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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没有媒体,你很难听到这个声音。

具体到科幻而言,最主要的媒体就是专业科幻杂志。科幻杂志已经有多家。他们和出版社互补多于竞争。代销科幻图书,或者至少是宣传广告,对于科幻杂志而言虽非雪中送炭,至少是锦上添花,互相抬人气。

其次是科幻网站和各地的科幻协会。这些都是非正式的民间势力。科幻网站的优势在于全国都可以看得到,并且本身聚集了一批铁杆科幻迷。科幻协会则具体地联系着当地的一批科幻迷。对于这些公益性的民间团体而言,能够宣传一下科幻出版物,是他们一个难得的机会。而出版社则可以得到一个信息反馈的窗口。如今,除了《科幻世界》依托四川科技出版社制作的科幻图书外,其它出版社在科幻方面都没有解决好信息反馈问题。

再次,是一批关注科幻的新闻媒体。前面举的两个例子——《真心英雄》和《非法智慧》,都是完全依靠综合媒体就解决了宣传问题。如今,一大批当年的科幻迷进入媒体界,地方报纸、中央级报纸,甚至中央电视台里,总能找到科幻迷。这两三年来,报导我的记者,或者约我出书的编辑,大部分都是科幻迷。他们宣传科幻时热情更多于商业,是可以依靠的重要力量。

一个两个出版社操作不当,是细节问题。几乎所有出版社都没有斩获,难道不是大环境的问题吗?

下面两个故事,可以帮助大家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除了北京,其他地方的出版社,一般都集中在省会的某幢大楼里。一层是某社,二层是某某社,统一的门卫,大家上下班彼此打头碰面。

通常我钻到这么一幢楼里,便可以同时拜会几个出版社的朋友。有一次,笔者拜访一位编辑朋友。他问我,你是刚去过上面某某出版社吗?

我说是的。刚从某某编辑那来。他正巧也作科幻。

哦,你知道他明年要作什么科幻选题吗?这位编辑小心翼翼地问我。

……

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故事。大型出版社总要分许多编辑室。曾经有一家著名的文学出版社,其中的现代文学编辑室准备出版科幻小说。于是请到周边一些科幻作家。谈定以后,便请我们吃饭。席间,我和编辑说,我与他们社儿童读物编辑室的某主任也认识。那个室也在作科幻。

这个编辑犹豫了半天,终于主动地提醒我:咱们合作的这套书,你不要和她讲。拜托了!

我想大家一定明白了吧。不管有多少出版社,多少编辑跳到这个圈子里,他基本上都是从零开始的。谁会给自己的竞争对手讲自己的经验教训呢?这么多年,我只遇到过两个“社间协作”的例子:天津某出版社的一个编辑,组到质量非常不错的科幻小说稿。内中不乏圈内名人。后来,因为其它原因,他和社里闹了矛盾,一气之下,便把整套稿子全部交给南方一家出版社出版。再有就是一个上海的编辑。他本来组了一套稿,社里不批准,便交给了另一个社的编辑。算是给作者们一个交待。

当然,这也是我写出这篇文章的理由。毕竟我是作者,与所有出版社和编辑都是合作而非竞争的关系。他们彼此之间不交流这些经验,那只好我讲出来吧。

中国的民族素质,文化背景难道真得对科幻市场没有影响吗?

如果你想把一本书卖到一千万册,可能会有些影响。如果你想把一本书卖到几万册,这些问题你不必去理会。而写一本,或者编一本能卖一千万册的书,是文学青年的想法,不是职业作家,职业编辑的追求。

中国和欧洲一边大,人口是欧洲的三倍。那里分为几十个国家,这里是一个国家。在这么幅原广阔,差异巨大的市场上,研究什么“民族素质”、“文化特性”都是很无聊的。它可以容纳千奇百怪的类型文学。你盯准了具体的一个读者群,深入了解他们的需要,作好该作的功课,凡事讲求认真踏实(而不是象现在科幻圈这么浮燥)。你总能把一本类型小说卖到几万册。

问你关于科幻影视的问题。中国一直没有自己的科幻影视,是因为钱和技术不行吗?

这个问题可以分成“影”和“视”两个市场来讨论。影与视在当今中国的命运悬殊。过去一年里,你曾经买过票,看过除冯小刚、张艺谋他们两个以外任何一个人拍的国产电影吗?你的答案就是前一个的答案:中国电影业如今半死不活,现在还谈不上创新的问题,生死才是它的关键。

实际上,拍科幻电影中国既不缺钱也不缺技术。从钱的角度讲,上亿元的巨片中国拍了很多,何况科幻片并不就一定是巨片。从技术角度讲,你看过《英雄》吧?给《英雄》制作特技的公司,就是那家给《侏罗纪公园》制作特技的公司。如今这个全球化时期,没有什么技术是钱不能买来的。所以,关键还是整个电影发行体制没有理顺。制片方还不敢真正地投资作点什么,所以只好先照几个老套路拍下去,暂时先活着。等中国电影能够缓口气,才能谈科幻这个新话题。

有趣的是,那些发表言论,大声呼喊中国科幻电影的人,基本上都不熟悉中国电影的实际状况。比如,他们大都还以为,如今的电影制片厂是拍摄电影的主体。

电视剧市场完全相反,十几年来一直很火,甚至是吸引热钱的重要领域。所以,拍科幻电视剧的尝试并不少。下面就谈谈我自己的经验吧。

我的长篇科幻《生命之网》(又名《网魔》)未完稿时已经签下了第一次改编权。因故未能拍摄,改编权到期后,又与另一家影视公司签下了第二次改编权。这部作品为什么能被影视界接受呢?首先是它解决了故事丰富与否的问题。影视策划和编剧很少有懂科幻的。所以,只能是原创作者先把故事写好。他们从故事里发现了足够的影视元素,进行精练。直接进行科幻影视原创,或者把小短篇添充起来,几乎是死路一条。能够把《全面回忆》《少数派报告》这种内容单薄的短篇小说发展成血肉丰满的科幻片,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中国编剧。

其次,故事背景与现实极近。我的小说一直是这个套路,极其贴近现实。从影视制作的角度讲,这等于减少了他们许多麻烦。低成本小制作,这是中国科幻影视能够切入的重要条件。虽然前面说过,中国影视界绝不是花不起钱。

但它为什么又不成功呢?只能说影视制作的线条太长,远非小说可比。创作一部小说,作者完成,编辑OK,最多再过一个编审关,就能够与读者见面了。而能够卡住一部影视作品的关口,到现在我还没有数清。



在中国,还有一批从事科幻美术创作的朋友。他们无论与美术界同仁相比,还是与欧美日科幻美术同行相比,收入都很低。或者说,不能从科幻美术上挣到钱。你认为原因何在?

这是成人科幻市场没有启动的直接后果。美术作品(而不是卡通作品)的消费者就是成人。你总不能指望青少年学生会出几千几万块钱收藏科幻美术原作吧。

第一卷:科幻讲什么?  第一编:生命与人(1)

第一编简介

象科幻这样长期养在深闺无人识的文学门类,受到误解很正常。其中有一个误解就比较普遍:科幻总是谈物质的科学技术,只是去幻想人类如何如何外扩张,不重视人本身!或者,只是到了晚近时期,才回来关照人自身。说这话的不光是圈外人,有些视野不够开阔的科幻作家也讲过类似的话。比如,香港作家黄易就认为,以前的科幻只重视技术,不谈人,他要新创一个流派,以人类精神为对象的科幻,自称为玄幻。(《湖祭》前言,华艺出版社出版)这类出自科幻作者的言论,可能会使误解变成它的平方吧。

这个误解至少有一个来源可以找到,那就是凡尔纳小说的超强影响力。对于外行人来说,科幻就是凡尔纳!而他正好从不写以人为题材的科幻作品。后面各卷笔者要谈到,这位被外行视为科幻旗帜的作家,恰恰是科幻圈里后继乏人的少数派。

世界科幻史公认开端于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经典的人造人故事。从这本书开始,“人”这个主题从未离开科幻的核心。围绕着“人”,有关科幻题材范围之广,变化之多,难以穷尽。

正是在这类题材中,科幻艺术本身的人文特性得到了彰显:文学即人学,正是因为对“人”这个概念进行了独到的探索,科幻才能确立它在文学这个“人学”中不可动摇的位置。

而对“人”的本质进行探索,往往又无法回避“生命本质”这个更大的问题,毕竟人是生命进化的精华,而不是生命之外的异类。从达尔文开始,我们就已经牢牢形成了这个观念。在科幻作品里,非生命体获得生命和成为人,往往是同一个过程。比如,《弗兰肯斯坦》中,被拼凑起来的丑陋巨人在一次电击后获得生命,同时也成为生化类人造人。在王晋康的《生命之歌》中,机器人“元元”被一曲代表生命冲动的音乐所触发,获得生命,并从此由机器人转化成人。在进化论题材里,科幻作家们更是构想出许多非人智慧物种,从根本上抹去人和其它生物之间的界线。

所以,本编将它们合而为一,定名为“生命与人”。

作为一种个性鲜明,与众不同的类型文学,科幻文学在“生命与人”这两个问题上最大的特色,或者说最重要的贡献,就是对这两个传统概念进行种种改造或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