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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不顾一切地往楼上走去。也不知她哪来的力量,居然挣脱了齐万春的手。

“我要见县长!我要见县长!我女儿是齐万春害死的!”

猝不及防,好似天上掉下来一个老太太。与二楼在场的所有人一样,程家卿大吃一惊。吃了一半的菜还在口腔里,他忘了咀嚼。齐万春很尴尬,狠了狠,想把老太太拖出去。不料,老太太眼眦欲裂,好像要挣脱来缚在身上所有的绳锁一样,奋力拒绝道:“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边说,边将拐杖扬起。

齐万春不敢上前一步。傅梅却适时地站了起来,她亲热地拉着老太太的手说:“老人家,消消气,消消气。”

她的举动尽管有些矫揉造作,但是能使即使是戒心十足的人也变得不再设防。老太太果然听了她的话,并且按照她的意思坐下了。这就使得老太太早就准备好的重磅炸弹似的诅咒和控诉尚未爆炸,便被人扔进了水里。

女人都有很好的耐心,傅梅也不例外。女人能使一切化干戈变玉帛。傅梅又一次成功地做到了。加之,齐万春的母亲又在一旁陪着老太太掉眼泪。老太太的气登时消了一大半。

在齐万秋的帮忙搀扶下,老太太、齐母上了三楼。

“总算过去了。”

“好端端的寿宴,被一根老拐杖给搅了。”

“不管它,继续吃啊,继续喝。”齐万春长舒一口气。

“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程家卿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他的前妻。

寿宴结束,程家卿才拍了拍齐万春的肩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给她钱,她不会要的。我看老太太也怪可怜的,不如给她搞个定期救济。傅书记,你说呢?是不是跟民政局的人打打招呼?那个局长你很熟嘛。”

第二十一章  开阔眼界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为了感谢程家卿,齐万春特地请程家卿到一个北方海滨城市逛了一圈。他的厂子在那里设了个办事处。

通过这次旅行,程家卿深切地感到:自己的的确确完完全全在为了一个县长。他像喝了魔鬼烹调的蘑菇汤一样,只尝出了其中的鲜,没尝出其中的毒。

这个城市濒临大海,准备了许多的海风和异国情调从海上吹来。城中有尖顶的教堂,还有新建的铁栅栏上爬满青藤的洋别墅。齐万春请程家卿下塌于一座五星级宾馆。

“你不是要我堕落吧?”

一进宾馆,程家卿便笑着问道。

“这次请你来,就是要你彻底放松放松,抛开一切。你先休息休息。今天晚上请你上有名的太平舰海鲜楼。到了那里,你会发现另一个世界,今晚八点。”

齐万春很准时,一辆出租车将他们稳稳地载到一座高档的有着古典建筑气韵的海鲜楼门前。齐万春气壮如牛地腆着大肚昂首在前。他的意大利黑手党一样的西服和鳄鱼钱包闪着油油的黑光,程家卿跟在后面,倒像他的跟班。

“哟,是齐老板,好久不见。”

不等齐万春开声,吧台上有一个又瘦又小的年轻人迎上来。

“老地方。”齐万春吩咐道。

“又来当一名水兵。”年轻人诡秘地笑着,脚并不停,将两人往前引。

“要几位?”

“你看我们来了几位?”

“两位,好好。”

“要好的,不能亏待了我这位朋友。”

“哪敢蒙你齐大老板。”

在他们谈话的当儿,程家卿一边走,一边朝两边半透明的房间里观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男女搂抱成一团的身影,还有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他明白自己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不禁怦然心动。

两人进了一间雅间,这是和式的格局,鞋子尽可脱在门外,进门席地而坐,很自然。

雅间放着一台带影碟的电视机,墙上挂着日本仕女图。

“到了北京你才知道自己的官太小,到了广州你才知道自己钱少,到了海南你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到了这里你才知道的哪个部位容易发烧。”

“这样不好吧!”

程家卿忐忑不安。他看着齐万春像看着一个弥漫着粗莽气息、骨架粗大的原始人,内心充满了崇敬和陌生感。

“开放一次吧,这不是内地了。你不要太书生气,有一句话叫做‘开房搞活,闻鸡起舞’。应该适应当前形势,要不要来个白种女人?”

“我……我看随便吧。这里不会有事?”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开始我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有一次为了争一个吧女,差点与一个人动手。结果没有动成,还因此与那个人成了朋友。你猜他是谁?这个市里的一个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交换了明片才知道。”齐万春停了一下,补充道:“而且,兼这里的幕后老板,这个海鲜城实际上就是他的。你想会有事吗?再说,还有保安呢。所以每次来,我都要放心大胆地到这里放松放松。这里有一个特色,吧女老是换,老有新面孔,长江后浪推前浪。”

正说着,那个瘦小的年轻人亲自指挥女侍拿来酒菜、水果、点心等。当女侍绕到齐万春身边摆放时,齐万春顺势在她乳房上捏了一把。女侍受惊的身子像猫猛然往后一缩,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别紧张,一紧张,乳房就会僵硬像个鸭梨。”齐万春恬不知耻地评价道。

瘦小的年轻人用身子抵开受惊的女侍,圆滑地说道:“她是新来的,只是不懂事,哪里会紧张。见了你的钱,她笑都来不及。”

“好说,好说。”

齐万春从鳄鱼钱包里用两个指头夹住一张大票,慷慨地递过去。女恃接过,果真嘻嘻笑着走了。

“连一声谢都没有。”齐万春不满地嚷道。

“谢你的人马上来。”

“你小子嘴越来越油滑了。还不快点。”

不到五分钟,上来两个吧女,一个身子较为丰满,如同琵琶;另一个较为清丽,如同小号。丰满的一上来就朝齐万春抛了一个媚眼。

“不认识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怎么,是你。你不是嫁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

“嫁是嫁人,但是上个月老公车祸死了。这不,又重操旧业了,还是干这个好。”

“你哪里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这位,新来的?”齐万春的眼睛像手电筒一样在那清丽的吧女脸上轻佻地照来照去。

“这是我师妹,叫橙橙。”

“不是真名吧。”

“你连老娘的真名恐怕到今天还不知道呢。”

“好好,坐坐,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是一位很有才气的作家,来体验体验生活。”齐万春指了指程家卿。

“这里可不要作家,要水兵。”

“他是报名来当水兵的。”

程家卿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看他的样子,不像他来风花女人,倒像女人雪月了他。他想到临阵脱逃,却找不到一句遁辞。

“程兄,你先挑吧。”

齐万春也真说的出来,程家卿晕晕乎乎,像做梦一样,但他很快稳住了局势。

“我学孔融让梨。”程家卿觉得没必要打破一对旧情复炽的情人的鸳梦,便攒劲说出一句十分得体令他本人也十分满意的话来,似乎他说不出漂亮话来,便没有资格在这里下去。

“你瞧,到底是作家,话一说出来就坏透了。橙橙,你好好伺候这位一肚子坏水的作家。”那个丰满的女人格格笑着,挤眉弄眼地挽着齐万春走进了里间。

随后,里面传出来抽水马桶喧响的水声。原来,里面是浴室、卫生间、爱情练习场所三位一体。

这位名叫橙橙的清丽女子似乎入道不久,也许是和自己一样,第一次来。

程家卿一面想着,一面拿眼睛去瞄橙橙。只见她端坐着,正盯着日本仕女图中一位樱花树一样纤弱淡远的日本仕女看,手拘谨地放在膝益上。十根嫩芽一样的手指,似乎像纱窗一样能透出光来。似乎,只要抓住其中的一根手指,便能抓住整个春天。

“咱们跳个舞吧。”

橙橙接受了程家卿的邀请。房间很小,旋转不开,橙橙的身体吊在程家卿身上,她的柔软平坦的腹部,却紧紧地贴在程家卿身上。程家卿感到一种既不同于对傅梅也不同于对章如月的冲动,确切地说,是一种兄长对亲妹妹的卿卿爱怜。

“你今年多大了?”程家卿问道。与橙橙的耳鬓厮磨,使他全身染上了橙橙发丛中传递过来的一股清香。

“十九岁。”她的话语中似乎也有芳香。

“这么年轻为什么来干这个?你是学生?”

“是的。我是艺术学校的学生,学画的。”

“哦。既然是学画的,为什么不好好学?”

“我需要钱。我爸今年年初下岗了,我妈瘫痪在床,已经病了十来年了,我不得不干这个。”橙橙咬了咬嘴唇。

“那这里的老板给你多少钱?”

“我听豪姐的。”

“就是刚才陪齐老板的那位?”

“是的。”

“你先不谈好价钱,会受盘剥的。”

“那也没办法。只要每个月有个几百块就行了。”

“你就不怕出事,或者--染上玻”

“豪姐跟我讲过:这太平舰里的小姐全都是健康的,而且这里很隐秘,上面有人保护,绝对安全。不然,怎么能叫太平舰呢?”

“她的话你也信。”

“姑妄听之,姑妄信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