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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影院隔音室密室杀人

    对大部分人来说,百年纪念活动的高潮是北山镇电影院开张。这是本镇第一家有声电影院。对大部分镇民来说,电影院意味着走向未来,比几年前圣徒纪念医院开门营业重要得多。影院开幕礼定在六月二十九日礼拜三,特伦滕镇长答应届时亲自为影院剪彩。由此也揭开了为期一周的庆祝活动序幕。庆祝活动将我在影院盛大开幕的头一天,也就是星期二那天,先去凑了凑热闹。影讯公告已经挂了出来,首轮同时上映两部片子,詹姆斯·卡格尼  。主演的《萧瑟冬日》和切斯特·莫里斯  。主演的《神奇的人》。影院老板马特·克里莱和镇上其他人一样激动不已。

    “我带你参观参观,大夫。  ”他拉着我的胳膊,“影院可以舒适地容纳四百三十名观众,北山镇一半人口也就这么多。而且,西恩角的人也会被我们吸引来。他们镇上可没这种好东西!”

    放映大厅看起来确实不错。“后面那间玻璃房是干什么用的?”我问道。

    “哦,给带婴儿或小孩儿的家庭特意准备的,可以隔音。如果他们坐在里面观看电影,哪怕小孩儿哭闹起来,也影响不了其他观众。有点类似隔音室吧。电影的声音通过扬声器送到房内。

    全国也没几间电影院有这种设备。”他声音里满是自豪。

    “你干得真不错,马特。  ”我边说,边看着那间玻璃房子,里面有大概十二个坐椅。我们沿着正中的走廊向里走去,我回过头说:“隔音室上面是放映室吗?  ”“没错。有时候我会亲自放映,不过我还请了费雷迪·贝尔,专职放映。”

    James  Carney(1899—1986),美国著名演员,曾于  1939年和  1943年两次获得奥斯卡奖。

    Chester  Morris(1901—1970),美国著名演员。

    酒时期,他喝醉的时候也比清醒的时候要多。“大夫,他最近表现不错。我教他怎么放电影,他很感兴趣。”“这样就太好了。  ”我对他说。费雷迪·贝尔在主街理发店二楼租了间房。上班路上我经常看到他。我们出去时,有个漂亮的黑发姑娘迎上前来,有事要问克里莱。他转身对我说:“你认识薇拉·史密斯吗,山姆?”“好像不认识。  ”我听说过他从西恩角请了个售票员,但不知道这姑娘如此迷人。“薇拉,这位是山姆·霍桑医生。如果你收钱收得手抽筋,可以打电话向他求救。”

    她冲我动人地一笑:“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住在镇上吗?  ”我假装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不,我住在西恩角,开车来上班。”“这工作不错,前景很好。”“克里莱先生也一直这么说。  ”她答道。“我还得雇几个小伙子当领座员。  ”克里莱说,“不过得等到下午了,上午我要去报纸登个广告。”“祝你好运。  ”“给你几张明天首映的票,大夫。带个姑娘来吧。”“非常感谢。  ”

    那年夏天,我没有交任何女性朋友。一回办公室,我就问爱彩之后?”“没错。  ”“乐意至极!不过我该穿什么?看杂志上,出席影院开幕的人都穿着礼服。”“在北山镇可不用。你那次穿的——”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蓝思警长,声音激动:“大夫,快来!

    我身边有具尸体。”“你在哪里啊,警长?”“理发店楼上,费雷迪·贝尔的房间。他刚刚自杀了。”

    费雷迪房间里家具不多,到处灰尘仆仆——正如我想象中一样。餐桌上摆着半瓶苏格兰威士忌  。,显然是私酒。费雷迪瘫在一旁的安乐椅上,右手边地板上掉落着一支左轮手枪。“他冲自己脑袋开了一枪。”蓝思警长咕哝道。

    我看了看他太阳穴上血淋淋的伤口。“有火药残留。看起来是自杀没错,警长。”“走廊对面的女人一小时前听到枪响,过来敲门却没人应。所以,她才给我打了电话。”“可怜的费雷迪,他怎么会自杀?”

    “苏格兰威士忌”一词只能专用来形容于苏格兰蒸馏,并最少已窖藏三年的威士忌酒。

    我拿起手写的遗书,遗书字迹颤抖不稳。我飞快地读了一遍:我在北山镇电影院开幕典礼当晚杀死了特伦滕镇长。我恨他,因为我喜欢喝酒的关系,他总让警察咬住我不放。我在放映室地板上掏了个洞,穿透到隔音室的天花板。等市长进隔音室试座时,我故意弄出点声音。等他一抬头,我就掏出手枪,打中他双眼之间。然后,我把洞堵起来,不让人发现。而且,因为房间隔音,没人知道他死在隔音室。我没有丝毫嫌疑。不过,良心不允许我逃脱惩罚。因此,我选择终结自己的性命。费雷迪·贝尔。

    “不过——”

    “没错,大夫。开幕式要明天晚上才举行,而且特伦滕镇长还活着。谋杀案还没发生,费雷迪抢先认了罪。”

    费雷迪·贝尔的遗书最终被认为是烂酒棍的胡言乱语。特伦滕镇长一笑置之:“也许他确实打算杀了我,喝得烂醉以后,还以为自己真动了手。”

    蓝思警长和我亲自去检查了放映室的地板和放映室下面——隔音室的天花板。我们没发现任何坑洞。如果费雷迪的计划是认真的,那他尚未来得及实施第一步。

    “放映员没了,我该怎么办?  ”马特·克里莱拨弄着稀疏的头发,恼火地说,“我本打算在楼下迎接观众,这下好了,不得不困在放映室,亲自放电影。”

    “一切会顺利的。  ”蓝思警长安抚他说。

    “而且,如果镇长害怕了,不肯来剪彩怎么办?”“艾尔尼·特伦滕什么都不怕。  ”蓝思安慰道,“而且,还有什么好怕的?凶手已经死了。”离开剧院时,我问蓝思警长:“明天开幕式你会来,对吗?”

    “当然会来。不过,可不是因为这封遗书。我和我太太想在镇上舒舒服服地看几部好电影。  ”他斜视我一眼,“你该不会在担心吧?”

    “算不上。  ”“那是怎么了,大夫?我看得出你有心事。”“我只是在想那半瓶苏格兰威士忌。你也知道费雷迪有多爱喝酒。如果他打算自杀,你认为他会留下那半瓶子酒不喝?”“不大可能。  ”警长承认道,“不过,如果有什么人杀了他,又打算杀镇长,他们怎么会蠢到留下遗书,事先警告我们。”“我也不知道。  ”我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

    开幕礼当天下午,阳光明媚。温暖的夏日对开业庆典来说,再好不过了。整个市政广场都因百年纪念装饰一新。特伦滕镇长不是唯一一个善于利用机会,广泛结交的政客。我注意到特伦滕在政坛上的死敌之一,镇行政委员加斯伯·德里克也在场,四处和人打招呼。

    他看到我,招呼道:“霍桑医生!请等一下!  ”

    来找我看过很多次病。“好得很。跟我说说,费雷迪·贝尔自杀是怎么回事?”“他就是自杀了,留了封遗书。”“真奇怪。克里莱刚在电影院给了他份工作。  ”“我知道。  ”我不想说得过多,但愿遗书的内容尚未公开。“今晚你去开幕式吗?  ”“当然不会错过。到时候见,加斯伯。”

    七点过几分,我开着斯图兹跑车去接爱玻,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夏天日头长,七点多天色还挺亮。我们开车绕过广场,在电影院附近停了下来。虽然国庆日还有五天才到,但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放着鞭炮,玩着玩具枪开始庆祝了。孩子们在音乐台附近玩耍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打闹的身影给接下来的活动增加了节日气氛。蓝思警长就站在路边看着他们,没有上前制止。

    “见到你很高兴,大夫。你也是,爱玻。  ”我们下车时,警长招呼道。“你太太也来了吗,警长?”爱玻问道。“她先进去了,占几个位子。我想出来看看镇长剪彩。”

    今晚的客人都受到了特别邀请,所以薇拉·史密斯不用待在售票亭。她在影院门口,和马特·克里莱站在一起,负责在人们入场时检查请柬。克里莱发现特伦滕镇长出现时,暂时停止了观“朋友们、镇民们,  ”身段结实的镇长说道,好像在发表竞选演讲,“我很荣幸今晚出席本镇百年纪念的标志性活动之一——北山镇影院,本镇第一家有声电影院的盛大揭幕礼。  ”他举起剪刀剪断缎带。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人们跟在镇长身后,拥入影院。我注意到加斯伯·德里克在进场时,凑在薇拉·史密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不管说话的内容是什么,总之薇拉红着脸笑了。爱玻和我在中间几排找到了座位,警长夫人也在同一排另外一头,我们朝她挥挥手。过了一会儿,蓝思警长走进来,抓住我的胳膊。

    “大夫,有麻烦了。特伦滕镇长想在隔音室里看完影片上半部分。”

    我忍不住笑了:“警长,你该不会是迷信吧?我们去房间检查过了,天花板上根本没洞。再说了,不管费雷迪是不是认真的,反正他已经死了。”

    他摇摇头:“我就是觉得不妙,有点命中注定的不祥意味。”“那我去和他谈谈。  ”我说。爱玻答应帮我守住座位。不过,她激动不已地看着场内观众,我也不抱多大指望。

    特伦滕跟马特·克里莱和加斯伯·德里克在一起,欣赏着影院内部装潢。马特第一个跟我搭话:“大夫,如果镇长坚持要在隔音室里看电影,你能不能陪陪他?我得去楼上放映室忙活,警长最好守在门外。”

    “我只打算在房间里待五到十分钟,感觉一下。然后我就出来,和大家坐一起。  ”我突然想到,他这么坚持,可能是想争取年轻女性的选票。当晚,马特并未邀请有小孩儿的三口之家试坐隔音室。

    “那我陪你坐到出来为止。  ”我说,“走吧。  ”马特·克里莱终于笑了笑,招手叫薇拉:“告诉引座员站在后排。我可不希望他们挡住观众的视线。”

    我和镇长走进正面全是玻璃的房间,在第一排坐了下来。吸音面板让我的耳朵感觉怪怪的。我张嘴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我们说什么。“玻璃真厚,不赖嘛。”我说,“肯定花了克里莱不少钱。  ”

    特伦滕镇长点点头:“在这方面,连波士顿也比不上本镇。”“今晚尊夫人去哪里了?  ”我随意问道。希尔达·特伦滕年近中年,个性不错。她经常陪镇长出席社交活动。“我本希望她能及时赶到。今天下午,她有急事回趟西恩角镇娘家,去看看她母亲。”

    “西恩角镇。售票女郎薇拉也从那儿来。  ”特伦滕咕哝道:“她有些面熟,我可能在哪儿碰到过她。”放映大厅灯光暗了下来,华丽的红色幕布拉开。屏幕上出现第一幅黑白画面时,观众忍不住鼓起掌来。隔音室的顶部安装了扬声器,音乐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这些座位还真不赖,  ”我对镇长说,“不过,克里莱应该铺上地毯。”

    特伦滕注视着大屏幕,随便咕哝了两句。

    首先上映的是第二部影片《神奇的人》,讲述一帮恶棍在心灵导师的帮助下改邪归正的故事。特伦滕镇长好像看过朗·钱尼  。演的默片版本。还不到十分钟,他就坐不住了,提议我们去外面加入其他人。“我得去找找希尔达。她应该到了。  ”

    就在这时,影片里有个角色掏出一把枪。特伦滕刚一站起来,我就听到一声闷响,好像远远有人开枪。我开始以为是电影里的声音。不过,我身旁的镇长惊叫起来。“哦,上帝啊!我中枪了!  ”他跌坐回椅子上,我发现他紧紧抓着左肩下。“让我瞧瞧。  ”我解开他的外套。衬衣染上了血迹,子弹穿入的洞口赫然在目。

    这时,门突然开了,蓝思警长把头伸进来,说:“镇长,你太太刚到了。要我带她进来吗?”

    “他中枪了!  ”我叫道,“快去找人帮忙。  ”

    “中枪?怎么可能?房间里就你和他两个人,大夫。而且,我一直守在门外。”

    “也许是费雷迪·贝尔干的。  ”我低声嘀咕道,“快去开灯,我好看清楚怎么救他。”

    希尔达·特伦滕听闻噩耗之后,差点昏过去:“他会死吗?我要见他。我要陪着他!”

    Lon  Chaney(1883—1930),美国无声电影时代的著名影星,绰号“千面人”,以演技出色著称。

    会有事的。很走运,开枪时他刚想站起来。否则,子弹会射入他额头一侧。”

    “不过怎么——”

    蓝思警长扶镇长站起来。电影放映早就停了,厅内灯火通明。

    圣徒纪念医院派出的救护车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小心点,镇长。”

    我警告说,“看起来像是皮肉伤,但目前还不能断言。”

    他面色苍白,我生怕他会惊厥过去。暗自希望救护车赶快到。

    加斯伯·德里克出现在人群里,想挤到我们旁边来。“怎么回事?

    他死了吗?”

    “他活得好好的,加斯伯。挡住人群,别让他们过来!”

    终于,救护车到了。我们劝说镇长躺在担架上。他脸色稍稍好转。虽然我认为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和他一起上了救护车。

    我对蓝思警长说:“再检查一次天花板,看看有没有子弹穿过的洞。还有墙壁,也别忘了。那些吸音板——”

    “放心交给我吧,大夫。”

    希尔达·特伦滕坚持随救护车前往医院。我们到达医院门口时,她看起来比她丈夫更虚弱。住院医生早得到通知,特伦滕立刻被推进手术室。我消好毒,穿上手术袍,戴上帽子,跟了进去。

    整个手术只花了十五分钟。拉斯科医生取出子弹,举给我看。“子弹射入体内仅一英寸,  ”他说,“要么是从很远的地方射入,要么子弹中途穿过阻碍,降低了速度。”

    “有可能让他送命吗?  ”

    “当然,要看射中什么地方。他很走运。  ”他冲手术台弯下腰,“缝上几针,他很快就能康复。”“保留好子弹。  ”我说,“警长肯定需要。  ”

    我离开手术室,回到在外面等待的希尔达身边。“告诉我最坏的可能,山姆医生。”她说,“他会死吗?  ”“希尔达,他没事。最多算擦破点皮。”“不过,有人开枪击中了他!”“没错。  ”“谁会做这种事?  ”“政治家都有敌人。  ”我回答道,心里想起了费雷迪·贝尔。“他们可能再次动手,甚至就在医院里。”“我敢肯定,蓝思警长会派人守在病房门口,希尔达。”

    我把希尔达的担忧转告警长,他说已经派去了保卫警员。我把拉斯科医生关于子弹可能穿过什么障碍物的推断告诉他。“枪声听起来确实闷声闷气的。  ”我补充道。“类似消音器?  ”“我只在电影里听过消音器的声音。不过,在我听来,更像是咳嗽或吸气声。总之,确实有枪声,只不过声音不大。当然,也可能是吸音条造成的效果。”蓝思警长摇着头:“怎么样区别都不大,大夫。不管是窗户、墙壁还是天花板上,都没有子弹孔。吸音条上的小洞全都没有子弹大。门虽然不是你喜欢的严格意义上的密室状态,但也差不多了。要知道,我就守在门口,而你一直在室内。没人进去过,也没人从门口射击。完全是不可能犯罪,大夫。”

    “只要多想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费雷迪·贝尔真想杀镇长。只不过,他在遗书里说的手法是假的。假设他预先在隔音室里设下了某种陷阱——在某个坐椅里,又或者在某个喇叭里藏上一把枪,设置特定时间,自动开枪。”

    “我也不知道,大夫——”

    “我们去实地看看吧。  ”

    特伦滕镇长中弹的事让马特·克里莱沮丧不已,他中途停止了电影放映。我们赶到电影院时,他正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来回踱步,激动异常。“加斯伯·德里克说,你们事前就得到了警告,  ”他指责我们说,“这是真的吗?  ”

    “不全是。  ”蓝思警长答道,“我们以为威胁已经消除了。  ”

    “这可是我电影院盛大的开幕礼,你们却一手毁了它。”

    “毁掉它的可不是我们,  ”我提醒他说,“而是那位凶手。  ”

    我跟着警长走进观影厅。他早就派人守在了隔音室门口。“隔音室里,一切都跟我们离开时一样,  ”他说,“我检查了墙壁和天花板,但什么也没碰。”

    我看得出来。沾了血的手绢还躺在特伦滕座位旁的地板上。

    他中弹后,我替他脱下来的海军蓝外套也躺在一旁。还好,外套给镇长,  ”我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某个吸音条可以移动,或者吸音条背后隐藏着小暗门?”“不可能,大夫。每个我都试了,甚至检查了楼上的放映间。”

    我找来一把梯子,亲自检查了扬声器。里面果然没有枪。然后,我仔细地把所有坐椅翻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影院崭新的地面一尘不染。我在地上捡起一小张红纸片。比指甲盖还小。除此之外,一无所获。“走入死胡同了,警长。”我终于说道。

    “连你都被打败了?  ”“也许吧。告诉我,加斯伯·德里克怎么会知道费雷迪遗书的内容?他对克里莱说,警方事先收到了警告。”“今天下午聚会的时候,特伦滕镇长自己说出来的。说他晚上前往剧院,颇有点林肯总统。式的悲壮。”“你认为整件事跟加斯伯有关吗?  ”蓝思警长挥挥手:“我表示怀疑。在我看来,他对芝加哥的消息更感兴趣。”“芝加哥?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民主党正式公布其总统候选人的日子。纽约州长富兰克林·D。罗斯福  。在第四次投票后赢。 Abraham  Lincoln(1809—1865),美国第十六任总统。1865年在剧院遇刺身亡。  。 Franklin  D。Roosevelt  (1882—1945),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总统之一。著名政绩包括对抗大萧条的罗斯福新政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布对德对日作战等。他是美国历史上唯一连任四届的总统。

    受候选人席位的演说。“罗斯福在演说中提到废止禁酒令  。,跟胡佛。两周前干的一样。不管谁当选,禁酒令肯定要废止了。”“这跟加斯伯有什么关系?  ”“这个,我不该多嘴——”“警长,已经死了一个人,另外一个今晚差点儿送命。如果加斯伯跟——”

    蓝思警长略显不安:“大夫,这不过是我听来的小道消息。也许跟今晚的枪击案毫无关系。你瞧,如果明年禁酒令被废止,任何囤积了大批进口酒类的人都会很高兴。”

    “你是说,私酒贩子?”“或者持有国家颁布的执照,打着医用的旗号,合法进口的人……我听说西恩角有家新医药公司就在干这勾当。”“西恩角?  ”那地方不断被提及,“加斯伯跟此事有关?  ”“这个,我还不能证实。不过,在政府里若没点关系,怎能搞到执照?我听说西恩角有个仓库,堆满了苏格兰威士忌,就等着禁酒令废止呢。医药公司派帕金斯敦保全公司的人守着仓库。”

    从1920年1月17日起,  美国宪法第18号修正案——禁酒法案正式生效。根据这项法律规定,凡是制造、售卖乃至于运输酒精含量超过  0.5%以上的饮料皆属违法。一直到  1932年罗斯福上台后,禁酒令才得以撤销。

    Herbert  Clark  Hoover  (1874—1964),美国第三十一任总统,任期为  1928年到  1933年。在  1932年的大选中败给了罗斯福。

    有其他事,我打算回家了。”她说。“去吧。  ”影院老板闷闷不乐地说,“也许明天情况会好点。  ”“等一下,薇拉。”我大声道,“我陪你去取车。  ”

    朝外走时,她掏出车钥匙:“特伦滕镇长会好起来吧?  ”“我看没问题。很幸运,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刚好站起来。”“不过,到底是谁干的?怎么办到的?”“我们正在查,  ”我说,“你住在西恩角镇,对吗?”“没错。  ”“我看到你刚刚和加斯伯·德里克聊天。你在西恩角见过他?”“当然,所以我才认识他。我有时候在银行碰到他,有时候看到他买东西什么的。”

    “他在镇上有生意吗?  ”她不确定地说:“我没听说过。  ”我替她拉住车门,她爬进福特车驾驶室。“你能不能回去打听打听,看他有没有跟谁做生意?”“如果你坚持的话,没问题。  ”不过,我听得出来,她不会真去打听。

    我目送她离开后,再次回到剧院内。警长正在往隔音室门上贴封条。“封上几天,免得别人进去破坏现场。  ”他说,“我们明天再来查查看。”

    “你有什么想法吗,警长?”他看着我,摇摇头:“该死,大夫,我们知道凶手是谁。问题是,凶手昨天自杀了。”

    我有点担心特伦滕市长的安全。次日一早,我看到他下了床,准备回家,大大松了口气。“谢谢你把外套给我送来。  ”他说,“至少我出院的时候,看起来要比昨晚被送来的时候精神。”

    “肩膀伤口怎么样了?  ”“拉斯科医生让我十天后回来复诊,拆线。这两天伤口可能会有点渗血,不过没其他问题。”希尔达·特伦滕来接丈夫,笑容可掬。她恢复了镇定,再次表现出镇长夫人的气派。“警长抓住凶手没有?  ”她问道。“他有些头绪了,  ”我撒谎道,然后,我又补充了一点事实,“他在调查西恩角的事。”

    特伦滕因为失血过多,走起来还有点不稳。不过他倒是顺利地自己走上了车。副警长紧跟在后面。蓝思警长给他的指令是,贴身保护镇长,直到这个黄金周末过完。蓝思警长还指派了另一名副警长,晚上去镇长家接班。

    我在市政广场找到了蓝思警长。他正装模作样地追逐几个玩鞭炮和玩具枪的小孩子。“由他们去吧,警长。  ”我高声道,“人家又没犯法。”

    “他们点着了草地。  ”他抱怨道,弯下腰捡起一个刚刚爆响的“特伦滕镇长回家了。  ”

    “很好。  ”他露出一贯的迷惑表情,说,“大夫,我检查了他们从镇长肩膀中取出来的子弹。我只用放大镜看了看,不过从大小和子弹上的刻痕来看,很像杀死费雷迪·贝尔那种。”

    “哦?”“不过,那把枪从星期二就被我锁在办公室保险柜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是密室,是不可能的枪击,而且凶器早就被我锁在保险柜里了!”“你能找到西恩角那个私酒仓库吗?  ”“啊?”“装满苏格兰威士忌的那个仓库。  ”“我不知道。也许吧。那边仓库太多了。  ”“那我们出发吧。  ”“去干吗?你想找什么,大夫?”“找到拼图的最后一个碎片。我想弄清楚,仓库里的威士忌酒和费雷迪·贝尔桌上那瓶是不是一个牌子。”他久久地看着我,最后说:“我们出发吧。  ”

    一路上,我整理着思路,终于弄清楚了发生的一切。听起来虽然疯狂,但细想却有道理。既然他不打算抓人,倒也没区别。警长很快找到了圣徒医药公司的仓库。他对帕金斯敦的保镖说,我是医生,来查看他们医用威士忌的库存,花言巧语骗得保镖的信任。

    “进去吧,我想没问题。”保镖松了口,“老板就在里面。  ”“我们正想找他。  ”我说。

    他领着我们穿过成堆威士忌酒箱中的通道。我看了看威士忌商标,跟我预想中果然一样。在仓库最后面有间小办公室,里面还亮着灯。我们靠近时,有个陌生男人走了出来。他皱着眉,朝我们走来。

    “掏出你的枪,警长。”我低声说道。跟在陌生男人之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居然是特伦滕镇长。有那么一刻,我们面对面站着,彼此都惊得目瞪口呆。特伦滕镇长回过神来,冲一个手下吼道:“对他们开枪!他们是抢匪!  ”蓝思警长没掏出枪,反而掏出了警徽:“镇长,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让你的手下先别动手。我想,山姆医生有话要说。”

    “没错。  ”我向前走了两步,在窄窄的走廊中,面对特伦滕镇长站定了,“我得承认,你差点儿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你几乎成功地换转了凶手和受害人的角色。费雷迪·贝尔成了凶手,你反而成了受害人,但事实上刚刚相反。费雷迪知道你和私酒仓库的关系。禁酒令眼看就要撤销了,他多半想敲诈你一番。你带去一瓶威士忌,让他喝掉半瓶,趁他醉醺醺的时候杀了他,并模仿他歪歪斜斜威士忌是最早让我起疑的线索。”

    “你好像忘了,我自己也中了枪。”特伦滕说,“蓝思,我要撤你的职。”

    警长一言不发,让我负责说话。“你中枪是最妙的一步棋。我分析出你的手法,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就只能猜测了。你怕贝尔留下什么东西——比如说一封信,指控你通过政治关系获取进口医用威士忌的执照。如果他死后,这封信流传出来,那你马上会成为头号嫌疑犯。要怎么样,你才能既杀死勒索者,又逃脱嫌疑呢?很简单,你伪造一封遗书,造成他计划杀你,喝醉之后误认为自己已经动手的假象。这样一来,即便他真留下了指控你的信件,看起来也像是喝醉了说的胡话。”

    “我中枪时,你就在旁边看着。”特伦滕镇长提醒我说。

    “为了造成中枪的假象,你还真是铤而走险。在到剧院之前,你先用冰锥之类的在肩膀下扎了个洞,然后把射出的子弹头塞进伤口。我希望你记得给弹头消毒,否则会感染。你在伤口塞了条手绢,可以吸掉渗出的血。一切准备就绪后,你出发前往影院。你也许认为,在费雷迪怪异的遗书被发现后,自己如果能真挨上一枪,就能进一步扰乱警方的视线。哪怕他勒索你的信件曝光,警方也更加不会怀疑你是凶手。不过,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所谓枪击镇长得以实现的前提条件是,镇长要在隔音房看电影。不管凶手是谁,他无法预料到你坚持要进隔音房。因此,不能预先安排一切,镇长。”

    “你坐在我旁边,应该也听到了枪声。”

    “我听到了爆裂声,是小孩子用的玩具枪开枪的声音。你事先把它扔在隔音室地板上。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你重重地踩在玩具枪上,让它发射。声音还不小,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沉闷的枪声。玩具枪子弹大概就粘在你鞋底上,不过,我在地板上还是发现了一小块红色碎屑。玩具枪一响,你就扯出堵住伤口的手绢,扔在地板上,让血流出来。你想到了在衬衣上挖子弹大小的孔,但外套你不能先动,否则大家全看到了。我后来才想到,毫发无伤的外套正好暴露了你的诡计。今天,我故意提起西恩角的线索。你坐不住了,甩开警长派来保护你的警员,亲自来确认一下是否一切如常。”

    “我要走了。  ”特伦滕吼道。他转过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沿着窄窄的走道奔跑起来。“跟我来!  ”警长对我高声叫着,朝他追了过去。我们追到一半,我才意识到这是个陷阱。特伦滕推倒了一摞酒箱,想压死我们。他真是个强悍狡猾的对手……  *。*。*“当然,  ”霍桑医生最后说道,“我还坐在这儿讲故事,所以你知道我没死。蓝思警长也没事。箱子倒错了方向,把特伦滕镇长压在了下面。我们把他拉出来时,他已经死了。在生命的最后几还弄伤自己,朝体内塞入子弹。我们一直没对其他人公布真相。既然贝尔和特伦滕都已经死了,警方就当做自杀和事故来处理。即使有人怀疑镇长在装满威士忌的仓库里做什么,也没有人公开提过。不过,私酒仓库的故事还没完。联邦探员派人来接手,私酒贩子们想抢先搬走库存私酒。建镇百年的夏天还没过完,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而且,那起案子和特伦滕镇长枪击案一样,乍看上去,完全是不可能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