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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照片纷纷扬扬洒了一地。我一把抓起电话,电话键在我的手指下发出嘶吼。

凌晨十二点十分,那边居然有人接起了电话,老秘书稳重低沉的声音稍微冻结我即将爆发的激烈,“普杜缇医生办公室,请讲。”

“西区艺术平面设计组安安,找缇医生。”我尽量让声音像无味的白开水。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老秘书说:“安小姐,请稍等。”

十分钟像十年一样漫长。我的激烈仿佛在等待中被慢慢浇熄,我开始反思在已经决定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拨出这通电话。

然后话筒那边传来他的声音,“安安?”

张开嘴,甚至不需要动舌头,发音,两个极其简单的单音词,“安-安”。百里外透过穿越千山万水的电话线传进我耳朵里,所有的怨恨暴烈仿佛在这瞬间被抚平。

我重重呼一口气,慢慢坐在地上,“缇墨非,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他的声音平静如常。

我摊牌了,“缇先生,你去找别人吧,这种游戏我玩不起,你知道的。”

“我见鬼的哪里又得罪你了?”声音表面的平静开始出现裂痕。

“这话留着对你女朋友说吧!沙猪头!”

“安-安!三十分钟后,西区艺术外面的咖啡馆,你最好按时出现!”的

“不来又怎样!”

“你可以试试,我上你家来提人,新帐老帐一起算!!”声音里冰冻三尺的寒气仿佛吹到了我脸上。

“缇沙猪!你去死吧!我一!定!不!会!来!”我大吼,啪的砸上电话。

恭候大驾光临

我的电话本来可以活十年,照这样摔法,可能最多能幸存十天。

我在小小的房间里左五步右五步,外加不停瞟墙上的钟,我X,居然已经过了五分钟!

哼!五分钟又怎样,五十分钟俺也不去,以为我是吃素长大的?敢威胁我!

我咚咚咚的冲到厨房,真逊!只找到煮菜的料酒。管它的,喝了就睡!来吧,敲吧,嚎叫吧!在外面喝西北风吧!

料酒真TM不是人喝的,灌了两口我就开始受不了。瓶子扔掉,继续在房间里来回压地板。

什么,又过了五分钟!

十分钟了。。。

十五分钟了,不是吧,到西区要奇$%^书*(网!&*$收集整理二十分钟呢。。。

去去也好!当面揭穿他!

又过了五分钟。。。

对!撕下他的羊皮!不对,先要杯黑咖啡,然后撕开羊皮,然后泼他,死猪也怕滚水烫!!我绝对不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我开始在衣橱里翻箱倒柜,复仇女神的黑衣服,黑皮靴,要跟高可以踢人的。。。

出门前我还在镜子里狠狠梳了两把头发,俺的阿瑞尔发型,便宜那头沙猪的眼睛了。

某公寓楼下,离指定时间最后五分钟,我站在车库里,望着那辆红色小破车,欲哭无泪。

天哪,地啊,哪个没良心的,把俺的车胎戳破了啊!

我掏出手机,平静接受自己居然没有缇沙猪私号的事实,平静的拨通了他的办公室电话。

“请问缇先生离开了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废话)

“刚走了四十分钟”.

“哦。。。谢谢。”(没戏了。)

“安小姐,缇医生出发前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是六个小时的心脏联合瓣膜手术。”

“所以?”

“所以他脾气不太好,请多包涵。”

我默默合上手机。看表,凌晨一点二十。我默默回到家,端了一张椅子,打开大门,坐在门口,恭候大驾光临。

我在想,是不是还应该准备一杯热咖啡呢?

凌晨一点五十夜,我已经进屋换过两次提神浓茶,外加在身上裹了一件黑毛毡毯。我坐在大门口,等待情郎,不是,原谅我头昏,是等待打算新帐老帐一起算的仇人上门,对了,他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债主,好像我才是那个准备申冤的可怜人吧?还有,我干嘛乖乖的坐在这里,喝西北风的不该是他吗?唉,我真的昏了。

在我准备昏倒的最后一秒钟,仇人出现了。

“你在门口做什么?”仇人的眼睛布满血丝,杀气,一定是杀气。

“等你啊。”我努力撑开眼皮。

仇人在原地呆立,一定在争取时间思考对策。

“进去。”仇人命令道。

我的脑袋开始鸡啄米,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茶杯,搬椅子。

仇人接过我手上的椅子,手臂揽着我的腰,好像在打量我。

“你喝酒?”

“嘿嘿”,我傻笑,把茶杯举到仇人面前,“用来泼你的。”

仇人的眉头皱在一起,浓浓的,黑黑的,“你的眉毛挺好看。”我大方赞扬仇人。

“谢谢,你的第一次赞美。”

我在仇人搀扶下倒在床上,我换了个舒服姿势,眼睛半眯看仇人,越看越好看,眼睛是红了点,脸色是青了点,鼻子够高,眉毛够长。。。风景这边独好,头虽然昏,俺的眼睛好像没那么困了。

“你真的长得不错!”我用艺术的基本的眼光来看,还是不错。

怎么仇人的脸好像红了?居然转身走了。

仇人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杯子。

“什么东西?”

“醋。”仇人过来扶我。

我有气无力的挥开仇人的手,对他大嚷,“我不吃,我已经吃够醋了。”

昏黄灯光下,我看到慢慢弯起的嘴唇和熟悉的白牙,“原来你一天没事喜欢乱吃醋。”

什么叫乱吃醋?正常人谁喜欢吃醋!醋又酸又涩,那种滋味一点不好受,每次吃醋心里都好难受,每次都会流好多眼泪。看吧,现在又流了。。。

“安安?”仇人低声叫我。

我声音呜咽,“我讨厌缇墨非!!我讨厌。。。大。。大熊女,她长得丑死了。。。跟你一样丑。。。”

“你误会了。”

“没有!”

“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是!”

        他把醋杯子放在桌上,开始给我脱鞋,“算了,你睡吧,有话明天早上再说。”

我任他握着我的脚,英雌从来流血不流泪,我没用,眼泪还在不停掉。

“安安,洗脸好吗?”

“不洗。”

“化学物质留在脸上过夜,伤害皮肤。”

我扑过去抱住他,脸在他衣服上一阵狂擦,完了,倒回床上。“洗了。”

“我要睡了。”说完,我最后一次垂下眼皮,见周公去了。

朦胧中柔软毛毯盖在了身上,朦胧中有人对着杯子说,“还是倒了吧,被你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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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秒针指正12。

床头柜上的银灰小闹钟开始发出尖锐的魔音穿脑之声。

一只白皙的手迅速从捂得严实的被子里伸出来,精准按住闹钟死穴。

我从床上爬起来,照例发昏两分钟,蚊香眼一过,先上洗手间。

彩条牙膏又被我挤得乱七八糟,安安,你什么时候才能淑女一点呢?我又开始了每天早晨重复千次不厌倦的碎碎念。

几分钟后,洗手间里原本生气勃勃的刷牙声嘎然而止,我瞪着镜子里满脸五花肉的怪兽,冲到外面,看到半边身体挂在沙发上的缇、墨、非?

想起来了。我的车胎爆了,我在门口等他,然后他。。。真的杀上门了?不是吧。。。

我小碎步冲到他旁边,定睛一看,又急忙弹开。

那张标签脸,世界上别无分号,仅此一家。

我完了。我咬着牙刷,蹑手蹑脚把扔得满地的脏衣服一件件捡起来,还有那些柜子上到处乱放的CD,DVD。天哪,那套阿熊和阿豹,苍天明鉴,那些肌肉裸男全是我借回来观摩写生的,上帝保佑没被他看到。

总算,呼,呼,举目四望,再无有损形像的明显破绽,待会儿吵起架来也不至没了底气。

然后我的视线钉在缇墨非头发下的粉红色,倒抽凉气。上帝啊!那是什么!我不要活了!!

我用猫的身手扑到他旁边,可怜巴巴望那半截蕾丝罩杯。看他睫毛长长,睡得好香,八成是在做他的春秋大波梦吧。

我努力了三次,每次都是肩带拉到一半徒劳而返。在我欲哭无泪准备放弃的时候,他慢慢睁开眼睛,先看我,又看脑袋后面的粉色东西,然后面无表情,指头勾着胸罩放到我面前,鼻音甚重,“你怎么那么笨呢?”

说完,又继续倒头就睡。

我含恨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继续传来梦游中的声音,“安安,把脸洗了,吓人得很。”

一吻定江山

我说过,我住的社区非常嘈杂,大部分居民都是以出卖劳力为生的蓝领,比如我的左邻右舍。有趣的是自认将来总有出头天的左邻喜欢听布鲁斯。斯宾斯丁的古典摇滚;

自觉一辈子不愁吃穿就心满意足的右舍喜欢听吹牛老爹的嘻哈宝典,于是每天早晨的八点到九点上班时间段就成了他们的拼歌时间,住在中间偶尔听听古典乐的我自

然而然成了发不出任何反抗声音的夹心饼干。

这个礼拜四我拜访了左邻,开门的是个左臂印着火焰纹身的肌肉大汉,左邻掀着眼皮看了我半眼,鼻子喷出两道热气,第二天清晨布鲁斯大叔叫唤得更卖力了;这个

礼拜五我拜访了右舍,开门的是个头上绑着黑发网的八字须瘦子,右舍对我比了一

个猩猩走路的嘻哈手势,让我吃了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