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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它和她一样,温润舒适,舒服得像一杯水,清淡不浓冽,让人一刻都离不开。

打开锦盒,青儿伸出食指仔仔细细将玉钗抚过几遍,冰凉沁心的玉在她指尖留下一遍心悸。“很美,真的很美。”

她不跟他要求什么,盼的是他的主动,但愿他主动待她,终于,她盼到了,在他们相识九年之后。心再度狂跳,她再装不出平静表面。

“你喜欢?”他诧异,一直以为她对这些身外饰物不感兴趣,之前,他知道玉歆给了她不少,可是青儿全数转赠给彩苹。“见你身上只有一块玉坠子,我以为你不喜欢珠珠翠翠。”

从领口拉出他口中的玉坠子,青儿将它递到他面前。

“当时,帮我镶链子的师傅想把玉磨得平整,可是我不依,还惹得他发脾气,幸好格格在场,他才没破口大骂。”

“为什么不肯让师傅磨平整,他们是专家,知道怎么让一块玉表现出丰采。”

“这是我娘的遗物,临死前,她想将王镯拔下来给姐妹作纪念,没想到一不小心摔碎,姐妹们一人拿一块,当作将来再见面时的标记,我担心,万一被磨过,我的玉接不上姐妹们的,她们会认不出我是青儿。”

“傻气!”他心疼她眼底泪光,手揽上她的腰,暄烨俯头吻吻她的发际。“我可以要你吗?”

青儿知道将军要的是什么,轻点下头,含蓄地松开发束,让乌黑发丝轻轻圈裹住两张红透脸庞。

低眉,微启的朱唇被他灼烈气息包围,他封住她嘴的同时,也封印住她的心,让她再无能力爱上别人,这颗心从此为他而生、而存……

他的热情进入她的檀口问,与她的唇齿交融,她喜欢这种滋味,不想抗拒,她喜欢在他身上沉沦。

他抱起她,将她放置锦绣被褥间,宽阔的胸膛覆上她的身子,他的手恣意的在她身上游移。

几个挑弄,衣裳在热潮中褪尽,她迷濛的双眸水水雾雾,想看清他伟岸身量,却怎样都看不清。

他轻笑一声,用大掌覆上她的眼睛。“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不行吗?”青儿喃问。

“不行!这种眼神会让我失控。”

他说了不行,她就乖乖闭起眼睛,不违。

他的手迷恋地在她的雪白酥胸和平坦小腹上轻触,每个动作都是细腻、都是温柔……她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不停的挑逗间,他的吻转而放肆纵情,她的呼吸也由淡转浓、由浅转粗,双颊泛出粉红。

看着她泛出粉红的身子、她无力的娇柔,他体内燃起疯狂欲火,即将把他焚毁。

她是他的,在这一刻起!

一声狂野喟叹之后,他温热气息喷上她的身子,串串细吻在她胸前缓慢成形,他舔舐着她肌肤上沁出的莹莹汗水。

“青儿,你真美……”

他醉了……醉在她迷濛的嫣然、醉在她若有似无的召唤……他醉了,不仅仅为她迷人胴体,更慕她的专心情意……

醉了、醉了……这一刻,他暂且忘记玉歆,忘记那段深刻爱恋……

唇再度覆上她的,与之交缠、交缠,再交缠……这刹那,是天荒、是地老;是海枯、是石烂。

他恋上她清新香甜的唇,他恋上她干净清灵的气息,他说了不爱她,却无法不恋她,他怕自己的心背叛玉歆,却无法抵抗青儿的专情……他无法,真的无法……

此时此刻,他不能思考、不能忏悔,他只能紧紧抱住她,依着他的心行事。

心灵悸动了……身心飞展了……他们的心灵在空中交缠飞翔……

☆☆☆

激情过后,窗外虫鸣卿卿,和风徐徐,月光穿透纱幔,银白光芒在两人身上洒下一遍温柔,枕着他的手臂,丝丝甜蜜在胸间扩散、满溢。

“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好的?”她自问,不期待他给予答案。

“聪明敏慧,性灵端雅,爽直大方,见识丰富,生命力充裕。”

他习惯在欢爱后与她聊天,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青儿才会抛却自己的身分,和他站在对等立场说话,不再口口声声“将军”、“青儿知道”、“是的”……

他喜欢这样子的她,相当喜欢。

“你以格格作标准,并不公平。在世人眼中,女人该淡泊明志、端庄平奇Qisuu.сom书和,要高洁完整、美而不艳,还要懂得自尊和人情世故。”

“这类女人已没有原本性情,她们让父系社会的标准,压去她们的性灵,在我眼中,她们是‘器’,不是朴玉,实用却缺乏生机,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太枯乏。”暄烨反对她。

“在婚姻里,要求的不就是一个务实好用的女子吗?她要善于持家、相夫教子,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平和态度、精细方法处理一切事务。”她讶于他的回答。

“我不能不承认,的确,在大部分男人眼中,他们会希望有这样一个贞德女子为妻,但有了个‘实用’妻子之后,他们又会期待起风流婀娜的女子相伴。”

“所以稍具能力的男子便三妻四妾,不再对贞德女子专情?”

“你在控诉?”好奇地侧过身,面对她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他伸出粗糙的大掌在她脸上缓缓抚触。

暄烨自问,青儿是器或是朴玉?

她的眼睛不够大,却很灵活,偶尔玉歆的调皮眼神会在她脸上现形;她的鼻梁小巧圆润,嵌在脸庞正中央,分割出完美的左半脸与右半脸;她的菱唇红滟多泽,几度诱人亲尝。

难怪承泰会教她的美貌迷惑,难怪他会不顾礼数,在众目睽睽下跟他要起青儿,这张脸教人心疼、引人怜。

要是,她没跟了自己,她会有更好的待遇吧!

“控诉?不,没那么严重,我只是心有所感。”幽幽叹息,控诉不是她这种人该有的权利。

“说说看,我喜欢听。”

他喜欢听?那么她便乐意为他说,她喜欢他的喜欢!

“就说汉明东的马皇后吧!她隐忍大度、深明大义、善处人事而德昭三代后宫,又如何呢?

她年轻时以罪臣之女入主后宫被封马贵人,她尽心侍奉婆婆搏贤良之名,终得皇后地位;她鼓励明帝宠幸其他嫔妃以昭显自身宽厚,好不容易一路争得皇太后地位;她怕留了外戚干政恶名,竭力反对加封自家亲人。

她事事尽心、样样为国着想的下场是什么?忧郁、早夭?就算争得了全世界,划算吗?我不认为。”

“虽然你口口声声女子要集美德于一身,但心底,你还是不满意被压抑。”他一语道破她心中想法。

“也许吧,我是个矛盾的女人,却不能接受自己这种矛盾性格。”

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的矛盾,她习惯当乖巧柔雅的好女孩,好使人人喜欢她、称赞她,又羡慕起格格大方坦率、不受礼教拘束执意做自己的性子,于是,她被影响了。

总在欢情过后,心防卸下,她让自己变得善于表达;在天际将明、星光退隐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地位,重抬贞静性情。

没错,她是个矛盾女人,日里她贞娴寡言,夜里她坦率纯洁,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青儿?他不明白,却也从不多花心思去探索。

他自然而然地接纳了她的双重性子,是安详贞和也好、是天真浪漫也罢,她都是孟予青,一个在深夜里,安慰起他孤寡寂寥的女子。

他有答案了:青儿在众人面前扮演实用的“器物”,但她的心仍是待开发的朴玉。

她依着世俗眼光,勉强自己成为无德、无才的柔顺女子,却又不甘心自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她不平,所以她“心有所感”。

“我也来举个例子,就举下嫁给松赞干布的文成公主吧!文成公主自幼天姿聪慧,嫁人吐蕃后知道联姻的重要,于是协助丈夫发展吐蕃的民族经济文化。

她传授历法知识、提高农作物收成,她教导人民制陶、酿酒、造纸、制墨等技术,她在西藏生活四十年,奉献了青春岁月,得到老百姓的尊敬,死后还为她塑像。”

“你想告诉我,有才干的女子不一定要躲在男人背后,用敦厚忍让来成就一段世人眼中的圆满姻缘。”

“你相当相当聪明。”

“但却不够有才干。我不羡慕争得宝座的马皇后,也不羡慕让人民立碑雕像的文成公主。”

“为什么?她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类型女子,一个安于家业,用宽厚大肚量换取安稳地位;一个倾尽所能,用自己的能力创造成就事业,她们都是得人欣羡的才女。”手揽过她的腰际,他还是不懂她,一直都不懂,不过他愿意接纳她。

“她们都没有一个爱她、她爱的男子相伴终身。”

“你怎么知道没有?”喧烨觉得好笑。

“如果专心爱马皇后,汉明帝不会让众多嫔妃来伤透她的心;而文成公主……一场政治联婚,你能期待它有多少感情成分?”

“换句话说,你认定一个幸运女子,身边要有个爱她、她爱的男人存在才算数。”

下意识地她想反问他,她能拥有这样一个男子吗?

咬住下唇,她暗忖,不行的,这种敏感问话会把他远远推开,青儿明白,他不想负担她的爱,他的肩膀只愿意挑负起格格的感情。到时,她会连这个她爱、不爱她的男人一并失去。

“睡吧!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早朝。”拉起棉被,她把自己藏进他怀里。

不想、不想、不能多想,想多了他们的关系,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就这样子继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