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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宴会接近尾声了。罗德庇斯已将新练的歌献唱完毕,抱着七弦琴坐在角落里。醉心于音乐的芙蓉公主在哥哥严厉的目光下,只得按捺住要与这歌妓畅谈的冲动,一只手执着满杯的红酒,另一只手支着下巴。大概是喝多了,她双眸中流露的喜悦近于亢奋,目光流转,频频朝曼图赫□□看去,唇角含笑,毫不识羞。

        除了她,汨公主今次一反常态,竟也痛饮至酩酊大醉。她谁也不看,自顾自盯着杯中的酒,然后孩子气的一饮而尽。本来很豪迈气的动作原该很适合豪迈气的汨公主,只是今晚,汨公主醉得娇弱。

        阿尔启迪凯早已回寝宫睡下,埃及王更是在迫不及待地喝完三杯酒后,拥着可纶王妃回去睡了。他一离开,哈夫拉亲王立刻也回旧王宫去了。他实在是被蕾兰公主缠得心烦透顶。当然,这让蕾兰公主很不高兴。佩特拉女王微有不忍,在离开时将她带回自己那儿叙话解忧去了。剩下的大臣们也一个个陆续回了府邸。偌大的宴饮殿,只有几位外国客人,转动着各自的心思,坚持喝了下去。

        这让女官长很为难,侍女们等着收拾完残局去休息呢!不知道这些客人会继续待到几点。她看见侍卫官正往这边来,看来王已歇下。于是她冲他招招手,继而低低请求道:“纪斯卡多,先把罗德庇斯送回去吧,大概不需要再唱曲了。”

        侍卫官打量一下厅中情形,看见了已醉得一塌糊涂的汨公主仍在灌酒下肚,心中不忍,沉吟道:“罗德庇斯再等一等吧,我先把汨公主送回寝殿去!”

        女官长瞪大眼睛,奇怪侍卫官有什么立场去劝汨公主回寝殿睡觉。她想提醒他这一点,但纪斯卡多根本没有等着听她的意见,大步走入厅中,扶起人事不省的汨公主,拿掉她手中的酒杯。

        “殿下!”他说,“属下扶您回去歇息。”

        汨公主似乎应了一声什么,但很快又软软垂下头,听凭摆布了。

        侍卫官这一举动让曼图赫□□很高兴。“我正担心,”他明显松口气的样子说,“是否该由我送毕布勒的公主回去。哈,纪斯卡多,你来得真是及时!这下没事了,我也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芙蓉公主立刻跟着立起,她哥哥想制止她,可她根本看也不向哥哥看一眼,踩着小碎步,急急忙忙追那大步流星的西顿王子去了。薄醉的她兴奋得脸色酡红,发卷微乱,看上去像疯丫头。

        “曼图赫□□!”她叫,“曼图赫□□!”

        这儿正是无人的临河甬道,夜风自河面吹来,凉意习习。这并未浇熄芙蓉公主的热情,反而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一个箭步,冲到西顿王子面前,伸展双臂拦住他。

        “我叫你呢!曼图赫□□!”她撒娇似的说,带着颐指气使,“你为什么不回答?”

        少年无法,只好停下,冷冷的眼神带着厌恶。“干什么?”他问。

        “我要你陪我喝酒!”少年的眼神刺激了公主原已紊乱的神经,她命令地说道,“今晚,我要你陪我!曼图赫□□,你听见没有?”

        少年微眯着眼有、眼中闪出奇异的光,醉眼朦胧的芙蓉公主,情不自禁被这光芒所吸引,往深处探究,想要找寻是什么这样闪亮。但她明白之后,却被吓住了。愤怒燃烧的眼眸,惊去了芙蓉公主的醉意。她怔在那儿,曼图赫□□一下子抓住她的衣襟,脸凑到她的眼前,恶狠狠的话语在耳畔回响起来:

        “看清楚了!”他说,“我可不是你在克诺索司的奴隶!下次你要再敢这么放肆,我就杀了你!听明白了吗?芙蓉,我会杀了你!你这个被宠坏的任性丫头!”

        在她窒息之前,曼图赫□□终于放开了她,也再不看她,径自往前走去。芙蓉公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借以平定被惊吓到的心。她忽然明白她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曼……曼图……赫□□!”她大声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曼图赫□□,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明明知道,却从不给我机会!”

        曼图赫□□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好象没听见一样。这种漠然的反应,更让芙蓉公主痛心不已。她顾不得什么风范了,飞步奔上去,再次拦在曼图赫□□面前。

        “滚开!”少年看也不看她,冷冷道。

        “你要讨厌我吗?你打算恨我吗?”芙蓉公主怒气冲冲地说道,“那你就试试看!”

        她任性的用手捧起少年冷漠的脸,迅速吻上他的唇,温暖着他。在这肌肤相亲的一刹那,曼图赫□□感觉到了少女固执的爱情。那么短促的一吻之后,芙蓉公主一脸坚定,“晚安!”她这样说,“我心爱的——心爱的西顿王子!”

        说完,她慢慢折返去,头也不回。这姿势,宛然便是汨公主高傲惯了的模样,但一向昂首前行的汨公主,此时却完全倚靠在侍卫官身上。纪斯卡多对守在寝殿外的小侍女一招手,道:“公主醉了,你扶她进去睡下吧!”

        小侍女一脸困倦,那神气好象很为难:她扶不动高过她一个头的汨公主。“您扶公主进去好不好?大人,我帮您把门打开!”她说着,乖巧地先推开了寝殿的门。

        侍卫官没办法,只得将汨公主抱起来,她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的脸蛋别样动人。身体的忽然腾空,令汨公主模模糊糊有了点意识。“谁?”她问,缓缓睁开眼,很努力地看清了抱着她的人,“纪斯卡多?!”

        “是我,殿下!您喝醉了。纳芙德拉女官长让我送您回来。”纪斯卡多撒了个谎,好在卖个人情给女官长也不是坏事。

        “噢!”汨公主清醒了一点,对那小侍女说道,“你去睡吧!我能照料自己!”

        小侍女喜出望外,磕了个头,乐颠颠地跑去睡觉了。

        “进去吧!”汨公主对侍卫官说道,声音异样平静。

        纪斯卡多心里一格愣,但总不能把汨公主往地上一扔,只好走进去。寝殿中一片漆黑,今夜没有月光。

        然后汨公主跳下来,脚步有些蹒跚。她关上了门,之后在黑暗中,心猿意马的纪斯卡多感觉到了少女温润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纪斯卡多!”她说,“还疼么?”

        侍卫官无法回答,因为她的指尖按在他的嘴上,对面传来她低低的道歉声:“对不起!”

        他又没有怪她!纪斯卡多伸手想将她的手移开,好澄清自己的感觉,顺便也把早晨未说的话告诉她。可他刚拿开她的手,汨公主已将柔软芬芳的唇贴在他的嘴上。侍卫官大吃一惊,但这等级观念带来的惊讶并未持续多久,他很快便陶醉于此了。矫健聪慧的汨公主,此刻却犹如一朵初绽的水莲花,娇美而甜蜜。

        “爱我吧!纪斯卡多,不管你喜欢的是谁,今夜,你只能爱我!”

        怀中的少女,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这一天,对于侍卫官而言,实在是太特别了。在漆黑一片中吻着可人的汨公主,他脑中清晰地浮现出那幅景象:拂过王的胸膛的长发……女子□□的双肩(虽然事后确知那就是可纶,但侍卫官死都不会这么联系)……达加将军带着嘲讽的微笑,要他快去娶个老婆……

        赌气,感激,蛊惑,混合着奇怪的自体内而出的热望,纪斯卡多再不多想,他的防御全线崩溃,只想反反复复亲吻着醉态可掬的少女,甚至忘了她是汨公主……

        的确,这个迷醉的公主,不知她本身就是一杯醉人的佳酿,带着馥郁的芳香,在这无月的闻风节之夜,迷住了埃及王的侍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