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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奥萨与玛志(1)

    就在尼尔斯·何格生和雁群旅行的那一年,到处都流传着两个在国内到处流浪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故事。他们出生于斯摩兰的生勒尔布郡。以前是和双亲和四兄弟,住在生满了石楠的平原上的小屋。当这两个孩子还很小的时候,曾经发生了一件事。那是在一天晚上,有一个贫苦无依的流浪女,前来敲门,希望能让她借宿一晚。可是家里原本就够狭小了,全家人也只能凑合着睡。但母亲仍然收留了这无依无靠的女人,为她打了地铺。整夜,都听到这个女人不停地咳嗽,咳得非常厉害。孩子们感到房子都被震得摇晃似的。次日清晨,女人的病情更严重,她已经无法再继续旅行了。

    这家的男女主人仍然亲切地照顾着她,把自己的床铺让给她,自己睡在地铺上。男主人又到医生那儿,拿了一些药回来。在最初几天,病人就像发疯似的呓语着——给我这个,给我那个,却从不言谢。等她的神智清醒之后,她的态度也变得谦和,对男女主人的照顾十分感激。最后,她请求他们把自己放在小屋外长满石楠的荒地上,让她慢慢地垂死吧!她虽不断地要求着。可是这一家人说什么也不肯这么做,女人更感激他们的好心,就把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

    这女人随着许多流浪的人,在国内浪迹了好几年。她并非是个浪女,原来也是富农的女儿,可是她却离开家外出流浪。她认为,她的病是由一位憎恶她的女人传染的,同时那个女人还对她说,将来留她住宿、亲切照顾她的人,也会同样变得不幸。她一直都信以为真,所以一再要求这对仁慈的夫妇,就让她死在荒郊野外,再也不要照顾她,她不愿让这样的好人遭受到不幸。可是,孩子们的双亲却没有答应这项要求,或许,他俩听了女人这话,心里也感到害怕,但是他们尽管贫穷,却说什么也不忍心把这垂死的女人丢弃在荒野中。

    这以后没多久,女人就死了,此后灾难就接踵而至。过去,这个家中充满了喜悦,不知什么叫哀愁。虽然他们并不富有,可是也不愁温饱。父亲是一个机杼匠,母亲和孩子们也帮着做事。父亲把杼的架子做好,母亲和孩子们就帮着组合,更小的孩子们也做些简易的工作,一家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总是笑声四溢。尤其是父亲讲到他去遥远的国外卖杼的故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父亲是个朝气蓬勃、浑身带劲的人,母亲和孩子都笑着说,他的身体可真是健壮如牛。

    那个贫苦无依的女人死了之后,孩子们就一直像生活在噩梦中,也不知道这个噩梦是短是长,只知道家里一直举办着葬礼,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被送到墓场。其实一共死了三兄弟,当然葬礼也不会超过三次,可是奥萨和玛志却觉得像是举办了好多好多次。最后,家里变得又冷清,又阴郁,每天都像是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母亲很想重新振作起来,可是父亲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既不再开玩笑,也不工作。从早到晚,只是抱头沉思。

    在三次出殡后的一天,父亲突然大吼一声,把孩子们吓坏了。他吼叫着说,为什么这种不幸的事一再重演呢?帮助病人,本是善事,为什么在这世上,撒旦的力量却胜过上帝呢?母亲尽力劝解,不希望父亲有这种想法,但怎么也无法扭转他的心志了!

    两天之后,父亲变得更厉害了,他并没有病,而是离家出走了。这时父亲最疼爱的女孩又病了,他知道这女孩已经回天乏术了,他再也受不了这无情的打击,毅然抛离了这愁云惨雾的家。母亲只是说,遇上这种事,父亲还是不在家比较好些。奥萨担心父亲会不会从此就疯了。父亲一直想:为什么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反而活得舒泰。他因愤恨不平,而变得疯疯癫癫了!

    父亲离家后,家里就变得更穷困了。起初父亲还寄了些钱来,以后也许经济状况不好,也就不再寄钱回来了。长女出殡之后,母亲就把家收拾一番,带了仅有的两个孩子离家。先是在甜菜田中工作,后来到斯科涅的尤多拜亚砂糖工厂工作。母亲工作得十分认真勤勉,爽直诚恳,受到大家的喜爱。她虽然吃了许多苦,可是一点也不悲伤,不免让人称奇。她有很大的耐心,每当别人提到她那两个孩子时,她的声音不抖,眼睛也不落泪地说:

    “那两个孩子也会死的!”

    她知道要孩子们不死,是不可能的事!

    但想不到,倒是她自己不久就被病魔缠住了。和以前死去的孩子相比,她死得很快,并没有在病榻上缠绵很久。她是夏初来到斯科涅的,还没入秋,她就抛下孩子,离别了人世。

    母亲生病躺在床上,一再地对孩子们说,她从来没有后悔收留那病人住在家里,只要做得对,就是面对死亡,也不会害怕。人都免不了死亡,但要死得坦然,或死得不安,就靠你自己的选择了。

    母亲在临死前,为了孩子们,也曾费神地安排。她托人让孩子们仍然继续住在夏季以来居住的房子。只要孩子有了栖身之地,就能好好活下去,不致为别人添麻烦。做母亲的相信,他俩是能靠自己的力量,好好地活下去的。孩子们为人看鹅,所以能住在这房子里。很少能找到这么会做事的孩子,就像母亲所说,他们已经能自立了。女孩会做牛奶糖,男孩也能自制木头玩具,两人把成品拿到农家去兜售,很会做生意。又从农家买了蛋和牛油,再转信给糖厂的员工。由于孩子做生意十分本分,很受人信任。大女孩长到十三岁时,就已经像个成年人般地艰苦卓绝。她足个沉静而勤勉的女孩,而弟弟却是快活多话。做姐姐的,常把弟弟的事,对着田中的鹅讲述着。

    他们在尤多拜亚住了两年之际,学校举办一场讲演会,对象则是大人。这两个从斯摩兰来的孩子,也混入听众之中坐着。他俩没把自己当作小孩子,其他的人也没这么想。演讲者在台上说,瑞典国内每年因结核病死的人不知有多少。他说得又明晰双浅显,因此孩子们每一句话都能了解。

    演讲结束后,两个孩子就站在教室外等待。当演讲者一走出来时,两人就牵着手,恭敬地迎上前去问道:“是否能和您谈谈!”

    演讲者面颊红润,望着这两个孩子,他对这两个一本正经地向他这个有他俩三倍年龄的人说话的孩子,感到十分有趣,也奇怪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感到很好奇,非常亲切地听着他们的问话。

    孩子们就把家中的遭遇说了一遍。“母亲和兄姊们,是否都是死在这种病上呢?”他俩问道。“我想是的,不可能是其他的缘故!”演讲者说道。

    小孩又问:“如果爸妈当初听过这场演讲,将流浪女的衣服烧掉,家里彻底消毒,不再盖病人用过的棉被,也许家人现在还能活着是吗?”演讲者说:“关于这一点,就很难说了。可是,如果对传染病能有认识,或许能幸免于难吧!”

    关于第二个问题,孩子们一时难以启口,只是站着不动。但是这却是他们心中最关心的事。那个女人说:憎恨她并把病传给她的女人曾说,凡是亲切待她的人,都会染病而死,这话是真的吗?家人一个个染病不起,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演讲者断然答道:“那诅咒的话绝不是真的,人没有那种法力,能让他人生病致死,你的家人是否知道,这种病在国内是很流行的?许许多多的家庭都被传染了,只是在别的家庭,不像你们家那样,死了不少人。”

    孩子们向演讲者致谢后,就回到自己的小屋。这一晚,两人谈了许多。

    第二天,两人就辞去了看鹅的工作,要到其他的地方去。他们要到哪儿去呢?他们要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他们要告诉父亲,母亲和兄姊们,是死于传染病,而不是受到恶人诅咒的结果。两人很高兴这原来是传染病。他们认为有责任将这一点告诉父亲,父亲到现在可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孩子们打算先回到生勒尔布郡石楠荒地中自己的小屋去,没有想到,小屋起火了。他们又到牧师家中,在那儿听说有一个筑铁路的男人,在拉普兰的玛贝耶特工作,曾在那儿看到他们的父亲在矿区工作,也许现在仍在那儿工作也说不定。至于更进一步的消息,就不得而知了。牧师听孩子们说想去寻找父亲时,就拿出地图,指给他们看,玛贝耶特离此地是太遥远了,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可是孩子们说,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去寻到父亲的,当初父亲相信了诅咒的力量,才绝望地离家出走。他俩要找到父亲,告诉他他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孩子们做生意虽然赚了点钱,可是他们也舍不得花钱购买火车票,最后还是决定徒步前往。他俩一直没有后悔如此决定,因为旅途中一直非常愉快。

    两人尚未走出斯摩兰县境时,有一晚夜宿在农家,希望添购一些食物。这家的女主人问他们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于是孩子们就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说给她听。

    “啊!竟有这种事!”

    当孩子们向女主人叙说时,女主人不时惊叹地叫了好几遍。她请孩子们吃了极其丰盛的一顿,却坚持不肯收孩子们的钱。当他们两个称谢而起,打算告辞时,女主人又告诉他们,她的弟弟住在一个村落,并把弟弟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他们。不用说,孩子们听了非常高兴。

    “请代我向弟弟问好,然后把你们自己的事说给他听!”

    女主人说道。

    孩子们就照着女主人的话去做,在她弟弟家中,孩子们也受到亲切的款待,并且用马车送他们到下一个村落。在这个村落,孩子们也受到极为亲切的款待。此后,每当孩子们离开一家农家时,主人就会交代:

    “你们到了那里时,请投宿某家,并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他们!”

    总是这么叮咛着。

    孩子们住宿过的人家,有许多人感到胸部疼痛。可是这两个孩子没有注意这件事,一直继续旅行,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病,也不知道该如何预防。现在就在这儿谈谈这种病症。

    在古代,有一种叫做“黑死病”的鼠疫,在国内流行时,有一个男孩和女孩出门旅行,他们从这户农家到另一户农家。那个男孩手中拿着耙,只要他在一家人家门前的地上耙一耙,这一家人就会死很多人,可是也不至于全部死绝。因为耙齿的间隔稀疏,总会有人幸免。女孩手上拿着扫把,只要她走到某一家的门前扫一扫,据说这一家人必会死绝,因为扫把一定会扫得干干净净。

    在今日,这仍是一种危险难治的疾病。这两个孩子,在国内徒步旅行,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并不是说,他们带着耙和扫把,威胁人们的健康。

    “将庭院的垃圾整理过,地面扫干净,这么做仍是不够的,一定要用刷子和肥皂,把地面使劲地洗干净。屋里屋外,也要彻底地弄清洁。本身也要好好消毒才行。这么做,最后一定会胜过病毒的。”

    玛志的丧礼

    弟弟玛志死了!这对在几小时前看到他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法相信的事,他是那么健壮,那么活泼。可是,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现在要做的,就是为玛志出殡了。

    玛志是在一大早死的,除了奥萨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在房间看到他死去。

    “不要惊动任何人!”

    临终的玛志说道,姐姐也就照着他的意思做。玛志说:“姐姐,我不是得那个病死的,请你放心吧!我死时,心里并没有什么怨尤,可是我死得却和母亲和兄姊不同。如果我死得和他们一样,就可以证明他们只是死于传染病,父亲就不必去相信诅咒的话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姐姐!”

    玛志死了之后,奥萨静静地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想着弟弟吃了这么多苦,像大人一样勇敢,忍受着一切不幸的打击。奥萨回想弟弟临死前所说的话,他时常都是勇敢的。这可爱的玛志,实在不该只将他草草掩埋了事,他应该像大人一样,有隆重的出殡仪式才对。奥萨很执着地这么想着。

    奥萨知道要达成这个心愿是很困难的,但是她却有排除万难非做不可的决心。她要倾其所能,为玛志办好这件事。

    这时,看鹅的少女奥萨,是在拉普兰的内地,一处叫马仑贝里德的大矿山。这是个很奇特的地方,但奥萨宁可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