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误会……”
“仅只误会吗?”
“这个……”杜天威面色剧变,朝全厅人物打量两遍后,嗓音微哑道:“误会之外,另有一点缘故!”
“什么缘故?”
“老朽一定告诉你,可是……还是那句话,等到酒宴之后,咱们再说……”
“不!就在现在说!”
杜夭威脸色一沉,心情极为激动——
他在武林中也是一方之雄,对于路春生这种逼法,已经脸面无光,何况心里那句话,更不能当众言讲。
这一来,场中的气氛极为紧张。
杜秋铃芳心矛盾,两下为难,但在这种场面下,当然靠近乃父。
猿形老者,显是身负奇功,他表情虽不激动,人却上前半步,万一双方动手的话,他正好能够挡住。
至于百余高手,俱有忿忿不平之色,大家虽不清楚什么回事,可是都同情着杜天威,只要路春生一动,他们都会出手。
僵持了片刻工夫。
“白衣龙女”杜秋铃柳眉一锁,颤声说道:“看——春生兄,你对我父亲……连这点面子都不能给吗?”
“这……”
“我父亲待你不薄,你我之间也无宿仇,何必固执太过。”
“好吧!”路春生天性仁厚,禁不起一再恳求,于是强忍怨毒,道:“细节以后再淡,可是,我得问一句简单的话。”
杜天威喘了一口大气,马上接道:“一句话没关系,只管问吧!”
路春生懔然上前三步,牙缝中进出声音道:“你当年有否暗通‘碧灵魅影’,陷害……正派人士?”
“我——!”对方身形一跄,几乎绊倒,倒抽了一口凉气,面若死灰,却答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
“……”
两问不答,路春生心中已然认定,不由得怒火如焚,马上声若巨雷,震得屋瓦有声,暴然吼道:“果然你有,看掌!”
掌字出唇,身形电掣,像一头怪鸟扑空,凌空划出一道半弧,五指箕张,直朝杜天威顶心抓去!
“砰!砰!砰!”
一下子,满厅人影交射,气涡乱旋,不但掌劲暴响连连,连各人的动作,都快得使人看不清楚!
骚乱中十数道无形真力,阻住了路春生的去路。
杜天威却身躯一歪,颓然倒地。
杜秋铃一声娇喝,赶忙弯腰,去看老父。
那猿形老者,先是左手一格,发出一股怪异劲力,反击路春生。
然后奇奥身法一提,隔桌飞射过来,手指路春生,冷声叱道:“好小子,你竟敢暗伤‘雷霆剑客’,我要你难逃公道!”
路春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掌力虽已拍出,但已被多人隔住,绝对伤不了杜天威。但是杜天威突然仆倒,也是铁的事实。
疑骇中,对方出手如电,暴然一指无声,冷飕飕当胸点来。
他当然来不及说话,百忙下,右掌反切,疾朝对方手腕削下。“里面人太多,有种的外面去!”猿形老者一指无功,暴喝中身形已动,眨眼撤出大厅,飘出往前一处屋宇。
路春生如影形,脚下“龙游沧海”的步法一挪,紧跟对方,在当地指掌翻飞,展开剧斗,其惊险紧张,竟使肃立的几位庄客,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有袖手旁观,不知如何做才好。
三十招后,彼此轩轾难分,但杜秋铃惊喜的声音,却隔厅传到:“爸,你没有受伤,那可好了……”
“没有受伤?!”路春生心中又是一忒,暗自思忖道:“没伤怎么会倒下呢?”
心念下,急忙连攻两掌,逼得猿形老者侧身闪避,然后趁机身形一旋,重向大厅射入。果然杜天威好好的坐在椅上,手持酒杯,瞠目不语。
“爸你说话呀!”杜秋铃正朝乃父发问,但一看路春生去而复回,马上拧身按剑,嗔怨不已,道:“你……还来干什么?”
么字未落,随又“噫”了一声,诧然问道:“尤老伯那里去了,是否你伤了他。”
“我没伤他。”路春生冷冷答言,用眼神镇住百余高手,继续说道:“我是来看你父的伤势。”
“哼!假惺惺!”杜秋铃朝他娇叱一声,然后皓腕连扬,轻捶乃父背心道:“爸爸,你没事吧,快对大家讲几句话!”
杜天威眼珠一阵转动,似是从梦中醒来,略停片刻后,以抱歉的表情,举怀为敬道:“对不起一点小事惊动诸位,现在请干一盏……”
他这次没提要封剑之事,大家也就各举杯盏,齐声谢道:“祝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人声喧动中,杜秋铃芳心忐忑,秋波连闪,朝人群搜索个郎。
可是——路春生发觉猿形老者失踪,暗起猜疑,早赶回到刚才交手之处。
“你们看那老人没有?”他朝四面肃立的庄客发问。
“尤前辈?尤什么名字?”
“冷面仙猿尤连山。”
“嗯,”路春生听了姓名,立朝外面赶去。
转眼下便到庄门,于是对那数十名劲装庄客,朗声问道:“冷面仙猿哪个方向走了,快讲!”
这一问,问得大家。目瞪口呆,一头玄雾,随听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呀……”“怎幺没有,他在片刻之前,穿庄而出!”
“绝对没有,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根本就没看见任何人出去!”
“奇怪一—?!”路春生马上一个拎噤,周身毛发悚然,暗叫“糟糕”道:“难道这‘冷面仙猿’又是‘碧灵老魅’……?!”
正文 第五章 狮吼现形
路春生内心一震,怀疑那“冷面仙猿”就是“碧灵魅影”假装,骇然中,第一个念头就想大事搜索。
可是,如果真是老魅亲来,他一定早有安排,不但搜寻不到,而且庸人自扰,徒然引起一场大乱。
因此他不动声色,仍旧冷静无比,直返厅内。
这时,寿筵之上,酒过三巡。
但众位高手,都是面色不定,因为“雷霆剑客”自从倒地起来后,显得精神仿佛,举止可疑。
若说是路春生隔空点伤,刚才动手之时,已有十数人发掌抢救,饶是内功雄沉,但已被及时挡住。
因此他们想不出原因,加以主人神色不好,更不便随意离席,于路春生和“冷面仙猿”的行动,虽然记挂,却不好妄动。
如今路春生再度入厅,他们又担心了。
一阵小小的骚动后,五台派“禅深大师”竟然翩然离席,面露笑意道:“尊架来得正好,你也干两杯吧!”
“我……”
“当然是你!”崆峒山道妙,道玄也飘到他左右两边,各伸一臂,将他夹在当中,道:“阁下来者是客,请上来座!”
本来这席上排有他的座位,正和“雷霆剑客”同在一桌,一方面是杜天威父女的爱意,一方面是尊敬武林宗主的名份,可是他报仇心切,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落座,而正门各派心怀不忿,也没有礼让。
但是——他们现在却让起来了!
路春生一看情形,立刻懂得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对方的意思,无非是把他夹在中间,以防意外。
这一点,他倒毫不放在心上。但目棱闪处,也发现杜天威举止失常,惊奇中,不管杜秋铃杏眼直瞪,竟然大大方方,入席坐定。
杜秋铃一见这样,芳心中虽然深爱个郎,但乃父神色改变,却是因他而起,于是柳眉一锁,气吼吼的问道:“冷面仙猿尤老伯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气走。”
“他……他自己走了。”路春生不愿张扬,一言带过。“哼,不生气会自己走吧?”
“为什么,我走不知道,可是……”
“什么可是?”
“他是为什么来的?”
“家父生辰,当然是为了拜寿!”
“那跟令尊如何认识?”
“我不知道!”杜秋铃含怒抢白,秋波一掠乃父道:“你要问,问我爸爸好了!”
路春生问答之中,目棱余光一直盯着杜天威,只见对方心神不属,毫未注意这些。
如今有了这句话,他更将双目寒电一凝,就以“幻眼传神”之法,希望吸引对方开口答话。
但是——杜天威就像没事人一般,两跟呆滞,反盯着路春生,机械似的一举酒杯,答非所问的回道:“喝酒,喝酒……”
这一来,全厅高手更怔住了!
杜秋铃尤其惊惶不已,手按乃父肩头,颤声唤道:“爸,你怎么啦?路春生在问你的话——”
“路春生?”杜天威眼珠一转,木然反问道:“谁是路春生?
名字倒很耳熟……”
这句话无异平地焦雷——大厅中顿时入声鼎沸,议论不已。
杜秋铃更将“五龙金剑”一抽,遥指路春生,怒声喝道:“姓路的!你做的好事,姑娘跟你拼了!”
了字未落,剑气如虹,直朝他顶门就刺!
路春生暗叹一声,疾运真力,就要闪避。
可是——崆峒山道妙,道玄也自不慢,“呛!呛!”两声,双剑齐出,就近将她刺来的招式隔住!
“打!”
“打!”
“别放走了这小子!”
坐在较远席位上的高手们,既没看清原来动手的情形,又没弄明白杜秋铃的用意,心目中恼着路春生闯席生事。
如今一见首席上剑影连动,竟然一窝蜂离座起身,高声呼斗。
这时,路春生早将奇奥身形一闪,凝立厅中,随将双臂一举,朗声说道:“大家静一点,不要行动,刚才我问的这句话,‘雷霆剑客’,答也好,不答也罢,不必小题大做……”
话声未完,人群中马上有人叫道:“你三番两次搅闹,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