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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7岁(下)



        暑假里当然是例行的补课时间,高三三班的黑板报用右上角了1/8的版面用于高考倒计时。响应周老师号召,秦筱还以权谋私的从校宣传部里拉来了艺术字最好的学弟写了大大的“距离高考还有”几个红色大字以作提醒。于是每次换板报时,就只有这一小块任他风云变换,它仍岿然不动。总是孤独的保持不变,哦,除了数字。

        对这事,她也不是没问过周老师“会不会太早了”秦筱挠挠头继续发问“准确说来,我们还没踏进高三呢”

        “秦筱”周老师扣扣桌子“你这样想就不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你们最紧要的准备时分,要让大伙随时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保持警惕,你说是吧。”

        教物理的周老师有句口头禅,那就是每当他想强调某件事时,必然加上“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这一串形容词。比如说早自习时,某人迟到了。周老师会笑眯眯的等在门口,对着这位同学发话“xx,你是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迟到了啊,早饭吃了嘛?”再比如,讲到电子穿过电容器时,他会指着黑板上那一个黑点强调“同学们,看清楚了,只有当电子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进入容器,我们才能进一步分析,做题的时候……”

        周老师为了引起同学们的警惕所做的事远不只这一点,针对大伙的座位,又做了一次大型调动。回归了男跟男,女和女的壁垒分明状态。

        同学们拍着桌子问“老师,你累不累啊”

        周老师站在讲台上清清嗓子,扫视全班“一切为了高考,一切服务高考。同学们,啊,那个,大伙都明白这是为什么。防止……我就不明说了”

        唐谦愤愤的一甩书,嗤了一声“防止早恋?都黄花菜了还早恋?”说完瞅瞅秦筱,发现这人一脸兴奋的喊着乔珊“小三,我先订你咯”

        “班长大人”唐谦叫着他对秦筱的一贯称呼“要不要这么伤人?看你一副脱离苦海的模样”

        “你说错了”秦筱严肃的摇摇手指“我非常同情即将与你同桌的后来者,我怎么可能是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上那种人。没看出来么,我正在为之祈福”说完划了个十字。

        “你”瞧秦筱明目张胆的小人得志样,唐谦恨得牙痒痒的,喃了一句“我真是鬼迷心窍居然……”

        回家后秦筱也跟家里说了这件事,然后发表了跟唐谦一样的感叹“你说学校烦不烦,我们都多大了,居然还怕早恋?哪里早了?再说,真要恋的话,换个座位哪拦得住”

        秦妈跟秦爸对视一眼后,僵硬的笑了笑“小孩子乱说什么,听老师话准没错。别在学校搞七搞八啊”她可不想对不起未来女婿。

        “妈”秦筱横了一眼她妈“说到这个,我想起应该问问你,你当初怀我的时候都吃什么了?把我生成这样。哦,不对”再打量一番自家老妈“应该是遗传问题,哎”

        “哪样,哪样了”事关自己基因的传承,秦妈妈很是不满女儿语气里的不满和鄙视。都把她生的成功预定一个优秀女婿了,她还想怎样?

        “就这样”指指镜子再指着看好戏的秦韵道“至少也该多像些我爸,把我生的跟云云一样白吧,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也”

        见秦筱提到这一点,秦妈妈也一腔怒火,气势汹汹的冲回房间翻出老相册“看看看看,你刚生下来有多白嫩?跟你妈我一个样是不是。再看后面,怎么变黑的?这张一脸是泥,是你以前在M市时跟大川打架被拍下的;这张满头大汗,是你跳完皮筋时拍的。总结起来,还不是因为你野性子,老喜欢大太阳底下疯窜。什么下河摸鱼啊,上房揭瓦啊哪样你没做过?现在好了,反问起我的不对?”

        “呃,随便说说嘛,干嘛那么认真”自认理亏的秦筱挠挠头,拉起秦韵到自家卧室了。

        秦爸爸在一边安慰着太座“你呀,还跟孩子较真”

        “不孝的家伙,质疑她老妈我的基因,我能不跟她急。再说,真像她以为的那样难看,人家小明能看上……”秦爸爸眼明手快的掩上秦妈妈的嘴,挡住了她接下里的话“小声点,你女儿还没高考呢”

        秦妈妈不太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转了话题“说起小明,他们一家现在到新加坡了吧”

        “到了,王大哥说正好借着考察学校的机会一家人出去玩玩,也让小明长长见识”

        两人说起甚有好感的家明同学,秦妈妈也完全忘记女儿挑起的怒气。不管怎样,自家女儿被那么优秀的男孩子喜欢上,就是一种证明。总算圆了她想有个乖巧儿子的愿望,只等红红进了大学,很多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了。想想就觉得兴奋。

        我们某方面真的比较迟钝的秦筱继续着自己的高中生涯,对于这个暑假没见到王家明这件事,也没觉得什么大不了。只是在收到他从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等地寄来的明信片时,对着里面的风景口水了一番。

        又经历了几次月考之后,班里的同学突然惊觉后面的数字真是越变越小,于是气氛也真应了周老师那话,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比较紧张起来。

        自打换成150的计分后,乔珊的成绩就有些跟不上趟。往往在物理和数学试卷的后几大重头题上一分难得,尽管秦筱尽力传授自家学习经验,乔珊还是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她只好痛苦的放弃每周难得的半天休息,参加了额外补习。

        在冬日愈加临近时,乔珊的成绩明显上来一些。但不知为何,她对着秦筱,总有那么些躲躲闪闪。这一点,还是唐谦提醒秦筱“班长大人,最近怎么没见乔美人跟你一起叽叽喳喳啦?”

        “要你管”话虽如此,秦筱也凝眉一想,最近小三确实一下课就往外跑。下晚自习时,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本来她俩住的方向相反,能一起走的路也就是教室到校门口这一段。现在,连这一段都没了。怎么回事呢……

        就在她还想好好扒住乔珊拷问一番时,接到了文静的电话。自打文静上了中专,假期就几乎很少回来,大多的时光都在D市打工赚零花。这一次电话是告诉秦筱,她马上要回来实习了。一转眼,两年多的时光已经滑过。

        周日下午,坐在KFC里等着文静的秦筱看着窗外,突然有点忧伤的想:曾经很红火的那些水吧,都没有了;那曾经很好的他们仨呢?秦筱一直避免再去听到有关徐帆和王芳芳的消息,很大原因就是,对于王芳芳的转学,她不是不内疚的。人就是这样,当一件事情对你造成折磨,你总是会特意的回避。从高二开始,徐帆就退出了校足球队,退出了校体育部,有点泯然众人矣的味道。而王芳芳,只是听说到了三中以后成绩排名一直靠前,可能竞争不那么激烈的三中更适合她一些。话虽如此,秦筱还是不敢多想。想一下,耳边似乎就响起如同指甲划着黑板那样的可怕配乐,惊得心跳加速。

        “想什么呢,小红”左肩被轻拍了一下,转头却发现根本没人。

        “哈,你怎么还是这么笨”一头齐耳短发的文静坐到对面,笑得明快“打你左边就一定站在你左方吗?真是”

        “拜托,找不出比我更聪明的人了”对着文静握拳一挥,秦筱说得志得意满。

        “是是是,我们的第一名”文静掏出一个小巧的hello  kitty钱包问道“要吃什么,姐姐请客”

        “别,我来”秦筱急忙阻挡“说好我给你接风的”

        “接个鬼风”文静习惯性的打了一下秦筱,这个动作让两人许久没见的那一点点生疏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对看一眼,同时笑开。

        文静继续道“都给你说了我回来实习,有工资拿的。再说,这几年打工经历可是让我比你富多了”

        秦筱也就不再争执,等文静买好薯条可乐回来,好奇发问“对了,之前我都想问你,D市那些单位敢雇佣童工?”说完恶意的上下看了看文静。文静的身高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永远的停留在155公分,再加上天生娃娃脸,实在难以想象她都快当老师了。

        “找打!”文静也不气恼,只是刻意的挺挺胸道“女人的本钱,关键不在身高。再说,我去快餐店打工,店里巴不得有我这么一个能唱会跳的大美人来主持小P孩们的生日会呢。”

        秦筱悄悄的扫了一下自己的一马平川,默然的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接腔“你怎么说话跟小三一个样,对了,小三就是我经常跟你提的乔珊。她可也是久仰你大名好久,什么时候我们一起碰个头”

        “好啊”文静看着秦筱手舞足蹈的快乐样,笑意更浓:这家伙真是没变样!“不过,我警告你哦,姑娘一向不跟比我好看的人会面”

        “呃”秦筱哪里知道这是文静逗她玩呢。烦恼的挠挠头,指着窗外一个身影道“不会不会,你们各有千秋,平分秋色,都是美人,大美人!小三长得就像那个女孩,你看……”话音低了下去,此刻秦筱真是后悔莫及。她怎么狗屎运这么好,一指就指到乔珊本人?关键是,乔珊旁边那跟她有说有笑的男孩,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的偏偏是徐帆!

        想要阻止文静的视线已经来不及,秦筱只好紧张的捏捏手心,忐忑开口“那个,哈,我们换个地方?”

        文静沉默了几秒,笑着捏捏秦筱脸颊“笨蛋!我早忘了,真的!结果你还记这么牢。你高一干的蠢事,我也听郑宏提过了,之前不好意思多说。正好这次说开,成年人了,还计较这些?”文静比秦筱大些,确实刚刚度过她的18岁生日,因此很有点倚老卖老。

        小心翼翼的打量文静,发现她真是没有异常。放下心来的秦筱开始兴奋八卦遇到的种种趣事,提的最多的名字,当然是那个时不时跑到她眼皮底下晃荡的唐谦。

        “世界真小啊”文静感慨“我现在一个同学,就是从C市考来的,以致我都听过唐谦大名哦。据说那人酷像流川枫,真的假的?”

        “切”秦筱不屑的反驳“就他那猴子样,撑死也是樱木花道,还流川枫呢。”

        “人家是说长相”深知秦筱的文静当然明白这姑娘又理解错了,因此把她引回正道。

        “啊”秦筱恍然一声后仔细回想“严格说来,似乎可能好像有那么点味道”

        “呀,恭喜,恭喜”文静淘气的比了个手势“小妮子春心萌动,可喜可贺”

        “讨厌!怎么可能,我可是一颗红心向太阳。恋爱这种事,斩、立、决!”秦筱大而化之的挥挥手,直接否决。沉浸在八卦小世界的两人当然没有注意,对着文静坐着的某人,懊恼的瞪着秦筱的背影。

        哈哈,所以说世界很小,Y市不大呢。这新开张不久的KFC,可不是大伙假日必来之处。陪同兄弟打完篮球的唐谦负责占位这样的大事,因此一个人留在原地,结果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就看见那挥舞薯条的家伙就是自己的班长大人。正当他想上前打个招呼时,又听到对面的美女问出一个自己心痒痒的敏感问题,按捺冲动听到的答案却让他恨不得吐血三升。一气之下,抱起篮球,拽起收银机前排队的兄弟冲出门外,非要再狠狠打一场,发泄发泄心中这腔闷火。

        等第二天上课时,秦筱发现一向老远跟她招呼的唐某人居然哼了一声,大摇大摆从她身边走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秦筱再看到笑嘻嘻跟她道早安的乔珊,心里一紧,突然决定把某个疑问押后再说。

        哎,怎么,偏偏就是小三呢?这种得不到宣泄的疑问,秦筱只好通过E-MAIL去问远在他方的小明同学。说起来,这个邮箱也是王家明帮她申请的,给她的理由是虽然还是中学生,但不能脱节时代。“从98年开始兴起的互联网普及活动,也该波及波及你了。落伍不是你的错,但明知道自己落伍还不改进,就是你的错了”电话里,难得说这么长话的王家明循循善诱。

        “笑话!不要以为你喝了点洋墨水就看不起人!”经不起激的秦筱大声吼回去,然后一点都不觉难堪的要求某人全程指导。于是,就有了这么个邮箱。

        邮箱名是什么?同学们是在问我么?呃,当然是非常好记的xmoxh@,王家明给出的解释非常合理,“对你这样的初学者,当然要给最简单好记的。否则都是白搭。同时,别忘了我是你师傅哦”

        坐在网吧发完邮件的秦筱回想起王家明那十分得意的腔调,再次觉得,大人们都瞎了眼,居然觉得那家伙斯文有礼。其实,在邮件里,秦筱还十分忧心的提到,文静可爱钱包里的现任男友,居然……有几分徐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