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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溪略怔,转过头时已是一脸平静的神色,恭顺的递过一直握在手中的剧本。

大厅忽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突如其来的转变。

明媚的阳光轻轻跳跃。

高大的男人粗略的翻看着手中的剧本。

秀美的女孩神色淡然自信的注视他。

半晌。

斯特尔合上摊开在手中的剧本,颇为遗憾的说:

“故事情节的构造很不错,但是我不认为这种至纯至美的情感有演员能够演绎到书中所说的那样。而达不到原著所要表达的东西的影视作品,我是不会拍摄的。”

溪轻握紧嘴唇,眼眸神色复杂的低垂着,既不想作何解说,也不想再争取的样子。

他的眉头皱起————

其实只要她再开口请求,他或许可以说已发现了最好的人选。

“你一定要拍摄——”突兀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沉吟。一个俊挺的身影大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与溪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Try,try,andtryagain。人只有不断去尝试,才有可能获得成功的希望。”他的话清晰有力地在斯特尔的耳边响起。

只是一瞬间,溪被他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斯特尔看着那双坚毅自信的眼神。

“你也只说是可能?”他缓缓地说着,对‘无礼’的男孩毫不在意地笑着:“那就是代表她内心完全没有说服我的信心了?”

慕容宣并不答理他,只是侧过身,面向溪,深黑的眼眸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然后,慢慢地变得清澈,换成一种从未有过的信任眼神凝望着她。

仿佛只要她开口,他的世界将不再相同,不再相同。

溪讷讷的回望他,似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从那清浅的目光中回过神,绕过他的保护圈,平静的对斯特尔说:

“可是如果不去试,就绝对没有一分成功的可能。而你在演艺界素以提携后生小辈而受到圈内圈外人士的尊敬和爱戴,有着良好的名声和不可撼动的地位。”

“今天,我们只不过想请你实现一个对你无关紧要,对别人却是大大的愿望。试问一个因人品和艺术表现力令人尊敬的人又怎么可以轻易就否决别人的恳求?”

斯特尔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轻松一笑,刁难的说道:“你的剧本若拍成电视剧会使人像看纯粹的文艺片,而这样的片子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红火的。它不能将商业性与艺术性结合起来,这是最大的缺陷。”

“每个人待人处世的方式和做人的原则不同,我不能对你的话反驳什么。”溪淡淡的笑,扬扬眉,“但有一点我想告诉你,在我来找你之前,有几家游戏软件开发商和动漫制作公司已经找我洽谈过,说要将这个故事与游戏结合起来,我没有答应。如果只是为了商业的效应,我自己就能够做得无与伦比,相信那些虚拟的动画不会比真人秀差多少。我放弃那种方式,正是因为想让人看到真人演绎出那种真实的感觉,即使知道演员们不可能做到最好,也宁愿相信他们会做到自己的更好,那对艺术更高层次的追求我想人从皆有之。”

斯特尔脸上有着完全震惊的表情,听完她说的话,微笑着说道:“你有一颗坚定执著的心。明天,明天我给你正式的答覆。”

他很郑重其事的对她言明。

溪清淡的笑着点头致谢,目送他坐进车子缓缓离开后,她的脸上有着无比惬意的笑意。

雨教的话怎么会这么长呢?

害她差点忘了要怎样应对了。

不过还好,有宣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怔住了。

宣……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样没理由地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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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二十章(3)怎么讨厌?

与此同时。

英国伦敦的一套高级公寓里,落地玻璃窗大开,大团大团的雾气从外面涌入,安晨恍然失神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厚重的雾气里,嘴唇苍白如雨中的樱花,细致白晳的肌肤,对朝窗户的沙发中的他幽静地失去了灵魂的依托,仿佛黑夜里被魔鬼吸去了魂魄,无知无觉的。

三年前的秋天就是那样吗……

为什么会现在才想起,害怕得选择了逃避……

“Anson,我已经对你的身体状况进行过详细的检查,并未发现有碰撞过的痕迹……”清晨的时分,古伯伯的一位学长约见了他,很费解的皱着眉头说,“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出过车祸,只是因为失去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或某个人,大脑里下意识的抗拒着接受那残酷的现实所进行的选择性失忆……”

“……很重要的人……”他的眼眸黯淡,低喃着说:“可是我现在很好……没有像那年一样觉得心灵空荡荡的,您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回失去的记忆吗?”

心理医生紧拧着眉心,征求性的问:“你确定要想起那些过去?就你现在的状况来说,失去的记忆对身体的健康或许没有什么好处……”

“我要想起她!”他心意已决,坚决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心理医生简明扼要的交待了几句,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他走进一个密封式的房间。

室内的摆设温馨又宁静。

他缓缓坐在一张舒适的旋转椅中……

慢慢地放松自己接受心理医生的催眠……

眼睛越来越疲倦,无数个画面飞闪过脑海。



公车上,女孩的眼珠静静的,眼神中有点迷茫中透着不解……

夜幕中的广场,女孩微笑着向他伸出手,然后突然大喊着匆匆离开……

寂静的郊外,女孩笑容灿烂的站在太阳底下,眩目得有些不真实,身后是大片紫红色的千屈草……

一幅幅快乐的画面都似被永久的定格,只是为何突然闪现她悲痛的面孔?

那里有苍凉的月光。

他身体冰冷的坐在床头的地板上,像一尊冰雕般死寂。

有个很熟悉很熟悉的人走进来,那人有着那样亲切的眉眼。

“你还想坐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独自悲伤,看不到我在担心你吗?”她慢慢地蹲下身,跪倒在他面前。

“明明是你千方百计想让我回来,回来认爷爷。为什么爷爷不在了,你就打算连我也不要了。你怎么可以那么做,我该怎么办?”

他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她,仿佛突然有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住了,无论他怎么看,看到的都是无边无际的荒凉白色,心慢慢地跌入无底的黑洞。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如果你再有事,我会死的……你听到没有,溪会陪着你们一起死的……”她泪流满面地柔声对他说着。

“不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已经是得到了全世界……”他的身体忽冷忽热,颤抖地说着,像孩子般脆弱不安。

“那你以后不可以再伤心,丢下我不管。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活着。如果晨死了,溪也就死了。”

不会丢下她……不会……

他的心底那么强的意识到当时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她后来会不见了?

他又遗忘了什么……

黑色的真皮沙发里,安晨的心脏仿佛猛然被钳紧了!

全身的血液迅速的向上涌,脑袋里像着了火,嗡嗡的响着,似有一堆燃不尽的柴火在尽情燃烧……

红色的火焰……

他看见了红了的枫树,醉红的树叶在淡白的阳光里轻轻摇摆着。

还有那散落了一地的捧花……

是…是千屈草……

视线慢慢地飘移,马路的中央乱作了一团,而他似被定住了脚步移不动半毫。

安晨的双手抱着头,胸口莫名的传来剧烈的疼痛,抽搐般的难以克制的难受,他似心脏痉挛的痛楚的蜷缩起身子,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心理医生不安的看着他难以忍受的痛苦模样,却又不敢轻易的唤醒他。

椅子旁边的茶几上的小物件被安晨无意识扫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慌乱无措中握紧了一只手。

一只手……

那个人躺在白色的床上,几个医生推着它飞快地往手术室奔,他听到他们喊快准备电击…

天旋地转。他一直一直与她握着的手在手术室的门边不得不松开,放了手……

他在手术室前焦急的等待,几次想冲进去看。

漫长等待在手术室突然灯灭的那一刻停止。

他赶忙上前,死命的拽着她的手,却对医生什么话都说不出。

然后,走廊里突然间一阵噪乱,那陌生的温雅高贵的男孩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神色凝重的说了些什么话,并死死注视着不肯松手的他。

他们就那样僵持着……

什么时候,她的手指曲了起来,未来得及清洗的血液,印在他的掌心,画成了一个鲜艳的红色图形。

有微微的痒,他咬紧着牙关,屏息着去看已经昏迷不醒的她。

她将他的手指收紧,握住那个他们的秘密。

“哥……哥……放手……让我跟他走……爱……小提……琴……”

他的身体震颤,心脏一阵剧痛,痛得就像要立刻死去了,手指在那一刻无知觉的松了点。还来不及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就看着别人将她推进另一辆白色的救护车里……

寂静无声的公寓。

手指僵硬而颤抖,安晨握紧手指,突来的风将窗纱吹得轰然扬起,手指上缠系的发带也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