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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院、墙”中,“院”是“武学功术院”,“墙”是“振眉师墙”,但这二者但是各派推出代表甄选的,而各大派大实力多已由蒙古人控制,所以武林五大主流中,“派、院、墙”是公定的但也是对元朝最恭顺伏帖的,倒是帮会中的“白莲教”“红巾军”等徒众。而堂口里也有“蓝巾军”、“意思堂”等徒众,都是抵抗蒙古人的暴虐行为的组织。一直在山上的关贫贱,只能算是略有所闻而已,说细情形就不清楚了。

——只是,抗元的汉人人数既不够众,又贫乏无武器,加上在蒙古人严密恶毒监视下,消息也无从传递,又如何能予元军迎头痛击呢!

关贫贱想着时.劫飞劫、徐虚怀、徐鹤龄、滕起义、饶月半、秦焉横等六人走在前面,其他十几二十个武功较差、名头不响的跟在后面,一行人策马而行,滚滚沙尘飞扬,大日头下很有一股剽悍豪气。

徐鹤龄不觉在马上张开胸怀,哈哈笑道:“咱们结在一起,也算威风。”

劫飞劫斜扫了一眼:“可不是吗?”两人意气风发,在马上抽了一鞭,当先越去。

徐虚怀等也策马跟上,忽见前面两马,去势减慢,后蹄因急奔勒止而溅起尘沙,将后面的马罩住,徐虚怀等一面暗骂:“兔崽子,忽慢忽快,干什么的!”当下打马越过他们,忽听前面有喧闹声,也就勒马漫行,看个究竟。

原来前面。一大群乡民,跪在地上,不住以头叩地,双手合拜,前面有一间茅屋,不住发出女子的惊呼哀号声,夹带者一种粗涩的淫笑声来。

众人都是一呆,只见有十五六名蒙古兵,守在茅屋前,对那群乡民不住大声呼喝;乡民连头也不敢抬,连连叩头。

这时茅屋里的女子,发出一声凄厉已极,比死还痛苦的尖呼声来,这声音蕴含着莫大的痛苦与屈辱,一个老人这时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全身沾满干硬的泥上,哑声呼叫道:“——阿莲!”

一个百夫长装扮的蒙古人,长刀一挥,带起一道血光,那老人人头落地,眼珠沾了泥,还在瞪着,干枯的身子还抽搐了几下!

关贫贱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向膝起义道:“四师兄——”滕起义脸色也寒了,点了点头,和关贫贱一起站了出来。

那老人身首异处,也没人敢理,只是叩头更加捣蒜泥般,全身发抖,只有一个老婆婆哭着跑出来,哀呼:“阿莲的爹——”

那百夫长呼喝一声,挥刀又斩,关贫贱大喝一声:“禽兽,住手!”

那百夫长给他一喝,一失神间刀砍了个空,几乎斩回了自己,其余十多名蒙古兵,都给喝退了半步。

那百夫长原本见这群青年,趾高气扬,鲜衣怒马,怕不好惹,于是也没有去理他们,如今却惹上门来,可谓大胆至极,当下刷地将腰刀指着关贫贱,高声大喊下来,那样子就像一个主人在骂一个极其低贱的奴仆一样!

关贫贱大声道:“鞑子如此残杀良民,是大汉男儿的,便该挺身出来!”

膝起义走出来,应了声,“鞑子可恶!”

关贫贱喊了数声,再也没有人走出来,那百夫长用刀指着他,意思是要他下跪,滕起义本来一股豪气,要支持关贫贱的,见没有人附和,心中有了计划,静悄悄地退了回去,于是场中只剩下了关贫贱一人。

那百夫长见汉人并不团结,有勇气叫阵的似只有这小子一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要将关贫贱一刀砍了。

这时老婆婆正抱着老人的头,抱在心口上大哭,又踉跄着走到老人的尸身去,将头驳到断了的脖子上,嚎哭道:“……阿莲爹……你死了……死了干净……阿莲他还在受苦……还有我这个老孤怜仃啊——”

关贫贱听得心头火起,暗里打定主意,只要那百夫长一近来,他就动手,将这一群惨无人道的刽子手杀个精光。

这时劫飞劫突地跃在两人之间。关贫贱见劫飞劫出手,心中大感欣慰,那百夫长却眼前一花,忽多了一人,那百夫长也是见过世面的,知对方人多势众又身手不凡,得要小心应付,于是戳指劫飞劫,大声喝骂了起来。

劫飞劫忽掏出了一面铜牌,在那百夫长面前晃了晃,那百夫长瞪着眼睛,退了一步,神情便不那么嚣张了,原来劫飞劫掏亮出来的.便是前破青云谱立功的蒙古人赏牌,那百大长自然识货,既然是长官赏识的汉人,便是自己人,借这个势儿气焰倒压下来了。

只见劫飞动用蒙古话问了几句,那百夫长也咕噜呼噜地答了几句,众人都听不懂,寿英是湖北富家之子,早在生意场上已结蒙古人惯了,会听蒙古话,便笑说:“原来是这样。”

徐鹤龄不禁问:“怎样?”

寿英故作讶异道:“也没怎样……啊,你不会蒙古话么?”

徐鹤龄被他一窒、登时出不了声。饶月半笑道:“问你老大去吧。”

徐鹤龄望向徐虚怀,徐虚怀怕面子挂不下来,装着听懂,假装不耐烦地向弟弟摇手道:“也没怎样……没什么好问的。”

劫飞劫这时微笑看走回来,那百大长也威风凛凛地大步走回去了。

关贫贱走上前去:第一句就问:“他们在干什么?”

劫飞劫一绷脸孔,道:“你不要管。”他们只是借个农家女子乐一乐,这些农家人便呼天抢地的,所以便罚他们跪着,等玩完了,一开心,定必把他们都给放了,也没什么儿!”

关贫贱听得好似有一盘烛水在心里滚滚燃烧,握拳怒道:“这叫没什么事儿!……”下面的话,气得一时说不出来,楞在那儿,那百夫长及蒙古兵以为这群汉人在互骂纠葛,都哈哈谑笑起来,齐往这边看,耳边听着屋内的哀号呻吟,看他们样子都甚为快乐。

这时跪地的人堆里,有一人呼道:“呜呼,狼无狈不立,狈无狼不好,豹狼当道,安问狐狸。”

关贫贱循声看去,兄见一人生得白净,颌有长须,原来长相十分清秀,但遍身沾满了泥污,也知他言词中的意思是骂自己等人跟蒙古人狼狈为奸、心中大是惭愧。

那班蒙古人大部分不谙汉语。就算懂得也是粗通而已,自然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听那汉人跟这干青年说话,因对劫飞劫手中持有功铜牌顾忌,也不怕怎样,只喝了一声,踹了那人一脚,不准他说话。

劫飞劫冷笑道:“你们读书人,蒙古兵来了之后,只排到第九,连娼妓都不如,只比乞丐好一些,而今放到这儿来耕田,还掉什么书袋!”

那白净书生一脸悲愤之色,“呸”了一声道:“眼下刘大将军义军四起,看鞑子还能横行到几时!”

原来蒙古人以武功立国,对专门读仍讲道理的儒家、书生,认为如同废物无疑,所以将人民分为十等:即是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读书人或道学家比娼妓都不知,地位仅在乞丐之上,可谓读书人极大的蔑辱。

那书生说到这里,劫飞劫脸色陡变、忽扬声说了几句蒙古语,那百夫长虎目一瞪,上前去又一刀将那儒生杀了。

关贫贱初以为劫飞劫要百夫长释放那书生。却没料到是这般下场,欲救无及,大吼一声,就要掠出,劫飞劫作势一拦,道:“救不得!”

关贫贱再也不信他的话,劫飞劫冷笑道:“你可知屋里干那玩意的人是谁?”

关贫贱一听更遏不住怒:“我管他是谁!”

劫飞劫向关贫贱背后点了点头,道:“是巴楞喇嘛,红袍活佛,巴楞喇嘛。”

关贫贱稍稍一怔,他也听过这些所谓以慈悲为怀的法王活佛,侵占田农,逐杀农民,任田地荒芜,长草畜牧,所过之处,仆从如云。强占屋宅妇女,甚至屠城,滥用私刑如割舌剜目,而且武功都相当不错,其中一个叫巴楞的喇嘛,数十年前已有“红袍老怪”之称,后来在中原武林吃了亏,回去苦练一番,这次在蒙古统治下君临,被尊称为“国师”,对汉人更尽残戾恶毒的手段,今人闻之毛骨悚然。

这时屋内的女子呼叫声,骤然全寂,关贫贱怒呼:“巴楞喇嘛。滚出来!”忽然后脑“新建”、“环中”穴惧是一麻,一砰然倒地,知是遭了暗算,而站在他背后,便是滕起义,滕起义这样下手暗算他,是他意料不到的,当下痛心疾首。

只见劫飞劫向那百夫长咕噜几句,似是道歉,回来向关贫贱骂道:“巴楞喇麻,武功盖世,你得罪他,不想活了?我们这是救了你!”

说着手一扬,滕起义将他放在马背上,催马便行,竟要绕道而去。劫飞劫扬起了手,向着茅屋挥动,徐氏兄弟也跟了样,状甚亲密,好似茅屋内是他们爹娘一般地恭敬。那些蒙古武士见状,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忽听笑声甫起,紧接着鼓也似的马蹄声,飞卷而来,只见三匹黑马,马上三个全身黑衣蒙面人,贴在马背上,完全跟马背连在一起,就像三支箭一舰,自水田处溅泥而近!

蒙古人中闪出个颌有灰须的瘦汉子,大呼道:“肽!来看何人,还不下马,巴楞活佛在这里!”这人敢情是汉奸走狗之类,是这些蒙古人中的通译。

只见马上三人也不打话,说时迟,那时快,三骑越过匍伏的民众。闯入蒙古军中,刷地三人同时抽出一柄又弯又长腰刀,一刀一个,直如砍瓜切莱,转眼间已干倒了八九个蒙古人。

饶月半一晃身,趋上前去问:“老大。咱们要不要……”

劫飞劫神色疑重,摇首道:“咱们先看看对方来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