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定下誓约。”
密教僧一边挥着手,一边说着。
这个姿势,和那个少年好像有些相似。就是作为“阿斯特拉尔”的第二任社长,在自己莫名奇妙的情况下,就被卷入了魔法师的业界的,那个少年。
“……”
在感到一阵无力之后,达芙奈放下了自己的架势。
“……您刚刚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仙人一样。”
“不敢当不敢当,有人要更胜我不知多少倍呢。贫僧比起那个人,只能是望其项背。”
支莲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说。
虽然有些意外,但达芙奈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您听到了多少内容,但是能不能请您不要介入呢?您与那位社长不同,是非常了解这个世界的人吧。“
“说起来的话,也确实如此。”
支莲慢慢地点了点头。
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言,达芙奈也有所耳闻。暂且不提现在,以前的“阿斯特拉尔”——在伊庭司掌管事务的时候,在许多种意义上都是一个非常有名的魔法结社。
将多种不同的魔法师,集中在一个地方的不可思议的结社。
而且,集中在这里的魔法师们,都是一些不可多得的人才。罕见的炼金术士尤戴克斯?特罗迪,被称为魔女中的魔女的黑泽尔?安布勒,不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伊庭司。
以及,支莲——
“但是,最近有些事情我有点在意。”
听到这句话以后,达芙奈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怎么回事呢?”
“嗯。所罗门王的魔法有其独特之处。所以在附近如果有人使用的话,多少会有所感觉。我之前还以为肯定是‘盖提亚’的某位成员所为,但是听过刚才那段话之后,不禁觉得有
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做的吧。”
达芙奈用了几秒钟来咀嚼这段话当中的含义。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你是说——你知道克莱布的藏身之处——?”
“嗯。”
说着,支莲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3
清明的月亮出现了。
没有任何欠缺,犹如银盆一般的满月。
虽然布留部市是一个非常没有特征的城市,但是只有这月亮的美,是来访过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的。
此时,清凛的月光正照亮着布留部市的小巷子。
空瓶子和招牌的残骸被散乱地扔在地上。一盆盆的鲜花摆在狭窄的路边。而弯弯曲曲的柏油马路边上,百元自动贩卖机正发出惨淡的人工灯光。
“……是,这里吗?”
停下脚步,达芙奈注视着眼前的大楼。
支莲带她来到的,好像是一个已经被遗弃了的地下酒吧。
走下楼梯,打开已经坏掉了的门。
倒在地上的酒瓶,落满了灰尘的吧台和椅子混放在一起。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生活感。电源好像还没有被切断,在按下开关之后,昏暗的灯光亮了起来。
这时,达芙奈的鼻子微微动了动。
“怎么样?”
“嗯。确实有香味残留在这里。”
香。
在所罗门王德魔法中,作为辅助,要使用很多种香。在与魔神订立契约的时候,使用护身符进行圣别的时候,这种魔法物品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然,如果有多余的咒力以及技术的
话,又另当别论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地方毫无疑问曾经是魔法师的工房。
(但是,这里是……克莱布的?)
达芙奈觉得,这不像是那个男人的作风。
就算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克莱布也是一个重视形式以及传统的人。也可以说他是放不下自尊心。虽然这种地下酒吧对于魔法师而言是最适合的隐蔽场所,但是对那个男人来说,却
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是不是在漫长的流浪过程中,他的个性有所变化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变成怎样的人了呢?)
达芙奈一边思考,一边改变着左手上戒指的位置。
“嗯,是星球灵的支配时间吗?”
“是的。根据时间的不同,有效的护身符也是不同的。”
根据七个星球的位相关系,所罗门王的护身符也有着很大的不同,比起极端的例子,为了治疗而使用的护身符,有时甚至会导致对方的死亡。
因此,如果是实践性的魔法师的话,携带能够对应行动时间的护身符,是一种常识。
“能问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呢?”
达芙奈没有回头,回答道。
在地下酒吧拿出来的,是新戴到左手中指上的锡戒指——木星1的护身符。
其意义是“寻宝”。
这是一个可以使灵感知觉提升的魔法圆。为了从酒吧中残留的微量咒力当中,寻找到咒力的主人与他的所在之地,达芙奈用起了魔法。
“Awake in the name of parasiel netoniel——”
从嘴唇中流泄而出的,是启动护身符的神秘的旋律。
支莲一边听,一边询问着。
“为何,你会甘心做‘盖提亚’的徒弟呢?暂且不提七十二魔神,就凭你的护身符魔法,即使离开‘盖提亚’也应该有许多能够施展才能的地方才对。与某个结社一起,确立一个
新的系统也不是不可能的。”
“……!”
达芙奈的胸中感到一阵抽痛。
很久以前,好像也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一番话。
“——要不要,和我一起成立一个新的结社?”
如此邀请自己的,是克莱布还是格拉呢?
不,是他们两个人,
所以,达芙奈说出了与那个时候相同的回答。
“我只要做安缇莉西亚小姐的影子,就可以了。”
声音很小,但是却是很坚定的回答。
虽然不认为会被人理解,但达芙奈还是如此回答道。
因为之前的两次,都只是引起了克莱布和格拉两个人的愤怒和叹息而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魔法师而言,确立自己的血统和结社,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所以达芙奈的这种想
法,可以说不管是谁,都是难以理解的。
但是。
“原来如此。”
支莲却点着头,继续说道:
“这真是……令人钦佩的生活方式呢。”
“!”
这个回答令达芙奈的魔法差点出了问题。
虽然表面上装出很平静的样子,但是达芙奈灰色的眼睛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此时,支莲正在若无其事地抚摸着下巴。她觉得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于是故意坏心眼地说道:
“你才是——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问得这么清楚呢?即使做了这些,也不能算是派遣魔法师的工作吧。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多此一举了?”
本来是想反击的。
但是,支莲却满不在乎地回答:
“啊啊。大概是因为我迷上你了吧。”
(……)
思考停止了。
这真是,精彩地,完美地,把达芙奈的大脑彻底搅成了一锅浆糊的话。达芙奈简直觉得,自己现在并不在地下酒吧里,而是在最高速前进的云霄飞车的最前排淀起脚尖一样。
“你、你你你你说什什什什什麽——?”
虽然明知道会被嘲笑,但是达芙奈的脸还是变得一片通红。
“你你你你你!”
“哎呀呀,我可是认真的!看到你反应这么强烈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支莲哈哈地笑了。
最令达芙奈感到窝心的,就是支莲的那张笑脸还非常的魅力十足。
所以,她就觉得更加生气了。
“像我这样的一头白发与灰眼睛,你怎么可能会迷上呢?!”
墙壁上已经破碎了镜子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令人感到寒冷的白发,以及同样颜色的皮肤。以及好像渗入了不洁净的墨汁一样的瞳孔。
世界是,何等的美丽。
就像万花筒一样,充满了数都数不尽的色彩。
而在这之中,只有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只有白与黑,以及他们之间中间颜色的世界,把自己遗留在了这里。之所以会一直传着深色的制服,只是因为,自己不能忍耐身上
有着其它的色彩。
但是。
“为什么,我不能把这当成是一种美吗?”
支莲一脸不可思议地问着。
“……这。”
达芙奈简直无言以对。
“……这不可能。”
比寻找借口更明显的,达芙奈错开了视线。
但是她的脸,却无意之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嘶——左手好像被戒指拉动了。
根据咒力解析的结果——戒指会指出“宝”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这里进行魔法仪式的魔法师的所在之处。
“你知道了吗?”
“嗯。”
达芙奈尽量避免与支莲视线相交,点了点头。
根据戒指指向的方向,以及肉眼看不到的咒力的流向,达芙奈冷静地把位置计算了出来。
“在北边……根据布留部市的地形来看,应该在丹生山的附近。”
4
“……哈……哈……哈……!”
夜色中,一个魔法师正在拼命地往山下跑去。
这里是布留部市的北部,丹生山的半山腰。
一边按住流血的喉咙,一边向摔倒了一样沿着山路往下滑。毫无章法的脚步,在黑暗中奔走着。
克莱布?罗兰德。
这就是曾经的魔法师,在唤起阿斯莫德失败之后的样子。
“哈……哈……哈……!”
从喉咙上的伤口中,伴随着咻咻的风声,喘息也一起流泄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而且因为绝望而被扭曲了。
即使摔倒在地,即使蹒跚不已,即使身体上满是泥土,他也全然不顾,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里/
(那种……那种……那种……)
那种妖怪,自己是不可能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