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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曼图赫□□,你怎么会知道的!?”

        西顿王子微笑地注视着可纶,她的脸因为困窘而现出了红晕,看上去温柔不少。“这种事情宫女们最感兴趣了,很容易就会流传开来。”他说,“何况求婚的一方又是维加王子这么出色的人物。”

        “他纯粹是想拿我开心而已!”可纶皱着眉说,“我根本不打算理会这种无聊惫赖家伙。他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的是一定有的。”曼图赫□□回答,“我认为,维加王子是想借助这种婉转的方法,名正言顺地摆脱埃及王的掌控,将‘未知’请去赫梯王家。”

        “我真搞不懂穆尔西利斯王子到底想利用我干什么?我并没有超人的力量,也不见得比他们更聪明,为什么非要处心积虑地得到我不可呢?”

        “‘未知’的吸引力不在‘未知’本身,而在众人之于‘未知’的看法。可以通过对别人的影响,来达到目的。可纶小姐,你很可能就是强者想要的棋子,本身是弱势,却可以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各种力量之间,决定着胜负。通常来讲,就是说可纶小姐你很具有利用价值。”

        “但是我并不是棋子!”听到自我价值被完全的扭曲和否定,可纶忍不住为自己极力争辩,“我是活生生的人,有心有思想有行动力!”

        “所以可纶小姐现在会矛盾啊!您早已踏入了强者的棋局,却又想要表现自我。如果小姐能象大多数女子那样逆来顺受的话,说不定会更开心。毕竟向您求婚的是维加王子啊!穆尔西利斯王子最为器重和倚赖的弟弟。被利用一下有什么关系呢?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幸福。”

        “什么是幸福?”可纶反诘,“曼图赫□□,我说的爱你懂吗?没有爱的婚姻,即使会因为满足了虚荣心而产生幸福,那也是不会长久的。”

        “为什么要长久呢?”西顿王子大为不解,“为什么要为了爱而结婚呢?爱是奴隶的玩意,他们没钱玩女人,只好用这个字来捆住女人死心塌地服侍他一辈子。贵族中是没有所谓的爱的,只要将金子扔出去,自然会有漂亮的女人投入怀抱。说起来,埃及王室的婚姻,更是一种传统的手段,兄妹姐弟因血统的结合而共同获得王权,可纶小姐从埃及而来,应该是耳濡目染过这种事吧?”

        “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曼图赫□□,我想你根本不能理解,因为你生于权力的颠峰,那里只有不择手段的利用,没有不计结果的倾心对待。我想德卡,穆尔西利斯,还有那个维加,大概都是和你一个想法吧,你们这些古代贵族生长的环境太恶劣了,培育不出爱的心。但是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要坚持自己的主张,想利用我而向我求婚,绝不可原谅!”

        “可纶小姐,不必这么激动啊!”曼图赫□□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么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这么看重,“事实上我倒觉得这是桩不错的婚事。维加王子是个很理想的结婚对象。我曾听说在哈图萨斯的暴风神殿中,赫梯的贵族少女都把那里当成了爱情占卜地,成群结队地去向神祈求,希望能够被选中成为维加王子的新娘。要是可纶小姐答应的话,您就是赫梯最高贵的女子之一,而且还会被众多赫梯少女所羡慕着。”

        “你把他说得好象万人迷,”可纶哼了一声,“曼图赫□□,你来看我是为维加王子当说客的啊!”

        “也不是,”西顿王子微笑道,“只是听说维加王子被可纶小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忍不住为他多说了几句好话。要有勇气拒绝维加王子,那一定是可纶小姐另有所爱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被他一语猜中心事,可纶急忙掩饰着说,“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呆在古代世界,我还要回我自己的世界去,在那里有的家人和自己的生活,我怎么可能随便的把自己的终身幸福交到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手里?!”

        “或许,您可以向您的保护者征求一下意见,不管怎么说,维加王子代表着赫梯王家,来自赫梯王家的求婚是不可被轻易忽视的。”西顿王子说着站起来,“我听见了法老走来的脚步声,曼图赫□□先离开了,明天再来看望您,可纶小姐!”

        “我希望你能继续陪着我!”可纶鲁莽地这样要求,“拜托你,曼图赫□□,我不久前才和德卡吵过架,现在还不想单独见他……”

        话未完,房门就被推开了,门边出现了德卡的脸,“曼图赫□□,”他说,“推罗公主正在到处找你!”

        曼图赫□□向法老行过礼,对可纶微笑道:“那我先告辞了,可纶小姐,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便急速走了出去,对可纶那略带恳求的目光全然的视而不见。

        “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纶!”埃及王看着她开口道,“明天一早上船,起程返回埃及!

        “好……”可纶将目光转向花园,应了一声。

        “……就是这件事。”

        “哦……”

        “……如果伤口还是疼的厉害,你可以告诉我……并不一定非要在明天起航。”

        “痛也没关系……赶回埃及更重要  ……”

        “已经耽误这么多时候了,在多呆一两天也没什么大碍。你要是想要逞强,碰上风浪颠簸我可不管!”

        “你不用吓唬我,大绿海一向风平浪静,就算遇到风暴,也到处有可以躲避的海岸和岛屿,没什么可担心的。”

        “哦,这是维加王子告诉你的吗?我知道他精通航海之术。”

        “是又怎么样?”其实她是听推罗王希澜说的,但一种莫名的情绪促使她嘴硬着,“事实上,我也正在考虑是否应该答应他的求婚——你有什么意见?”

        “很好啊,维加王子无所顾忌的自由心与你那毫无责任感的任性非常相称。这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询问我的意见,我认为维加王子会给你所想要的生活,那应该算是幸福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生活!?”

        “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切由情感的冲动来决定,不用去为自己以外的人与事操心,只要自己自在就好,有充裕的时间以游玩的方式去躲避麻烦,并且——衣食无忧!”

        “只要是人都会想要这样的生活的,”可纶武断道,“也不一定维加王子就可以给我,德卡你也可以的吧!”

        傻瓜才听不出她想表达的是什么,但是德卡却说:“我当然不可以,身为埃及王,我没有权力只想到我自己。我想维加王子能够这样,他有一个精明的哥哥为他承担责任,有足够的智慧与金钱去享受自由,他会让你快乐,可纶。”

        “但是他并不是真心爱我,他只是想利用我!”

        “这个,你应该去问维加王子,而不是在这里揣测。”德卡回答,“可纶,你真以为给你幸福生活需要这么多爱吗?其实你并不如你自己所想的那样重视别人的爱,能为你创造可以任性的环境去爱自己,你就很可以幸福了。”

        这就是你的建议吗?除了将我再度批判到体无完肤,剩下的就是巴不得将我送到赫梯人的手里,好歹也算认识一场,流露一点不舍也不过分吧!可为什么我就是听不到呢?

        “可纶小姐,”门外响起侍女通报的声音,“维加殿下来看望您了。”

        “让他滚………”可纶话未完就被德卡以更高的声音盖过了,他说:“请殿下进来——可纶,我过会再来看你!”

        维加王子脸带笑容走了进来,与推门出去的埃及王打了照面。“可纶,”他心情很好地走近她,“我想你的伤也差不多养好了,去海边走走怎么样?”

        “拜托你不要这么假惺惺!”可纶没好气道,“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他很不知趣地凑过来,活泼的黑眼睛探究地望住她,有些孩子气。“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可纶,新娘该是笑容满面的啊!”

        “你不要在那里自说自话了,谁要做新娘啊?”可纶厌烦道,“你只不过是想利用婚姻把我骗到赫梯去,好助你哥哥一臂之力罢了。”

        “你这么想吗?”他微笑着抬起可纶低垂的脸,直视着她说道,“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姑娘。可纶,你去赫梯还是去埃及,我根本无所谓,你爱去哪里就哪里吧,不过,得由我带着你,因为你实在太傻了,很容易上当受骗的。”

        “要你管!”可纶将头一扭,“你少讲这种话来哄骗我了,我才不相信呢!我不像你,拿婚姻当儿戏。我猜你完全都不能理解,有些人是会不计利益得失,只因为爱而在一起的。”

        “又在自以为是了!小丫头,”维加王子笑着说,他是不是永远都没有正经严肃的时候?“相信一见钟情吧,可纶,那才是真正不计后果的爱!”

        “不——相——信!”可纶斜睨着他,“就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如何让我相信呢?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笑?要我哭吗?”他说着,果真将笑容收起,表情霎时变得庄重,连眼神也透出了忧郁的光芒,“你不是不能相信,而是强迫自己不去相信。可纶,你心里有什么东西阻止你接受我?”

        “别这样啦,又不是演话剧!”可纶强笑着避开他追究的目光,“你自己想想好了,我们几乎可算是陌生人,你就这样随便的提出结婚,怎么能让我相信?”

        “一旦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立刻就要得到手,绝不拖泥带水!我向来都是这样!”维加王子回答,“这还需要翻来覆去的自我证明什么呢?”

        “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你很有个性。可是——”

        “可是你并不想要我?对吗?好,我来猜猜,你想要的是什么?埃及王吗?”

        “住口!”可纶大怒,因为被说中了心事,“你有什么权力瞎猜?你快走,不然我就要不顾赫梯皇家的尊严将你赶出去了!”

        “你已经在赶我了,可纶!”王子平静地回答,“让赫梯皇家的尊严见鬼去吧,我要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你爱的人是德卡王?”

        “是又怎么样?”可纶脱口而出,顿一顿,她想挽回似地又补充道,“呃——不是又怎么样呢?”

        “不是的话,你早就会嫁给我了,也用不着在这里煞费苦心地想借口拒绝我!”维加王子瞪了她一眼,随即扬起自嘲的微笑,说道,“我真倒霉!原以为行动已经够快了,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总之我是不会轻易让你骗去赫梯的!”可纶说道,天知道她现在讲这话是想干什么,维加王子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她:他的求婚并不是欺骗,但是可纶宁可认为他是想骗她。

        “没关系!”他回答,“我会和你一起去埃及!我认为年少的法老并没有时间同你儿女情长,在厌倦了单恋之后,可纶,你会愿意同我一起在自由的生活里感受细水长流的爱情的!”

        单恋吗?

        的确。

        可纶没有去看维加王子那真挚的目光,她的耳边回响着曼图赫□□的话语:“贵族中是没有所谓的爱的……埃及王室的婚姻,更是一种传统的手段……”,德卡也说了,“能为你创造可以任性的环境去爱自己,你就很可以幸福了。”我对于德卡的爱,犹如爱上了奔流不息的尼罗河。我能对尼罗河说一千句爱,尼罗河也不会睬我一下,它为埃及而流淌。而我,也许倾尽全力,都得不到一朵小浪花。我又何必对一条河流自做多情?我又何必任我的爱随波逐流?

        ——可我并不是那么在意是否有结果的!我只希望我能让德卡幸福!就算他完全不理会,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