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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是那天你看到那个男人。”她看到他蹙眉瞪视,恶毒补充,“我们很亲密,徐风已经是过去式了。跟你一样,天高皇帝远的在法国。我总要找一个能陪我玩的人。”

他显然被气到,惊愕转瞬成狠睇,“你的玩笑一点不好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的心情。反正原来妈做的安排,你都已经知道,我也不必再假装跟你相亲相爱。你不是用你的自由换了我的自由吗?我是很自由啊,所以我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也可以随便跟我喜欢的人爱怎样就怎样。真谢谢你。”她说这话,脸不红气不喘。

他瞬间失去辨别真伪的能力,“所以你是说,你之前都在假装?”他切齿狠狺,双眸阴狠。

她冷冷嗤笑,“否则你以为怎样?你的寒假我都劝你去忙自己的,你暑假回来我就马上躲去欧洲玩乐。妈来跟我谈,我才勉强开始给你写回信。这些你都看不见吗——”

她的语音被翻倒在地的餐盘饮杯淹没。

她料到这样的一番刺激言论会惹起怎样的激狂反应。

但是,她都无所谓了。她曾经那样那样痛,以为她一个人的痛,换得美满和局。到头来,却只是因为他的一番自以为是,仓促行事,让傅太太直接摸清两人软肋,痛下狠手;而她的一番牺牲只是一厢情愿,遮眼推磨,还落得被卸磨杀驴的下场。

他横越餐桌,伸掌到她脑后,将她几乎整个人拎到眼前,锐利瞪视,狺狺低语,“你再装啊。”然后他的唇用力覆上她的,风卷残云般将她的舌搅到自己嘴里,狠吮她舌尖残存的奶香,舔咬吞噬,弄得她痛声低吟。她险险抽回惨遭蹂躏的舌,要别开脸,又被大掌在脑后给撑回来,让他重新杀回来,搅得她天翻地覆,痛抽连连。

等他终于住手,她喘息挣开他,以手背在唇上连连狠擦,却擦不去嘴里的隐隐血腥。

“你的吻技烂透了,我现在才知道。”她仍不知死活扬眉挑衅。

他怒极反笑,柔情不再的双眸,与她凶狠互瞪。

他象刚回来那天夜里一样,双手插在宽松睡裤的口袋里,疏冷踱步到床边,缓缓靠坐,“你说得对。刚刚那个吻有点太粗暴。你一直想激怒我,我以为你喜欢那个调调,想那样玩。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我换个方式来补偿你。你过来。”

她并不后悔这样激怒他。她也不打算让他得呈,把她哄回床上。在那里没有假装可言,一切裸裎全无遮掩,最原始最激烈的需要和悸动一旦占据主导地位,她就不会有余力控制自己做出她想要的疏冷反应。

先稳住他。

等到他毕业回家,你已经留学在外,他也不能把你怎样。

我们给他做的安排,他也都顺利完成,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不不,这一套在她这里已经行不通了。这个游戏她不玩了。因为根本只有她在勉力遵循这个游戏规则,其它的人都在自说自话各玩各的。不就是让他回美国,完成学业吗?换一个方法,一定也可以做到。不需要劳烦她把自己的心奉献出来放在油锅里煎了又炸,供大众玩赏。

那实在太可怕,不要再来一遍,她要保住她心里那堵墙,将自己护在安全范围内。

三天来他们都假装心无嫌隙百无禁忌,这一刻一切却仿佛又回到三天前的夜里,她能想到的脱困方法,仍然只是伤害他,激怒他,赶他走。

“你根本不行。”她继续随口胡绉,在房里缓步走动,好象审视这方小小空间的布局,享受此刻这一触即发的紧绷情势。

“我以前不知道,原来多认识两个朋友,马上就见分晓。”她仍在踱步。

“你那几招,我早就都知道。再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何苦为难自己。

他不动声色静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却怒不可遏,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说这些鬼话?

“我看我们还是各取所需后就各走各路,走得潇洒一点,不要弄得这么难看。”她还在移动,仿佛有策略的。“这样,以后还能做朋——”

门在拉开的瞬间被砰地合上。

她的小手仍然挂在房门的把手上,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会这么快就从床上跳到门边,阻断她的逃亡路线。

她大眼惊瞠。

他将她一把拎到眼前,掌劲凶狠,怒目而视,“原来你叽叽歪歪说这么多狠话,不是要挑衅,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你好落跑。”

她来不及反应,他便将餐桌上剩下的瓶瓶罐罐一并扫到地上,撩开她的睡袍,把她直接放到桌上。温热的肢体接触到冰凉的桌面,让她凛然一震,手忙脚乱要挡他欺过来的嘴脸。

“啧啧,你还穿着睡袍,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还想跑去哪里?”他一面轻易制服她的手脚一面讥讽。

“你又要干嘛?!”她气闷喝斥。

“应你的要求,跟你玩些新花样。”他冷然低喃,垂首不知在她耳边做什么,还有他的手,也缭缭绕绕不知在她身上点了什么火。

“你,你还要赶飞机——”

思琪穿上那套粉紫色小礼服,站在整墙巨大的穿衣镜前,背转过身,仔细审察身后的礼服是否妥帖。细窄肩带勾住她纤薄肩头,腰间配一根银黑细腰带,衬映镶着黑色蕾丝边的篷裙下摆,低调华贵。

“怎么样?”她翩然在又琳面前转过一圈。

“嗯,很好看。”又琳微笑赞赏,低柔的语气却惹来思琪不满。

“相比刚刚那套呢?”

她都不记得她刚刚试穿的那套是什么样子。

“这套比较好。”

“你还记不记得刚刚那套是什么样子?”

陪大小姐试礼服真辛苦,要聚精会神,否则大小姐出的考题统统不及格。

“呃,白色的有蕾丝边……”那就掰吧。

“那是之前那一套啦。你到底有没有在专心帮我挑?”

“有,我一直都有在看你……”她立即表明真心。

“才怪!我看你一直走神走不停。”她挫败地坐到又琳身边,“我看我们得先处理你的问题,你才会有心思处理我的问题。”

又琳却抬手一指,近乎欢呼,“设计师来了耶!”终于在最后一秒赶来救她。

迈克是这家礼服店的设计师,身材高挑,结实瘦削,几乎每天都要建身房报到,举止却很优雅婉约,品红酒尝鹅肝,姿容秀丽,偶尔娇啼嗔怨,常让又琳觉得诡异不已,思琪却觉得他就象她一直想要的那个可以一起试香水挑眼影的姐姐。

思琪给她一记瞪视,算你运气,我们还没完!

迈克迎过来,满脸笑意,春光明媚,“思琪,有没有等很久了?”

“没有没有,我才不好意思,约好了昨天又爽约,还好你今天有人重排日程,不然我又不知道要等到几月几号。”思琪忙站起身。

又琳对迈克点头微笑致意。迈克回她一笑,却挑剔审视她的衣物半晌。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迈克觉得女人都应该穿得优雅精致,时时将自己打扮得细致亮丽,这样如果哪天不小心碰到心上人,也不会寒酸,随时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她却穿着牛仔裤和衬衫来他这里报到,简直是自找骂挨。

可是从三天前到现在,她都处于一片混乱,能强撑意志陪思琪来挑礼服已属不易,哪还有心情精挑细选地配了衣服穿给不相干人的看。

“你自己挑的这条裙子吗?眼光很不错。不过让我来帮你锦上添花。”迈克将思琪引到礼服店的另一侧,一起选看一些半成品的礼服,供思琪参考需要的礼服和针对性修改。

又琳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不用再娱乐他人。

她刚刚莫名其妙地招待了傅恒三天,接着又要受思琪的狂轰滥炸,还有晚些时候的质问叫嚣。明明委屈忍让的是她,却怎么好象做坏人的也是她呢?

“所以你根本不应该忍,吃力不讨好。”傅恒临走前的话,突然蹿入脑海。

他明明很生气,她却觉得他好象不是在生她的气。没办法,她当时处于彻底的恍惚状态,很难把当时的情况搞清楚。也许他的怒气是冲她来的,但是她却觉得他更象在恼火他自己。

但是,没有理由。为什么他会因为他自己而生气?

他来了,要住在她那里,她就让他住。他要挤在一张床上,她就给他挤。他要动手动脚,叙旧畅谈,感怀从前,她也任他胡来。只希望他玩得尽兴,她也尽地主之谊,热心招呼。他不要回家,她就不知会傅太太他的行程。他要走,她也不多挽留。

但他却说,“你为什么不留我?为什么要说那样难听的话?你是在想赶我走?”

不是,她只是厌倦了。厌倦了一个人伤心一个人流泪。厌倦了把心放在别人碰得到的地方。

结果他大发雷霆,把她整得死去活来。却在最后一刻放手,要跟她做高度理智的交涉。

“我走了之后,你有没有跟徐风做过?”

徐风?关他什么事?

“何思琪刚刚提到他。”

思琪只是想不到别的人,随口乱说而已。

“送你回来那个男人呢?你不是说你们很亲密  ?让你开了窍,知道我也不过如此。”

没有。他只是朋友,并没有很亲密。他能不能站过来一些,象刚刚那样碰她。

“所以其实你并没有跟别人怎样?不过是在跟我赌气?”

她怔住。猛然转醒。她在干什么?自己拆自己的台?

他真卑鄙,用这样下流的方式,逼她说出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