳神?既然劳神还需要想吗?简直是不由自主…… 第十八章 十八 转眼就到了中考,卫圩已经想好了,不参加考试。上学不用功,旷课逃学,学习不好,考了也不及格,甚至有的科目还要交白卷,既然是这样,还不如不考,让同学笑话,老师瞧不起,自己也丢了面子。所以他在考试的头两天,就让桑梓馨和老师说。面对这种无理的要求,她简直是哭笑不得,但她还是劝儿子考试。 “要考,你去考。”这几年的学习综合为一句话,甩给了桑梓馨。 她听后只有叹息。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没法和老师讲,老师问了再说吧。 “……还是要参加考试。”可是她想了、说了又有啥儿用呢? 考试的前一天,卫圩的班主任给桑梓馨打来电话。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她对着电话说。 “学生考试天经地义,没有哪个学生像你们孩子这么固执、任性,一定让他参加考试。”老师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和她说。 “……我和他说。”桑梓馨无奈的说。 “我知道你不容易,卫圩也不听你的话,不然……”作为老师最清楚自己的学生,既然卫圩己经下了决心一一不考,别人怎么说也是没用的。但是,作为班主任,首先要把丑话说在头前儿。 老师对她的埋怨与不满,已经使她无地自容了,然而多半的孩子都是毁在始作俑的手里。而失败的家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过于溺爱孩子。人人都有溺爱的过程,而溺爱里的潜在含义一一放纵。过于放纵就会导致孩子的畸形,或者说是畸形成长,最后反过来他是“天老爷”,管着父母。桑梓馨深有感触,卫圩的这种行为露头时,她就意识到了,可是就她的性格、脾气、秉性,使她无法在管、教儿子方面有好的建树?因为她骨子里充满着善良与柔弱同时又有畸形的溺爱,才使儿子一步步,形成并且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桑梓馨在饭桌上,把老师的话说了出来。正在吃饭的卫圩只是看着母亲。 方华听着女儿的话,夹菜的筷子停住了。 桑子轩放下碗筷,擦着嘴。 “考试,才是真正检验学生的时候。”沙发上的桑子轩说:“没想到,你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看看,他倒像个功成名就的人,不需要考试就享受成果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直接说过外甥。也许是看着他长大?也许是他太了解这儿个孩子;也许桑子轩这次才说实话。 “平时都不学……”他听懂舅舅的话,赶快说。 “你这么做不要紧,坑了不少人。”桑子轩扳着指头说。“老师、家长、还有你自己。” 卫圩听着舅舅的话,脸上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们看看,这是个什么孩子?”桑梓馨气愤的说。“你要是还认这个学校,还叫老师,就去考试。”这次,她倒说的很果断。 “不去,要去你去。”卫圩很强硬的回了她一句。 “死猪不怕开水烫,说什么都没用了。”桑子轩一边说,一边向外走着。 “老话说:知子莫其母,知母莫其儿,可惜呀!瞎了你妈的一片心。”方华感慨的说。 大人们的付出,并没能说服他,而他却像在灾难中解脱了一样,迈着方步,向屋里走去。 “我还和老师说吗?”桑梓馨问着门口的弟弟。 “姐,你说呢?我看不用说了。”桑子轩转过身来,看着姐姐的反应。 “无论如何,得把毕业证拿回来。”方华说。“不考试了,不知道能不能给。” “能给。”桑子轩非常明确的回答。“班里的学生都应该有。妈,初中毕业证要不要都行,没啥用了。” “你这孩子,那也得要。”方华带有温怒的训斥着儿子。 “……反正都这样了。”桑梓馨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伤感的想。“一切都放下了,也都过去了。” 卫圩把书本、作业、练习册摆在地上,然后他按照不同的年级把它们分开。然后他坐在小凳儿上,身体靠在床上,直勾勾的瞅着这些书、本,一会儿又翻看着,然后又把它们放回原处。就这样,他在小凳儿上坐了半天,也瞅了半天同时也翻看了半天。当桑梓馨喊他吃饭时,他并没有动弹,说,“给我拿个嚼面来。” 桑梓馨给他拿过一包方便面,放到小桌上,“要不要肉?” 他抬起头来,“拿来吧。” “吃完了再看吧。”桑梓馨看他没有吃的意思,便说。 卫圩没有吭声,也没有起来,桑梓馨看说不动他,把东西放下就出去了。 卫圩仍然弄着他的书,他把《现代汉语词典》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他又坐回原处,又把初中三本历史书拿过来,和字典放到一起,于是他又瞅了起来,似乎眼睛总是不够用,反复不断地在书、本上转来转去。 桑梓馨过来收拾碗筷。 “吃完再弄吧,”她说。“凉了就不脆了。” 听了桑梓馨的话,卫圩才放下手中的书,开始嚼面,他抓了两块炸肉放到嘴里,然后就让桑梓馨端走,自已只管吃面。 “咋不吃了?”看着吃饭的儿子,她随口问了一句。 “软了,拿走吧。”他说。他又接着瞅这些安静的书、本。不管怎么说,它们伴随他九年,而在这不寻常的九年里,给他知识、智慧和做人的道理,起码使他认识了文字、诗词歌赋,认识了语文、政治、地理、历史,认识了数、理、化。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而且他又想:自己果然有愧于这些书啊,那里面藏着知识和智慧,要想有知识和智慧,必须得下功夫去学、去记,然后要反复的学习、领悟,才可能打下深刻的烙印儿,才可以帮助一个人度过艰难险阻。如果和人沟通,才能利于不败之地。现在想起来是后悔吗?那也来不及了。人不一定非得上大学,但必须要有知识,知识可以改变人,改变人的一切。不过,从小学到中学,都是为自己的成长打基础,也是积累知识的时候,人要是没有知识,等于一个人失去了双眼。“以前,我怎么没有意识到呢?”他想。要想在人前、人后、人群里能说上几句话,并且说出来的话,让人佩服。“看,人家那话说的多有水平。”有了知识,才可以说出高水准的话,不然丢了面子,又失去了尊严。 夜深了,卫圩躺在床上并没有睡意,他翻了个身,见到桌上的字典,顺手拿了起来。于是他向上挺了挺,头靠在床头上,被子搭在前胸,翻着字典。他先找到自己的名和姓,认真读着解释,它们都是一个拼音,一个音节,就是声调不一样。圩,挺开阔的字,当初是不是父母拿着字典给我起的名。“我要把词典背下来。”卫圩终于有感而发,“从头到尾,要知道每个字的来历,当啥讲,代表啥。”想到这儿,他更加兴奋了,头向上挺了一下,后背靠到床头上,“没有什么难的,就这么做了。” 人如果在睡前激动、兴奋,这觉就没个睡了,何况卫圩不是睡大觉的人,失眠时常折磨着他。没有觉的卫圩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又坐到小凳儿上,看着地上的书发呆,他似乎想从这些书里,找出点儿什么? 早晨,桑梓馨叫他吃饭的时候,看见儿子睡得很沉,也没叫他。自己吃完饭,桌上留个条就上班去了。 今天是中考的第一天,早晨起来,卫圩吃了一包方便面就离开了家。他怕老师打电话来,又怕同学来家里找。所以他蹒跚着,向学校的反方向走,还想着别让同学碰见,后来他想:同学都参加考试,可是他知道,班里还有几个不参加考试的人。他感到对不起老师,老师含辛茹苦的教他们,到后来竟教出这样不董事的学生,太让老师丢面子了;太让老师失望了;太让老师伤心落泪了。老师怎么就教出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学生?课桌上贴着考生的名字,而座位却是空的。他漫无目的走着,同时又想到了背诵词典,想到了学历史,又想到妈妈因为什么不当科长?科长再上一步就是副局长了,别人想当都当不上,她还不干了?简直是颓废的表现……还不到中午,他已经饿了。他翻着兜,果然兜里还有钱,但不多,买袋方便面还够(每天上学,家长都给学生拿点儿零花钱,但卫圩从来不吃零嘴儿),他进了一家食杂店,买了一袋干食方便面。他走在人行道儿上,偷偷摸摸的吃着方便面。他咬一口,然后把面背到身后,恐怕人看见。他闭着嘴嚼,仿佛一张嘴,面就会从嘴里跑出来一样。他咬一口,眼睛向四下里瞅,有没有人看见。“鬼鬼祟祟”的折腾了半天,他总算吃完了。于是。这一天总算艰难的度过了。五点多,卫圩身心疲惫的来到了家门前。开门的姥姥问,“孩子,这一天你跑哪儿去了?” “在外边儿。”他坐到饭桌前说。于是他又起来,洗了把脸,才坐到桌子上。 桑梓馨的炸鱼也上了桌,“再出去一定要说一声,”她说。“让人多惦记。” 吃饭的时候,卫圩问:“妈,老师来没来电话?” “啊,就为这儿个,出去躲了一天。”她说完,却忍不住的笑了。 同时,方华、桑子轩也笑了。 有了头一天的教训,第二天卫圩一直待在家里,他仍然对着书发呆。有的时候,甚至是浮想联翩。到了下午五点,他立马精神起来,也轻松了许多。中考终于结束了。卫圩对母亲说,这些书都不要了。桑梓馨看着地上凌乱不堪的样子,本想说点什么,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用纸壳箱子把书装好,搬出卫圩的屋,然后用绳儿捆上,放到阳台里。 第二天早晨,卫圩很早就起来了。他望着窗外,抻着懒腰,心情愉悦的说:“从今天起,已经是公民了,虽然还未满十八岁……” 第十九章 十九 尽管卫圩已经离开了学校,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对于未来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和规划。不过,作为一个大男孩儿,能够循规蹈矩的待在家里,起码桑梓馨少了那份担心。如果不是出来吃饭,他完全可以一天不出屋,甚至可以几天……足不出户。这是他的本事,同时也是他的能耐。自从他待在家里,不知道他究竟在屋里干些啥儿。不但桑梓馨不知道,而且迷茫的他,也捋不出头绪来。桑梓馨见儿子总闷在屋子里,就让他到外面走一走。“你去吧。”他冷言冷语的说。然而,卫圩在家里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既然如此,当他不顺心的时候,还要和桑梓馨发脾气,甚至有的时候和她说话还带着“鸡粪味儿”。她十分清楚卫圩的德、行,但她表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有时她也嘀咕:“这孩子,不像话。”如果有人劝她,不是几岁的孩子了,还要不错眼珠的瞅着他?让她别太在意他时,她倒不自然;不习惯,吃不下,睡不安了。这种不可能同时又可能的事情,造就和成全了她的性格的一个主要因素,同时也造就、助长了卫圩的任性与毛病。只要是儿子的事情,无论是啥事一一有的时候竟是极端无礼的事情,她也要把它做好。她在失眠的时候,出现在眼前儿、脑海里的仍然是儿子和他的所作所为。 然而,卫圩上学的时候,是个爱学习的孩子,如果字和题不会时,他宁可不睡觉,也要把这道题、这个字学会。一、二、三年级,他始终是班里的前几名。放学回到家里,书包还没等放下就和妈妈说,期中考试又得了第二名。桑梓馨听了也和儿子一样兴奋,那种劲头,只有母亲能理解和享受。可是到了五、六年级,学习不但下降,而且旷课、逃学。这种急转直下的学习方式,几乎把人搞晕了。桑梓馨俩口子谁儿都说不清楚原因在哪?她问儿子:“不知道。”听着儿子冷冰冰的回答,大人所有管、教孩子的招数都失灵了。面对儿子的表现,他们也检讨过,又有辅导计划,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而且使卫圩更加的肆无忌惮,不但不学习,如果再说他,反倒把他们气得够呛。从此,这个裂痕在卫大平出去干活的时候,就彻底滑落开来,并且愈演愈烈。初中的时候,卫圩的脾气、秉性、性格已经形成。不爱吱声但主意很正,有一副不服天朝管的样子,桑梓馨就是再有分身术、多面手,也很难应付周全。她即要管好儿子;又要应付老师对儿子的训斥;又要听着老师的旁敲侧击;还要努力作好本质工作。不然,她的科室就要落儿下,影响自己是小事,主要是连累了整个科室人员。 现在显得是那么平静,朗朗的读书声没有了,老师那种激昂向上的讲解停止了,同学们鱼贯而出的喧嚣声没有了,仿佛都过去了。那么,有的只是回顾与追思,许多值得怀念的情趣与场景浮现在眼前,起码对教他的老师肃然起敬。无论走到哪里,这是我的老师,这是我的同桌、同学;无论在哪里遇见老师和同学,都显得那么亲切、自然、热情。毕竟是在成长的道路上相辅相伴,为了一个目标在学习、探索、前行的老师、同学。那些走马灯似的场面,将被无情的岁月磨掉,只剩下自己的喜好和今后的打算了。 卫圩极力避开那些曾经使他烦恼、无所不能的限制与夹板式的模式。不过,他在家闲来无事时,只有嗨声叹气;只有悔不该呀。毕竟过去了,就是后悔、冲动都来不及了,除非……况且这些情形的出现并不是一闪而过,留恋与记忆只有以后的追思了。 校园里,充满着生机与活力,朗朗的书生气,伴随着欢歌笑语,是童年转为青年的“圣”地。课堂上,讨论的课题是那么热情、奔放而时时不能收敛。间操时,同学们昂头挺胸,目视远方,口令一下,步伐一致,脚踏大地,“刷刷”声响彻操场。班级整体划一,齐而震撼,口号浑厚、响亮。雄姿勃发的少年,英勇无惧的精神……如今,卫圩毫无理由的待在家里,有着与世隔绝的伤感。好在他是个很不合群的孩子,独处比什么都好。于是,他不得不拿起词典,开始他的“宏伟计划”。起初他不知道怎么做好,但是他紧握词典的手在抖动。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急着翻开词典,也许他需要一种仪式?过了一会儿,他神秘的打开词典,映入眼帘的字一一阿。汉字(汉字,因汉朝而得名,汉朝前面是秦朝,正确的叫法应该是:秦人、秦字、秦文化。因为秦朝之前,并没有统一的文字。秦始皇统一了全国,建立了秦国,统一了文字。然而秦始皇还没有来得及把积淀的文字整治、梳理、定性时……于是秦帝国随即崩塌……而汉高帝刘邦承继了……所以,中国才叫一一汉字、汉人、汉文化。)的妙用,阿和其它字组成一个词、词组,它比单一的字有说服力。然后再把字、词、词组、句子综合在一起,可以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扼要,条理清晰。还可以珍藏往事、经典、历史脉络的发生与发展。于是它可以记录、存档,作为历史可以保存下来。当后人见到先人把重要人物,重大事件记录在案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由文字组成的场景、事件将永存下来。 当卫圩认识“阿”的同时,感觉到字的神奇力量。因此,主、客观促使他尽快学下一个字。 有的时候,卫圩也会和母亲唠嗑,“等你成年后再干活。”桑梓馨的这句话,明显有不满的情绪,卫圩不但没话说了,而且瞪着惊奇的眼睛。不知他是否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反正他被这句话镇住了。 人是不能违背客观规律的,无论是说话、办事,都有其定数和规则。尽管一句话百样说;一件事百样办。然而违背这个原则,讲出来的话就不像话,事情办的也是一塌糊涂。 自从卫圩待在家里,桑家和卫家保持多年一起吃饭的传统被打破。为了孩子,每个家庭都要让一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好办法,大家并没有因为分开吃有过多的想法,而是为卫圩的成长着想。 然而,卫圩的举动对舅舅桑子轩的触动很大,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尽管在几年里,他看透了外甥,同时也应验了自己的判断。但是,现在的卫圩比他想象的还不成熟,并且有欺负他母亲的苗头。尽管这件事他不好说,但是他还是提醒着姐姐。为此,他很担心温和、善良的姐姐。他在喝完酒说,“大外甥,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有些事情不用人说却一目了然,自己出息去吧。但你作为儿子,对父、母好是天经地义的事,特别是对生你养你的母亲。”桑子轩和母亲走的时候又说,“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就是摊上我姐这样的母亲,不然……” 卫圩只是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总之他第一次把姥姥和舅舅送出家门。此后的日子,只有桑梓馨休假时,她把卫圩的饭菜做好,才到母亲、弟弟那儿待上一天。因为卫圩又增加了一样饮食一一麻辣烫。虽然他只吃外面买来的,但是对桑梓馨来说,也是欣慰的事,起码他的饮食不那么单一了,于是她终于可以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但是话又说回来,桑梓馨本身就有调节神经的能力,有时厌烦了,情绪低落了,身心疲惫了,她从来没有怪过谁儿,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儿。儿子态度不好时,她只能说:自己没有把他教育好。同时她以为,现在的孩子也许都这样吧?不过,她期待儿子能循规蹈矩;期待他做个好孩子。假如儿子真的做到她要求的那样,她又能怎样呢?情绪是一个人的表现力,一旦有了不良的情绪,她反倒劝自己,也许世上的母亲,都是这样对待子、女? 第二十章 二十 卫圩在家里己经待习惯了?不但没有那些烦心事了,而且自己在清闲的屋子里,干着自己想干的事,倒是很惬意的事情。尽管他环顾着清新、干净的屋子,但是并没有引起他的感触,同时也没有想到妈妈的辛劳。每天早晨起来,桑梓馨首先要到卫圩的房间里来一一叠被、铺床,把他要换洗的衣服拿过来,脱下的衣服拿出去,然后又返回来,一点儿一点儿的擦拭着衣柜和各种摆件,最后拖好地,在门口,她直起腰,看着哪块还需要搭把手……卫圩见母亲过到房间来,他就从房间里出来,洗漱完后便坐在客厅。见母亲收拾完了,他便回到房间里。桑梓馨收拾好儿子的屋子便开始洗漱,然后安排早餐。她问完了儿子,才能动手做,做好后还要给他端到屋里,放到饭桌上。出来后,她才动手做自己的早饭。她吃完了,到儿子房间把碗筷拿出来,把桌子收拾起来,靠边儿放好。她径直走到厨房里,洗刷碗筷,然后换上衣服。“儿子,我上班去了。”她在上班的路上走着,一边想,“这孩子可别有啥毛病啊。”卫圩并不像桑梓馨想象的那样,他在家里,肯定有待着的理由。他孤僻、任性头脑简单,但始终藏着一种意识,似乎这种意识在不断左右着他,让他不听话,不好好学习。而他也搞不懂,这种意识到底来自哪儿?尽管桑梓馨面对“锹、镐”不动的儿子,但是她竟无怨无悔的伺候着他;不管桑梓馨说啥,他都是不友好的态度,有些话,一度使她迎接不暇。他有个明显的弊端,某些事情一旦打下烙印儿,就会在头脑里扎根,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反应:心情放松,喜形于色;缠绕难解,痛苦不堪。所以搅在心里的事情一旦解不开,只要桑梓馨有了动作或者说什么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爆发出来。 从小到大,由于桑梓馨的溺爱和过于注重他的成长,而采取一些不当的教育方式,这种说教加管制,不但触动了卫圩的敏感神经,而且还产生了逆反心理,她是无法解决和处理这种心理反应的。一旦出现这种现象,最好的办法是不搭理,要么躲开。初中的时候,老师和桑梓馨说卫圩在校的表现时,她的心里很不舒服。这种不服责任、不屑一顾的态度,不但害了孩子,而且也伤了自己。由于当时没有及时止损所留下的后遗症,现在想起来,她真有些后悔。也许是他长大了,思想复杂了?有些事情一旦存在头脑里,就会产生千奇百怪的想法。而这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总会有机会表现出来。也许这就是卫圩目前的状况? 蜗居在家的卫圩,仿佛像块石头,压在桑梓馨的心头,使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才真正意识到,教育的缺失和失败。如果当时已经认识到了,也就不可能是现在的状态?他待在家里,也就无需再说啥儿了,总之希望他能待出点样来。然而卫圩做得不对时,她还是要说,而且说出来的效果并不好。卫圩待在家里,衣带渐宽,脾气见长,有熊瞎子打立正的趋势。招架不住的桑梓馨只有放弃各种想法和措施。“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好在他不招灾惹祸……”她自我安慰着。“孩子是家庭的希望,有了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家。”桑梓馨总这样认为。所以她才不厌其烦的……尽管卫圩不听她的话,她仍要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 “儿子,你的身体咋样,棒不棒?”她把怀疑说出来。 “怎么了?”卫圩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没有啥毛病吧?”她问。 “你有病。”他瞪着眼睛的说。 她再也没啥话说了。 早晨饭店都不开门,只有早餐店营业。她一边买着油条、年糕饼、豆浆,一边叨唸着: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她把买回来的早餐放到饭桌儿上。第一次见到这种食物的卫圩看了看,顺手拿起一根油条,瞅一瞅才咬了一口,然后他把这根油条吃完了。“再吃个年糕饼。”她说。本来不想再吃的他,又拿起一个年糕饼,看了看,真就吃了。 “……好吃吗?”她问道。 “还行。”他说着,一边擦着嘴,走进屋里。 中午下班,桑梓馨急忙到饭店买午餐。她进家门,就对儿子说,“饿了吧?” “不饿。”卫圩坐在饭桌上,平静的答道。 就是他最喜欢吃的菜,也只是两、三口。小小的一块,慢慢的嚼着,似乎是在细细品着味儿道。 桑梓馨让他多吃点儿,他突然冒出一句,“胃坏了,吃不下。” 桑梓馨急忙说:“记着明天早晨不吃东西,到医院透透胃。” “要去,你去。”他强势的说。 桑梓馨听了儿子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要不是方便面惹的祸,并不能使卫圩这么挑食、厌食;这么没有胃口;这么便秘。他的毛病已经做成了;己经无法改变他的饮食习惯了。他爱吃的食物,剩下的要给他包起来。桑梓馨像领了“圣旨”一样,用那种很厚的塑料(类似卫生纸的外包装,筷子碗也用这种塑料盖着,不然……)封存起来。尽管这儿顿饭不用再买了,但是要把剩菜、剩饭热透。她到了家,脱下衣服就开始热饭。卫圩今天的兴致很高,在厨房里看着桑梓馨的操作。看着看着,他突然喊到。“喷住了,我不吃了。”这一嗓子,把聚精会神的桑梓馨吓了一跳。“咋的了?大惊小怪的。”她问。 “喷住了,你吃吧。”他又重复着这句话。 “啥叫喷住了?”她一边把热好的饭菜盛到盘儿里,一边不解的问。 “气,你的气喷到菜上了。”他理直气壮的说。 桑梓馨终于明白了,“我是给你买去,还是吃点别的?” “买吧。”他说。 桑梓馨放下手中的活,穿上衣服,到饭店又买了一份。卫圩见母亲气喘吁吁的进来,还没等站稳。 “你喘气了吧,还是喷住了,我不吃。”他鸡蛋里挑骨头。 “你这孩子,到底让我怎么做才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这么妥协。 “起码得给嘴捂上。”他说。 “怎么捂?”他真的没辙了,既不能生气,还要把事情办好。他突然想到,“戴口罩,行不行?再带上手套。” “行。”她简直哭笑不得。 她和儿子商量好,又转身出去了。 她在街里买了口罩、手套,戴着进了餐馆。 “大姐,怎么又来了?怎么这种打扮?”熟悉的店老板,惊奇的和她打着招呼。 桑梓馨这才发现自己不雅的装束,于是她随手把它们摘了下来。“没什么,让您见笑了。”她笑着说。 她拎着饭菜,来到自家的楼下,站定后,戴上口罩、手套然后上楼。 卫圩对桑梓馨说:“妈,你去厨房里吃。” 她理解他的意思,“儿子,妈和你说,你到房间里吃,行不行?” 娘俩总算是说明白了。 桑梓馨休班的时候,总想和儿子谈谈心。他却说:“……家里的饭菜再好,我也不吃。” “饭店的菜口重、油大,还不洁净。”她分析着利与弊关系。 “那我也吃。”他任性的说。 “为什么?妈做的没有饭店好吗?” “好,我也不吃。”他不耐烦的说。 面对任性、无理的儿子,她也想发火,但是这个火无论如何也发不起来,只有暗气暗憋了。卫大平说她过于溺爱孩子,这种溺爱如果继续下去,不但他学不好,而且还会害了他。“你多咱能为自己活着的时候,孩子也就好了。”真的吗?她不敢苟同。 在班上,有的时候她身心疲惫,力不从心,手里忙着工作,一会儿又转到不让她省心的儿子身上。以前,只要她投入到工作中便雷打不动,现在怎么了?她总想推心置腹的和儿子好好唠唠,而卫圩并不买她的账,几句话就给她噎回去。没有办法的桑梓馨晚上很难入睡,她闭上眼睛,还是儿子那些个事儿,无论好事儿坏事儿,只要在头脑里,就睡不着:他越长越没人样了。这样的人,怎样面对亲戚、朋友?曾经为他规划的每一步,每个环节……真就遇上另类的孩子?听话的孩子,个个都有出息,每个都考上了大学。她对他说:这样会待出毛病来,渐渐会与社会、生活脱节。 “不能,好着呢。”他倒是没有了脾气。但是他的话让桑梓馨没有话说。 “待着吧……”她想。随即她陷入了沉思,然而思索过味儿,又能怎么办呢?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卫圩曾经对桑梓馨说过,“卫大平和慧兰过上”的话。 看似奇葩的说想,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虽然她不知道卫圩的根据在哪儿,然而在没有任何迹象,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句“戏言”,在后来所发生的事情,竟能应验了。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不过,他直呼大人的名字,还是头一次。也许,他想证明什么?不然,他不会叫人名。对于儿子的这种把戏,桑梓馨已经领教过了,结果使她不得不信。当她询问时,“突然中的偶然。”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着实让桑梓馨琢磨了几天。可是一直到弟弟和慧兰的婚姻结束,她才把卫圩的话和弟弟讲了。 桑子轩笑着说:“这孩子,神叨叨的。” “是啊,一年前他这么说,我还不信,可是现在……”桑梓馨自豪的说。 “姐,可惜咱们的这份心了。”然而他把话岔开了。 “慧兰应该有她的想法,同时也有她的难处。她做的对,如果要是总这么抻下去,真就苦了你。”她继续说:“希望弟弟想开,不必自责了。” “姐说的对。”桑子轩深有感触的说:“一切都过去了,想也没用,只有从头再来。” 自从慧兰“俘虏”了卫大平,她的心就没有安静过。也许是对自家姐、弟伤害的一种惩罚吧?然而这笔孽债是无法偿还,又不可饶恕。难道只做一夜夫妻?她对自己鲁莽的行为感到羞愧。本以为将在外……;本以为在千里之外,但是她怎么也躲过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无论怎么做,也无法补救她的罪孽。肮脏之身再也无法见子轩、妈妈、大姐、外甥了。于是,慧兰开始考虑如何处理自己的婚姻大事?丈夫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随和,性格又好,对她体贴入微,并且感情专一。夫唱妇随是他俩的专利。婆婆没有把她当儿媳妇,而是女儿一样的对待。桑子轩一度嫉妒妈妈对慧兰的溺爱与庇护。然而慧兰是个称职的女人,无论是婆媳、母女、夫妻与大姑姐的关系,还是家庭的生活,让她权衡、安排的天衣无缝,锦上添花。在美好幸福的支撑下,她心情舒畅,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亲戚、朋友、同事都羡慕慧兰嫁个优秀的男人,自己也感到幸福美满。“把一生托付给对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她感慨到。所以,她用真心诚意来完善这个家,让丈夫无牵无挂的干好工作,这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她所要的。 然而下岗的浪潮,使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工人待在家里。刚下岗时,人们还当做新鲜事儿:可算在家待几天了。可是久而久之,慧兰的心逐渐慌了起来,总像有啥事儿没有做,然而一旦有了事儿,又无心去做。一年来,丈夫、婆婆依然和从前一样热情周到。越是这样,她的心越是不安。她曾经想过同时也是这样安排的:妈妈(婆婆)岁数大了,总得有人照顾,自己留下来照顾妈妈,于是她想在市里找份合适的工作。可是,她在市里找活儿时却屡屡受挫。她并没有灰心,后来经过几番努力,这个愿望还是落了空。不是胜任不了,就是嫌弃她的岁数。接二连三的打击,她的思想出现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趁着年轻又没有什么负担,到外面闯一闯。尽管丈夫、妈妈对她很好;尽管机关的工资逐渐和企业拉开距离,但是人一旦没事做,精神就会坍塌。一个人如果没了精神支柱,就会低人一等,虽然丈夫和家人都不这样认为。于是,她试着把跑偏的心态调过来,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果的。桑子轩和她玩笑的说:“你在家照顾妈妈,咱们也就两不相欠了,好吗?”丈夫的真心话,她依然高兴不起来,心里的结会越缠越紧。如此说,本来正常的心态,也会产生病态的思维,长久下去,夫妻的情感也会淡漠。与此同时,她见朋友、同事纷纷走出家门,她还能在家里坐得住吗?她和丈夫说了几次,丈夫只有好言相劝。“没必要出去呀。”她知道丈夫是为她好,也知道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同时妈妈也劝她不要走……慧兰忏悔着、自责着:人,有时候的想法极端、幼稚,还可以采取不可告人的方式出行。出来后,子轩除了关心体贴,就是让她回去。他还说:放着好日子不过,何必自找苦吃。对于子轩的话,她只有洗耳恭听。半年以后,深思熟虑的慧兰,首先调整了心态和话题,尽管她没有明说,桑子轩己经知道她话里的话了,于是他一再挽留……“还能回到从前吗?”她想。尽管桑子轩的话使她窒息难耐,然而她咬着牙帮骨,还是提出了分手。 “慧兰,不要一时冲动,我们的感情很好啊,还没有达到离的程度。”桑子轩的好言相劝。 “分居两地,感情消磨殆尽。”说完。她满脸的忧伤与惆怅。 桑子轩的语气仿佛历经沧桑一样。“慧兰,你在磨刀霍霍呀,难道我们的婚姻和爱情,就是你的衡量标准?还是感情不和所造成的裂痕?不然,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桑子轩依然感觉不到哪块不对。“你只管在外面干活,不会影响咱们的感情。”慧兰只有听之任之。半年里,她不止一次的说。“一个家庭,夫妻不可能长期分居,那样太残酷无情了。时间可以淡漠爱情、亲情和家庭。所以,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也不知道子轩有什么反应?因为有些话他们已经反复说了半年,他不愿意再和她分辨了。听得见,他在叹气。最后她告诉桑子轩,可以直接到民政局办理。她又把委托人告诉了他。那天,她可以和工作人员视频办理。在她的强烈攻势下,桑子轩终于有了松动。但是他提出两个要求:一是不要退钱,需要什么可以回家来拿。二是我们可以做朋友,常来常往。慧兰愣怔了好一会儿,“那好吧。”说完,她整个人都瘫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当桑子轩同意和她办手续时,她的心仿佛揪出来一样,在床上翻滚着。 卫大平看着慧兰,心里惊恐不安。“也许是对造孽者的惩罚吧。”他俩想。然而在这场婚变中,慧兰、卫大平依然痛心疾首。 几天后,由表妹电话告诉慧兰。“姐,办好了……”于是,她又一次失控落泪……尽管桑梓馨不知道她和卫大平在一起,可是卫大平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慧兰,默默的低下了头。 尽管桑子轩和慧兰的婚姻已经结束,但是卫大平想的是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想到桑子轩、慧兰在这场分争中的痛苦与煎熬。然而,他更加思念桑梓馨和卫圩,想着至今被蒙在鼓里的妻子一一喜、怒、哀、乐和寒暑、冷暖…… 感情一直很好的两口子无疑是……好在(慧兰出来打工)他们已经分开近两年了,那种幸福甜蜜的生活早已淡去,桑子轩也从那段情感中走出来。于是,桑梓馨又接着先前的老话说。“弟弟,慧兰的表妹你应该知道?” “知道,慧兰就是委托她办理的。”显然,桑子轩已经摆脱了不愉快的情绪。“逢年过节时,在慧兰家,经常见面。” “她人很好,已经三十多了,还没有对象。”桑梓馨说。 “姐,我知道她……”他说。 起码桑子轩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所以他只好随波逐流。 “弟弟,你还知道什么?”桑梓馨神秘的问。 桑子轩瞪大眼睛看着姐姐,并没有说话。 桑梓馨笑着说道:“都说由姑娘自从见到你后……” “姐,你想要说什么。”他打断姐姐的话。 “她和你很有夫妻相。”桑梓馨进一步说。 “这……”桑子轩语塞了。这么多年,他十分了解由好,同时也为她惋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 “不行吗?我看你们俩很合适。”桑梓馨循序渐进的话,让缄默的桑子轩忽然兴奋起来。 “姐,回家。”他说着,拽了桑梓馨一下。 他们回到了家里。沙发上的方华见儿子、女儿回来,本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儿子、女儿马上过来,并且让母亲坐下。 “妈,你知道慧兰的表妹吧?”妈妈的小棉袄开门见山的说。 方华是认老理儿的人。心想:这才分开多久啊?但是她见女儿都把话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人家能同意吗?不嫌弃咱们吗?” “妈,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桑梓馨有大功告成般的兴奋。 几天后,桑梓馨把由好姑娘领回了家。桑子轩下班后便来到姐姐家。 “由妹妹,你好。”桑子轩进屋的一句问候,把由好的心唤醒了,紧张的情绪顿时消失。 “你好。”由好轻松的说。 “弟弟、由妹妹咱们回家。”桑梓馨高兴的说。 她推开卫圩的屋门,“儿子你吃方便面吧,妈有事儿,去你姥姥家。” “欸。”卫圩答应着,探出头来,目送着大伙出门。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慧兰和桑子轩分开以后,就一直关注着他。当她知道桑子轩再婚又有了孩子时,那种牵肠挂肚的悔恨与自责,终于得到缓解和释放。与此同时,她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起码可以松一口气了。不然,她一生都将在悔过的煎熬中度过。 慧兰出来的那天就和卫大平在一起了。尽管她没有受到孤独的侵扰与困惑,同时又得到安慰与满足;尽管后来平淡的生活能抚平她内心的痛苦,但是她永远也摆脱不了对桑子轩和方妈妈的伤害。一想到家里人对她的好,她就伤心落泪,泣不成声。她想:子轩和方妈妈再也没有以前的喜悦了?随之而来的是痛苦与无奈。当她得知桑子轩娶妻生子时,慧兰的情绪才有了稳定的迹象。显而易见的是,她和卫大平的亲戚之路从此终结,剩下的只是“非法”同居了。所以,在他们紧张的工作和男欢女爱中,不悦、烦恼、自责同时在他们的身体接触后,都变得顺畅、自然而相依为命了。相比之下,慧兰并没有那么轻松,自从和桑子轩分开,她就无精打采,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还没有了胃口,睡觉也不踏实,既然是睡着了,又常常被惊醒,脑子里都是桑子轩的影子。没有离婚的时候,她是有家有丈夫的人,现在只能叫“搭伙”了。与此同时,她又迷失了自己,那种无为与茫然始终伴随着她。然而,当她怀孕的时候,她却惊喜万分,过后又有许多的慌乱。在不知所措中,这种罪孽的行为,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怀疑:到底能不能带来好的结局?这种担惊受怕同时缠绕着他们。然而,惊魂未定的心境直接影响着他们的工作和生活。但是不管怎么样,终究是条生命啊,何况慧兰那么盼望着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才能感受到女人一生的圆满;有了孩子,也就有了依托和盼头。当她得知桑子轩有了孩子时,她为他高兴、祝福并且说:桑子轩是因“祸”得福。然而蹊跷的是,她和卫大平的两次惊喜都变成了泡影一一两次怀孕,两次流产。尽管每次卫大平都是担惊受怕,但是每次怀孕他们都很高兴。无论如何,他们依然奔着再有孩子。不过,当卫大平想起医生对他说的话,“两次刮宫,再怀孕就难了。”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慧兰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女人不生孩子,等于白到世上来一回。但是,此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她不明白:和子轩在一起怎么就没有孩子?医院和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他俩都没有达到不孕的程度。是基因在作怪?还是染色体在打横儿?还是基因和染色体根本就不匹配?还是相互排斥的结果?慧兰并不去想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了。不过,她和桑子轩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却是事实。至于俩人分开后都有了婚孕的喜悦,又有了怀孕的事实。然而对于这种偶然与必然的事情,不但他们自己说不清楚,就连医生也很难有正确的解释方案。 一直以来,卫大平像对桑梓馨一样,自始至终对待着慧兰。同样,慧兰也是个贤德的女人。尽管他们是在悔过中过日子,但是苦果的形成、继续与发展,是他们亲手栽下的。如今,桑子轩有了孩子,他们的内疚、悔恨同时得到了释然。然而自从慧兰和卫大平同居在一起,她这个有夫之妇就没有安稳过,毕竟是害人害己的事,又是任何人不可接受的事实,如果上升到法律层面……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痛苦中的慧兰和卫大平,同时感受到偷食禁果的惩罚与谴责。卫大平知道自己对不起老婆、孩子,那种紊乱的思绪和想法,时常折磨着他,于是他只有努力工作,进而来冲淡这种心境。尽管他绞尽脑汁、翻来复去的找着原因和理由,也无法向老婆孩子交代。如果真有说出口的话,他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煎熬。但是,当慧兰怀孕时,他还是很高兴,同时他把自己的身、心用在慧兰身上,悉心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越是这样,越有负面的效果,流产的现实把他们击得粉碎。他们懊恼、无奈与惋惜。过后卫大平劝慧兰,“……一定会好起来的。”然而他这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还能保护住慧兰吗?好在慧兰已经和子轩分开了,自己只能是挺过一天或者是能躲过一天算一天了。 卫大平从家里出来就没有回过家。过年的时候,家里人让他回来,他千方百计的找着借口。桑梓馨并没有过多的想,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她越是这样,卫大平越是过意不去。总之,撒谎的话他总是感到心痛与茫然。出来的头两个月,他没有给家里寄钱,后来把租房和吃饭的费用留出来,其余的钱都寄回家。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他的这种举动同时得到慧兰的同情和支持。她说:“我的工资就够咱们生活了。”只有听到慧兰亲切的安慰,他的心里才有希望。而慧兰见卫大平开心,她也跟着高兴。 现在慧兰是个单身的女人,说话办事,处处为卫大平着想,为他们的家奔波劳碌着,于是才有了井然有序的家庭。每当静下来的时候,慧兰也会心疼姐姐,儿子实在是不省心,他不读书还处处为难妈妈。而在千里之外的卫大平只有寄钱的份儿,其它什么也帮不上。每次他把钱寄给儿子,儿子对他的态度就好一些,不然儿子对他总是不依不饶,有的时候还非打即骂。尽管如此,卫大平几度在寄钱后想嘱咐儿子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慧兰和卫大平都知道,他们没有资格再说了。儿子不友好的态度很伤卫大平的心,但是他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当卫大平放下电话,尴尬的对慧兰微笑时,慧兰总会说几句安慰的话。谁儿有这样的孩子……现在的孩子,任性得都没了边儿。 日子还得一天一天的过,慧兰和卫大平的生活平淡、节俭,不该花的钱从不乱花。他们从未出去吃过饭,既然工友邀请,他们依然谢绝。他们知道:自己违背良知、伦理、道德而不顾。因此,他们要用行动,使自己得到一点慰藉。一直以来,慧兰和卫大平从未谈论过俩人的事情,和今后的打算,也许他们心里明镜似的,只是谁儿都不说罢了。 他们下班回到家里,两个人一起动手做饭、做菜,洗衣服,一起收拾屋子。 “慧兰,吃饭了。”卫大平叫着洗衣服的慧兰。她一边擦手,一边答应着坐到桌前。吃完饭,两人共同收拾桌子。直到把家里的事情做完,他们便坐下来,交流一下工作情况,然后就躺下。慧兰枕着卫大平的胳膊上,俩人说着悄悄话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与其说卫圩在家里学习、生活和工作,倒不如说他是蜗居在家。如果他离开了家,恐怕连道路都找不到并且都走不稳当。而家里存在着理想和虚无缥缈的追求。只有在家,才能想出、做出并能实现、完成所思所想的全过程,对卫圩来说,离开了家,根本无用“武”之地。只有家的氛围中,才能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只有在家里和母亲的庇护下,才得以实施所有的想法、做法。他不读书时立下的宏愿一一学习现代汉语词典的进度并不明显。随着平静、舒适、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生活,当初那种心血来潮、感情用事的热度,不但减缓了许多,而且有逐渐放弃的可能。开始的想法和做法,完全被家里美好的氛围所取代。而他最大的收获是逐渐认识到钱的重要性,人们在不择手段的想钱、追求、获得钱的心态和动态,同时感知着卫圩。“没有钱,一事无成。”虽然这句话是别人说的,他却牢牢的记住了。与此同时,他充分验证了钱的意义和作用,于是他开始索取钱财,而一直为这个家付出的父、母是他第一猎取人。不过,父母怎么可能满足一个不劳而获又贪婪成性的人呢?首先他要从父亲那儿找到突破口。于是,他和父亲谈过后,便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 “要和你妈商量好。”卫大平说。然后他的钱必须打到卫圩的卡上(两个月一起给都不行)。他见到钱,高兴之余,“就是钱太少了。”尽管他这样想,但心里还是踏实的。有一次,卫大平和儿子开着玩笑:“把钱给你妈……” 卫圩立刻翻脸,还出口不逊。 卫大平心说:“别惹乎他了。” 每月发工资的时间和打的时间同时掌控在卫圩的手中。经过他的一番操作,卫大平被无理的儿子,折磨的没了脾气。一切顺理成章后,卫圩对桑梓馨说,“妈,我来给你保管着钱。” “……?”桑梓馨明白,她的工资如果到了他的手里,这家人真就要喝西北风了。她记起几天前的一件事儿,卫圩让桑梓馨买麻辣烫,“妈这儿没钱了,你先借妈十元钱,以后妈再还你。” 卫圩立刻说:“我没钱,你上我姥那儿借去。” 桑梓馨听了这话,恨不得有个地缝都钻进去。 每天早晨睁开眼睛,卫圩的脑子里就是钱的概念,于是他任其在脑子里飘然着、徜徉着。当他享受够了,直接叫着桑梓馨。“妈,给我拿衣服。”桑梓馨听到他的喊声,急忙来到房间里,“把衣服递给我。”他说。尽管桑梓馨知道衣服就放在床上,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然而他仍要喊她。虽然她满心的不解,还是把衣服、袜子拿给他。当他穿好了衣服,下了床,懒洋洋的走出房间时,桑梓馨急忙来到儿子的房间里,给他叠被、铺床、打扫房间。他上完厕所便开始洗漱。这时,桑梓馨己经把儿子的房间收拾好了。他从客厅走回房间,坐在桌上,这时,桑梓馨己经把饭菜端了过来。当儿子吃上饭,她才开始做饭,等她的饭开锅了,儿子也吃完了。桑梓馨过来,把残羹碗筷收拾出来,她才坐下来吃饭。有的时候,从起床到忙乎完儿子,她却没有了胃口。但她还是硬往下咽,她要上班,还要努力工作。 卫圩不和母亲交流,他的话多半是命令的口气。然而对于这样的交流方式,桑梓馨早就习以为常了。开始她还有感觉,但是时间一长,只有接受照办就是了。无论儿子再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认真去做。久而久之,桑梓馨对儿子并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她想。而卫圩的想法和做法,是母亲份内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认为:生活就是这样,和日出日落一样的自然。他静静的站在屋里,面对着明媚的阳光,他会产生许多的感慨?有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慨出现在哪里?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坐下来苦思冥想,尽管他的想法背离了常理;背离了正常规律;背离了自然法则。而他的想法和做法,竟然把他带到神奇的梦幻中一一钱,一张纸而已,怎么就有这么神奇的威力?魔幻般的力量可以让人发疯;可以让人不择手段;可以让人丧心病狂。没有钱,人就活不了,世界也暗淡无光。穿衣、吃饭、做事情,都得用钱来支撑。那么,人为什么要吃饭、穿衣服?哦,他听人说:衣服是遮羞保暖,吃饭是增加能量。人们在食物中获取营养,再将能量和营养输送到体内的各个器官,使五脏六腑发挥作用,同时来完成生命的升华与延续。为什么要管父母叫爹娘、爸妈?简直神奇的不得而知。每每想到这些,卫圩都很兴奋,尽管自己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但他很满足。 卫圩从超出常理的想象中回到了现实。想到外出打工的父亲,他和母亲天各一方,只有这样,才能成全自己。父亲知道儿子待在家里的不易一一什么都没干,给点钱是应该应份的事情。也许,这就是父子吧,不然他怎么会给钱呢?母亲也应该学着父亲的样子,给儿子点钱。尽管母亲的钱用在家庭生活和日常开销上,但也应该给点儿。他知道一个理儿一一母亲最疼爱儿子。 然而,他向父亲索取钱财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如此以来,成了万元户的卫圩并不满足于现状。当他面对钱的时候,许多想法和做法一一他的任性,他的自觉,他的不由自主,促使他急着走出家门,径直走到银行,把存的钱全部取出来,毫无遮拦的把钱拿在手里,大摇大摆的穿过银行大厅;走上大街;走进楼道;登上楼梯,回到家里。进屋后,母亲也下班了,他立马说。 “妈,去我姥家吧。” “怎么想起去你姥家?”她一边脱着上衣,一边问道。 “去我老家吃饭。”他认真的说。 “你舅的孩子都两岁多了,你们还没见过面,就这么空着手去?”桑梓馨试探着说道。 “你替我给钱。”他非常强势的说。 “那样好吗?” “我也不挣钱,给点就行呗。”他接着说:“你把钱给我,我给。” 桑梓馨只好尊重儿子的想法。 姥姥、舅舅、舅妈(还是结婚那天见过面)见到他们娘俩来了,都很高兴。 进了屋,卫圩急忙从兜里掏出钱,递给玩耍的弟弟。 “……给什么钱?”舅妈对卫圩说,而卫圩听舅妈这么说,就想把钱从孩子手里拿回来。紧急之下,桑梓馨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一切都平静后,桑梓馨和弟媳妇进了厨房,姥姥逗着孙子,桑子轩擦着客厅里的物件。这时,卫圩突然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在小弟弟眼前晃着。而好奇的弟弟并不客气,从哥哥手里夺过了钱并抱在怀里。 被突如其来搞得大惊失色的卫圩,就要把钱抢回来。 外甥这种小把戏,桑子轩早就领教过了。他手急眼快,抱起了孩子,一边说:“儿子,你哥把钱给你了。” 儿子听了爸爸的话,手里的钱攥得更紧了。 卫圩心里“咯噔”一下,当着姥姥和舅舅的面,他不好把钱抢过来。他脑袋一片空白,如饥似渴的瞅着孩子手里的钱。 这时,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桑梓馨看着孩子手里的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大姐你看,你儿子把钱显摆到我儿子的手里。”桑子轩玩笑着说。 “儿子,快把钱给你哥。”由好一边说,一边向孩子要钱。孩子知道妈妈说的啥,并没有撒开手里的钱。 “让他拿着吧,拿够了……”桑梓馨说。 她终于明白:儿子为啥主动要来姥姥家……她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她早就知道儿子的德、行。当初发生时,桑梓馨很挂不住面子,回到家,她苦口婆心的告诉儿子,无论怎么说,都等于白说。她真不知道,儿子怎么长成这样?不过她想:儿子总是这样,是因为他又不挣钱? 卫圩没有把钱拿回来,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又想到舅舅揭短的话,他“霍”地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由好一再叫着外甥。 “不管他,咱们吃饭吧。”桑梓馨愤愤的说。 “这孩子随谁儿呢?”桑子轩无奈的说:“怎么说也没记性,不但不思悔改,而且越发的膨胀。” “子轩,你别这样说人家孩子。”由好说。 “在这个问题上,大姐并不护短……”桑子轩说。 本来是顿团圆饭,但谁儿都没吃出滋味来。 桑梓馨回到了家,把钱拿给了儿子,当他见到妈妈递过来的钱,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你吃饭了吗?”她问儿子。 卫圩只顾摆弄着钱,根本没有理会她。 卫圩躺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沓儿钱。他突然坐了起来,穿上衣服,郑重其事的摆弄着钱。他不眨眼的看着钱;直勾勾的盯着钱,直到眼睛模糊不清,酸痛难耐时,他才把钱一个一个的摆开一一桌子上,衣柜旁,床上……钱在他的眼里突然闪闪发光,一道道金光,将他托上金碧辉煌的殿堂。他在钱的海洋里翱翔、畅想:可以有一套别墅了;可以有口福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还可以穿金戴银,站在人群中,仅凭一米八十多的个儿头……他用力嗅着钱的味道,简直是他日思夜想的味儿。他望着不断向外喷发的钱,手足无措的想,“我发财了,真的发财了。”他手里的钱开始膨胀起来,钱直接顶着心脏,使他喘息困难,窒息一样的难受;胳膊开始肿胀……他突然松开手,同时张开了胳膊,“反正都是自己的。”他想。霎时间,满屋子都是钱,他高兴的忘乎所以。当面对满屋子钱时,他却犯了难。这些钱到底放到哪儿?还要放到银行里吗?银行安全吗?保险吗?不行,要想个好办法,好地方放钱,不然……他的眼睛干涩、红肿、发痛……他眨着酸痛的眼睛,瞅着摊开的钱,情绪突然一落千丈。当他再看到这些钱时,那种幸福的感受已经荡然无存,同时苦涩与惆怅计上心头。“多咱能让梦想成真呢?” 卫圩陷入了想象中,而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始终伴随着他的生活经历和成长阅历。作为流通的货币一一钱,它真有那么大的魔力?人们想它、见它时就那么亢奋?给人无穷无尽的力量?心怀不鬼的人,为了它而走向极端?钱揣在兜里,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同时,为了钱,可以奋不顾身的去死。它到底有多大的诱惑力?但是卫圩要说:没有它,人就无法生存,世界将变得冷酷无情。然而当他不劳而获的达到取之有道时,他怎么能想得出其它获取钱、财的好办法呢?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妈,我睡不着,你过来。”卫圩躺在没有灯亮的房间里,一声声的叫着桑梓馨。这样不分时间、场合的喊叫声,使神经质的桑梓馨惊吓不已。 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刚刚入睡的桑梓馨,就被一阵喊叫声惊醒,同时骤然狂跳的心脏,突然到了嗓嗑眼儿。她开了灯,本能的看了一下时间。儿子这种举动并不是三次五次了,虽然她很不情愿,但是她还是下了床,披上外衣,向外走去。没等进儿子屋,她又转了回来,在内裤外面加了件儿裤子,来到儿子的房间。卫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锃亮的眼圈中,爬满了模糊的黑斑点儿。 “妈,睡不着的滋味儿太难受了。”他见着母亲,主动的说起话来,同时坐了起来。 “躺下吧,坐着更睡不着了。”桑梓馨对沾边儿就赖的儿子,不知说什么好。 “妈,你说我咋不睡觉呢?白天还不困。”他纳闷、不解的和母亲唠着嗑儿。 “睡前要平静下来,不能想其它的事情。”她迎合着。 “我也没想啥儿呀。”他来了兴致,向后挪了一下,将身子靠在床头上。 “不冷吗?披上点衣服。”她关心的说。 “不睡觉。还不困,这就怪了。”他反复的说着。 “明天到医院查查。” “我不去。”一提到医院,他就一口回绝。 “用点儿睡觉药也行。”桑梓馨想说安眠药,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卫圩没有接着母亲的话茬往下说。 “妈,你在这儿坐一会儿。”他认真的看着母亲,说道。 桑梓馨坐到床边。“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切合实际的东西。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把平时不能说的话,说出来。 “我也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他还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母亲的话。 “躺下吧,半夜三更的,说话就更睡不着了。”桑梓馨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妈,不着急,再坐一会儿。”他迫不及待的挽留着。 “睡觉吧,睡不着就躺着,闭目养神。”说完后,她起身离开了。 儿子看着母亲的背影:后面都这么美丽动人,卫圩经常这么想。 桑梓馨总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下后,自己很难再睡了。她昏头胀脑、翻来覆去,在晨光熹微中醒来。 早晨,卫圩还是起来了,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熊猫”般的眼圈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而桑梓馨起来后倒有些身、心疲惫。但她仍和往常一样,一会儿就把早晨这套活儿计干完了。上班前,她对儿子说:“到医院看看去。” “不去,你上班吧。”他努力的说着。 桑梓馨却被儿子的话所感动。二十多年了,头一回听到儿子的关心。她出了门,走在上班的路上,一边想着不睡觉的儿子。不管她怎么去想,去探究,并没有好的睡觉药。于是,看着熊猫一样的儿子,怜悯的桑梓馨越发的放心不下了。到了单位,她本想和几个要好的同事说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但是话到嘴边儿,还是没有说。因为同事都知道,儿子一直待在家里。 对于不睡觉的卫圩来说,如果一宿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简直就是上仓的恩赐。现在他只能享受一宿闭两、三次眼睛的权力。但是当他起来后,并没有感到身体的不适。除了熊猫般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一一反倒越来越胖了,“啤酒肚”同时鼓胀起来。桑梓馨给儿子的结论是:不实际的幻想,异想天开的行为。恰恰是这样的结果,使他失去了睡觉的权利一一无论是身心,还是思想,都给他带来致命的弊端。事实证明,当他脑洞大开,想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时,果然兴奋不己,情绪和思想都上升到一个高度。而这种现象让他时常亢奋,就像是他的想法都能实现,或者都能达到目的一样的开心。 人们说,只有蹲在家里,才能出现这种现象,往往是胡思乱想、异想天开惹的祸。可是他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且他一直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 他从啤酒箱(六瓶一箱)里拿起一瓶啤酒,起开后便对着嘴吹了起来。 当初,喝酒的想法也很简单,只想用酒精麻醉后睡个好觉。一开始果真奏效,半瓶啤酒喝下肚,他就沉沉入睡。只要他能睡得着觉……后来他每顿、每天都喝,却失去了作用。他在查找原因的同时,不断增加酒量。但是,对于有过几年酒龄的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面对一天天隆起的肚子,他怎么也想不出抑制的办法来。而随着恶心、呕吐的不断加强,他不得不和母亲说。桑梓馨让他到医院检查,他却不满的说:“没有毛病,查啥儿。” “胃里缺少主、副食。”卫圩一针见血的说。他把调解的方子给了桑梓馨。按照他的要求,桑梓馨给他炸了肉,炒了花生米。果不其然,这两样食物,真就给他带来了好处。同时,又缓解了胃部的压力。每次喝酒时,炸肉和花生米无疑是胃的防护屏障,使一些刺激性的食物,在胃里得到了缓解。尽管如此,他仍然面临着解决不了的难题一一睡眠。不过,使他欣慰的是,胃的毛病解决了。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桑梓馨按照儿子说的,给他买了白酒。 头一次,他就喝了一杯,尽管是呲牙咧嘴喝下去的,但是效果还是很明显,喝着喝着就迷糊过去了。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奏效了,但是一觉醒来,感觉到飘飘欲仙,身、心轻松爽朗,头脑清晰灵活。就是这三、四个小时的觉,使他活生生的变了个人。“白酒真行啊。”他想。然后他晃着麻木、疼痛的脑袋想:“只要能睡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反正,他不需要知道得更多;反正。让他奢侈了一回一一睡了个好觉。他终于找到了一一白酒、炸肉、花生米一一这个“贵人”。然而一段时间过后,又是老样子了。可是凭经验,他更知道自我调节的重要性一一喝完白酒,再喝一瓶啤酒。而在他不经意中,白酒、啤酒,终于喝出了感悟和文化;喝出了人生和情趣儿。然而这番操作下来,真就给他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尽管不是那么灵验,他还是很钟爱酒的。一天不喝,就觉得少点什么,一顿不喝,就吃不下饭去,他的名言:“酒,真是个好东西。” 如今,卫圩的身体经过酒精的渗入和参与,己经产生了效果一一恶心、呕吐,面容也呈现出青紫色。这样翻来覆去的再现出来,他真有些扛不住了。因此,卫圩同意到省城检查。 当他们决定去看病时,桑梓馨就准备第二天和儿子出发。然而事又凑巧,桑子轩到省辖的单位办事,于是桑梓馨就让儿子跟着舅舅去了省城。更巧的是,桑子轩的同学在省医院工作。 桑子轩的同学说:“可以用胃镜查看。”而没有想到的是,卫圩竟然“晕”胃镜,反复几次都没做成。平时,卫圩的血压基本正常,而一到做胃镜前,血压就上升到无法继续的程度。大夫让他平心静气的坐在那儿,并且告诉他放松。而卫圩却实很配合,安安静静的在那儿候着。可是一到做前,他的血压“噌”的就窜起来。经过反复的安抚和测量,怎么也抑制不住血压的上升,最终只有放弃胃镜,改用“昂贵”的磁共振。卫圩非常舒服的躺在设备上,悠哉悠哉的完成了检查。结果出来了:1、胃炎。2、轻微的溃疡。桑子轩没有让大夫开药。他拿着片子,来到中医科。大夫给他诊了脉,然后给他开了二十一副汤药。 这趟省城看病,卫圩觉得很值。他跟着舅舅,来到交钱的窗口,可是都没让他交钱。而回到家里,任何人也没有提起过看病的花销。 桑梓馨认真听着弟弟的话,欣慰的说,儿子没大事就好。她买了药壶,每天把药煎出来,端到他的房间里,另一碗放到冰箱的冷藏室。上班前她反复叮嘱儿子吃药。不管怎样,卫圩确实重视起自己的身体,每天按照母亲说的去做一一当他从母亲手里接过药来,他分几气儿喝下去,然后要含一口白糖。至于冰箱里的药,他想到时,拿出药来就想喝。当他的嘴接触到碗里的药时,又放了回去一一太凉太苦了。桑梓馨下班进屋就给他热药,热好后就端给儿子。二十一副药,二十五天喝完。桑梓馨很好奇的问儿子,在用药期间,喝酒了吗? “馋,但没敢喝。”他痛快的回答了母亲。 现在卫圩重复着以前的学习、生活和工作。他受了无眠的委屈,吃了无觉的亏。但是,经过白昼的轮回,想想他自己,感到总是在原点上徘徊。不过,折腾来折腾去,他并没有瘦,而且肚子越发的膨胀。他看着自己的肚子,说:“里面都是营养。”如果让人们说的话,恰恰和他背道而驰。“里面全是垃圾。”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学习、生活和工作。现在他对自己三、四个小时的睡眠相当满意了。他认为:只要睡觉,身体才会好。至于白天没有觉,也无倦意……尽管他说不清楚,但他知道,反正白天也不困;反正白天他有好多事情要想、要做。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卫圩在而立之年,性格发生了变化。这种显而易见的表现,使桑梓馨始料不及。她并没有想到,不爱和人交往的儿子,到底起了多么大的变化?不但有了攀谈的能力,而且又有了谈话的逻辑和技巧。在一段时间里,他便主动和母亲唠嗑时,不但说母亲的体型好,身材好……而且长得美丽动人。并且多次在桑梓馨面前夸下海口,“妈,找对象就要找您这样的。”桑梓馨一边听着儿子离奇的想法,一边说。“儿子,看人要看本质;要看内心;要看性格,外在的东西不可信,只是个皮囊而已。” “妈,你说的不对,”卫圩说:“必须长得漂亮,漂亮的人心好,性格好。” 桑梓馨终于明白儿子的意思了,但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所以她告诫自己:不要急于和他说什么。首先,她开始注重自己的装素,尽管她没有穿过紧身儿衣服,但装素越宽松越好,衣服越旧越适合。同时,尽量和儿子少接触,避开他的视线。从不化妆的桑梓馨,鬼使神差的买了带色儿的画笔。到家后,就在脸上画几道儿。当儿子看到她的脸面时,一再提醒她脸上的东西,并且还要上手给她擦去。 “妈老了,不中用了。”桑梓馨躲开儿子殷勤的举动,一边说着。 “妈,你不老,五十多的人,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卫圩盯着桑梓馨的脸,说道。 然而,桑梓馨并不灵验的招数,全都化解在儿子的言行里。与此同时,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妈,我成人了吗?”这句话,惊得桑梓馨手足无措,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说好。不过,她知道儿子话里的意思。为什么非得说出来呢?他到底在想什么?弄得桑梓馨左右为难。 “妈,好像我还没有成人。”卫圩又重复的说出来。 桑梓馨更加的感到迷惑不解了?当她真正明白儿子的意思后,也无法正面回答,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你感觉到了什么?”她不等迟疑的儿子说话。“儿子,你身体很好,没有异常的反应,又没有什么毛病,这些都表明你一切都很正常,不要胡思乱想了。”面对疑惑的儿子,她真是挖空了心思。当她看着儿子的表情时,倒怀疑自己的说法了。卫圩迟疑了半天,才说: “妈,我找对象时就找你这样的,其她人别想到我跟前儿。” 卫圩自信的转了话题,仿佛像美女就站在面前似的。桑梓馨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她似乎很烦儿子的话。 想一出是一出的儿子,又要和桑梓馨换房间。面对无理取闹的儿子,她依然和蔼可亲的说:“人的方位是固定的。在家里,都是东、北为大。你在那屋住得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事儿?”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卫圩毫不掩饰的说。 “儿子,你不是三、五岁的孩子了,怎么能这么想呢?”桑梓馨本想再说下去,但是她还是没有说。她知道,有些话不是说出来就起作用。尽管桑梓馨一再和儿子强调,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当桑梓馨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卫圩来到母亲的房间里,撒娇般的挤上母亲的床,躺在母亲的身旁。他并不想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躺着,仿佛感受或者享受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的起来,然后离开母亲的房间。每当儿子过来时,桑梓馨向床里挪动一下身体。尽管桑梓馨心里明镜似的,但她始终也没有说出来。 卫圩又恢复了常态。 她知道儿子的心理反应,也许儿子也知道咋回事一一是怎样的心理反应,并且如何来控制这种反应。 每当一些奇葩的,不靠谱的现象在儿子身上叠加而出的时候,桑梓馨总是提心吊胆。她时常在想:儿子的脑袋是否出了毛病?臭脾气又发作了?于是,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被猫挠过的儿子。她不仅打着寒战,而且一再用盆里的水,来测试儿子是否怕水,还是喜欢水?她的这些做法尽管是听来的,但是人们都说准确无误,真要是“疯”病,一测就知道。而在她反复的测验中,还是被儿子发现了。“妈,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桑梓馨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想,都二十几年了,真正犯了病,还能等到这时候吗。后来桑梓馨把自己的做法和想法对儿子说了,卫圩听后只是一笑。她见儿子理解了,也欣慰的笑了。然而,桑梓馨还是从儿子几次的逆向反应,和不靠谱的对象中得出结论:扭曲的心灵,不过脑子的想法,奇葩的思维。她只是总结而己,并没有明确的破解方法和指导意见。而卫圩在做这些时,从不加以掩饰,几乎是赤裸裸的展现。 同事好不容易给他介绍个对象。俩人见面后,女方对他伟岸的外表所吸引,卫圩也同意俩人相处。 儿子回来后,桑梓馨问他。 “同意处处。”他回答的很干脆。 “那就好好处吧。”桑梓馨为儿子高兴。 过了几天,同意相处的两个人却迟迟没有联系。左等右等,还是女孩给卫圩来了电话,约他出来走走。他不情愿的答应着,但他并没有赴约,害得女孩儿空欢喜。 后来桑梓馨问儿子原因时,“女的主动给男的打电话,就是不正经……” 面对儿子的奇谈怪论,桑梓馨简直是哭笑不得。但她还是问儿子,“哪来的奇怪想法?”她接着说:“儿子,你是在家待傻了,谈恋爱虽然是两个人的事,但是还是男的主动些好。你不主动找人家,还不让人家找你……对象还怎么谈?俩人都同意了,就这么闷着?女的给你打电话就是不正经?真要是这样,那还找什么对象啊。” “……主动给男的打电话,就是不正经,不知羞耻。”卫圩不但听进去母亲的话,而且越发的坚持自己的观点。 再有能耐的人,就是说出天花乱坠来,他连一个字都听进去。尽管如此,过了一会儿,桑梓馨见儿子没有离开,她便心平气和的告诉儿子如何处朋友。卫圩听着母亲的话,只是抿着嘴,并没有说什么。 夏日的一天,卫圩又谈了个对象。俩人见面后,都同意了解了解。俩人走在街路上,但一直保持着距离;一直就这么走着。女孩倒是想说话,她见卫圩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还是耐着性子,矜持的和他走着。 他们来到了公园,俩人很不自然的坐在了凳子上。过了一会儿,卫圩突然问道:“你是处女吗?” 没有想到他……女孩愣怔的想。“我说他怎么不说话呢。”女孩终于找到了原因。“是否智力上有缺陷?说话怎么这么差劲呢。”尽管她这么想,但心里的爱情之火,却被他无情的浇灭了。为了不使卫圩难堪,她找个离开的理由。“我去趟厕所。” 卫圩望着女孩儿离去的方向,一直坐在那儿张望。他感到时间的漫长,仍不见女孩儿回来。他站起来,虽然在原地踱着步,但是眼睛并没有离开女孩儿去的方向。他看了时间,疾步向厕所走去。他走进厕所,站在厕所的过道儿里,看着出入的女士们。等了半天也不见女孩儿的身影,于是他壮着胆子,问着从里面出来的人,“里面还有人吗?” 女士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他。“没人了。” “这就怪事儿了,明明是上厕所?”他这么想着,便悻悻的离开了。 后来桑梓馨对儿子说:“人家是找个借口离开了你。” 尽管儿子在学习、生活和工作中,发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然而在这些事情的背后,桑梓馨进一步了解了儿子的德、行和能力,并且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她只能用脱离人群;脱离社会;脱离了做人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反倒搞不清、道不明了。常言道:知子莫如母。而她这个做母亲的,现在倒不明白儿子的心思了。但是她从儿子的种种表现中,还是懂得了儿子,只是简单的懂得而已,她并不知道,怎么破解和引导儿子。 一根筋的儿子,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在脑子里打下深刻的烙印,想改变或者想转变……面对儿子不实际、龌龊的想法、做法,她始终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如果哪天她突然有了办法,桑梓馨也不一定会用了,既然是用上了,儿子也不会听她的。总之,她不想再和儿子过多的说话了,她明白语多言失的理儿。 现如今,儿子反倒愿意和桑梓馨唠嗑了。每当她下班到家,扎上围裙做饭时,他便出现在桑梓馨的面前,一味的围着母亲转,还学会了找话和母亲唠嗑。她知道儿子的意思,并且劝他回屋。“待在屋里多好,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妈,我看着你做饭,也算我学做菜了。”他饶有兴趣的说。 桑梓馨听着儿子的话,又是一脸的懵然不知。他长这么大,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怎么可能学做饭、菜呢?但她又一想,既然儿子有这个兴趣,倒是件好事儿。因此,在后来的日子里,儿子经常到厨房里,看母亲的煎、炒、烹、炸、溜、扒、咕嘟炖。桑梓馨也有了心情,看着有这儿份儿心思的儿子……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岁月,会使人长大、成熟,同时也会改变一个人的走向和命运;也会改变一个家庭。桑梓馨经过数年、数月、数日才捋出来的事实和依据,然后用来衡量和卫大平的生活,得出的结论是:鉴于俩人的事实和依据;鉴于家庭的成败得失,桑梓馨终于有了想法和决心。 这么多年,她和卫大平并没有大的冲突,但他们的婚姻早己名存实亡。无论是幸福的往事,还是心酸的过往……俩人都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甚至提及此事仿佛是一种伤害。因此,他们的婚姻己经走到了尽头。以前温馨和谐的生活,逐渐从他们的生活中淡出。做为有心人,无不为过去而动容?还是为已往而留恋?但事实又是他们即将分开的理由。经过这么多年的分离,他们的裂痕己经无法弥补了,在失去共同语言和生活的同时,他们的一些想法和做法都显得多余了。与此同时,桑梓馨经过反复痛苦的思考后,还是开诚布公的和卫大平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么多年,卫大平除了对不起桑梓馨,别无他怨。尽管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又知道怎么做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但是他始终没有勇气提出来……经过俩人努力协商,平心静气的达成了离婚。 于是,卫大平委托桑梓馨把要办的事情咨询好、办好。他于早晨八点到达江城后,迅速办理手续。一切都顺利完成后,他坐当天的火车(十七点三十分)返回打工的城市。 桑梓馨按照卫大平的计划,把一切都办好后,通知了他。当卫大平完成了一宿的旅程,走出车站时,桑梓馨和儿子便映入了眼帘,顿时,卫大平感到一阵痛楚。卫圩迎过来,“老爸,回来了。”儿子一句不经意的问候,使卫大平轻松了许多。他一边点着头,一边拍着儿子的肩膀。 桑梓馨嘀咕着:“还是那样,没怎么变。”然后她说:“我们先吃饭吧。” “还是先办手续吧。”尽管卫大平没有吃早饭,他还是急忙说。 自从卫大平出来打工,就不再回家,因为他出来不久就和慧兰生活在一起。 卫大平外出打工是人心所向。工厂停工、停产,职工下岗,卫大平人到中年,不能在家坐以待毙。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必然吧?卫大平想。对他来说,只有打工这条路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走出来。尽管桑梓馨有些不舍,但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顺应潮流。然而艳遇不浅的卫大平,在出来不久就被慧兰“俘虏”了。当初,他和慧兰在一起时,俩人整天在悔过中度日。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个同床异梦;多少个翻来覆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卫大平逐渐缓了过来,把压力、忏悔变成了生活和工作,对慧兰的态度也有了转变,逐渐有了相互依恋,共同努力。到了慧兰和桑子轩离婚的时候,卫大平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时常伴随着他。同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怎样才能解决好和桑梓馨的事?而这些找不到正确答案的事情,反复缠绕在脑子里,再也张不开嘴和桑梓馨提及此事了。最后他选择了等待;等待桑梓馨的数落与怒骂;等待她的责怪与发落。然而,无情的煎熬使他痛不欲生,尽管他相信事实;相信一切都会妥善解决。但是,经过多年的分居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淹没在无情的岁月里,再坚固的爱情和友善的家庭,也经不住长期的、朝思暮想的分离。而家里的事情一一生活的琐事,都需要夫妻共同来打理、完成。然而一旦家庭成员的缺失,就成了残次不全的“个”体,个体是缺少主意,是没有力量的。许多事情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由于长时间的分离,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抹糊不清了。久而久知,双方都有了厌恶与解脱的想法,于是坚固的家庭开始松动,爱情逐渐淡漠、远去。开始每个人都在默默的承受着,但时间一长,面对现实的生活,所有的记忆与体验就会一文不值。而生活的本身是现实伴着残酷,必须得有精力来驾驭,不然都是虚无缥缈的浮云。而桑梓馨和卫大平一直走着不同的路,而在这两条路上,都有了自己的收获?但是明显的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生活的重心。家庭、思想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不得不使他们考虑分开了。所以在桑梓馨回过头来想他们的事情时,在说清道不明的同时,还是应该做个了断了。她和卫大平终于谈妥了。 桑梓馨来到有关部门,把事情落实后,尽快定下了时间。 卫大平接到桑梓馨的信儿后,不知是激动,还是……但他的心依然“突突”的跳。他和单位请了假,踏上了回家的路。他躺在卧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当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他们的过往时,他马上告诫自己,那些美好的生活;美好的事情,早已不存在了。过去的事情己经不再甜蜜了,并且越想越让人伤心落泪。他在卧铺上翻转着、迷糊着……天就亮了。他撩起了窗帘儿,向外张望着,一会儿他就坐起来,穿好上衣,下了床铺,坐到过道儿的桌凳上,看着窗外曾经熟悉并且一闪而过的车站。一声招唤,火车停在了江城站。卫大平下了车,手拎着挎包,走出了车站。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事,当他走出车站时,见到了桑梓馨和儿子。他尴尬的反应过来后,还是向桑梓馨伸出了手。他们拉了手,当他的视线转向儿子时,他哽咽了。卫圩长得比自己高大、健壮。他拉着儿子,他们上了出租车。坐在车里,卫大平无心顾及窗外的风光,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儿子。车在民政局门前停下了。 卫圩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候。 民政局还没有开门,桑梓馨和卫大平一前一后的站着。门开了,他们走进办事大厅。卫大平坐在凳子上,桑梓馨到窗口站队等你。上班后,两位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按照程序,工作人员询问了财产的分配情况;不动产的处理情况。卫大平准确的答复道一一财产、房产都给儿子,自己净身出户。很快他们就履行了手续,拿到了离婚证。然后,他们驱车来到了政务大厅,在所辖的派出所分了户口。事情办妥后,已经是中午了,桑梓馨和卫圩强留住卫大平,一家三口吃顿散伙饭。 他们来到饭店,进了雅间,卫大平被墙上的两幅画所吸引。卫圩看着父亲,“爸,你还画吗?” “早就不画了。”卫大平惋惜的说。但他对油画还是很感兴趣儿的。 原来的一家人,如今采用这种方式坐在了一起,想必他们的感触都很深?也许,每个人在此时,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受,只不过都是在履行着……他们坐下后,饭、菜就上来了。卫圩让服务员上了一瓶白酒。卫大平看见酒,疑惑不解,但他不能做扫兴的事。卫圩反到会做事了,他先给卫大平满上,然后给母亲倒上,最后自己倒满。“剩下是你的。”卫圩说着,把酒瓶子放到父亲面前。 “尝尝这菜。”桑梓馨说。 于是他们开始了用餐。 “老爸,还不知道儿子喝酒吧?”卫圩端着酒杯说:“来,喝一口。”于是,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随着酒的下肚,那种尴尬的气氛逐渐在消退。 “真能喝点儿吗?”卫大平问。 “能喝。”卫圩毫无顾忌的说。 在一起生活时,卫大平见儿子逐渐长大,于是就有了对儿子调教的办法,只是桑梓馨一直袒护着他。后来他想:也许她是对的。然而在今天这种场合,他只能为儿子高兴。 “老爸,是不继续给钱啊?”卫圩仍然顾及自己的事。 “给,坚持给。”卫大平本想一答了事,随即他又接上了话茬,“……无论如何,咱们父子今生今世都不会变了。” “老爸说的对。”卫圩高兴的说:“老爸,喝了你倒上,我妈就这些,我喝啤酒。” “你行吗?”卫大平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同时也探试出儿子的酒量。 “行,酒量还可以。”卫圩干脆的回答。 尽管桑梓馨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她认真听着父子俩温馨、富有情趣儿的对话,感到一阵心酸一一家庭就在这不经意中散去了。她并不怪事情的走向,只能怪俩人经营得不善所导致的分离。然而事情的发生和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好了皆大欢喜,不好,一欢而散。 饭馆的情趣儿,经过这家人的提炼而不断的升温。桑梓馨、卫大平心里合计着:“这种结局也算圆满了。” “服务员,结账。”卫大平叫着服务员。 桑梓馨只是抿着嘴,并没有吱声。 服务员面带微笑的说:“已经结完账了。” 卫大平瞅着桑梓馨,把掏出来的钱,递给了儿子。 卫圩高兴的接过了钱。“谢谢老爸。” 他们走出了饭店,桑梓馨急忙说:“家里休息吧。” “不了,我去买票。”卫大平拒绝了桑梓馨的好意。 “票己经买好了,到票口拿票上车……”桑梓馨都给卫大平安排好了。卫大平心里很是感激,但他嘴上并没有说。 “我还是到招待所过站吧。”卫大平说。 “回家吧。”桑梓馨一再挽留。 “爸,走咱们回家。”卫圩急着说。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卫大平有些悲观的说。 “有咱们的孩子……”桑梓馨动情的说。 于是,他们一家三口往家里走着……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桑梓馨的同事、朋友知道她和卫大平离婚后,都想把自己的亲戚、朋友……介绍给她,因为她是男人向往的、追求的女人。无论是容颜,还是体态;还是工作;还是生活;还是为人处事,都深深的吸引着人们,特别是散了家庭的男人。 桑梓馨有一颗善良的心,光明磊落的人格,崇尚的人品,随和而不张扬的性格,尽管到了退休的年龄,但是依然有着人们喜欢的容颜;依然有初为人妻时的丰盈与婀娜。当人们夸她的时候,她却说:“容貌、体态是父母给的,成长才是一个人的灵魂、本事啊。”然而,不尽人意和不妥的事情,使她久久不能平静。尽管她和卫大平都解脱了;尽管人言可畏,但她不想被一些陈规陋俗说的一无是处一一简单、草率、轻浮。而面对挚爱亲朋的支持与帮助,她并不想固守“田原”了。尽管她不想留有遗憾,但她别无选择,再坚持下去,就会违背常理。于是,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她对郝姐的表弟有了感觉。因为他们多年前就认识,在当时的交往中,都给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曾经的举止、言行,音容笑貌,现在想起来,仍历历在目。 在郝姐的帮助和撮合下,桑梓馨和于厚成达成了默契,顺利的买了房。就是在这次的交往中,桑梓馨知道了于厚成。有了这层关系,他们很快就见了面,并且很谈得来。郝姐告诉他们,“抓住机会,加深情感,增加信任。”于是,俩人有了彼此的了解…… 于厚成就读于师范学校,毕业后到江城小学教书。他教学严谨、一丝不苟。课堂上,学生很快产生了兴趣,得到了解答。在不经意中,学生收获了成绩。校园里,掀起了比、学、赶、帮、超的热潮。他所管理的班,年年都是学校的优秀班级,于老师也被评为优秀班主任。 然而在一次暑假中的一次意外,同时颠覆了学校、老师、同学的认知,于老师差点儿“身陷囹圄”。 暑假前,班级里专门就假期的学习、作业做了部署,假期的安全及注意事项,班主任老师做了深刻而明确的阐述:“暑假期间,要认真完成作业,帮助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因为同学们还小,还不能单独出行,要和家里人一同出行。同学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要绷紧安全这根弦儿,不要到水边上玩……”于老师在班里再一次强调指出。(江城紧临嫩江,河流、湖泊众多。)哪个地方可以去,哪个地方不能去,每个假期,老师都反复强调。 于是,老师、学生离开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校园。而在假期里,于老师组织班里学生,自愿参加社会活动,进而培养学生的责任感和参与意识。通过社会活动和亲临大自然,提升学生的人生价值,同时也玩出了体会;玩出了情趣儿。学生在实践中,得到了启示,再把这些收获融入到课堂上,使学生产生浓厚的兴趣,同时提高了学习氛围。 童小乐的假期作业做完了。他一再要求哥哥带他出去玩儿,哥哥看着好动的弟弟,也就不再阻止了。作为初中一年级的哥哥,时刻牢记假期的学生规则,但是,弟弟已经做完了作业,他也就默认了。这天,他们邀了几个同学一同出去郊游。他走着,一边说笑、玩耍着,便来到了小河边。八月里,正是骄阳似火的时节,孩子们都愿意到水边来玩。大孩儿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对弟弟说:“就站在边上,不要往里走。”小孩儿听着哥哥的话,把脚浸在水里。顿时,燥热的身体有了丝丝的凉爽。童小乐和另一个孩子,一直在水边站着、看着、感受着。哥哥在水里一边游,一边嬉戏着。而两个孩子一边看着哥哥嬉水,一边向水里滑动。他们相互撩着水,又把手放在水面儿上,手掌用力推着水,水在掌的作用下,掀起一条水平线,这条水线直向对方冲去……这时,童小乐一边向后闪着,一边击打着水面,突然一个闪身,瞬间童小乐就不见了。吓得另一个孩子差点儿跌到水里,他勉强转过身来,好不容易爬上了岸。他喊着哥哥,但已经没有了声音,于是他向哥哥奔去,一边跑,一边拾着石、块,然后抛向水里。水里的孩子看见反常的弟弟,急忙上了岸,才知道童小乐不见了。他们哭着、喊着、叫着,其中一个孩子说:“回去找人,再叫上老师……” 当家长和老师来到河边时,平静的水面,似乎诉说着什么。这时,几名救援人员,急忙脱下衣服,在孩子指的方向下水,走着、走着“扑通”一声,一名救援人员瞬间消失在水中。一会儿,一个鲤鱼打挺,从涟漪的水里钻出来。于是,他急忙把人喊过来,在锁定的区域里扎着猛子,很快就把童小乐从水里拽出来。当直挺挺的童小乐躺在岸边时,父母己经没有先前的忧愁了,张着嘴,瞪着呆板无助的眼睛,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童小乐僵硬的躺在地上,眼睛、鼻子、嘴里都沁出血来。施救人员小声说,“气管和肺子都呛爆了。”他们看着逝去的孩子,想到他在水里痛苦的挣扎,便心酸的离去了。背过气的父母醒来后,和家人处理了孩子的后事。 当生命意外逝去的时候,家长一旦昏了头,就会鸡蛋里挑骨头,想方设法的起事端。童小乐的家长不分青红皂白,真就把班主任告到了法院。法官以事实、理由不充分,驳回家长的上诉请求。但法官对多次到法院请求的家属,还是给予了帮助。校方把暑假里的规章制度、安全措施摆到了桌案上,法官把调查的结论,向家属做了澄清。家属知道告不成了,但仍然不依不饶,一味的到法院、学校里闹事儿。 因为意外,班里失去一位学生,于老师心里也不好受……但没完没了的折腾,就很难让人理解了。于老师一再劝说退让,家属反到人身攻击。接连不断的伤害,使于老师陷入痛苦之中,自尊心受到……于厚成老师向学校递交了……学校领导再三挽留,于老师还是走了。 “只有离开,才能平息事态。”于厚成对校领导说。 离开学校的于厚成,到妹妹的餐馆里做了一个杂工。先是学切菜,过段时间后,妹妹鼓励他上灶。他接受妹妹的鼓励,开始学习厨师,一年后,于厚成就考取了二级厨师。然而饭店随着顾客的到来,逐渐扩大规模。于厚成在这样的饭店里做厨师,手艺越来越娴熟了。 一年又一年,于厚成在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的饭店里,一干就是十多年。 这天,刘副校长来到饭店,对于厚成说了“洗白”的话,并让他返回学校。于厚成对迟来的“关爱”不知如何是好,他高兴的和刘副校长来到了学校。校长见到于厚成便拥抱了他,并且向他宣布了“平反”决定,同时让他回校上班。于厚成诚恳的对校长说:“校长,教学的手艺都就饭吃了。况且,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您看我可否退休?” “只是让你回校上班……”校长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解决,是件大好事啊。” 于老师终于又回到了学校。要好的老师和他说:“教学还可以吧?” “‘武功’全废了,真要是上台讲课,那才叫误人子弟呢。”于厚成说出了心里话。 虽然教书、育人被称为“人类灵魂工程师。”但真正能称起这个称呼的,无愧于这个称呼的人,却少之又少了。人心随着环境在变,这种变化的思想根源就是“铜臭味儿”,它几乎占据着人们的主导地位,“向钱看”是人们追求的目地,也是一种时尚的既得利益。五、六、七十年代,人们那种高尚的境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了变化……想到这儿,于厚成内心自问,“我要是在学校会怎样呢?也会变得这么物质吗……还好哇……”然而离开学校的无奈与委屈,和在妹妹饭店里的工作,让他有了新的思想和动力。“一切都过去了,但一切又像是重新开始一样。”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家庭,想到了自己的婚姻。 他和郝美丽结婚一直没有孩子,俩人盼了将尽两年也没能如愿。于是俩人商量后,双双去了医院,做了检查,结果于厚成……有了使人伤痛的结果后,于厚成又到省城医院作了复查,当确认无误后,他和媳妇达成离婚。郝美丽虽然不舍,但后来,她还是和于老师分开了。于厚成和郝美丽分开后,就把精力放到了工作上,同时他还在钻研学术…… “往事不堪回首。”他深有体会的自言自语。当于厚成的表姐和他说了桑梓馨的事,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尘封的心境和思想终于打开了。他在回想二十年前的印象,于是他和桑梓馨见面了,同时都讲了婚姻的不幸,讲了家庭和工作,特别是于厚成不在教学后……只要有心;只要进取;只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到哪儿都能发光发热。所以,当桑梓馨全面了解于老师的经历时,更加相信他了,于是他们走到了一起。 为了照顾未“满月”的儿子,桑梓馨说通了于厚成到她家里住。虽然他不怎么情愿,但他还是来了。来家后,他就把家务承担下来,不但收拾屋子,而且厨房更是他的发挥之地。他把一尘不染的屋子挪动了,“屋里的物件适当更换位置,就可以消除眼疲劳。”于厚成说。桑梓馨不但信了,而且有了亲身的感受。这种感受果真是快乐幸福的。于厚成的入住,使桑梓馨有了摆脱“枷锁”的感觉,尽管卫圩公开拒绝于厚成进他的房间,可是屋里的其它地方,于厚成都要收拾个便。当卫圩走出房间,瞅着变动的家具,说:“瞎折腾。” 又过了一段时间,卫圩竟然不吃于厚成做的饭、菜了。尽管于厚成想不明白,但他还是调着样给他做着吃。卫圩却不理会,执意让桑梓馨出去买饭。桑梓馨只有听从儿子的调遣一一到饭店里,把儿子指定的饭菜买回来。可是,又过了一个阶段,卫圩却不再家里吃了,“看见他,我就吃不下去。”卫圩对桑梓馨明说了。她并没有说什么,把儿子送到他指定的饭店里。饭店老板虽然没有和这位挑食的顾客见过面,但通过他的母亲,早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然而,今天面对高个儿、微胖的男人,老板表现出非常的耐心。卫圩品着老板的饭、菜,感觉很对味儿。于是,卫圩就认定这家饭店一一白酒、啤酒一坐就是小半天,而他也习惯了一天一餐的生活。 有一天,他突然和母亲说:“我不去饭店了。” “不对你的口味了?”桑梓馨耐心的问道。 “……我的母亲为什么让别人……”卫圩愤愤的说。 桑梓馨听着儿子幼稚、无知的话,一时语塞了,只要是儿子说出来的话,想出来的事,就没有改变的余地。对于儿子过分和无理的做法,她真想问个究竟,可是又一想,对于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还有说的必要吗?既然和他说了,他能听进去吗?桑梓馨感到很委屈。这么多年的分离,终于找到了对的人,现在又被儿子给搅散。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男欢女爱吗?桑梓馨只能这么想一想了。自己一手伺候大的儿子,突然就变了样?真要是继续下去,整个人就废了?而冷酷、无情的儿子,己经使她心灰意冷。自己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到底换来了什么?都三十多岁了,他多咱能“长大”?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无论桑梓馨怎么努力,儿子仍然不让她省心,无论她反复的说、教,也没能让铁石心肠的儿子开窍儿。尽管儿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时不时的挑刺儿,尽管儿子把她和于厚成的好事搅散,尽管她有这么多烦恼和不如意,可是她依然工作到退休。 局领导十分重视桑梓馨的离去,并且准备欢送。这种举动招来许多同志的质疑?每年都有退休人员……可是局长诚恳的对她说:“毕竟是一直到退休的老同志……要走了,大家在一起聚一聚。” “谢谢局长,还是让我消停的离开吧。”她宛然谢绝了局长的好意。 “……你出色的工作给局里赢得了荣誉……”局长动情的说。 桑梓馨还是轻松的来到局里的“饭点”。当她走进饭店的雅间儿时,人们己经陆续的到齐了。她坐下来,菜就上齐了。局长手握着酒杯,说:“在坐的都是局里的精英、骨干,有这么个机会,大家坐在一起。桑梓馨同志始终是局里的榜样,工作认真、勤恳……局里仍然是你工作、学习的地方……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局长端起酒杯,桌上的人同时喝了一口。当酒杯放下,人们就把话题转到了退休上,然后让桑梓馨说说退休的感受,盛情之下,她说: “到了退休的年龄,不知是好事还是……总之是不可抗拒的事实,要顺其自然得好。自参加工作以来,和大家度过了三十多年的美好、难忘的时光,虽然寒、暑、冷、暖,同事们共同撑起这份责任,同时又收获了成绩和荣誉,而这些都离不开局领导……”桑梓馨的话得到大家的认同。 席间的气氛热烈、奔放,大家畅所欲言,天南地北的谈论着。酒香伴着菜香,不断向胃里输送。而胃又把信息反馈给主人一一胃部渐渐隆起,不断打着饱嗝。在局长的提议下,最后一口酒下肚,桌上的人擦着嘴,然后拿起衣服,出了饭店。 只有在她退休的时候,有这么大的举动?尽管她不止一次的想过,但也许是此一时,彼一时吧。而此次的相聚中,人们倒有了体会,人与人的关系逐渐淡化一一醇厚又薄如纸。虽然人人都有承受世态炎凉的能力,但是大家总要按照自己的生存而渐行渐远。桑梓馨晓得自己的酒力,她感到超负荷的无奈,她眯缝着眼睛,轻轻地摇着头,然后站起来,随着散去的人,走出饭店。 天已经黑了,局长让桑梓馨上车,她愣怔地瞅着说话的局长,然后转向身旁的司机,她想和司机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并且也没有拒绝扶她的人。在车上,她几乎是瘫坐着,闭着眼睛,头脑中,她一再回避所出现的失落和伤感,然而她始终也摆脱不掉这种意识的存在。虽然在儿子面前……她在单位的人缘却很好,人人都称她为馨姐。今天,她确实很高兴,面对几十年的同事,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今后又如何相处?她只有放开酒量……车已经停下了,她被司机扶下了车,她抬眼看了看,“到家了。”她想。然后她随着司机就上了楼,近似于抱着她的司机,让桑梓馨很不解?但她又无心来摆脱。他们穿过了科室,来到局长的办公室。她仿佛清楚自己的行为?但她没有能力来化解某种危机。屋里的双人床很时尚,两边儿是床头柜。桑梓馨一边眨着眼睛,一边四下里张望着。尽管她没有进过局长的休息室,却有再熟悉不过的错觉,她坐在床上,愣磨愣眼的瞅着司机,她又笨拙的脱着鞋,然后向床里面挪着。“馨姐,睡吧。”司机说着,一边帮助桑梓馨脱下外衣。“馨姐,躺下就好啦。”司机说。他一再抑制浑身的燥热……站在那儿不想动弹。局长己经在外面等着,他急忙出了屋,下了楼,开车离去。 局长轻松的走了进来,他见到睡意正浓的桑梓馨……把准备好的钱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他脱下衣服,又轻轻的给桑梓馨脱着衣服……局长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夙愿一一抱得美人归。 当桑梓馨酒劲儿过半的时候,睁开惺忪的眼睛后,什么都明白了。她惊讶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如何到的局长室……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泪水在她美丽的脸上……她侧过身,静静的躺在那儿。她似乎在想什么,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浆糊一般的胀痛。这时,局长把安慰的手臂放到她的身上,她很不情愿的推开局长的胳膊。 洁白如玉的酮体已经布满了污垢,她想。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床头柜儿上的钱,她又闭上了眼睛。她想回避眼前的一切,但又能回避得了吗?都是忘乎所以贪杯时惹的祸……一切都成了抹不掉的事实,又是无法补救的污垢,仿佛又是过往的浮云?她不想把眼前的事和家庭的不悦和儿子的无知联系在一起,如果真要怪罪下来,那只能怪自己的轻薄、放荡?想到这儿,桑梓馨把脸转过来,并向局长投去友好的眼神儿。局长心领神会的抬起了头,撑起了身体……两个人同时体验到幸福和快乐后,桑梓馨随即穿好了衣服,随手拿起桌上的钱,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子时的夜晚,月亮藏了半个脸,星星眨着眼睛。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微风吹去了脸上的泪痕,于是她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一段时间以来,桑梓馨知道自己无耻的行为,但她还是有求必应,和局长一直保持着热度。也许,这就是她的出路?儿子早就把她的工资弄到手里,家里的开销还得向他伸手要,每次从儿子手里拿钱,总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尽管她情绪不好时,想和儿子发脾气,但她又不想和油盐不进,好赖不分的儿子,搞的冰火不同炉。况且,现在的孩子并不像自己那时候了,从小到大既循规蹈矩又听父母的话。妈妈曾经说:不能拿老眼光看现在的孩子了,要学会适应,不然要吃大亏的。桑梓馨也没有问母亲,“大亏”指的是什么?但她记住母亲的话。如果母亲不说,她又能怎么做呢?整天和儿子吵、生气吗?如果生气真管用的话,那就值了。桑梓馨反复想着,却想不出个头绪来。所以,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依然和局长友好的往来着。 桑梓馨退休的生活看似光鲜亮丽,丰富多彩,但她的心里一直存着苦水。儿子或多或少知道母亲的行踪和轨迹,于是她客观的和儿子说了,但她并没有把事情说得那么明确,也不知道儿子听了她的话作何感想?但是儿子果然学乖了,并不干涉母亲的事,也很少为难桑梓馨了。 然而在桑梓馨退休将近一年时,局长有了风言风语,而这种传文对局长越来越不利,如果不提前做好安排,恐怕会出事。局长深思熟虑后,便和桑梓馨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要求她出面来摆平这件事。这下可难住了桑梓馨,自己何德何能啊?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然而,心里一番斗争后,她还是按局长的吩咐,办这件冒险的事。虽然人情淡如水,但局长对她并不薄,无论是经济,还是人情世故上,局长对她够意思。她不断问着自己:能行吗,你有这个能力吗?但是,起码的真相她是清楚的,极少数领导,却十分在乎她……所以她才敢冒这儿个险。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局长在她质疑和拒绝后,亲切的对她说。 一年多来,她和局长始终是互相利用,但每个人的利益却是不同的,可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求。而双方在这种利益的驱使下,不断的升温一一无论是哪个方面,哪种层面,都有不可撼动的基础。互相利用也好;互相帮助也罢,既然是有了闪失……不然…… 桑梓馨坐在火车上,心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怦”跳使她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总之,她是抱着希望来办事的。局长说:成败全凭你了。 列车在她要去的车站停下,她下了车,便开始登堂入室了。她首先来到领导的单位,找到要见的领导。桑梓馨先自我介绍:我是局长……然后话锋一转……而领导和桑梓馨握手后,就一直盯着她,眼睛一直在桑梓馨的身上搜索着,于是迫不及待的领导把她带到机关餐厅的雅间里,二人开始了用餐。她一边应和着不胜酒力的领导,一边想:在这个金钱万能……有一副漂亮的脸蛋儿,窈窕的身材,要多吃香有多吃香啊,怪不得局长……她足足陪了领导两周后,领导终于对桑梓馨说了心里话,并且把局长送给领导的钱,反赠给了桑梓馨。 在局长的事件中,有两位关键的人物,都在桑梓馨的“石榴裙”下……由此道:局长的事情基本得了缓解,起码不再追问了,或者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桑梓馨想起了一句老话:想奶吃,孩子他娘就来了,想娘家人,孩子他舅舅来了。而她和局长,正是抓住领导的喜、好……然而,当她办每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一直滴着血,那种侮辱与羞愧,始终伴随着她。而当她无法选择的时候,她只能认命,并且任凭命运的摆布。 两年以来,桑梓馨终于对儿子说:随着局长的调离,她和局长彻底撇清了关系。所幸的是,都已经过去了,留下来的只有反思和教训……今后的路还很漫长,要把握住自己的脚步和前行的脉搏一一才是人间正道。 卫圩很赞同母亲的话。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高个儿,五大三粗,从小由母亲伺候到大的卫圩,见到多日不见的母亲时,就要向她发难,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知是因为什么,他一改三十多年的脾气、秉性,愣愣的瞅着身心疲惫的母亲。 或许,他从母亲的精神状态中,有了一丝的怜悯?母亲不在家时,面对肃静的屋子,或多或少有些新鲜感。 独居的生活,使他感到一个人在家时的宁静与舒缓。当阳光透过窗棂,撒满屋子的时候,浓浓的暖意和惬意,使人产生出许多遐想:父亲的钱,给的没有以前那么痛快了,母亲又经常不在家……卫圩宁重的坐在沙发上:都这么大了,还需要母亲帮助做事吗? 也许是他良心发现?如今,他能腾出时间来想自己的未来和未来的生活安排? 这种生活既踏实又无悠无虑。他进一步设计出未来的家庭和媳妇……他从桌上拿起汉语词典,漫无边际的翻来翻去。 中午的时候,他感觉饿了,便拿起一包方便面,犹豫再三,还是泡上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泡面了?吃面是他的强项,无论怎么吃他都不厌烦。 可是今天他却打起怵来,无论如何,他也找不到原因,最后只有归纳到胃上,是胃口让他有了够性气。 于是,他不断的给母亲打电话。桑梓馨告诉他,自己回不去,让他照顾好自己。 他放下电话,还是没辙,于是他又播给母亲。无奈之下,桑梓馨想到了饭店,她让儿子去他曾经去过的饭店。 卫圩听到后,一口回绝了母亲。因为他还没有独立做事的能力,也不知道自己需要怎么过去。 可是,母亲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尽管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去撒,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再打电话了。 他看着泡得鼓胀的面,犹豫不定了,最终还是采纳了母亲的意见。他穿上衣服,下了楼,一直走到饭店门口。 当他确定是这家饭店后,他却不往店里进,只是在门口徘徊着:进去说个啥儿呀? 店里的人会不会瞧不起人?还是回家吃吧。他在店外犹豫不定时,店里的服务员认出了他,便把他请到店里。 人们见熟人来了,都很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他又坐在以前坐的那张桌子上。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并且多了两小蝶儿菜。他不解的看着四蝶儿菜,服务员说:是老板叫上的。 卫圩听清楚后,便拿起了筷子,服务员又给他端来一杯白酒,于是他才开始吃、喝。 当他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时,服务员立马给他上了两瓶啤酒,并且给他起开了一瓶。 他接过啤酒,倒满了杯,喝了一大口后,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感慨到:在饭店里吃饭,比一个人在家温暖多了。 他一边喝,一边想:“以前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在饭店吃饭省时、省事,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坐到这儿,什么都可以吃,他美滋滋的喝着啤酒。 两个小时的用餐,解决了卫圩一天的饭食。晚上如果饿了,可以嚼口方便面。 他悠闲的回到了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聊的又拿起了现代汉语词典。 然而,手里拿着词典却想着另一件事一一钱的地位和作用毋庸置疑,又是无可替代的。 由此,才有了钱能通天、立命的作用。然而,钱并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一分一角挣来的……自己却不去挣……花得倒自由自在,理直气壮。 想到这儿,他放下手中的词典。能挣钱的父母成就了他,父母把挣来的钱都给他,因为他是他们的儿子。 但是十八岁的时候,就该当别论了。自食其力是做人的标准,特别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理应担起家庭的责任。 父母己经完成了使命,如果再让父母养着,哪就是义务服务了。这么多年的积攒,钱已经够成大的整数了。 想到这儿,他却打了个寒战,自己没挣一分钱,没有出过力,就积攒起这么多的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的,只有指望着父母吗?”他问自己。己过而立之年的卫圩,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点儿? 自己没有一技之长,什么也不会做,应该学点什么,似乎又没有什么可学的。 既然如此,就要在态度上有所转变,起码要好好和父、母说话。以前的做法,对父母的态度……使父母伤透了脑筋,但是父母倒不怪自己……卫圩发自内心的想。 可是他不一定能想明白,毕竟想和做是两码事儿。自己要学着做事,然后再学着挣钱,卫圩越想越兴奋,于是他站起来,打开一瓶水,喝了几口,又坐下,拿起词典来,但他再也无心学习了。 他的思路断了,但是起码他想过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忘。几度清醒,几度糊涂的他,又有了迷茫的思考。 自从桑梓馨退休后,便开启自由的生活空间,尽管是 “为他人做嫁衣裳”,尽管她做的事情棘手、难办,弄不好就会满盘皆输。 如果这个人,只是有个漂亮的皮囊,也很难有好事情。然而桑梓馨所做的事情,是一次次小心谨慎,胆战心惊的救人、救火中完成的。 而在桑梓馨的努力和付出下,事情虽然已经平定下来,但时至今日,她仍心有余悸,因为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好、坏,随时随地,还会随着时间和空间,随着环境和人为的因素而变化。 几个人费这么大的心思,摆平的事儿,如果倒霉的事再次落在局长头上,哪只能怪他喝凉水都塞牙了,自己只好认命。 她不再想这个问题了,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被她俘获的 “猎物”,都是手握重权的实力派人物,可以呼风唤雨,又可以拿捏他人的性命。 当局长求她帮助时,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有所顾虑,也是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 有句老话: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本来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情场上的高手、老手多得是,只是缺少有涵养、有素质的人。然而对于送上门的美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 求着她也好,交易也罢,反正自己是被人占有的尤物了,两相情愿,又何必朝朝暮暮呢? 从表面上看,自己却没有损失什么,而那些个变着花样,又用上药的虐待狂……领导总是满面春风,来了后,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人按到床上……被折腾一宿的桑梓馨,无论怎么提升精、气、神,依然恢复不到正常的状态。 领导吃完早饭,上班时说:“需要睡美人啊。”每当领导走出屋子时,桑梓馨像摆脱了多年的枷锁一样,木纳的躺在床上。 既然是睡着了,便噩梦连连,翻来覆去,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中午领导过来吃饭时,先要 “娱乐”……然后再用餐。当男欢女爱一过,她什么胃口都没有了。虽然客房里有水果、点心,但灵与肉的煎熬,使她丧失了信心。 除了男、女这点事儿,就没有更加美好的事情要做吗?每当桑梓馨想起这些过往的时候,总要劝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平静了。 然而,看似平息的事情,谁又能知道以后的辗、转、腾、挪呢?平心而论,金钱在这样的环境中,像纸片一样流入她的腰包,而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所付出的辛劳,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尽管自己的身体被重度污染,尽管当初是被逼无奈,但是不能怪任何人,只是自己的思想、意识出了问题而导至身体、思想、意识、灵魂的不协调而产生出来的效应,这样的效应仍然使她发怵、发狂,心里依然滴着血、泪。 当初她不是这样想的,但又不能不去做。真的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还是自己感到很值得? 一位朋友对她说:有的人就是脑袋削出尖儿来,也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也成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桑梓馨却不赞成这种说法,甚至睨视说这话的人。完全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吗? 她采用一种借口来掩盖自己难以见人、起齿的行为?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临死还要找个垫背的。 有的时候,金门(金钱)办不到的事情,红门(女人)却畅通无阻。无论多高的权贵,都会把占有的弓拉得满满的,同时掰着手指头,数着人数。 特别是手握重权的人,他们用权来搞钱,然后再用钱来搞女人,让女人成为他们的玩偶和附属品。 不然,他们网罗那么多钱,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不是发霉变质,就是一堆 “废”纸,还不如拿钱来找 “乐儿”,甚至膝下的石榴裙,多得可以赶超皇帝了。同时又有了自己的 “门客”,门客们为自己出谋划策,东挡西杀,从中又体现出何理用 “人”。圈子里的女人,将内部消化男人,而剩余的男人,女人是他们最大并且是唯一喜欢的 “物种”,也许他们的幸福和快乐都在这上面。因此,男、女的悲欢离合,由此扩散开来。 面对这么现实的事实,他们却不以为然,并且任其发展泛滥……反倒卿卿性命而不足惜。 也许,这就是等价交换的结果和程序一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伦回? 有个僵尸般漂亮的躯壳,再加上兴奋活跃的思想和灵魂,让他们达到 “占有”的目地,于是俩人就互不相欠了?真要是达到满足、快乐,只有钱来沟通,仅此而已……桑梓馨不再往下想了,越想她的 “伤口”越不愈合。 “不要再揭自己的‘伤疤’了。”她想。同时她问自己:带有污渍的思想和灵魂,还能被净化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