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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课堂上的鼾声(2)

    “写检查啊?”李多乐一听到老师的“懿旨”,知道自己已经被宣了判了!他耷头耷脑、垂头丧气,就差捶胸顿足了!他恨自己,阳关大道没有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态度,态度,自己又坏在这态度上了!他走出了老师的备课室,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自投罗网的小麻雀,很悲凉。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在同学的qq上广为流传的一个签名——人生就像一个茶几,虽然不大,但是充满了杯具。

    李多乐刚走出备课室,语文老师就不由得感慨起来:“你说说,咱们上学那会儿就上课睡觉,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上课睡觉,犯错误都不能犯出点新花样吗?”

    “过去学生上课睡觉,老师就写检查找家长,现在你还让他们写检查找家长,你纠正错误就不能纠出点新花样吗?”旁边新来的男老师说。

    “也是哦。”语文老师站起身收拾办公桌上的讲义,准备上下一堂课。

    而在楼下的数学教研组,李多米也在经受着同样的拷问。

    “你知道上课睡觉有什么不好吗?”数学老师问李多米。

    “上课睡觉……耽误听讲……不遵守纪律……”李多米这一点可是比李多乐强,他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全对。上课睡觉最大的不好在于,它没有在床上睡觉舒服!”在备课室里,李多米的数学老师完全没有主场作战的那种气势大涨、刻薄尖酸,反而比课堂上还温和很多。

    “老师……你的意思是……”听老师这么说,李多米的眼睛像是一百瓦的灯泡,噔得亮了起来。

    “你明白老师的意思了吗?”

    “明白倒是明白了……但是我也不能背着个行军床来上课啊?”李多米很认真地说,看的出来,他是在发自内心的感到为难。

    而李多米说出的这句话,让数学老师彻底晕倒!“我不是让你带一张床来课堂上,然后上课在床上睡觉,我的意思是说,让你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在床上好好睡觉,这样上课的时候就不会犯困了!”

    李多米如梦方醒,老师用很宽容、睿智的幽默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却很愚钝地把这个机会白白葬送了。

    “老师,我错了。”他心悦诚服,发自内心地向老师道歉。

    “去,回去吧,以后上课不要睡觉了!”数学老师摸了摸李多米的小脑瓜。

    老师的温和让李多米感激不尽:“我发誓自己再也不要在数学课上睡觉了……”

    “嗯。”老师对着他笑了笑。

    “……要睡的话睡英语课!”当然这句话李多米只默默放在心里的,可没有说出来,要不然怕是数学老师会心寒得比听曾轶可唱歌还厉害,哆嗦的都能起静电。

    【这个批评有点儿甜】

    家里,晚饭的餐桌上。

    李多乐闷着头吃饭,顾小西小口地夹菜,细细地咀嚼,而李多米一如既往地兢兢业业,对他而言,兢兢业业、埋头苦干这样的词儿,也就只有在形容“吃”的时候能用的上。更何况,今天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住,老师法外开恩,那不要用“吃”这个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万分愉悦的心情,对得起谁呢?当然,如果老师严惩不贷,他也还是会大吃特吃,那个时候他心中的理由就会变成用“吃”来弥补自己心灵上的创伤。总之,他总能有理由让自己多吃一点。

    李多乐闷着头,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说上课睡觉的事儿呢!今天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就因为“态度”问题吃了大亏,这一次,他吸取教训,要走“坦白从宽”的路线。可是,有些难以启齿。而爸爸李天明和妈妈刘芳,早就感觉到了李多乐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他们俩交换了眼神,达成了按兵不动的共识。

    李多乐心里又有了主意,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可是家里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大家继续吃饭,轻声交谈。的确,打一个哈欠,也确实不引人注意。

    于是他又打了第二个哈欠,这个哈欠是个巨型大哈欠,小舌头充分暴露,直接能让人见识到自己的扁桃体。

    “你张个血盆大口干啥呢?”妈妈刘芳本来她打算继续看下去,看这李多乐还能演出什么戏码来,但是她担心再这样下去李多乐的嘴角可能有被撕裂的风险,就没沉住气。

    “我困。”李多乐说。

    “你那是打哈欠呢?我还以为你模仿眼镜蛇吞兔子呢?”顾小西调侃他。

    “困,吃完先睡会儿,然后写作业。”爸爸李天明说。

    “……哦……今天上午没忍住小睡了一会儿……”李多乐有些闪烁其词。

    “上午……小睡了一会儿……你什么意思啊,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住了吧?准是!”这回李多米来了聪明劲儿了,他抢着说。

    “你的脑袋总算灵光一回。”顾小西明褒实贬。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我们班同学上课睡觉也被老师抓住过啊!”李多米差点说走了嘴,但是他这个“我”转“我们班上的同学”转的非常的不自然,他赶紧继续吃饭,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知道了真相,李天明松了一口气,“嗨,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上课睡觉被抓包啊?根本不算事儿,因为你老爸我那个时候也是有名儿的‘觉皇’。”不过别误会,这只是他心里的想法,可不是他说出口的台词,做爸爸的,对孩子的过错还是要秉承批评教育的原则的嘛!于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下不为例。”

    妈妈刘芳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来,晚上妈给你煮点热牛奶,晚上睡的香点儿,白天上课就不困了。”

    李多乐受宠若惊,李多米一口饭噎住了喉咙。爸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了呢?真还有点不习惯。

    “爸妈,你们还是惩罚我吧,这样我反倒有点不自在。”

    “嘿,你这孩子!”妈妈刘芳扑哧乐了出来,“知道我为什么不批评你吗?我上学的时候,上课就经常犯困,当时不知道受了多少批评,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努力,结果就是困!后来我就发誓,以后等我有了孩子,唯一可以原谅的,就是上课睡觉,因为这不是简单的意志力的问题,还有很多其他的很复杂的原因,不仅需要管教,更是需要理解。”

    见妈妈刘芳说出了心里话,爸爸李天明也敞开了心房,从人父“威严”的神坛下走了下来:“这个我同意,其实学生上课睡觉,老师也有一部分原因。我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历史老师,他的课就特别乏味,所以他的课经常都有同学睡觉,不睡觉的人也是在单纯的忍受煎熬。有一次,很不幸的我前桌一个学习很好的女生也禁不住周公的诱惑,酣然睡去。更不幸的是,老师发现了她,就很生气的叫旁边的同学把他叫起来,没想到旁边那个学生竟用很不屑的口气说‘是你把他弄睡着的你自己叫’,因为她自己也正在艰难地和瞌睡虫做斗争呢,憋了一肚子的火儿,正好借着这句话泄了愤。后来这俩同学一起被叫去写检查!”爸爸李天明来了精神,上课睡觉这个话题,他几乎可以不眠不休地和别人聊上三天三夜。

    “我上学那会儿,也有个真人真事儿。有一个女生,在课堂上睡觉,被老师发现了,老师火大,就叫她到黑板上解题目,那道题目很难。老师已经憋足了劲儿打算她解不出来的时候好好羞辱她。其实,她还没走到黑板,老师就开始酸她了,‘成绩那么差,还敢上课睡觉,真是不知羞耻,你脑袋是不是放在家里了啊,整天就知道睡。’可是没想到,那个女生根本不理会他,人家不仅会解题,而且还把题解的特别漂亮。结果,老师下不了台了,只要让她回座位了。结果可倒好,她回到座位上,还回呛了老师一句‘我先睡一下,你待会还有不会的再问我……’”妈妈刘芳说的是声情并茂。

    “有个性!我喜欢!”这也引燃了顾小西的兴致。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个女孩儿上课睡觉,是有原因的,她严重的神经衰弱,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所以,她就自己来了个阴阳颠倒,人家也算是天才,最后考进了清华大学的计算机系,在高三的暑假,看了名医,才把这神经衰弱给治好。”妈妈刘芳又补充说。

    “幸好这神经衰弱治好了,要不然又该有清华的名师受挫。”  爸爸李天明说笑着。

    “天才就是不一样,不走寻常路。”这把李多乐给乐坏了,因为上课睡觉产生的歉疚被一扫而光了!

    “我们俩都说完了,这回轮到你说说了吧?我的那个同学是因为老师课讲得太无聊,你睡觉的是什么课啊?”爸爸李天明问他。

    “我……语文课。”李多乐的声音有点虚。

    “我可听说你们语文老师讲课那可是在市里都是出了名的。”

    “我们班那同学上课睡觉,人家做题会做,后来考上了清华大学。你语文考多少分啊?”妈妈刘芳问。

    “上一次刚及格……”  李多乐彻底没了底气。这回他知道了,自己好像上了爸爸妈妈的当了,不知不觉矛头又指向了自己不说,而且呈现出的是彻底沦陷的局面。

    “我……我错了……我检讨!”李多乐连声说。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被爸妈批评,感受完全不一样。他先感觉到被理解,被尊重,再之后自然而然地认识到了错误!

    “李多乐,其实有的时候,你犯的这些错误,爸爸妈妈其实都能理解,因为爸爸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上课睡觉,侥幸心理,这些我们上学那会儿也都有,但是我还是要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儿,上课睡觉影响学习成绩,让自己在同学中的形象受损,这是一定的。但是有一点,你们可能容易忽略,那就是你上课睡觉,对讲课的老师是一种伤害,是对他们劳动成果的不尊重,有的时候甚至也会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和自信。所以,爸爸妈妈希望你好好地向老师道个歉。而且,我希望你们在学习上还是要继续发扬刻苦的精神!古人读书是很刻苦的,‘头悬梁’的故事你们不是都知道嘛?”

    “对啊,你们也应该向古人学习。不过还是要先吃饭。”妈妈刘芳打着圆场,率先又伸了筷,

    “那个‘头悬梁’只有女生能学,男生学不了。”李多米一边夹了一块肉,一边摇头晃脑地说。

    大家惊异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头上没有辫子啊!”李多米的语气有够夸张,手一哆嗦肉都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