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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当下剑眉一挑道:“老前辈此话从何而起,休得血口喷人!”

鬼爪蓝江头上白发,显然耸动了一下,她怪声笑道:“含血喷人?好!好!好!今天我可要你心服口服;然后我再找来你那老鬼师父,我还要他还我一个纵徒欺人的公道呢!”

照夕愈听愈是不解,偏偏穴道又在无备之下,为蓝江扣了个死。虽然他护身游潜,已足可预防外力的袭击,但蓝江竟乘他说话分心之下,突然得手,此一刻只觉全身麻软无力,摇摇欲坠,听了鬼爪蓝江的话后,他更是莫名其妙了。就听见蓝江尖叫了声:

“丁丫头你出来!”

她一连叫了两声,才听见里面答应了一声,走出一个人来。照夕侧头看时,见丁裳脸上淌着泪,像似无限委屈的低着头,一直走到了蓝江身前,却是不看照夕一眼。照夕心中这才有点明白了,不由怔了一下:

“姑娘……你……”

蓝江厉叱了一声:

“你不许说话!”

随着她这声厉叱,那只抓着照夕脉门的手,用力紧了一下,照夕顿时又打了个冷颤,全身几乎要瘫了。丁裳斜着眸子瞟了他一眼,面上微微带出不忍之色,可是她还是没有说话。

鬼爪蓝江冷哼了一声。

“丁裳!你说,他怎么你了?……说出来当面给他听。”

丁裳只用手绢揉眼睛,照夕却用目光盯视着她,他倒要听听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编排自己。

丁裳只是抽搐着,半天才讷讷道:“他……他……”

一面说着,一面又瞟了照夕一眼,照夕不由冷笑。

“姑娘可不要乱说啊!”

蓝江叱道:“你不要多口!我不是说过了么?”

说着又逼着丁裳道:“你倒是说呀!不要紧,一切都有我呢!”

丁裳在师父逼迫之下,再一想到往日委屈,她又哭了,照夕不由大是不解。

“她这一哭,我可是要糟了!”

果然鬼爪蓝江见徒弟一哭,不由对着照夕只是嘿嘿地冷笑着,口中连说道:“好小子!好小子!”

照夕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时只得频频苦笑。蓝江另一只手搂着丁裳的肩膀,低低慰问道:“好徒儿!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你了?”

丁裳在师父跟前,本是娇嫩得很,蓝江这么一哄,她就更伤心了,只断断续续道:

“师父……他……他欺侮我……”

照夕大惊,当时皱眉。

“裳妹……你……”

不想话未说完,只觉蓝江一只瘦爪,几乎要陷到了自己肉里,他不由痛得“哦”了一声,接着蓝江阴冷冷地笑道:“小子!你可是听见了?”

照夕被她紧紧地扣住穴道,只觉得上下牙齿喀喀的战抖,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就见鬼爪蓝江凌厉地对丁裳道:“你去把我的那根红绳拿来。”

丁裳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就进来了,须臾持上了一根看来丈许长短,粗如小指的一根红色绳子。蓝江用手一指洞顶,道:

“穿一头在铁环子里!”

丁裳抖声。

“师父!你老人家要……”

鬼爪蓝江不耐的一摇手。

“快!我这是给你出气!”

丁裳只得纵身,玉手轻轻抓住一支深镶在石内的铁环,把红绳一端紧紧捆好,才飘下身来。老婆婆哼一声:

“把绳子拉过来!”

照夕口中虽已不能说话,可是心中不由已有些气恼,方自暗忖:“如此细的一根绳子,又能奈我何?还不是一挣就断了!”

谁知却见丁裳双手拉着另一端,似用了全身之力,才拉到蓝江身前。尤其可怪的是,那条红色绳子,就像是可伸可缩,有弹性似的,先是长不过数尺,此刻丁裳这么用力一拉,竟自长了丈许。鬼爪蓝江接过,在照夕右手上绕了一圈,冷笑道:“那只手过来!”

照夕见事已至此,一只手更难受,反不如放大方一些还好些。

当时只好动了一下左手,原来他身子早就软了,几乎连举手的力量也没有,蓝江冷笑道:“你现在怎么不厉害了呀!来!丫头,你把他那只手给拿过来,我们叫他上去凉快凉快去!”

丁裳偷偷看了照夕一眼,嘟着嘴小声道:“这可是师父叫我这么做的,你也不要恨我。”

照夕是又气又笑,当时只看着她,翻着白眼。丁裳也就老实不客气,把他一只手举了过去,蓝江很快的在他这只手上绕了一圈,一松手,照夕立刻高高吊了起来,在空中如同秋千似的荡来荡去。鬼爪蓝江嘻嘻一笑:

“你身体很好,足可在上面支持几天,你就这么等着你师父来把你带回去吧!”

照夕这时脉门已解,已能说话,当时在空中愤然:

“蓝老前辈,弟子来好意执后辈之礼,你却如此待我,未免令人失望……”

蓝江嘻嘻笑道:“就是要叫你失望一下,好小子,我且问你,我那徒儿又哪一点不好了,你竟看不上她?”

照夕不由一怔,当时嗤嗤道:“前辈这话是从何……说起?”

他说着偷偷一看一旁的丁裳,见她面色绯红地低着头,又像是在流泪。不由一时心如刀割,由不住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声。

鬼爪蓝江冷冷一笑,恨声道:“你不要以为我老婆子,猜不透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其实你们想些什么,我没有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丁裳也微微吃了一惊,一时脸色更是红透了底,她惊疑地看着师父。鬼爪蓝江眸子仍然注视在当空的照夕身上,她冷然道:“我这个宝贝徒弟,爱上了你,我也不是不清楚,所以才有意让她至京办事,其实无非是想暗中成全你二人一段姻缘……”

她咬了一下牙齿,继续道:“按说你这娃娃,有些贤淑娇娃自愿委身于你,这是多么荣幸之事?岂是一般少年所能梦求之事,想不到,你却自命不凡,居然还看不上她。”

她说着嗓音愈发加大了,几乎是震耳欲聋。丁裳已羞得抬不起头来了,同时蓝江的话,更触动了她的伤心之处,一时早就泪如雨下,她凄婉地道:“师父!你老人家别再说了……”

不想这怪老婆子怪笑了一声,尖叫道:“我为什么不要说?我就问问他,我鬼爪蓝江的徒弟,哪一点配不上他?”

“论容貌、论身份、论武功,怎么着?我们姑娘是比人家差是怎么?”

照夕被她说得几乎想掉泪,实在他心里这一霎那,确是难受得很,他勉强地苦笑。

“弟子此次来,也正是要向了姑娘解释一下误会,弟子决不是不知情义之人……”

鬼爪蓝江怪吼。

“解释,解释个屁!”

照夕被骂得脸色通红,讷讷不能成言。鬼爪蓝江冷冷怪笑道:“我知道,你是自命一身功夫不得了啦,臭美!你还差得远呢!就连那老鬼师父,也差得远,你又凭什么这样臭骄傲?你说!”

照夕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得频频苦笑。

“弟子怎敢臭……骄傲?你老人家……”

“放你的屁!”

这老太婆这一霎就像疯狗一样,什么话都骂出来了,照夕反倒是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反是一边的丁裳听见师父这么骂人家,觉得脸下不来,才忍住伤心道:“师父!

你老歇歇吧!算了吧!这都是弟子命薄,怪不得他。”

照夕忍不住也流泪。

“裳妹……”

鬼爪蓝江冷笑。

“裳妹?呸!谁是你的裳妹,小子!你也会哭呀!你那眼泪还流得下来呀?”

照夕被骂得简直是抬不起头,偏又是自己满腹辛酸,都不能吐出一字。

他知道,如果当着这老婆子的面,不解释还好,再要解释,更得挨骂。当时只一滴滴泪往肚子里流,吊在半空中一言不发。

空气稍微冷静了一会儿,鬼爪蓝江才冷冷一笑。

“管照夕,我给你一个反省的机会,并不是我老婆子以大欺小,这件事,你实在太不对了,现在……”

她大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想好了,你自己说,你该对我这徒弟怎么样?等到我认为满意了,我再把你放下来,否则!哼!就等着你师父来好了!”

她又加上一句:“你师父听说这几天找你找得很急,你可要小心着点。”

照夕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他可素知洗又寒对付徒弟的手段。他要是找到了自己,那可是不堪设想,虽然以自己今日功夫,并不见得不如他,可是师恩如山,身为弟子的自己,怎能对师父不恭?

所以他着实地吃了一惊,再者蓝江所要他答复的问题,事实上,那也是不能令她满意的。

虽然丁裳无一不好,只是自己心已别属,勉强和她结合,一生痛苦,更不如自己一生不娶,来得干脆。他想到了这里,不由往一边的丁裳看了一眼,丁裳却也正以一双流泪的眼睛看自己,二人目光一对,不由马上转开了,各人都是脸上一红。

照夕只急得全身战抖,当时真恨不能一头撞死,反倒干脆。可是他身在半空,就是想死也是不能,只急得又喊了一声:“老前辈!弟子实有不得已之苦……”

还要往下说时,鬼爪蓝江一摆手。

“我不听这些,你想好了再说!”

照夕只好长叹了一声,当时闭上了眼睛,丁裳这一会儿在一边也坐不住了,尤其是看着这人小冤家,她心里就由不住伤心,她站起来,低着头进去了。

鬼爪蓝江目注着徒弟背影,心中更生出一种怜惜之心,这一腔怒,无形中却又种在了照夕身上。当时哼了一声,怪眼向照夕身上翻着。

管照夕吓得马上把眼睛闭上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眼来,却见鬼爪蓝江已自双目下垂,状如老尼入定,对他却是望也不再多望一眼。

照夕运劲挣了一下双手,那红绳也不知为何物所制,不挣还好,这一挣,却是深深陷到了肉里。他不由痛得直皱眉,却听见入定的蓝江阴沉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