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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塚爰 不输于过去的现在

    宁静好像刚睡醒,打着呵欠说“怎么了,我的妞儿。”

    夏怡说“我真是悲惨的输家,本以为找了个孙悟空,结果却是个猪八戒。”  宁静笑起来“行,我帮你好好调査这个猪八戒。”

    夏怡问:“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

    宁静说:“得了吧,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人渣啊。”

    这句话很绝,夏怡越想越觉得经典“这句话好,适合我,我考虑作为我的  人生格言。”

    宁静嚎“不行,非本人原创。”

    “我就当你原创的,你原创就是我原创。”

    “我不负任何法律责任,谢谢。”

    “我的法律责任就是你的法律责任,咱俩谁跟谁啊。”

    “好的。”宁静说,“就算你杀人放火替你背黑锅,我也甘愿。”

    夏怡优雅地说:“谢谢,但我绝不允许我的朋友受半点伤害。”

    夏怡和宁静的人生观、爱情观、价值观乃至于生活方式都完全不同。她们能  成为朋友,是因为她们都给足彼此空间,也从不过问对方的私事。

    有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夏怡觉得很适合她们。

    她们几个月半年甚至更久才见一次面,可是每次见面都像咋天才分开。我寂  寞了找你聊天,你高兴了跟我一起Happy。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说正经话,就算  是很伤的事情,也要以无足轻重的玩笑口吻拿来聊天。

    阿然很不能理解这种友谊,她觉得友谊和爱情一样,是需要时间和感情去经  营的,分开得久了,自然就疏离了,她有很多玩得好的朋友就是这样分别的。

    夏怡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碰见你人生中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并不是对方有多优秀,而是我在想什么,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夏怡觉得饿了,抽屉里的干粮已解决,她随便在身上加了件外套,找了个帽  子戴着出门。

    夏志仁和狐狸精都不在家。最近他们买了只雪白的萨摩耶,取名叫宝贝,每  天晚饭后都会抽出时间去小区附近溜达散步。每次夏志仁亲热地叫它的劲儿,就  好像它真是他儿子。吃的是皇家狗粮,一曰三餐讲究营养搭配,还专门腾了个房  间给它,狗床、狗衣柜、狗厕所、狗洗漱用品样样配齐。

    夏志仁最近骂夏怡的口头禅都改了  :  “你还不如狗呢。一只狗我每天喂它还会  摇尾巴,养你这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养一条狗!”

    夏怡心里说:当然,因为你就是只狗,狗心相通嘛。

    夏怡能顺利出门,当然也托这只狗的福。她只在它的狗粮里放了少许老鼠药,  它就口吐白沫命不久矣。那老鼠药取的名字也怪,“气死猫”,夏怡想猫倒没气死,  夏志仁差点晕过去。

    小吃一条街在天华附近不远,到处都是棚子搭起来的夜宵摊,烧烤和麻辣烫。  这里的臭豆腐远近闻名,夏怡很喜欢吃,不过许默年不许她吃这里的东西,说是  一个远方表姑就是因为吃这些小吃致癌死掉了。

    他还不许夏怡吃很多东西,比如蘑菇、火腿肠、黄鳝、空心菜……说什么蘑  菇有毒,火腿肠都是变质的肉做的,黄鳝在脏水里长大,空心菜直接浇大粪……

    夏怡说许默年这叫偏食,许默年却认为这是对身体健康负责。

    夏怡经常闻着那香味嘴馋,实在受不了就偷偷买了吃,但许默年每次都能发  现并且气愤地说:“你嚼口香糖和刷牙都没用,我知道你吃了。”

    夏怡于是讨好他:“你别生气,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么多人吃都没问题,不  会吃死人的。”

    许默年说“夏怡,你不明白。我不想你出任何可能的意外。

    那时她生病他紧张得好像全世界的医生都翘了;因为她吃鱼不喜欢吐骨头直  接咬碎了一起吃,所以出去吃饭再不会点鱼;他的抽屉里有个小包,里面所有的  常备药,平时也坚持让夏怡将板蓝根当饮料喝,说是这样可以预防感冒……

    夏怡就这样靠在小吃一条街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一边回忆一边伤感,没看到  原野正在夜宵摊跟他的弟兄觥筹交错,直到他发现到她。

    原野放下酒瓶,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马路,甚至因为脚步太急没有看到呼啸过  来的一辆摩托车。本能让他的身体旋了  360。去避开那车,摩托车上的小青年擦着他的衣角飞过还丟下句“操你的没长眼睛看路啊”。

    如果是往常的原野一定会拦下那辆摩托车,把小青年打得鼻青脸肿就算毁容  都不为过,然而今天的他只是吹一声高调口哨。

    “老婆。他一站到夏怡面前就把她抱住了,“你来找我的?”

    “哦。”

    “怎么站这不过去?  ”

    夏怡的半个思绪还在回忆里,木然地说:“我以前也来过这条街。也经常站  在这个地方,闻着里面飘来的香味,好想进去吃啊。

    “那就去呗。他转为搂住她的腰,“走,随便吃,你老公我请客。

    夏怡站着不肯动:“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吃了。”

    “怎么?  ”

    “我胸口很闷。”

    “我给你揉揉。”

    “原野!  ”

    夏怡的表情和口气明显不对,气氛很快僵持下来。原野靠着路灯杆点烟。缓  缓吐出一口后,他问:“心情不好?  ”

    夏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不想跟他耍小脾气,可她控制不住:“我可以问  你个问题?  ”

    “你问。

    “假设我很喜欢吃这些路边小吃,但吃了一定会致癌。可我就是想吃,非常  非常想——你还会不会让我吃?  ”

    “谁说会致癌,我揍他。

    “我说是假设。”

    “想吃就吃。”

    “我致癌死掉也没关系?  ”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原野看着奔驰而过的车辆,车灯光散在他脸上,勾  着他俊逸的轮廓明明暗暗闪现。他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想做什么就去做。有  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我们?  ”

    “嗯。”

    “你不要假装对我好。我很傻的,我会相信的。

    “那就一直傻下去呗。他把脸侧回来,轻轻持起她遮到脸颊边的发,“心情  好点了?  ”

    “好点了。”

    “才一点啊。他猛地将她收入怀里很紧,“这样你心情会不会更好点?”  “你以为你是开心果啊。

    “老婆,我们好久没见了。”

    “多久?  ”

    “十一天。”

    “哦。记得真清楚。

    “老婆,你又不接我电话。

    “有吗?  ”

    “十三通未接来电,二十四条短信啊。

    “你还算着的啊?

    “老婆,你们小区的门卫是不是住院了?  ”

    “不清楚,你朋友?”

    “我打的。”

    暖色调的路灯下,他们就这样一直抱着,身边有不停地穿梭而过车辆。他的  怀抱在这个冬天的风里尤其烫人,夏怡的头埋在他肩头,用力吸取着他可以给她  的每一丝温暖。

    为什么每次一碰到这家伙,就会完全忘记自己的初衷,连内心最坚硬的一角  也变得柔软起来。

    陶琳娜……这个影子曾在每晚那么鲜明地蹦出她的脑海,让她辗转难眠,却  又在这一刻慢慢模糊下去。

    “对不起。”夏怡说。

    “对不起,应该我说。”

    “为什么?  ”

    “老婆你不理我一定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他睁着大眼,显得尤其无辜,“虽  然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

    夏怡把脸抬起来:“你想知道?  ”

    原野刮了下她的鼻子:“洗耳恭听。

    夏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把陶琳娜三个字说出口。她一向挺聪明的,知  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她只淡淡地说“走吧,你请我吃烧烤吧。

    那天夏怡吃了好多她以前不能吃的东西,还喝了好多罐的啤酒。入夜的气温  越来越低,她的身体被包在原野宽大的外套里。夜风吹着她烫红的脸,她觉得心  里很彷徨,但其实又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没有醉,但好像又醉了……

    她抬起朦胧的眼,看到原野坚毅的下巴,他也正俯着脸看她,那双黑曜石  的眼如浸了水般地明亮。她凑近他,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蹭在他身上。

    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吻我。

    原野微愣了三秒钟,只是伸出手去掏烟包。

    夏怡把他的烟包抽走,原野皱起眉:“酒量真差!  ”

    夏怡莫名其妙地笑了,手摸着他的脸,像个探寻新鲜食物的孩子,顺着他的  轮廓一下一下游弋。好像有光影重叠了,那张脸一会是许默年,一会是原野……

    夏怡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于是将脸凑得更近。

    忽然一片阴影盖下来,有两片湿润的唇覆上,将夏怡的呼吸剥夺。

    夏怡睁开眼看到原野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近距离看不到他面孔的瑕疵,  甚至鼻孔上都没有黑头。夏怡却注意到他额上有颗新冒出的小红痘——这是原野  休息不好和上火的症状。

    夏怡爬起来坐着,这是个条件一般的旅馆,自带卫生间和淋浴房,阳台却不  怎么样,一点美感也没有。夏怡的外套和鞋子乱七八糟散在地上,但她身上的衣  服却是穿着整齐的。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面盆,半盆水,有条湿帕子,地上还有  呕吐物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地下床,赤脚在地上来回走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把视线又落到原野身上,他也是合衣睡着的,鞋子都没有脱,两只脚吊在  床外边。

    夏怡感到意外的开心,他咋晚照顾了她一整晚?她洗漱完毕,跑回床前,站在床前又看了原野一会,鬼使神差地朝他额上的小红痘亲了一记。

    然后她下去买早点,途中对谁都笑,甚至在旅店门口跟一只路过的中华天园  犬打招呼。

    她说“Hello,你帅得真不像一只狗。”

    夏怡回到房间,原野还在睡,只是换了个姿势,身上的大衣拉高盖住了脑袋。  夏怡放下早餐走过去拉下他的大衣,凑近他,轻轻地朝他的刘海吹气,用自  己的头发去搔他耳朵的痒痒。

    忽然原野睁开眼睛,反手拽住她的手腕。

    夏怡整个吓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毯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

    “我压根就没睡着。”

    “干吗装睡?  ”

    “想看看你会有什么蠢动作。”

    “我觉得不蠹啊。”夏怡站起来,恬不知耻地说,“我就是喜欢你的小痘痘。”

    原野哼了声““脸皮真厚。”

    “这不是为了配得上你嘛。”

    原野伸着长手,把夏怡捞到面前站着,故作严肃地说“夏怡同志,我必须警告你三点。”

    “0K。”

    “其一,不准喝男人递过来的酒;其二,不准醉到不省人事和男人开房;其三,  不准随便亲男人脸上的小痘痘。”

    夏怡把眉头皱起来:“男人都这样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原野继续训她:“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

    “你猜对了,我在玩火,可是火没烧我。她郑重其事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谢谢。”

    原野愣了一下,把她圏在怀里“老婆,你要自爱。

    “这话你说出来尤其假。”

    “我很尽量地在爱惜你。

    “哈哈。”

    “我的忍耐极限只有这次,没有下一次了。”

    “好的,原先生。夏怡点头,心却是酸酸甜甜的。她想陶琳娜算个毛,她在  原野心中才是最特别的存在。有句话不是说“得到的不一定是自己最想要的”,“最  想要的不一定会得到”。她想,爱情嘛,大多也是这样的道理。

    夏怡问:“亲爱的,什么时候可以跟我谈谈陶琳娜?  ”

    原野正从口袋里摸出烟,手指一顿,意外地看着她。

    夏怡说“我听别人说起的,她是你前女友,对吗?”

    原野点燃烟:“哦。我的前女友这么多,为什么单单谈她?  ”

    “我不告诉你。夏怡说,“你先告诉我你跟她的事,我再告诉你。

    “你想谈她什么?  ”

    “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相爱的,怎么分手的。她这个人怎么样?  ”

    原野沉默了一会,直到一根烟抽完了,他弹掉衣角上的烟灰“这样吧,先吃  早饭,我饿得没力气说话。”

    夏怡把早餐袋丟到他手里,他却直接站起来:“还不够我塞牙缝。走,我带  你去吃最带劲的拉面,就离这不远。

    接下来两人去吃了拉面,又在附近遛街了一圏,跑到广场去放了会鸽子,还在喷泉池边照了几张合影。每次原野都说“我还没想好,我们先去……”之类的  话推脱。

    夏怡强烈地感觉到,原野很不想提起陶琳娜,很不想回忆过去。

    可他越是这样,夏怡反而越在意。她想面对一段已经放下的感情,谈论起来  应该是轻松的,就像在说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而不是像他这样无法释怀。

    夏怡从公园里走出来,把手从原野手里抽开。她说我要回去了。

    原野用食指摁着唇说:“来记飞吻?  ”

    夏怡说:“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了。”

    原野把眉头皱起来:“刚才好好的,又怎么了?  ”

    “你决定逃避过去多久,我就决定冷淡你多久。

    “我没有逃避。我这是在想啊,我还没想好。他不以为意地说,“放心,我想好就跟你谈。”

    实事求是就行,这种东西有什么需要想的呢?是还没想好敷衍的谎言吧?  夏怡冷笑一声:“那你想好再找我吧。

    “哦,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约会啊。

    “影响。”

    “我也不可以Kiss  you  了?  ”

    “不可以。”

    “等你放学和打电话之类的?  ”

    “当然也不可以。”

    “这跟分手有什么区别?  ”

    “有。夏怡肯定地说,“这是冷战,冷战你懂吗?”

    “什么时候结束?  ”

    “看你的表现。”

    除夕就在冷战中这么过去了……

    其实坦白来说,这根本不算冷战。

    每天晚上八点钟夏怡会准时收到原野的电话,两人由原野的“你吃饭了没”  夏怡的“你打算坦白从宽了”开始,到原野的“宝贝梦里见”夏怡的“再不坦白  从宽你别再给我电话了”结束。每次最少能聊一个多小时,最恐怖的一次聊到凌

    晨五点多。

    夏怡洗澡的时候原野也不肯挂电话,说要听水声;夏怡吃苹果他撒娇说他也  要吃;夏怡要换睡衣了,他在那边浮想联翩;夏怡说我无聊了,原野用筷子敲杯  子唱歌……

    夏怡说:“你再不坦白从宽,我明天真不接你电话了。”

    这样的警告,总会被第二天不屈不挠一直响的电铃挫败。她接起手机喊:“给我滚。”

    原野笑:“老婆你不关机……”

    夏怡其实关过机,但关机她根本睡不着。她想就算她不想接,手机也要响着,  手机铃声响得越久她越舒坦,越觉得铃声动听。可原野太不要脸了,不屈不挠,  夏怡每次在铃声响了半小时后,不能对他彻底狠心。

    既然原野这么说,夏怡就只好把手机给关机了。

    大年初五,小区的门卫敲响了她家的门,说有个男人天天把电话打到门卫室,你去接一下,让他以后别再打过来了。

    夏怡当时就想到了打电话的是谁,她是笑着跑过去的,一拿起电话,又故作  严肃地问“你好,谁啊?”

    原野瓮声瓮气的声音:“老婆,是我。

    夏怡咳了咳:“你想好了,准备坦白从宽了?  ”

    原野说“是,老婆,我有罪。

    他们约定了见面的地方,原野承诺今天一定会把她想知道的任何问题和盘托

    出。

    夏怡换了件新衣服,化了淡妆,本来想买件新年礼物,可大街上凄凄凉凉的,  除了一些卖烟花炮竹或者年货的杂货店开着,别的店全关门大吉。夏怡想起家里  还有支钢笔,本是给许默年准备的国庆礼物,突然分了手,钢笔也就没能送出去。

    夏怡记得那钢笔还蛮精致的,男士的,笔头上有颗仿真度很高的小裸钻,装  钢笔的盒子也非常高档。夏怡想扔在那里也是废着,还不如废物利用,于是又倒  回去拿。

    夏怡见到原野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站在一个正在施工大楼的沙土  前,教唆孩子把炮竹埋在沙子里再点燃。

    夏怡怕炮竹,不敢靠得太近,站在远处叫他“原野,你能不能别残害祖国  未来的花朵?  ”

    原野回头跑过来,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眼睛下黑得像涂了沥青。夏怡乍然  一看吓一大跳:“你眼睛怎么了?  ”

    原野很拽地甩了下头说:“破纪录,我三天内只睡了四小时。

    “不要命了啊这么拼?  ”

    “没办法,为了编辑一破程序,赶时间,忙挣钱。

    “赶时间?  ”

    “当然,两年内我得挣够100万。”

    “要100万干什么?  ”

    原野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这是我的目标。男人得要有目标才像个男人。”

    夏怡点点头,想他说得也是:“那你去补睡吧。

    “你不是想听我跟她的事?  ”

    夏怡咬了下唇“这个不急,看你这样子我怕一会出人命。你先去睡觉吧。

    “嘿嘿,我睡饱了的。”他指着眼睛下的“沥青”,“这是熬夜的后遗症,起码  休息三四天才会好。”

    “那你现在不困吗?  ”

    “不困。”

    “真的?  ”

    “真的。”

    “你以后不要这样拼了,钱有的是机会挣。”夏怡皱紧眉,神色很严肃,口气  却是她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温柔。

    原野大笑,揽过她的肩:“还是我老婆心疼我,那帮小子不是人,咋晚还拉  着我要打通宵。你会不会麻将?  ”

    “不会。”

    “走。我带你去见识。”

    夏怡一愣,她的手就被原野抓起了。夏怡疑惑:“去打麻将?那怎么跟我说陶  琳娜的事?  ”

    “你不是说不急?  ”

    “那是我看你没睡饱,你现在睡饱的啊。

    “你就当我没睡饱。

    “原野!  ”夏怡停住脚步,“我要回家了,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说,再给

    我电话。”

    既然原野都把她骗出来了,怎么还可能把她放回去?

    他攥紧她的手腕,用强地拉着她的手去了他经常去的网络会所。最大的那个  包间里架了好几张桌子,打麻将的、打字牌的、打扑克的,乌烟瘴气、人声鼎沸。  有两个小弟走过来,先是跟原野问好,再是跟夏怡问好。

    夏怡一直黑着脸。

    小弟问:“原哥,你是不是惹嫂子生气了?  ”

    原野很无辜“没啊。然后点了根烟模糊不清加了句,“不过她常常生气就是旁边听到的几个小弟全都笑了。

    “原哥,你哄哄呗。

    原野把烟灰往那人脸上弹:“怎么哄,你给点经验?  ”

    “这还不简单,美女爱英雄,你在牌场上赢了就是老大。那个小弟油腔滑调  地说,“原哥你赢了,我们这些小弟都给嫂子打红包,你输了,嫂子亲每人一下。  话音刚落,原野一脚踹过去,那人反应快闪得及时,原野追过去打。

    “开玩笑哪原哥。挨了两拳后的小弟苦巴巴地说,“就算你和嫂子同意,小弟  们也不敢啊。”

    “那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否则砍了你。

    “城南那边不是新开了一个娱乐城?过年没地方耍的人都往那边去了。你带嫂  子去玩玩?  ”

    原野于是决定去城南那边的娱乐城玩。

    因为路段不熟,不好自己驾车,他要了地址和车号,强行把夏怡押着上路了。

    夏怡本来想好到站牌后,扔下他坐车回去,目光却定格落在站牌前站着的男  孩身上——许默年背着个蓝色的双肩包,穿着一身运动服,黑色碎发在风中干净  地拂动。分明是阴天,夏怡却错觉地看到他脸上闪着一层耀眼光芒。

    走近了发现陶琳娜也在,穿着大红色的皮衣站他旁边,靴裤搭长靴,很喜庆,

    扎着个超夸张的丸子头。

    冤家路窄。

    原野拽着夏怡过去等车,四个人并排站着……夏怡从来没有这么诡异的感觉,

    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空城,只有他们四个,眼睛虽然都没有视线交流,却在空间  里奋力地厮杀。

    就在这时,他们要等的28路车过来了。夏怡几个跨步往前,陶琳娜也几个  跨步往前,两人几乎是同时跳下站台准备上车。

    然后出现离奇的事了,28路车头歪得太过,笔直朝站牌这边撞过来一

    然后出现更离奇的事了,夏怡被一只手飞快拉开,陶琳娜也被一只手飞快拉开,

    公车却一分不差一分不多地停在站台前的边缘,几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又落下  去。

    夏怡回头看到的是许默年的脸,而陶琳娜回头看到的是原野的脸。

    原本就寂静无比的空间,现在更是诡异。

    夏怡感觉两只耳朵失聪,眼睛也失明,她看不到周遭别的东西,却唯独许默年的脸那么清晰。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司机大叔用力摁响喇叭:“喂,你们几个,  还要不要上车啦?  ”

    原野首先反应过来,放开陶琳娜的手走过来拽住夏怡上车。夏怡透过后视镜  看到许默年和陶琳娜还站在那里。

    陶琳娜细声说:“要不,我们坐下一班?  ”

    许默年什么话也没说,背着那个蓝背包上了公车,陶琳娜随后上来。

    整个公车稀稀落落的,到处都是空位,原野找了最后的位置,一坐下就把两  只脚伸到前面的靠背上去。

    夏怡看到许默年和陶琳娜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前车厢找位置坐下,这才问:  “你刚刚为什么拉她的手?  ”

    原野嚼着口香糖:“她离我近。

    “我离你也近。”

    “幸福在我左手,可我却是个该死的右撇子。”他无奈,“老婆,谁让你站左边,  我出右手是下意识反应啊。”

    “歪门邪说。

    “你怎么不去问那男的为什么拉你的手?  ”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OK,我去问。”

    说着他就站起来,被夏怡一把抓回来:“你干吗啊,神经病!  ”

    原野于是又坐回来,没个正经地掏出一包绿箭:“嘿嘿,吃口香糖?  ”

    “不吃。”

    “我剥给你。”

    “不要。”

    “张嘴。”

    夏怡的脸躲了两下都没躲开,无奈了,刚把原野递过来的口香糖咬在嘴里,

    就感到一道视线停在自己脸上。

    她抬头去看许默年的方向,正好看到他把脸别开的动作。

    夏怡望着窗外闪过的光秃秃树干:“原野,我觉得有点累。

    原野嚼着口香糖问:“怎么,你咋晚没睡好?  ”

    夏怡摇摇头:“可能是我太较真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什么狗屁恋爱。

    原野看夏怡的表情是严肃的,于是他也严肃了,把眉皱起来问:“又怎么了?  ”

    “你心里清楚,我们的问题。”公交车到站,夏怡下车。原野追在身后,下车。

    4.

    夏怡站在马路边招TAXI,原野拽她的手,她用力甩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她  从大衣里掏出那个钢笔盒,用力丟到原野身上。

    她说:“看来,这只适合作为一份分手礼物。上次没能送出去,这次可不能

    再留着了。”

    TAXI到了,夏怡拉开车门,原野伸出手为她关上。夏怡拉开,他又关上……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开一拉,连司机都看不过去了  :“神经病啊,把我的车门  都哐坏了。”然后油门一踩,潇洒离去。

    夏怡怒红着一双眼:“他妈的,你有完没完?  ”

    “没完。”原野吼得比她还理直气壮,“你休想走,我压根就不会放你走。”

    夏怡扯大嗓门:“那你就对我负点责任。

    原野挫败了“老婆,我也想负责,可你确实把我逼到了死角。

    夏怡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