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玄幻奇幻 > 相思野龙 > 第77章

第77章





“她是……是开封……是开封万花楼的妓女。”

独孤庆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话音仍然平静:“她怎么知晓?”

“是……是浪荡者说的。”那泼皮连忙回答:“你知道,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淳于烈,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好,他有好本钱,他……”

“你也是小翠的狎客?”独孤庆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我们只是前些日子偶尔乐了一乐。”

“那你们就再乐一乐吧!”独孤庆冷冷地说着,吐出了血红的月季花,当花瓣片片落下的时候,地上已然多了两具尸体。

我颤抖起来,又一次看到了九命黑狼杀人:一朵美丽的月季花,两条活生生的生命。

“你是不是又在责备吾了?”这条英俊的狼却解释着:“这种绕舌之徒,不杀留着是祸害。”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用愤怒的眼睛来看着他,他却视而不见,轻轻地抱起我走出了门,那门口已然停着一辆人力的木板车,车上却稳稳地放着一个足可容纳两个人的厚皮白底棺材。我一愣,讽刺地道:“九命黑狼这一回却有了良心,杀了人还为他们准备了棺材。”

我的声音细小,但话语尖刻。他却一笑,淡淡地道:“不,这是给你准备的。”

我一下子呆了。

“你不要多心,方才吾路过棺材铺,才想出这个主意。”他道:“你躺在里面又舒适又安稳,不怕颠簸,又不会让人看到你。”

“你为什么不弄辆马车呢?”我气愤异常,但说出的话没力得很,宛如在和他商议。

“这个……”独孤庆有些尴尬,半天才嗫嚅地道:“吾……吾不喜欢马。”

我一怔,陡然间明白过来,这个身怀“流星飞渡”绝世轻功的人,竟然不会骑马,这真是我发现的一个最大的秘密,原来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人也有短处。

“你可以雇个车夫!”我又道。

“吾不喜欢陌生人。”

我有些无奈,孤独者终究还是孤独的,他始终不能去和别人相处,哪怕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车夫。只是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高傲,还是因为他过于胆怯,不敢去面对世人。

“不过你放心,吾的速度绝不次于马车。”他非常自信地道。

“那也不能让我睡棺材呀?”我简直要气炸了肺,微弱地说出了这句话。

“只有这东西才不会有人来偷。”他在说,似乎没有把握保护好我,生怕别人把我掳去一般。这也难怪,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我无可奈何,只有古怪的人,才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看来,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你不觉得独孤庆推着一个棺材走,会轰动整个武林吗?”我揶喻着道。

他却一笑,推开了棺材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套孝衣孝帽,狡黠地道:“吾可以装扮成别人。”

          第十三章  躺在棺材里的旅程(二)

我虽然躺在了棺材里,病情还是在恶化,终于连舌头也麻木了,嗓子象发了炎一样得生痛,哪还能说出话来。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独孤庆。这棺材很舒适,里面垫得很柔软,地方倒也宽畅,只是黑了些,好在棺材的四周让他用手戳了排孔,供空气进入,我可以自由呼吸。天气已是十分炎热了,我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也觉不出来了。这身体不再经历风吹日晒,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当我神志清醒些,便默念智仁大师所传的内功心法,并试着靠意志去调停自己的呼吸,在这种境遇下,竟可以无牵无碍,真得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也少了许多痛苦,这也是我能支撑下去,没有马上死掉的原因。

不久,我发现我们并不是在向北走,而是在向东,我总是发现,一早,我们是迎着太阳而行的。独孤庆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从嵩山向东是郑州,再向东是开封。是了,他要去开封,去找淳于烈。但到了开封,他把我寄在了一家客店,在城里转了一圈,又拉着我转回西行,往郑州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去过了万花楼,让小翠的头离开了身体,这个多嘴的女人死在了她崇拜的人手上。我不知道独孤庆到底要作些什么,只能随他折腾。

这日一早,他给我喂完了粥,告诉我:“今日吾要去郑州找淳于烈。”

我这才明白他到开封是为了探听淳于烈的行踪,幸好开封离郑州不远,否则他还要带着我颠上几日,不顾我的死活了。

我暗暗在为淳于烈担心,独孤庆如此地记仇,只怕淳于大哥要倒大霉了。哎!倒霉能怪谁呢?祸从口出,说三道四,就算受些惩罚也是应该。但独孤庆啊独孤庆,你会将他如何呢?你揍他几个耳光我为你叫好;你若杀死了他,若有一天我能活下来,定不会跟你罢休。

棺材停了下来,一位老者在招呼着:“这位公子,请到小店来用饭,保证味美价廉,让您满意。”

“老丈。”独孤庆在说:“吾有要事进城,想暂将此寿材寄于贵处,劳烦老丈看管一下,等吾回来,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这个……”那老丈十分为难地道:“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小店怎么可以放这种东西呢?”

“吾并不将它置于你的店中,只把它放在你这店门口边,烦老丈看管则个。此处有纹银五两,略作劳酬,还望笑纳。”我感到万分惊奇,从没有想到过这个九命黑狼原来也如此会说话。

那老者见钱眼开,喜形于色地道:“好说好说,公子就将此寿材放在这棵树下吧,我一定好生看管。”

“如此多谢了。”独孤庆答着,把棺材推到了树下,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抓淳于烈了,只是有我碍了他的事,这回好,我被藏在棺材里,他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偷棺材的。

独孤庆拍了拍棺盖,象是在向我告别,然后走了。我心怀懊恼,这个九命黑狼到底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魔头,我当初答应作他的朋友真是昏了头。对他来说,在救朋友性命和报自己私仇的两者之间,他首先选择了后者,浑不去想他如果有什么不测,不就会拖带了我吗?不过,以他的聪明一定想到过这一层,他也许还想到另一层,那就是如果他为了救我而发生了不测,那么不就无法消恨了吗?唉,谁让我交了这样一个朋友,这才是自作自受。不过,我可以肯定,如果我是他,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这是郑州城外的一处十字路口,我听到每方向都有人走动,行人总是不断。也许是离吃饭时间尚早,这家小店的生意并不好,半天了,也没有个人走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从我身边过去,径直进了小店,同时一个我熟悉的人正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着:“唉,都两天了,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先吃了饭再说吧。”这是丁哥儿。我的心跳成了一团,那份惊喜宛如他乡遇故知,真想立刻从这棺材里跳出来,去拥抱他,但这喉咙喊不出声来,这身体转动不开,啊,哪怕有一丝活动,我也要弄出些响声,引起他的注意。

“那好,我们就在此歇一下吧。”这是吉灵儿的声音,我激动得颤抖起来,隐约觉得她就坐在我的面前。哦,以她的伶俐,会不会注意这口对面的棺材呢?我还听到了另外三个人的声音,从那咳嗽、莫名其妙的对白,我已猜出来,丛林三老也跟着他们。

“喂,灵儿姐,那送信的是不是在骗我们?”丁哥儿怀疑地询问。

“不!”灵儿坚定地回答着:“决不可能,那人是我绿林中的响箭,作北邙山的眼线已经多年,既然说独孤庆与秋大哥同路,就不会错,何况他还亲眼见到了独孤庆,是独孤庆让他转告的。”

“嗯,独孤庆会不会对我大哥不利呢?”丁哥儿万分关切地问道。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不再叫我作混球了,而是非常自豪、非常亲切地称我是他的大哥,仿佛我只属于他,只有他才能这样叫,别人不允许一样。

“不要瞎猜疑。”灵儿解劝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独孤庆对秋大哥异样得好吗?他如果要害他,早就害了。”

“咳!人长得好看,处处都有人喜欢,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对他那么好。”丁哥儿感慨万千,还略有些不服气地道:“哼!小时候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时,我可看不惯他的脸,我倒认为我要比他长得好看得多。”

“噗嗤”一声,大家都笑出声来,老糊涂讽刺地说:“嘿,你呀,长得高鼻蓝眼,又那么一头黄黄的头发,哪象个人,倒象是鬼。”老犟筋也道:“他不是中原人,只是个愚昧的西胡人。”老东西也笑呵呵地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说话。”

我可以想象得出丁哥儿怎样地愤怒,只听他气恼地大声叫着:“你们不要笑我,我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嘿嘿,我倒觉得你们长得是奇模怪样,又矮又小,尖嘴猴腮。”

“哦?”老糊涂有意地逗着他问道:“如此说来,你果然还算是你们那里的美男子罗?”

“那是当然。”丁哥儿毫不掩示,万分骄傲地回答。

众人又是轰堂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本来就是嘛。”丁哥儿依然说着:“从小,人们见到我都要夸我长得漂亮,不然义父也不会收养我的。”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这叫丁哥儿莫名其妙。

“好了,不笑了。”吉灵儿最后道:“其实独孤庆并不是因为秋大哥长得帅就喜欢他的。”

“那是为什么?”丁哥儿忙问。

“我也不知晓。”灵儿答道:“我只是感觉得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独孤庆的眼睛只要一盯住秋大哥,就变得温柔亲切,还有一种歉意,甚至于依恋。”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