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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可不是,阴玉兰那臭丫头给我喝了一杯茶之后,我就不对劲了。”

“阴玉兰是谁?”

“是我表妹。”

“这么说,她也跟你作对了?”

“玉兰这小丫头,她可能也不知道内情,我想这完全是阴长生在暗中搞的鬼。”于珊收起了娇态,沉吟着说。

“阴长生就是你表哥!”于珊点点头。

“你现在淮备怎么样?去以牙还牙?”

于珊一对灵话的大眼睛,在董卓英的脸上不停的打转,像是在寻求答案,道:“先不谈我的报复问题,倒是先听听你的意见。”

董卓英心头如擂鼓,面红耳赤,他本想说出这不关我的事,但终嫌唐突佳人,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

于珊却催促道:“你说话呀!我要你拿个主意。”

“我看,你还是自己决定的好。”[w  w  w.  5  1  7  z  .n  e  t]

“不要!我要你说!”

“我现在心情很乱,亲仇未报,浪迹天涯,我哪有心情管别人的事。”

“别人,谁是别人?我是于珊,不是别人。于珊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知道吗?”

“于姑娘,我是有难言之隐。”

于珊笑了,道:“卓英,我于珊不是世俗女子,我的心意,你怎么说不知道,我喜欢你,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不喜欢的,再好我也不要……”于珊本想再说几句内心的话,就在此时,船外忽然轻响,一看,是古风和夏若云飞奔而来。

古风未语先笑道:“于珊,你好吗?”夏苦云以前未曾见过金凤凰于珊,只约略曾听到过古风谈起,这位滚滚红尘中,独来独往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对方眉目如画,粉腮不脂而红,斜坐舱头,云鬓未梳,那一副动人的灵秀相,已深深的吸引住了自己的眸子。

天地间最微妙的事,莫过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动于中而发于外,一个眼神,就可以表露无遗。

古风没发觉。

董卓英却已发觉到了。

夏若云愣愣地,词不达意地开口道:“于姑娘,你……没有吃什么亏吧?”

于珊秀眉微皱,反问道:“大驾是…”

“在下夏若云。”

“承蒙相救,感激不尽。”

夏若云言不由衷,笨拙的道:“于姑娘,不必客气,以后再有机会,定当为姑娘效劳……”

古风在旁笑出了声,他笑夏若云平日谈笑风生,诙谐风趣,为何面对着于珊,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于珊面色一愠,道:“夏大侠,你是在取笑我?”

夏若云急得面红耳赤,忙道:“于姑娘,那怎么会,我是求之不得呢!”这话又有语病。

夏若云急急改口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只要能为姑娘效劳,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珊不由哭笑不得,正色道:“夏大侠,你希望还有第二次?”

“不是,绝对不是。”

“我可以告诉天下人,本姑娘绝不会再上笫二次当了!”

古风文绉绉的道:“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于珊娇靥上仍如寒霜,不过口气已缓和多了,道:“这还差不多!”此话一出,四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湖儿女的真诚坦率,表露无遗。

古风又道:“好了,咱们来谈谈今晚的事怎么样?”

董卓英道:“阴家是于姑娘的表亲,就事论事,该由于姑娘来决定。”

夏若云道:“对,解铃还得系铃人。”

于珊仰首船舱外,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她感到很难作这个决定,只觉得心潮汹涌,百感交集。

古风道:“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咱们,不过,此事依法是罪无可恕,在情尚有可原,如何取舍,就看你了!”其他二人均未出声表示意见。

船舱中一片沉静,静得连船外的水浪波声都听得到。

约莫过一盏茶工夫,于珊终于开口了,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决定今天晚上照约履行,义无反顾。”

董卓英他们三人,齐齐大吃了一惊。

他们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露诧容,他们想不到于珊会同意他们去履约,履约就是赴约,赴约就得大动干戈,大动干戈自有人伤亡。

于珊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道:“今晚之约,不是你们和阴家约好了?”

古风道:“没错,可是并没包括你在内。”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董卓英皱皱眉道:“这事由在下主谋,当由在下来说明,于姑娘,咱们当时志在救人,未存有杀人之心。”

“你的意思是说,阴家没任何人死伤?”

“有人受伤,但无人死亡。”

“那你们是怎么救人的?”

“声东击西,制造混乱,且装鬼吓人。”

“那今晚呢?”

“有待商议。”

“是不是看我的情形再作决定?如果我平安回来,就采取宽大政策?”

“不错。”

“就是不履约了?”

“不是,既有约定,岂能不去,但没必要去杀人。”

于珊毅然的冷冷说道:“阴家不义在先,我则执有一个‘理’字。”

董卓英点点头道:“就这么办,义理兼顾,咱们按时赴约。”

古风和夏若云没再表示意见。

仍是一个清辉星淡的月夜。

但在阴家帮总舵,“顺发兴”号大船的舱内此刻却弥漫了沉重而紧张的气氛,使人感到窒息。

船内的大桌上,参差的坐满了阴家帮几名要员,一个个面色凝重,十几只眼光一齐都集中在舵把子阴松脸上。

阴松背负着双手,粗眉深锁,在人丛中往来踱步,不时地瞧向门外,问道:“焦拐子怎的还未到?”阴长生是这次祸事的魁首,更是心事重重,他低着头,不敢看人,他怕别人会射过来令他心悸的目光。

自于珊被救走了之后,他开始感到惭愧和不安。

他知道这事后果的严重,于珊的个性是嫉恶如仇,睚眦必报,这次惹火了她,他真不知如何善其后。

突地,门外一声欢呼:“焦老大来了!”门口人影一晃,接着,一个满面红光,身材瘦削的五十来岁老大,已来到圆桌之旁。

奇怪的是他不是站着,而是倚着手中的拐杖,才能站稳身形。

黑黝黝的镔铁拐杖,龙形的杖头,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粗如臂的杖身,少说也有五尺长,重量总在七十斤上下。

座上众人,一见焦拐子来到,不约而同都起身让座,笑逐颜开。

他们知道,焦拐子一到,今晚上的胜算就有了保障。

阴家兄弟的老二阴槐,首先哈哈笑道:“焦兄果是信人,小弟们恭侯已久!”

焦拐子笑得比阴槐还要大声,只见他呵呵大笑道:“壶中有酒我先尝,醉里乾坤大,人长拐更长,阴老二,你的酒呢?”

阴槐忙道:“焦兄的酒,咱们早已准备好了,窖藏十年的茅台,保险让焦兄喝个开怀大乐。”说着,手一挥,四个青衣小婢鱼贯的进来,手上的托盘中,半是酒,半是莱,全都是精迭上品。

焦拐子见了,抚须大笑道:“好酒好菜,有酒无肴谓之干瞪眼,有肴无酒叫做急死人,各位,请!”大家都知道焦拐子的脾气,只要能请得动他,天大的事一肩挑,要文的来文的,因他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如果说来武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说起焦拐子这人,故事不多,但精彩绝伦,不过他有时亦正亦邪,设非真人真书,你会以为人家瞎编呢!

焦拐子有姓无名,反正他是姓焦,名字渐渐被人给淡忘了,叫他焦拐子,大家习以为常了。

其实他并不是生而拐,他是汉水中游襄阳焦家坑里的人。

焦家坑虽是地坑,人并不愚,他家世代为官,子弟都是饱学之士,焦拐子的爹,博学多才,著称于襄樊。

然而在朝为宫,固可光耀门庭,使乡里同沾荣彩,然伴君如伴虎,晨在朝而夕已沦为阶下四的,比比皆是。

他老子干的是御史,柏台清谏,往往要得罪人。就在一次弹劾王公大臣,暗中遭对方报复,反而银铛入狱,构成冤狱。

焦家举家大小,尽都死在狱中,只有焦拐子,左脚筋被挑断,而被一位江湖豪客救出,同情他境遇的悲惨,授以武艺,十年而成。

以一个拐子来中途习武,他当时已是二十五岁,己逾弱冠之年了,比不上幼童的骨质柔软,水到渠成,他只有付出加倍的精力苦练才行。

这是他的前半段遭遇,简略精彩,到后半段他能闯出万儿,在汉水上下流域之间,黑白两道中,几乎没人不知焦拐子其人其事。这就是他的神奇之处。

焦拐子一夜之间,报了亲仇,连闯三关,飞越过三个州县,把一批大大小的贪赃枉法之官,悉数处死。

焦拐子人豪酒也豪,贵州茅台可连干三斗,生平爱酒爱朋友,朋友也敬他,都喜称焦拐子而不名。

焦拐子坐定后,连饮了三大杯,才道:“阴老大,你请我来喝酒,可不是要我替你去砍人脑袋瓜子的吧?”

阴松笑道:“那怎么会!”

焦拐子忙着又干下一大杯,眯着眼道:“凭贵帮内外堂白、索两位堂主的能耐,我为你这句话干上一大杯!”

索石和白忠均面现惭色,齐道:“焦兄,不敢当!”

焦拐子摸摸鼻子,向舱内溜了一眼,道:“阴老二,你说,难不成是把我拐子找来,作个调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