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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弹 温柔生一脉



        柳重言抑了抑面上如血的红晕,将傅轻瞳搀到床沿边坐下。蹲下身,将她脚上的鞋轻轻脱了下来。只见那截雪白如玉的脚脖子上,赫然有一圈淡红色的疤痕。仿佛是曾被一物束缚着,日夜摩擦所致。

        傅轻瞳见他盯着自己的脚愣了一愣,抬起脚看了一番,满不在乎的语气:“你是在看这道疤么?我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一点都想不起了。”

        其实,不仅仅是这里。

        自从那日傅轻瞳被救起,浑身透湿地被柳重言抱回四宜亭后。凤九又恰巧被她阿娘叫去。一手拈着干净的衣裳,撇过头去用另一只手为她换装的正是他。虽说他坐怀不乱,时时恪守着男女之礼,但还是免不了瞥到了一些。

        那便是傅轻瞳背上的伤。

        应是用了极好的伤药而已变得很淡很淡。但那些伤痕错落着,仍旧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一搭脉搏,他又是一惊——她应是受过极严重的冻伤,还得了场凶险异常的寒症。若不是即时用了最好的补药进行条理,再加上她自身有些内力,恐怕早就落下了病根。

        就是这样看起来仅仅十几岁的少女,却有着这般惨烈的经历。

        她的双唇紧闭,眉头紧锁,决绝的神情。可容色却中隐隐透着些娇贵之气,而身上的衣物亦是华丽衿贵,曾服用的药物又是天下难寻。只是,她为何会受到那样残酷的对待,她为何最后要选择跳崖……

        她于重生时遗漏了一部分的记忆,而这段记忆,是她自己执意抹去。或是心酸,或是绝望。抑或是……

        许多的迷团一直生在柳重言的心里,而他,却选择了缄默。在她朝他看似没心没肺地笑,耍赖时,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疼。

        他定了定心神,在她脚踝红肿的各处轻按了片刻,终于听得她“咝”了一声皱起眉来。

        “是这里扭伤了。”他站起身来,往橱柜那边走去,找出瓶药酒与纱布来。

        傅轻瞳注视着自己脚上的红痕,轻声道:“我总是觉得我忘了好些事情……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说你还记得你的哥哥。”

        “是的,可是没有道理啊。我这几年都没见过别的人吗?为什么却没有一点印象。”

        “真的一点都没有么?”

        “……说起来,这几日,我时常会做梦,见到茫茫的一片白雪。天也是白的,地也是白的。然后我一个人在雪地上走着,有呤啷呤啷的声响……”

        柳重言不语,复又蹲下身,将药酒倒出些在手掌之中,搓在她的脚踝上。

        “好痛!”脚踝处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的灼热,傅轻瞳咬起牙来,额头冒出冷汗,伸出手几乎要推开他。

        “忍着点。”柳重言反而加重了力道。

        傅轻瞳挣了他的手,开始乱踢:“不要——你走开——!”

        她开始无所顾忌地耍起赖来,好似只要对着他,就能这样自在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而不必硬忍着,可以尽情发发自己的小脾气。

        “安静点!”柳重言身上不轻不重地挨了她好几脚后,终于忍不住大吼起来,站起身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一双眼有着一丝怒气。

        只是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傅轻瞳的眼中盈盈如水,全然化了他的怒气。为何,他突然听到了自己轰隆的心跳声?

        “柳五……哥?”刚推门而进的凤九被屋内的景象吓退了半步,颤声道,“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我们在……”傅轻瞳终于注意到了异样,一把推开全身僵直,满脸通红的柳重言坐了起来,一张脸分外尴尬,忙解释道,“凤九,其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不听,我不听!!”凤九捂着耳朵哭着跑了出去。

        傅轻瞳一时忘了脚伤,也急急地追了出去,突然脚一软跌了一交,疼得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柳重言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拉起了她。

        “没事就怪了。”傅轻瞳利索地拍拍腿上的尘,嘟哝着,“好不容易同凤九和好,做了姐妹。这下可好,又给误会上了……哎,柳重言,你长得又不是什么绝世的容貌,怎么会硬是成了一个祸根?”

        “………………”

        “凤九……凤九?”傅轻瞳在经历了第二次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后,踉踉跄跄着终于找到了红着一双眼,正在井边收缀衣服,准备狠狠清洗的凤九。

        只见凤九听得脚步声,回首望了一眼便马上收回了目光,撅着嘴道:“柳五哥的衣服一向是我洗的。你又做不好,还弄得满地都是水……”

        傅轻瞳摸摸自己的头,笑道:“是我做得不好……不过,刚才是你误会了什么罢?”

        只见凤九停了狠搓衣服的动作,回过头来,目光炯炯:“我误会什么了?!”

        “刚才,他在给我擦药呢……因为我手脚粗笨,洗衣服的时候跌了一脚。”傅轻瞳将脚伸了过去,露出了好大一个肿块,“你瞧。”

        “……好象很痛的样子……”凤九瞧了瞧,目光渐渐软和下来,咬着唇说道。

        “其实最痛的不是这个!”傅轻瞳作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大马金刀地坐在井边道,“柳村医那药酒才痛呢!我就是因为受不了才踢了他几脚,然后他就发了火……然后,就成了你看到的样子。”她还双掌合十,格外感谢地添了句,“若不是你来了,我恐怕是要被他大卸八块了呢!”

        凤九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村里人都知道,柳五哥虽然待人有些淡淡的,但人却是再好不过了,他不会那样的……”


        “可是刚才他真的好凶!”傅轻瞳做了个极夸张的鬼脸,又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番,三言两语间,竟逗得凤九“咯咯”笑了起来。

        一身素衣的柳重言立在竹林斑驳的阴影后,看着柔暖的阳光覆落在傅轻瞳眉飞色舞的脸庞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眼底,一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