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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东方不败年纪没怎么

老,行事却已颠三倒四。像童老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

普天下又哪里找去?”

任我行拍手笑道:“连童老这样的人物,东方不败竟也和

他翻脸,咱们大事必成!来,干一杯!”四个人一齐举杯喝干。

盈盈向令狐冲道:“这位童伯伯是本教元老,昔年曾有大

功,教中上下,人人对他甚是尊敬。他向来和爹爹不和,跟

东方不败却交情极好。按情理说,他便犯了再大的过失,东

方不败也决不会难为他。”

任我行兴高采烈,说道:“东方不败捉拿童百熊,黑木崖

上自是吵翻了天,咱们乘这时候上崖,当真最好不过。”向问

天道:“咱们请上官兄弟一起来商议商议。”任我行点头道:

“甚好。”向问天转身出房,随即和上官云一起进来。

上官云一见任我行,便即躬身行礼,说道:“属下上官云,

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任我行笑道:“上官

兄弟,向来听说你是个不爱说话的硬汉子,怎地今日初次见

面,却说这等话?”上官云一愣,道:“属下不明,请教主指

点。”

盈盈道:“爹爹,你听上官叔叔说‘教主千秋万载,一统

江湖’,觉得这句话很突兀,是不是?”任我行道:“甚么千秋

万载,一统江湖,当我是秦始皇吗?”

盈盈微笑道:“这是东方不败想出来的玩意儿,他要下属

众人见到他时,都说这句话,就是他不在跟前,教中兄弟们

互相见面之时,也须这么说。那还是不久之前搞的花样。上

官叔叔说惯了,对你也这么说了。”

任我行点头道:“原来如此。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倒想

得挺美!但又不是神仙,哪里有千秋万载的事?上官兄弟,听

说东方不败下了令要捉拿童老,料想黑木崖上甚是混乱,咱

们今晚便上崖去,你说如何?”

上官云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

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

死不辞。”

任我行心下暗自嘀咕:“江湖上多说‘雕侠’上官云武功

既高,为人又极耿直,怎地说起话来满口谀词,陈腔烂调,直

似个不知廉耻的小人?难道江湖上传闻多误,他只是浪得虚

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盈盈笑道:“爹爹,咱们要混上黑木崖去,第一自须易容

改装,别给人认了出来。可是更要紧的,却得学会一套黑木

崖上的切口,否则你开口便错。”任我行道:“甚么叫做黑木

崖上的切口?”盈盈道:“上官叔叔说的甚么‘教主令旨英明,

算无遗策’,甚么‘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等

等,便是近年来在黑木崖上流行的切口。这一套都是杨莲亭

那厮想出来奉承东方不败的。他越听越喜欢,到得后来,只

要有人不这么说,便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说得稍有不敬,立

时便有杀身之祸。”任我行道:“你见到东方不败之时,也说

这些狗屁吗?”盈盈道:“身在黑木崖上,不说又有甚么法子?

女儿所以常在洛阳城中住,便是听不得这些叫人生气的言

语。”

任我行道:“上官兄弟,咱们之间,今后这一套全都免了。”

上官云道:“是。教主指示圣明,历百年而常新,垂万世而不

替,如日月之光,布于天下,属下自当凛遵。”

盈盈抿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任我行道:“你说咱们该当如何上崖才好?”上官云道:

“教主胸有成竹,神机妙算,当世无人能及万一。教主座前,

属下如何敢参末议?”任我行皱眉道:“东方不败会商教中大

事之时,也是无人敢发一言吗?”盈盈道:“东方不败才智超

群,别人原不及他的见识。就算有人想到甚么话,那也是谁

都不敢乱说,免遭飞来横祸。”

任我行道:“原来如此。那很好,好极了!上官兄弟,东

方不败命你去捉拿令狐冲,当时如何指示?”上官云道:“他

说捉到令狐大侠,重重有赏,捉拿不到,提头来见”任我行

笑道:“很好,你就绑了令狐冲去领赏。”

上官云退了一步,脸上大有惊惶之色,说道:“令狐大侠

是教主爱将,有大功于本教,属下何敢得罪?”任我行笑道:

“东方不败的居处,甚是难上,你绑缚了令狐冲去黑木崖,他

定要传见。”

盈盈笑道:“此计大妙,咱们便扮作上官叔叔的下属,一

同去见东方不败。只要见到他面,大伙儿抽兵刃齐上,凭他

武功再高,总是双拳难敌四手。”向问天道:“令狐兄弟最好

假装身受重伤,手足上绑了布带,染些血迹,咱们几个人用

担架抬着他,一来好叫东方不败不防,二来担架之中可以暗

藏兵器。”任我行道:

“甚好,甚好。”

只听得长街彼端传来马蹄声响,有人大呼:“拿到风雷堂

主了,拿到风雷堂主了!”

盈盈向令狐冲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客店大门之后,只见

数十人骑在马上,高举火把,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疾驰

而过。那老者须发俱白,满脸是血,当是经过一番剧战。他

双手被绑在背后,双目炯炯,有如要喷出火来,显是心中愤

怒已极。盈盈低声道:“五六年前,东方不败见到童伯伯时,

熊兄长,熊兄短,亲热得不得了,哪想到今日竟会反脸无情。”

过不多时,上官云取来了担架等物。盈盈将令狐冲的手

臂用白布包扎了,吊在他头颈之中,宰了口羊,将羊血洒得

他满身都是。任我行和向问天都换上教中兄弟的衣服,盈盈
也换上男装,涂黑了脸。各人饱餐之后,带同上官云的部属,

向黑木崖进发。

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

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更向北行,两边石壁如墙,中

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把守严密,但

一见到上官云,都十分恭谨。一行人经过三处山道,来到一

处水滩之前,上官云放出响箭,对岸摇过来三艘小船,将一

行人接了过去。令狐冲暗想:“日月教数百年基业,果然非同

小可。若不是上官云作了内应,咱们要从外攻入,那是谈何

容易?

到得对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上官云等在过渡之时

便已弃马不乘,一行人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盈盈守

在担架之侧,手持双剑,全神监视。这一路上山,地势极险,

抬担架之人倘若拚着性命不要,将担架往万丈深谷中一抛,令

狐冲不免命丧宵小之手。

到得总坛时天尚未明,上官云命人向东方不败急报,说

道奉行教主令旨,已成功而归。过了一会,半空中银铃声响,

上官云立即站起,恭恭敬敬的等候。

盈盈拉了任我行一把,低声道:“教主令旨到,快站起来。”

任我行当即站起,放眼瞧去,只见总坛中一干教众在这刹那

间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动,便似中邪着魔一般。

银铃声从高而下的响将下来,十分迅速,铃声止歇不久,

一名身穿黄衣的教徒走进来,双手展开一幅黄布,读道:“日

月神教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东方令曰:贾布、上官云遵

奉令旨,成功而归,殊堪嘉尚,着即带同俘虏,上崖进见。”

上官云躬身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令狐冲见了这情景,暗暗好笑:“这不是戏台上太监宣读

圣旨吗?”

只听上官云大声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

敢忘。”他属下众人一齐说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

永不敢忘。”

任我行、向问天等随着众人动动嘴巴,肚中暗暗咒骂。

一行人沿着石级上崖,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

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

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

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只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石

米。上官云喝道:“把俘虏抬进去。”和任我行、向问天、盈

盈三人弯腰抬了担架,跨进竹篓。

铜锣三响,竹篓缓缓升高。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

绞了上去。

竹篓不住上升,令狐冲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

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盈盈伸出右手,握住了他左手。黑

夜之中,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

云雾,俯视篓底,但见黑沉沉的一片,连灯火也望不到了。

过了良久,竹篓才停。上官云等抬着令狐冲踏出竹篓,向

左走了数丈,又抬进了另一只竹篓,原来崖顶太高,中间有

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绞到崖顶。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住

得这样高,属下教众要见他一面自是为难之极。”

好容易到得崖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

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

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

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这副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

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项背,华山、恒山,那更差得远了。

他胸中大有学问,可不是寻常的草莽豪雄。”任我行轻声道:

“泽被苍生,哼!”

上官云朗声叫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奉教主之命,

前来进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