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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哦!”苍老的人脸色一变,又把一只怪手,按在冰三家的左胸上。

冰三家咬着唇,闭上了眼,眼泪徐徐滑过皎洁的脸庞。

就在这时,有人大吼一声。

“狗娘养的!十七八刀我砍你!”

言随声落,人已动手。

出手的当然是丁三通。

王虚空也出了手。不过他忙着叱喝,总是比丁三通稍慢了一些。

他们已看不下去。

他们都忍无可忍。

——只不过,他们一向都不习惯“暗算”人;就算对方人多,或对手是卑鄙的人,他们都不喜欢“暗算”。

——不暗算人,不是对敌人的尊重,而是对自己的自重!

所以,他们是在极愤怒中出手。

就真是在如此愤怒中出手,也先咆哮了一声。

然后才发动了攻击。

按照道理,这种突然的攻袭,就算在出手之前大吼一声,也不易及时躲得开去。

用道理,以王虚空与丁三通的武功,要应付这一干在牢狱里才能作威作福的狱吏,决不是件难事。

照理,他们两大高手一齐出手,就算数不到龚侠怀,要救一个弱女子冰三家,是不可能办不到的事。

可惜世事变化,往往未必照理行事。

王虚空和丁三通正要出手的刹那之间,那苍老的人突然像一支箭一般,已射到丁三通身前,在丁三通一拳出击之际他也一拳击了出去。

丁三通一拳击了一个空他却一拳击中丁三通的鼻子。

了三通的鼻骨马上折裂。

丁三通不怕痛。

但他惊疑。

他自己击那一拳的时候,明明要击中对方的了,可是忽然一空,但击了个空。

——他肯定对方没有封,也没有格,没有闪,也没有躲,只是,突然“缩小”了。

——“缩”得像一个孩童那么小。

所以他那一拳才徒劳无功。

可是眼前明明是个已经苍老的人——怎么竟会突然变虚了孩童的身材?

在震诧之中,丁三通便着了对方一拳!

他仰天而倒,在他倒下去之际,已击倒了三个人。

三个想趁他倒地之际制住他的人,反而自己先倒了地。

——受伤的虎,毕竟不是几只小老鼠就可以摆布的!

血是腥、咸和甜的。

——尤其是自己的血,更是份外惊心特别红!

许是因为血水倒冲入喉,丁三通倒了一半,但神奇地弹跃了起来。

可是,这时际,至少有三四十人拥了进来。

这三四十人绝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武林高手。

——怎么竟会有一大群武林高手,伺伏在这里?!

丁三通已不及细想。

他只有奋战。

他已血流披脸,但有更多的人在他拳下血流披脸。

他就像一头怒战中的狂马,且不能退后,且要追击。

他虽然狂怒,而且伤痛,但出手依然很有分寸:

——这儿是牢狱。

——这些人很可能是官差。

——虽然很多官差执法不公,无疑都十分该死,但并非个个官差都如是!

——他不想杀尽责执行公事的官差;除非是像“新四大名捕”或“苍老的人”那一种败类!

所以,丁三通虽在狂愤之中,但他只伤人,不杀人!

他只后悔一件事:因为要溜进监狱来而不为人所觉,自己没把阔斧带来!

没有丁斧,自己的武功至少要减了三至四成!

——此时此境,只怕没有带刀来的王虚空也是这样想的吧?

丁三通勇奋地对掩扑上来的人反击,还击,像一头裂了脸的老虎,但仍是因为没了斧头,而吃尽了苦头!

他只希望王虚空那儿会比他好一些。

因为他不怕那些拥进来的高手。

——就算他现在已受了伤,这些人也未必拿得他下!

使他唯一感到压力的:是那苍老的人。

那人一直旁观,然后,一抓着时机、空隙、破绽,那怕是闪电般的刹那间,他也能在这霎瞬之间展开了要命的袭击!

这要命的人攻击很要命。

他们对骨骼很有兴趣。

他已发作七次攻袭。

他已拗断了丁三通左手一只无名指的指骨,踩断了丁三通右脚尾趾趾骨,还扯裂了丁三通左耳耳骨——这还不包括他一上阵就打断了了三通的鼻骨!

了三通当然也对他作出狠命的还击!

但没有用。

他一反击,对方就“缩”了。

有时候,“缩”得像一头狗那么小;有时候,“缩”得就似一张碟子那么薄,有时候,“缩”就像一只苍蝇那么轻;有时候,“缩”得像一支毛笔那么细。

这种“缩”比“杀”可怕!

——直如一个隐形的人对你发动攻击!

丁三通从未见过这种“招法”。

但他听说过这种“武功”。

——这是魔家的“寸地存身法”!

如果他所遇的便是正派人士闻名丧胆、魂飞魄骰的“寸地存身大法”、那么,他所遇上的但是:本来横行黑道后来给招揽入朝廷史相爷门下执行铲除异已、而官位文做得最高的:

——白大帝!

丁三通现在只有一个希望。

他希望王虚空的境遇得要比他好些——

至少,千万,不要,遇上另一个可怕煞星:

——大不慈悲!

激战中,丁三通已汗流如雨。

汗混和了血,他的脸就是血和汗。

他本来到这地方来就是要为龚侠怀流汗的。

——可是现在连龚侠怀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他已流了血,而且,好像还要继续的流下去。

他当然不知道,比起日后为这件事要流的血,这只算是汗。

——而且只是第一滴汗。

8.好大的空!

高手不断的掩进来,进,是早有安排的,退,也是极有秩序的:就算结击倒了,也立时有人换上。

这些人的服饰,绝不是狱卒、牢子、节级。

他们显然是一早就伺伏在这里。

一切都早有预谋。

冰三家艰辛的、述惆的、也无力地抬起了头:她设想到会有人来救她。

她开始以为是叶红来救他。

——可是她知道叶红还不知道她是在一个暗夜里,给人逮去了:递她的人,自然会让所有目睹的人都不敢声张,如此他们才能为所欲为。

他并不认识这两名汉子。

她只知道这两名汉子不但只怕数不了他,恐怕还救不了自己!

王虚空这边所遇的危,则要比丁三通遇上的还要凶险!

凶险得多了!

他面对的只有一个对手。

一个空。

一个好大的空!

——可怕的空!

世上最高明的战术,当然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文章写得最好时,就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画画到神采处,反而是留白。

音乐之所以是艺术的至高层次,因为它让人有最大的回圜余地,余韵尚在,余味无穷。

艺术的特色其实就是让人能够低回、沉吟、悲喜其中,也就是说,提供了想像的余地。

武功也是这样:

高手出手,总有余裕——

就像深情的人情到深处,总有余情。

现在王虚空遇到的敌手便是这样:

你要对付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空。

敌人似完全不存在。

——看似不存在的敌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

你忽略他的时候,他便全面猛攻,直到把你挤出空间之外、生存之外!

王虚空感觉到他是在跟绝对的空虚作战。

不论胜败,都很虚无。

——这念头一生,战志顿弱。

空虚己快要把他吞噬。

如果王虚空手上有刀,那凭着他的刀意,或许尚可一战。

但刀不在身边。

一种接近残忍的空虚正侵袭着他,他几乎听得到自己心中有爆炸的声音。

对手却只是一个人。

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人。

他个子并不商大,温文、温和、温馨、温良得接近温柔。

不过,当他动起来的时候,这些全变成了虚空。

——一个大不慈悲的空虚!

他就是“大不慈悲”。

——当今天子御前的第一号高手!

丁三通和王虚空都疲于应付之际,那原来领他们入室的牌头,忽然拔出腰刀,向架上的冰三家斫去。刀身上刻有三个星。

王虚空大吼一声,一记大喷嚏随着七记杀着攻了出去,探身飞救冰三家!

(他跟叶红是朋友,也是敌手。)

(他不能跟巴巴让叶红的红粉知已队死在自己身前!)

他双子一拍,夹住了那一刀。

忽然间,他只觉双手一麻。

同时间,刀上镂刻的三颗星,突然离刀飞至!

(完了!)

(这刀涂了极厉害的麻药:“醉生梦死”!〕(刀上刻着的星子会变成意想不到的暗器,在江糊上,确有这一柄刀:“飞星传恨刀”!)

(拥有这一柄“飞星传恨刀”和配制“醉生梦死粉”方的人,江湖上也只有一个!)

(——江南,霹雳堂,雷家堡,雷誓舞!)

(江甫霹雳堂分成“毒”与“火器”二宗,雷誓舞就是“毒宗”高手!)

(连雷誓舞都来了,事情已十分明显:他当然不是来这监狱里刍一名牌头的!)

(这牢里已满布天罗地网,只等人来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