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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驼背人(1)

    “今日下午发生了一起残酷的抢劫案,案件导致一人死亡,凶犯已被抓获。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几天前,着名的莫森和威廉斯证券行存有高达百万镑以上的巨额证券,并设立了警卫人员。由于肩头责任的重大,经理便置办了一些最新式的保险柜,还设了一名武装警卫在楼上日夜监视。上周,证券公司新招收一名员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恶名远扬的大盗及伪币制造犯贝丁顿。霍尔·派克罗夫特与其弟服满五年苦役,刚刚刑满释放。不知道他们耍了什么手段用假名获得了这家公司的信任。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借此猎取各种锁钥的模式,对保险库和保险柜的设置情况作彻底了解。

    “而莫森商行规定星期六中午职员放假。在星期六下午一点二十分,苏格兰场的警官图森发现一个人提着一个毛毡制的手提包从证券公司里面走出来,他立刻感到怀疑,便尾随罪犯而行。后来,图森在警察波洛克的协助下,终于将拼命抵抗的罪犯捕获,当即破获了这起胆大包天的抢劫案。被罪犯偷盗的财产包括价值近十万英镑的美国铁路公债券,另外还有矿业和其他公司的巨额股票。当警察们冲进房间里,经搜查发现那个警卫的尸体已经被塞进了一个大衣柜里。如果不是警官图森这次大胆果断的行动,那个警卫的尸体在星期一早晨之前还不会被人发现。经检查后发现,警卫的颅骨破碎,好像是被人从身后用火钳砸碎。案发过程好像是这样的:贝丁顿先借口遗忘什么东西,骗取警卫的信任,进入楼内,杀死警卫,并迅速取出保险柜内的东西,然后携带赃物逃了出来。虽然他的弟弟经常与他一起作案,但此次并没有参与,即使这样,警方仍在尽力查访其下落云云。”

    这就是伦敦报纸对这起谋杀抢劫案的报道。事情的经过还需要再次详细地叙述一下。

    事情还得从我结婚数月后的一个夏夜说起,那时,我正坐在壁炉旁吸最后一斗烟,对着一本小说不住地打着盹儿,因为白天的工作已经弄得我筋疲力尽。妻子在楼上,仆人们刚刚锁上前厅大门。我知道仆人们也应该回去休息了,便磕了磕烟斗灰,正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我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这么晚肯定不可能有人来拜访,只能是病人,或许是一个需要整夜被护理的病人。我面无表情地走到前厅打开大门,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竟是歇洛克·福尔摩斯站在我家门外的石阶上。

    “啊,华生,”福尔摩斯说道,“这么晚还来找你,真希望没有打扰你。”

    “亲爱的朋友,快请进来!”

    “你似乎还感到惊讶,我认为你应该放心了吧!你怎么还在吸你那种阿卡迪亚混合烟呢?我记得婚前你就吸那个。你看,蓬松的烟灰都落在你的衣服上了,还有你那习惯穿的军服。如果华生你没有改掉袖中藏手帕的习惯,那你总没法做一个纯粹的平民。今晚我能有幸在你家睡吗?”

    “当然可以。”

    “我记得你有一间单身男客住室,现在应该还没有住客人,从你的衣帽架上就能看出这一点。”

    “很高兴你能住在我这里。”

    “谢谢!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占用衣帽架上的一个空挂钩了。我觉得你的屋子里曾经来过一个修水沟的不列颠工人,是吧?”

    “不对,他是修煤气的。”

    “啊,灯光正照在他的长筒靴在你铺地的漆布上留下的两个鞋钉印上面。如果你请我吃饭,根本不用,我在滑铁卢已经吃过晚饭了,不过,如果你请我和你一起吸一斗烟的话,我会很高兴。”

    我把烟斗递给他后,他就坐在我对面,默默不语地开始吸烟了。但我知道,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的。这样想着,我耐心地等待着他说话。

    “我看你近来工作很繁忙啊!”他向我这边看了一眼,便接着说。

    “是的,我都忙了一整天了。”我说。“在你看来,我这么说是不是非常愚蠢啊?”我无奈地补充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福尔摩斯咯咯地笑了起来。

    “亲爱的华生,比起别人来,我更了解你。”福尔摩斯说,“你一般外出出诊时,如果路途近,就会选择步行,如果路途远,就会选择乘马车。我看你的靴子一点也不脏,当然猜出你现在经常乘马车了。”

    “对了!”我高声说道。

    “这个是很简单的。”福尔摩斯说道,“一个善于推理的人所得出的结果能令他左右的人都觉得惊奇,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做到这些是因为忽略了一些细微的地方。我亲爱的朋友,你在写作品时经常把一些情节故意留下,不愿意透露给读者,这当然也就不会让其他的读者理解了。现在,我和那些读者的情况一样,陷入了困惑。这里有一件令人头疼的奇案,虽然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细节,但我还是缺乏一些关键的细节。不过,我肯定,我一定会找到的,华生。相信我!”福尔摩斯双颊瘦削,双目炯炯发光,但也略微泛出些红色。这时,他不再显得矜持了,表现出一副天真热情的样子,不过,这仅仅是一刹那的情景。当我再看时,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死板板的样子,如同印第安人。这种表情使许多人以为他已失去了人性,仿佛变成了一架机器。

    “这个案子中有一些地方值得注意。”福尔摩斯说道,“甚至可以说,是一些罕见的值得注意的地方。通过对案情调查研究,我认为,如果你能在这最后一步助我一臂之力,我就已经接近破案了。但是,前提是你得给我帮大忙。”

    “我当然愿意效劳。”

    “明天到奥尔德肖特那么远的地方去,你愿意吗?”

    “如果那样,就叫杰克逊替我行医。”

    “太好了!我们从滑铁卢车站乘十一点十分的火车动身吧?”

    “这样太好了,我就能有时间准备了。”

    “那么,接下来,你愿意听我把这个案子的情况和需要做的事告诉你吗?”

    “你来以前我很困,但现在你可以给我讲了。”

    “我尽量扼要地给你介绍一下,绝不会遗漏任何一个重要情节。可能你已经读完关于这件事的一些报道了。那个案件是我正在进行调查的一个谋杀案,是驻奥尔德肖特的芒斯特步兵团巴克利上校的那个案子。”

    “我根本没有听说过它。”

    “看来,除了当地,这件案子还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件案子是两天前发生的。芒斯特步兵团是爱尔兰团,也是不列颠军队中一个最着名的团。它在克里米亚和印度的两次平叛战役中都建立了奇功。从那时起,它在每次战斗中都屡建功勋。这支军队一直由上校指挥。詹姆斯·巴克利上校是一个勇敢而战斗经验丰富的军人,他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由于对印度叛军作战勇敢而逐渐获得提升,后来便成为他所在的这个团的指挥官了。

    “当巴克利上校还是军士的时候就结了婚,他妻子是南希·德沃伊,是该团前任上士的女儿。因此,这对年轻夫妇受到了排挤。但是,他们很快便适应了这些情况,接下来便很受该团女眷们的欢迎,而她的丈夫也很受同级军官的爱戴。说起巴克利夫人,她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即使已经结婚三十多年了,她的容貌依然楚楚动人。

    “巴克利上校的家庭生活始终是很美满的。关于他的许多情况,我是从墨菲少校那里了解到的。他对我说,他从未听说过这对夫妇之间出现过什么不和,他认为,巴克利上校爱他的妻子比他妻子爱巴克利都强。平时,如果他的妻子不在他身边了,他就坐卧不安,而另一方面,她也爱巴克利并忠实于他,但是,她缺乏对丈夫的关爱。他们二人在该团一直被视为一对模范的中年夫妇,从他们目前的关系上,人们绝对看不出以后的悲剧。

    “巴克利上校本人的性格看上去有些特别。他是一个活泼而彪悍的老军人,但有时又似乎显得报复心极强并且粗暴。

    “但他的这种脾气,从来没有对他的妻子爆发过。我和其他五名军官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其中三名军官和墨菲少校说他们曾注意到另一种情况,他们说上校有时会表现出一副意志消沉的奇怪现象,因为每当巴克利上校聚餐和人高兴地说笑时,经常性的笑容突然就从脸上消失了。在他临死前几天,他一直处在这种消沉的状态中,心情极端忧郁。这就是这几位军官所说的他性格中唯一不同寻常之处。他尤其不喜欢在天黑以后一个人独处,而这自然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和猜疑。

    “芒斯特步兵团第一营多年来一直驻扎在奥尔德肖特。那些有妻室的军官都不住在军营里面。芒斯特步兵团上校住在一所叫做‘兰静’的距北营约半英里的小别墅中,别墅的西边离公路不到三十码。他们雇用了一个车夫和两个女仆料理家务。巴克利夫妇既没有孩子,平时也没有客人来,所以就只有上校夫妇和这三个仆人居住在整个‘兰静’别墅里面。

    “但是,上星期一晚上大约九十点钟,在‘兰静’别墅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巴克利夫人是一位罗马天主教徒,她一直对瓦特街小教堂举办的圣乔治慈善会很关心。那天晚上八点钟,巴克利夫人匆匆吃过饭后,就去参加慈善会举行的一次会议。她出门的时候对丈夫说她不久就回来。随后,她就跟住在邻近的莫里森小姐两人一起去了。后来,在大约九点十五分,巴克利夫人与莫里森小姐分手回家。

    “别墅里面有一间屋子面对着公路,巴克利夫人回家后直接进入这间屋子,因为这间屋子平常在晚上不怎么使用,所以那时窗帘还没有放下。巴克利夫人自己点上灯按了按铃,招呼简·斯图尔德给她送一杯茶。那个时候,上校听到妻子已经回来了,便立刻到清晨起居室去见她。这个场面被车夫看到了,当时,上校正走进那间屋子。

    “当女仆走近门口时,听到主人夫妇正争吵得不可开交。

    “她敲门,没有人回答,又转了转门钮,才发现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她跑回去告诉了其他仆人,当两个女仆和车夫来到后,仍然听到两人激烈地争吵,不过,只有巴克利和他的妻子两个人的声音。巴克利的说话声很低而且不连贯,他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听清楚什么,而那女人却高声说话,听得很清楚。她翻来覆去地说着:‘你这个懦夫!现在怎么办呢?把我的青春还给我。我不愿再和你一起生活了!你是个懦夫!’这就是她说的琐碎的话。正在这时候,仆人们突然听到上校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叫喊,接着是一个轰隆倒地的声音,还有那妇人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尖叫此起彼伏,车夫知道大事不好,便冲向门前破门而入。他从前门跑进去,绕到对着一个法式长窗的草坪上,便毫不费力地从长窗的一扇敞开着的窗户里面爬进去了。他看到女主人已经僵卧在长沙发上;那个上校则直挺挺地倒在血泊中,双脚搁在单人沙发的一侧扶手上,头倒在靠近火炉挡板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