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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为了给他讲解更加活泼、富有动感的贝司三角奏法,张铭队长还用G调低声和弦弹起了由苏联伊萨科夫斯基作词、勃兰切尔作曲的《喀秋莎》。

跟张铭队长学习毛笔书法也已有半年之久,在张铭队长的指导下,牛剑还认真钻研篆书、行草、楷书、隶书的执笔姿势、字体特点、基本笔法、基本笔顺以及用墨特点。那天张铭队长在指点了这四种书法字体的基本章法后,临别时,张铭队长还写了一首唐代诗人孟浩然诗《春眠不觉晓》送给牛剑,章法为竖条幅。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牛剑对秦梅有一种特别的亲情和感激之情。自从第一次见面看见秦梅的左手戴有一个青色的昆仑玉手镯以及那天巡逻时秦梅不小心掉在冰窟窿里,他在为秦梅脱下大头皮鞋突然看见秦梅的左脚背上有一块红色的梅花胎记之时起,他就怀疑秦梅很可能是他当年被父母丢弃在成都街上的二姐,但又不敢完全肯定。

秦梅的到来也给勤奋好学的牛剑学习国文提供了平台。作为从战争环境走过来而今成为了中国第一代劳改干部的牛剑,原来作一个几百字的笔记就有“甲骨文”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而今在秦梅的帮助下再加之牛剑刻苦的自学精神终于使他摘掉了“文盲”这个帽子,他不仅能识字、组词、断句,而且还能通顺流利地阅读文件,写作出常见的公文及日记。

在战争中不断地学习,让牛剑获益非浅。他记得那是几天前,在临时礼堂,由于张铭队长和李小东副队长临时有事就委托他按照哈尔滨监狱提出的对劳改队犯人实行分类教育的指示,要他对劳改队的反革命犯实行政治教育,学习的内容是《新民主主义论》。《新民主主义论》是毛泽东同志1940年1月在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讲演,原题为《新民主主义的政治与新民主主义的文化》。大会上,由于队里已组织罪犯学习并讨论完了《新民主主义论》的前十个部分,所以那天牛剑很轻易地组织了反革命犯继续学习了最后的五个部分:第11个部分新民主主义的文化,第12个部分中国文化革命的历史特点,第13个部分四个时期,第14个部分文化性质问题上的偏向,第15个部分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

在学习中有的犯人还提出了有关“宪政”的问题。牛剑根据自己曾经学习过的毛泽东主席《新民主主义宪政》给犯人分析道:“……宪政是什么?其本质是民主政治。国民党蒋介石真会实现宪政吗?那只是骗人的鬼话。抗战胜利后的‘政治协商’,三大战役后的‘和平谈判’,均以国民党的虚伪而失败。我们共产党人要的是真正的而不是虚假的新民主主义的民主政治和新民主主义的宪政……”

13

刚被劳改队刑满释放的李安兴奋地走在原始森林边缘的小路上。

一群鸿雁鸟突地从林里一下飞了出来,他打着口哨逗着那欢快的鸟儿。

望着那茫茫的白雾飘荡在空中,脚踏已开始融化的积雪,想着那已经解放的大上海,李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突然他觉得树林里有粗重的人的喘息声,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同……同志,帮……帮忙!”路边的雪地里一个小伙子倒雪地里在向他哀求。

李安见那小伙子手里牵着一个满身都是雪和泥的着美式制服的人,那小伙子自己也是有气无力了!

“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要到哪里去?”

“我是……三堆……子村……的,叫……小虎子……快……帮我把这……个人……押到……松花江……劳改队……找牛……剑!”

“好!”李安拿出劳改队赠送给他的一些可吃的橡子面饼和高梁面饼,递到小虎子面前:“你和那人先用这些东西填一下肚子再说!”

小虎子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口馍,因为他已四天没吃一点粮食,在“迷魂区”林海里好不容易抓了一只鸳鸯结果却让那鸳鸯飞跑了。

“快!去给……那人喂一个!”小虎子又大吃地吃了一口橡子面,来了点精神,忙叫李安给着美式制服的盖尔城喂食。

李安像听话的仆人马上给那闭着眼半死不活的盖尔城喂高粱馍。

轻盈的雪花洒落在三人的身上,李安一边解开捆绑盖尔城的的腰带把他背在背上,一手搀扶着小虎子。走啊,走啊!他们不知歇了多少次,李安终于见到了松花江劳改队的房屋。

“小虎子,我们快到劳改队的驻地了!”几个小时过去了,李安望着那些熟悉的山川河流以及住过的监房高兴地说。小虎子睁开眼睛望了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可他太疲倦了,闭着眼仍东倒西歪地继续走。

谁知此时李安背上背着的盖尔城却慢慢地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一看,见自己正被一个不熟悉的青年人背着往松花江劳改队的驻地走去,而那个一直押着他前行的小伙子此时也在背自己的青年人的搀扶下,闭着眼东倒西歪地走在雪地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盖尔城头脑渐渐有些清醒,他发现押他的小伙子并不是解放军的侦察兵,而是一个年龄偏小的已经无力行走的东北农民!他开始慢慢地回忆自己被捕的经过,为了麻痹背他的李安,他仍一动不动地继续爬在李安的背上假寐……

盖尔城用手触摸到了绑腿中的小刀,只见他的手像游蛇一样,轻轻伸进了绑腿。说是迟,那时快!盖尔城猛地一下拔出一把美式锋利的小刀,连续不断地向李安的头部猛刺……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惊醒了闭着眼前行的小虎子。他睁大眼睛蓦见着美式服装的盖尔城正用小刀猛刺李安的头部,鲜血正汩汩地从李安的头部淌下。

李安已倒在地上,小虎子见此情景,不知哪里来的那种精神,他似一只猛虎,迅速地朝盖尔城扑了上去。那盖尔城见小虎子猛扑了过来,停止了对李安的袭击,举着小刀向小虎子攻击而来。

小虎子见盖尔城凶相毕露地朝自己刺来,在小刀即将接近他身体时,一个躲闪,用右脚一钩,就把那困兽犹斗的盖尔城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小虎子一个饿虎扑羊,猛扑在盖尔城的身上,他正想用一个折腕把盖尔城手中的小刀拿掉,谁知那盖尔城的手劲大得惊人,小虎子连折三次都未把盖尔城手中小刀拿下。

盖尔城猛使出全身力气将小虎子掀翻在地。小虎子也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用右手紧握住盖尔城握有小刀的右手腕。这样两个人在雪地里翻滚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带领巡逻队执行巡逻任务的牛剑和秦梅等人正经过这里,他们看见刚满刑的李安已倒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另一侧一个年轻的东北农民人正与一个着美式制服的人扭打在一起。他们迅速冲上去,见小虎子骑在那盖尔城的身上,右手仍把盖尔城拿小刀的右腕死死地扭着……

当小虎子把藏在怀中的国防部二厅对松花江劳改队的爆破图交到牛剑手中的时候,他一下子昏倒在了地上……

14

邢壕瘸着脚来到医务室,他见郝红正在用高压锅给针管、针头消毒。

“郝医生,我头很疼!”邢郝撒了一个谎,其实他是想来看看郝红,想多与她说上几句话。
“你先坐下吧!……发烧吗?”郝红忙着在滚烫的沸水里清洗针管,针头,忙得连头也没回。

“你看看吧。”

郝红把手放在邢壕的额上,她想先用手测试一下邢壕的体温。

“怎么样?”邢壕装着比郝红还着急。

“不像发烧!……是不是风寒感冒?”郝红一本正经地问。她看了一眼邢壕,命令似的,“把舌头伸出来!”

邢壕老实地把舌头伸出来。

舌头的颜色形状一切正常。

“你回去吧,你根本没病!”郝红装着生气的样子说。

“郝医生,我真的没病吗?”邢壕做了一个鬼脸。

郝红故意不理他。

“郝医生,我真的有病!”

郝红还是不理他。

邢壕突然走到郝红的面前,似笑非笑道:“郝红同志,我真的有病!”

“你是心里有病吧?!”郝红的脸开始变红。

“就是!我得了……”

“什么病?”

“相思病!”

一朵红云飞上了郝红白皙的脸。

“我可不会医治这种病。”

“你能!……我的病也许只有你才能医治它!”

郝红似乎听清楚了邢壕所表达的意思,满脸绯红。

邢壕站了起来,突然看到桌上有一块镶银的翡翠玉,惊奇道:“这是你的镶银翡翠玉吗?”

“怎么?你看见过?”

“没有。”邢壕坐在了凳子上,“郝医生,我今天来倒真的有事找你?”

“什么事?”

邢壕没说话,只是忙着脱左脚的鞋,郝红只见那鞋袜已被鲜血浸透了。

“你怎么哪?”

“我刚才在矿井里指挥罪犯劳动时,不小心被滚下的大煤块砸了。”

“你别动,我来。”

郝红一边轻轻地帮他脱那被血染红了袜子,一边责怪道:“你刚才进来怎么不早说?”

“我还不是想多与你说几句话。”

“我们都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说话的机会多着呢。”

“那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心里时时想着你……哎哟——”

郝红故意把那鞋袜脱快了一点,她不想让邢壕把话说完。虽则,他从内心也很喜欢这位聪明、活泼而又潇洒的邢壕。

15

夜晚,劳改队礼堂。

煤炭管理局电影队为劳改队罪犯放映东北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新闻教育片《民主东北》和艺术故事片《桥》。

牛剑与公安警卫警戒在礼堂的内外。

《桥》是东北电影制片厂在战争环境和极端困难的物资条件下,为适应革命的胜利和形势的发展,经全体工作人员的艰苦努力,历经半年摄制出的第一部艺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