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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说起来,姓冉的那位狂徒,剑法确实十分凌厉,西方没有什么人才,也该有他一席之地了。”  

甘平群急趁机问道:“华大叔,你好手呜呜叫的是什么功夫,肯不肯教人?”  

华伦正哈哈笑道:“大叔这套钢龠梵音,也被你看上了,教给你虽是可以,但你可再找不到第二枝竹龠,发挥不了威力。”  

尤成理除下面幕,现出古月似的脸孔,银髯飘指,双目威棱四射,说一声:“华老侄,除下面巾,走罢。”  

第八章  秘笈成灰  

翟妮宁情知在转轮殿高手监视之下决难逃脱,索性打定在窟中寻找金莲的主意,硬闯到底,趁机学习对方的武艺,拖着甘平群跟对方回到旅邸,夜已三更,为了安排妙计,故作困顿不堪,立被安置在一个有两张床的房间里。  

甘平群不懂江湖风险,一切惟翟姐姐马首为瞻,关起房门,不觉轻轻一叹,翟妮宁知他有话要说,赶忙摇手制止,随即以指画道:“隔墙有耳,莫淡正题,看我写。”  

这时她和衣卧在床上,和甘平群闲聊,手指不停地画出:“你确是没有拿到秘笈?”  

“我上崖找你不见,追那梁孤帆进一间小屋,看见五具尸体,但寻遍全屋也找不到秘笈。”  

“照这情形看来,转轮殿的人也没找到。”  

“谁先了一步拿走了?”  

“我也不知道,但必须造一本假的浩然天罡录。”  

“那怎么行?”  

“他们没有见过秘笈,怎知是什么样子?”  

“我也只知道写在羊皮上。”  

“他们连这个也不知道,总可以骗得过去。”  

“骗不过呢?”  

“我俩就死在一起。”  

甘平群见翟妮宁要造假秘笈蒙骗转轮王,万一失败,结论就是一个“死”字,不由得怔了怔,但看她目光灼灼,显出十分把握,也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翟妮宁可没理他,忽由床上坐起来,叫一声:“不好,你有没有垫手纸?”  

甘平群真被唬住了,惊问道:“你怎么了?”  

翟妮宁恨声道:“我问你有没有,怎么反问起我来?”  

甘平群笑道:“三张够不够?”  

“三十张也不够。”翟妮宁说话声中,手不停挥,在地上写着:“我伪作月事来了,要去买纸,你要承认秘笈在你身上。”  

甘平群明白过来,也就“哦”了一声道:“有那么多,你到底要来干什么用?”  

“干什么用也不告诉你。”  

她两人这么一闹,惊动了歇息在邻室的二人,华伦正也许有高一辈的人在场,不便擅自干预。尤成理儿女成行,那有不明白翟妮宁因何事呼叱?笑道:“小妮子恁地不懂事,自己该准备的东西不准备,这时往那里去找?”  

翟妮宁正要他开口答腔,笑道:“好爷爷,替我买去。”  

尤成理更加好笑道:“我老人家一辈子也不会买女孩子的东西,教你宁弟去罢。”  

“不行。”翟妮宁大声道:“他更笨,身上还带有……”  

尤成理认为她要说出秘笈,赶忙打断她说话,笑道:“不必说了,你自己去买好了,省得又咕嘀别人。”  

这话正合翟妮宁的心意,但她只向甘平群递个眼色,又咕嘀道:“去就去,反正是女孩子倒霉。”  

她一路喃喃咒着出门,看看没人跟随,迳自去买了纸笔墨和大量粗糙的垫手纸回来,关起房门,伏在床上乱写,顷刻间写尽两张大纸,随即以茶壶里的残茶把写过的两张湿透,放在床底晾着,然后灭灯歇息。  

甘平群睁大眼睛,看他闭门造书,写假秘笈骗人,想到别说转轮王武学高不可测,难以蒙骗过去,即以艺人玄境的尤成理来说,秘笈是真是假,难道也看不出来?是以提心吊胆,翻来覆去,一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翟妮宁起出那被茶浸湿的两张大纸,见它颜色枯黄,已经干透,拿近鼻端嗅嗅也没有茶的气味,遂又把它卷了又放,放了再卷,直待那两张纸质软柔如绵,方把它交给甘平群,骂道:“懒鬼还起来!”  

甘平群对于她的装模作样,已经司空惯见,知她定有缘故。  

接过纸卷一看,见上面尽是蝇头小字,却象练习字习书一样,楷篆隶草全有,也暗赞这位宁姐姐多才多艺。但在看内容,见除了“于非子浩然天罡录”几字之外,第一节的开头竟是:“天所以为天者,因其虚也。地之所以为地者,因其实也。……”不觉笑出声来。  

翟妮宁咬牙恨声道:“叫你起来,你不起来,还笑什么?”  

甘平群指着假秘笈上所写的句子,悄悄道:“你这是什么话?”  

翟妮宁也咬着他耳边,道:“武林人物最会猜疑,就这样半通不通的给他看,由他猜东就东,猜西就西,保定不会出毛病。”  

甘平群恍然大悟,欢天喜地将假秘笈贴肉藏好。  

从这一天起,尤成理和华伦正果然各将绝艺的口诀传授给二小,没有几天工夫,二小便已将口诀背育得滚瓜烂熟,也自己练些坐息的功夫,一个多月下来,已练出了几成火候。  

尤成理虽觉二小进境神速,在心喜之下,只以为二小聪敏过人,为旷世难得的奇才,怎知道甘平群服过天龙胆,已身具一个甲子以上的修为?  

这一天到达海边,但见桅樯如林,舳舻相接。尤成理向那些桅杆一瞥,不由得轻噫一声道:“王爷怎么也来了这里?”  

华伦王道:“说不定岛上有了急事?”  

尤成理摇摇头道:“岛上有急事,王爷更不会离开,他离岛之后,惯例是不接见外人,伦正你和她姐弟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请示—下再来。”  

翟妮宁待尤成理走后,忍不住问道:“大叔,我们还算是外人么?”  

华伦正沉吟道:“以尤前辈和我来说,并没把你姐弟当作外人,但你们不但未经王爷召见,连在神前设誓的入门仪注都没有举行,当然要算是转轮殿外的人了。”  

甘平群插口道:“这里有这么多船,可都是属于王爷的?”  

华伦正摇头笑道:“那有这么多,你们看船头那对鱼眼,眼珠回答为靠近前端,并且大出上下眼脸外面的,那就是岛上的船只。”  

翟妮宁一看转轮岛的船只,大大小小算起来,有好几十艘,喜道:“这番好了,我可和宁弟天天划船出海,钓鱼,学水功,和美人鱼打打交道了。”  

华伦正好笑道:“你这小丫头真会异想天开,怪不得尤前辈恁地喜欢你。但你想和美人鱼打交道那就错了,陶总管的水功可是天下第一,能在海底潜行半月,追捕鲨鱼,但他几十年间,就没见过一条象人的鱼。”  

甘平群听说转轮殿罗致有这么多奇人,心下又喜又忧,喜的是将来可和这些奇人异士相处,学到旷世的绝艺,忧的是转轮王若是无恶不作的奸徒,甚至于是杀父的主凶,今后又何以自处?  

他正在思念间,尤成理已问到近前,笑道:“不必胡思乱想,白操心了,王爷命我立刻带你二人上船拜见,伦正不必谒见王爷,向陶总管点用三位管事,赶往镇西堡,察看金银双剑有什么人替他们撑腰,然后派个人回岛禀报,不过,要牢记着,若非不得已,切莫泄露行藏。”  

“得令!”因为是公事,华伦正恭谨应了一声,迳自去了。  

一艘具有三枝桅杆的大船,由外形看来,除了船头那对鱼眼略为与众不同之外,和南海渔民那种钓却鱼的大船并五分别。  

船面上也挂有鱼网和钓具,船侧悬有二三十艘小舢板。  

然而,船舱里面布置堂皇,云屏锦幔,五彩缤纷,和一座戏台没有多大区别。  

甘平群和翟妮宁由尤厉理引进中舱,即见两对少年男女分立左右,居中一张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位身披黄袍的蒙面人,料想即是转轮王,也不待尤成理吩咐,立即同时跪下。  

尤成理微微点头,向蒙面人拱手躬身道:“属下已将甘宁、翟群两人带到。”  

甘、翟二人一听个“带”字,不禁吃了一惊,接着就闻得一个沉重而庄严的声音道:“你二人抬起头来!”  

甘平群猛一抬头,瞥见面幕眼孔透出两道精光,凝视自己脸上,不禁一惊,但上座的人接着又道:“你二人的身世,已有尤总管代禀,毋庸赘说,你们能用智慧,取得浩然天罡录,可记作入门之一等大功。”  

翟妮宁急道:“婢子姐弟无功,这功劳该是尤爷爷的。”  

“你且说来。”  

“若不是尤爷爷擒获婢子,这浩然天罡录也不会随同婢子如弟到此船上。”  

“话虽如此,但若非你二人先将浩然天罡录取到手,或已落到金银双剑手上,那虽不足为害本王,却是无法追得回来了,所以这功劳仍算你姐弟的,本王赏罚分明,毋庸多说。”蒙面人目光直射地姐弟面上,象要看穿他二人肺腑似的,稍停,回顾右侧那个少女,说一声:“锦墩赐坐。”  

那位青衣少女退后三步,就在侧面的交椅上取了两个锦墩,莲步珊珊,走到二少面前铺下,低眉一笑,默默退回原位。  

二少对着蒙面人,盘膝坐上锦墩,又听蒙面人道:“庄平,你向甘宁取那浩然天罡录过来呈验。”  

甘平群听到“呈验”二字,又是一惊。但见左首一位白衣少年走到身侧,只好硬起头皮,解开胸前衣钮,取出那卷假秘笈,战战兢兢,交给被唤为庄平的少年。  

蒙面人由庄平手中接过那卷假秘笈,展开得十分迅速,忽又把它搓成一团,在掌心一合,立有一阵白烟由手指缝间冒出。稍停,再打开双掌,那圈纸卷已经无影无踪。  

“戏法!”甘平群由心底下暗叫一声,若不是戏法,一大团纸张,怎会在蒙面人的掌心里化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