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雨想了想：“哦，对了，杨锦水好像说，要去一趟烟厂，还说带着什么照片。”
“肯定是古董的照片。他们说什么时候去？”孙生秋急问。
“明天吧，好像是明天。怎么了，孙师傅？”
“我、我、我、我得托人给李炎先打个招呼，别让咱们的事情露馅了。”孙生秋看看表，问吴小雨，“你是不是还要上班？”
吴小雨说：“我马上就走。还有啊，就是你说的那个烟壶的事情，我账户都开好了。”
“我忘了跟你说。那个买家去了北京，还要三五天才能回来。你放心吧，他定金都交了你怕什么。”
吴小雨有点不好意思：“我怕夜长梦多，他再反悔什么的。要不你跟他说，稍便宜点也行。”
“等他回来再说。你去上班吧，我一会儿也该交班了。”
吴小雨走后，孙生秋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值班室里外乱转，转着转着他不动了，伫立在那里足有十分钟，突然猛地一跺脚，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打电话找陈天明，让他火速赶到。
半小时后，陈天明骑着他那辆破摩托车来了。孙生秋将他拉进值班室，压低声音说：“你的事情我一直托朋友在打探风声。刚才他给我来个电话，说你当时在水库的时候被一个人看见了。警察明天要去找他核实，他要是一形容你的相貌，警察再根据他说的画出像来，你就危险了。”
“啊？！”陈天明大惊失色，头上立时冒出了汗珠。孙生秋赶紧安慰他：“你别慌，他们现在正调查，还没怀疑到你，咱得赶紧想想办法。”
陈天明拉着孙生秋哀求道：“孙大叔，我哪还有办法，我就靠你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只要躲过这一劫，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孙生秋说：“我朋友打听到那个人了。他是个七十多的退休老头，住在尚南盐场，知道吧，那地方相当荒凉。你去让他认一认，怎么样？”
“啊？”陈天明懵了，“那、那、那、那他要认出我来，我不就立马完蛋啊？”
孙生秋恶狠狠地说：“他真能认出你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他开不了口！一个糟老头子你怕什么！”
陈天明这才明白了孙生秋的意思。他想了想说：“行。可是，这样事就越闹越大了。你得赶紧想办法把我送出去啊。我现在连要带借，凑了十二万元，怎么样孙大叔，不够的话我先欠着以后还，你跟你那管偷渡的朋友好好说说？”
孙生秋说：“不够不要紧，咱要去找的这个老头子多年行医，有点积蓄，从他那里再要点。干脆，你把钱带上，咱这一趟出去，万一出点差错，咱就不回来了。”
听孙生秋这样说，刚才还打肿脸充胖子的陈天明一下子脸色煞白：“孙、孙、孙、大、大、大叔，咱们这就、这就……”
见陈天明都吓结巴了，孙生秋不屑地说：“我的意思是，咱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过你也别害怕，那老头子原来根本不认识你，就是把他做了，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姓沈的出事这么长时间了，你不是还安然无恙嘛！”
陈天明连连点头，孙生秋就指示他：“你赶紧回去拿上钱，然后想法弄辆车来，咱俩得开车去。”
陈天明有点晕：“车？上哪儿弄去？”
“先去借一辆。你想想办法嘛，这还用我教？”
“我没驾驶证，人家肯定不借给我，再说，我也不大会开。”陈天明面露难色。
“唉，怎么碰上你这么个笨蛋。走，咱俩一块儿去。”孙生秋说着就进屋拿了个蓝色的旅行袋，出来就让陈天明用摩托车带着他去借车。
陈天明问：“你不锁门啊？”
孙生秋说：“不能锁门，那样别人会怀疑。咱快去快回，顺当的话，我中午就回来了。”
孙生秋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刚才最后的那句话，他应该说的是：“顺当的话，‘咱俩’中午就回来了。”这一字之差，意思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意思就是，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陈天明永远都“回不来”了。
孙生秋的口误已是覆水难收，可惜，已经被孙生秋忽悠得晕头转向的陈天明，根本就没听出来那言外之意！
3
孙生秋和陈天明是在城南的蔬菜批发市场“借”到车的。那是一辆农用卡车，当时车主人刚刚卸下一车青菜，正在跟一个菜贩子结账，孙生秋和陈天明上去开了车就走，他俩将车开出去好远了，那车主人还没发现，正跟菜贩子热烈地讨价还价呢。
但这一幕被吴小雨看见了，并且看得清清楚楚。
吴小雨是从两件事情上对孙生秋起疑心的：一是杂志上那个青花瓷盘。吴小雨原本没怎么在意，但是孙生秋进屋看到吴小雨翻杂志，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正是这异常被吴小雨捕捉到了。
第二件事就是她的那个烟壶。她后来越琢磨那个事，越觉得有点不靠谱。其实，到底哪个地方不靠谱，吴小雨心里也没数，就是有这种感觉。假如孙生秋兑现承诺，很快把十五万元打到吴小雨的账户上，她也就不疑心了。孙生秋原本信誓旦旦的事情，现在又找借口拖延，这让吴小雨不能不怀疑，她怕的是孙生秋私吞了卖烟壶的巨款。
吴小雨今天调休。她母亲的血压有点高，说好今天上午让吴小雨陪着去医院看看，所以吴小雨才早早起来，先去给孙生秋“汇报”，然后回家陪母亲看病。但就在她回到家之后，忽然又改了主意。她跟她妈说单位临时有急事找她，她得去单位，让她嫂子陪她妈去医院。这边安排好之后，她又转身来找孙生秋，想把那天留在孙生秋手上那烟壶先要回来。
结果吴小雨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陈天明匆匆进了工地。很快，他跟孙生秋一前一后出来，孙生秋拿着个袋子上了陈天明的摩托车，两人就一起走了。吴小雨看得清清楚楚，孙生秋连工地大门都没锁。
吴小雨立即骑着电动车跟了上去。这会儿是上班高峰时段，陈天明骑不快，吴小雨就一直跟着他俩，先去了陈天明的家，然后又去了城南的蔬菜批发市场，在那里，吴小雨被吓到了。
她亲眼看到，陈天明打掩护，孙生秋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了一辆农用车，然后两人一溜烟将车子向城外开去。
这回吴小雨跟不上了，当然她也不想再跟，她掉转车头飞速驶回了那个工地大院。进院一看，跟她判断的一样，那个值班室的门也没锁。
孙生秋已经远远出了城，这边却不锁门。吴小雨就觉得他俩可能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开着门是故布疑阵，表明他并没有走远。既然这样，吴小雨就毫不客气地直接进到了值班室里面。
其实，孙生秋就是锁了值班室的门，吴小雨也敢砸开。他都敢偷车，那她吴小雨还有什么不敢的？
吴小雨进门之后就四处翻找她的宝贝。这值班室地方不大，吴小雨很快就锁定了一处地方。
那是里屋墙角的一个两层的工具橱，下面还带着一个很大的抽屉。橱子里很脏很乱，除了锅碗瓢盆，还有电线、插座、胶带、灯管、五金工具等。吴小雨想起上次孙生秋给她定金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拉动抽屉的声音，但他拿出来的纸包很干净，不像是放在脏乎乎的抽屉里。于是吴小雨将抽屉全都拉出来，就看到抽屉里面还有个墙洞。
吴小雨找出手电筒，打开朝墙洞里面照。此时，她已经基本确定，她的宝贝就藏在这个黑乎乎的洞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