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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言词临到唇畔,轻轻拐了一弯。“因为我的母亲是香港人,我有一半的香港血统。”

他可不算说谎,只是隐瞒部分事实而已。

没必要告诉她,自己从小在日本长大,父亲石滕靖和不但是个货真价实的日本人,更是“欧亚集团”的创办者。他的中文能力完全学自于母亲。

更没必要让她知道,“石滕清”并非地想像中的温柔超人。事实上,他孤傲不群,缺乏耐性,从来不喜插手他人的闲事——“难怪你说话时有一种奇怪的口音。”她宽容大量地拍拍他。“无所谓,香港和中国同样遭受过日本人的迫害,所以我们同病相怜。”

他明智地选择转变话题。

“无论如何,我不能袖手旁观,任你回酒店那种龙蛇杂处的地方打工——”石滕清抬手止住她的抗议。“但是你可以留下来替我工作。”

“你?”她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不行!”一个气愤怪异的金属声音抢在她前面发表声明。“如果她留下来,那我怎么办?你要开除我吗?”

她迅速回头,眼光迎向声音的发源者。

哇塞!这……这是谁?

“你闭嘴!”石滕清不耐烦地看向欧亚一号。“人家可是特地来服侍你的,替你的资料库KEYIN资料……”他的嗓音蓦地中断。“你在干什么?”

欧亚一号左手三根金属指头捻住一罐普洱茶叶,里面——噢!不!不!这不是真的,他一定作了噩梦,拜托谁来打醒他——但,它的确是真实的!他最心爱的茶叶,半斤七万五千块钱的高贵珍藏,全泡进一罐清水里。

“你毁了我的茶叶!”他怒吼。

“不不不,这叫‘泡茶’。”欧亚一号神气活现的。“我依照铁罐上的说明。将热水茶叶里,等候三十秒即可饮用”。”

“你毁了我的茶叶!”他跌进沙发里悲鸣。“我的心肝宝贝茶叶……”

写意骨溜溜的眼睁打量前方物体。

欧亚一号的身高约莫一公尺,两根金属手臂各配备三根“手指”,四只滑轮取代两条腿,外壳设计成圆圆胖胖的模样,可爱又逗趣。

“它就是你们今年推出的工业用机器人?”她彷佛走入电影“霹雳五号”的场景。

“对,也就是你未来工作的内容。”他的语气接近椎心痛苦的。“这小子的科学知识直追爱因斯坦,然而其他普通常识却让我伤透脑筋。”可怜了那罐壮烈成仁的茶叶!“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你会中英文打字吧?”

“会!”打字是企管系学生的必修课。

“太好了!你可以帮我把收集完成的资料键入电脑,我会将它们存入‘欧亚一号’的资料库,补充它各方面的知识和常识,至于你的薪资问题一切好谈,如何?”他需要她,真真切切地需要她。叫他对牢一部爱抬杠找麻烦的机器人输入资讯,他受不了!

写意动了凡心。可以和一个可爱的机器人做伴,听起来挺有趣的。反正手头的存款也钻得差不多了,时彦想必不会亏待她,前景似乎相当美好。

“好呀!”

太美妙了!石滕清吁出一口气来。

欧亚一号努力从电脑储存字典里搜寻适当的字眼。“那么,往后我们就正式成为新伙伴喽?欢迎欢迎!真是‘他妈的’欢迎!”

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呃,对不起。”他咳嗽一声。“小子,麻烦进来书房一下,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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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彤悠轻敲几下敞开的门靡。

“国风,你现在有没有空?”

韩国风正入神地阅读桌上的某份文件,突然被第二种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拉开抽屉,把“文件”七手八脚地拨入抽屉里。

“你有事吗?”他清清喉咙,替自己点了根菸。

还装呢!当真以为她不晓得适才塞入大抽屉里的本子是什么?

“你的东西掉了!”她踱过去,替他捡起一张纸片。

不出所料,这是写意十个月大时,他们三个上阳明山赏杜鹃的相片。

韩国风的老脸胀成紫红色。

“我看公司报表看得累了,顺手整理抽屉。”犹不忘替自己的温情主义掩饰。

这对父女是怎么回事呢?若说他们不在乎对方,偏偏私底下又会拉住她,装出一副“我只是随便问问,可不是关心”的表情刺探:那丫头(或那老头)最近怎么样了?

若说他们在意彼此吧!两人见了面偏又水火不容,想尽办法找出对方的痛处加以攻击。写意就曾兴冲冲让她翻阅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里面居然记载着:“弄破他的藏酒,得分。听他说笑话时故意不笑,得分!”

敢情他们还替自己记分呢!

“写意最近很少回来,”她的眼角瞄见韩国风竖直了耳朵。“往往回到家里也已半夜两、三点,我很担心她在外头交了什么坏朋友。”

“你管她呢!”他把鼻子埋进档案夹里,彷佛毫不在意。“那丫头二十一岁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可是,她每天带着满身的菸味和酒气进门。”

“菸酒?她抽菸喝酒?”香菸从他张大的嘴巴滑下来。“啊——烫——好烫!啊——”

蓝形悠忙不迭拍掉他身上的火星。

“那鬼丫头学人家抽菸喝酒?”他非打断她的腿不可!他们韩家的女人绝不能抽菸喝酒。女人叼根香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死也不准!“把她给我叫来!我打死她!把她叫来!”

“小声一点!”如果吵来了大太太,他们的谈话肯定进行不下去。“你自己也知道嘛!若非因为那桩婚约,她也不会成天跑出去闲晃,下了课还不肯回家。”她哀怨的眸珠瞟视他。“你何苦逼她嫁给那个日本人?”

当初,便是这双多情婉约的眼瞳蛊惑了他,才会有今日的韩写意出世。

情况怎会变得如此尴尬纠葛?没错!冢佑健郎是否下订单确实会影响到公司的年营利,然而失去该笔生意倒也不至于让公司垮台呀!再者,冢佑的结亲之请他也只是敷衍性地回覆道:“一切依小女意思。倘若小女答应,我自然不反对。”怎么回到家里传话后,反而演变成他允婚了呢!

怪只怪写意不肯认输的坏脾气。那天。无意间提起冢佑的生意时,他听见写意冷言冷语的嘲讽,心头马上烧起熊熊烈火,这才故意说些重话吓吓她。本想给她一个教训即可,谁知她偏要硬碰硬和他对上,害他心里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怕了吧!其实我也不会当真把你嫁给冢佑,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而已,以后言行举止自己收敛一点。”——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好歹他是长辈哪!难不成叫他先低头认输?

“反正我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韩国风宁死也不肯落人下风。不过,总得替自己留一道台阶下吧?“……除非她开口道歉,那又另当别论。”

要写意道歉!唉,难呀难!

想当年蓝彤悠怀孕时,大太太坚持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是韩家的种之后才准她进门,依她来看,写意是谁的孩子根本不容置疑。两人一模一样的臭脾气,这种女儿除了韩国风还有谁生得出来?

“好,我想法子劝劝她。但是你不可以说谎哦!只要她道歉,你就把冢佑的婚约退掉。”她挨进他怀里,软绵绵地恳求。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你去叫她来赔礼,其他事情我帮她搞定。”趁早结束这桩闹剧也好。他老了,没本钱大玩冷战热战的游戏。

“父女俩一个样。”她轻喃,仰首亲吻他的下颚,柳腰间的铁臂蓦然收紧。

最最眷恋不舍于他的怀抱以及偶尔流露的温柔。韩国风做不来甜言蜜语、嘘寒问暖的情人和父亲,总习惯性地将一切感性、柔情潜藏在冷漠的外表之下。

但,她是了解他的。隐伏不露的情感,往往比蓄意形诸于外的举止真诚浓厚。就为这份真、这份诚,她甘愿不计名分地委留在他身畔,即使受到家人的杯葛,即使受到社会道德的批判。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中滋味,若非亲身走过一遭,旁人又如何能够体会?

“你们在干什么?”韩太太突然闯进来。“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学人家年轻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的双眼喷火。

“对不起。”蓝彤悠匆匆找个藉口告退。

来到门外,瞧见四下无人,吐了吐舌头,抱出崭新的小册子和铅笔。

写意向来认为她性格柔弱,这些年来在韩家受尽欺负。其实女儿没发现,韩国风采纳她的意见可比听从正妻的多。

无所谓,小丫头年纪经,还得多多磨练一段时间,才能体会“柔能克刚”的道理。

她提笔记下一件要事:解决写意与冢佑健郎的婚约问题,得分!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她又睡着了。

奇哉怪也,除去第一次见面,往后每回看见她,韩写意通常处于三种状态:即将睡着、已经睡着,或是急需睡着。

“起来起来!”公归公、私归私,现在是公事时间,他讨厌手下的员工偷懒。

“难怪我在一楼工作了大半天,楼上却静悄悄的,原来你找周公聊天去了。”

“嗯——”她伸了个“写意式”的懒腰、露出、好满足的表情。“你的沙发椅又大又软,看起来就像很好睡的样子,我忍不住嘛!”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