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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西门义也极是伶俐,只看西门笑的反应,便知他对这套路了然于心,心里愈发热乎起来。吸吸鼻子,克制一下胸膛里暖洋洋的溢出来的喜悦,才转身对那老妇人道:“霍大妈,你面向门外,坐在碗后。后面的……嘿嘿,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怎么做吧。”众人看他不好意思挠头,不由笑成一团。

那老妇人果然也是极有经验的。待西门义也跑到西门笑身边站好后。她便用右食指蘸右碗的清水向白纸上滴;同时叫一声:“西门恩,回来吧!”她叫时,西门笑和西门义就应答说:“回来了!”。

如此,连叫喊七遍。

而这时,滴的水渗透到白纸下,在空碗里聚成水点,在阳光的照射下成圈圈形状,这就叫“猫眼”,一旦见到猫眼,就证明孩子被叫回来了。如果叫喊七遍后没有见到\"猫眼\",则再叫七遍,直至出现“猫眼”为止。这次的“叫魂”非常顺利,只实行了一次,“猫眼”就清晰可见了。

“大哥,大哥!成了耶!”

西门义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迷信活动”,自是兴奋非常。他抬头,却看西门笑的视线聚焦空中,像跟着什么东西一起移动,从门口一路转移到恩弟身上。“大哥,你在看什么?”

“………”西门笑沉吟不答,只是将目光从西门恩身上转过来,神情复杂的盯着他:“原来,真的有用啊……”“啊?”

“我说,很有用,恩弟很快就会醒的。”

西门笑愉快的说着,接过老妇人递来的那个空碗,将蒙碗口的白纸搓成团。“喏,这次恩弟会好,你居功甚大,最后的步骤就由你完成吧!”

西门义狐疑的看着他莫明的自信满满的大哥,却接过那纸团,小心的替西门恩擦拭过脸,最后,将纸团放在他头顶上。说也凑巧,他刚将那纸团放好,就听西门恩一声低吟,缓缓的睁开眼睛。

“恩弟!!”

西门义惊喜的叫着,兴奋的看西门笑。他的大哥也正鼓励的看着他。

西门义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模糊了。隐隐想到——不好,再这样下去,他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变成水做的也不一定……

不知不觉,西门义在他的新家生活已经半月有余。去年年末受的刀伤也已经全好了。(还有人记得他受伤咩?作者都快忘了…)今天,最后请刘大夫看过一遍,确认连结痂都已褪完,西门义兴冲冲的到西偏院的书斋“思承堂”去向长兄汇报。“思承堂”是西门府最清静、雅洁的地方,因此也是西门笑一人静思公办的首选。书斋小巧别致,单独的院落静谧清幽。西门义很喜欢这里,让他说,这地方,有种“大哥的味道”。他前脚才进院门,就看到西门笑正在院中舞剑。他知道这大哥幼时曾拜名师学习,只是后来因家务繁忙,无法精修,因此只是在闲瑕时才会练上几练。

西门笑舞的专注,清冷的长剑仿佛被注入了灵气一般,在他手中幻化成一道亮采。他身随剑走,青衫飘飘,当真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似随意轻挑,就挽起朵朵剑花,华光四起,绚烂错落,迷神绚目,摄人魂魄。

西门义看得心神俱醉,用力的拍起手来。

他这一喝彩,西门笑也停了下了。收剑还鞘,笑道:“大哥的剑法,你看如何。”西门义狡猾的一转眼珠,用手指在脸上刮刮,答道:“大哥不知羞,明知我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还要听我评价。我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顶多赞你像剑中逸仙罢了!”西门笑用手指在他额上一掸,也不多辩,便拉了他进到书斋:“你的伤可已好完?刘大夫怎么说?”“刘大夫说,以后只用请他到守福院就行了。我这边就不用多走。”

“那你自己感觉如何?还会不会痛了?”

“早就不会了!大哥你就是爱操心!今天我和恩弟玩\'斗草\',十局里他只赢了二局!”“只怕这两局,还是你有意让他的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斗草”和“斗鸡”、“斗蟋蟀”一样,是种娱乐游戏。比赛双方先各自采摘具有一定韧性的草,然后相互交叉成“十”字状并各自用劲拉扯,以不断者为胜。这种以人的拉力和草的受拉力的强弱来决定输赢的斗草,被称为“武斗”。斗草除有“武斗”外,还有“文斗”。所谓“文斗”,就是对花草名。一般是妇人间的游戏。西门恩因体弱从未出过门,西门义每天陪他,就讲些流浪时的见闻给他听。城里的趣闻趣事,乡间的民俗奇规。只是讲也略嫌单调,就变着法,想一些西门恩也可以承受的游戏,和他一起玩。“斗草”就是其中一项。他去院中摘些杂草花叶,但都捡韧性稍弱的,这样,两人不用使太大力,就可以拉断草叶分出胜负。有意让西门恩时,他就故意抽些易折的叶子参赛。他自小所处环境复杂,哄骗西门恩这种小孩子相当容易。

“……”

西门笑看他一双眼睛骨溜溜的转动,只是好奇的盯着那把长剑,就递给他:“看时小心,不要伤了自己。”西门义伸手去接,却只是在剑鞘上抚了几下,又递回来。

“大哥,你此时舞剑,可是有心事?”

西门义察颜观色,知道西门笑找他书斋相见,必是有正事相告,因此提出。

西门笑道:“义弟,人家都说我少年老成,我看你却是人小成精。”

“大哥,你是赞我还是贬我?”

“……”西门笑想了一下,故意板起脸:“都有。”

看西门义一脸悻悻,他笑道:“义弟,你进府也有半月,受的伤又已痊愈。咱们西门家的义子虽说是以照顾恩弟为第一任,可也须提为自己打算,学些本领在身。你看,你是想要习文,还是喜欢练武。”西门义低头想了片刻,反问:“那大哥你认为我学什么好?”

“你怎么又问我?”

“那,换个说法好了,大哥收养我,除了一见投缘之外,还存了哪方面的私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哥……”西门笑狼狈不堪,忙做出痛心状掩饰。

西门义咯咯笑道:“大哥这点心思,不止我,全南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的。外面怎么说来着,你这叫\'扶值亲信\',以便将来谋取家产。”“义…义弟,你从哪听来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呵呵……大哥不要当真,外面的风言风语,真讲起来,可以气得你吐血。”“…………|||||||b”

看西门笑一脸的郁悴,西门义忙引开他的心思,回归正题:“学文嘛,写字读书我当然是一定要学的,但我无志功名。而武艺方面,已经有了永二哥专长,我又一向身体强健,故也不想费事。我真正想学的……”西门义拖起声调,吊西门笑胃口,看他一脸急切“不耻下问”,才笑答:“我想学商。将来好帮大哥和恩弟打理西门家的产业。”“你……”

西门笑本待再说些什么,但看这孩子一脸执拗,意志坚定。就问:“那好,义弟。大哥来问你件事。”“大哥是要考我吗?”

“……嗯,也算是吧。是这样的,日前,大哥新在秦淮夫子庙附近买了间店面,地势极佳,却还拿不定主意做什么才好。霍管家建议开食肆,可大哥认为,附近已经有了\'天香楼\'、\'六凤居\'、\'魁光阁\'、\'李芳阁\'这几家资历老、口碑好的饭馆,再去和他们竞争未免太过无谓。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如果将南京城比做一幅色彩艳丽的罨画,那秦淮就是这画卷中最亮丽夺目的精魂所在。有言道“秦淮游三月,天上赛神仙。”不仅三月游秦淮,端午天气渐热后,秦淮更是人们向往之胜地。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漫步秦淮河畔,乘灯船泛舟,或借河风消暑,此乐何极!不只南京城人爱游秦淮,举国上下的名士才子都在这里留下了踪迹,他们泛舟唱和,借舫消暑,发思古之幽情,寻六朝之风月,十里秦淮俨然成为人间的一处乐土。

西门义回想着现尽世间繁华的十里画卷,咬着下唇思索着。

西门笑看他小脸皱成一团,认真的苦恼,心下也有几分不忍。其实,西门义若真是要学商,他尽力教他也是应当。只是,他却也不想这孩子太过为他着想,而忽视压抑自身性情。这道出题,也隐有责怪之意。他看他那专心执着的模样,不由想到自己幼时,看着义父每日劳心伤神,他何尝不是西门义现下的心思——想尽已所能的为他分担……念及此,西门笑心中暗悔。他在脸上做出淡然笑容:“义弟……”

“大哥,你看这样可好。”

他正要劝阻西门义再想下去,那孩子却一脸兴奋的跳起来。

“我以前逛夫子庙时,除了那些好吃的东西,最喜欢看些好玩的精巧的玩意。想想秦淮岸也有不少外地官商,咱们开家南京特色玩物的卖店可好。剪纸、工艺花、瓷刻、脸谱画……虽然,虽然都是些零碎玩物,可我听人说,这些东西也很有讲究。像剪纸就还分什么派系的,咱们把那些派系里最有名的人请来制作,成品就当作代表游南京城秦淮岸的纪念品卖出。我想,应该会有不少客商来买的吧!”西门义初时很是兴奋,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小声嗫嚅。好容易把意思表达完整了,小脸涨的红红的,不安的看着西门笑,等着他评价,一颗心儿跳的扑通扑通的,生怕自以为的好主意,被大哥耻笑一番。

西门笑看他脸上神情变化,柔声道:“义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