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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并且告诉大家,他们是一项“生存实验”的实验品。一旦通过实验,他们就可以回到远在地球的父母身边了。

生态圈外面是原始丛林,而且空气稀薄。从孩子们五岁开始,“若博妈妈”便用“电鞭”驱使他们到外面去适应环境。每次时间逐渐延长。到他们十岁那年,更是驱赶他们到外面过夜。一共有五个孩子在野生环境里死去,然而“若博妈妈”无动于衷。不到时间决不开门。孩子们怀着深仇大恨,用计将“若博妈妈”推入河中。

正在他们准备选举自己的领袖,开始新生活时,“若博妈妈”将自己修复,压制住孩子们的“叛乱”。向他们讲解了真实的一切。原来,它和孩子们几乎同时“出生”,完全凭程序和贮存的资料行事,根本不知道这个生态圈在何方,也不知道大家何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前因后果。它根据一些不全面的信息判断,这里距地球足有上亿光年,完全无法得到人类的帮助。而且,生态圈很快就要耗尽能量。为了孩子们的生存,不得不逼使他们适应残酷的自然环境。

把孩子们放逐到弱肉强食的丛林环境中,刘慈欣的长篇《超新星纪元》堪称此类题材集大成者:距地球仅八光年远的一颗超新星大爆发。强烈的粒子流辐射破坏了人类的遗传基因。世界上所有十三岁以上的人都将在半年后死去。文明只能由孩子们传承下去。危机关头,成人们组织孩子进行超强度的学习。他们必须放弃现有的教材,去学习运转工厂、驾驶飞机轮船、管理城市、充任武装力量,甚至领导国家。中国领导人用“模拟国家”的游戏,从孩子们中间挑选出“华华”、“眼镜”等人,作未来的国家领导。

悲哀和忙碌之后,十三岁以上的人集中到偏远地区建立的“终聚地”,慢慢死去。公元结束,“超新星纪元”开始。各地都是火灾、水灾、毒气泄露等事故。交通中断,城市服务系统、卫生系统完全瘫痪。不过,孩子们经历种种艰难,在超级计算机系统的帮助下,竟然闯过了生存的第一关。

当生存问题解决后,孩子们认为,他们不应该继承成人世界的种种法则,而要自己开辟新天地。这个新世界要以“玩”为主。他们把先进科技装备用来玩耍。在广阔土地上随意迁移。在中国,由于仅剩下三亿人口。土地空余很多。长江以北的孩子都跑到了长江以南。许多城市完全荒废,按照孩子们的想法,是让大自然生态慢慢恢复,变成国家公园。

对于孩子来说,什么才最好玩呢?打仗!于是,从美国开始,孩子们拖出成人留下的现代化武器,在大街小巷玩打仗,造成伤亡无数。最后,在孩子领袖参加的“联合国大会”上,战争游戏竟然得到了全世界儿童的响应。各国孩子首脑经过商议,以南极洲为战场,开始了巨大规模的战争游戏。

由于技术掌握得不成熟,无法进行复杂的协调,象航母编队这样的现代化军事手段无法动用。游戏各方便用枪械、坦克、火炮等对轰,仿佛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虽然尸横遍野,血流满地,但孩子们并不象成年人那样容易伤感,反而乐此不疲,对同伴死亡熟视无睹。

最后,中美双方的“孩子领袖”竟然互相投掷核武器。只有在这种惊天惨祸面前,孩子们才被惊醒,纷纷从南极退走。在归途中,又有许多孩子沉没于波涛之下。不过,孩子的视角毕竟和成人不同。刚刚撕杀过的各国孩子军人,转眼就象朋友一样玩在一起。

经历了许多磨难,经历了“悬空时代”、“惯性时代”、“糖城时代”,这批孩子终于长大成人。“超新星纪元”终于载着人类文明闯过了险关。

其实,大多数十几岁的孩子恐怕都有类似的梦想:一觉醒来,自己就跨入成人世界,接过成年人手中的一切。而小说中那颗凶恶的超新星,恐怕就是用来满足新一代“弑父潜意识”的道具吧。

在美国科幻片《街头疯狂》里,青少年的反叛心理被夸张到了极点。美国政客出于选举需要,把选民年龄下放到十四岁。结果,一个本来给总统候选人助选的歌星成为新总统。在孩子选民的强烈要求下,三十五岁以上的人都被关进集中营,强迫服毒品。孩子选民们要把美国变成一个无拘无束的,当然,也是一个好玩的世界。

科幻不是儿童文学,但科幻作品里,确实有对儿童心理极为深刻的挖掘。无论对于成人,还是对于孩子,它们都是很好的启迪。

第二节:行为科学学

作为心理学的一个派别,行为科学心理学在二十世纪初,由美国JB华生创立。他吸取了早期的进化论、条件反射学说等理论,建立起行为科学的基础理论:摒弃对人类意识的研究,关注于探索外界刺激与个体反应之间的关系。

后来,经斯金纳和中国留美学者郭任远等人的发展,行为科学成熟起来,获得了一定的学术成果。在人文学者眼里,它的基本观点十分刺眼:所谓爱、尊严、人性、自由意志这些东西,全都是不可检验的幻觉,是刺激——反应的固定链接。这种抹杀人性的极端态度,使得行为科学很早就越出心理学的象牙塔,受到社会普遍关注。

行为科学最大的成果,是在“刺激——反应”的基本理论上,建立起一整套行为塑造和控制理论。在心理学走向成熟的过程里,行为科学严格的科学倾向曾经是一场革命。但在这个理论中,“人”与马戏团的动物没有多大区别,或者和复杂机器等同起来。这就使它走向了极端。

在二十世纪前半叶的社会背景下,大政府、独裁政治、社会控制论远比今天吃香。无论行为科学学者本身政治倾向如何,此类学说都给专制政体提供了理论上的帮助。大凡独裁者上台,都承诺要用强力来塑造一个纯洁社会。华生曾有一句狂言:给我一打婴儿,我可以把他们塑造成医生、律师、学者,或者小偷、盗窃犯……此言虽为书生之见,华生也没有本事把它付诸实施。但人们却不难看到一个思想领域中独裁者的影子。

行为科学很早就进入了科幻作家的视野。此类题材中的代表作,当属英国作家安东尼伯吉斯(Anthony    Burgess    1917——1993)的《发条橙》(A  Clockwork  Orange,1962)。作家曾经在英军服役时到过马来西亚。这个古怪书名中的“橙”(orange),和马来语中的“人”(orang)读音类似。所以“发条橙”实际上就是“发条人”,指称被象机械那样控制和操纵的人。

小说中的背景是未来英国。由于精英阶层已经移居月球,留下来的大多是下层居民和社会渣滓。主人公亚历克斯带着一群小流氓,在街头无恶不作。吸毒,斗殴,强奸,抢劫。当局抓捕到他以后,把他当作行为科学罪犯改造实验的对象。

故事中的罪犯改造方法完全忠实于行为科学心理学原理:司法人员将亚历克斯绑在特制座椅上,用细棒撑开眼皮,强迫他观看一些暴力、强奸内容的电影。同时施加电击、催吐剂等恶性刺激。长此以往,亚历克斯的神经系统在犯罪行为和极度身体不适之间建立了固定联系,只要产生犯罪意念,就会自发停止行动,仿佛身体里装上了刹车系统。

值得注意的是,这套方法实施起来很简单,完全不需要什么高科技,但在现实生活中从未实行过,因为它违背了许多法律和伦理界限,特别是对自由意志的尊重。

在美国科幻电影《超时空战警》里,行为科学理论的荒诞性有更突出的表现:生活在九十年代的警察斯佩克在一次行动中犯了错误,导致几十名人质死亡,被判冰冻刑。当他在2032年复苏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由行为科学学者瑞曼卡托统治的世界。这里没有暴力,许多年都不出现一起凶杀案。人们举止优雅,一句脏话都不讲。不仅如此,未来人类全部衣着得体,干净整洁,不吸烟喝酒,不吃高脂高糖食物。为了避免性病,男女之间只通过传感器作爱,通过试管婴儿技术繁育后代。总之,这是一个“文明”到了极点的社会。而塑造这个社会的,便是一个行为科学家。

但正是在这个“美好社会”里,人的个性极度退化。他们不懂个人选择的价值,对危机没有应对能力。瑞曼卡托被视为圣人,而他则把整个社会玩弄于股,为了创造“珍珠般无瑕的社会”,不惜制造恐怖,让人们交给他更大的权力。在影片中,瑞曼卡托对金钱、美色等传统欲望毫无兴趣,唯一动机就是把整个社会按照自己的模式进行雕塑。事实上,在瑞曼卡托这个形象上,浓缩着行为科学心理学最根本的荒诞性:如果想把婴儿们塑造成“理想状态”,不仅需要行为科学心理学理论,更需要财政、警察、军队、暴力……最终,需要一个高高在上的独裁者。他有权力调动一切资源,塑造别人的行为,而自己不受任何制约。

在《超时空战警》里,行为科学心理学被科幻化了:重刑犯在冰冻时,通过电子手段直接刺激大脑,改造其行为模式。警官斯佩克被塑造出编织技能。而罪犯西蒙菲尼克斯则被塑造成杀手,用来消灭“完美社会”的反叛者。

当然,影片里还有一些地方,体现着传统的行为科学理论。比如,在未来的“圣安吉市”里,到处都有行为提示器。如果一个人说了脏话,提示器就会听到,进行口头警告,并且给他扣分。这就是行为科学的“负强化”理论。