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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独孤庆知道我爱着灵儿,灵儿在此,一定可以说服他的,更何况我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隐私,我生怕灵儿有什么意外,和我们在一起会遭了毒手。

看看众人没有意见,我又道:“那么娇儿与雁儿也留在此相陪才好。”

项冲是极聪明的,立刻道好,丁哥儿虽说有意见,但也知道事态重大,不敢让娇儿去冒险,王不安看着南宫雁却有些恋恋不舍。我想了想又道:“王兄,你不是绿林帮的人,没必要来趟这份浑水。”哪知他一听,异常气愤,道:“秋帮主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朋友有难,袖手不管,岂是大丈夫所为?你莫不是嫌我是外人吗?”他如此一说,我却有些尴尬了。

我们赶到洪山之时,似乎正是时候。那山寨并未见任何异常,只是走到门口,那位守门的头目向我禀告说两三个时辰前,空空儿带着四个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面的人已进了寨去,一直未曾出来。

“不好!”我大叫一声,已当先一步冲进寨去,先往前寨,这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个当值的小头目在门房中打着盹,见到我大吃一惊,连忙倒身下拜,我顾不得许多,首先问道:“这寨子里的人呢?”他慌不迭地答着:“李二副使说放假一天,兄弟们都下山去买年货了。”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最少已经有许多人活了命。又急急问道:“正副使们可在?”他答道:“在小厅与人喝酒。”“何人?”“不知道,是空空儿带来的。”他答道。

我忙招呼了一声,向小厅奔去,项冲、丁哥儿与王不安紧紧相随,虽说心中忐忑不安,有所预感,可是赶到这里,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厅中桌倒杯翻,一片狼籍。在这酒菜横流的地上,四个人躺在血泊之中,门口处正是那个绿林叛徒空空儿,而另外三个却是跟随我走南闯北的丛林三老。一股悲愤蓦然涌起,啊,是我与灵儿闹了别扭才让他们回了洪山,要不然他们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也不会有今天的厄运。

“哇!”地一声,丁哥儿哭了出来,象个孩子一样扑倒在地。是啊,不管有亲无亲,相处了如许多的日子,人总是有感情的。我也呆呆地凝望着他们,仿佛是谁掏走了我一半的心。

项冲与王不安早已在检验着三老尸体,这时,王不安叫道:“好利的宝刃!”那项冲也道:“这世上能穿透丛林三老铁布衫功的宝刃并不多。”他说着看了看我。

我俯下身来,就在老东西奚一空身旁察看,果然在他的腹部留着一个月牙形的刀孔,那血从中流出,染红了一地。“是穿心匕首!”一种沉重的负罪感立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啊,这是我的过错,我的匕首竟然用来穿透了追随我的人的身体。如果没有那把匕首,就算七杀拳厉害,能够击垮三老的铁布衫和破天三圣拳,也不会立刻要了他们的命啊,在我们赶到的时候,说不定还有救活的方法;便是无药可救了,也可以延长一点儿活着的时间呀!可是现在……?我在心里暗叫着:“是你害了他们,秋月浑,是你的多情害了人!”泪水在我的眼里打转,仿佛就要流出来,我努力仰起了头控制着,不!我不能流泪,我不能让敌人来笑话我的懦弱。

“咦,这是什么?”王不安忽然说道。我顺声望去,见老犟筋的手里抓着一叠白纸,却是齐齐撕开的,王不安正掰开他的手指,此刻的尸体还没有僵硬,但王不安似乎是费了老大力气才拿到了那些纸。这到底是些什么宝贝,让老犟筋如此紧抓不放?我也好奇地拿起张纸来看,啊,我便是不想流泪,这眼泪也还是流了下来。这不正是我写给他们的数学题吗?他们还这般看重,若不是为了这个,他们此刻应该在三老丛林中散步或者下棋了。秋月浑啊,确确实实是你害了他们!

我转过身去,偷偷地抹干了眼泪。哦,男儿有泪不轻惮,只是未到伤心处,人是有感情的,不知道流泪,不知道悲伤,那就不是人了。

项冲与王不安都在细看着那些纸,根本没有注意我的表情,两人一页页地翻着,却又面面相觑,他们一丝也看不懂上面所画所写。那上面汉字是极少的,就是有也是缭草的简化字,整篇整篇的的阿拉伯数字、运算的符号以及几何图形。

尽管看不懂,项冲与王不安依然舍不得丢下,也许他们以为这些都是三老们所珍藏的武林秘芨吧?实话告诉他们:“这是我写的。”说着,从他们手里接过来,他们却有些怀疑。信不信由他们了,我想,在为三老安葬的时候,这些东西是为他们准备的最好的纸钱。

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不见李氏三兄弟的影踪,洪山三虎对这洪山是极熟悉的,一定是乘着三老与敌人抵拼的时候先逃走了,那么连堂主会放过他们吗?

“快,到后寨去!”我蓦然惊醒,高叫着,已奔了出去。

          第十九章  情劫(二)

后寨里远没有前寨那么平静,老远便听到喽罗们的呼喝,伴随着还传来阵阵撕心裂腹的惨叫。

我一马当先已冲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上官容与翩翩正在屠杀那些守寨的兵丁,在翩翩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我大喝一声,长剑挽起,一招烈风怒火已然使出,如狂风暴雨一样向那两个人披头盖脸而去,倏忽间已到了翩翩的身前。“阿浑!”翩翩惊叫了一声,愣愣地站在那里,竟不去躲闪。我的剑只一偏,划破了她的手臂,却又转向了上官容。我的心里一阵茫然,啊,我这是怎么啦?那一剑完全可以要她的命的,怎么就放过了她呢?上官容弯刀卷起,有如风卷残云一般,亦不示弱。

项冲与丁哥儿跟着赶了进来,大喊道:“帮主到里面去,这里交与我们。”

我答应了一声,纵身一跃,已入了厅堂,一瞥之间,竟与翩翩四目交会,她那幽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我一甩头,只觉得厌恶,冲进厅去。

这厅中只见刀光剑影,杀气冲天,地上满躺着山寨里的人,当中连堂主与三生和尚正无人抵挡地行着凶。奇怪得是有三个和尚正围着三生厮杀,而五六十人将连堂主包在里面,惨叫声不绝于耳。李乙、李丙两位副使倒在旁边的血泊中,一个断了条腿,一个断了条臂。我大喝一声,冲进人群,正见连堂主挥动着那匕首如风车一般乱转,遇物灭物,遇人灭人,那李甲副使握着条棍正要抵挡,只听得“当当当”一阵如敲桶般响,那棍已断成了五六寸长的小节,撒落了一地,李甲也惨叫一声飞了出去。眼见着连堂主转瞬间又杀了两个人,我已到了近前,长剑一荡,只听得“镗”地一声,这把名动江湖的飞龙剑磕崩出了一道两分长的口子,却依然直削他的手臂。连堂主忙一缩身,倒退了七八步,停住了身形。他依然如此瘦弱,戴着典韦般的面具,乍一看去仿佛骆驼一样。他惊讶地望着我,嗲着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你还没有死?”

“我属猫的,我有九条命。”我想起了他说过的话,这样答道。那些喽罗们一见是我,齐声欢呼,我来不及多说,命令道:“你们扶住三位副使和受伤的人,快快退下,这里不需要你们。”我是怕再有人死伤。

“阿浑果然是阿浑,难怪二公主如此忌恨。”连堂主冷笑一声,道:“也好,就让本堂主亲自来清理门户,让你也死个痛快。”他说着,猛然一运气,已飞纵过来,一只手挥动匕首向我袭来,我举剑相迎,却不敢与那匕首相碰,好在一寸长一寸强,我这剑比匕首长了许多,总能够在他逼到我身前时,先逼近他。他冷哼一声,忽然一个转身,另一只手已经成拳向我打来。那拳宛如一股风、一把钻头,黑黑的带着腥味奔向我的左边。我的剑还在右手,防备的重点也在右边,没料到他倏然的变招,真是又快又狠。我哪能够细想,左手已立成了拳,迎着拍去。拳拳相碰,只听得“篷”的一声,我倒退了十数步,但觉得胳膊发麻,万条细细如丝般的痒从手掌传到手臂。“有毒!”我暗叫,那种感觉只到达了我的左胸处便消失了,它还是抵不住我的体毒。

连堂主也蹬蹬地退了五六步,惊呼了一声:“你也会大摔碑手?”原来是三生和尚残存在我体内的摔碑功发生了作用。

我嘲讽地答道:“七杀拳不过如此。”心中却在想,如果我是常人,只怕那毒就承受不起了,不仅这条胳膊,只怕这条小命已经丢了。同时又明白了另一件事,原来那大摔碑手是七杀拳的克星,难怪有人从少林寺偷走了《达摩手记》,看来,那偷书的人果真是他了。

“好小子,不怕我的七杀拳,那就看看我的七杀刀。”他说着,已经挥着匕首向我砍来,我重新与他战在了一处。我这才知道独孤庆为何会败在他的手下,他那七杀刀法挥将出来快似流星,一点即变,根本不容人看清和细想,只觉得四面八方全是刀影,只觉得浑身上下只有寒气,顷刻间,我被逼得手忙脚乱起来。他招式之快,可以说与老黑魔不相上下,比独孤庆还要快了许多,难怪独孤九剑对他没有威力。以他的实力,在江湖上可与少林智仁大师一决雌雄,只是他为人诡秘,江湖上少有听闻,这也正是他能出奇制胜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他强大的威力下,我踩着迷魂步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眼看着这迷魂步已踩到了死角,我忽然发现他的招式我似曾相识,不容我细想,但见绿光一闪,“当”的一声,我的长剑脱手而飞,那把穿心匕首已到了我的胸前,我手脚无措,厅中的人都惊呼一声,我也暗叫不好,心口一凉,闭上了眼睛,以为这一次果然要命丧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