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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呃,我这几天很忙,所以没来得及开手机。”她结巴应对。

“你在哪?”她忽然质问。

“我……在家里。”她犹疑做答。

“你没忘记我们今天的计划吧?”

“啊,我没忘,但是——”

“那就好。对了,我前天碰到徐妈妈。她给了我几件东西,要我带给你,说是她去南美洲玩,帮你带的礼物,刚好我今天给你拿过去。唉,徐妈妈真疼你,徐风不在,就把母爱都转移到你身上。”

“思琪,你听我说,我想我今天——”不能陪你,有没有可能改天?

“啊!等一等,让我先泊车。我找到一个好车位。你们这里有时候停个车真麻烦,要绕好远。”

又琳大惊失色,“你,你现在哪里?”

“在你家停车场啊。我都找不到你人,只好直接过来你家,希望你在家里。咦,我看到你的车了。呵,你起床了吧?”背景隐约传来遥控电子锁锁上车门的利落哔声。

“我我——”她明明就在窗边,为什么没看到她庞大醒目的昂克雷驶过?

“好啦,我要进电梯了。你快给我开门就好了。拜。”通话结束。

又琳瞪住手机,好象被那怪物咬了一口。

茫然间抬眸四顾,却见傅恒已经转醒,枕着手臂凝神看她,薄被松松盖在腰间,神采奕奕,悠然欣赏她此刻茫然失措而后手忙脚乱的反应。

门铃乍响。

她又惊跳。好好一个早上,她已经惊跳无数回。不过是个门铃,仿佛一夕间被安了扩音器,响起来声如闷雷。

她顾忌地瞥一眼傅恒,拽紧了睡袍的衣领,便奔到门边。

开出一条缝,刚巧能容下她的身子。思琪正欲推门而入,却被又琳挡在门前。

“思琪,我今天……不太方便。”她垂视着地面,嗫嚅微声。

这对思琪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雳。她蹙起眉,美眸微眯,上下打量一番又琳,满脸狐疑,不可置信。

又琳不敢跟她对视,一径瞪着地面,等她发作一番之后走人。

“你到底……是怎么了?”思琪却没有发作,只凌厉审视她可疑的绯红面色,凌乱发丝,紧抓着睡袍领口的手,紧得连指关节都泛白。

“是不是另外有人在里面?”她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可是这是傅又琳,她这样的乖乖牌,能做什么骇世惊俗的大事?

但是她却可以将车开得飞快,向陌生人的车里扔可乐。

她其实并不如她自以为的那样了解她。

又琳的要害被她一举击中,不敢抬头,面赤耳红,只盼她快走,“我,我们能不能以后再说?我今天真的不方便,你——”还是回去吧!

她这样的反应,等同给了思琪的问题肯定的答复。

思琪大眼惊瞠,又再上下将又琳看过一遍,终于眼尖地捕捉到她颈后耳际的点点可疑痕迹。

明明她的教养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翩然离去,给人留余地,但是她实在太过好奇,而且对象是傅又琳,这个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八卦的人。

“是徐风……?”她就在这不合时宜的当口,小心探问。

又琳暗自哀号,有完没完?“不是。我能不能下次再跟你说?”她急着要关门。

喔,不是徐风,那还有谁?思琪倒抽口气,“难道是吴新杰?”

又琳以手捂面,这简直越抹越黑。“不——”

“嗨。”低柔醇吟忽然从她头顶悠悠飘过。

接着她看到思琪结舌瞠视,来来回回几趟在她和傅恒之间,接着忽然顿悟般的了然于心,眸色沉下,连脸色也变得严峻。

又琳小嘴张张合合,枉然地想解释什么。

“你们办完事,给我电话。”思琪在她能磕巴出句话前,肃杀撂话,绝尘而去。

又琳呆立门前,全身气力都用在心里的声声哀号。

傅恒自她身后将门轻松合上,也不理她,径自转身进了厨房,一时锅碗瓢盆叮咚作响,一面做早餐,一面等着她回神。

终于,她踌躇跟过来,还死揪着衣领,却眼泛水光,目眦尽裂,“你到底是回来做什么!?”

第  31  章

终于,她踌躇跟过来,还死揪着衣领,却眼泛水光,目眦尽裂,“你到底是回来做什么!?”她质问,连呼吸都不稳。

他将鸡蛋打进锅里,小火煎制,遂回身插腰靠住流理台,闲散回道,“我想你了。”

所以就这样在她的生命里随意进出,打乱她早已习惯的阵脚和布局?

“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话?”让思琪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才是令她最最介意,最最尴尬,最最恼恨。

“我听到几个名字,她猜得都不对,她那样恳切,我不过是想帮帮她,顺便也帮你。”他悠哉回身,继续照顾锅里正煎得金黄嫩白,兹兹做响的鸡蛋。

一时间,小套间里香味四溢。

“你帮我?”她盘胸冷笑,“你帮我什么?”

“你希望她快些走,我也希望她快点走。给她她要的答案,她不是马上就走了么?”

“可是你答应我,我大学毕业之前,我们的关系,不对外公开!”这样一句娇声斥问,忽然连带拉出一串记忆,那是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心力搞明白的问题  和答案,但在这一刻,她突生出些暴戾和勇气,“而且妈告诉我,你早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方面向她不断索取,另一方面又用谎话安抚她!

“那你要我怎样?看着她把你打包送给徐家?”他快手将鸡蛋盛出,又在锅里放进培根。

“为什么……”她气焰消了一半,一句话梗在喉头,问不出声;问了,不啻于承认一切。

“为什么我会知道?”他对着煎锅阴森一笑,“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所有有徐风和徐妈妈在场的事情,你都必须参加。徐风的画展,你也莫名其妙一定要出席。还愈来愈过分,连你的时间也要一并占用,做什么画展协调。索性把话摊开来,她不仁,我也不义。”

“所以……你告诉她所有的事……?”她弱声问道。原来只有她一人在装腔做势,强撑门面,别人不过是拿她当戏看。

他叹息,“我不过是要她收敛一点,傅家一脉单传,她不会想失去我这个独子,承傅家的祖业。”

她失去语言能力,只对他静静凝睇。

“这样威胁她,有点不入流。但是她拿我们这些人当棋子,随她摆布,自己早该想到可能有这样一天。我不过是拿我的自由,换你的自由,总好过我们统统都被她象傻子一样操控在手,动弹不得。”

原来这些他都知道。他却埋在心里,只字不提。让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小心对付傅太太的亲情攻势;又把心捏碎了重塑,让自己认命死心,相信她与徐风已成定局;还要日日与愧疚争斗,假装不在意将他的信封封删除,甘心一夜一夜因为对他的思念不能成眠,因为对他的辜负放弃柔肠寸断,泪如泉涌。

却原来是他亲手将两人的要害敞开来任人迎头痛击。

他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她这些?

“我是答应了你在你毕业前不把我们的关系对外公开没,”他不经意似地耸肩,仿佛无所谓,把煎好的培根出锅盛到盘里,细细摆放到煎蛋的旁边,“但是妈做得太过分,我不得不说。”

所以宁可瞒她。瞒得她团团转,头昏眼花。

“当时我再过两个月就走人,我只想跟你好好相处,不想跟你吵架。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从冰箱里搜出牛奶,倒进玻璃杯。

她闭上眼,冷笑不止。

他这样的轻描淡写,理直气壮,以为他做得漂亮,轻松牵制傅太太的手脚。却没想到早已被她趁势反将一局,输得彻底。

只有她,一头热地想要顾全大局,削尽了自己的心性,只为了让所有人满意,天真地以为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罔顾自己。而终于转到她手上的烂摊子,原来早就势成定局,退无可退,白白辛苦了自己。

“吃早饭。”他摆好饭桌餐具,将她揽来桌边,殷勤伺候,“很香吧?”

她麻木的随他摆弄。

他将鸡蛋和培根赶到她的盘里,殷切瞪视,要看她小尝后的惊喜反应和疾声赞叹。

她乖乖将鸡蛋送进嘴里,再咬一口培根,咸味配合恰到好处,浓郁滑嫩,的确口齿留香。

“好吃。”她说,冷淡垂视面前餐盘,头也不抬,将另一口鸡蛋送进嘴里。

傅恒只当她饿了,宠溺微笑,将自己的大手盖住她搁在桌上的小手,却发现她手冷如冰。

他一惊,正要询问,她忽然埋着头,边咽鸡蛋边含糊道,“你走吧。”

“去哪里?”她不对劲。

“随便,就是不要在这里。”她仍旧埋着头,倔强地不看他。“我厌倦了。”

“你在生什么气?”莫名其妙。

“我今天要陪思琪挑礼服。明天我也不会有空陪你。之后大概也会一直都很忙。哦,你今天就回美国对不对?那刚好。你走吧,一路平安。不过可能得麻烦你自己喊计程车去机场,很抱歉我大概没时间送你。”她语气疏离冷淡得象在与办公室同事讨论出差行程。

思琪这个名字仿佛引起他的思索,“何思琪刚刚说那两个人,一个是徐风,还有一个是谁?”

她倏地要收回自己被他盖住的手,他立即施力将她的努力当即驳回。

她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冰冷象箭簇射穿他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