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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夏日的微风轻轻的吹,等到太阳升到中天时又有旁边的树木为他们带来微微荫凉。远远看去,青山脚,碧水旁,长石上,树阴下,两对小儿女正相拥着睡在一起,小脸上的笑容那么纯净,那么甜美。他们头顶树枝上的小鸟喳喳叫着表达着它们对此情此景的羡慕,还有鬼鬼祟祟地的小动物也露出头张望,有些胆子大的还偷偷跳到石头下面,扒着石头仔细研究两人的脸。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为这是仙家的仙童和玉女,从天上下到凡间,嬉戏累了,就在这琼山瑶水畔睡着了;那些小鸟和小动物都是他们喂养的灵兽,在殷勤地守卫着它们的主人。

睡梦中,萧鲤看到自己又飞到那个奇异的世界里,还是无尽的虚空,宝石般的星辰,多彩的风,飘逸的云,现在更多了一种好闻的味道,似兰非兰,似麝非麝。这味道来自远方。萧鲤动念间,一条神龙现出,他骑上神龙,抱住它柔软的脖子,向远方追寻而去。躲开死去星辰的碎片,避开黑暗恐怖的旋涡,萧鲤终于来到了远方,找到了那美好味道的来源。它是一朵好美好美的花,有四个小小的刺,孤独又清高。萧鲤小心地避开那刺,伸唇去亲那花朵。好美的感觉啊。

那花竟然在动,它吸住了萧鲤的嘴唇,萧鲤吓了一跳,妖怪?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两汪特别大、特别深的潭水,映出自己吃惊的表情。这是——水蓝的眼睛嘛。水蓝吸着他的唇,眼里有着动人的笑意。萧鲤“唔唔”道:“姐……姐,我还……以为……是……妖怪……呢。”水蓝松开嘴重重掐了他一下道:“可恶!居然说我是妖怪!我掐死你。”萧鲤刚疼叫一声,水蓝又堵住他的嘴。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练习,聪明的水蓝在接吻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分,不象萧鲤笨嘴笨舌。当然了,好成绩的取得是与她的大胆探索、经常拿萧鲤练习分不开的。智者说成功来自1%的天才和99%的口水嘛。:)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特别长,大概水蓝觉得掐死不现实,决定用嘴把萧鲤憋死吧!

效果不错,两人的嘴分开后,萧鲤脸色通红,大口喘着气,道:“呼……呼……你不用喘气的吗?”水蓝得意洋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不听话,我就不会手软,不,嘴软了。”萧鲤只得再次表示决不再淘气。水蓝满意地又想奖励他,看到他恐惧的样子,笑道:“这次不会了啦。”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第一卷  丹霞山  第十一章  无情还有情

两人决定回丹元观吃中饭,踏进院子里,正看到指导弟子练功的水牧。他淡淡对两人道:“回来了?”萧鲤强压下心中的惊疑,道:“是。师父。”水牧道:“该吃饭了,一起去吃饭吧。”转身对众弟子道:“下课。都去吃午饭。”众弟子欢呼一声便往食堂飞奔而去,自然是男生冲在前头,女生嘛,比较淑女,碎步跟在后面。停云道长在修炼辟谷术,经常不吃饭,今天没来。

水牧平时并不和弟子们一起吃的,这次也排队打饭。他们三个在最后。前面的弟子们都躬身让师父在前面,水牧摆摆手:“不必。你们排队吧。”弟子们不敢违逆,继续摆好原来的队,心里都嘀咕:师父一定疯了。

今天值班的是大弟子元存,他神色不动地给三人打好饭。丹霞派吃饭的地方并不是食堂,只能叫食棚,因为它只是一个用柱子撑起、油布遮顶的大棚子,里面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几十张凳子。虽然很简陋,但很干净。食堂的饭菜也还可以:非常有营养的青菜,洁白的米饭。丹霞派不吃荤。

水牧制止要站起来敬礼的弟子们,笑道:“大家坐就行,不要拘束。”和萧鲤、水蓝坐好。这个桌上已经有了一个少女——三弟子狄晴。狄晴长得非常漂亮,今年19岁,但样子很冷,她武功道法只比元存稍逊。丹霞派虽然是修真的门派,但以俗家为多,比如水牧、水蓝、周纤、狄晴都是,也有少量出家道士,如停云、元存等。

狄晴向水牧叫了声:“师父。”就不说话了。水牧和水蓝知道她一向寡于言辞,都不以为意。萧鲤则好奇地看着她。他第一个月修道法时都是水牧专门辅导,和众弟子接触甚少;后来学习炼器更是不大见师兄师姐了。现在和师姐离这么近,自然要观察观察了。水蓝见他如此,伸手狠狠掐了他一下。萧鲤“啊”地大声叫起来:“你怎么又掐我?”众弟子们都轰然大笑。水蓝脸通红,这才意识到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虽然是自己的错,但萧鲤叫出声来,实在可恨,她狠狠盯了萧鲤一样,歪歪小嘴,意思是你给我等着。萧鲤想到那窒息的感觉,顿时不寒而栗,连忙露出乞怜的笑容。水蓝道:“哼!”把小鼻子耸起来。狄晴看到他们好玩的样子,冰冷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水牧又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的模样,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吃饭。很快大家吃完,但见师尊没走,便都在凳子上坐等着。水牧吃掉最后一口米饭,抬头扫视众人一眼道:“大家都回去吧。”众弟子才各自去了。水牧对萧鲤和水蓝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他带着两人回到自己炼道的丹房,盘膝坐在云床上,道:“坐吧。”萧鲤四处看了看,盘膝坐在地上。水蓝白了他一眼,只得也坐在地上。

水牧笑道:“今天上午我大发脾气,你们两个吓坏了吧?”萧鲤摇摇头。水牧道:“我修道难成也是必然的了,不能做到太上忘情,再练也终归无用。”萧鲤道:“天心难测,天道无情,我们都是凡人,又如何敢奢言一定能到天的境界?”水牧诧道:“你小小年纪,也知天道?”萧鲤笑了:“夫子都说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小子何能,敢言超越圣人?”水牧凝目看着他,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居然有如此渊博的知识!

水蓝听得两人的说话,如在云雾之中,率尔道:“什么天道无情啊?我就觉得天是有情的。无情无意我最讨厌了。”水牧和萧鲤都看她一眼,似是对她的无知表示蔑视。水蓝叫道:“干吗那样看我?我就是觉得天也有七情六欲啊。你!我让你看!”最后一句是对萧鲤说的。她又用指甲狠狠荼毒萧鲤的胳膊。萧鲤求饶道:“好了啦好了啦,天道有情就是了。但,你总得解释一下吧。”水蓝道:“人有情,所以会高兴,发怒,悲伤,激动;天有情,所以也会高兴,发怒,悲伤,激动……”萧鲤和水牧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无法抑制的笑意。水蓝急道:“如果天无情,那它为何有时会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有时却又闪电霹雳,倾盆大雨?如果不是它情绪化,为何会有这种不同的表现?对,就是这个问题,你,快回答,老天为何会突然降下暴雨,形成洪水,造成那么多人淹死,如果不是发怒它为什么要这样?真正的无情不是应该一点情绪都没有吗?他故意这样,不也是情绪的一种吗?回答啊,你。呵呵呵呵,回答不出喽~!两个人都回答不出喽!我胜利了!万岁!”水蓝说到后来,渐渐思路流畅,越说越快,声音变大,最后无比兴奋,竟然跳起身、举着手绕着端坐的萧鲤跳起舞来!

萧鲤和水牧都呆了,两人看着又跳又笑的水蓝,陷入思索中:是呀,既然天道无情,为何又有天心难测之说?既然天有心,那么它就该有情啊。它的情到底是什么啊?它到底遵循什么样的方式运行呢?如果说天之道报有余而补不足,那为何那么多好人会惨死,坏人却活的好好的?萧鲤想起自己的父母;水牧回首往事,想到更多更多的痛苦、悲伤、午夜梦回总也抓不住的失去。这么说天并不是无情的,它是在巴结权贵巴结坏人呀!这是个什么样的天啊?

萧鲤拿出水牧给他的玉剑,用手指轻揩,天真的是如此卑劣吗?玉剑不语,剑身只映影出他迷惘的眼睛。萧鲤放开心神,再次进入那脑中的世界里。这次的世界完全变了个样子!

再不是美丽星辰,再不是七彩和风,再不是飘逸微云!这里的一切都在充满陷阱和旋涡的幽暗昏惑中:有凄厉的狂风劲吹,风割在身上鲜血淋漓;有险恶的碎石尖块,一不小心就嵌入肉里,疼痛难忍;风中中人欲呕的朽败的气味,杂着腐臭的血腥。萧鲤召唤神龙。神龙并不出现。萧鲤大惊,拔出腰中的短剑,奋力舞动,想荡开黑暗,扫除危险。蓦地大吼一声,身体里的灵力全面爆发,短剑发出万丈光芒,将八方一时照透!黑暗消失,狂风停息,碎石凝止,气味散去。还是那个美丽的世界。萧鲤通体透明,光芒四射,一切无尽的虚空全都照遍。胸怀舒畅无比,不由放声大笑。

一人猛掐他道:“你怎么啦?快醒醒!你笑得真难看!”萧鲤睁开眼来,自己还是坐在地上,水蓝正在狠狠荼毒自己的胳膊,面前的水牧正关切而且疑惑地看着他。原来刚才萧鲤身上突然发光,呈庄严宝色,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但光芒很快消失,水牧和水蓝都不能确定刚才是不是眼花。于是叫他,他却突然又张嘴大笑,把正摸索着研究他的水蓝吓个半死,当然就毫不客气地猛掐他的胳膊了。在掐了第四下的时候,萧鲤总算张开眼睛。那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如星,里面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神秘、无穷的知识。两人都看得有些呆住。

萧鲤笑道:“师父,姐姐,你们怎么啦?发什么呆?”水蓝回过神来,道:“你才发呆!刚才你怎么回事?怎么身上会发光?”萧鲤疑惑道:“啊?刚才我好象做了个梦,梦见身体发光。怎么我身上真的有发光吗?”水牧道:“不错,你——你手中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