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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这香炉重达七八十斤,加上这急掷之势,顾金标哪里

敢接,忙斜身闪避。香炉急掷之势不停,直向滕一雷飞去。滕

一雷被顾金标遮住目光,等他跃开时,香炉已到眼前。哈合

台急叫:“老大,留神!”滕一雷不及避让,提起独脚铜人猛

力一击,只见砰的一声大响,石香炉被击成数块,石屑香灰

四处乱飞。

这时言伯乾和文泰来已交上了手。余鱼同抢起一个鼓槌,

站在文泰来身后卫护。滕顾两人脸上都被石屑擦伤数处。顾

金标挺叉上前,正要加入战团,文泰来身法如风,在言伯乾

脸前虚晃一掌,倏地抢到了哈合台身边。他观看情势,虽然

已毙三人,仍是敌众我寡,而且其余五人武功似乎均非泛泛,

必须出其不意再伤数人,才能取胜。他见哈合台与韩文冲两

人站得较远,突然纵身过去,发掌打向哈合台后心。

哈合台一矮身,让开了这掌,反手勾拿敌腕。文泰来见

他手法快捷,“咦”了一声,左掌横过他面门,斜击对方项颈。

哈合台又是一低头,伸手抓他手腕。文泰来见他每招出手都

是擒拿手,可是手法甚怪,颇感惊奇。

哈合台和文泰来拆了两招,两次都没勾住他手腕,这本

是他百不失一的绝技,心中一惊,蓬的一声,背上已中了一

掌。文泰来见这一掌居然没能将他打倒,更是惊奇,却不知

哈合台虽在辽东多年,仍是依照蒙古人习俗,穿着牛皮背心。

这一掌如中败革,文泰来还道他练有奇特功夫,哈合台

却也一直痛到了前心,突往地下一坐,伸臂来抓文泰来腰侧。

文泰来右掌翻过,“电母照镜”,横击对方脸颊。哈合台一侧

头,已抓住他右腕,抬手把他甩起,正要掷向地下,忽然手

腕一麻,半身酸软。

余鱼同见文泰来遭危,大惊上来抢救,刚纵出一步,忽

见文泰来落在地上,已把哈合台夹在腋下,原来文泰来顺手

点中了他的穴道,反手擒住,双手一送,将他直砸了出去。余

鱼同急叫:“四哥,那是朋友!”哈合台头前脚下,平平向巨

钟撞去。滕一雷和顾金标站在门口,抢来相救已然不及。

文泰来听余鱼同一叫,倏然如箭般扑上去,去势竟比哈

合台飞身撞出更快,便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抓住他右足皮

靴,硬生生的抓了回来,左掌在他“肩井穴”一拍一揉,拉

起站住,说道:“啊,是朋友,对不住。”哈合台死里逃生,怔

怔的站在当地。滕一雷和顾金标突见文泰来救了盟弟性命,本

来双双扑上拚命,忽地收住,滕一雷把哈合台扶在一旁。

余鱼同叫道:“小心后面!”文泰来猛觉脑后风生,回身

一个扫堂腿,不避不让,先踢敌人。言伯乾双手钢环叮当一

碰,和身跃起,右环护身,左环平身,扫向文泰来腰骨,将

要扫到,忽地收住,右环陡然发了出去。文泰来大喝一声,伸

手夺环。

这次仇人相见,不见死活不收手,佛殿中灯火黯淡,如

来佛俯首低眉,望着座前两人狠恶拚斗。余鱼同靠在佛像一

旁,滕一雷、顾金标、哈合台、韩文冲四人站在门口,面向

殿里。大殿上横着三具尸首,都是头盖破裂,血肉模糊。言

伯乾见滕一雷等居然并不上前相助,心中愤怒异常,把双环

使得呼呼风响。

他拳法上固有独得之秘,在这对双环上也是下了数十年

苦功。文泰来和他拆了十余招,见他攻守严密,动作迅捷,颇

有法度,猛喝一声,双掌翻飞,拳法已变。每一拳掌之出都

是猛喝一声,或先呼喝而掌随至,或拳先出而声后发,或拳

声齐作,或有声无拳,喝声和掌法拳招搓揉一起,身法愈快,

喝声愈响,神威逼人,言伯乾渐见不支。

文泰来这路“霹雳掌”的掌风喝声之中,隐隐蓄有风雷

之势。言伯乾支撑到此刻,已是全身大汗淋漓,双臂发麻,双

环交叉,退后一步,他知文泰来必定抢攻,果然对方毫不放

松,踏步发掌。言伯乾双环“白燕剪尾”,右环本来在左,左

环本来在右,这时蓦地向两旁豁开,眼见敌人一条前臂便要

被双环砸断。哪知文泰来将计就计,伸掌直按向他胸前。言

伯乾知道这一掌如被按上了不死也伤,只得回过左环,挡在

胸前,右环反砸敌肩。文泰来大喝一声,五指一弯,已抓住

钢环,跟着飞快绕到敌人身后。言伯乾呆得一呆,右环也已

被抓住。文泰来用力扳转,言伯乾双手弯了过来,如不放手,

双手立断,只得松了十指,一对钢环已落入对方手中,疾忙

向前纵出三步,方才回身。

文泰来喝道:“还你的!”双环向他掷去。这一下劲道大

得出奇,言伯乾虽见兵刃飞回,然而耳听风声劲急,眼见钢

环来势凌厉,若是伸手去接,手指非折断不可,忙向右闪避,

当当两声大响,双环嵌入了巨钟。滕一雷、顾金标等不自禁

的同声喝彩。

言伯乾忽然两目上翻,双臂平举,僵直了身子,一跳一

跳的纵跃过来,行动俨如僵尸。这是言家拳中的一路奇门武

功,混合了辰州祝由科的慑心术而成。他双目如电,勾魂慑

魄的射向敌人,两臂直上直下的乱打,膝头虽不弯曲,纵跳

却极灵便。文泰来和他目光一接,机伶伶的打个冷战,心中

一震,急忙转头,展开霹雳掌,接战他这江湖上罕见的“僵

尸拳”,又拆了十余招,一声猛喝,突然跳开。

言伯乾两眼发直,如同醉酒,身子不住摇晃,忽然流下

泪来。众人正感奇怪,他“哇”的一声,一股鲜血从口中直

喷而出,身子僵直,站着不再动了。

众人见他如此阴森可怖,均觉有一阵寒气迫人而来。文

泰来见他流泪吐血,也就不再追迫。余鱼同道:“祸福无门,

唯人自召,你去吧!”言伯乾双目直视,丝毫不动。

韩文冲道:“言大哥,咱们走吧!”见他不动,拉他一把,

不料言伯乾应手而倒,摸他身子,早已气绝多时了。他前脑

后背连接被文泰来击中两掌,已然震死。

韩文冲叹了一口气,向文泰来拱手道:“这位是奔雷手文

四爷?”文泰来点了点头。韩文冲道:“兄弟韩文冲。”文泰来

知道他是镇远镖局的人,又点了点头。以前率人到铁胆庄来

拿他的,是镇远镖局的童兆和,可是这次在杭州狮子峰斗张

召重,他镖局又和红花会联手,因此这人可说是介于友敌之

间。韩文冲指着滕一雷等三人,说了姓名,相互点了点头,都

不说话。韩文冲道:“他们三位过去对红花会有点误会,现今

已由兄弟说明。”他见文泰来冷冷的,知他心中对镇远镖局尚

有余怒,说道:“告辞了。”拱手为礼,转身出寺。关东三魔

也跟着走出殿去。

文泰来见顾金标转过身来,背后腰里插着余鱼同那枝金

笛,走上两步,叫道:“顾老哥,把我兄弟的兵器留下吧。”顾

金标停步转身,怒道:“好,他有本事,自己来取。”他武功

颇非泛泛,十余年来纵横辽东,杀人越货,罕逢敌手,除了

对老大滕一雷稍有忌惮外,谁都没放在眼里,对余鱼同的沸

羹泼面之辱,更是恨得牙痒痒地,适才见了文泰来的神威,自

知非敌,不敢生事,但他既惹到自己头上,却也不肯示弱,就

此将金笛乖乖的送上,当下一抖虎叉,准备迎敌。文泰来伸

手就来夺他虎叉。

两人正要厮拚,余鱼同突然跃出,说道:“四哥,小弟已

经出家,这笛子用不着了,让顾大哥带去吧。”文泰来见他这

么说,倒也不便再代他出头,哼了一声,让开了两步。顾金

标收起虎叉,跃出殿外。

滕一雷心想:“这姓文的好横,你武功虽好,难道我们就

惧怕于你?不如显上一手,也好教你知道厉害。”这时三人已

走到外殿,见韦护手执降魔宝杵,站在正中,神像前点着油

灯,四大金刚坐在两旁。滕一雷跃上神座,运起功力,把每

个神像都摇晃了一会,喝道:“走吧!”

文泰来和余鱼同听得殿外格格声响,奔出来看,猛见五

个神像似乎活了一般,一一扑将下来。这时回身已然不及,文

泰来暗叫:“不好!”抓住余鱼同左臂,使开“瞬息千里”轻

身功夫,跃出山门。脚未落地,已听得殿里蓬蓬蓬几声巨响,

烟雾瀰漫,尘土飞扬,几尊神像跌得粉碎。四大金刚又大又

重,跌下来声势十分猛恶。文泰来大怒,拔步追出。余鱼同

道:“四哥,今晚杀了四人,已经够啦!”文泰来一怔停步,问

道:“你怎么做了和尚?”

滕一雷弄倒神像,却也怕文泰来赶来寻衅,和顾金标等

疾向山下奔去。顾金标忽觉后腰一动,伸手一摸,金笛已然

不见,大骇之下,“咦”的一声惊呼。滕一雷等停步询问。顾

金标又惊又怒,骂道:“操他奶奶雄,这姓文的像鬼一样,把

金笛偷去啦。”四人明明瞧见文泰来和余鱼同从殿里奔出,相

距甚远,怎么转眼之间便能赶上来抢回金笛,身法之快,令

人不寒而栗。哈合台道:“老二,别骂啦,要是他不拿金笛,

给你背上一掌,你还有命吗?”顾金标心想文泰来确是手下留

情,也就不言语了。

四人商量着到回部去找霍青桐,给辽东三魔报仇。韩文

冲一定不肯同去,三人不便勉强,到了孟津就此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