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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申老师是老教师,又是高级教师。”组长想溜。

家长骚动起来。

“你是个什么大不了的芝麻官!”有人说。

“架子大。”张磊妈帮腔。

“家长别误会,我连教务处的位置都没有,我同样在年级坐班,在班里上课,我有什么官气?我有的是窝囊气。”

“组长,大不大,小不小,反正总还是个官。这个年级是你管的,所以你就是这个年级的官。我们请求领导回答几个问题:一,这个班已经差到这个地步,校方是否准备采取补救措施?二,这个班的师资队伍十分老化,校方能不能给予调节?三,这个班如今搞坏了,而且是越来越坏,直到不可收拾,那么有关人士是否准备承担责任?”说话的当然又是我爸爸这炮筒子。

组长被这一连串的发问弄得十分狼狈了,他知道他在学校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一个年级组长还不就是那街道办事处扫帚厂厂长?不就是织布厂的班长?

“对不起,你们可别把我当学校的什么官儿来看。我是个打工仔。我头上还有几座山,校长山,书记山,主任山——哈哈,也是三座大山。我有什么权?家长提出的三个问题,我只能负责转告校长书记,但无权作出回答。敬请家长们原谅。”

他说到“原谅”,向家长们打了个拱,下台而去。

真巧组长刚下台,河马主任闯上来。他官不大,但架子大,他是希望家长欢迎他做点什么指示的。申老师也十分了解他的心态和欲望,于是马上热情地向家长们介绍:“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教务主任。”

河马主任抖出大干部的派头,大肚子一挺,又是挥手,又是点头。

“我来迟了,有位家长请我喝杯酒……请家长们原谅!请原谅!家长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向我提出。”仿佛他已经是校长助理,或者贴身秘书。

我爸爸把胸一挺,坐得端端正正。他这样做,也许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局长身份,而是为了显示他发言的重要。他用最流畅的语言把十分钟前提出的三个问题重述了一遍。

河马主任听了,精神为之一振,说:“白局长这几个问题提得极有分量,极有眼光,可以说是高瞻远瞩。校方是应该采取补救措施,即使‘亡羊补牢’也应该抓。这一点,我们学校领导班子十分重视。师资问题是搞好教育教学的关键问题,老化总是不行的,必须年轻化,现代化,这个问题,我们校长也很重视,已提上议事日程。但是,要有个过程,责任制问题,我们学校会力求出色地完成各个教学班的教学任务。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敢对教学质量打包票。所述的几个问题,我将全部报告校长,以后由校长给诸位家长作出十分满意的答复。怎么样?”

家长报以冷落的掌声。他们看得出,这河马主任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在装腔作势。这叫做光着屁股打响板。

河马主任也很懂味,手一挥,“别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河马主任手一挥,徐校长来了。他在门口一站,以庄重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端坐的家长们。申老师反应很快,马上带头鼓掌:“欢迎我们校长。校长对我们普通班是很重视的,所以亲自来看望各位家长。”

徐校长昂首挺胸地挥起大手臂:“我来迟了,对不起大家。请家长们向我们学校工作提出宝贵的意见。我们要走家庭、学校、社会三结合的办学道路。”

我爸爸真好表现,他果真又把那三点意见一字不漏地陈述一遍。家长们似乎对他的重复发言,不仅毫无反感,反而产生出一种敬意。是的,大家佩服他的表达能力,更佩服他的刚正不阿。

校长半闭着眼,凝然不动,装出十分认真地听取意见的样子。听完,他以学校最高领导人的身份讲话。

“我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这样编班,是因材施教的表现,请大家不要误会。家长们这三点意见提得很有水平,特别是师资要年轻化一点提得最中肯。我们学校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所以去年一次就调人三十几个大学生,最小的只有20岁,最大的没有超过24,全部是师大毕业的本科生,但是要他们一步就跨上教高中的讲坛,恐怕不妥当。所以,我们在C班仍以老教师为主体,新老结合——像机关干部一样,老中青三结合。大家意见中肯,要求合理,我们将在适当的时候,进行必要的调整。”

家长们频频点头,认为校长言之有理。

“至于责任制,我们的老师都有高度的责任感。他们受聘了,就会不辱使命。所以我不准备搞得那么死。当然,如果谁愿意向我立下军令状,我会接受的,而且会把这种精神,这种勇气,这种做法,在全校教师中大力推!”。”

“我们家长对学校里还有意见,就是学生负担太重。以前不搞双休日,学生还可以保证星期天的休息。现在搞双休日,你们学校反倒不休息了。天大喊补课,天天叫读书。哪里有那么多读不完的书?”又是张磊妈妈的唇枪舌剑,“补课就又要交钱。我们纺织系统下岗的是80%,我们的生活费每月只有140元。我们怎么承受得了?要是还收补课费的话,我把我的儿子带回去,开个饭馆,卖盒饭。”

校长苦笑着:“我们也知道补课不是提高教学质量的好办法,也知道家长承受的经济压力大。但是兄弟学校都在补,我们不补怎么办?不补,那后果也难以想像。”

“补课我支持,总比呆在家里无人管,流窜社会管不住好。我宁可出点钱。”石磊父亲用那白嫩的手拍着腰包说。

“你们做大生意的,是大款,我们这些下岗工人能同你们比!你们的钱花不完,就去读贵族学校吧!”急先锋还是张磊妈。

校长拿她没办法,只好妥协:“好吧,我们以后向45分钟要质量……”

这也是个“四部曲”了。一直唱到晚上10点,教室里还灯光辉煌。

第19章  万言书尊敬的徐校长:

您好!

在年级大会上,年级组长点名批评我们C班:期中考试考得这么差,简直是犯罪。语文是基础课,而我们班的语文差到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地步:人平分是20.5分;及格率为0,连我们的大文豪方小春也只有40分。组长的批评,我们认了,我们确实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学校,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们不少同学难过得哭了,连老班长都哭了;还有,团支部书记也哭了;我们男同学呢?虽然说男子有泪不轻弹,但我们也偷偷地“弹”了。

我们想,不,似乎是哪位大人物说过这样的话: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常说,麻袋绣花,越绣越差。我们学生强调前者,而某些老师强调的却是后者。我们是麻袋?不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麻袋,是大浪淘沙淘出来的泥沙,是筛子底下的碎米;但是,我们也不是申老师眼皮下的那种“下货”。老师要不要负责任呢?我们认为,老师——特别是班主任申老师有直接责任。校长,你们不是常常到下面来作问卷调查?了解老师的教学情况,听取同学们(乃至家长)的意见和要求?今天,我们全班同学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主动向您反映我们班和班主任的情况,接受学校领导的“问卷调查”。我们现在都是失败主义者,也是受屈主义者,我们的心境极不平衡。因此,我们的观点也许偏颇,我们的措词也过失当。但我们反映的基本情况是真实的,我们的出发点是良好的,希望我们班能上去,不至于成为学校的累赘和绊脚石。

我们一致认为,申老师是个好公民,但决不是个好老师,我们不欢迎这样的老师。他究竟是位怎样的老师?恕我们直言了,请校长冷静地把我们的信看完。

一、他不注意调查研究,处理问题主观武断。下面说的也许是个引人深思的笑话。他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对着全班同学大发雷霆。那天早自习时,我看见黑板正中央有个通知,“请全体班委及团支部委员到我办公室开个紧急会议,新班主任。”那字写得相当的糟,像小鸡跳舞跳出来的,全班同学捧腹大笑,都说是张磊“挟天子以令诸侯”。有几个同学抱着张磊拳打脚踢,可他越打越开心。我想:新班主任老师看见这个“通知”一定会大发脾气,于是叫值日生杨林冲上去抹掉。刚抹掉,穿着西装革履但没有打领带的申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家都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新来的班主任。“又一个藤野先生”,可能是杨林小声地说道。但大家对“藤野”这个名字很敏感,于是乎有人笑出了声。申老师听到了,他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走上讲台。我发现他的情绪越变越糟糕,但不知道什么原因。

“黑板上的通知是谁擦的?”他冷言恶语。

杨林马上站立起来:“是我。”

“是你?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来示威?”

“我以为——”

“你还以为——以为我好欺?是吗?”

全班同学暗笑,笑杨林该倒霉。

我觉得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承担,于是举起了手。

“是我要他擦的。”

他那双小眼又瞪着我:“你又是什么?”

“我是白龙。”

“白龙?我不管你是什么龙,还是什么虫,你白龙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们都以为——”

“以为什么?直说呀!”他那尖瘦的下巴颤抖着。

我不好直说。倒是张磊正派,他未经老师同意就挺身而出:“他们都以为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