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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场浮梦(2)

    “我记得那个夜晚,他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坐在你刚才坐的位置,背影微微被挡住,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会坐得那么优雅,他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只是要了一杯啤酒在那边浅尝,他是一个很有深度,但是并不风流的男人,他会跟我提起酒吧的那些舞娘们该有多么不堪的身世,怂恿我帮她们提提工资。我往往一笑了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二个月我就真的为那些姑娘们涨了百分之五的薪水。你说,他可真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啊,我要是女人,我都想嫁给他了,哈哈哈。”

    “也就在那个晚上,他遇见了那个叫骆白的女人,我清楚地记得是他拉着那个女人走出江南,女人白色吊带的裙子在我们所有男人的注视下被那小子握在手里。不过我想,也只有他才不会让那个女人讨厌。虽然他长得也不怎么样。”

    “后来他再来的时候我就问他,那个女人和他怎么样了,他往往摇头,但是我知道他摇头就代表此事八九不离十了,我给他竖竖大拇指,他叫我别扯淡,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叫做哀伤的东西,这很奇怪的,一个男人怎会有那么哀伤的眼神,或许正是那哀伤的眼睛让白接受了他吧!”

    洁儿微微一笑,说:“你知道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同样有一种叫做哀伤的东西,而且没准还会泛滥。”

    “怎么会,我怎么会哀伤呢?就算有,也是为他吧!”伟哥把剩下的酒都倒进喉咙,他的眼睛里那个男人仿佛踏着微茫的光幕而来,他躲不掉,忽然心空一松,洁儿扶住他。

    “你还好吧?”洁儿问他,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后来呢?”洁儿趴在吧台上,小腿不停地晃,不停地晃,像是小时候玩过的风车。

    后来,后来……

    后来新月发现这样的心理辅导作用并不是很大,白睡得越来越少,失眠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开始哄着她睡觉,可是又怕她睡着了就醒不过来,前前后后把她带到几家医院都没有好转,他突然意识到,老天爷要来收走她了,这只小鬼仿佛在世间停留得太久,已经惹得老天爷不高兴,可是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他记得白说的那些话,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有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曾经说自己有克妻命,却偏偏克不了白,可是现在,连白也会慢慢地消失。

    他拼了命地找资料,希望可以找到方法治愈白的病症,医生说了那是一种心理因素,或许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唤醒她心里面的渴望。

    那么多的夜晚,他逐渐憔悴,白却仿佛置身世外,没有发现这世界不同的地方。

    也就在那个晚上,他在网站上看到了一个治疗这种病症的方法,那是一种传自国外的方法,说一个人在惊险刺激的环境下可以激发出求生的本能,从而唤醒对世界的迷恋,也就可以知道活着的不容易,这样的刺激下,没准可以治愈白的病症也说不定。

    他像个孩子兴奋了一晚上,但是他不知道,那样的刺激,真的可以吗?

    “这样的刺激当然有很多不妥。”伟哥微微低头,“他来找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蹊跷,要是当时我极力阻止,或者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清了。”

    “后来怎么了吗?”洁儿的嗓子眼都快掉出来,她突然想起来,新月告诉过他,他这样的男人,注定为了女人付出一切。洁儿突然一震:“他难道会是新月吗?”

    “其实说了半天,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吧,他的名字就如他自己说的,平凡得像大海的一滴水哦,他叫新月,至于姓,估计很少人知道,你不提没准他都会忘。”

    洁儿突然瘫在一边,她应该能预料得到,也只有新月这样的男人才会有伟哥口中所说的哀伤吧!

    “那他们……”

    “他们注定是要在一块儿的。”

    没有谁可以知道老天爷的心意,要你生或者是死。好像从来都不能忤逆他的意愿,包括像他们这样的来自地底的鬼魂。

    新月开始在这个城市找寻可以实现他方法的地点,他要救白,他要用他所知道的方法唤醒白对这个世界的渴望和眷恋。可是他却不知道白的心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回忆,是不是光靠一些刺激就能换得回来。

    孤独有时候像是一条虫,爬得慢却又让人真实地知道它的存在,你不能放任它在身体里肆意走动,却又没有好的办法赶走它,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看着它行走的轨迹,然后远远跟着它,不要让他破坏身体里的组织,可是它始终会在我们不小心或者是小小的疏忽下咬我们一口,那是一种来自身体之下剧烈的疼痛,我们没有能力反抗,连抓痒的机会都没有,就只是看着它偷偷笑,然后吸食我们的血液。

    白已经和那种孤独对抗了多久没有人知道,或者是在罗离开之后,也许更早。她记得罗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决绝的眼神,她记得她穿着吊带裙子在罗面前不停转圈的样子,她记得罗牵着她的手不停地跑,跑到了天涯海角,然后把她丢在那里,一个人跑到了天上。

    于是她就在那些角落里不停地哭,不停地寻觅,想要抓住任何一丝机会往天上爬,因为罗在那里,他在看着她穿着白色吊带跳舞,于是她用刀片不停地切割手腕,然后在一片血色里和罗契合拥抱。可是她还是醒过来了,周围的颜色告诉她罗肯定不在。她没有想起罗对她说过什么,就只是一个个人呆在那里,沉默中带一点点哀伤。

    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有很多人陆陆续续闯进她的世界,其中一个,就是新月。

    白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新月却是一个奇怪的男人,两个奇怪的人走到一起就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比如亲吻,比如拥抱,比如相爱,比如……可是她始终没有忘记罗的眼睛,那双看着她成长起来的眼睛就挂在天上,她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小鬼,除了罗,她没有归宿。

    她就开始不想醒来,开始不对这个世界抱有幻想,开始厌倦这肮脏的大时代,开始在这些光怪陆离的生活里掩藏自己。于是她把一切都寄托在梦里,开始在梦里寻找可以到天上的工具,她以为她找到了,可是还没来得及跑上去,就被谁生生地拉了回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新月,这个伤感的男人,可是她知道自己在心里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不偏不倚,死死扎根,她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她在他的身体里找寻到了快乐。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去找罗的样子,真的就打算这样依偎着过一辈子算了。可是他们太不一样,他们的存在让上天大为不爽,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荒唐,他们在某个瞬间里不小心丢失了魂魄,从而在这个世上飘飘荡荡,可是老天爷不允许这样的事物存在,他们也就注定要归于虚无。

    但是不是谁都坐以待毙,新月就是那一个不同的人。

    “那个晚上,新月终于找到了一个实现他刺激方案的地方。”伟哥靠着吧台,呼出的温热里有浓烈的哀伤,他不知道这些哀伤来自于哪里,却莫名其妙缠绕着他,很久以后他想,或者世间真的有种东西,叫做友情。

    洁儿看着他,想起阿月的眼神,这些男人们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每个故事的落脚点和起始点却又不同,老天爷喜欢开各种各样的玩笑,有时候是这些人把这样的玩笑看得太真。

    “后来呢?”洁儿问道,她不觉得故事会这样结束。

    “那是一个让很多人都无法入睡的夜晚,这个城市里很多的人都看见了一段关于爱的生死离别。”我赶到的时候,白已经死了,她的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而他,躺在担架上,再也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有很多人都说,那个晚上在郊区的废墟里,有很多美丽的烟花在飞,像是一只只斑斓的大蝴蝶,飞成了一个人的脸庞,那个人,和死去的罗很像很像。”

    “还有人说,那个晚上在那一片天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脸孔,白就是看着那张脸以后才会从二十楼高的地方跳下来,可是她的姿势不像是往下跳,反而是想抓住那张脸,然后向他奔跑而去……”

    “又有人说,在她后面跟着一个男人,就是新月,是他把所有的烟花点燃,是他用那些烟花拼凑出来那个女人的样子,然后那两张人脸就在天空里亲吻着,直到白向那张脸冲去,他在后面疯狂地想要抓住她,然后在差零点一毫米的地方一切戛然而止。”

    “这些话都是这个事件以后的,那片烟花几乎把这半个城市照亮,人们都想知道谁会点燃这么多的烟花,他们聚集到那里的时候,才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或者,这才是他们的归宿。”伟哥把杯子放下,转身准备离开。洁儿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回过头来,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微翘:“这是一个关于催眠的故事,你最好不要相信,否则,你会失眠哦。”

    洁儿看着他离开,她知道这一切不是空穴来风,但是或者没有这样夸张也说不定,她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一个人走出江南,在她走后的半个钟头,一个男人在走廊里出现,他牵着一个女人,伟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温暖,“小白,今天吃什么啊,叔叔帮你做。”

    “你不要再叫她小白,也不要在他面前自称叔叔,你想我揍你啊!”男人抬起拳头,但是动作温柔,看向身边女子的时候多了一份溺爱。

    “我说阿月,白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就真的没有办法治好了?”

    “其实这样很好不是吗,至少她忘记了所有的不开心,现在的她心里面只有一片干净的天空,又何必再去打扰呢?”

    “哈哈哈,说的也是,这孩子越看越喜欢,干脆做我干女儿算了。”

    “你少胡说,别以为她现在智商只有十岁你就可以欺负她,告诉你,她厉害着呢!”

    阿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女子就冲着伟哥微微一笑,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敢欺负我新月哥哥,不想活了。”女人的声音干脆干净,没有了沧桑,更没有了伤感。

    “哈哈,走吧,白,我们回家。”

    “嗯。”女人挽着他,她的吊带裙子在光晕里依旧洁白。

    洁儿在大街小巷里不断地穿梭,她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或者那个目的已经不再重要,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方式结束,这也算是一种幸福。

    她看见新月的书开始在各大书店热卖,并被许多人追捧,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说起他的样子,谁都不知道能写出那样哀伤的文字的他会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地方,和他们一样呼吸同一片天空的气息。这是一个模糊的大时代,也是一个容纳爱和被爱的大漩涡。

    洁儿把耳塞带上,或者,自己该走了。这是一片只关于他们的天空,关于他们的爱和恨,关于他们的伤和痛,关于他们的分离,关于他们的重逢,关于他们不停的寻觅和遗忘,关于他们不断的放手和拥抱。

    火车的声音渐渐远去,耳朵里是那首略带忧郁的《自我催眠》。

    人群里面那个我

    把幸福遗落

    那曾经走过的路口

    我停了你却走

    我想捂住我的耳朵

    听不见你说

    爱就在此刻

    松手分手放手

    我猜不透

    不猜透

    和你背对背地走

    原来怪我没有

    没有爱情的天分

    你才要走

    我想要学会自我催眠

    痛觉会少一些

    潜意识作祟

    想着想到失眠

    我躺在没有你的房间

    寂寞更加明显

    我渐渐地自我催眠

    却回不到从前

    等着红灯那个我

    还会向前走

    也许那幸福的执着

    在下一个路口

    专属铃声我还留着

    却静静沉默

    在我们之间

    爱了放了散了

    我不会说

    不想说

    怕说了也没有用

    现在我的幽默

    只是掩饰着心痛

    我的难过

    我想要学会自我催眠

    痛觉会少一些

    潜意识作祟

    想着想到失眠

    我躺在没有你的房间

    寂寞更加明显

    我渐渐地自我催眠

    却回不到从前

    我想要学会自我催眠

    聪明再多一些

    潜意识作祟

    想着想到失眠

    我走在没有你的世界

    却走不到永远

    我渐渐地自我催眠

    慢慢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