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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经略第十七卷 政通人和第三十六章 忖得失童贯弃子



        第五百九十六章  忖得失童贯弃子

        对于蔡攸被免职之后病倒,高俅并不以为意。  蔡家如今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而蔡攸借病躲去事端,这也是很自然的事。

        然而,在童贯带来蔡攸吐血的消息之后,他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难不成天子官家准备用这样的手法了断此事?

        由于郭成这几日犯了病,因此如果说以前童贯只是揽了殿帅府一半的职司之外,如今就几乎是挑起了真正的重担。

        虽说殿前都指挥使之下还有副都指挥使,但同样是一把年纪,和童贯的正当壮年自然没法相比。

        而童贯往日的人缘好就在这个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做起事情来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听命的,这也让他极为得劲。

        此时,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高俅的脸『色』,心中很是庆幸。  要不是他这个人和寻常趋炎附势的人不同,能够透过表面看到本质,只怕要陪着蔡攸一起倒霉。

        现如今蔡京致仕,蔡攸罢官,当初门庭赫赫的蔡家只剩下一个蔡卞。  而且,以蔡卞的素日心『性』而言,不见得会在这个时候出马拉蔡家父子一把。

        倒是高俅不哼不哈的,这一次很可能要入政事堂为首相了!

        尚书左仆『射』和尚书右仆『射』只不过一字之差,但真正的意味是,除了天子官家,高俅不会处于任何人的下面,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只要能牢牢抓住赵佶的信任,高俅就能毫无掣肘地行事,而有了和赵佶那多年患难与共的交情,高俅不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高相公,不出数日,拜相的旨意大约就要下了。  ”他笑容可掬地欠欠身道,“我听说政事堂三位执政相公会联袂上书,较之往日任命他人的时候那种左右搪塞可是不一样。

        就连朝中其他大臣也在翘首希望相公出山。  这等声势,啧啧,绝对是众望所归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尽管高俅知道童贯这番话中有不少奉承的成分,脸上仍然『露』出了笑容:“好你个道夫,这颗定心丸让我吃下去,敢情是人都要飘起来了。

        这政事堂的位子若是那么好坐,以往进进出出的人就不会这么多了。  总而言之。  此番我承了你不少情,又劳你给我找了个好女婿,光是一个谢字只怕还不够呢。  ”

        听高俅这么说,童贯顿时笑得连眼睛也眯缝了起来,一幅眉开眼笑地样子,连连谦逊不止。  一番场面话过后,想起王黼的事情,他便拐弯抹角地道:“蔡居安如果聪明。

        这件事情很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地算了。  不过,为了杀一儆百,圣上少不得还要严查一阵子,所以说,以往趋附蔡居安的那帮子人估计会一个个落马。  这其中别人也就罢了。

        倒是有一个人,我想向高相公讨个情……”他说着便有些踌躇,毕竟,先头反手把王黼卖了的人。  可就是他自己。

        高俅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听到讨情两个字,心中便觉得有些奇怪。  童贯这个人的心『性』他是了解的,若没有足够的好处与利益,绝对不会花什么力气帮别人。

        而蔡攸一倒,其党羽必定如鸟兽散,刘正夫贬官,几个御史受到牵连。  蔡薿也病得半死不活,其他人还有谁是童贯值得下死力去保的?

        王黼!

        他地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个名字,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好嘛,如今梁师成那个家伙死了,王黼和梁师成那段父子缘分自然断了,也不会再有什么恩府先生。

        但是,王黼怎么就和童贯拉上了关系?梁师成是宦官,童贯也是宦官出身。  虽说还不到呼风唤雨的地步。  好歹是御前的一个红人,要是真让这两个家伙的关系发展下去。

        到时候,指不定王黼还是能够像历史上那样扶摇直入政事堂,创造一个升官的神话。

        不行,当初他没法阻止蔡京是因为自己根基不够,而蔡京羽翼丰满党羽众多,他奈何不了他,所以只能与其井水不犯河水平安度过了这么多年,可即便如此,到头来还是难免决裂这条路。

        如今王黼还未成气候,若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尽早收拾了,以后还怎么下手?

        “道夫,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说的可是王黼王将明?”

        一句话出口,见童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高俅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站起身来,缓缓在室内踱了两步,许久方才在中央停了下来。

        “道夫,你不是外人,我不妨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蔡居安的党羽我并没有兴趣动手,圣上之所以扫除了刘正夫等人,不过是因为他们先前地诬告,至于其他趋炎附势的人,历朝历代这样的货『色』从来都不少,所以只要圣上没有表示,我是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的。

        ”

        “但是,王黼例外!”

        童贯原本心中松了一口气,可高俅略顿了一顿后,突然抛出了这样一句话,他登时愣住了,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平素高俅从来都是很给他面子,这时节偏偏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沉声问道:“相公难道是对王将明有成见?”

        “成见算不上,但是,道夫你应当知道王黼这个人的经历,怎么会为他求情?”不待童贯有所反应,高俅便细数王黼履历,“此人于崇宁四年中了进士,调相州司理参军,编修九域图志,为何伯通之子何志同所喜,向乃父荐之为校书郎。

        之后蔡居安得势,他又弃何附蔡,得蔡居安所荐为符宝郎、左司谏。  如今蔡居安也因罪得谴,他又找上了你,试问这样一个首鼠两端地人,如何值得信任?”

        童贯是武臣,自然不可能像高俅这样把一个人的履历记得这么清楚,但他却不得不承认,高俅所说确实有道理,王黼确实不算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但是,这毕竟是第一个投靠自己的文官,而且王黼甚至在私底下以父亲之礼待他,这令他很是心动。  只不过,翌日自己倘若有难,此人当真不会弃自己而去转投他人?

        见童贯面有所动,高俅知道这话有了效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童贯自己也不是真正地好人,问题是,如今他只能是矮子里头拔高的。

        殿帅府的权力在赵佶即位之后已经渐渐抵达了顶峰,因此,殿前都指挥使这个位子就变得很重要了。

        姚麟和王恩相继去世,郭成只怕也撑不了几年。

        而刘仲武安抚河西,种师道坐镇河北,高永年待罪之身还在西宁州,姚家由于出了一个驸马,姚雄姚古兄弟都要避嫌,不可能出任殿前都指挥使。

        而原先那些京畿河北禁军世家出身的军官,个个连战场都没有上过,让他们当殿前都指挥使更不行。

        那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韩世忠只有二十出头,功劳虽说不小,但由于小兵出身,如果没有机缘,只怕等二十年也未必能够到这个位置。

        姚平仲一个驸马,要想成为殿前都指挥使也同样是困难重重。

        说来说去就是没人合适,所以说,童贯这个人他竟是不得不用。

        “道夫,你我也算相识多年,你的心思我清楚得很,不就是因为那些文官对你的出身颇有微词么?你在西北征战这么多年,就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也未必能有你地功勋,那些只知道在安全的地方说三道四的家伙,理会他们做什么!”

        童贯没料到高俅会这样戳穿自己的心事,先是感到一阵懊恼,待听到最后那句话时,不由霍地站了起来。

        大宋一直有用内侍作为监军的习惯,而这些监军不乏在沙场上战功赫赫的,然而,由于出身这一条,不少人的晚景都凄凉得很,文官的攻击,武臣地漠视,迫使他们要找一条出路异常困难。

        他童贯之所以一门心思往上爬,正是因为心里头那一丝恐慌作怪。  而高俅此言完全在指责那些躲在安全地方地迂腐文官,无疑是为他出了一口气。

        “相公……”

        “道夫,君子相交自当坦坦『荡』『荡』,我就和你直说,王黼这个人一定留不得,居然想到将****图献给圣上邀宠,这样的人若是留在圣上身边,迟早会是一个大祸害。

        你若是真地希望,我到时可以给你找两个优秀的儿郎作为义子,也好遂了你的心愿。  ”

        越是宦官就越是希望子嗣兴旺,这也是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太监个个都是义子成群的原因。  所以,高俅的这个承诺顿时让童贯眉开眼笑。

        “多谢相公提醒,若非如此,只怕我要被人诓骗了去。  王黼确实心术不正,要如何处置相公自个决定就是,我决不再多嘴!”

        “哈哈哈,道夫果然是深明大义!”

        高俅大笑着送上了一顶高帽子,心中一片轻松。  他可不是那种自诩清正的愚昧书生,宦官又怎么样,只要能用得好压得住,一样能够发挥用场。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童贯靠的完全是皇帝的宠信,那些军功不过是辅助而已。  他可不会像蔡京那样过河拆桥,有这样一个官面上的眼线,很多事情要做起来就轻松多了。

        区区几句好话和顺水人情,他干嘛一定要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