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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对,我使坏,我坏在心底,怎么样?我还不够坏呢!哪像你,坏到骨子里!”牟为盼不屑地瞪著他。

他闻言,二话不说,双手一松后捉住她的肩,把她整个人架起,放在肩头上。

“你放我下来!邹怀鲁!”牟为盼气得用拳头捶著他的胸膛。

她每捶一下,邹怀鲁的心就刺痛一下。他吃力地跌坐在长沙发上,然后像在卸货似地把为盼挪下,不是将她放在沙发上,反而让她横卧在微张的双膝之间,右腿压住她的小腿,左手强迫地将她的背压在他的左膝上。

“你要做什么?”牟为盼哇哇地叫了起来,见他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下意识地将双手伸到背后要拉住短裙,“姓邹的,你敢打我屁股,我就跟你绝交!”

“随你!”他咬牙说著,左手用力地将她的手箝住,固定在背后,按接高举腾空的右手,丝毫不留情地开始挥了下去,一掌接著一掌,还一边怒道:“你这么不可理喻,不问清楚就判了我的罪!你知道为了天天和你爸抢吃便当,我是煞费多少心血吗?这个便当盒装著的是你烧的饭菜,你爸吃的才是汉川堂的,我甚至连被你打翻在地上的饭都不介意吃,你还指控我嫌你!你这么不了解我的心,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多要你、爱你,我怎么办?你教教我该怎么办才好!”当他要拍下第五掌时,却在半空中停手,迟迟没挥下来,因为为盼正趴在他的膝上恸哭著,哭得声音好大,好洪亮。

好久,他才放声诅咒自己,缩回手。“老天爷!我做了什么?竟打了女孩的……这下你真的要跟我绝交了。”

牟为盼不理他,继续呜咽地哭著。

“为盼,对不起,我……”他的左手不知觉地轻揉著为盼的臀,想拉下她的裤裤检查情况。

不料,牟为盼按住他的手,泣不成声地问:“你……要干……嘛?!”

“检视灾情啊!”

“不要你管!”跪在地上的牟为盼吃力地撑起身子,迟缓、摇晃地站起来。

邹怀鲁紧握住她的小手,轻斥道:“为盼,趴下!让我看看!”

牟为盼一脸怒容,大声反驳道:“你已经打了,才要看!我从小没有受过这种体罚,你竟敢打我那里!你不要脸!”小嘴喊著时,人就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邹怀鲁自认理亏,毕竟为盼再怎么任性、孩子气,他都不该用武力解决,更何况为盼是因误解,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动作,所以他毫不抵抗,默默地承受她的攻击。没想到为盼扑身过来后只趴在他的身上,小手扯著他的白衬衫,如桃花怒放般的脸颊靠著他的领带,大拭眼泪,从嘴里冒出的竟都是小女儿的气话。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打我!一点都不留情!还说爱我?!你以为自己大我四岁就可以像我妈一样管我了?我讨厌你每次都爱装出大人样,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错,而你对?”

“为盼……”他欲言又止,抬手轻抚她的秀发,弯身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对不起!为盼,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打你,不管怎样都不应该。我跟你保证没有下次的,若我食言的话,教我平趴在地上,随你高兴开著八轮大卡车从我‘尾椎’上辗过。”

牟为盼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他甘愿受刑的画面,忍俊不住地在他胸膛上噗哧一笑,隔个几秒后,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对不起嘛!你从不跟我提爸爸跟你抢便当的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准备两个的,你也不用那么委屈了。”

“我不想再造成你和牟伯的隔阂。他很疼你,也很在乎你,同时也固执得很。若你真做了两个便当来,他不见得能拉下老脸接受。若适得其反,会让你们父女俩的芥蒂愈来愈深。”

“不试怎么知道?”牟为盼长密的眼睫毛抬起,微刷过他的下颚。

“那就得多忍著性子些。”他在她的耳际轻呵、叮咛。一双大手圈住了为盼的柳腰将她托起后,紧搂住她,心恨不能永远把她藏在心窝里。

“好极了!”他满意地点著头,拢了拢她肩上的头发,问:“现在可以让我看了吧?”

“看什么?”牟为盼不解。

“你刚才饱受折磨的尾椎啊!”他说著一手已经要钻至她的背后了。“让我检查一下。”

牟为盼惊呼,“不要!”双手放到臀后抵抗著,小脸顿时绯红一片,烫得跟红烧蹄膀肉一般。“有什么好看的?它们还在嘛!”

“我只是想确定它们没有淤肿罢了。如果及时冷敷的话,可以减轻疼痛。”他非常认真地解释,一心只想确定她没大碍。“你趴在沙发上,不用几秒就好。”

牟为盼嘟著嘴照做了。邹怀鲁不发一语地微掀起她的裙子,轻扯下她的裤子。一看到自己干的好事后,倒抽一口气,他不安地抬手轻触那红肿得跟红烧蹄膀似的伤处,听著为盼忍痛闷声不语,不住地自我谴责道:“为盼,你一定痛得不得了,我真是差劲!”

“没那么严重啦!”牟为盼安慰著他,“反正只是脂肪、表皮嘛,过几天就会复原的。总比我打在你脸上好多了吧?”说著抬手轻触他的两颊。

“这可不能比!你这两掌像在拍苍蝇似地,根本不痛不痒。”

牟为盼觑眼看著他两颊上的红印,支吾地说:“可是……我在你脸上留下两个五爪印。”

他耸耸肩,憨笑地说:“大不了明天不刮胡子遮丑。”说著双膝跪在地毯上,俯头摩挲她的唇,再次轻诉抱歉的话语。他心中兴起一股澎济如骇浪的念头徘徊在唇际,迟迟不敢贸然脱口,好久才低呼著她的名。

“为盼,我问你一件事,你得老实告诉我。”

牟为盼盯著他一派严肃的模样,心里忐忑,嘴里却俏皮地应道:“如果你问正经事,我当然会老实的告诉你。”

“那你听好,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他那双认真的眼眸紧锁住为盼的脸庞问:“你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牟为盼倒吃一惊,不禁反问:“你问我你是怎样的人?好笼统啊!你就是你,教人家怎么答嘛!”说著想从他的怀里起身。


他轻扣住她的身子,哄道:“你就照实答。答坏也不会挨板子的。快说!”

“好啦!”牟为盼勉为其难地应道:“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假正经’这点毛病不好。”

倾听为盼的这句话,他心痛如刀剜,勉强压抑捶胸哀号的狂劲,专注地聆听她以愤怒的口吻诉说童年时的不满。

“只要是你吃了亏、受了伤,我就会被爸爸罚写悔过书,所以有一阵子我很厌恶你,认为你老是爱装模作样。”

“那……现在呢?”他不大有把握地问著。恨不得能以金钱收买她,只换一个否定的答覆。偏偏为盼就是为盼,天生不懂得矫饰。

“还是一样假啊!”她自然的将双手一摊。

他露出了半苦涩半哀伤的表情说:“为盼,如果我选择从二十层楼往下跳的话,你千万别拉住我,就让我死得有尊严些。为了防止我装死,你最好奔下楼检视一番,若有必要的话,请你高抬贵手补我一刀让我超生算了。”

“是你要我说老实话的嘛,怎么你反而生气了。”牟为盼觉得委屈。

“我没生气,只是难过罢了,因为我从没料到你对我的印象竟会差到这种程度。你能再为我很‘假’的这个特点多补充一些吗?”

“不要!你讲的话又酸又苦,明明不高兴,却要强颜欢笑。”

他的态度幡然一变,秀挺的剑眉猝然一蹙后,露出凶神恶状的模样,怪腔怪调地大声吆喝:“好!俺气毙了,你这个小妮子胡说八道乱扯一气,俺听得很不愉悦,你最好作一次老实给俺说清楚!”

牟为盼被他横眉竖眼的坏相逗得抚掌称道:“好,你这副黑脸我喜欢,只是如果你把‘不愉悦’这三个字改成‘不爽’的话,会更逼真些。”

他闻言随即含怒瞪眼,气息尚不及调缓,只想跪地跟她求饶。“你闹够了,可以快人快语地说了吧!”

“好啦!”牟为盼勉为其难地说:“我说你‘假’并非批评你假仁假意或表里不一,只是讨厌你太多礼、顾虑太多了。”

“我顾虑太多、太多礼?”

“对啊!譬如前三次你人在国外,托奶奶回国跟爸爸求婚,却没事先写信徵求我的意思,好像就赌定我这辈子非你不嫁似的!”

“好,如今我知错了,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信满满,所以罚我吃足三年苦头,受到教训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可不满意!事到如今,我不吐不快!我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迈向二十一世纪的太空时代。”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这个尚古狂还要这么大费周章请奶奶遵循古礼来说媒?”

“礼不可废,俗不可免嘛!难道你不想做个快乐、风光的新娘子?”

“对,就是因为你这种‘俗不可免’的守旧心态作祟,我才无法做个快乐的新娘子。”牟为盼难过得无以复加,语气不由得激动起来。“只要是邹家的亲戚,有谁不知道你奶奶讨厌我。再加上我爸爸见你奶奶也不是真心来说媒,自然会找理由挡了。而你被回绝三次后,甚至不肯来找我商量,还刻意和我拉大距离。可见你在表面上虽是要大家明白你对我是非常认真的,然而除了这点外,你好像从不顾虑我的感觉,也不在乎我的看法。我从没要你苦等我那么多年,你的体贴我也不会感激,因为那不是我所企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