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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边喝酒吃菜,他一边告知戴云山“成佛崖”的传说了。

“‘成佛崖’又叫‘舍身崖’;会有这个传说全是因山顶那片终年笼罩的云层作怪。在某日的某一个时刻,阳光由云层背面投射进来时,各山头都可见七彩的光华炫丽,早已不是新闻。但在这片山头可不同,也许是角度刚好,加上折射什么的,又背抵一片巨大的白石,阳光直射过来时,再反射回云层间,若此时有人站在白石前方,会看到对面云海中有自己宝相庄严、虹光万丈仿若羽化成仙的影像;愚笨一点的人便以为这是上天给的指示,证明他天生神骨,已偿尽劫数,可回归天庭,当下扑通一跳,愉快的碎尸万段!数千年来,在此“成仁”的英魂不断,所以才唤‘舍身崖’或‘成佛崖’。不甘没没无名的“神仙”们便在巨石上写下‘某某某成仙于此X年X月’,不要脸一点的人甚至写下后人要如何如何的替他建庙追思膜拜。”

PS:绝非作者杜撰:大陆境内真有其崖,但不知在那一山群便是玉湖的杏眼眨呀眨的,当下跳起来眺望对面那一大片美丽的云海,日头正渐渐往云堆升去,悄悄把棉絮似的云朵渐渐染成万道霞光。

“真的会有这种奇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有道理的,再等一刻便知分晓。三年前我与刘兄为了印证这个传说,用了一个月,天天日未出就奔上山来,日落才下山,才看到这奇景。咱们这次时间算得准,你可以一睹为快。将来还有更奇特的名川胜景可看,我会带你一起去的。”

玉湖坐在他身侧,整个身子偎入他怀中,忽然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天磊,你对我真好,我不知道男人会对妻子这样的。”

“不然你以为该如何做才是夫妻之道?”他扬眉,顺手喂她一杯白干。

“我不明白,我以前又没嫁过。”她耸肩。“但是,我爹从不允许我娘乱走的;出门绝不允许她一起,总是派给她一大堆家务,直到他回家还做不完。然后他们夫妻会吵架,我娘生气时会回娘家,只有这样了!夫妻似乎是这么相处的!你对我太好,人家会奇怪吧?”

“或者说我惧内?怕什么?我又不为他们而活!将来我成了顶尖人物,来巴结的人还怕没有?是锦上添花还是贬抑踩压,与我何干?”

她轻轻笑着,用力亲了下他脸。

“对!所以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全然不理他人批评,任谣言流传,反正无伤于你。”

齐天磊背靠着白石,轻抚她秀发,低声道:“齐家做生意是不择手段的。生意人当然以赚钱为第一目的,但做人要心存厚道才好。每年二次分粮济贫不过是买善名的虚华举动,做生意时搞到别人家破人亡又算什么。玉湖,我不介意齐家落到谁手中,太君那种霸道手腕我做不来,所以我才与潋虹、刘兄合力创‘鸿图’。在齐家的种种,也难为你包容了!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无用的丈夫,但你,唉……”他笑了,想起玉湖挺身要保护他的神情。

玉湖呼了口气。“原来你那几天在试我,怎么?合格了才带我出来?倘若不合你意又如何?”

“不如何,努力放小娃娃到你脚底便是!哇”

他的爱妻狠狠拧了他的腰侧一下。

“大色魔!你专找机会欺负我!”

他哈哈大笑,紧搂住她又亲又吻。

“妻子只有一个,我不欺负你,要欺负谁?”

玉湖正想痛揍这个坏人时,却突然一怔,对面的云彩迅速变幻着。她坐回丈夫身侧,凝神看这神奇的一刻。

他们夫妻的影像渐渐在云彩中浮现,在日光的中心点,他们的影像罩着金色的晕轮,然后万道霞光自他们身边散开直射白云间。的确,很像成仙的感觉,放大了三、四倍,衣袂飘飘!一般图画上的神只身旁都有一道金色晕轮,如今他们也有。

“就差没有脚踩莲花了!”她轻呼。

也就那么刹那的一刻,日光缓缓移了一丁点角度,幻象全告消失!玉湖才吐出憋了良久的气。难怪历代以来的文人墨客永远吟咏名山胜景!也实在只有在这片大好河山生长的人,才能了解,也才有资格成为才子诗人。一瞬间,玉湖也希望自己是才高八斗的曹植,可以在七步内造出一首诗,能将此刻神妙的意境传达出来。她一定要好好的识字读书,即使成不了诗人,懂得看别人创造的诗也满足了!

“如果此时别处飘来仙乐,咱们就可以往下跳了!当一对快乐的殉情夫妻。”

他唤回她的失神。

“不要!一跳下去全身碎成三百六十片,多丑!最怕的是摔不死却剩半条命。”她是很实际的,莫名其妙想死的人她一律认定是笨蛋。

“是呀!咱们还没放够小娃娃呢”他低喃。

“齐天磊!你不要跑!”她霍地起身追杀他!

就见一夫一妻跳上了马,往山下奔去,声音渐行渐远原来戴云山低处的山头全是“鸿图”植木的地方。下午他们去视察伐木情形,以及植林保护水土的工作。砍下了一棵树龄百年的老树,就得栽种一百棵树苗来补上,又须兼顾水上流失的保护。以前常见的山崩土崩,全在刘若谦与齐天磊的锲而不舍追查下,找出了原因,所以他们很重视山坡地的保护。

泉州最出名的木制品是棺材,全国各地有钱一点的人都坚持来泉州买寿木。所以这么赚钱的行业,是木材商人的主要市场。

听起来怪可怖的,但是这些造就了泉州的商业活动。除了棺材外,齐天磊对造船有着特别的兴趣,所以大力投资造船业。三年前还被嗤笑,但滚滚而来的订单使得“鸿图”船业的营利比“棺材”的收入还多!毕竟寿木的生意全揽在齐家太君手中,全国各地要的货全被齐家垄断。“鸿图”成了老太君的心头大患,她要挖船业的客户,“鸿图”要抢寿木的客户。

在舒潋虹的解说下,玉湖才明白两家商行已到了各自眼红互挖对方根基命脉的地步。因为老太君知道“鸿图”是所有新秀中最不容小觑的一家,若不现在踩低,将来必会威胁到齐家“泉州第一”的招牌。

晚上在舒府用餐,舒大娘一谈起老太君就有着一种类似恨意的神情。玉湖楞了一下,不明白其中过节。像舒大娘这种人,背后应该也有一段故事吧?!

这一餐,秀波并没有出来,两个男子互道今天去的地方,除了正经的巡视工作之外,他们不会忘记玩乐的。而舒大娘不谈生意,只与玉湖谈天。只要这两个男人来,就是她的休息日,工作全交给男老板。

“夫人,小姐醒了。”一个中年富泰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过来。

那女孩三四岁左右,与她母亲同样的美丽无比,穿着红色棉袄短衣,一出场就搂住母亲撒娇,有些睡眼迷茫,一张小脸很迷人的。

“来,善善,叫婶婶。”

“婶婶。”舒善善是不怕生的,睁大一双圆圆大眼,看着玉湖,甜甜笑着。然后又发现了两个帅哥,急急跳下母亲的膝盖,叫道:“刘叔叔,齐叔叔,好久好久没来了!”

两个大男人遇上一个小女孩,当然玩疯了!当场捧着小女孩到庭院去玩闹了!

“好漂亮的女孩!将来若我生了,有善善一半美好,我非生他十个八个不可。”玉湖向往的说着,但心中可惜舒大娘年纪轻轻就守寡。真可惜!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儿!

舒潋虹似是看透她的念头,呷了杯热酒,向天空星子叹息:“三年前,刘兄买下了我。”

“呀?”玉湖愣了下。明白舒大娘要说故事了,连忙凝神恭听。

“当时,我已有八个月的身孕,那男人却仍是将我卖了。”

玉湖张大了嘴!不!不像!舒大娘的举止有着一种贵气,即使她再豪饮大笑也折损不去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仪。她应当是出生在好人家、在锦衣华服中成长的小姐,完全没有村姑的味道!玉湖知道出生平民的姑娘会有什么举止。舒大娘怎么可能会被卖来卖去!

“为什么?”

“因为他缺钱。”舒潋虹语气中有着模糊的怨怼,似恨非恨的:望向不敢再探更深入隐私的玉湖,她笑了。“有这么一个笨人,天生四海为家,做人海派,连路边饿死的狗也会令他偷偷垂泪。呵!大熊也似的体格,真要流泪会笑死人的!这个人笨到即使被人打劫也会替打家劫舍的人找藉口!所以他身上的钱永远放不到三天。然后,在四年前,我爹生意失败,被债主们逼得上吊,母亲病死;而我,被卖入妓院。因为我死不肯安份跟鸨母走,几乎在拉扯间被打死!然后那个笨人正好云游到此,那时他好不容易在前夜交了一趟镳银,分了一批银两可以过一年好日子,却遇上了这种事!当下,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财,以及新买的马与剑,本来还不够的,但他打昏了所有打手,鸨母立即放人!然后,我便是他的人了!两人挤在县外漏水的破屋中,他问我要不要嫁他。这么一个笨人兼莽夫,又那副落魄样,我根本不要,不是嫌他丑或没钱,而是我明白这种男人注定一辈子建不成家,烂好人一个!又是江湖人,我十七年的生活中全当这种人是废物!幸好他也不占我便宜,出去找营生,打算安排我嫁人后才离开此地。我不知道江湖人不事生产怎么弄银子,可是我至少知道不会有江湖人笨到像他一样去做苦力!上山砍柴,搬货什么都做,替县衙抓大盗拿赏银,卖命的也做,不到一个月,他在县北买了幢屋,可以住得像样些了,才问我要什么样的丈夫,他要替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