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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邀约第二节



陈无咎西去的行程,或许要比预期来得顺利,是家臣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倒也说不定呢!

        也许是法师工会的确面子够大的缘故,随行带了一队全副武装的风翼骑兵护驾的陈无咎,作出这等容易惹来麻烦的事情,态度向来强硬的奥匈帝国竟然都没有深究,直接顺利放行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陈无咎一行人顺风顺水地抵达了法师工会的本部所在地,位于亚速尔海岸边的美丽小城哈亚拉。

        海岸边一座坡度和缓,遍布了茵茵青草的小山丘上面,陈无咎、安雅和几名家臣眺望着正在晨曦中逐渐醒来的哈亚拉城。

        此时东方的地平线上,刚刚探出半个身子的太阳,颜色红彤彤的,像是一座燃烧的火山,将满天朝霞映衬得似鲜血喷涌般妖艳。

        波光粼粼的海湾里,挤满了昨夜出海捕鱼的大小渔船。整箱散发着腥味的新鲜渔获,正在从夜航的渔船上忙碌地卸下,港口里随处可见人头攒动的忙碌景象。

        这是一座充满了当今崇尚人文精神时代韵味的城市。次大陆各国原本迥异的建筑风格,在哈亚拉这座享用了长久和平时光的城市中,经过岁月的消磨逐渐融为一体,显示出了别样的美感。

        得到法师工会和伊特鲁里亚联邦强大羽翼的庇护下,哈亚拉城似乎会将这种和平、宁静、安祥的氛围永远保持下去。

        “呵呵呵呵,法师工会可真会挑地方,这可是美食家的天堂啊!面朝着大海,背靠雷诺河平原和基奥里泻湖,周边地区出产着数不尽海鲜、河鲜,美味的水果和蔬菜,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很难找到什么地方,能比哈亚拉提供种类更丰富的食材了!”

        堵在法师工会家门口大放厥词的陈无咎,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以他访客的身份,一大清早便开始指摘主人家生活太过奢华,是否有欠礼貌。

        “呵呵呵呵,维德侯爵说笑了,我们法师专心研究奥术的秘密,哪里有这种兴致追求奢侈情调,平日里也就是吃些普通的饭食。”

        陈无咎闻声回头望去,在他们一行人的背后,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袍的老法师。

        须发皆白的老法师正微笑着与陈无咎为首的来访者打趣,神情洒脱自若,宛若老朋友重逢一般自然。可是从他的身上,陈无咎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危险临近时才有的压迫感。

        倘若闭上眼睛,直接通过能量的变化来体察周围环境的能量变化,陈无咎肯定会认为自己正守在一座满负荷运转的核反应堆旁边。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法师,所拥有的巨大力量,可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这么平易近人。

        放弃了大部分神力,全身心投入在解析化龙之力的奥秘当中。陈无咎最擅长的侦测能量变化的能力,也不免跟着打了些折扣,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连如此强大的对手都感觉不到,除非他已经变成一个死人。

        瞒过陈无咎外发的神识,靠近如此接近的距离,又岂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迅速收敛起笑容,陈无咎打量了一下这位不速之客的体貌特征,与谙熟与心的资料进行对比之后,陈无咎眯缝起眼睛,笑道:

        “请原谅我的冒昧猜测,您该不会就是法师工会的会长,阿西伦.马尔豪斯大法师阁下吧?”

        白袍老法师呵呵一笑,说道:

        “早就听人承载达斯.维德先生是个聪明人,今天一见,传言果然不假。没错,我就是阿西伦.马尔豪斯,欢迎诸位来到法师工会作客。那么接下来,请允许我为各位介绍一下未来的住所。”

        说罢,公开吐露了身份之后,阿西伦大法师拍了拍手,四周的空气立即扭曲了一下,十几个黑袍法师随即出现在草地上。

        陈无咎定神一看,黑袍法师中为首的这个人,正是他在法师工会中着力发展的内线路德.维希。

        表情严肃认真的路德.维希,一上来没有跟陈无咎作出什么友善的表示,隐蔽地打了了一个手势,然后说道:

        “各位请先跟我来,随行的士兵会有人负责另行安排,请吧!”

        陈无咎回过头,冲着妻子安雅和几个家臣说道:

        “我们几个先过去,行李交给随从好了。”

        一行人离开了山丘,法师工会的会长大人却没有移步,仍旧远远地遥望着陈无咎的背影,似乎有些出神的样子。

        一名同样穿着白袍的法师兀然出现在阿西伦大法师的身后,凑近了几步,低声说道:

        “阿西伦,您对达斯.维德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轻笑了一声,法师工会的掌权人摇了摇头,说道:

        “想用这么短暂的时间观察一位枭雄人物,就得出最终的评价,难道你不觉得未免太肤浅了吗?”

        白袍法师微微垂下头,表示对阿西伦大法师的尊重,他又开口说道:

        “那您对他的第一印象如何?这个行事手段近似于魔鬼的家伙,我们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听到心腹手下提出的疑问,阿西伦.马尔豪斯大法师自信地一笑,说道:

        “毫无疑问,在你们的眼中,维德先生是一个狡猾、冷酷、残暴,喜欢用暴力和阴谋去解决问题的人,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个没有信用的家伙。记住,坏人也是有很多优点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可供分配,我相信这位维德先生,肯定是一位会非常守信的合作伙伴。好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两个传送门先后打开,两位白袍法师一前一后消失在传送门中,这座青草茵茵的无名山丘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法师工会把陈无咎和安雅,以及家臣和侍从安排在哈亚拉城郊外的一所豪华别墅暂住。而随行的数百名风翼骑兵和他们的战马,则被安置在距离别墅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的一座农庄居住。

        在安雅的指挥下,侍从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重新布置别墅房间的陈设。老神在在的陈无咎一直独自坐在窗边,阅读着一本旅途中买到的羊皮纸书打发着时间。

        接近下午的时候,路德.维希送来了请柬。法师工会会长阿西伦.马尔豪斯大法师代表工会,邀请陈无咎参加晚上的宴会,不过这份请柬上却只写了陈无咎和安雅两个人的名字。估算一下法师工会能拿出手的底牌,陈无咎哈哈一笑,将请柬收下了。

        这场宴会自然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宴会之后的秘密会谈才是题中应有之意。

        此次欢迎宴会的地点,没有定在法师工会本部的法师塔举行,而是选择了哈亚拉城内的一处贵族豪宅。陈无咎揣度其中的缘由,应该是不希望把双方的第一次接触搞得太正式,有时候宽松的氛围反倒容易使人放松警惕,加大妥协的余地。

        黄昏时分,顶着贵宾头衔的陈无咎与不大情愿的安雅,一同出现在了举办宴会的地点,当即受到了热切的欢迎。

        宾主落座,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已然到了月上中天之时。

        趁着歌舞表演开始前的休息间隙,法师工会的会长马尔豪斯大法师和十几个高阶法师,将陈无咎请到了宴会厅隔壁的小客厅喝茶休息,这一次的交涉终于到了戏肉的部分。

        马尔豪斯会长亲自陈述了邀请陈无咎千里迢迢前来的用意,为陈无咎的舟车劳顿表示歉意,简略介绍了一下法师工会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而接下来,一位陌生的白袍法师主动接过阿西伦的话题,继续说道:

        “维德先生,您也是一名在洛桑学院接受过系统奥术教育的正规法师,我相信您一定会赞成这个计划,毕竟这将是所有奥术修习者共同分享的一份荣耀。”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陈无咎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神色变化,近乎于凝固了的笑容,也总比露出惊惶失色的神情要好。不过法师工会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图谋,确实超出了陈无咎的想像。

        借着端起茶杯喝茶的机会,陈无咎迅速稳定住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无咎快速分析了利害关系,得出了结论。既然他获悉了内情,不肯表明态度,今晚这个小客厅的大门,恐怕就不太容易迈出去了。

        定下立场,陈无咎点头微笑说道:

        “计划可以考虑,合作我也同意,不过这种合作关系不可能是我单方面的无条件付出。那么请问诸位,我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实际的好处?”

        在谈判中总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光是一味用强力压人不是正途。这种时候,与陈无咎过往甚密的路德.维希,就派上了用场。

        这位帅气的青年法师站起身,来到陈无咎的身旁,说道:

        “只要你同意合作,具体的合作条款会伊特鲁里亚联邦大议会负责商谈,你只要表态是否支持就行了!”

        任何局面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不必说类似法师工会这样规模的大动作了。陈无咎犹豫了一下,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开口说道:

        “那好,我同意参与合作计划,诸位还有其他问题吗?”

        一见陈无咎松了口风,那些在暗中蓄势良久,准备万一这小子不识相便要采取武力手段的法师们,大多收回了暗中布置的手段。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聪明人总是会倾向于选择趋利避害的途径,理所当然的,他们也不会轻易作出草率的决断。在杜绝可能存在的阴谋企图之后,陈无咎无疑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合作者。所以法师工会宁可和聪明十分狡猾奸诈的陈无咎商谈合作事宜,也不想找一个死脑筋的家伙来滥竽充数。

        草草结束了鸿门宴,坐上马车以后,陈无咎吐出一口闷气,摸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

        太危险了,陈无咎事先没有料到法师工会居然拉出如此豪华的威慑阵容。

        法师工会着实叫陈无咎见识了一下,这个站立在奥术研究领域顶端的机构,究竟拥有着何等强悍的武力。列席本次宴会的十六名大法师,四十五名高阶法师,根据以前路德.维希提供的资料,应该是法师工会三分之二的精锐力量倾巢出动了!

        当然陈无咎绝不会以为路德.维希,老实到把他所知晓的法师工会底牌都亮出来给自己看,甚至法师工会潜藏的力量,路德也不可能全部了解。

        单就这露出真面目的一股力量而言,便已经足够震慑所有企图妄动的对手。

        光是露出水面的这冰山一角,只需战术运用得当,足以在主物质界干掉任意一个弱等神力的神明,或者重创一个拥有中等神力神明的化身。想到这里,陈无咎不免苦笑了一声,派出如此强横实力的阵容拿来吓唬人,法师工会还真是瞧得起他呀!

        数日后,一路南下的陈无咎,在几名法师工会代表的陪同下,来到了伊特鲁里亚联邦最高权力机构大议会的所在地桑提阿城,这里是整个伊特鲁里亚半岛的心脏。

        在距今两千年之前,伊特鲁里亚人被来自北方的一支蛮族部落征服,其后便一直受到蛮族的统治。再后来,这个蛮族国家逐渐演变成了盛极一时的神圣亚速尔帝国。尽管疆域覆盖了大半个次大陆,强盛的神圣亚速尔帝国最终却也逃不脱盛极而衰的命运。

        随着帝国统治机器的土崩瓦解,遭受千百年奴役的伊特鲁里亚人,趁机发动暴乱杀死了原来的统治者。而后在各自的家乡分别拥戴政治领袖,形成了大小城邦割据的态势。

        城邦制度固然可以带来自由,但是却形同一盘散沙,缺乏凝聚力,难以抵御外辱。

        不愿意再度被人奴役的伊特鲁里亚人痛定思痛,决定设立一个事权合一的最高决策机构,尽力弥补这个缺陷。于是,由各城邦按照人口比例派出代表的大议会诞生了!

        和平时期负责制定国家整体外交事务,保护通常的权利,战争时期征调各城邦的部队作战与授权一位首席执政官,负责制定总体战略方针。这就是伊特鲁里亚联邦大议会的主要功能。

        “诸位尊敬的议员先生,让我们热烈欢迎来自远方的尊贵客人,达契亚王国达斯.维德侯爵。顺便说一句,他也是一名获得法师工会正式承认的法师。”

        随着路德.维希的话音响起,围坐在空旷大厅中的大议会议员,陆续起身与陈无咎见礼。自然,在他们的脸上堆满了富有职业特征的灿烂笑容。

        达契亚王国重建才区区几个月时间,地处偏远且根基不稳。像是陈无咎这样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乡下侯爵,自然入不得伊特鲁里亚人的法眼,不过路德.维希却巧妙地点出了陈无咎的另外一重身份。

        不尊重任何一名法师,都等于蔑视法师工会,由不得议员们继续装腔作势了。

        法师工会的存在,对于伊特鲁里亚联邦是什么概念,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不看僧面,也必须要看佛面的。

        年轻的面庞上依旧凝固着温和的微笑,陈无咎冷眼打量着这些大权在握的上位者,满是虚情假意的夸张表演。他嘴角泛起的那一抹笑容,也多了几分嘲讽他人与自我自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