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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见“裴大先生”失声惊呼,而那“玉女”却仍面带笑容,袖手旁观,生像是没有看见“枯木寒竹”的突然动手一样。

哪知就在这四只手掌堪堪击在“金童”身上的刹那之间、“金童”突地微微一笑,手臂也不作势,突地双掌一起翻起,向“枯木寒竹”由上而下的四只手掌托去,“快讯”花玉见到“枯木寒竹”这四掌重如山岳,而“金童”向上接架的双掌,却是轻飘飘的,生像是一丝力量都没有,心中方自替:‘金童“暗叫一声”要糟“,哪知突地听到”波、波、波、波“一连串四声掌响,”金童“矮小的身躯,仍自屹立不动,而”枯木寒竹“却已各各后退了一步。他心中大奇,暗道:“这‘金童’声名如此之响,莫不是会什么邪法不成?”

他却不知道“金童”方才那双掌一托之势,看来虽然轻飘无力,其实却是内家绝顶重手,只是他武功练的是阴奇一派,是以外人看来,不见威力,其实举手投足问,都含蕴着极雄浑的内力。

方才他手掌一架,便已在冷寒竹右掌,冷枯木左掌上一击,掌掌相击,“波”的四声轻响,“枯木寒竹”只觉掌心一热,周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裴珏对这发育不全,身如侏儒的武林奇人,本来存有三分怜悯之心,此刻见他挥手之间,便已击退强敌,不禁又将心中的怜悯,化为敬佩。

只听“金童”又自朗声一笑,朗笑声中,身形忽起,倏忽之间,便已飘飘击出数掌,掌势未到,“枯木寒竹”已觉一阵阴森泛骨的寒风,迎面面来,心中微慎,眼角斜瞟,两人目光相接,心意相通,身形一矮,冷寒竹右掌自右而左,左掌自下而上,冷枯木左掌自左而右,右掌笔直击出,“砰”地,又是四掌,他两人身高臂长,这四只手臂像是又将“金童”夹在中央。他身已凌空,眼看又是无法闪避,哪知他手腕一反,“波”地又是四声轻响,在这刹那之间,他竟又凌空硬接了这“枯木寒的”四掌,矮小的身躯,凌空一个翻身,竟掠到“枯木寒竹”身后,头下脚上,双掌斜分,并指如剑,疾地向“枯木寒竹”的左右“肩井”一大穴点去。

他身形飘忽,有如鬼噬,双掌运转之疾,更是骇人听闻。

“枯木寒伯”倒吸一口冷气,甩肩、拧腰、错步,冷枯木右掌,冷寒竹左掌,齐地划了个半圈,却用另一只手掌,倏然穿出,这一招“圈中射月”,看来虽然平平无奇,但却攻守兼备,守势密不透凤,攻势开山裂石,正是内家掌法中的绝妙高招。

哪知“金童”双掌落空,身躯凌空又是一翻,头上脚下,却用双脚脚尖踢向冷枯木右掌,冷寒竹左掌,掌缘外侧的“后溪”穴,黑暗之中。

他以脚认穴,竞亦如此之准,“枯木寒竹”心头不禁又为之一懔,手掌一曲,再次闪电般击出,横切“金童”足踝内缘。

要知道“‘枯木寒竹”享名武林多年,武功实有过人之处,“金童”脚上纵然穿着铁鞋钢靴,若被他们双掌扫中,立时亦得骨断筋折,而此刻他身形凌空已久,身躯平息下落之势,他若向后飘退,脚下自然躲得过这一掌之危,但前胸却空门大露,枯木左掌,寒竹右掌,虽已击出,但全身力道,却分了一半给另一只手掌上,只等他前胸空门一露,立刻击出。哪知“金童”有如成人手臂的双腿,突地向后一瞅,凌空竟又突一翻身,又是头上脚下,掌尖闪电般挥出,“枯木寒竹”再也想不到他眼看已是强弩之未的身躯,还能再凌空变势,要想收掌,哪里还来得及,两人手掌方觉一麻,“金童”反腕一抓,却又扣住了他们的脉门,“枯木寒竹”登时全身无力,“金童”长笑一声,双脚倏然落下,脚尖闪电般在他们腰畔“软麻”穴上轻轻一点。“快讯”花玉只见这“金童”的身躯凌空翻飞,像是胁生双翅一般,转折自如,倏而出掌,倏而踢腿,竞不知是何门何派的武功?他心头方自大骇,却见“金童”一声长笑,长笑声中,“枯木寒竹”的身躯,便已虚软地倒在地上。又听得“玉女”轻轻一笑,伸出玉掌,轻拍两下,带着无比赞赏敬佩的语气,拍掌笑道:“十年不见大哥动手,今次一来,哈哈——威风仍然不减。”转向裴珏:“你看,我大哥这两手,算不算得上是天下第一。”

她身高体大,又粗又壮,但说起话来,却像是个天真娇憨的少女。

“快讯、花玉只觉心里好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见”金童“望着地下的”枯木寒竹“,又望了望一边的另两具尸身,冷冷一笑,向”玉女“说道:“麻烦你把这两根木头带走,看来要委屈他们几天,免得他们多嘴。”

“快讯”花玉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免得他们多嘴。”他心中暗忖:“若是他们知道还有别人看到,岂非一——”他暗叹一声,不敢再往下想,只见“玉女”一手一个,将“枯木寒竹”的身躯,挟在胁下,又对那“裴大先生”一笑道:“跟我来,我有好东西给你。”当先走去。

“快讯”花玉看到他们的身形,渐渐在夜色中消失,方自透了口长气,哪知头上突地似是被人轻轻一弹,他大惊之下,翻身跃起,亡命狂奔,奔出数十丈,偷偷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伸手一摸,头上还挂着半截树枝,他又透了口长气,身上却已出了一身冷汗。

今夜——

虽然已过漫长的一同,但他回想起昨夜的遭遇,心中仍不禁惊恐交集,却又不禁为自己的“草木皆兵”的惊慌之情,暗暗好笑,他的生活与职业,本惯于在惊恐中讨生活,为了探听别人的隐私与秘密,有时他不得不付出极高的代价,是以昨夜的遭遇虽然使他惊骇,今夜他仍然不惜冒险,走到昨夜他潜伏的地方来。

此刻——

他又站在昨夜的树下,月亮,仍然是高挂在昨夜的地方,是以这株树下,也仍然是那么阴暗而隐秘,就像是大地上最阴暗的地方一样,他放心地叹了口气,即小心地再四顾一眼,树干是粗大的,乱枝纠结的枝叶,有如香荤的盖子似的,浓密地覆盖着树干,地上长草丛生,再加上由地底生出的巨大的树根,他再次放心地点了点头,忖道:“这真是个安全的地方。”

于是,他便又在这足够令他自己放心的地方伏了下来,目光却四下转动着,寻找着任何一件值得他控测的目标~风吹林木,群星闪烁。

仍然和昨夜一样,美好而安静,春天的晚上,本就大多如是。

良久,良久……

他在地上不安地转动着身躯!

“怎地没有任何事发生?”他耐心等待着,但四下仍然是那么安静,他开始不耐烦:“也许今夜没有事发生呢!我又何苦在这里傻等?”


但一面又安慰自己:“再等一下,等到月亮垂到那面的树梢,我就走。”

玉兔西沉,渐渐已垂到小溪那面的一株杨柳梢头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失望地叹息一声,开始觉得自己真是个呆子,竟将如此美妙的春夜,浪费在这无用的等待里。

“呀,我应该知道今夜会有什么事发生的,难道别人就为要给我看,是以就非要将一切事的发生,都搬到这里来——哼!我真是个呆子,京口小翠轩的床,不比这里舒服多了吗?”

他暗自埋怨着自己,正想从地上爬起来。

哪知——

他目光动处,突地瞥见一条人影,由远处行来,定睛一望,竟是那“裴大先生”,此刻他一路行来,一路挥舞着手脚,竟像是疯子一样,“快讯”花玉心神本自一惊,但见他缓缓行来,只有一人,心里又不觉一定,屏住呼吸,在地上望了半晌,只见他越走越近,手脚却仍不停地舞动着,骤眼望去,仍是漫无规律,但看了半晌,只见他左掌永远是由左向右划个圈子,然后突地收回,右掌永远是由内向外划个圈子,然后中心一拳捣出,腰身向右一拧,左时乘势一撞,右腿却又突地踢出。

“快讯”花玉呆呆看了一会,只见他手脚挥来舞去,却永远只有这一套,花玉越看越觉好笑,暗里寻思道:“这难道也算是什么拳招不成?真亏他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的招式若也能伤人,嘿嘿——除非那人是个呆子。”

只见这“裴大先生”却仍失魂落魄地挥舞着手脚,已自走到他眼前,他心中突地一动:“我若是将他擒获,送到”龙形八掌‘那里,岂非比什么消息都要令他高兴,至少——至少也得敲他几千两银子,哈哈——这厮手呆脚竿,又不会武功,我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他突地轻叱一声:“停住!”

裴珏正自沉迷于一种新奇的境界中,突地听得一声喝叱之声,心中一惊,停下脚步,只见一条人影,自路边林中阴暗之处掠出,连奔带跳地跑了过来,口中一面喝道:“阁下可是裴大先生?”

裴珏心中不禁又为之一惊,只道此人是“神手”战飞的手下,但定睛一看,只见此人长身玉立,衣裳华丽,而有轻功不高,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他迟疑半晌,终于朗声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裴珏,不知有何见教?”

“快讯”花玉暗笑一声,忖道:“原来他叫裴珏。”目光一转,口中却道:“在下陈子平,久慕裴大先生英名,只恨无缘识荆,却想不到今日在此处得见,哈哈——在下实是三生有幸。”

他深谋远虑,虽想以这“裴大先生”去向“龙形八掌”换银子,却又不想得罪“神手”战飞,是以便胡乱谄了个名字,纵然以后这“裴大先生”不死,却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