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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发现自己捅了大漏子,这将使他的同伴丢一大笔钱。

“别发傻,马克斯,”德拉克斯厉声说道,“你只管出你的牌。这事跟你无关。我只不过跟这位莽撞的老兄打一个小小的赌取乐。来,来,我发牌,上将。”

局长切牌,赌局继续进行。

邦德胸有成竹,手突然不抖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衔在嘴里。他已经将一切都盘算好,甚至什么时候该出哪张牌他都盘得一丝不差。关键时刻来了,他感到很高兴。

他靠椅而坐,忽然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心里很有些喜欢这赌厅里的嘈杂气氛。他环顾着大厅,心里不禁想到,这一百五十多年来,几乎每天晚上,这有名的赌厅里呈现的都是这种场面。同样胜利的欢呼声和失败的哭喊声,同样的献身者的面孔,同样的烟叶味,和戏剧般的气氛。对邦德这个嗜赌如命的人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富有刺激性的场面。他扫了最后一眼,把这些都记在心里,然后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牌桌上来。

他拿起牌来,两眼炯炯发光。这一副牌是德拉克斯发的。邦德这次的牌不错:七张黑桃里有四个顶张大牌,一张红桃A  ,还有方块A  和K  。他看着德拉克斯。德拉克斯和梅耶会叫梅花进行干扰吗?即便如此邦德也能盖叫。德拉克斯会迫使他叫得过高从而使赌注再加倍吗?邦德镇定自若地等待着。

“不叫牌,”德拉克斯说话的声音有几丝痛苦不安,显然是由于他私下知道邦德的牌而致。

“四黑桃,”邦德叫。

梅耶不叫,局长也不叫,德拉克斯犹豫不决。

局长出的牌帮了大忙,他们做成了五黑桃。邦德在记分表的下栏记上了一百五十分,上栏记上了大牌点的一百分。

“嗬,”邦德的肘旁传来一声喝彩。他抬头看是巴西尔顿。他已经赌完,东游西荡地走过来观战。

他拿起邦德的记分表看着。

“真是了不起啊,”他赞叹说。“看来你要赢了。赌注是多少?”

邦德幸灾乐祸想让德拉克斯来回答,他喜欢这种恶作剧。这个问题问得真是时候。德拉克斯将一副蓝色的牌切成两迭递给了邦德。邦德合上这两迭牌然后把它放在了他面前靠桌边的地方。

“十五比十五,同我的左手分赌。”德拉克斯答道。

邦德听见巴西尔顿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位老兄想赌个痛快,所以我有意成全他。不过现在他走运,把好牌都拿了……”

德拉克斯直抱怨。

这时,坐在对面的局长看见邦德的右手拿出一条白手帕。局长眯缝着眼。

邦德似乎用那手帕擦了一下脸。局长又看见邦德冷冷地盯了一下德拉克斯和梅耶,把手帕放回了衣袋。

一副蓝牌在邦德手上,他已开始发牌了。

“你们的兴头也太大了,”巴西尔顿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一盘桥牌所下的最大赌注也不过一千镑,但愿谁也别受伤害。”巴西尔顿指的是,私人之间的下赌博这样大的赌注通常都会引起麻烦。他又走过来站在局长和德拉克斯之间。

邦德发完牌,略带不安地拿起了自己的牌。

他手上只有A  、Q  、10    领头的五张梅花和Q  带队的小方块两套牌。

二切就绪,陷阱已布好。

德拉克斯用拇指把牌清开。突然他的身子一下挺得笔直。他简直不敢相信,于是再把牌清一遍。邦德清楚德拉克斯为何会有此种反应。他持有十个肯定的赢墩:方块A  和K  ,黑桃的四个顶张大牌,红桃的四个顶张大牌,以及梅花K  ,J  和9  。

德拉克斯做梦也没想到,邦德饭前在秘书室里就把这些牌发给了他。

邦德等待着。他很想知道德拉克斯对这样的好牌究竟还有什么更深反应。他幸灾乐祸地等待着这条贪婪的鱼来上钩。

然而德拉克斯的举动是邦德始料不及的。

只见他两手交叉漫不经心地将牌放在了桌上,沉着冷静地从衣袋里取出烟盒,挑了一支烟点上。他没有看邦德,却抬头瞟了巴西尔顿一眼说:“你也太闭塞了。在开罗,我都是两千英镑起码的。”然后,他从桌上拿起牌来,狡黠地看了邦德一眼。“我承认这次我有几墩好牌,但据我估计,你也可能拿到了好牌。让我再看看,我这手牌真是这么好吗?”

邦德故意装出一副醉汉样子,心里想,你这老鲨鱼手中已有三对A  和K  了,还在一边冷嘲热讽,但他仍慢悠悠地清理他的牌。“我这手牌似乎也很有希望。”他说得含糊不清。“如果我的对家和我配合得好,我的右手方只有某些牌张,那我可要吃好几墩啊,你有什么要先声明吗?”“看来我们俩好象想到一块了。”德拉克斯故意说,“那么,一墩来一百,你的意见如何?

从你的口气来看,你不会太痛苦的。”邦德迷述糊糊地看着他,显得不知所措。他把手中的牌一张一张地重新看了一遍后说:“好吧,算数,老实说,我是被你入赌的。你占上风,这是明摆着的事。而我呢,也就舍命冒这个险。”

邦德又迷迷糊糊地看着对面的局长。“对家,这手牌你可要赔点钱。”

他说,“现在,开始!呃,七梅花。”

随后是一阵死一般的静寂。巴西尔顿刚看过德拉克斯牌,此时惊愕不已地站在那里,连手中加了苏打的威士忌酒杯掉在地上也没顾得上去理会。

德拉克斯问,“你叫的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慌张,急忙再清了一遍他的牌。

“你刚才说的是梅花大满贯吗?”他看着满脸醉态的邦德不安地问道。

“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喂,你看怎么样,马克斯?”“不叫,”梅那无可奈何地说。

“不叫,”局长泰然自若地说。

“加倍,”德拉克斯恶狠狠地说。他放下牌,刻毒并嘲讽地盯着这个醉酗酗的酒鬼,心想,大难临头了还稀里糊涂。

“你的意思是不是对你的超级赌注也同样加倍?”

“不错,”德拉克斯贪婪地说。“不错,正是我想的。”

“很好,”邦德说道。他迟疑着,没看他手上的牌而是看着德拉克斯。

“再加倍,在定约和超级赌注上,此外,每墩再加四百倍。”这时候,德拉克斯的心里也有些打鼓。他有点疑虑。但看看手中的牌那么好,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最坏的结局他也可以稳当地吃二墩牌。

“不叫,”梅耶不无抱怨地咕哝道,更加小心地说了句:“不叫。”德拉克斯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巴西尔顿面色苍白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桌子那边的邦德。

随后他绕着桌慢慢踱了一圈,仔细地看了看每人手中的牌。他所看到的是:邦德梅耶方块:Q  ,8  ,7  ,6  ,5  ,4  ,3  ,2  黑桃:6  ,5  ,4  ,3  ,2  梅花:A,Q,10,8  ,4  红桃:10,9  ,8  ,7  ,2  方块:J  ,10,9  德拉克斯上将黑桃:A  ,K  ,Q  ,J  黑桃:10,9  ,8  ,7  红桃:A  ,K  ,Q  ,J  红桃:6  ,5  ,4  ,3方块:A,K  ,    梅花:7  ,6  ,5  ,3  ,2  梅花:K  ,J  ,9  巴西尔顿突然恍然大悟。对邦德来说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满贯。不管梅耶用哪张牌打,邦德都能用他手上或桌上的将牌吃进。然后,从明手清将牌,飞德拉克斯。在清将过程中,他可以用明手将吃二轮方块,击落德拉克斯的方块A  、K  。五墩之后,邦德手上只有剩余的将牌和六张方块赢张。德拉克斯的那些A  和K  将变成一堆废牌。

这无异于是一次大谋杀。

巴西尔顿几乎是神经质地又绕桌转了一圈,最后站在局长和梅耶之间,以便看清楚德拉克斯和邦德的面部表情。他的脸上一片木然,手紧紧地塞在裤袋里,以免失去控制。他极度恐惧地等待着德拉克斯将要接受的可怕的惩罚。他想象不出到时候德拉克斯会是何种惨相。“快出牌,出牌,”德拉克斯早已急不可待了,“马克斯,该你先出了,总不能在这儿呆一夜吧。”

这个可怜的傻爪,巴西尔顿暗想,十分钟后,你将恨不得梅耶出第一张牌前就死在椅子上。

梅耶看上去好象随时都可能中风。他的面孔象纸一样,苍白极了。他低垂着头,汗水不停地从他下巴流下来滴在衬衣的前襟上。他知道,他的第一牌将是一个最大的祸害。

最后,他推测:自己手上持有黑桃和红桃长套,因此邦德可能这两门都缺。于是,他首攻方块J  。

他决没有想到,不论他首攻什么,都不会给邦德造成威胁。但当局长把牌摊开表明他方块缺门时,德拉克斯忍不住向他的对家咆哮起来:“你其它什么牌不能出,非要出这一张?真是个笨蛋。你这不是主动给他送上门吗?

你究竟是在帮哪一方打牌?”

梅耶吓得缩成一团:“我只有这张牌是最好的了,哈格尔。”他愁眉苦脸,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去脸上的虚汗。

也正是这时,德拉克斯意识到自己遇到麻烦了。

邦德从桌上将吃,捉下了德拉克斯的方块K  ,又迅速引梅花。德拉克斯出梅花9,邦德以梅花10  盖住,又引出方块,桌上将吃,击落了德拉克斯的方块A  。然后,再从桌上引梅花。德拉克斯的梅花J  被捉住了。

然后邦德引梅花A  。

当德拉克斯的梅花K  被提下之时,他才越来越清楚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