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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秦少真在心里纵有千般不满,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一派笑语嫣然,王爷的款派依然端的稳当。哼,什么山盟海誓。昨晚你是怎么对我的,大概这会全不记得了吧?秦少真斜睨着那两个头碰头挨在一起的家伙,背后又涌起黑云滚滚。

"咦。天忽然怎么黑下来了?"郎懿刚准备下子,就被周遭山雨欲来地景象惊呆了。"这最近的雨是不是有点太勤了?这么下去非发大水不可。回头得去小龙王那一趟。看看是不是这小家伙又哭鼻子了。"

"别愣着了,难道你想在这洗澡?"咸池收起扇子,忙催促郎懿帮着一起收棋。"依我看是有人哭鼻子了,不过不是龙

"那是谁?"

咸池翻了个白眼送给郎懿,"你真和姬仲阳一样笨!"

"我笨不笨和小姬有什么关系?"郎懿挠挠头。反驳道,"你说他笨我没意见,鸟类的脑容量小,这在自然界早有定论。可你要说我笨,就得拿出点证据来,否则就是污蔑!污蔑,你懂吧,要挨板子地。"郎懿笑嘻嘻地随手打了咸池的屁股一下。按照白大王地解释,此乃友爱的表达。将白大王的理论深化一下。打屁股爱,那用力地打屁股就好好疼爱……这个其实在某些特殊人群中还是适用的。

"手感如何?开天辟地以来,你还是第一个摸我的。赶快评价一下。"

咸池一副严肃求证地模样让郎懿很是流汗,自恋到如此正经的地步。如果不是玩笑还真挺要命的。"你……很好。很翘很有弹性。"

"满意吗?"

郎懿愕然,随后点头。

"那好。给钱吧,看在咱们熟的份上,给个五两意思意思就行。"咸池从衣袖中探出手来,满足地勾着手指。

"怎么,这就开业了?要不要挂个头牌给你?"郎懿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咸池掌中,并暗暗思索这家伙到底平时净往些个乱七八糟的地方钻,怎么还没被天庭处置,真是苍天无眼。

"哎,此言差矣。"咸池摇着左手食指,同时用右手的扇子挑起郎懿的下巴,"花魁娘子遇到可心的,也会倒贴恩客。来,小妖,再给本仙君笑一个。"

咸池故作轻佻的语调惹得郎懿大笑不止。郎懿笑够之后,细细端详着咸池眼中地三分戏谑七分得意。他和咸池认识二十年了,对他们来说可以算初始,但对人来说也算故交了。这不长不短的二十年,咸池陪着他捱过了最难受的时节,他也以为自己对咸池已经十分熟悉,可这样认真地四目相对原来还没有过。郎懿头一回发现咸池的眼睛这么漂亮,稍微一动就跟能滴出水来似地。

"干嘛这么看着我?"咸池用扇柄轻轻摩挲着郎懿线条坚硬地下巴,"你还脸红了?不是真爱上我了吧?"

郎懿毫无预兆地拨开扇子,伸手捏住咸池的下巴,"仙君,小妖我……忍不住要犯上了。"话语间他已把咸池推到靠在树干上,咸池习惯性地略微眯起双眼,眼中流动起迷蒙地光彩。

咸池紧盯着郎懿,就像个不谙情事的少女,倒不是因为装纯,只是实在搞不清老狼妖玩什么把戏。大夏天忽热的,也不是发情的好季节,这老狼干嘛做出一副春情勃发的样子?"还看不够?你再这样看下去,我可真当你爱上我了。"

"咸池……"

"什么?"

"我……"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好亮,就像……"

"就像什么?"咸池眼中的狡黠与柔情在昏黄的世界中愈发耀眼,宛如苍穹中的明星。

"我不大会形容。""没关系。"对于别人的称赞,咸池早已听木了,如果郎懿真能说出点什么别出心裁的也好,哪怕不够贴切,不够形容他的光彩也可以谅解。毕竟这样不能全怪他,谁叫自己的风采太出众呢。"快说吧,说的不好我也不怪你。"咸池喜滋滋地催促道。

"好,既然你让我说,我就说了。"郎懿沉下嘴角,指尖缓缓覆上咸池颤抖的睫毛,"你刚刚对我笑的时候,我好像又看到清和与我说再会的样子。"

咸池眼中的华彩流光顿时黯淡下去,他想象不出郎懿对夏清和的感情有多深,就算有前世之说,用情之深也不是寻常人比得上的。

该告诉郎懿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吗?告诉他,他和夏清和有着那样的渊源,只要他回去冥界,就会看到那忘台上正站着他日思夜想的人。是啊,早该告诉郎懿的,他这一世的命簿是空的,想怎么做都行。可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自己在犹豫什么?咸池倏忽发觉自己原来是如此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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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懿小心翼翼地问道。天姚、姬仲阳这两个自恃容貌高人好几等的家伙都很讨厌别人与自己相提并论,郎懿担心咸池也会因此不悦,所以一见咸池没了笑容立刻有点慌神。"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的朋友重情重义,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咸池虽面容带笑,但顾盼之间仍有失落的痕迹。"收好东西我们回房重新下,刚才便宜你了。"

"哼,这可未必。"郎懿微微抬起下颌,显出三分傲气。"存心让你几步,你还当真了,看我待会怎么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咸池记起阴间的小鬼曾说过,郎懿的脾气又硬又狠。狠不狠咸池还没见识过,至少硬是跑不了的。咸池苦笑着摇摇头,从郎懿手中接过棋盘,"你呀,行事柔和些没有坏处的。"

郎懿惊诧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也觉得我

"怎么叫我也觉得?"咸池的笑容有点飘,"还有谁这样抱怨过?"

"谁?踏龙山上那帮老的小的在我背后嚼舌头,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连你也这么说。"郎懿不自觉地抬高了音调,听起来颇有些呵斥的意味,奇*書$网收集整理也难怪别人怕他。"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我怎么凶了。"

"还要我提醒?"咸池抬手掩上左脸,"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妓院门口的事发生后,咸池和他都没再提过,于是郎懿还真就忘了,所幸经过提醒还能想起来。细说起来,咸池也没做什么太过份的事。照理说他不该发那么大脾气,可不知怎的,那天他就是急了。

郎懿尴尬地踢着院子里的小石子。"还恼我?"

"怎么会呢?"咸池亲切地搭上他地手臂,"我们……是兄弟啊。"

"对。我们是最好的兄弟。"郎懿用力拍了拍咸池的后背,随后拉他进屋,重新摆好棋盘厮杀起来。两人兴致盎然,哪管他外面大雨倾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雨后地空气中布满了泥土与植物的芳香。闻得人神清气爽。秦少真搬了椅子坐在中庭看星星,眼睛一眨一眨地煞是可爱。

"今晚你好像不太高兴。"姬仲阳伏在他的颈窝,低声叹道,"有什么烦心事尽管对我说,别什么都藏在心里。"

"没有,我很开心,是你多心了。"秦少真的表情平静中略带伤感,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六王爷。那种令人心疼的隐忍不知是天生就会还是长大学来地。

姬仲阳揉开他惆怅的眉头,送上了甜甜的一吻。"真弄不清你整天想些什么。不过没关系,我什么都依你。"

"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即便小时候家里得势时也没人这么宠过我。"秦少真挑起眉梢。平生的风情皆堆于眼角,"人生苦短。青春更是有限。能认识你是我的运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姬仲阳把手伸进衣服里摸着秦少真的锁骨,感受着掌下渐渐升高的热度。那光滑的皮肤太有魅力了。每一寸都渗透着主人渴望。

"我这个人从小就没什么出息,不信地话你可以去问少邈,问问他小时候我是怎么带他到处捣乱的。"一说起过去的事,秦少真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雨霁云开,看得出他对那段时光有多么留恋。"能跟自己喜欢地人在一起,种几亩薄田,远离尘嚣,这就是我最大的理想。"他握住姬仲阳地手,郑重地问道,"你愿意陪我吗?陪我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地地方。"

姬仲阳愣了一下,本想问他能不能带上郎懿、咸池、天姚、白蘅芷以及踏龙山上七七八八的那些,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我愿意,想去哪你只管说,这九重天下只怕还没什么我去不得地。"姬仲阳骄傲地挺起胸膛,在他看来,天涯是极近的。

"好,你既然答应了就要说话算数。"秦少真孩子似的跳了起来,抓住姬仲阳的手不放,"到时候,你只许教我一个人弹琴。"

话说到这里,姬仲阳才闹明白事情的症结所在。"你不喜欢墨君,叫世子带他回去便是,还不全凭你一句话。"他没想到秦少真会为这种小事吃醋,心中一阵窃喜,全然不顾龙套也有龙套的尊严。

秦少真撇撇嘴,把脸侧向一边,"这怎么开得了口,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他真的很想找个理由,但没有找到,然而理由却找上了他。

第二天上朝前,秦少真照例去和大家打招呼,可还没走近那些人便四散而去了。起初秦少真没有在意,后来他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有点怪,特别以他姑父为甚,其间偶尔还有他人交头接耳并用目光指指点点。退朝后,他想找镇国侯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还离着八丈远人家就骑马跑了,那利落的动作那矫健的身影……不知道还以为被野猪追了。弄得别的老臣纷纷感慨,侯爷风采不减当年,仅这上马一项就不是现在那些后生们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