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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铁云苦笑了笑,道:“我说出来,你不许推辞,你能答应我么?”

飞鸿落泪道:“弟子蒙恩师这多年苦心教诲,才有今日成就,恩深如海,正愁难报,你老人家只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弟子万死不辞!”

铁云呵呵一笑道:“你言重了。好!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地说了!”

旋即一笑,接道:“我把女儿铁娥交给你了,这个意思你明白么?”

郭飞鸿吃了一惊,讷讷道:“师父你……”

铁先生目射精光道:“你答应我娶她为妻!”

飞鸿面色大红,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只道:“这……我……”

铁云冷笑道:“怎么,莫非你不愿意?”

飞鸿忙摇头道:“不……不是!”

铁云道:“好!这就够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飞鸿垂首道:“弟子蒙恩师造就,师妹又才貌无双,怎有不愿之理?只是师妹女中翅楚,对弟子未必中意,到那时,只怕你老人家一番好意反倒……”

铁先生断然道:“你不必再多说了,总之,我把她交给你了!”

接着,他叹了一声,道:“她恨我,因为我对她母女不好……她恨天下的男人,不过,也许你是例外。去吧,我已没有什么再说的了!”

郭飞鸿伏地叩头,忍不住热泪满面道:“师父,我们就此分别了?”

铁云慨然道,“你去后,二三日之内我也将远行云贵,以后是哪里碰见哪里再说了!”

说罢又指了一下桌上的行囊,就推门走了出去。

郭飞鸿知道师父一生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那深埋在内心的热情,很不容易被人体会,眼前情形,分明他是不愿因离别伤情,是以事先回避了!

飞鸿想到师父三年来对自己的好处,一时哪里忍得住!

当时他推门而出,唤道:“师父……”

铁先生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郭飞鸿伫立在门口,只觉得阵阵鼻酸……

可是,当他想到了师父平日的教诲,要自己做一个坚强的人,他那潸然欲出的眼泪,总算强忍住没有淌下来……

朔风怒吼,大地一片苍然!

※※※

日落时分,在通往“风阳府”的官道上,疾驰而来了一匹红鬃赤兔马,马行如风,再加上马颈上二十四个铜铃发出来的声音,真够引人侧目的了。

马上是一个魁梧的英俊少年,一身雪白的长衣,外罩一件暗红色的箭袖马褂,愈发显得英姿飒爽。人是英雄马如龙!

这少年看来二十五六的年岁,眉目之间,一派英武,那晨星似的一双眸子,开合间神光四射,在初冬扑面的寒风里,丝毫不显得畏缩,他如此纵马来临,就像一个八面威风的大将军。头上一顶特制的风帽,像莲叶似地翻卷着,两条紫色的风翎,飘向颈后,如此英俊的小伙子,凤阳府真是多年没有看见过了。

赤兔马岔过了驿道,来到了凤阳城的大街,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经过长途疾驰,来到了这里,人马都有些倦了。

那匹红毛大马,人立双蹄,发出唏吁吁一声长嘶,马上少年单手一按马颈,如同一片落叶似的,飘身而下,右手一带叩环,那匹马顿时就老实了。

少年微一偏身,前方正有一家讲究的饭馆“一品楼”,灯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昼,水红色的酒旗,在朔风里摇摆着,阵阵酒香,令人垂涎欲滴!

少年看在眼中,只觉得一阵饥肠辘辘,当下便带马走过去,却见门前已拴着五六匹牲口,来往食客不断,足见这“一品楼”生意相当不错。

少年系好了马,步上台阶,店伙计把他让进了大厅,大厅里乱烘烘吵成一团,呼六喝七好不热闹。

伙计笑道:“大爷就一个人么?请找个座吧?”

少年剑眉微皱道:“楼下太乱了,我上楼去!”

说罢大步向梯口行去,这伙计怔了一下,赶上一步,赔笑道:“大爷,你还是坐楼下吧,上面已有客人了!”

少年并不理睬,一直登上楼来,却见整个楼厅中,只有稀稀落落两三桌客人,较诸楼下清静多了。

在北面,靠窗处有一个雅座,他就径自过去坐下,这时那个伙计,匆匆由楼下赶上来,不安地道:“大爷,你老还是下去坐吧!”

长身少年不由双眉一挑道:“怎么,楼上不做生意么?”

伙计连连赔笑打躬,一面用手悄悄向厅中心指了一下,小声道:“楚相公在此宴客,有要事商量。大爷,你还是楼下去吧!”

少年不由顺其指处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年,正自举杯邀客,苦笑频频,那副样子就像是在饮丧酒一般!

伙计打躬道:“楚相公在这地方有小孟尝之称,大爷你难道不知道?你老是外乡来的吧?”

少年闻言冷冷一笑,道:“我是来吃饭的,自己掏钱,你对我说这些作什么?”

伙汁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忽见邻座那紫衣相公笑道:“堂馆不必相强,难道人家连选座的自由也没有吗?不要噜嗦,取上好酒食待客,一切都记在我账上!”

那伙计忙打躬笑道:“是!是!小的是因为相公在楼上商量要事,敝店东关照楼上要保持安静,所以才……”

紫衣相公剑眉一扬,哈哈笑道:“贵店掌柜的真是太抬爱了!如此,我楚秋阳岂不成了本地恶霸了吗?哪还配称得上‘小孟尝’三字,你不必多说,休要欺侮人家外乡客,快快把上好酒菜送上来。去!”

伙计连声应着:“是!是!”疾速转身下楼而去,楚秋阳起身离座,来到了少年面前,微笑抱拳道:“仁兄不要见怪,实在是这位堂倌太不会作人了。仁兄贵姓大名?是外乡来的吗?”

长身少年见这位有“小孟尝”之称的楚秋阳,生得身高六尺四五,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孔,浓眉俊眼,鼻正口方,二十七八的年岁,斯文中带有几分英雄气概,不失为一个爽朗的汉子,只是自己无心与生人搭讪,当下只含笑点点头道:“在下姓郭名飞鸿,是外乡来的。”

楚秋阳含笑道:“失敬,失敬,郭兄甫临敝处,想不到竟遇此不快之事,这一席酒饭,就算小弟请客,借此向郭兄赔罪,改日再邀仁兄到寒舍一饮,以尽地主之谊。郭兄在凤阳还有几天逗留?”

郭飞鸿欠身道:“不敢当,在下如不走,日内当登门造访,楚兄请回吧!”

楚秋阳一双眸子,略带惊异地打量了他一眼,遂笑道:“楚某生平唯有一好,结交朋友,郭兄,你一定要来!”

说罢转身回座,他的坐处,距离飞鸿并不很远,落座后,飞鸿似发现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沉郁神色,心中大是奇怪,不由暗暗留起心来。

他暗中打量之下,发现楚秋阳那一席上,总共是五个人,其中要算那楚秋阳年岁最轻,他们似乎正在为一件事情发愁,一杯杯烈酒下肚,不时发出吁叹之声。

突然,楚秒阳对面一个四旬左右的黄衣汉子,叹了一声道:“秋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谈道义?兄弟……太晚了?”

楚秋阳虎目圆睁,道:“这么说,该如何才好呢?”

黄衣汉子沉思了一下道:“这样吧!愚兄在考城有一片庄舍,你兄妹还是先到那里避一避,等到此事风头过后,再回来不迟,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楚秋阳一声朗笑道:“思昭,你我相处多年,你理当了解我的为人,我楚秋阳生平行事从不离开道义二字,头可断,志不可屈,要叫我躲躲藏藏,哼,办不到!”

黄衣汉子又叹了一声道:“兄弟呀!你也不想想值不值得?”

他身边另一个身形微胖的汉子,也皱眉道:“秋阳,思昭兄说得不错,河间二虎在你兄妹手下吃了如此大亏,身系牢狱,如今他二人尊长来到,自是恨你兄妹入骨,见了面只怕……”

楚秋阳低声冷笑道:“他们门人不知检束,身系牢狱乃是自找,他们有何面目来找我麻烦?”

黄衣汉子哼了一声道:“兄弟,要是一般鸡毛蒜皮的小江湖人物,凭老弟你一抖手,也就能料理了,根本不必发愁,可是你知道,这回来的主儿,乃是名震湘鄂极厉害的人物,手底下是真有功夫,他们党羽众多,委实难缠,我不是说你兄妹怕了他们,而是……唉!何苦呢?”

楚秋阳频频苦笑道:“我何尝不知这两个人的厉害,可是我兄妹如果退缩,只怕往日所争得的一点声名,势将付诸流水!”

黄衣汉子叹道:“这算什么,君子不吃眼前亏,兄弟你也真是……”

话未说完,楚秋阳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早已想过了,我宁愿在他夫妻刀下送命,也不愿落个怕死偷生的名声!”

接着,举起酒杯道:“今日一聚,也许就从此永别了,果真如此,这地方上的道义安宁,还请四位共同维护,这是我最后一点希望,请同饮此杯!”

说罢,仰头咕噜一声,喝尽了杯中酒,在座四人相顾失色,同时举杯饮下,那胖汉子忽地一拍桌子道:“我们五人生则同生,死则同死,秋阳你不必气馁,我们接着他们的就是了!”

余人亦皆同声附和,倒也豪气感人!

郭飞鸿冷眼旁观,已了解了一个大概,他慢慢低头吃着,不发一语,心中却不禁对这楚秋阳为人十分钦佩。

由各人语气中,他听出这楚秋阳是兄妹二人,这令他忽然想到了时下极负盛名的“楚氏兄妹”。

久闻花旗客楚氏兄妹,乃是南方新近成名的少年侠士,兄妹二人各有一身很好的武功,行侠仗义,颇为武林称道,莫非就是他兄妹二人不成?

郭飞鸿脑中如此想着,遂就打定主意,要把此一事件,弄个水落石出!

这时,自楼下疾步上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惊慌地走到楚秋阳面前道:“相公,小姐要我告诉你老,时候到了,该动身了!”

楚秋阳点头道:“好,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