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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到了晚上,大娘的坟挖好了一半,上官蔻心累惨了,但仍打起精神准备了简单的晚饭。明天还有得忙呢!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

虽然气愤,上官蔻心还是送了东西到隔壁去,她不该在乎那冷酷的家伙有没有东西吃,但也许是她太善良了吧!想起他在挨饿还是觉得难过。

大娘已经覆上了白布,明天应该可以挖好她的墓穴,让她入土为安;但是公子怎么都不肯跟她一道走,这么一来,送大娘牌位回家的事便无法圆满达成了。

上官蔻心想起昨夜的长谈,大娘提起儿子时虽然总是几句话带过,语句里却透露着深沉的伤心和渴望;伤心的是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子这般不孝,渴望的却是有朝一日能与儿子们团聚,再享含饴弄孙之乐。

大娘想要什么她明白,所以再困难地也要送大娘回家,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说服公子与她同行。上官蔻心绞尽脑汁思索着,一边漫不经心把饭菜送入嘴里。

此时,在另一间木屋里,上官蔻心送来的晚饭原封不动搁在桌上,而骆昔浪就像是不曾移动过,依然站在窗前,凝视着一轮明月与皑皑白雪。

今晚他觉得心神特别紊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脑中又浮现那男孩清灵秀致的脸庞。

是他吗?是那男孩让他深沉的心湖起了波动?

因为一时的侧隐之心,他将那孩子自风雪中带回,本意是让他和大娘作伴,一方面亦可分担她的工作。日升日落,岁月奔流,这十几年来大娘几乎从不让男孩在他面前出现,他也甚少意识到男孩的存在,直到大娘因病卧床,男孩接手她的工作。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男孩竟能如此影响他?

虽然他与人相处的经验极端有限。对于感情一事却也并非全然的愚昧无知;就算那男孩生得唇红齿白貌似桃花,毕竟还是个男子,既然同是男性,为何每次见那男孩他都有异样的感觉?

骆昔浪宛若遭受重击,白眉一扬,不愿再往下想,他就这么静思良久,然后紧握双拳,身形一起,越过窗子急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雪地之中。

在雪上奔驰数里,骆昔浪终于在冰雪原最北端停下来。大片白雪覆盖了整座山,山脚下一个山洞里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是你吗?昔浪。”

骆昔浪弯下身子进入山洞中。

“师父,弟子给您请安。”他向一位瘦小的老和尚行礼。

“用不着多礼。”老和尚笑眯眯的,指指对面示意他坐下。“你才离开又回来,是来辞行的吧?”

骆昔浪一听,诧异地抬起头。

“师父何出此言?”他问。

“和尚我有预感,是你离开冰雪原的时候了。”

“为什么?弟子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师父。”骆昔浪不解。

“相信我也说过,你我缘薄,唯有分居两地方能续师徒之情。”老和尚还是笑眯眯的。“听你这么说,难道和尚我错了,你不是来辞行的?”

“弟子并未打算离开冰雪原。”骆昔浪坚决道,心里却不似外表那般肯定。师父向来神机妙算,铁口直断,会这么说想必有其原因。

“你的打算不见得就是老天爷的打算。”老和尚见他蹙眉,哈哈笑道:“轻松点,孩子,该怎么做老天爷自然会告诉你,你只要别唱反调就成了。”

老和尚语带哲理,句句玄机,骆昔浪看着师父满是皱纹的脸,虽然心有疑惑,却不知该说什么。

“大娘走得可安祥?”

老和尚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又教骆昔浪一阵错愕!

“师父知道大娘死了?”他问。

老和尚叹息道:

“和尚我闲来喜观星相,发觉有颗星近来一直晦暗不明,昨儿个夜里我几乎找不着它了。”

“所以师父才催我返家?”

老和尚点头。

“我回去时大娘已经死了,是在睡梦中走的,应该没有受苦。”

“阿弥陀佛!”老和尚闭目合掌道,随后抬头问:“对了,那孩子呢?”

“已经不是孩子了。”骆昔浪闷闷低语。

“啊?”

“不,没什么。”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那孩子一定吓坏了吧?”

“哭个不停,活像个姑娘家。”

“你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打算埋了大娘,还坚持要将大娘的牌位送回她家。”

“哦?那么你呢?你不陪他吗?”

“师父要弟子离开冰雪原?”骆昔浪蹙眉问,

老和尚又哈哈笑了。

“老和尚我没这么说。要不要离开冰雪原得由你自个儿决定。”

驼昔浪一听,松了口气,惯有的冷静已回复八分。是的,要不要离开冰雪原完全取决于他自己,没有人能左右他,即使是那像女孩的男孩也不行。

“弟子不会离开冰雪原。”他说,语气坚决。

“是吗?”老和尚笑着点头。

“当然是,师父为何怀疑弟子的话?”

“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嘛!”和尚慈爱地看着他。“遵天命,勿违之,和尚我再劝你这么一次,你可要谨记在心。”

“师父!您这是——”骆昔浪纳闷,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回去吧!天就要亮了。”老和尚只是这么说,接着就继续闭上眼睛打坐。

骆昔浪见师父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看看洞外,果然天际已是曙光微露,于是向师父行过礼,然后离去。

骆昔浪没有直接回木屋去,他在冰雪原中找了个地方静思,将和师父的一番谈话重新斟酌了一回,希望能了解其中的真正涵意。

静思之中他不断想起那男孩,也不断以意志力将他驱离脑际。然而大阳升起又落下,闪烁的星辰再次填满夜空,他发觉自己不仅悟不出任何道理,情绪反倒越来越浮动。

最后他放弃了,决定回到居处,此时已是两天后的清晨。他才走近木屋就惊觉情况不对,黑烟阵阵由屋内窜出,弥漫了半边天。

不好,失火了!

骆昔浪一跃而起,瞬间使到了木屋前,正待发动气功以雪灭火,目光一闪,却瞧见男孩蹲在角落,一手捏鼻一手拿着扇子朝飞窜的火苗猛煽。

“你在做什么!”骆昔浪喝道。

上官蔻心忽闻骆昔浪的声音,吓得跌坐在地,她手忙脚乱试图站起来,一颗心扑通直跳。

怎么这么不巧,屋子还未烧掉他就回来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蹲在那里究竟在做什么?”骆昔浪再次开口。

糟糕!语气越来越差,不行动不行了。

上官蔻心把心一横,站稳后就朝骆昔浪跑去,还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公子,木屋失火了!”她自然而然冲入他怀中,努力想挤出几滴眼泪。

“好好的怎会突然失火?”骆昔浪想推开他,男孩却紧扯他的衣裳。

“这——是雷,雷击中了屋子,轰的就烧起来了。”

“哦?”骆昔浪扯扯嘴角。“艳阳高照,无风也无雨,哪来的雷?还有,既是雷击造成,何以火苗是由下往上烧?”

“啊?”没料到他会如此观察入微,上官蔻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答不出来吗?那么我再问你,你拿把扇子蹲在墙角做什么?”

“我——当然是救火啊!我想试试能不能把火给煽灭。”

骆昔浪低头,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扇子能灭火?”他冷声问:“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他语气里的愤怒无庸置疑,上官蔻心忙自动离开他怀里。

“原来扇子是不能灭火的吗?”她眨眨那双大眼睛。“我不知道啊!屋子突然间就烧起来了,我又慌又怕。什么也不能想,顺手拿了扇子就开始救火了。”

骆昔浪双掌齐发,将地上的雪打起数丈高,示范了何谓真正的“救火”。

见她好不容易生起的火苗在滋滋声响中尽数被扑灭,上官蔻心干笑了几声以掩饰她的失望。

“原来满地的雪是最好用的,我是急疯了,居然想拿扇子来救火,哈哈!哈哈!”

“救火?我看你是点火煽风,存心要烧了这屋子。”骆昔浪不再废话,一语点破他的意图。

上官蔻心见他一脸寒霜,明白戏再也演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过分,但这是不得已中的办法,全是为了大娘啊!

她想解释,却被骆昔浪挥挥手给阻止了。

“我会带你出冰雪原。”他说,上官蔻心则错愕地睁大了双眼和嘴巴,傻住了似的。

“不许你再动我的屋子,否则我会杀了你。”骆昔浪撂下两句狠话后走进屋去,听见男孩在外头又跳又欢呼。

什么“遵天命,勿违之”?那孩子为了逼他出冰雪原而放火烧他的房子,这是天命吗?

骆昔浪愤怒地扬起两道白眉,越来越不明白师父那番话所指为何。

第三章

出冰雪原后,上官蔻心乐疯了!在冰天雪地里住了十几年,外头的一切对她而言是这么新奇。她不断地跑过来跑过去,嘴里啧啧称奇赞叹不已,显然己逐渐自大娘过世的哀伤中恢复过来了。

骆昔浪则是完全相反,自从允诺一道离开冰雪原,他一张脸随着时间的迫近越来越僵硬,而且在跨出冰雪原的那一刻变为全然的冰冷。

“你怎么了?公子,这么不开心吗?”看着他一无表情的冷峻面容,上官蔻心终于忍不住问。

“而你也太开心了吧?”骆昔浪则是看了她一眼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