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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四章

        是怕他给老三找不自在,还是怕他在京城势力太大碍着老三的路了,连他的人都不能待在京城了是吗。

    一般情况下,帝王宠的王爷,或者不被忌惮的新帝兄弟,他们的府邸都会选在京城,以示宠。宝宣城地处西北,这辈子若是没有皇帝的宣召,他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外头一阵风钻入,邵华池瑟缩聊下,这天还没到冬天,怎那么冷呢。

    您还是不信我,还是根本不敢去信。

    邵华池恭恭敬敬朝着晋成帝磕头,他已经想象的到最糟糕的后果了,声音那么沉重:“儿臣,遵命。”

    外头下着蒙蒙细雨,顶着雨走了出去,却没有用近侍送来的伞,邵华池以沉默的姿态消失在雨雾中。

    看着七子离去的样子,晋成帝又叹了几声。

    “皇上,保重龙体啊!”安忠海看着晋成帝现在老态龙钟的样子,暗暗垂泪。

    他早年也因为李嫂子的事被邵华池和丽妃母子要挟做了不少事,但两年前李嫂去了,邵华池再没有可以威胁他的事了,现在,连皇上看着也要去了,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走。

    “朕老了……”晋成帝的目光中透着对往昔的怀念,“换了早年,知道这孩子有这样的心思,饶不了他,现在居然是想着如何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保住他的性命,哎,你说朕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这种话听听好了,却万万不能应是啊。

    本来只是希望老三在继位后能善待其他孩子,特别是保老七一世荣华,现在老七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这份附带的诏书却反而成了保命符了。

    安忠海是唯一清楚誉黄诏书里的内容的,明白自己身上这份附带的诏书是唯一在将来有什么意外,能保住邵华池性命的。

    好一会儿,晋成帝都没有开口,只是眼神有些飘忽的。

    想到那些仙丹的效果,安忠海心有余悸,刚才如果没有事先吞下仙丹,皇帝也无法一下子说那么多话。

    “朕觉得,蓬莱神仙要来了。”

    安忠海摇了摇头,梁太医说过,如果陛下再不听忠告继续服用仙丹,随时都会性命不保。

    他觉得,其实陛下心中也明白,只是离不开仙丹了,这让他想起太后死前的模样,那空洞的睁着的眼,骨瘦如柴的身体,犹如骷髅架子一样身体跪在地上求着七子给她一点阿芙蓉,好似灵魂都一起出卖了。

    也许比服用阿芙蓉更可怕的,是人永无止境的*。

    “梅珏,梅珏!”突然,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皇帝,喊着梅珏的名字,看着神态还有些没有理智,最近皇帝一直这样时好时坏,这次几个刺客刺杀后,情况是越发严重了,刚醒来的时候连人都认不得,真是苦了梅妃娘娘了,面对这样的皇帝还始终柔声细语的说话。

    “奴才这去喊。”说着,把在外等候的梅妃请进了屋。

    其他妃嫔再如何不甘,也拿梅珏没办法,首先她的位置只有少数几个妃子能降罪,其中皇后名存实亡,皇贵妃常年卧病,四妃不是死了儿子,是位置悬空了,现在内宫中还不是梅珏说了算。

    梅珏一进去,被晋成帝抓着不松手。

    哪怕一双娇嫩的手被晋成帝握得青紫,也依旧轻柔的诱哄着皇帝,果然晋成帝慢慢被哄睡着了。

    “辛苦您了,娘娘。”是一旁安忠海看了都觉得梅珏不容易,轻轻道。

    梅珏温柔摇头,“应该的。”

    傅辰正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观察着,这是他几年前让乌仁图雅找的,他曾了解过这个传说,看了不少相关的书籍找破绽,傅辰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正天衣无缝的事情,后来他琢磨出了个惊世骇俗的办法……

    找个对方认为他会死的机会,让后制造七杀星已死的机会。

    “如果我假死,那颗星是否会消失?”

    乌仁图雅也不肯定,“并不会消失,只是没人试过这种办法,但我想它很有可能只是暗淡下去,会造成视觉上的错误,如果要再亮起来,看时机了。”

    有了乌仁图雅的说法,傅辰打算试试看,哪怕不成功他亏的也不大,但如果成功,那么能得到不少先机了。

    扉卿等人不是很相信星宿说吗,当年他还什么都没干,想提前铲除,既然这么相信,他不给他上一课怎么好意思回报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假死这个想法傅辰是早有想法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自从他到观星楼的那一天,代表自己的七杀星开始微弱,一直注意这个的扉卿不会没发现。

    这些日子的北边连绵阴雨,并不适合观星,也同时给他拖延了一些时间。

    扉卿这时候应该很想知道,七杀到底如何了吧。

    “公子!”青酒急匆匆跑了进来,后知后觉才观察向四周,没见到邵华池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次没打扰公子和殿下,他不想再看殿下的眼刀了。

    包志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给抱走的消息,还没特别放在心上,到底有薛睿在,处理这种小事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他很快发现事情想的没那么简单。

    包志这个小家伙傅辰并没有太长时间的接触,而是先交给青染,后来有了青酒后让他们大孩子带小孩子了,不过小家伙长得圆嘟嘟的很讨喜,平时跟着青酒和灵珑学习射箭、暗器等,最近活泼了许多。

    等傅辰到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这小家伙居然被一个老将军抱在怀里不撒手,说是与他的小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非要认定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子。

    当时在泰常山上傅辰收留了不少难民,里面的确有不少流离失所的,让包志跟着也是这孩子的恳求以及自身的喜。

    包志看到傅辰来了,泪汪汪的要扑过去,他被这个老爷爷的胡子不断蹭着,好难受。

    老人的目光一直放在包志身上,根本没看别人一眼。

    直到包志非要傅辰抱,才不情不愿地看了眼傅辰,“你是谁?”

    傅辰只说自己是七王的幕僚,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与老将军对话的。

    五年前,在迎接伤军的时候,傅辰对京城的几位将领有所了解,那时候邵华池给一些将领很好的印象,那之后在军队生活了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是其他皇子无法比拟的,但哪怕是这样任何人都会略给薄面的邵华池亲自来请,这位将军都是不屑一顾的。

    傅辰当时调查过徐清此人,满门战死,家中男丁只剩下这位老将一人了。

    “找个你们能与我说话的来。”这是拒绝与傅辰谈话的意思了。

    傅辰依旧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丝毫没有被侮辱的不忿,到底幕僚给大部分人的印象是心高气傲,这么当面的贬低很少能忍得住的,“王爷还在宫中,我想您哪怕没去宫里也听说了陛下身体有恙的消息,是抽不出空闲了,您恐怕要委屈与在下先聊聊了。”

    徐清是四大名将之首,其实傅辰在听到星宿传说的时候,一直在想破军与贪狼的人选。

    他一开始考虑过这位将军,包括后来在宝宣城看到的雅尔哈将军也是在考虑的行列中的,但傅辰并没有刻意做过什么,他不会去强求命运,也许因为这样,乌仁图雅有一次观星说他还有没集齐的星,问需不需要她算一卦。

    她的算卦与扉卿一样,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被傅辰直接否决了。

    算没有集齐,那,又如何呢?

    不过,如果来到面前,他也不会放走,紧紧抓住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这位徐清将军已经很少被人提起了,是邵华池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也还依旧在用诚心打动他,但傅辰是明白将军这种感受的,他也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万念俱灰,一个完全丧失生活动力的人任何东西都打动不了他,无欲则刚。

    傅辰的不卑不吭让徐清多看了几眼。

    “包志在这里,也不会逃,您若是可以拨冗一些时间给在下,能进一步确定包志是否是您的亲孙子不是更好吗?”

    “不用看,他与我小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不会错的。”包志被抱了下去,徐清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小孩身上,直到从门口消失,才把视线回到傅辰身上。

    傅辰又说了他遇到的包志地点,还说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不会错,当时我小儿子是在打退羌芜人的时候战死的,如果那时候他有留下一个孩子,如今有那么大,你们的人是在西北泸溪县那附近捡到他的,更没什么问题了!”老人激动的说,他甚至不允许傅辰说出这孩子不是的可能性。

    傅辰熟知以徐清这样的心态,无论包志是不是,都必须是,因为这个老人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算不是,他也需要一个心灵寄托。

    本来还想给他们做个简单的血液鉴定的傅辰,打消了这个念头,老人希望他是,那么又何必去把真相给找出来,他从老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万念俱灰,如何忍心。

    不过傅辰看了这祖孙良的眉眼,还真有几分相像。

    两人聊了一会包志的情况,傅辰深谙这时候不能提丝毫其他话题,徐清想知道的只有关于包志的事,根据之前自己听到的再稍微润色了一下说给徐清听,让徐清像个孩子似的津津有味。其中包括傅辰一到泰常山,救下了被众多孩子欺凌的包志,听到这里,老人气得直跳脚,说着拉起膀子想去干架了。

    傅辰忍着嘴角的笑意,继续说些生活上的小趣事。

    “包志对徐家还很陌生,您若是要找回他还要得到他自己的同意,而且他是瑞王的部下,极为忠诚,您突然要他换一个环境,他不一定能适应。”傅辰微笑引出话题。

    “什么包志,叫他徐志!”老人吹胡子瞪眼,已经不能接受这个一看是随便取的名字了。

    “但现在徐志还没接受吧。”傅辰从善如流。

    “那老夫也住到瑞王府,和我的乖孙培养感情!”

    傅辰眼底微微闪过一丝了然,脸上却满是忧愁,似乎并不同意,故意道:“这恐怕不妥吧,到底您也是名将,住到瑞王府,让……”

    直接打断傅辰剩下的话,“哪里不妥,这事这么定了!别再说了,老夫住你们瑞王府难道还会白住吗?这次说什么都要住进瑞王府!”

    来了,你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想到那三成的“百姓”,傅辰稍稍有了些信心。

    才刚处理完这个小小的插曲,傅辰一回府看到罗恒愁云惨淡的样子,稍稍一想,“殿下回来了?”

    罗恒点点头,习惯了傅辰的未卜先知,“情况不太好,殿下也没说,不过我在宫门外看到的时候,殿下是淋着雨出来的,远远的跟着几个太监,却不敢靠近,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情况的确怪异,是晋成帝对他说了什么?还是其他什么人让他堵心了?

    “还有……回来的路上,他问了景逸,我们实在……瞒不下去,都说了。”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听到景逸的事后,殿下整个人都像是懵了,呆呆地坐在那儿。

    那呆滞的模样现在想起来,都让罗恒有些堵得慌。

    “殿下回来后把自己关了进去,严令任何人都不能入内。”

    傅辰看着紧闭的房门,“我去看看。”

    罗恒目露喜色,等的是您这句话!

    别人不行,但公子肯定行。

    “公子!”

    傅辰走了几步,又被叫住了。

    “嗯?”

    “干的漂亮!”有您在真好,不然还有谁能劝得住,谁又敢违抗命令去劝。

    傅辰也笑了,他看得出来,这些亲信是真的关心主将,并不仅仅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对他们来说也许邵华池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亲人吧。

    殿下待人宽和,对外强硬对内却极为重情义,得到这样的回报也让人欣慰。

    傅辰的眉眼缱绻温柔,似乎亮着光,盗用了松易曾经说的一句话,“没办法,谁叫我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