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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这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当有关重建的理论刚刚付诸实施时,苏联的陆、海、空军高级将领们就早已预感到了这场恶梦。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场恶梦离得越来越近了。

在巴库,这场动荡在古老的村镇以及港口和现代化的城市中悄悄蔓延着,发展着。也许是由于这个原因,没有人对海岸边停靠在一艘编号为252  的海军T-43    级海上扫雷艇旁的三条大型渔船给予过多的注意。当然,巴库的居民没有理由去害怕一艘扫雷艇,即使在它的艇首和艇尾部各安装有一门神气活现的45    毫米口径大炮。

在里海的海面上经常能看到许多海军舰只,但在巴库通常并不多见。据说在沿海岸线往北的迪尔本特附近有一个苏联海军基地,那些谋划叛乱和改革的人也把它考虑了进去。不过,眼下的那艘扫雷艇则纯粹像是在照看它的三条渔船小兄弟,一切都非常自然。人们都喜欢鲟鱼鱼子酱,而鲟鱼在年捕鱼量中占了百分之六,其它的鱼种包括大马哈鱼、鲻鱼、以及十几种其它的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内陆海中可以捕到的鱼。鱼类、石油和森林使里海地区成为了苏联境内最为富饶的自然资源开发区。虽然这一带正在渐渐地被侵蚀,变得越来越小,渔业资源受到过度捕捞,而且被严重污染,但在苏联受到四面封锁的经济生活中,里海仍然保持了其主要资源地的地位。

叶夫根尼·安德烈耶维奇·尤斯科维奇元帅心旷神怡地想着那三条渔船和那艘停泊在巴库海岸边的扫雷艇。他刚刚在送他们去最近的空军基地的直升机上打了个盹,他们在那个基地换乘了那架原先曾经属于鲍里斯·斯捷帕科夫的私人专机,也就是那架具有短距起降性能的安东诺夫安-72  涡轮喷气式飞机。

飞机一升空,尤斯科维奇的内心便沉浸在了那些使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辉煌成就之中。达到他多年来渴望已久的目标,成为这个世界上潜在的最伟大国家的主宰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他一直在追求权力,而那个权力将是至高无上的。

他坐在飞机的前排。在过道的另一侧,别尔津将军正在闭目养神。元帅本人已经很清楚地表示出了他不想被打扰的意思。在他的身后是他的贴身保

镖——六名特种部队的士兵和三名军官,包括令人畏惧的韦尔别尔上校。如果这次政变成功的话,韦尔别尔上校将会被提升为将军;还有韦尔别尔上校的侄子,他是火箭部队的一名上校;另一位就是头一天晚上由元帅本人亲自从特种部队中挑选的那名中尉,巴托夫林,他那打着蜡的老式胡须很引人注目,一看就是一名非常干练的军人。尤斯科维奇非常得意于自己在选拔人材方面的眼力,他确信自己选择巴托夫林是非常英明的。

他想起了年轻的尼娜·比比科娃登上飞机时显得很悲伤,但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业已完成的那些工作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令人兴奋的时刻就在他们的眼前,尤斯科维奇相信自己能找到许多任务使比比科娃忙得不可开交。

她很快就会忘掉眼下这件事。

他默默地笑了笑。尼娜的样子显得有些沮丧,虽然不像犯人们沮丧得那样厉害,而犯人们的沮丧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可怜的老鲍里斯·斯捷帕科夫眼下一定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已经是一文不值;而那两名法国特工,朗帕和阿黛蕾一定对那些他们已经无能为力的事件感到迷惑和震惊。他觉得,那个法国女人阿黛蕾多少有点可惜。她长得那么漂亮,放弃这样一个能够给人带来莫大快乐的尤物无疑是可悲的。也许……,他不由得想到,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托尔斯泰是怎么说的来着?“以为美的就是好的是一种多么奇怪的幻觉。”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位真实身分原来是个摩萨德的英国人。好吧,他也凑合。实际上,这会成为一件具有双重讽刺意味的事件。他们将把他安排在装有巨大的“替罪羊”导弹的“恶棍”式发射架附近。在这场浩劫过后刊出的照片上,人们将会认出他是个英国情报局成员。摩萨德当然会保持沉默,但尤斯科维奇百分之百地相信英国人会一口否认。那个邦德多少让人感到有些遗憾,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的大照片也会被登出来,那样的话就可收一箭双雕之利。

叶夫根尼·安德烈耶维奇·尤斯科维奇对自己的出色表现感到沾沾自喜。

不错,这里面是有一些运气的成份,正确的人、正确的时间、还有那些令世界为之震撼的事件,促成了这个在1989    年底最初构想出的全套计划。

从最初总统开始推行新秩序的那些日子起,在苏联军界的高级军官中间就产生了担心和忧虑。开放和重建这两项政策当然有其号召力。为了取悦于西方,进行某些重新组织的确是十分必要的,这其中包括打消他们的担心和迫使他们进行他们所谓的人道主义合作,实际上也就是劝得他们对苏联的经济给予支持。但很少有人,包括总统在内,能想到会有1989    年末的那种令人震惊的强烈反应。那场打击使东欧集团中那些起缓冲作用的国家纷纷倒戈,使柏林墙成为历史,使伟大的卫国战争结束后精心建成的缓冲地带化为乌有。

所有这一切导致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目前所面对的这种动荡。

在1989    年10    月,一个苏维埃高级军官决策委员会核心小组选定了他们的新领袖。这些军官冒着个人声誉被毁灭的危险签署了提名叶夫根尼·尤斯科维奇为他们最信任的人的秘密文件。他们还向自己私下里称为元帅的叶夫根尼·尤斯科维奇将军宣誓效忠,他将得到他们的鼎力支持。既然选定了尤斯科维奇,他们自然认为他的责任就是点燃导火索,设置圈套,挫败政治阴谋,使他们回到正确的道路上。那么,他怎么才能够领导苏联军界走上他们所认为的正义之路呢?

尤斯科维奇记起了他为这次征途设定了起点的那个时刻。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群愚蠢的理想主义者竟然作出了与他过去的选择如此相近的抉择。

那两份情报在同一天里通过同一个人传给了他,虽说他当时还不能理解那件事。

他回过头去,看到尼娜·比比科娃正在睡梦中,她是这件事的基石。在1989    年9  月的那一天,他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格鲁乌第五局的负责人,他告诉他说自己手下的一名女克格勃成员想跟他谈谈。

那名格鲁乌的负责人以及尤斯科维奇和尼娜·比比科娃三人在与克林姆林宫一箭之遥的一幢特别准备的安全房子里会了面,就是在那里比比科娃打开了她那信息的闸门。她是迈克尔·布鲁克斯和他的英国妻子所生的女儿,迈克尔·布鲁克斯的妻子有一个怪怪的名字——埃梅拉尔德。尼娜无法掩饰对自己父母的憎恶之情。谁都知道,她的父母曾是克格勃第一总局最重要的人物,是迄今为止叛变了莫斯科权力核心的两名地位最高的鼹鼠,鼹鼠这两个字是英国作家弗朗西斯·培根在十七世纪为那一类人起的名字。就在迈克尔·布鲁克斯第一次和他们的女儿见面的前九个月,他们夫妻早已在一次车祸中死于非命。

他记得他和那个姑娘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表示慰问的话,他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歇斯底里的一幕,他也忘不了当她把她已经跟格鲁乌讲过的那些话透露给他时他自己的震惊之情。她的父母是双重间谍,他们一直就是双重间谍身分,而且他们也并没有死。事实上,她也是在最近才发现了他们的真情以及他们那离奇的死而复生。

在尼娜的生活中,她一直确定不疑地认为她的父母是最高苏维埃的英雄。就像任何其他乖女儿一样,她甚至曾经踏着他们的脚步模仿过他们。可是,突然之间他们重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最早是一张要求在黑海边的一个很雅致的别墅里秘密见面的便条。当时她正和克格勃中为数不多的女性中几个要好的朋友在索契度假。

她去了那幢别墅,她所受到的打击几乎把她毁掉。原来他们在那里,迈克尔和埃梅拉尔德,而且毫毛未损。他们说,他们觉得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愚蠢地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了她——他们是如何欺骗了莫斯科长达十年之久,到最后,他们干脆想销声匿迹。那次死亡事件是伪造的,作为经历丰富的人,他们以比比科夫夫妇这一新的身分出现。如今,在他们开始步入老年之际,他们沉迷在自己的另一个狂热爱好之中,那就是戏剧。这两位老间谍加入了列宁格勒的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演出公司。他们和这个剧团一起周游全俄罗斯,演出古典名剧。他们并没有想到过要让尼娜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凑巧的是,当剧团在黑海的一个避暑胜地演出时——正好是演出《樱桃园》,他们在一个咖啡馆里见到了她。

尤斯科维奇觉得这个姑娘非常出色。她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真实感情,仅仅表露出了与父母重新团聚的欢快心情,她甚至跟他们说自己很讨厌那个陈旧的社会制度,希望在祖国俄罗斯业已开始的重建中过上更好的生活。后来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在她去格鲁乌之前,谁也没从她的口中听到过这件事。

为什么要选择格鲁乌呢?他曾经问过她,她当时小心翼翼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所在的部门是克格勃最机密的内务部,其机密程度甚至高到了她的主任只对总书记和克格勃主席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